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微微跳动,在李蘅莹白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女儿家发丝沾着水汽堆在肩头,清澈的桃花眸湿漉漉的,眼周天然的粉与脸颊上的酡红连成一片,娇艳中带着点点害羞,一眨眼一颦眉都撩拨人心,勾魂夺魄。
她本无意管赵昱和林婳之间的事。左右,她离开了武安侯府,赵昱想娶谁都和她没有关系。
但今日,林婳竟敢对李传甲动手。那林婳就别想嫁给赵昱了。
她知道,林婳对赵昱一腔真心。那就让她来践踏践踏这份真心。
赵昱喉结滚动,起手来捧着她的脸,大拇指轻轻摩挲她柔嫩的唇瓣。这样的李蘅,像枝头待君采撷的牡丹花一般悦目至极,他近乎本能地想碰一碰她。
指尖触感柔润,比之最鲜嫩的水豆腐还要软嫩,赵昱嗓子发紧,他俯首,在她唇瓣上啄了一下。
双唇一触之下,他呼吸一促,唇下的柔软香甜叫他几乎舍不得移开。
“其实,在我很小还不懂事的时候,就觉得昱哥哥是极好的人了……”
林婳的嗓音婉转,带着怯意,清晰的传进殿内二人耳中。
门外还有人,怎好做这样亲密的事?赵昱心跳如雷,亲吻一触即分。
李蘅却趁他低头,勾住了他的脖颈,脚尖踮起,软甜的唇瓣印在了他唇上。
她不得要领,又不肯松开,贴着他胡搅蛮缠。
赵昱心里明白不该如此,却对她的纠缠半分招架不住,他对着不远处的烛台挥了挥袖子。
“忽——”
烛台上的蜡烛齐齐灭了。
黑暗中,赵昱吻着李蘅,两手握着她肩将她往后带。
李蘅后背贴上了结实的墙壁,赵昱抬手将她牢牢锁在怀中,激烈的攫取她口中的香甜。
门外的林婳正对着赵昱剖白着自己的内心,见里头灯忽然灭了,不由愣了愣。
“昱哥哥,你突然熄灭蜡烛,是何意?”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一句,侧耳倾听,屋子里似乎有什么声音,但仔细听,又听不见什么。
“昱哥哥,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继续说了。”林婳接着道:“我自知人事起,便将你放在了心里。当初,你托人登门提亲时,我正病着,倘若那时我没有生病,凭爹娘是拦不住我对你的心意的……”
李蘅起先还能听到林婳的表白,慢慢的口中的气息都叫赵昱夺了去,她腿有些发软,呼吸困难,整个人逐渐迷离起来,只知道林婳在外面说话,说得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楚。
赵昱热烈极了,心跳如雷,几乎想将怀里的人拆吃入腹。他素来内敛,从前夫妻之间,虽也难以克制,但却也从未这样孟浪过。
从李蘅闹着离家之后,他一次又一次突破自己的底线,越发的克制不住自己了。
他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才会如此荒唐。
李蘅受不住他的无休无止,抬起双手推他胸膛,却反被
他捉住双手,十指相扣,摁在墙上。
他放开她的唇,亲在她唇角处、脸颊边……逐渐往下,脖颈,锁骨……似啃似吮。
她穿着他的衣裳,领口本就宽大,他滚烫的脸蹭在她锁骨下方。
李蘅猛地绷直了身子,微微战栗。涣散的神思逐渐收了回来,赵昱怎么……怎么会……他不是不会吗?
“如果,昱哥哥和李蘅断干净了,是不是可以考虑我……”林婳声音小了下去:“我会做好一个妻子该做的一切,尽职尽责。昱哥哥从前和李蘅的事,我不计较,绝不会和昱哥哥提半句。”
殿内,李蘅本就不合身的衣裳半挂在肩头,快要滑落下去了。
她伸出绵软无力的手,勾住了赵昱的腰带,摸索着要解开。
“蘅儿,不可以。”
黑暗中,赵昱捉住她双手,理智尚有残留。
“昱哥哥,你说什么?”林婳听到了赵昱的声音,问了一句。
赵昱心一跳,一下清醒过来。
林婳还在门口说话!
