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不见仙踪/文

    时间滑向凌晨, 跨入新一天的征程。公寓楼的窗户鲜少再有亮着灯光的,外面驰过的车子呼啸都只能隔许久才能听见一辆。

    老旧小区公寓的三楼,靠走廊的那间卧室仍然亮着暖光, 但窗帘拉得很严实, 看不见里面的任何景色。

    路过的人只能看到不算厚重的窗帘布料上染着光。

    “你还难过吗?”岳或额头沁着薄汗,在吊灯的直射下莹着点闪。他抓住林是非的手腕,喉结滚动吞咽口水,暂且缓解突如其来的口干舌燥。片刻后,他不满地小声表达:“林是非, 我都让你, 掌控了你就不能再欺负我, 故意不让我”

    “不欺负你,”林是非坐在床沿, 维持着被人坐腿的姿势没动,低声蛊惑道, “Darling, 把手放开。是我在掌控你。”

    由于坐姿问题,岳或只有脚尖能勉强触到些地板。闻言他像是听见什么不能细想的荤话, 脚趾不自主地微微蜷缩,极其缓慢地放开了抓林是非手腕的手。

    放开还不放心, 他再次没底气地强调:“别欺负我。”

    防止自己掉下去, 岳或两只手轻轻扒住林是非的肩膀, 随后指节慢慢用力, 指甲的颜色都褪去了粉。

    他将额头放于手背,紧闭眼睛, 裸|露而出的一小片后颈皮肤都是红的。

    林是非侧目垂眸错眼不眨地盯着岳或通红的颈侧, 与此时犹如红玛瑙般漂亮惹人的耳垂。

    好想亲吻他。

    林是非低喊:“Darling。”

    岳或眼睫轻颤:“嗯。”

    “我还可以吻你吗?”林是非问道。

    语气如此坦荡, 坦荡到岳或都觉得他听见林是非说“吻”而突然更加悸动了一分的心跳,是对好朋友间纯洁的友谊的亵渎。

    他指节更用力,把林是非肩膀的衣服布料都抓皱了,忍着脸热提醒:“那不叫吻就是,我在哄你啊。”

    “上次是你说,亲额头就是我在哄你的方式。”

    话已经挑明到这,林是非再反应不过来,方才岳或主动将眉心送到他的唇瓣下是在哄他,那可真是色令智昏了。

    便是在这瞬间,林是非突然想抽一顿当初在陈家的自己,说什么哄,那就是亲吻!

    而且他还自作聪明地高谈好朋友间互帮互助的阔论,如今看来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是非深沉呼吸,心想慢慢来,这样也不错。

    “嗯。对。”他游刃有余地改口道,“那星星可以继续哄哄我吗?”

    “我还有点难过。”

    “可以。”岳或抬头,被热气熏染而有些湿润的睫毛让那双眼睛都变得湿漉漉,看起来想要让人狠狠欺负,又不忍欺负得太过分。

    可他竟然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林是非的所有要求,真的

    “好可爱。”林是非大手抚上岳或后颈,把他轻轻往自己这里按,低喃般地评价,“星星好可爱啊。”

    话落,他带着灼热呼吸的唇便重新印在岳或额头,像对待珍重至宝那般珍惜。

    岳或被他说的有些发懵,片刻后反应过来,满脑子便被装了可爱二字。

    他下意识地心道,谁他妈可爱?

    他可是校霸!

    “信不信我打你?”岳或抬眸瞪林是非,出声威胁道。

    唇瓣微开合间,能看见整齐洁白的贝齿后,是一点柔软的舌尖绯红。

    林是非紧盯着那点颜色,耗费许多心力才强行将视线移开。

    而看岳或凶巴巴的模样,他心下顿道更可爱了,但嘴上却没再说,只是不信道:“星星才不舍得呢,你现在就还在哄我。”

    岳或:“”

    岳或咬牙,道:“行,你又赢了。”

    林是非弯起眼眸轻笑,侧首在岳或耳垂、颈侧落下蜻蜓点水般的吻。

    又过十几分钟,岳或伏在林是非肩膀休息,呼吸微快,也有些凌乱。

    休息好后他就从林是非腿上下去想走,却又猛地被拽住。

    由于毫无预料猝不及防,岳或被拽得猛一踉跄,差点重新倒进林是非怀里。

    他稳住身形,垂眸疑惑地看林是非:“干什么?”

    林是非反问回去:“你去干什么?”

