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哥，说出来你都不一定相信，你知道卖鸡蛋豆浆的那人是谁吗？是颜夏！就咱班的颜夏，校花颜秋的姐姐！”
“没想到，她竟然长得那么……那么漂亮……”
郑森脸上的热意还没降下来，想到少女的容貌，反而又上升了一个度。
爱屋及乌，本不喜欢鸡蛋和豆浆的他，此时看着手里提着的早点，都由衷觉得眉清目秀起来。
“我和颜夏同班两年多了，之前竟然都没注意到她，真是太奇怪了。”
郑森摸着下巴，摇头晃脑地感慨，他自顾自地说，也没指望能得到贺川的回答。
毕竟川哥是真大佬，两耳不闻窗外事那种，说不准到现在连班上有多少人都不知道。
而且不同于肤浅的他，川哥对女性向来是不假辞色。
从来不关注异性的外表，再漂亮的姑娘都没办法打动他。
郑森甚至有过怀疑，他川哥是不是无性恋，天生就没点亮这方面的兴趣。
用修真小说里面的话来说，刚出生就被人断了情根。
因此，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的郑森，也就完全没注意到：
在他开口说出颜夏的名字的时候，贺川深邃的凤眸掀起了浅浅的波澜。
只是很快便归为了平静，再看不见半分踪迹。
颜夏。
颜夏。
贺川冷淡地垂眸，骨节分明的手极轻地动了动，似乎是在摩挲着什么。
“对了，川哥，鸡蛋、豆浆加上篮子一共是一百八，这是剩下的钱。”
郑森把剩下的七百三十块钱还给了贺川，又为难地举着那一篮子的早点：“只是这些要怎么处理？”
“你随意。”贺川熄了最后一根烟丢进垃圾桶。
他随手将纸币叠在一起塞进了校服裤子的口袋，转身便走向了校门口。
郑森提着篮子跟了过去，脸上的神色难以形容。
他古怪地指了指自己：“我随意？可是川哥，鸡蛋和豆浆不是你要吃的吗？”
他就是个跑腿的。
再说，这么多的鸡蛋豆浆，他一个人也吃不完，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解决？
贺川腿长，步子不快，却一直稳稳地走在前面，郑森小跑着才能追上。
听了郑森的疑问，他神色不变，只平淡地应了一声“嗯”。
郑森苦着脸，单肩背着包，另一只手提着一篮子早点。
察觉学校里面各处投来的视线，郑森只觉得自己的形象一朝之间毁得干干净净。
为了川哥，他可真是牺牲了太多。
“那我待会儿直接拿到班上去散了，一人分两个？”郑森试探性地提出处理方案。
贺川并未回头：“我说了，你随意。”
行吧，他随意就他随意，郑森无奈地叹了口气。
*
高三实验一班和实验二班在单独的一栋楼，剩下的班级则都分布在普通的教学楼。
高三六班便是其中之一，位处一楼，隔壁是五班和七班。
郑森的人脉广，在贺川面前他自认小弟，但在其他的班级，可是有不少人都是跟在他后头叫哥的。
此刻他权当这些是给跟班们发的早餐福利，在五班和七班后头分别搁了三分之一。
篮子里剩下的三分之一，便打算放在六班教室后面的公共桌子上，谁肚子饿了便可以随意去拿。
郑森和往常一样到了班级后门口，正准备抬头和贺川打个招呼，却见他一反常态地走到了前门那边。
郑森：“？？？”
郑森茫然地立在了原地，迷惑地看着贺川前去的背影。
他和川哥都在倒数第一排，进了后门口直接就是座位。
川哥是脑子出了问题，才从后门走这么多路去前门，然后再穿过整个教室，多走两趟路折返回座位。
这叫一个九曲十八弯，简直不是正常人干出来的事儿。
放了篮子坐到座位上的时候，郑森还是左眼写着迷惑，右眼写着茫然，内心的疑问无比的真诚。
*
郑森和贺川坐在倒数第一排，颜夏的座位却是在靠窗的正数第二排，偏外面的位置。
往常她都是踩着点到的班级，但今天早了五分钟，同桌还没来，位置上只她一个人。
刚坐下拿出高考必备古诗文，她便听见了一个稍显低哑的声音：“能麻烦让一让吗？”
颜夏抬头，入目的先是硬邦邦的小麦色肌肉，转而是硬挺的眉、深邃的眼。
眼尾处的那道疤痕，平添了几分危险之意。
是她们班的贺川。
对于这位“特立独行”的“坏学生头头”，颜夏自然是一眼便认了出来。
真正算起来，高一到高三，他到六班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名气可一点儿都不小。
只是并不是什么好名声，循规蹈矩的普通学生畏惧他，却也好奇他，认为他活出了她们完全不敢想的样子。
“颜夏？”见颜夏没有动静，贺川垂着眸又低声喊了一声，似是极淡地看了她一眼。
“不好意思，我现在就挪位置。”因为刚坐下，颜夏的椅子略微往外倾斜了些，占了一点儿过道。
普通男生和女生走过道没什么问题，但像身材和气场都一样高大的贺川，走起来便稍有些逼仄。
颜夏往里面挪了挪，轻声说：“好了。”
“嗯，麻烦了。”贺川的态度意外的很客气。
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的脚步顿了片刻，便又恢复了以往的节奏。
“不客气，应该的。”颜夏摇了摇头，神色间稍有些不自在，眉眼极轻地拧了拧。
贺川的存在感很强，她刚刚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蓬勃的热度。
不仅如此，还有一股很浓烈的烟味，好像浸染到了骨子里，到了有些呛人的程度。
颜夏不喜欢烟味，准确来说，是讨厌这股味道。
