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云拓带着褚涯回福利院,萧锐竟然真的要跟着去,还提前将装着换洗衣物的皮箱放到了车上。
云拓看看皮箱又看看驾驶座上的萧锐,俯下身敲了敲车窗。萧锐只作没听见,侧过身看后座的沈蜷蜷唱歌开车。
“爷爷的小车滴滴滴,哒哒哒,滴滴滴——萧会长,云拓哥哥在车外叫你。”沈蜷蜷伸手开着车,嘴里道。
“没有吧。”
“嗷!”布偶熊也指着车窗。
萧锐只得回转头,车窗外的云拓双手抱胸,退后两步看着他。
萧锐按下车窗:“还站外面做什么?上车吧。”
云拓对他勾了勾手指,提步往楼里走,似笑非笑地道:“我有点话要给你说。”
萧锐心脏突然跳快了几l拍,看着他背影消失在楼道大门口时,也推门下车跟了上去。
萧锐刚踏进大门,就被人拉到一旁,脖颈也被一条胳膊勾住。他顺势俯下头,吻住了那双贴上来的唇,双臂箍紧了怀里的身体。
“爷爷的小车滴滴滴,哒哒哒,滴滴滴……云拓哥哥和萧会长怎么还不出来?我的车车都开到福利院了。”沈蜷蜷问坐在身旁的褚涯。
沈蜷蜷的头发比以前长,褚涯觉得那两根小辫冲得太高,便动手将它们绕成两团小小的髻,嘴里回道:“他们要说正事,我们耐心等一会儿,你继续开车,从福利院开到码头去。”
“好吧。”
大门旁的墙壁后,长长的一吻结束,两人头抵头喘着气。
“锐哥,碧涛楼得由你看着才行,芯片在这儿。”云拓的唇在萧锐耳侧轻轻触碰,暗哑着嗓子道。
萧锐用下面顶了顶他,目光都带着让人灼烫的温度:“我都成这样了,现在还让我别去?”
云拓低笑:“这里到福利院又不远,我们每天都能见。现在情况还不稳定,等到一切稳定后,我们再住在一起。”
萧锐低头看着他,突然问:“如果褚涯他们没在这儿,你会在三个月内回来吗?”
云拓和他对视片刻,凑到他耳旁轻声回道:“会。”
萧锐两条手臂陡然用力,将人紧紧箍在怀里,片刻后才道:“走吧,我送你们。”
两人回到车上时,沈蜷蜷道:“我的车车都开到海上去了,你们都还没有回来。”
云拓将他伸出的两只手转了下方向:“好了,你现在可以直接开去教堂,这是近路,很快就到。”
“近路哦,好吧。爷爷的小车滴滴滴,哒哒哒,滴滴滴……”
褚涯看看云拓,目光落在他泛红的唇和脸上,又看看后视镜里一直挂着微笑的萧锐,总觉得这两人有些奇怪,却又说不出来缘由。
萧锐将他们送到福利院后便回了碧涛楼,福利院众人看见云拓回来都很欢喜,小孩们从他进入大门,就一路簇拥着他回自己宿舍,又挤在他房间里和窗外看,直到被管理们给赶走。
“陈叔呢?”云拓问。
管理笑道:“他知道你今天要回来,带着孩子们去种植区挖山薯了。”
“山薯已经成熟了?”
“我们每天精心伺弄着,长得又大又好,你回来得正好,今天正好去收第一批山薯,陈管理长说必须要让你吃到第一批。”
种植区里,陈榕带着几l名大班生在挖山薯,袋鼠、狐狸和一只羚羊则在附近玩。
羚羊是一名刚突破的大班生向导的量子兽,不知道是不是褚涯已经用萧锐送的彩笔给画册涂了色,所以它终于不是黑白色,而是浅棕。
“这个山薯好大,有我半条胳膊长。”赵小壮拿着山薯在自己手臂上比划,“嗬!好沉。”
“给我掂掂。”柳贞接过来往空中抛,“很轻嘛。”
“轻?你再试试,比其他山薯重多了。”
“给我也试试。”
几l名大班生将那山薯抛来抛去,陈榕喝道:“脸皮厚!说了多少次了,别玩山薯别玩山薯,摔破皮了就搁不长久。”
“哪还有搁的,两天就吃光。”
“对,我一个人可以吃五根。”
陈榕道:“这么大的山薯一根就饱了,还五根,撑不破你肚子。”
大班生嬉笑着将山薯放去一旁,接着继续开挖。
不远处站着几l个混混模样的人,一边打量着陈榕和大班生,一边悄声嘀咕着。
“这些半大孩子是哪儿来的?我看到他们几l次了,不像是有势力靠山的。”
“可要是没有势力靠山,他们能分到这么好的地?”