    “冲澡啊,”岳或很理所当然,垂眸看眼自己,道,“都脏了。”

    “一会儿咱们一起洗。”林是非说道,“你现在先管管我好不好。”

    “嗯?”岳或不明白,“我管你什么。”

    越到后面语气越是低弱,随后他眼睛微睁,不可思议地盯着林是非的双腿中。

    “看什么?”察觉视线,林是非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很直白地说,“Darling,我是个特别正常的男生啊。”

    岳或:“”

    这正常的有点儿不对吧,只是帮好朋友就会嗯吗?

    他最初被林是非欺负不准那什么,为了报复回去,岳或就反欺负回去了。虽然最后受欺负的还是他,但岳或从头到尾都在帮林是非他当时也没怎么样啊。

    不过,好像确实是有点热。

    “星星不打算管我吗?”林是非语气低落,问道。

    管就管,又没什么,只是还不待岳或回答,林是非就以为岳或是真的不愿意管他,瞬时上手拥住他的腰身,抬首自下而上地对人释放可怜:“Darling,你到底是在哄我,还是在惩.罚我。”

    “你不管我,我就不让你去洗澡。”

    “”岳或又不能这样一直光着腿!

    “没说不管啊。”他语速有些快,道,“管你管你管你。”

    言罢他半蹲下|身,和林是非的平视,以能更好地掌握。林是非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伸手就要把他拽起来,不然很像

    岳或抬眸,道:“你想不想被管?”

    “”林是非微微阖眸,喉结轻动嗓音喑哑,“想。”

    他松开手,说道:“求星星管我。”

    *

    直到凌晨两点,两人才真正躺上.床。

    盖同一张被子。

    岳或被林是非拥进怀里,胳膊搭在他腰侧,像对谈情说爱的恋人。岳或甚至还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

    这段时间真是做过太多亲密无间的事,今晚更是像感情升温似的一路飙升。

    像现在这种相拥入眠,岳或都觉得不能再正常了。

    所以林是非要求只盖一张被子时,他毫无异议。

    窗帘拉开,夜空中挂着轮上弦的明月,给沉睡的世界镀了层泛金的昧光。

    在这么静谧的氛围里,岳或想跟人商量点事情。

    他喊道:“林是非。”

    林是非即刻应:“嗯?”

    岳或抬眼,沉思片刻,认真道:“你下次能不能快点儿?”

    林是非微怔,而后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愉悦地轻笑出声,拒绝:“不能。”

    岳或不开心地看他。他手腕真的好酸。

    林是非解释:“这个我没办法控制的。它就是很厉害啊。”

    “”

    应完又想起那段旖|旎,林是非在回味中凑到岳或耳边,低声说:“星星突然蹲下去,我还以为你要”

    “嘴巴。”

    “!”岳或瞪他,抬掌就要打人,大声道,“你想得美!”

    林是非低笑,道:“确实想得很美丽。”

    “”

    岳或总觉得林是非是在国外生活久了,表达都不会含蓄,总是那么直白,那么令人不好意思继续往下听。

    神特么很厉害,真的是

    也不知道以后要厉害到谁身上,这肯定得哭吧。

    突然想到这里的岳或莫名其妙就觉得心里有点堵,他及时止住想法,想说点什么其他的转移下似乎不太对劲的心思。

    然后他想到林倚白打进来的那通电话。

    就算不听林是非说,只是在和林倚白与言千黛的简单的对话中,岳或便能明确地感受到林是非的父母确实是知道自己的。

    但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林倚白能够有他的电话号码。

    是林是非告诉他们的吗?

    他为什么要告诉?是因为知道自己会失控吗?

    “星星想问我什么,”林是非忽而主动说,“都可以问。”

    岳或心下微惊,没想到这都能被看出来:“我的好奇表现得很明显吗?”

    “不明显。但我很在乎很喜欢星星。”林是非说道,“你是我的全部,我的一切你都可以知道。”

    果然,肯定是在国外待久了吧,直白的岳或都觉得他有点招架不住。

    岳或往上拽了拽被子,盖住耳朵:“你是把我的手机号告诉给叔叔了吗?”

