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被递到手边,顾兰时看一眼裴厌才接住。

    桌上不过最简单的一饭一菜,米汤熬的比较稠,米煮烂了之后自有一番米香,炒春菜清淡,只撒了盐,他尝一口唇边露出个浅笑,手艺还算不错。

    见他动了筷子,也没说难吃,裴厌一颗心总算放下来,他拿筷子一口菜还没吃,说道:“明天我去打兔子,回来给你炖肉吃。&34;

    顾兰时今天一天精神头都不好,闻言打起精神好奇问道:“你会打兔子?”

    裴厌喝一口米汤,说:“我会用弹弓打,山里野兔多,多转转总能打到一两只。”

    他话比平时多了点,又道:“弹弓看着不如弓箭,实则威力不小,打兔子手稍重一点多半会打死,野兔遭了重击就算当时没死,过一阵也能吓死,天又热,放不了多久,只能少打一两只,吃着也新鲜。&34;

    顾兰时点点头,他见过村里人在冬天天气好的时候带狗上山撵兔子逮野味,还有人会用弹弓和弓箭射兔子打鸟。

    想起上次裴厌打鸟准头那么好,他心道打兔子的本事肯定也不差。

    饭虽简单,两个人一起吃倒也挺香,太阳落山后,天色逐渐暗下来。

    裴厌自知理亏,刷锅洗碗喂猪的活全包了,两口锅到底方便,煮猪食的时候顺便给顾兰时烧了盥洗烫脚的干净水。

    顾兰时在屋里泡脚,想起昨晚那些羞死人的事只觉恍惚,心里后知后觉咂摸过味,原来这样才是成亲了。

    他耳朵有点红,心想幸好是裴厌。

    翻来覆去想这些事实在不妥,他捏捏自己两只发烫的耳垂停止回忆,不然一想起裴厌那股子又莽又狠的劲,实在有点吓人。

    月光明亮,他上炕后没有点油灯,用被子裹好自己往炕里一滚,手脚一点没露出来,打个哈欠就闭上了眼睛,困到一个字都不想说。

    等裴厌拾掇洗漱完进来,天色已经晚了。

    顾兰时迷迷糊糊听见动静,上炕的除了裴厌再不会有别人,他连眼睛都没睁开,下意识往炕里缩了缩。

    尝到滋味的裴厌并不甘心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睡被窝,在夜色中悄悄摸索着,总算将紧紧裹住的被子掀开一角。

    顾兰时半梦半醒间忽觉一热,他完全不知道裴厌怎么做到的,就这么钻了

    进来。被搂住的时候他声音困倦,喊了声热,又迷瞪着睡过去。

    也不知颈侧和肩膀被亲亲蹭蹭多久,他不耐烦推了推那张脸,翻个身背对过去,想生气但太困了,没法儿说话。

    不曾想裴厌安分没多久,竟钻进被子里作乱。

    顾兰时热得不行,咬住唇没敢发出声音,偶尔从唇边露出来的一点动静带着哭腔,本以为今晚该歇了,没想到又来。

    月上中天,夜色深了,屋子里的动静才渐渐平息。

    顾兰时睡觉时穿得好好的中衣一件都没了,抱着他的人同样如此,肉紧紧贴着肉,他只觉得热,蹬开被子腿脚露在外面。

    裴厌哑着嗓子说:&34;睡吧。&34;

    这两个字让顾兰时彻底放下心,只是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鼻音稍重问道:“你怎么会这些?”

    没头没脑一句话,裴厌却无比清楚,他沉默一阵才照实开口:“以前在军中的时候,只要不打仗,会有人去喝花酒,回来后没有别的话说,只吹嘘这些事,我听过一些,也没什么难的。&34;

    他说得简单,实际有些荤话极为下流腌膜,他自己都说不出口,兵卒里有些愣头青,啥也不懂胡乱弄一番,回来后还被老兵卒子笑话,汉子多了,也会互相“传授”,全然不顾在场人众多,有时他避不开,只能在哄笑中听几耳朵。

    顾兰时狐疑问道:&34;喝花酒?&34;裴厌没立即吭声。

    顾兰时一下子精神了,翻个身面对着裴厌,问道:“你有没有去过?”

