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庶女拿了嫡子剧本后 > 第81章 第81章
    沈亿陆和薛正安是在第二天散值时,才从同僚的口中得知他们那两个不孝子竟然集结了一群女妓,声势浩大地跑到洛阳去了。

    沈亿陆:“……”

    藤条硬了。

    薛正安:“……”

    他很是抱歉地看着沈亿陆,觉得大概率是自己的儿子怂恿沈霁这么干的,毕竟沈霁这么乖巧的孩子,又怎么会主动怂恿他儿子这么胡闹呢?

    也得亏薛吉不知道他老子把这个锅主动扣到了他的头上,否则他此刻便不会有这么好的心情游赏西行路上的景致了。

    马背上,薛吉回头看了后面徐徐前行的马车一眼,问一旁的沈霁:“沈继宗,我怎么觉得马车里那位小哥有点眼熟?那其实是一位小娘子吧!”

    沈霁道:“别乱看,那是我娘子。”

    薛吉再度拿“你好像有那个大病”的眼神看着沈霁:“你在想什么?让我带一群红颜知己出门,你倒好,大大咧咧地把正室给带上了。怎么,是要炫耀你的后宅很和谐?”

    “我娘子没到过洛阳,我带她去赏花不行吗?”沈霁理直气壮。

    “可以!”薛吉又八卦地问,“只是你让你那外室跟正室待在同一辆马车里,便不怕她们打起来?”

    说起这个沈霁便有些郁闷,因为她发现她娘子跟吕姐姐“一见如故”了!

    昨天她娘子不仅与吕姐姐相谈甚欢,甚至还邀请吕姐姐留下来过夜。被吕姐姐婉拒后,今日一大早,她娘子便让人去将吕姐姐接过来,手牵手地上了马车,然后将她赶出来骑马。

    也不知道她们如今在里头说些什么。

    “什么外室,那是我义姐。”沈霁道。

    薛吉才不信她的鬼话呢!

    不过为了对方的家庭和谐,他就不置喙了。扭头去看一脸局促的窦説:“哎,你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害羞什么呢?学学沈继宗的胆量和脸皮,他都敢把自己娘子带出来了!”

    窦説被一群美得不可方物的女子环绕,身边尽是扑鼻的香气,耳边也被莺歌燕语萦绕,他从未像此刻这般,羞得抬不起头,恨不得一个人先策马跑了。

    “沈弟,你是这个。”窦説无奈地向沈霁伸出拇指,表示她还敢带李云杳出来,除了头铁还是头铁。

    沈霁道:“别听他瞎扯。”

    ……

    因是打着游玩的幌子出行,所以一行人的速度并不算快,但沈霁以未入洛阳地界,没什么美景好看为由,敦促薛吉等人赶路,故而夜里的时候,她们便到了河阴。

    休息一宿,一行人又改走水路,过了黄河段,进入洛水,再沿着洛水西行半日,便可看见连绵不绝的北邙山。

    北邙山不高,却是埋葬着不少帝王的最佳风水宝地,也有不少才子留下了诸多关于它的诗篇。当然,大多数都是围绕着它作为墓葬之地,借此感慨抒发苦闷心情的抒情之作。

    沈霁关注的重点却不在它的风水,而是与它遥望相对的洛阳城,她道:“洛阳的军事地理位置十分优越,不仅北靠邙山,形势险要,还水路通达,四方皆有关隘,进可攻退可守,比汴梁更合适做京城。”

    薛吉却道:“你可是汴梁人,祖祖辈辈所累积的家业都在汴梁,若是让你们迁来洛阳,你们可乐意?”

    “我倒是不在意,毕竟守着这点家业,却置国家安危于不顾,是因小失大。万一契丹挥师南下,汴梁无险要的地势可守,届时铁蹄践踏,什么都被契丹人抢走了,还哪里有家业可守?”

    “说是这么说的,可汴梁毕竟是我们世代居住和生活的地方,我可舍不得离开。”

    “我说洛阳的地势优越,可作京城,你却想着自己的那一亩三分地,鼠目寸光没点出息。”

    薛吉讥讽:“是是是,我是妇人之见,你沈衙内目光长远!”