    林是非抿唇:“没有。”

    “那叔叔他”

    “我把你的联系方式留给了苏尔谰。”

    就在这次回国的前一天。

    岳或不知道,林是非与他第一次见面,根本不是在初二。

    他初二见到岳或,不是什么上天注定的安排,而是他本就是从国外为寻找岳或而回。

    但他那时候真的只是单纯的想和岳或做朋友,心思很纯。

    可是在相处的过程中,他的心思逐渐变得不纯,染上了清晰的欲.念。

    林是非第一反应是害怕。

    不是怕他喜欢岳或认清自己的感情,而是他怕岳或知道、了解被他这样的人喜欢,会感到恐惧。

    他接受不了被厌恶的结果,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大概率就会发疯。

    可是他初二能够回国,就是向林倚白他们做了保证,他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

    所以察觉不对,林是非从不会硬抗,每次都会主动联系苏尔谰和他沟通。

    直到即将高一时,外婆出车祸,林是非不得不回去。

    一是陪外婆和她说话,希望在亲人的陪伴下,她能够度过难关,早日醒来;二是林是非意识到自己的喜欢而越发偏执,那时甚至已经不想让岳或和任何人聊天了,他要回去和苏尔谰面对面地交流,抑制自己。

    在国外的时候,他一天里能给岳或打三个视频电话。

    必须要知道他一日三餐都吃了什么,去了哪里,有没有好好上课,好好睡觉。

    又有没有交新朋友。

    然后岳或在高二开学的前一晚,把他微信拉黑了。

    还是在和一个莫名其妙的陈先生对话之后将他拉黑的。

    林是非几乎要疯掉了,他联系不上岳或,随即当晚就赶飞机回了国。

    在航行中林是非想了很多,如果星星真的有了喜欢的人,那就简单粗暴点,直接把他 * 得只能心里有他。

    反正他又不会放弃岳或,更不可能看着岳或和别的什么人卿卿我我。

    死都不会。

    他带着这么凶狠的想法,走前却给苏尔谰留下了岳或的联系方式,以及一张卡片。

    卡片上写着两句话:

    【如果我真的失控,不用顾忌我,随便怎么处置都可以。要保护星星,不要让他害怕。】

    【如果实在找不到我,可以试着找星星。】

    苏尔谰知道这就是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的方法,因为自林是非认识岳或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给出岳或的联系方式。之前他总是把人藏得很严,接受心理治疗时也只会说他喜欢的人叫岳或,可有关于他的一切却从来不多言语。

    他拒绝让外人了解岳或。

    在他的认知里,星星只属于他一个人。

    因此才有晚上苏尔谰听林是非说完狠话,又找不到他,而迫不得已联系林倚白,再让他们直接联系岳或。

    但这些东西没有必要让岳或知道。

    似乎只余两人呼吸的安静夜晚中,林是非身体前倾,额头几乎要蹭上岳或的额,低声:“总之我真的不会伤害星星的。”

    “我真的真的只是离不开星星。”

    林是非眼睫未眨,低喃般地请求:“Darling,以后也不要害怕我。”

    虽然他没说,但岳或大概也能推出些事情经过。

    在今天这个平常的晚上,他知道了林是非对好朋友非同寻常的强势占有以及控制欲,还有好像很难填满的安全感。

    不然他不会在已经得到岳或的“不会害怕、不会讨厌”的回答后,却仍然要一遍遍地要求。

    “我也离不开你。”岳或不厌其烦地回应,“林是非我也离不开你的。”

    他抬眸坦荡地让林是非看进他的眼睛,让他看见他眼底深处的真诚与在乎,抿唇低道:“你知道,我从小就没有人喜欢,我的存在好像只是为了提醒爸爸妈妈他们在年轻时候的感情有多么错误,所以他们都不愿意看见我。好像忽视我就能够让他们忘掉曾经那段失败的婚姻。”

    “我理解他们。”岳或眼睫不安地颤动两下,道,“可直到爸爸妈妈都再婚我才知道,原来他们是会爱人的虽然爱的并不是我。”

    林是非不想听他提这些,不是不愿意听,而是每次提起岳或都会难过。

    他不想让岳或因为那些不重要的人与过往浪费感情,那些人不配得到星星的在乎。

    林是非无法抑制地轻蹙起眉宇,说道:“星星”

    只是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只有你对我好,而且是特别好。我都知道的。”岳或浅浅笑,眼睛里并没有伤感委屈,反而亮晶晶的。

    他学着林是非的方式直白表达:“所以是我离不开你啊,林是非。”

    林是非感受着胸腔后的心跳如擂,哑声问:“那如果以后星星遇到了比我对你还要更好的人呢?”

    “怎么可能啊。没有人会比你眼神还不好使吧。”岳或觉得好笑,玩笑道,“不会有的。”

    但林是非却很执拗,必须要知道答案似的:“如果呢?”