“说不准是运气呢?我刚看了下周围,没看见有其他人。”
“你看他们那山薯长得多好,管他们是什么势力的,直接把山薯弄走。”
“这种植区可是碧涛堂管辖,只要有人抢粮食,被抓住就会惩罚很重。”
“只要想点办法……”其中一人嘀嘀咕咕,另外的人听得点头,最后道:“行!”
陈榕正将几l根山薯抱去地边,前方作为田埂的石条上便出现了几l人。他瞧这些人面色不善,看模样像是种植区负责人讲过的混子,专门在种植区里偷粮食,便赶紧抱着山薯回头。
但一人已经大步走了过来,边走边喝道:“喂,你们什么意思?偷我们的山薯?”
几l名大班生原本还在嬉笑,听到这话后互相对视一眼,放下手中山薯直起身。他们脸上都浮现出敌意,在远处玩的袋鼠和狐狸也迅速奔了回来。
“问你,偷我们山薯做什么?”
“什么意思?偷,偷你们的山薯?”陈榕左右张望,确定自己并没有挖错地,才回道:“这是我们自己种的山薯。”
那人一把揪住陈榕胸口衣服,将他拎得双脚离地,并指着地边那一堆山薯,故意提高音量让其他人听见:“那是我们刚才挖出来的山薯,就放在推车里,转眼就不见了,结果被你们偷到自己的地边搁着。”
陈榕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急得张
嘴结舌说不出来,就听柳贞一声大喝:“放屁!”
“你抓着我们陈管理长做什么?放开他!”几l名大班生冲了过来,边跑边捋袖子:“哪儿来的狗杂种,敢抓我们管理长。”
揪住陈榕的混子突然神情一滞,手臂软软垂落,人也面条似的软软倒下。陈榕赶紧往旁边挪开,另外几l名混子还没察觉异常,只喝骂着迎上了学生:“狗崽子敢骂你爷爷?今天连着你们一起收拾。”
砰!
几l名混子还没走出两步,突然齐齐向后飞出,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拳头一拳命中,惨叫着砸落在田埂上。
袋鼠飞扑而来,不光挥舞拳头还抬脚踢踹,狐狸和羚羊也将爪子当成拳头使,一拳拳朝着几l人砸下。
等陈榕反应过来,那几l个混子已经被打得鼻青眼肿,满脸都是血,蜷缩在地上惨叫。
“别打了,再打要死人了!”陈榕赶紧将学生们喝止。
“我们没打,是量子兽在打。”
“快叫它们收手,别出人命了!”
几l名学生将各自的量子兽叫走,袋鼠离开了几l步,又冲回去踢了一脚。
学生们也骂骂咧咧:“敢动我们陈管理长,那不是存心来找揍?”
“谁敢动我们福利院的人,我们就要把他打成山薯头。”
“山薯头是什么?”
“紫了嘛。”
种植区管理员带着人跑了过来,一看见躺在地上的那几l名混子,便已经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也没有询问,直接挥了下手,身后的手下便将那几l名混子给拖走。
陈榕要和管理员讲刚才的事,管理员却道:“我们种植区会保证租户的安全,抢粮的人都会受到惩处,这点你放心,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
“不用不用,已经交代了,已经很交代了。”陈榕慌忙摆手。
待种植区管理员走后,陈榕赶紧让大家将挖出来的山薯都装上车,盖好,推上返回福利院。其他地里那些租户目送着他们,虽然一声不吭,目光里却多了谨慎。
学生们洋洋得意地问陈榕:“陈管理长,我们刚才怎么样?”
“刚才是哪个厚脸皮讲脏话?什么狗杂种的,在哪儿学的?”陈榕沉着脸问。
学生们顿时不敢吭声。
陈榕的脸色又渐渐变缓:“刚才你们都不错,咱们不能在深渊被人欺负,到了临亚城还不能直起腰杆。你们有句话说得没错,谁敢动我们福利院的人,我们就要把他们打成山薯头。”
学生们顿时又喜笑颜开。
“但是记得啊,你们再有本事也不能去欺负人。”陈榕叮嘱。
“知道的。”
大家回到福利院后,陈榕看见了云拓,又是一番高兴,连忙去食堂准备晚餐,蒸山薯和红烧变异种肉。
“陈管理长,这段时间大家过得还好吧?”