“没想到，川哥竟然也会和人说“麻烦了”。”
等贺川到了最后面，前排一直拿着本教材装模作样的林雅才扭过头来，一脸八卦的光。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借着教材的遮掩偷瞟，煞有其事地啧啧感慨。
“嗯。”颜夏配合地应了一声，翻开了高考必备古诗文。
林雅恨铁不成钢地道：“夏夏，和川哥说了两句话，你就没什么感想吗？”
“什么感想？”颜夏抬眸问：“感觉烟味有点难闻算不算？”
“哎呀，你真是不懂欣赏，这叫性感！现在最流行川哥这种风格的校霸了。”
林雅一本正经地普及知识：“你有注意川哥的嗓音吗？是低沉沙哑的烟嗓，质感高级，现在可受欢迎了。”
“吸烟容易得肺癌，二手烟也有害健康。”颜夏提醒。
“那倒是。”林雅赞同地点头。
她意外对上了颜夏那双水润剔透的杏眸，下意识将教材正立，下巴搁在上面认真地欣赏。
其实，夏夏的态度是对的。
好奇归好奇，她们和贺川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最好还是不要有太多的交集。
尤其是像夏夏这样长得这么好看的，对贺川这种人，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这么看我做什么？闻到了我书包里早餐的香气了？”
颜夏笑盈盈地打趣了一句，从桌肚里取出一小袋温热的小馒头来：“我带的多，要吃点吗？”
“要的要的！夏夏，你简直是我的小天使！”
林雅欢欢喜喜地接过了小馒头，亲亲热热地比了个香吻。
临回头的时候，她才斟酌着字句，意味深长地提醒了一句：“夏夏，对着女生笑就算了。以后，你可千万不要对着男生这样笑。”
颜夏：“？？？”
面对着颜夏的疑惑，林雅没再解释什么，只是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总之，你只需要知道，我绝对是为了你好！”
颜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林雅无声叹息，抱着小馒头转了回去，乱了节拍的心跳还没能变得正常。
该怎么形容呢？
颜夏展颜之时，黛眉弯弯似新月，微翘的眼尾好似潋滟着春光，宛若三月桃花，四月芳菲，活色生香。
她一个女生看了都控制不住地怦然心动，更何况是男生，哪里抵抗得了这般美色的袭击？
颜夏并未察觉到林雅的忧心，她没太明白她的意思，也就没再深想，而是认真地看向了手中的书页。
雪白纤细的手指一寸寸地抚过散发着油墨香气的纸张，带着说不出的珍惜与怀念。
在那场沉重的梦境中，这曾是她藏在心里最深处的梦想，却成了永远的可望而不可及。
幸好，现在，一切还都来得及。
“川哥？川哥，你在想什么呢？”
教室后面，郑森在贺川的眼前一连挥了三次手，才唤回了他的思绪。
“怎么了？”
“川哥，你还问我怎么了，是你怎么了？”郑森有种想要扶额的冲动。
川哥今儿个早上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先是破天荒地绕路从前门进来，转而到了座位上也没趴下补觉，而是一直摩挲着烟盒，眼神中的意味让人看不清。
如果不是他太了解川哥的烟瘾有多深，他都快怀疑川哥是不是在犹豫着想戒烟了。
贺川没回答郑森的问题，而是忽的开口道：“我身上的烟味是不是很重？”
“这还需要问吗？”郑森肯定地说：“川哥，你不久前可是一口气抽了一盒的烟。”
就算是熏肉也该熏入味儿了。
“不是吧，川哥你难道还真有戒烟的打算？”郑森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贺川话的意思，惊讶地睁大了眼。
“没，不适合。”贺川敛眸，极轻地摩挲着烟盒，声音很淡：“害了自己，总不能再去祸害别人。”
郑森：“……”
不是，他川哥说的话可真是越来越高深了，高深到他完全听不懂。
什么适不适合的？什么害不害人的，川哥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郑森满腹不解，但贺川显然没有特意为他解释的打算。
随手将烟盒推进桌肚里，他的胳膊搁在了课桌上，趴着便睡了过去。
额头前的几根头发被压得翘起，似乎带着几分无法诉诸于口的委屈。
胡思乱想的郑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都在瞎想啥呢？
委屈这两个字和川哥的气质一点儿不匹配，他怎么会尝试将它安在川哥的身上？
郑森摇摇头，把脑子里的水晃出来些，也和贺川一样趴在了桌子上。
昨晚开黑开到了凌晨三点多，今儿听说川哥要来学校，六点不到他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折腾了一大早上，郑森也困了，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
这边，郑森睡得香甜，另一边，却是书声琅琅。
浅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打在少女雪白的肌肤上，宛若最上等的牛乳，白得晃眼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