他努力平复心跳,克制住心底澎湃的欲/望。
“为什么不可以……”
李蘅嗓音小猫似的,勾着人心弦,手胡乱的扒着他腰带。
“蘅儿。”赵昱捉住她手腕,抬手拥住她:“陛下还在等我们去宴席上,你听话,晚上随我回家去。”
李蘅一听“回家”二字,瞬间清醒,抬手推他:“谁要跟你回家?”
“昱哥哥,是你吗?”林婳听闻殿内动静好像不对,不由问了一句。
李蘅顿时安静下来,赵昱握着她的手,两人一时都没有开口。
“昱哥哥,我知道你脸皮薄,如果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做你默认了。”林婳鼓足了勇气,将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那我就不打扰你了,我先到大庆殿去,你也快来。”
“等一下。”赵昱出声。
李蘅正要叫他留住林婳,她不能白让赵昱亲这么久,总要给林婳看看,好让林婳伤心伤心。
赵昱倒是自觉,自己先留住林婳了,想来是要和林婳说清楚,不想林婳误会了。
“昱哥哥,还有什么事吗?”林婳听到他留自己,想起方才表白,赵昱又不曾明确拒绝她,心不由砰砰直跳。
她就说,没有了李蘅从中作梗,赵昱会选择她的。
赵昱没有回应,但屋子里的烛火重新亮起来。
“昱哥哥,你是不是在更衣?不着急,我在门口等你。”林婳十分体贴的开口。
她心中惊喜,赵昱叫住她,难道是想和她一起去大庆殿?
想想李蘅的下场,再想想自己即将达成所愿,她心里痛快极了,身上每一个毛孔都觉得舒畅。
从李蘅嫁给赵昱之后,她还从没有哪一日这样舒心过。
大殿内,李蘅低头看自己,衣裳凌乱不堪,要不是有腰带扣着,上衣恨不得掉地上去。
再看赵昱,衣冠楚楚,除了脸
上有一层不正常的薄红,身上衣裳都好端端的,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仿佛方才摁着她亲到她几欲窒息的人不是他。()
赵昱眼神落在她锁骨处,唇瓣微抿,面上的红直蔓延到脖颈处,衣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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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蘅的身子太娇嫩了,碰不得,稍微碰一下便是一片红痕。
之前,他便察觉到了,两人在一起时他还会特别留意。
李蘅不禁低头,瞧见自己锁骨下一片交错的痕迹,赵昱这个狗东西,要么不开窍,要么跟被狗附身了一样,将她啃成这样。
她想起之前见刘雅箐,还有别家的新妇人,在她们脖颈上曾见过这样的痕迹,原来是这样来的。
“这是不是也有?”
李蘅抬起下巴,手抚过脖颈,乌眸睨向赵昱。
赵昱默了默,上前伸手替她整理衣裳。
李蘅垂眸,眼神在他腰间转了一圈,再次抬手勾住他的腰带。
“不可以。”赵昱下意识往后躲。
“我不管,你也要解开。”李蘅勾着他腰带不松手。
她才不要自己一个人这么狼狈,赵昱倒像个没事的人一般。
“蘅儿……”赵昱难得有些无奈,又有些难为情。
“快点,解开再穿。”李蘅不依不饶,就是不肯松手。
赵昱都快退出屏风外了,实在拿她没辙,便顿住了步伐,低头看她落在他腰带上的手。
这会儿烛火亮了,李蘅白嫩纤细的手指灵巧的很,一下便解了他的玉带勾,腰带落了下来,赵昱衣裳也散乱了。
矜贵清冷的人,虽还是贵气逼人的,但因为衣裳的凌乱和脸上的薄红,终于显出几分荒唐来。
李蘅甚是满意,漂亮的眉眼弯了起来,看着赵昱直笑。
这样才对嘛!