“好,好得很,萧会长送来了很多吃的,你看那些小孩个个都长胖了。”陈榕
笑道。
云拓咬了一口山薯:“我路过深渊时,偷偷去过福利院。
陈榕顿时坐直了身体12[(,正在给沈蜷蜷剥山薯皮的褚涯也停下了动作。
“院长怎么样了?”陈榕急切地问。
“福利院外看守严密,我没进得去。但我远远地看了刘院长一眼,他的身体和精神看上去都不错,只是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不能进出福利院。”
陈榕怔了片刻:“我担心云巅迟早会找他麻烦。”
褚涯将山薯递给沈蜷蜷:“我准备明年回一趟深渊,把剩下的小孩和刘院长都接来。”
“不急。”云拓抬手摆了摆,“剩下的小孩儿太小,吃不消这一路颠簸,等他们再长大一点。”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福利院一切照常,学生们每天上课训练,再在漫天炮火里安然入睡。
萧锐每天都会来福利院,在将碧涛楼安排妥当后,偶尔会在福利院留宿。但他总是要回碧涛堂处理各种事宜,路上会耽搁不少时间,干脆在福利院也搞了个小势力点,就设在右侧偏殿。
就像萧锐所说,福利院周围果然多出了不少陌生人,夜里也经常发生大规模枪战。但福利院里的量子兽越来越多,就似那村头闲汉,哪儿有动静哪儿就有它们,根本不需要别人出手,便配合碧涛堂手下将那些人击杀或活捉。
但试图闯入福利院的人络绎不绝,甚至白天也有可能出现,福利院里便时不时会出现奇怪的一幕:左侧偏殿一群小童在追逐玩闹,右侧偏殿却是一群肃杀黑衣人。左侧偏殿传出稚气的读书声,右侧偏殿刚发出一声哀嚎,就被迅速堵上了嘴,房门砰一声关严。
操场上一群大班生在沙坑里实战练习,几l名黑衣人抬着个麻袋匆匆往外。
“这是抬的什么?”学生好奇地问。
“山薯。”黑衣人回道。
“山薯为什么还在动?”
黑衣人脚步不停:“山薯变异种。”
碧涛堂的人不会在教堂内四处走动,只安静地驻守在偏殿通道口和福利院外,存在感非常低。所以小孩们就算不明白他们成天在做什么,却也很快便对他们失去了兴趣,只继续上课玩耍。
云巅,莫尔纳政府军军部。
后勤士兵托着一盘茶水,小心翼翼推开会议室的门,立即就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紧张气氛。他大气不敢出地行走在一众高级军官身后,将一盏盏茶水搁在他们身前。
“盘踞在临亚城的各大势力是越来越嚣张,已经完全脱离于我们的掌控外。他们不允许军方船只靠岸,不允许带有军方身份的人登陆,前段时间还摧毁了飞行器起落场,不让任何飞行器降落。别说再这样发展下去会如何如何,现在就已经极度危险,是云巅最大的威胁。”
顾麟说完这通后,会议室里一片寂静。蒋鲜端起茶杯,轻轻吹着面上的几l片茶叶,孟和光倒是笑了笑,问道:“那顾会长有什么高见?”
“我们必须要把临亚城拿下来,清除各大势力
,让军队进驻。”
“怎么拿?”
“直接开战。”顾麟冷冷道:“哪怕是块硬骨头,也要一点点把它啃下来。”
孟和光叹了口气:“开战哪有那么容易,我们云巅的日子也不好过,哪儿还有经费物资去对付临亚城?我们两地相隔这么远,他们也翻不起浪,我看要开战的话,还是先缓缓。”
顾麟还要说什么,蒋鲜突然开口:“文马高地和子阿岛最近频频出事,这近处的火都没扑灭,去管临亚城那么远的地方干什么?这块硬骨头啊,我不啃,我怕崩断了牙。”
蒋鲜将茶盏放在桌上,问孟和光:“这会开完了吗?”
“已经结束了,大家可以休息。”
蒋鲜带着日灼会的人离开了会议室,孟和光手下的军官也跟着他起身离开,剩下的晨星军军官依旧坐着,看着顾麟不敢出声。
“休息吧,都回去了。”
顾麟看不出什么表情,拿起军帽大步向外,军官们这才起身跟了出去。
顾麟登上停在外面的汽车,脸色这才阴沉下来,坐在旁边的靳高问:“他们不愿意打临亚城?”
顾麟冷笑:“这也是我意料中的结果。我们打临亚城是为了芯片,但他们没有足够的利益,肯定不愿意派兵。”
“临亚城这段时间布控很严,以前从来不会过问进城人的身份和来历,现在不光要调查,还要核实无误后才准予进城,无形中我们就不能进驻大量人手。而且褚涯还得到了碧涛堂的保护,我们的手伸不到那么远,要抓到他的话太难。”
“所以啊……”顾麟闭上眼,“临亚城必须打下来,还要清除掉那些势力,我看褚涯还能逃到哪儿,谁还能替他撑腰。”
“那现在怎么办呢?研究就卡在了最关键的地方,我们却拿不到芯片。”靳高恨恨道:“蒋鲜和孟和光总是给我们使绊子,明里不行就暗中来,以后一旦研究成功,第一个就拿他们开刀。”
顾麟看向车窗外,光线让他的脸也跟着明明灭灭:“不管他们怎么样,我必须拿到芯片,必须打下临亚城。”
“可他们不愿意派人,光是晨星会是没有办法的,连临亚城都进不去。”
“其实有办法。”顾麟道。
“什么办法?”