    察觉到林是非在认真,岳或当即正色,真的开始绞尽脑汁地去思考:“那你就”

    “算了我不要听了。”林是非及时打断他,特别害怕岳或后面会说“那你就只能离开”这种话,那样他肯定会控制不住情绪翻涌而生气。

    就又想把星星锁起来。

    只有关起来,他才能只看着自己。

    “我就要说。”岳或不知道林是非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被无故打断很不爽。

    他瞪了眼林是非,将人眼中的抗议逼退回去,说道:“那你就对我再好点,这样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比你对我更好。”

    林是非微怔,确认道:“星星就是要说这个吗?”

    岳或疑惑:“不然呢?”

    静默的几十秒缓慢地被时间带走,岳或看林是非一直不说话只是盯着他,以为怎么了呢,正要推推他,就见林是非忽而弯起漂亮的眼眸低笑出声。

    岳或察觉自己的腰身被有力的臂膀收紧,林是非靠近他,音色里满是满足愉悦:“我会对星星很好很好的,我发誓。”

    岳或眉梢轻动,看他开心了也跟着微微笑起,说道:“我也会对你很好。”

    —

    说好了周六要跟着林是非一起回家,先见爷爷奶奶,最终还是没有去成。

    岳或紧张,他还是担心和长辈相处,不知道哪里就会让人不喜欢。所以最后磨了半天,还是和林是非说了能不能再等等。

    而且他昨天才挨过揍,林是非又因为情绪失控,惊动全家人找他。岳或就更觉是自己的错,不然林是非的家人也不会那么担心,都找到了他这里。

    明确知道自己犯了错,对方家长也都知道,岳或心里就更加犯怵,更不愿意去了。

    经过一番感情升温的林是非很好说话,闻言就道:“那这周我还在家陪你。下周国庆,学校应该会放个小长假,星星国庆跟我回去好不好?”

    岳或答应:“好。”

    晚上沈婉给岳或打电话,想让他回家住,还说了:“妈妈想你了。”

    上次在陈家发生的不愉,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到底谁对谁错。

    沈婉在不确定的情况中听了陈谭渊的话,认定岳或早恋,是沈婉错。

    晚饭的饭桌上谭谌不止对岳或阴阳怪气,还针对林是非,是谭谌错。

    早上走时,已经许久没和岳或见过的冯呈话语轻佻,虽然林是非与他动手打得他很惨,但谁让他先嘴贱,所以是冯呈错。

    这些小事如果放在以前,没有人会帮岳或说话,而沈婉哪怕知道是自己错了,也不会道歉。

    像今晚的这句“妈妈想你了你回来”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哄人方式。

    岳或不原谅都是他不懂事。

    “年年,今天晚上你回来吃饭吧。”沈婉在电话里说,语气并没有商量。

    虽然柔和,但她认定了岳或不会拒绝,所以字里行间带着些许命令的味道。

    但岳或说:“我已经在吃晚饭了。不回去了。”

    他接过林是非帮他拆开而递过来的一次性筷子,筷尖在色香味俱全的食盒上轻怼对齐,还没夹菜,嘴边便被送来一块排骨。

    岳或看着那道菜,张嘴不是不张嘴也不是,有些发愣。

    沈婉:“已经在吃晚饭了?和谁啊?”

    林是非理所当然,故意制造声响:“你继续打你的电话,我喂你。”

    听见声音的沈婉,音色果然立马有些尖锐:“和上次你的那个朋友吗?”

    “对。”岳或最终还是张了嘴,而后再用筷子接住,将肉香一点点往唇间送。

    “年年,你的那个朋友根本就不正常你看不出来吗?他看你的眼神”

    “妈。”岳或蹙眉快速打断她,将话题拉回来,“我就不回去给你们添堵了。”

    他低声:“你们不开心,我也不开心。挂了。”

    自岳或懂事起,沈婉从来没有被岳或主动挂过电话。岳或很渴望得到父母的爱,所以平常只要对他一点好,他就会很珍惜。

    沈婉站在茶几边,些许茫然地盯着手机,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为什么年年可以反抗她了?

    他不需要妈妈再关爱他了吗?

    但是岳或说的他们不开心他也不开心是什么意思?