赵昱见她笑得开怀,眸底也隐隐有了笑意,低头默不作声的将衣裳仔细拢好,重新系上腰带。
“走吧。”
他低声唤李蘅。
“你牵我。”李蘅朝他伸手。
赵昱抬手握住,她的手细嫩绵软,比他的手小了一圈,落在手心微凉,像软软的玉。
李蘅与他并肩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含笑看着大殿的楠木雕花门。
门打开,林婳的脸色一定会很精彩吧?
赵昱牵着她走到门边,侧眸看她。
李蘅示意他开门。
赵昱却伸过手来,将她的衣领拢住,示意她拢着。
李蘅抬手拢在衣领处,面上笑意更甚,这怎么能不给林婳看到呢?
赵昱抬手开了门。
轻微的“吱呀”一声,林婳含笑迎了上来:“昱哥……”
还有一个“哥”字好像卡在了喉咙里,她瞬间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蘅。
李蘅含笑看着她,并不开口说话。
赵昱眸色恢复了一片淡漠,只扫了林婳一眼,唇瓣轻抿,一言不发。
“李蘅你……你不
()
是……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婳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爹娘不是都安排好了吗?让沈莫德利用李传甲,将李蘅绑走。沈莫德本就觊觎李蘅,和兴国公府可谓一拍即合。
方才大殿里,一直没有看到李蘅的身影,她以为李蘅被沈莫德绑走了,只等着事情败落,李蘅身败名裂,只能给沈莫德做第十九房小妾。
谁曾想李蘅竟然在赵昱这里?这事在她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这话说的,这是我夫君歇息的地方,我不能在这里吗?”李蘅轻笑,往她跟前走了一步:“林姑娘倒是说一说,我应该在哪里?”
她说着,松开了拢着衣领的手。
林婳敢对李传甲下手,她今日不将林婳气出个好歹来,算她无能。
赵昱闻言,不由侧目看了她一眼。李蘅说“我夫君”,是打算同他和好了吗?
林婳的目光落在李蘅脸上,微微红肿的唇瓣和脖颈锁骨处交错的红痕,无不昭示着李蘅方才在里面承受着什么。
她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了个一干二净,嘴唇都有些白了。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方才,她满怀深情的在门外和赵昱告白了许久,李蘅却在里面同赵昱翻云覆雨?
这是何等样的羞辱?她眼眶红了,却流不出眼泪来,只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躲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她。
她心生绝望,怎么会这样?
“林姑娘,对着有妇之夫表白,你这样挺没规矩的。”
李蘅将林婳说她没规矩的话还了回去。
她看林婳几近崩溃的样子,轻轻笑了一声,拉着赵昱便走。
赵昱虽不言不语,态度却鲜明,亦步亦趋地跟着李蘅,并不看林婳。
“你不是和昱哥哥和离了吗?”
李蘅和赵昱走出去几步,林婳终于能问出声了,她几乎歇斯底里,吼着问了一句。
她无法接受,满心欢喜的来表白,最后却得了这样的羞辱!
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没有和离,也不会和离。”
一直不曾言语的赵昱忽然开口。
李蘅怔了一下,回头朝林婳一笑:“对,没和离,并且我也不打算和离了。”
她现在改主意了。
今日的事情告诉她,她的翅膀还没硬起来,梁国公府尚且需要赵昱的庇佑,等回去之后,她要开始养一些府兵了。
赵昱能帮她保护家人,还能帮她查父亲的事,又有一副好身体,只要不让她回武安侯府去住,她为什么要和离?