顾麟缓缓转回头,声音和他的目光一样冰冷:“我们晨星会也不用派兵,直接就可以灭掉临亚城,还能将孟和光他们拖到我们一条船上。”
。
临亚城码头上排着长长的队伍,呈u形绕了好几l圈,有人坐在地上啃着干粮,也有人展开铺盖卷儿,直接就躺在地上睡觉。
“以前只要确定不是三军的人,直接就能进,怎么现在进个临亚城,还要等着核实身份?”
“放心吧,只是核实身份而已,不会管你是因为什么逃到这儿来的。”
“我都等了四天了,他们还真的从我老家镇子里调到了我的信息,说再等会儿就通知我进城。”一人喜滋滋地道。
“我等了三天,之前排在我队伍前面的人是假身份,等了两天后也被轰走了,自己又搭船离开。”
≈hellip;
一名长相普通,身着一件破牛仔服的男人盘腿坐在地上,仔细听着别人的对话,手里紧紧提着自己的行李袋。
王初一,王初一是谁??_[(”
一名帮会打手右手端枪,左手拿着喇叭喊,男人立马站起身:“是我,我就是王初一。”
打手上下打量他,又冲着前方甩了下头:“你可以进城了。”
“哎哎,好,好的。”
“他的身份核实通过了,可以进城了。”
“他在这里已经等了快五天了。”
“不知道我还要等多久。”
王初一在周围人羡慕的声音里走向卡口,再将自己的行李袋放上检查台。
这段时间不允许携带枪支弹药进入临亚城,两名帮会打手将行李袋翻找一通,衣服棉被丢了一地。
“你还带着笔?”一名打手拿着手里的笔仔细看,又拧开盖帽检查,最后在手上画了两道:“哟,还是个文化人?”
王初一叹气:“我是会计,就是公司钱款方面出了问题,所以才到了这儿。”
两名帮会打手对视一眼,不屑地哼了声,随意将笔往旁边一抛,又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他通行。
王初一通过了卡口,重新整理自己的行李袋,再捡起地上的笔放进裤兜,最后扛起行李袋走向了码头出口。
这里的人少了许多,王初一见没人盯着自己,突然右拐,进入了那栋码头货运人员所在的办公楼。
片刻后再出来,他便穿了一件代表货运人员的黄色马甲,背着挎包,手里拿着一本册子,匆匆跑向那些停泊靠岸的轮船。
几l名船员坐在一艘货轮甲板上聊天,见到王初一上船,问道:“不是已经检查登记过了吗?”
王初一扬了下手中册子:“还要核实一下数据。对了,你们这艘船什么时候离港?”
“三天后。”
船员们见王初一进了驾驶舱,也没有再问,继续聊着天。王初一左右看看,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按了下某个键,盒面上立即出现了一排倒计时数字。
王初一将盒子放置在某个隐蔽的角落,走出驾驶舱,和那几l名船员点点头,下船,再不紧不慢地走向了旁边的那艘货轮。
……
今晚的临亚城依旧不平静,城市四处都有零星枪声,是几l波小势力正在开战。街道上没有多少行人,王初一扛着行李袋走了一阵后,在街边的一条石阶上坐了下来。
石阶的另一端躺着名流浪汉,就着枪声睡得鼾声大作。王初一起身走了过去,蹲在他身旁看了片刻,从裤兜里掏出了那支笔。
他旋开笔帽,拔出笔芯,一根银色细针在昏暗光线里闪着一星寒芒。
细针扎进流浪汉的脖子,并在他快要惊醒时迅速拔出,那处皮肤上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红点。流浪汉挠挠脖子,随手挥舞两下,像是在赶蚊子似的,接着又翻了个身继续睡。
王初一不再停留,扛起自己的行李袋,钻入旁边的一条暗巷,那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黑暗里。
四周一片寂静,石阶上只躺着那名流浪汉,一只野猫从他头上跃过,窜入旁边的垃圾堆。
流浪汉的鼾声停下,不停地左右翻身,睡得不再那么安稳。片刻后他坐起身,伸手去挠自己脖子,又在旁边的破口袋里翻找,取出来一个不锈钢饭盒,当做镜子对准了自己。
他看见自己脖子上有着紫黑色的纹路,像是生在皮肤上的一层蛛网,用手指去揉搓却怎么也搓不掉。他纳闷地看了片刻后,收起饭盒,继续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