晚饭过后, 花濑正在整理东西,爆豪光己突然从房间探出头来:“花酱, 今晚有别的安排吗?”
花濑一愣, 摇头:“没有,怎么了吗?”
“我们今晚一起睡!”爆豪光己兴致勃勃的说。
正在厨房刷碗的爆豪动作一顿, 没注意到自己突兀的停止。
花濑的声音很快传来:“好啊。”
呼。
爆豪低头继续做最后的清理。
“小胜。”
声音由远及近。
“嗯?”
爆豪再次停下动作看过去, 他这么郑重的动作倒让花濑有些不适应——一般来说随口应一声就好了, 根本不用特地停下来。
“购物袋是都拿上来了吗?”花濑很快转回正体, 扫了眼他手边的盘子,自然的过来帮忙擦干归置。
爆豪皱了下眉:“不用你来,出去休息。”
“我不累。”花濑没在意,又重复了一遍问题,“购物袋都在房间里了吗?”
爆豪别开眼:“你要是想知道臭久的通讯号码,直接从我手机里找不就好了。”
明明不是想说这个的,说出口的瞬间就觉得有什么不对, 懊恼挫败等情绪瞬间涌了上来。
“噢。”花濑好像也呆了一下,爆豪注意到她唇角的弧度很松, 并不是紧张的样子,也没有特别的情绪,收回视线, 听她继续道,“小胜工作的地方会和出久有交集吗?”
“我和臭久是两个事务所的,偶尔出任务会有协助,大部分是不碰面的”爆豪从她手中接过抹布, 再把擦干的盘子递给她,不至于让她无聊,也不让她做得太多,“有时候也会有采访,记者们就喜欢搞青梅竹马那一套,加上又都是一届的雄英生……啧,总之也就是那么回事。”
“是毕业就直接进事务所了吗?”花濑好奇的问。
“在那之前就预定了,中途发生了很多事,活跃的学生会收到各个事务所的邀请,一年一度的体育祭也是表现的机会,三年级的时候基本都是在外活动了。”爆豪平稳的叙述着,嗓音像一淌深夜中的溪流,以独特的步调前行着,有股令人静心的特效,“一开始是助手,也很少有做中心工作的机会,后勤的部分也不是想象中那么无聊,总之……”
爆豪停住了,只是在流畅的叙述中显得引人注意,实际上他并未中断多久,似乎只是为了组织言辞更好的说出来。
“并不是大众视野看到的才是伟大的,每个岗位上的人都有各司其职的重要意义。”
倒不是很难想象小胜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才不由自主注视着他,而是明明知道他会成长的更加耀眼,有朝一日听他说着以往绝对不会说出的话,那些过去对磨练心性项目不满的少年终于成长为比设想还要灼眼的模样。
“……”
“……喂,别那么看着我。”
爆豪喉结一滚,声线突然变得紧张许多。
“……”
好想……
爆豪怔住了。
脸上的表情跟着凝固,他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什么?”
花濑茫然的看着他,无意识地攥紧了手指。
“你是有什么话……想要说的?”爆豪低头看着她,那眼神专注得让人无法忽视,更别提是回避,“……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
“我好想……”
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好像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想要什么、悔恨了的,那股不甘心到底是什么?
爆豪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那是完全没有任何暗示意味的安抚动作:“我在听。”
“我好想……回到那个时候。”
她以为是没有关系的。
可是如果真的一点憧憬都没有过,现在轻而易举被激起来的这份心情又算什么?
如果那时候她真的不愿意,每次变强的时候就不会有种产生欣喜的感觉。和小胜的对打也好,所有1a的同学活动也好……她从来没有过却不自觉期待着的东西……
“来得及。”爆豪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指尖迟疑一瞬,将她的后脑往怀里带了带,非常试探的动作,这场景与四年前的一幕重合,那时候花濑也是在难过,而他心跳紊乱,险些被吓出心脏病。
“来得及……吗?”
或许不做英雄对她没有特别大的影响,可是这个选项一旦想到,花濑心底总是觉得迟疑,她无法干脆利落的抛却,直到面对爆豪的这刻才明白是为什么。
她原来在渴求。
憧憬身为英雄的那个目标。
爆豪稍稍抬眸,瞥见了门框边一闪而过的衣角——这个老太婆居然来偷窥!
他索性把人抱紧了点:“相信我,你的机会还没有流失。”
没有个性也没关系,他会去找的,一切努力有可能的途径,既然都能让她重新出现,他也一定能找到方法的。
只要是她所希望的。
花濑眼角的涩意逐渐退了下去,她点头,可被抱的有些紧,连声音都显得闷闷的:“谢谢你的安慰,小胜。”
回应她的是爆豪低声的笑:“还是一如既往笨死了。”
……
爆豪去洗澡,进去之前把手机扔给她,花濑接住了:“密码是什么?”