她就这样住在梁国公府,衣食住行都惬意,还能享受赵昱的好腰。赵昱反正不肯放手,那就这么过呗。
她又不急着改嫁,就趁着这个时间养精蓄锐。
等赵昱哪天醒悟了,或者她翅膀硬了,再和离。
赵昱听她如此说,乌浓的眸子不禁有
了几分亮色,盯着她侧颜看了又看。
林婳看看赵昱,又看看李蘅,满心绝望,一下崩溃了,一时泪如泉涌,转身跑了。
“走吧。”李蘅晃了晃赵昱的手。
赵昱收回看她目光,牵着她往前走,口中道:“大庆殿那处,备得有衣裳,我先带你去更衣处,换了衣裳再去赴宴。”
“好。”李蘅应了。
两人往前走了一阵,御花园里四下无人,繁花在宫灯下,又是另一番景致。
“你方才所言,是真的?”赵昱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的,李蘅疑惑地看他:“什么?”
她没听懂赵昱的意思。
“不和离。”赵昱停住步伐面向她,面色郑重,等着她的回答。
“可以不和离。”李蘅抬起乌眸,坦然望着他:“但是你不能逼我回去武安侯府住。还有,别老是管着我,我自己有分寸。”
她没有什么怕对赵昱说的。是赵昱自己不想和离,怨不得她。
赵昱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好。”
“将来你想通了,要和离,随时和我说。”李蘅嘱咐他一句。
赵昱足下顿了顿,看了她一眼,不曾言语。
罢了,她以后会知道,他不可能同她分开的。
“姑娘,您没事吧……”
“姐姐……”
李传甲和春妍从暗处走了出来。
李蘅抬手拢着衣领,挣脱了赵昱的手询问:“我没事,你们怎么在这里?”
“奴婢担心姑娘,可混乱中被挤到一边去了,等回神姑娘眼前就只有少爷了。”春妍嘴皮子利索,语速极快的解释。
“你们没事吧?”李蘅扫了他们一眼。
“我没事。”李传甲回了一句。
春妍也道:“奴婢也没事。”
“没事就好。”李蘅回头招呼赵昱:“你来带路吧。”
“救命!快来人,救救我家姑娘……”
“不好了!有人跳水了……”
远处,忽然有人大呼。
李蘅和赵昱几人齐齐回头朝声音方向看了过去。
从他们这里,能看见御水对面,燃起了几个火把,几个人一起大喊着。
“那不是广阳殿的方向吗?”李蘅看向赵昱。
他们才从那边来,就有人落水了,莫非是林婳受不住羞辱,想不开了?
“是。”赵昱知她所想,看着对面应了一声。
“你不去救人?”李蘅含笑扫了他一眼。
赵昱站着不曾动:“那边有人,无需我出手。”
若是平时,无论是谁落水,他都是会出手相助的。
眼下,李蘅好不容易才答应他不和离。李蘅最厌恶林婳,他若是去救林婳,李蘅若是恼了,又闹起来,他无法安抚。
听声音,对面岸上除了宫女,还有禁军,应当不会闹出人命的。
“
有人来了。”
李蘅瞧见另一个方向,有人打着火把往这边来了,想是兴国公府的人察觉了?
毕竟,林婳出来了这么久,还没有回去。而御花园又有人落水了,姚氏他们可不是傻子,这不就能猜到了吗?
赵昱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我们过去吧。”李蘅当先往林婳的方向走:“免得被人诟病。”
她才不是怕被人诟病,她是想看热闹。
赵昱也由着她,又跟着她往回走。
后头打着火把的人,比他们走得快多了。
等那些人追上来,李蘅侧眸一瞧,便见姚氏两手放在身前。即使心急如焚,姚氏也走得很有大家夫人风范。
姚氏心里想来是担心林婳的,可面上却半分不显。正如同她从前教导李蘅时所说的一样,“要泰山崩于面前而面不改色”。
姚氏瞥见她,显然不敢置信,愣了一下神色才恢复寻常,唇角肉眼可见的撇了下去。
李蘅居然还好端端的在这里?那水边出事的人,不会真是她的女儿吧?她有些慌神了。
李蘅察觉,姚氏身旁有另一道目光投过来,她不禁看过去。
是林抚成,兴国公府的嫡长子,也是曾经疼了李蘅十六年的长兄。
林抚成与李蘅对视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李蘅唇角微微勾了勾,兴国公府的人好像有一种通用的能力,那就是对往日的情义说忘便忘。
她加快了步伐,跟在了姚氏母子身后。
御水边。
赵昱站住了脚,抬手拦住了还欲往前走的李蘅。
李蘅便停住了步伐,任由他将她护在身侧,她举目朝林婳望去。
林婳双目紧闭,躺在婢女香雪怀中,这般平躺着,能看出胃部鼓鼓的,想来是灌下了不少水。
“姑娘,姑娘您快醒醒啊……”香雪只会搂着她大哭,边上那些禁军都是男子,她压根不让那些人靠近林婳。
“婳婳!”