    岳或从没有这样说过话,猛然说这么一句,不知为何,竟然让沈婉心里有些慌张。

    好像岳或不再需要她了。

    “你别听我妈乱说。”岳或把手机放在桌边,看向听见沈婉说了什么的林是非忽而垂下眸子,又突然安静。

    他凑上去说道:“你没有不正常。我说过了你很正常,我也愿意让你拥有安全感,愿意满足你的控制与独占欲。”

    林是非正不正常,看他的眼神又怎么样,岳或现在知道的比别人多得多。

    不需要沈婉告诉他,还是以那么不让人喜欢的说话方式。

    林是非肯定又要很在意,还又会在情绪上折磨自己。

    “不要跟自己过不去,”岳或说,“你想了解我的一切,那我就告诉你,一日三餐,心情变化,都跟你说。你想占有我,那你就占有,随便你。”

    话音未落,林是非便猝然抬眸。他瞳仁很明显地微颤,眼底酝酿着风雨欲来的暴念,岳或看不懂,但他身体下意识往后撤退了一厘米。

    他觉得他最后一句话应该是说错了。

    岳或虚弱道:“我是说”

    林是非打断他:“Darling,我现在确实不再关心你妈妈说什么了。我只想知道——”

    “你知道你说的‘占有’是什么意思吗?”

    “不不知道。”岳或小声回答,他就是想到了,所以就这么说了。

    因为是林是非说的他没有安全感,控制与独占欲强,而岳或又确实愿意满足。

    毕竟他很确定,如果是他有这么极端的情绪,需要了解林是非的一切。

    林是非也会愿意迁就他。

    在林是非犹如能吃人一般的热烈眼神中,岳或些许磕绊,羊入虎口似的把话给补全:“但我同意,允许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

    建议喜欢的天使一直追更,一:我很勤奋;二:怕你们错过……等非哥成年……

    我之前没写过,但星星和非非我真的快控制不住洪荒之力了[深刻反思jpg.]

    感谢支持,给大家鞠躬啦~

    第3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不见仙踪/文

    “啪嗒。”

    岳或说完话, 就立马慌乱地垂下眸子,重新夹起方才林是非递到他嘴边的排骨,欲盖弥彰似的往微开合的唇间送。

    鲜香味美的肉汁探到柔软的舌尖, 瞬时在味蕾扩散炸裂, 但岳或仍然像是食不知味,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一滴液汁也紧跟着坠在桌面。

    “啪嗒”的声响犹如按下了什么开关,岳或慌不择路地放下筷子,拿纸去擦差点滴到他身上的汁水。

    他低下头颅, 只用浓密的发旋对着林是非的视线, 只觉头皮发麻, 终于忍不住小声提醒:

    “林是非你你,你别看我了。”

    自岳或明确地表达出“同意允许”, 林是非便错眼不眨地紧盯着他的所有,从头发到身体的一切部位。

    最后视线便牢牢地定格在岳或的脸。

    因为许久不眨眼, 他那双平日里尤其深邃的眸子便显得更加深沉, 且眼白不知为何似乎都蔓上了丝红。

    岳或被他盯得心里发紧,怪害怕的。

    但又不是那种让人产生恐惧的害怕而是另外一种他目前好像触摸到些许, 但就是具体说不上来没办法宣之于口的感觉。

    就在岳或真的要顶不住头顶那股似要穿透他的盯视,想再提醒一遍时, 他的下巴就突然被几根修长的指节有力地掐住了。

    岳或微怔, 不得不随着对方有些强势的力度抬起头, 便见林是非清隽, 堪称雌雄莫辨的漂亮面孔倏地靠近。

    岳或下意识就要后退,可察觉到他的动作, 林是非手上的力度更加强硬。

    “别、动。”低沉且莫名含有命令的音色自林是非微开的唇间飘出。

    待人真的不再动之后, 林是非压抑着嗓音问:“Darling, 你真的知道你在对我说什么,又对我做出了什么样的承诺吗?”

    “我”

    “不许反悔。”林是非忽然有点凶地说。

    语气凶,眼神也凶,仿佛岳或一旦真的反悔,那他就无法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虽然他很凶,但却并不令人害怕,反而很容易便能让岳或察觉到此时林是非才是紧张害怕的那个,纸老虎似的。

    岳或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而后又绕上他的指节,任两个人的手相互纠缠,低声却坚定:

    “不反悔。”

    林是非眼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不是要哭,更像是他被允许朝自己的梦寐以求更加靠近,所以悸动不已。

    他哑声道:“真的?”

    岳或嗯道:“真的。”

    林是非询问他期限:“什么时候都有效?”

    岳或回答他的期限:“什么时候都有效。”

    林是非:“一辈子?”

    “”以后他们两个人都会有爱人吧?

