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到工具后,叶苏没耽搁,马不停蹄上山朝挖参地点奔去。
姥爷果然没骗她,山参还稳稳当当长在原处,六柄巴掌叶随风摇晃,好像在欢迎她回来。
在系统的指挥下,叶苏囫囵个地将六品叶山参挖了出来,“好家伙,还挺沉!”
俗话说人参“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这极品山参可不止八两。进城找个合适的买主,肯定能卖不少钱。
发财了!真发财了!
她捧着野山参,眼睛都在发光,深嗅一口,土腥味里都是金钱的味道!
叶苏把山参小心翼翼装进包里,一路小跑下山,她太宝贝这个人参了,就连晚上睡觉都把山参贴在枕头边,闻了一晚上土腥味。
第二天,天蒙蒙亮,叶苏早早爬起来,勉强生火,烧开一壶水,烫几棵空心菜对付一顿早餐。随后她背上包,出门往村头走。县城离白沙村不算很远,坐客车差不多四五十分钟,车费五毛钱。
等卖完山参,手上就有钱了,到时候想买啥买啥!
叶苏边走边盘算,没留意村道旁的两个人,还是秦丽莹出声喊住她。
“叶苏,你去哪儿?”
叶苏愣怔着抬头,先看到秦丽莹,余光一错,瞥见不远处的白秀微。
“我进城一趟。”叶苏随手一指,“去那边候车。”
秦丽莹走过来挎住她的胳膊,“时间太早,客车还得好半天才来,不如跟我们一起,秀微她爹去开拖拉机了,一会儿就来。”
叶苏瞥白秀微一眼,迟疑道,“不顺路吧……”
“顺路。”秦丽莹说,“一起去吧,还能做个伴,你一个人进城不安全。”
白秀微冷着脸,一句话都没说。
叶苏才不想看她的脸色,“算了,我还是去站点等车吧。”
恰在这时白爱民开着拖拉机“突突突”地过来。秦丽莹扬声问道,“叔,叶苏搭咱顺风车进城行不?”
白爱民爽快答应,“咋不行?赶紧上来吧!”
长辈都开口了,叶苏迟疑须臾,到底没扶他的面子。
三人一起爬上后面的车斗,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秦丽莹紧挨叶苏,脸对脸跟她说悄悄话,“你听说了吗?咱村李小婉被邻村无赖欺负了。”
叶苏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傍晚,天还没擦黑,那个臭无赖把李小婉拖进咱村东头的玉米地,幸亏小婉哥哥来了,要不然……”
这不对啊。叶苏心想,按照书中剧情,齐兆先应该是高考第三天傍晚才来,怎么这才第一天就行动了?她不禁后怕,幸好昨天就放弃了高考,不然昨天被拖进玉米地的,大概就是她了。
“那个无赖被抓住了吗?”她低声问。
“我也不知道。”秦丽莹用胳膊肘碰另一边的白秀微,“秀微,你消息最灵,齐兆先被抓了吗?”
白秀微似乎在想事情,被她突然一碰,吓得身子一抖,硬邦邦地说,“我哪儿知道!”
秦丽莹撇了撇嘴,凑到叶苏耳边,用只有她们俩能听见的声音道,“霍知山有亲戚住在县城,昨晚他借住在亲戚家,没跟着一起回来,某些人有点不高兴呢。”
哦,原来是被心上人撇下了,怪不得乱发邪火。
秦丽莹声音压得更低,像蚊子哼唧,“其实她也想住城里,跟霍知山暗示半天,可是人家没接茬,她面子上就有点挂不住。”
叶苏一愣,白秀微这么拎不清?人家霍知山住亲戚家也就罢了,她非亲非故的,好意思吗?
拖拉机声音大,白秀微听不清两人在嘀咕什么,可却隐约听到“霍知山”的名字,她顿时就炸了,扬声厉色道,“秦丽莹,高考不够你忙的?还有空在这儿说闲话?”