姚氏喊了一声,腿下一软,险些昏厥过去。
她的女儿啊她的心肝肉,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好端端来和赵昱表明心意,就算赵昱不同意,也不至于就下了御水啊!
“娘,你别激动。”林抚成连忙扶住她,交给婢女,自己则一个健步上前,双手摁在了林婳的腹部,用力按压起来。
他常年在外行走,经历过许多事情,自然知道这个时候该如何急救。
几个回合摁下来,林婳便侧过头,张嘴吐了许多水出来。
李蘅将一切看在眼中,看样子估摸着林婳是死不了了。
“咳咳……”
林婳剧烈的咳嗽起来,河水灌下来,呛得她胸腔好像要炸裂一般,难受至极。
“婳婳,娘的好孩子,你怎么样了?”姚氏闻声,连忙扑上去,伸手从香雪怀里接过林婳。
“娘……”林婳虚弱地喊了一声,抬眸看到姚氏
的脸▌[(),眼圈一下红了。
李蘅微笑地看着这副母慈女孝的场景,将心底的酸涩强压了下去。
曾几何时,姚氏也是这样疼爱她的。
如今,她自然不奢望姚氏会继续疼爱她,但姚氏至少别算计她啊?
今日之事,显然不是区区一个林婳能筹谋出来的。姚氏肯定是参与了,林抚成和其父有没有参与还不一定。
姚氏为了林婳,那样算计她和李传甲,当初她好歹在兴国公府养了十几年,就算是阿猫阿狗,也该生出些感情才对。
他们为何这样绝情?
“好孩子,你怎么到水里去了?”姚氏见林婳没事,提着的心放下了,扫了一眼隔岸观火李蘅,顿时将主意打了过去:“是不是有人推你?”
她这话自然是在暗示林婳,指证李蘅。只要林婳说出来,她现在就能要李蘅半条命!
林抚成也将目光投向李蘅,很是不善。
李传甲见状,往前一步护在了李蘅另一侧。
林婳哭起来,一时没有说话。
她明白娘的意思,可是,赵昱一直和李蘅在一起,赵昱会给李蘅作证,她冤枉李蘅就没有意义,反而会让赵昱觉得她卑劣无耻。
但是她又不能说她是自己禁不住羞愤一时冲动跳下御水的。
到时候姚氏问起来,她该如何启齿说她对赵昱表白被李蘅羞辱了?这要是传出去,以后她也不用在上京待着了。
所以,姚氏问得这句话,等于将她架在了火炉上烤。
“婳婳,你别害怕,你只要说出凶手,不管是谁,娘都帮你惩戒她。”姚氏鼓励林婳。
她心中焦急,这孩子,怎么不明白她的意思呢?