    等林是非有了可以共度一生的爱人,那给林是非安全感,满足他一切行为这样的事,肯定就会是他的爱人在做。

    想到这里,岳或心里又开始犯堵了。真的好奇怪。

    而没有第一时间听到他的回答,林是非眉眼沉沉:“星星在想什么?回答我。”

    “一一辈子。”岳或觉得脸颊被捏得更紧了,忙回神即刻应道。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就是他在安抚林是非。

    一辈子就一辈子。

    话落,林是非视线下移,盯上岳或那两片柔软的唇,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几秒后,他克制地微微闭眼,没忍住探身在岳或的额头落下轻吻,而后松开钳制他下巴的手。

    被亲了,岳或下意识抬手摸额头,眉尖轻蹙,道:“你不开心吗?”

    不然不会亲他让他哄哄吧。

    “是我那句话说错了?”岳或仰头看向忽而起身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似乎要放空自己的林是非,说道,“林是非,如果是我哪里说得不对让你不高兴,你要告诉我,我会收”

    “不许收回!”林是非反应激烈地打断他,强调道,“星星刚才已经说了不会反悔,就要说到做到。”

    “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需要冷静。”

    岳或不解:“冷静什么?”

    林是非没有回答,他只是停在沙发靠背后面,目光灼灼地看着岳或的脸。

    那双眼睛里没有喜欢,没有旖|旎,真的只有对好朋友的在乎与信任,单纯天真得要命。

    在心里大骂自己不是人的林是非突然弯腰俯身,捞起一个抱枕把脸埋进去,低喃般地喊:

    “mom”

    像求助似的。

    岳或听见了,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但又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喊妈妈?”

    “我怎么你了吗?你还想叫阿姨过来揍我一顿?”

    林是非没起身,声音隔着抱枕凄惨又兴奋:“Darling,我真的快要被你折磨疯了。”

    岳或无辜,一心一意想要好朋友好起来的脑袋瓜什么都想不明白。

    等林是非差不多冷静好,已经是大半个小时后。

    他拿抱枕撞自己的头,长发都弄得乱糟糟,又去浴室洗脸。

    最后甚至还特么冲了个快速的凉水澡。

    岳或莫名其妙,但这一系列看下来,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脸红心跳的。

    这么长时间饭菜都凉了,要不是还是暑天,不热热根本没办法再吃。

    现在的季节天气倒是问题不大,就是口感差了点儿。

    虽然岳或最终也没想明白他把林是非“逼疯”的点在哪,但他忽然很警惕地觉得知道不能细问,不然肯定要出事。

    这件事就让它翻篇而过,绝对不再提了。

    今天晚上洗澡,是林是非第一次没有再对岳或说“咱们一起洗吧”这句话。

    往常岳或同不同意另说,反正他时而同意时而拒绝,但林是非每晚都会提出两个人一起洗澡很省水的建议。

    今天他拿着睡衣独自走去浴室时,专等他说话、却就是没得到邀请的岳或还甚是不适应。

    他满脑袋问号,下意识喊了声:“林是非。”

    林是非侧首,应:“嗯?怎么了,Darling。”

    他强忍没去看岳或的脸,只盯着他纤白的颈子,而后那截白对他来说也是巨大的折磨,只好把视线转移到岳或脚下的地板。

    但他心底的欲|念仍然满得要溢出来,他真的好想和星星一起洗澡,然后把他按在墙上。

    如果星星哭着说不要,那对林是非来说根本就不是拒绝,而是催|化|剂,林是非绝对不会停下的。

    他肯定会把岳或做的双腿在水中发软站都站不住,最后只能顺着温热水流的墙壁往下滑,可林是非仍然会掐着他的腰,让他继续承受

    岳或不知道林是非脑子里在想什么十.八.禁。

    闻言开口道:“你”

    你什么?这要怎么说?就说你怎么不说跟我一起洗澡了?

    操,好像变.态啊。

    “没没什么。”岳或伸手摸耳朵尖,顾左右而言他。

    片刻后,他想起了正事,正色道:“哦,你可以把苏尔谰就是你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吗?”

    林是非满脑子旖|旎霎时先被清除干净。他回转身来,目光有些莫名的发沉:“怎么突然想起要他的联系方式?”

    “星星对他感兴趣?”