    裴厌闷闷开口:“去过一次。”

    顾兰时声音拔高:&34;你去过?&34;

    裴厌连忙解释:“去是去过,可喝花酒太贵了,我被拉去后给灌了一杯酒,我问酒水多钱,花楼里的人报了价,我付了一杯酒钱就走了,在那里喝一壶,都够在外面买一坛的。&34;

    &34;真的?&34;顾兰时半信半疑,之前的经历让他对外面的汉子十分不信任,没想到裴厌竟喝过花酒,虽然是被拉去的,可他还是问道:“那、那你有没有做别的?”

    一想到这件事他心里就难过,不问个清楚连觉也睡不着。

    裴厌一下子急了:&a;3

    4;没有别的。&34;

    他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被冤枉实在难受,翻身压住顾兰时说:“花楼里的姑娘和双儿都是要钱的,我又没钱,怎么会做别的。&34;

    虽然从小没想过自己娶亲的事,可看着村里众人他也知道,睡觉这种事情要跟自己夫郎来,而不是别的什么人,他知道有的兵卒家里有老婆孩子,却在外面乱来,打心眼里看不起,又怎会做那些事。

    他这么着急,顾兰时心里就信了,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觉得刚才自己的反应有点不对劲。

    裴厌以为他还是不信,又急又挫败,心里乱糟糟的,连眼睛都有点红,要不是夜色遮蔽,恐怕都能看清他被冤枉后满脸的委屈。

    “我没有。”

    顾兰时正要说话,心口一沉,却是裴厌将脸埋下来,伴随着一句被冤屈的解释。

    温热的吐息在心口拂过,痒痒的,他心中一松,笑着拍拍裴厌脊背,说:“行了,我知道你没有,以后再不问了。&34;

    裴厌沉冤得雪,总算不委屈了,只是心里还有点闷闷不乐。

    尽管冤枉他的是顾兰时,可他依旧想贴着人,甚至这样贴着抱着还觉得不够,恨不得将人融进怀里吃进肚里,而他也真的张嘴咬了顾兰时。

    刚冤枉了人家,被咬一口顾兰时认了,甚至裴厌又作乱的时候他也没推拒,小心翼翼回抱住人。他本意是想做个赔罪,没想到裴厌因为这点回应更疯了。

    大

    家里有禽畜,每天草料不可缺少,顾兰时醒来后裴厌已经出门了。

    他下炕姿势有点别扭,和往日走路也有点不同,心知自己今天又出不了门,他叹口气,却也怪不了谁。

    太阳早就出来,院门闭着,大黑枕着一根短木头打盹。狗夜里要警醒看家,白天不出门的话,经常闭着眼睛补觉。

    进灶房一看,案台上的碗里放着剥好的鸡蛋和馒头,顾兰时眉眼弯弯,仅有的一点不高兴一散而空。

    洗漱完填饱了肚子,他揭开笼屉,馒头只剩下四个,今天一天就能吃完,他试了试力气,拎了半桶水去给猪倒,一路走一路腿脚不灵便,连胳膊都有点酸软。

    成亲后头几天吃的馒头是裴厌蒸的,不如等他回来。

    打定主意后,顾兰时不再为难自己

    ,胳膊和腿还算好的,最难受的地方说都说不出来,回房再次躺下。

    这两天没歇好,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听见院里大黑叫了两声,随后是院门被打开的动静。很少会有外人来后山这边,大黑的叫声他已经能分清,是裴厌回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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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兰时懒懒起身,揉了揉眼睛才下炕,一出去就看见地上有只灰色野兔,皮毛上有血迹,瘫在那里一动不动,该是死了。