“没有……”林婳啜泣着道:“是我自己一不小心踩空了,才掉进水里的……”
“不是,姑娘你……”香雪闻言,便要替她说话。
当时,林婳到广阳殿门口和赵昱说话,是将她远远支开了的。
所以李蘅和赵昱出来,对着林婳说了什么,她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林婳朝她走过来时,她上前去招呼,林婳不理她,只是快步往前走。
她就跟了上去。
谁知道,林婳下一刻就直接冲进了御水中。她魂都快要吓掉了,谁不知道姑娘是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的心头肉啊,这要是出事,她也得跟着没命。
还好她及时呼喊,引来了禁军和宫女,将林婳救了上来,也保了自己一命。
李蘅在赵昱和李传甲中间站着,将林婳母女二人的心思看在眼中,眸底泛起冷笑。
事已至此,她与兴国公府已经是势不两立了。
姚氏这是迫不及待想要她的命。
不过,兴国公府也别犯在她的手里,若有那一日,她也是绝不会手软的。
“闭嘴!”姚氏呵斥了一句,她心死灵慧,林婳一开口她就想到了林婳的处境,明白了林婳的意思:“成儿
()
,你来抱你妹妹,先回家去吧。”
她招呼林抚成。
她心中愤懑,养了李蘅多年,李蘅这只白眼狼丝毫不知感恩,如今还这样欺辱她的女儿。
眼下,林婳的身子要紧,她得先回去。
至于和李蘅的账,以后再慢慢算。
林抚成看了李蘅一眼,面上流露出失望,俯身抱起林婳,一行人去了。
禁军和宫女们见状也散了。
“还去大庆殿么?”赵昱看向李蘅。
李蘅似有失落,闻声摇头:“不去了,时候不早了,我想回家休息。”
折腾了这么久,她累了,也没什么胃口,只想回家歇着去。
“我送你。”赵昱跟上去,又扭头吩咐:“子舒,你去同陛下说一声。”
“姐姐,我还要当值,就先不回去了。”李传甲同李蘅说了一声,又嘱咐李蘅:“姐姐,你万事小心一些。”
“我没事,你要当心。”李蘅反过来叮嘱他:“今日这样的事情,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我会小心的。”李传甲乖乖应了。
他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挠了挠头,赵昱分明伸手去牵姐姐了,姐姐也没有拒绝。
难道,姐姐是要和他和好?
*
赵昱的人将沈莫德交给了一众禁军,由禁军负责将沈莫德押送去大牢。
若是往常,这样的差事禁军是不会耽搁的,沈莫德也会很快被送入大牢。
但今日不同,圣上办中秋宴,给宫中各处都发了赏赐,禁军处也不例外。
是以,今日当值之人,便都有些松懈了。除了必须要人守着的各处,其余人都聚在一起吃酒赌钱。
禁军守夜,有一处屋子,这会儿挤满了人,好不热闹。
沈莫德被五花大绑,扔在角落。因为他一直求饶,又是许好处又是威胁的。
可他是赵昱送来的人,谁敢徇私?除非是差事不想要了。
所以并没有人理他。
但他一直说个不停,那些进军烦了,便随意找了些破布,将他的嘴塞了,又回头去继续玩乐了。
沈莫德丧气地窝在角落处,在心里将赵昱骂了无数遍,又想起李蘅的美貌来。
他心里痒痒的,歪在那处盘算着,李蘅反正已经和赵昱和离了,等他从大牢出去,还得将那个娘们搞到手,要不然,他这罪岂不是白受了?
门帘子打开,一个小厮打扮的人走了进来。
几个禁军抬头看他。
那人低着头,卑躬屈膝:“各位爷,小的给我家少爷送口吃的,求各位开恩。”
他说着,拿出银钱,撒在了酒桌上。
沈莫德一瞧,这小厮是他们家下人的打扮,眼睛不由亮了,连连朝那小厮示意,让他赶紧多给一些银子,好让自己脱身。
他没看清那小厮的脸,也并不在意。广阳王府家大业大,有几个不认得的小厮很寻常。
那小厮并不理会他,只是一味地求那些禁军,让他吃口饭。
沈莫德心中愤怒,这小厮真是蠢笨,他差那一口吃的吗?
“给他吃,别想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记得让他别吵!”