“全是0。”
“……”
真够简单的。
这还要设密码干什么?
花濑查找联系人,录入了绿谷的,垂眸想了想,又录入了轰的。
她分别给两人发了信息报平安,表示自己没事——尤其是轰,他的态度让花濑没办法不在意,仿佛她随时可能死去那般的珍重对待,花濑还会抑制不住想到他家里的那双鞋。
……到底是坚信她不会死还是自欺欺人了这么久。
加上相泽老师的那些话,轰所有的表现都让花濑最不放心,这是双向的反馈,由她引起的那些情绪,强烈得让心脏都止不住加快了。
轰的电话几乎是在短信送达的一刻就拨了进来,快得花濑难以置信,却很诚心的立即接起来。
“在爆豪家里?”
轰的说话风格太直接切入,去掉了以往的那些寒暄后,多少显得有些过于冷硬、不近人情。
花濑注意到他语气中不自觉的紧张,背脊都跟着挺直了,非常认真的回答:“是,今晚会在这里住,和光己阿姨一起。”
说得好像有点太多了。
花濑说完才反应过来。
“……是吗。”轰的声线消沉了些许,他顿了顿,有些压抑的、缓慢的说,“你……能到窗户边站一会儿吗?”
花濑一怔,迅速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在楼下?”
说话的同时脚步已经很快地往阳台上迈过去,几乎是说完这句话,就气息不大稳的现在了窗边。
“别跑。”轰急促地嘱咐着,声线低沉,他仰起脑袋,隔着两层的距离,就对上了少女的眼睛。
与记忆中深刻的重合,漂亮的蜜糖色。
突然安心了。
花濑开了窗户,低头弯腰,好像想尽力做点什么,说出来的话却干巴巴的:“你……站多久了?”
轰举着手机,很有落拓孑然的风度气质:“没多久。”
或者是一个小时?
因为他知道她在这里,可是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连联系方式都没有,如果闯进去,没有正当理由、没有被承认的立场,会不会被她讨厌呢?
毕竟她不再喜欢自己,那些感情就与路边的尘土没有什么区别,再如何卑微大概都无法换来她一眼,而这份深藏骨髓的炙热最终还是打碎了他的骄傲,从体内不受控制地渗透出来。
“我想……”轰没有回避她的视线,异色的眼眸下是一湖深潭,“离你近点。”
“……”
随即,轰笑了一下:“这样也可以。”
他并不是在要求,只是简单的陈述心情。
高兴是真的,希望也是真的。
“……”
花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她无意识地咬紧了后槽牙,像每次痛苦时的忍耐那样,“我下去。”
她最后这么说。
轰瞳孔在这瞬间放大,因为他察觉了花濑的意图。
——就像她曾经做过的。
‘你在做什么?’
‘我从阳台上翻了下来。’
“等等——”
少女的身姿如轻盈的鸟雀往下坠落,一气呵成的动作仍然那么干脆利落,矫健得令人惊叹。
在她脚下几乎是瞬间筑起了一道冰的旋梯,拖着她更加稳固、顺利地落到地面。
抵达实地的瞬间花濑就被轰抓住了手腕,他脸上那副表情,仿佛花濑方才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你怎么敢就这么……”
声音居然都是在颤抖。
“没事的。”花濑连忙解释,“只是两层楼的高度,不会出事的。”
“……”
轰低头,呼吸的幅度有些大。
花濑被他抓着手,指尖可以若有若无地碰到轰的脉搏。
非常杂乱,而且快速。
“真的没问题。”花濑软了声音,很轻的说,“我没有那么弱,你知道的。”
“……抱歉,是我太小题大做了。”轰平复了心绪,眼睫颤抖了数下,“你能下来见我,我很高兴。”
“那么,开心点。”
“……嗯。”轰尽力缓和了唇角的弧度,可他实在太久没有笑过,一时半会儿无法做出那样的面部表情,他沉默了会,鬼使神差地说,“我很不安,能抱抱你吗?”
‘可是我心里觉得很不安,你让我抱抱你。’
花濑脑海中蓦然出现了这句话。
是她说过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又纠结了,大概有三秒,点头了。
轰便伸过手来圈住她,很温和的一个拥抱,过程都像是慢动作,下颌没什么重量的抵在花濑肩窝里,花濑听见了轰均匀的呼吸声,就像是最安心的所在。
“昨天,我睡得很好。”轰的语调很温柔,比融化的雪水更惹人触动,“我知道你就在不远的地方,没有消失……我以为今天的我只要这样也足够了。”
“可是我错了。”
“……”
“我想更靠近你。”
“轰……”
花濑想阻拦他继续说下去。
“我爱你。”可他还是说出来了,流淌在夜色中的声线比乐器的演奏还要美,轰能感受到她发丝扫在脸颊上的微痒触感,如此真实。
比昨天更甚。
比能预料到的更甚。
这份心情从未停止或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