    “别抬举自己了,妇人都比你有远见。”沈霁回头嚷了句,“娘子对吧?”

    “郎君说得是!”李云杳的声音在其中一间客舱内传出。

    “噗——”不知是谁先憋不住,发出了笑声,其余女妓便大着胆子解开怀大笑起来。

    薛吉在众妓面前丢了面子,瞪了沈霁一眼,冷哼一声,也钻进了客舱内。

    窦説本来以为二人吵架,刚想劝和,又想起他们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吵架了,甚至架也没少打,可转过头还不是一样称兄道弟,有好玩的就一块儿分享?!所以压根就没有什么好操心的。

    到了洛阳城外的码头,景家派来接她们的人早已经在等候,为首的男子对薛吉、窦説道:“二位郎君,我们已为你们准备了住处,请随我们来。”

    薛吉这会儿早就忘记了跟沈霁闹过的不愉快,问道:“那你们呢?”

    “李娘子与沈衙内,我们另外安排了住处。”景家的人道。

    沈霁抬头挺胸,一脸得意:“我们是夫妻,自然不能跟你们同住。”

    李云杳与吕念川同时把目光投向她,前者的目光柔和中带着一丝笑意,后者的目光则有一瞬的落寞,旋即把目光转向了前者。

    这一刻,吕念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住一起好,省得跟你两看相厌。”薛吉哼了哼,率先走了。

    窦説则道:“沈弟安置好后,记得让人来与我们说一声,我们先过去了。”

    “好!”

    等他们带着女妓们,在众多路人艳羡的目光下,得意地离去后,景家的人才将沈霁、李云杳、吕念川请上马车,径直带着她们来到了景家的别业。

    景家如今的家长景三郎已经在等着她们,沈霁将阎舒的手书交给他,他看完后,道:“我明白了,几位便现在这边歇息一段时日,我会尽快收集王家的信息给你们。”

    沈霁却道:“除了王家,还劳烦景三叔再帮我打听几个人的消息。”

    大概是没见过会放下身段称呼一介商贾为“叔”的官家子弟,景三郎愣了下,道:“沈衙内请说。”

    “知河南府事、西京留守焦继勋,及通判河南府留守司事滕中正。”

    “好。”

    李云杳也跟着沈霁称呼他:“有劳景三叔了。”

    景三郎面露微笑:“李娘子客气了。”

    待景三郎走后,沈霁才一屁股坐椅子上,道:“还是娘子有面子。”

    她扭头,见吕念川神思不属的模样,便安抚道:“吕姐姐别担心,景家在此经营了数十年,相信很快便能打听到燕燕的消息的。”

    吕念川回过神来,知道她误会了,但也不好说自己是因为别的事而分心,便笑了笑,道:“我知道,你们也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翌日,薛吉已经迫不及待地带人来到景家别业找沈霁,他兴致勃勃:“你说得还真是没错,洛阳家家户户都种了牡丹,不亏有牡丹花城之名。不过牡丹花开花落也就这二三十日,我们已经错过了它盛放之初的日子,可不能错过了它最后光彩照人的时候,我们快些出门赏牡丹去!”

    沈霁道:“这普通的品种有什么好看的?就算咱们出门去,没个目的地,也只能是走马观花,毫无乐趣可言。”

    “那你有什么好消遣的地方?”

    “我早就打听过了,这儿有一种牡丹,品种名为‘姚黄’,花色为黄,开千叶,是河阳姚氏栽培出来的,在洛阳,一年只开数朵,人称牡丹花王。”

    薛吉好奇:“这么名贵的花,在哪儿可看?”

    “我知道有一户姓吕的人家家里种着。”

    “那还等什么?走啊!”薛吉风风火火地就要跑,窦説道,“我们冒昧登门,只怕不妥吧?”