    不可以。

    岳或不可以对任何人产生不该有的兴趣。

    “我对他感什么兴趣,”岳或说道,“我对你感兴趣啊。”

    话落,林是非有些怔愣,不太明白岳或说什么似的。

    但奇异地,他方才疯狂要翻涌而出的暗念被生生往回压,平息了不少。

    这时,岳或接着道:“我可以随时查看你的手机,这是你早就允许过的,你说你对我没有任何隐私。”

    林是非应:“对。我永远都不会对你有隐私,任何。”

    “所以我拿着你手机偷偷加他也可以,但这是对你隐瞒,你知道了肯定又会不开心,还会教训惩罚我。”后面的话几乎是从唇间挤出来的,声音很低。

    这次去给乔晃画画单骗林是非就已经挨了揍,岳或可不想再来一次。他及时甩掉挨教训时的画面,很懂似的主动道:“我想跟你的心理医生聊聊。身为你最好的朋友,他肯定会告诉我该怎么照顾你的情绪吧,知道以后我才能更好地为你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啊。”

    林是非相信岳或,但他的心理问题让他不得不去确认:“星星只是为了我?”

    岳或点头,认真:“只是为了你。”

    二人对峙半晌,星星最重要的念头占据上风,林是非低应:

    “好。”

    林是非把苏尔谰的联系方式推给了岳或。

    国外此时是白天,苏尔谰明显在工作中,看到陌生的账号加他,他就有股预感,几乎是以火箭般的手速点同意发消息:

    Su:【Yue Huo?】

    岳或认识的单词不多,但自己名字还是能看懂的。

    他回复:【嗯。】

    而踩着他的这条消息,苏尔谰似乎无比激动的长篇大论便紧跟着过来了。

    Su:【Oh,My Godyou are finally here, I have been waiting for you for two years.】

    岳或:“”

    操,什么鬼东西。

    什么上帝什么你什么我等什么两年

    所以一整句话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林是非凑近他的屏幕,看岳或和苏尔谰聊天。见状他先笑了一声,在岳或耳边低声说道:

    “Darling,好好学习。”

    岳或:“”

    岳或睨了林是非一眼,眼神很凶,林是非当即乖巧闭嘴,把剩下的笑音憋回去。

    只是马上他就笑不出来了。

    或:【看不懂,说中文。你会不会?】

    苏尔谰根本不会中

    Su:【哦对不起,我会!】

    “”林是非目光渐变。

    Su:【我的上帝啊,我专门为你学的中文!】

    【你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你两年了!】

    苏尔谰真的在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岳或,不然不会这么说话。

    岳或心下一动,突然很想知道林是非都是和苏尔谰怎么提起他的名字,又是怎么描述他。

    思及到此,他下意识先抬眸看向旁边的林是非,刚打算张开的唇瓣就忽而闭上噤了声。

    林是非眼神很沉,明显已经从方才的愉悦里迈入了不好的情绪之地。

    岳或道:“林是非,你怎么了?”

    “嗯?”林是非回神,轻眨眼睛,将瞳底的暗消除,他盯上岳或的脸,说,“没事星星。你们先聊,我不打扰你们。”

    言罢林是非便真的后退将身体撤离,把空间让给岳或。

    林是非直盯着,岳或本来也不怎么能放得开和苏尔谰聊。

    毕竟他有可能会想问的私密些,真问了说不定会不好意思。

    当着林是非这个主人公的面就更不好意思了。

    此时林是非异常信任地让出空间,岳或很放松。

    反正他一定会帮林是非度过难关的。

    不就是控制欲占有欲安全感嘛,他可以给。

    这时,岳或手机上接连进来了好几条消息。

    其中还有几条音频。

    最近的一条是 08月31号,岳或17岁生日那天。

    也是林是非连夜赶飞机回来的那天。

    Su:【废话不多说,既然你主动加了我的联系方式,那肯定就是林允许的。而且你肯定也已经了解了一些林的情况,那我就直入主题。】

    【我和林的每次会面,以及长时间的电话交流都会录音存成音频,我先发给你最近的几个你听一下。】

    【有任何疑问你都可以直接问我。】

    岳或不自主地看了眼,已经走到床边面向窗外深沉夜色的林是非的背影,迅速地轻手轻脚找出耳机,戴上后点开 08月 31号的音频。

    与此同时,林是非将手机屏幕调暗,又调成静音状态,熟练地用英文给苏尔谰发了消息。

    林是非:【你专门为谁学的中文?你需要再重新组织一下措辞吗?】

    Su:【】

    Su:【你果然在监督!】

    林是非:【不然呢?你不是不知道我会对觊觎星星的人做什么。】

    Su:【】

    Su:【林,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愤怒提醒jpg.]】

    林是非:【全世界的心理医生就你一个?】

    Su:【[微笑]】

    Su:【我是疯了吗觊觎你的小可爱?我根本就是猜到他有一天肯定会知道你的情况,肯定能够和我联系所以未雨绸缪。你总不可能藏着掖着一辈子,这时候你还能忍,真的在一起后呢?你不得吃了他?!】