秦丽莹心虚,“没说你……”
“你也得敢说!”
秦丽莹暗暗吐了吐舌,小声逼逼,“瞧她凶的。”
叶苏不关心这对男女主的感情渊源,转而和秦丽莹聊别的话题,“昨天考得怎么样?题目难吗?”
秦丽莹扬唇笑,“我觉得不太难。”
叶苏很高兴,忍不住也跟着笑起来,“等你考上大学,别忘了请客。”
“哎呀,”秦丽莹红着脸捂她的嘴,“你小点声,这还没谱呢!”
另一边,白秀微攥着一本书费力看着,她昨天考砸了,今天想多考点分补救一下。奈何拖拉机颠簸得厉害,她根本看不进去。
都怪霍知山,昨天她都那样暗示了,他怎么就跟个榆木疙瘩一样?他亲戚家有正式工作,让单位给开个住招待所的介绍信有什么难的?真是一点都不开窍!害得她今天还得起个大早,还得坐这破拖拉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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颠颠簸簸终于抵达县城,叶苏同他们告别,跳下拖拉机,开始琢磨卖山参的去处。
她知道这个年代有自发形成的黑市,可不清楚在黑市卖山参行不行得通,只好请教姥爷。
姥爷指点道:【往东走第二个路口,龙腾街中段有个百善堂中药房,老板是东北人,懂货,也不缺钱,你可以去试一试。】
【再有就是……过几天北城中医药大学中药厂的厂长出差途径北岐县城,只不过那人有些好女色,我怕你吃亏。】
叶苏嫌恶地皱了皱眉,“我还是去找药房老板吧。”
随后她按照姥爷的提示,径直去往龙腾街,果然看到一家叫“百善堂”的中药房。
正要走进去,姥爷又温声提醒:【你这是六品叶山参,是好东西,稳着点,别贱卖。】
叶苏明白姥爷的意思,微微点头,走进药房。
大清早的,药房刚开门营业,老板迎过来,见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愣了一下,随后才笑道,“您是看方拿药,还是哪儿不舒服?”
叶苏暗暗打量他几眼,这是个典型的北方男子,阔脸高鼻,是踏实厚重的长相,叶苏便没绕圈子,直奔主题,“我想跟您谈个生意。”
那人笑容顿了一瞬,接着笑意更浓,“你要谈什么生意?”话音却带着三分戏谑,显然是把她的话当成玩笑来听。
叶苏也不生气,直接从包里掏出山参。
果然,那个老板眼睛直了,三步并两步迈过来,“这是……六品叶山参?”
叶苏在心里打了个响指,知道这地方来对了。
“是,”她稳重平缓道,“昨天刚挖的,真正的野山参,您若要的话,价钱好商量。”
“能上手一瞧吗?”
叶苏大大方方递给去,任他检验细查。
药房老板眼睛睁得老大,越看越难掩激动,“这么个克重和形状,堪称极品!”说完看向叶苏,问,“你多少钱能卖?”
叶苏装作为难地想了想,“不如您先说个数,如果价格我能接受,咱就现场成交,不合适再商量。”
药房老板皱眉思忖片刻,比出三根指头,“三千。”
叶苏险些跳起来,八十年代三千块可不是小数目,普通职工一个月也就拿三五十,三千……得攒五六年吧。
可她想起姥爷的话,让她“别贱卖”,且六品叶山参确属极品,她挖到的这棵若是放在现代,卖个一二百万都不成问题,现如今虽生不逢时,可也不能太掉价不是?
叶苏沉默片刻,一咬牙,伸出一根手指,“一万。”
药房老板差点惊掉下巴,都开始结巴了,“你这姑娘……也、也忒狮子大开口了吧?!一万块?你……你、你懂不懂行?!”