那些禁军今日心情好,见了银子也好说话,当即便挥挥手,让那小厮给沈莫德吃东西了。
那小厮低着头,走到沈莫德面前。
沈莫德连忙抬起下巴,示意小厮帮他把嘴里的破布取掉,他好开口说话。
不料,那小厮只是在他面前蹲下,并没有给他吃东西的意思。
沈莫德顿时有些着急,眉头皱了起来,心中很是不满,这小厮真是不上道,要不是还有求于这小厮,他早就一脚踹出去了。
那小厮缓缓抬起头来,看向他。
沈莫德起初还一脸不满,等他看清眼前人的样貌时,顿时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往后退让,口中更是发出“呜呜”的声音,向那群禁军求救。
可那群禁军玩的真热闹,屋子里一时喧闹无比,哪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沈肆琥珀色的眸子渗着阴鸷的寒意,唇角勾着一抹残忍的笑,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径直没入了沈莫德的胸口。
沈莫德,算起来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沈莫德本就该死。整个广阳王府的人都该死。
是,他就是广阳王外室所出的儿子。
当初,广阳王妃连带着几个妾室,一同污蔑他娘亲与人通奸,将他身怀六甲的娘亲活活打死在他眼前。
那时候他才不过五岁,广阳王妃却也想斩草除根,表面将他接回王府,说是会当做亲儿子一样对待。
实则背地里待他,连奴仆都不如。
他受了几年折磨才逃出王府,腿却摔断了,险些被广阳王府的人逮回去。
多亏李蘅救了他。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李蘅的身影镌刻进了他的心里。
他本不想这么早对沈莫德出手,他现在还不想回广阳王府去,他想陪在李蘅身边多一些日子。
奈何沈莫德自己作死,竟敢打李蘅的主意,那沈莫德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沈莫德双目赤红,脸上血色迅速褪去,眼睁睁看着沈肆拿着匕首,在自己身前捅了个窟窿。
鲜血喷涌而出,不过片刻,他便开始眩晕。
沈肆望着他胸口处鲜血喷涌,脑海中浮现出娘亲惨死的情景,又想起自己幼时所遭的罪,眸底有了着酣畅淋漓之意,那目光既森冷又诡异,宛如地狱修罗。
沈莫德抽搐了几下,双腿一蹬,死在了他的匕首下。
沈肆并不急着逃离,他拔出匕首,慢条斯理地在沈莫德衣裳上擦了擦。又伸出手去,在沈莫德鼻下探了探,确定没有气息了,这才收起匕首,站起身从容地往外而去。
*
马车停在梁国公府门前。
赵昱先下了马车,转身扶李蘅。
李蘅就着他的
手跳了下来,本就松松垮垮的衣裳,这样一跳,领口就更敞开了些,露出雪白的肌肤和显眼的红痕,招摇过市。
赵昱转身替她理好领口,让她自己拢着,这才牵着她去敲门。
“侯爷。”
李万生才打开了大门,外头子舒策马来了。
李蘅和赵昱一起转头朝子舒看过去。
子舒跳下马来。
“禀报陛下了?”赵昱询问。
“是。”子舒点头,看了李蘅一眼,迟疑了一下道:“您让我查老夫人,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李蘅闻言不禁看了赵昱一眼,她弯眸笑道:“我这也到家了,你们到马车上去说吧,我先进去了。”
赵昱这个大孝子还舍得查他老娘?这可是桩稀奇事。
她说着,拢着衣摆笨拙的跨过门槛。
“没有什么你听不得的。”赵昱跟进门拉住了她,朝着李万生道:“李伯,先关门吧。”
关上门,子舒才好说话。
赵昱拉着李蘅,往前走了一段路。
子舒得了他的准许,也就不再迟疑,跟上去将所查的事情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老夫人一直不喜欢侯夫人,侯夫人要和离,老夫人是乐见其成的。奈何侯爷不肯和离,老夫人就想从中撮合侯爷和林姑娘。
去祭祀山神土地的消息,是老夫人从姚氏那里得来的。
老夫人当时提了一嘴,说想让林姑娘跟侯爷一起祭祀,这样以后成亲也顺理成章,提出到祭祀那日,想办法绊住侯夫人。
但谁知道真到了那一日,兴国公府竟然下了狠手,将侯夫人的马车轰得掉下了山崖,连侯爷都险些要跟着出事。
老夫人被此事吓到了,觉得兴国公府的人做事太过心狠手辣,所以就不想同兴国公府做亲了。”
子舒原原本本将所有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李蘅听得暗自好笑,韩氏自己招惹的人,竟然也知道害怕?