    大黑上前闻了几下,它知道野兔能吃,馋的流了口水,被裴厌呵斥一声才走开。

    “真打到了。”顾兰时有点惊喜,野兔肉稀罕,偶尔才能吃一次,上回吃还是前年在他舅舅家。

    “嗯,等下剥皮,趁新鲜今天就煮了吃。”裴厌边说边从竹筐里掏草,用柴刀在木板上剁成好几节,鸡鸭如今长大了些,草不用剁得那么碎。

    顾兰时殷勤往灶房抱柴火,剥皮烫毛得用滚水,见挡不住他的热心,裴厌只得作罢,脱了自己外衫垫在灶火前的凳子上,好歹能软和点。

    吃肉这种事听起来就高兴,顾兰时坐下烧水,最近吃素多,荤腥只有猪油和几个鸡蛋,今天总算能打打牙祭。

    以前行军在野外驻扎时,裴厌会跟着其他人一起打野味,拔鸡毛剥兔皮这种事再熟悉不过,很快就弄好了。

    兔子死了没多久,肉质新鲜,撒一把之前顾兰时从家里拿回来的干花椒去去腥气,煮熟炖烂后撒点盐,吃起来很香。

    大黑馋的滴口水,裴厌把下水煮了煮扔给它吃,兔子心肝脾肺还有肠子这些都小,吃起来没有猪肝肺过瘾,也让它沾点荤腥。

    顾兰时吃肉吃的高兴极了,四只兔腿吃了三个,裴厌让着他,自己捞了骨头多的肉块吃,啃得干干净净。

    正是农忙时,裴厌吃完饭和了面后又去地里转,麦子还没熟透,不到割的时候,他回来挖了些野菜,在顾兰时的支使下揉面,蒸了两锅馒头出来。

    这回蒸的馒头花样多,有白面馒头糙馒头还有野菜馍馍,其中白馒头最少,只有十五个。出锅后看着热气腾腾又白又暄软的馒头,两人都有点舍不得吃,最后还是顾兰时说一人尝半个,这才吃到嘴。

    刚出锅还热乎,白白胖胖的馒头什么都不用就,空口吃都是香软的。

    鸡蛋只剩两个了,上午顾兰时

    吃兔肉狼吞虎咽的模样,显然很馋荤腥吃,裴厌嘴上没说,但都看在眼里,见太阳还没落山,他背上竹筐去山上打草,回来后带了二十几个鸟蛋。

    又是兔肉又是鸟蛋,顾兰时摸着圆滚滚的蛋笑意满面。

    裴厌把竹筐里最后一个鸟蛋放在蛋篮子里,说:“头先忙,没工夫去掏,鸟蛋虽小,多吃几个就是了,这些都是山雀蛋,找到野鸡蛋吏好。&34;

    山里有些鸟蛋不能吃,乡下人口口相传,有的鸟蛋吃了要倒霉,而有的鸟窝里也不一定是鸟蛋,万一是鸟雀不要的窝,被蛇下在里面,还有的鸟蛋颜色吓人,剥开是血红血红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不吃最好,这种山雀蛋和鸡蛋很像,吃着不怕。

    顾兰时把手里的鸟蛋放好,明天早上煮几个吃,鸟蛋不要钱,吃起来不心疼,他笑眯眯说:“要是得空的话,咱俩一起去,我小时候还在山里摸过野山鸡蛋呢,那次运气可好了,得了八枚。&34;

    裴厌巴不得干活时有夫郎在身边,连声应好,他看着顾兰时喉结缓缓滑动,竟又起了点心思。他年刚二十,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一身蛮力莽劲跟使不完一样,十七八岁时开了窍,因为穷苦没有娶亲的心思,一直不得纾解,如今可算逮着顾兰时啃。

    不过看顾兰时走路不大顺的模样,那点心思最终还是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