叶苏从他手中拿回山参,作势要往包里装,“我懂不懂行倒在其次,可是我知道您懂行啊。就是因为您懂行,我才报这个价,您见多识广,就该知道,我这山参卖一万都是亏了。
“七两为参,八两为宝,您刚才也上手试过了,这山参绝对不低于八两,我听出您是东北人,贵地盛产人参,您就该知道野山参能长到这种克数,少数也得一二百年,您这么稳重从容的人,刚见到这山参的时候不也难掩惊艳之色吗?显然您也知道这山参少见,这次错过,再见可就难了。”
话是说的没错,可这年头一万块钱哪儿是那么容易掏的?
药房老板眉头皱得死紧,“参是好参,可一万块太贵。”眼看着叶苏把山参放回包里,又不甘心地问了一句,“最低多少钱?你说个实在价。”
叶苏就等他这句话,她抿唇,貌似很纠结地挣扎了一会儿,“实话告诉您吧,这山参是我姥爷让我来卖的,他说底价就是九千块,多卖的钱算我的。”叶苏仗着自己一张清纯美好不谙世事的脸,继续说,“我真挺想多赚点钱的,底价我也告诉您了,您看着给吧,能卖我就卖,卖不了就算了,大不了让我姥爷自己跟那个中药厂的老板谈,反正他有兜底的。”
一听说这山参还有下家,药房老板急了,主要是这山参实在是经年难遇,他实在是不忍放弃。
见药店老板表情出现松动,也能看出这老板是个实在人,叶苏告诉他,“这山参买回去做好保存,以后必定会涨价,说句功利的话,就当是投资了。”
药店老板目光定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好,我买,不过我还有个请求。”
叶苏忍着暗喜,淡定道,“您说。”
“我出九千五,多的五百我想买个消息,你得把挖到山参的具体位置告诉我!”
叶苏一愣,心道这药店老板虽是个实在人,可也是有心术的,也果真是懂行。“六品叶”的野山参,参龄多在百年以上,极为罕见,在有些地方习称“一片”,意思就是见此元老,整片山坡会有无数子子孙孙,犹如族群。
药房老板是想花一笔钱得一个极品参,外加一个潜在的山参采挖点,这九千五百块花的可就值上加值了。
叶苏留了个心眼,再度把托词推到姥爷身上,“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哪儿挖得了参?都是我姥爷和哥哥挖的,他们神秘得很,谁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挖。”
瞧瞧,这谎话编的多圆满,为了是让人信服,光有姥爷还不行,还得编出来一个哥哥。
叶苏又叹了口气,很是遗憾道,“算了,那五百块我也不挣了,实在没帮上您的忙。要是我知道的话肯定告诉您,五百块呢!能买多少漂亮衣服呀!”
药房老板也跟着叹气,不无可惜,可到底是眼馋这上好的六品叶山参,犹豫半晌,终于一咬牙一跺脚,“……行吧,我买了!”
价格谈妥,药房老板一次支付九千元,不过店里现金不够,得去银行取。
叶苏和他一起去,他取钱付款,她正好直接办个户头,把钱存自己名下。也省得揣九千快现金在身上,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闲聊中,叶苏得知药房老板名叫万全,除了百善堂药房,还兼有中药收购和流通的买卖,几经倒换,光差价就不少赚。
怪不得一把掏出九千块不手软呢。
万全说,若是叶苏姥爷那儿又得了什么极品人参,一定要拿到药房来让他开开眼,长长见识,还说有机会一定要拜见她姥爷,好好探讨一下极品山参的发掘和收藏……
叶苏哭笑不得,只得暂时应下。
从银行走出来,叶苏包里少了一根六品叶野山参,却多了一个硬挺挺的储蓄存折。她存了八千五百块,剩下五百块放在身上,准备一会儿去买些东西。
叶苏站在龙腾街路边,吸一口气都觉得是甜的,八十年代的空气清新怡人,令人神清气爽。
九千块就这么到手了,姥爷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