赵昱却问道:“那日,在山上用炸药,是兴国公府做的?”
“是。”子舒点头。
赵昱思索了片刻,伸手扶着李蘅,两人并肩而行:“我先送你回院子。”
“你在想什么?”李蘅本能的觉得,赵昱现在所想的事情好像同她有关系,便开口问了出来。
她如今算是发现了,赵昱也不是不可调/教,如今的赵昱不是挺好的吗?只是当初,她将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里,没有和赵昱提过。
她以为,像赵昱这样古板的人,一定很执拗,不会为任何人所改变。
但现在看来,赵昱还行。
“在想兴国公府为何会用火药对付你。”赵昱目视前方,若有所思。
“这有什么稀奇的?”李蘅不以为意:“林婳想要嫁给你,但是有一个我横在中间,她不能如愿。
她一不如愿,就回家就哭呗。
她是兴国公府的宝贝,她哭了,肯定整个国公府都要
帮着她了。
所以,兴国公府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要了我的命,林婳这个武安侯夫人不就当定了吗?”
在她看来,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复杂的,总的而言不就是这样吗?
“不对。”赵昱摇头:“火药是极难得到的东西,杀鸡焉用宰牛刀?
如果只是为了小儿女之间的私情,兴国公不必要如此大动干戈。他这样,是非想要你的性命不可。”
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他本来就是想要我的命啊。”李蘅疑惑的看他,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
赵昱单手负在身后,思量着没有开口。
李蘅也不催促他,两人缓步走进了春山院。
“我今日和你说,岳父之事很可能和兴国公有关。”赵昱扶着李蘅进了屋子,站住脚:“兴国公要杀你,并不单单是为了林婳。可能他已经察觉了我在查探当年的事情,所以要杀你以绝后患。”
他终于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了。
“杀我以绝后患?”李蘅蹙眉,乌眸里泛起疑惑:“我不过是个女儿家,他要动手,也该从传甲开始才对?怎会盯着我呢?”
“因为是我在追查此事。”赵昱与她对视,缓缓道:“兴国公大约是觉得,只要你死了,便切断了我和这件事之间的联系,我就不会再追究了。”
李蘅听得怔了一下:“还真是。”
她不由想起兴国公当年对她的疼爱,心里也是抑制不住的酸涩。这大约就是所谓的“时过境迁”吧。
“我先沐浴,春妍,打热水来。”
李蘅觉得身上不舒服,扭了扭身子,进湢室去了。
春妍也跟着进去伺候了。
待李蘅拢着发丝出来时,赵昱坐在桌边,翻看着她所记的账目。
春妍左右看了一眼,姑娘身上那些痕迹……还有姑娘也没赶侯爷走。她犹豫了一下,很懂事地退了出去。
赵昱听闻脚步声,回头看李蘅。
李蘅拢着滴水的发丝,正拿着长巾擦拭,身上穿着宽松的牙白寝衣,动作之间姣好的身姿若隐若现。
赵昱起身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长巾,替她擦拭湿漉漉的发丝。他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动作有些生硬。
李蘅不禁莞尔。
“为何发笑?”赵昱手中顿了顿。
“得侯爷伺候,我受宠若惊呢。”李蘅语气里含着笑意。
赵昱抿唇不语,心生愧疚。之前他的确很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