    “那咱们先去递拜帖!”薛吉敦促沈霁,“快些带路。”

    沈霁对李云杳、吕念川道:“我去去就回,你们若觉得无聊,也可出去闲逛,不过必须带上侍从,否则我不放心。”

    “知道了,你也注意安全。”李云杳道。

    二人的互动看得旁人一阵艳羡。薛吉看不下去,忙把沈霁给提走了。

    ——

    沈霁所说的吕家其实也并非寻常人家,——毕竟寻常人家养不起这么名贵的花。

    吕家祖籍山东莱州,后唐时期出了个户部侍郎吕梦奇,而后唐定都洛阳,因而吕家也在洛阳落了户。

    吕梦奇有两子,长子吕龟图,在大周时担任起居郎,赵老大代周立宋后,他混着、混着,没混出什么名堂来,倒是混回了洛阳守着自家的家业过日子。

    次子吕龟祥没有官职,这些年也一直在读书,纵使他已经三十好几了,也还未放弃靠科举入仕的念头。

    而沈霁之所以知道他们,全因阎舒跟她提过一个人——吕蒙正。

    吕蒙正是吕龟图之子,也是后来位极人臣、极具盛名的宰相,不过此时的他大抵还只是一个跟母亲一块儿被赶出家门,在外流落多年的落魄青年。

    母子之所以有如此处境,还得从吕龟图宠妾灭妻说起:作为一个官宦子弟,吕龟图跟很多王孙公子一样风流,并且在娶妻刘氏前后纳了很多姬妾。刘氏出身名门望族,性子刚烈,因吕龟图纳妾之事而常与之争吵,加上吕龟图的姬妾在旁边吹枕边风、离间夫妻二人,以至于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差。

    与刘氏生了嫌隙的吕龟图在一次与刘氏争吵过后,将母子二人赶出了吕家,任由他们在外自生自灭。

    刘氏在洛阳孤苦无依,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她的家人劝她改嫁,她则看透了男人的本性,立誓不再嫁人,而一心抚养儿子成人。

    如今吕蒙正已经三十岁,而吕家的家宅却依旧未见平静。

    从阎舒那儿得知若历史没有改变,吕蒙正会进士及第,然后平步青云,最后位极人臣的沈霁忍不住想,也不知道吕龟图看到长子如此出息后,会不会后悔当初对母子这么狠心。

    当然,她并不想干涉吕家的夫妻、父子关系,她这次跑到吕家,一来是为了赏牡丹,二来是吕家离王继勋家近,方便她打探消息,三来也是她个人的恶趣味,想看看吕龟图这样宠妾灭妻的糊涂蛋到底是什么样的。

    沈霁的拜帖丝毫没有宰相之子的清高自傲、不可一世,字里行间都是“我们在汴梁听说了吕家牡丹花王‘姚黄’之盛名,所以慕名而来,不知道吕郎官能不能好心让我们开开眼”之类的话。

    吕龟图曾任起居郎,因而旁人会尊称他一声“郎官”,沈霁这么称呼他,自然是看得他心花怒放,立刻就将人迎进来,带她们去看家中那株价值万钱的“姚黄”。

    沈霁、薛吉一行人在吕家赏牡丹之时,同一条街上的王家大宅里,王继勋问进来的侍从:“打听到了吗?”

    “打听到了,薛相与沈相之子之所以来洛阳,是为了赏牡丹。他们带了数名女妓,终日欢饮畅游,不像是冲主子来的。”

    王继勋松了口气,对一旁的僧人道:“广惠你看,我便说他们这几个纨绔,终日无所事事,只会狎|妓淫|乐,我在汴梁时也没招惹过他们,怎么可能是冲我来的?!”

    僧人广惠道:“是贫僧草木皆兵了。”

    王继勋知道他在怕什么,旋即哈哈大笑,道:“姐夫虽然对我越发冷落怠慢,可看在亡姐的份上,他不会严厉责罚我的。大家都知道他护着我,所以才不会轻易地去告发我们,不过是几个纨绔,又不会影响我们,怕什么?”

    虽然对赵老大十分不满,可王继勋很是清楚,只要赵老大仍在世一日,他便不会有性命之危!

    王继勋又道:“昨日一个贱婢触怒了我,我失手杀了,今日特意喊你过来煮了吃。”

    广惠放下了戒备与紧张,面上露出了期待的神色。

    作者有话说:

    注释:姚黄,出自《洛阳牡丹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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