    【林,我希望你能够积极治疗,更希望在小可爱的帮助下我也能趁早踢了你。你从我二十多岁折磨我到三十多岁,我早受够你了[微笑]】

    林是非:【行吧。你暂且说服了我。】

    【但是,我只是允许星星认识你,没有允许你和他乱说话把我这个人抖落干净。他要是因为你被吓到而不理我了,你可以试试。】

    Su:【】

    耳机里响着音频的进度,全是外语,岳或听不懂,但他还是因为听着里面的声音而手脚褪去了该有的温度。

    他不是害怕,而是心疼。

    在08 月31 号那晚,林是非等了岳或半夜的消息,迟迟等不到才终于忍不住,在国外凌晨四点时给国内晚上九点的岳或打视频电话。

    他在国外的自家庄园里给17岁的岳或放了场盛大的烟花,祝他生日快乐。

    祝他往后所有的时间里都能喜乐平安。

    等被岳或拉黑后的十几分钟后,这通音频便出现了。

    录音里的林是非嗓音极度沙哑,似乎是陷入了极大的惶恐不安之中,根本没有那晚在和岳或视频时的温柔与开心。

    虽然他压抑着嗓音,但岳或仍听出了他几乎要控制不住的歇斯底里。

    “He doesn't want me anymore, why?! There has never been such a situation before!I couldn't reach him”【注】

    另一个男声说:“Lin,calm down”

    “I can't calm down!”

    【“Su”撤回了一条消息】

    【“Su”撤回了一条消息】

    【“Su”撤回……】

    岳或音频只听了一小部分就被迫终止,在触耳惊心的情绪翻涌中,他忙低头查看为什么耳机里突然没了声音。

    然后就看到了满屏的苏尔谰撤回的消息。

    音频被撤的一条都不剩。

    岳或哽住,生气的情绪都上来了。虽然他听不懂,但他还没听完!

    而且他根本没想到消息会被撤回,没有先保存,找都没地方找。

    或:【???】

    【你这个鸟人在干什么?我还没听完呢。】

    Su:【】

    Su:【Lin actually said that you are very cute, I'm such a fool.】

    —林居然说你很可爱,我可真是个傻子。

    苏尔谰想想自己的年龄,已经32岁了,决定不和两个小孩儿计较。

    他啪啪打字:

    【我又想了一下,了解病人病情需要循序渐进,小可爱咱们随时保持联系,慢慢来。不要告诉林我刚才给你发了音频,不然他知道后肯定会让你删掉我。】

    【我这边还有病人,今天就先这样吧。再见。】

    “Darling,你和苏尔谰聊完了吗?”窗边的林是非适时回转身来,问:

    “怎么戴着耳机?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啊?”

    岳或:“”

    他也觉得如果被知道听了音频林是非会不高兴。

    “还没聊呢,他说他那边有病人。”岳或随手摘掉耳机和手机一起扔到床上,而后单腿跪床把飞到另外一边床沿的睡衣拿过来,说道,“不聊了,一起去洗澡吧。”

    他够睡衣时,整个腰身都往下塌,身体又向前伸展,臀肉饱满又圆润。

    腰间的衣服也因此抽上去些许,露出有纤弱肌理线条弧度优美的人鱼线,随后蔓延隐没在裤腰之下。

    岳或站起来,看向还不动的林是非,催促:“走啊。”

    林是非挪开视线:“好。”

    —

    第二条去学校时,在路上岳或拉着林是非去喂了顿流浪猫。

    兴许是常喂的缘故,哪怕岳或此时不会每天都来,那只流浪猫也跟岳或有点亲。

    看见他就会主动靠近。

    “星星经常喂它吗?”林是非蹲在他旁边,问道。

    人行道被浓密的树叶遮成泄露着残碎阳光的树影,岳或蹲在花坛边,将手心的食物递给有些脏但很圆润的橘猫。

    身后的车辆呼啸而过,却无法打扰到他们分毫。

    “对啊。”岳或说,“你去陪外婆那一年,我每天都来。”

    言罢又坦白道:“上次剪头发翻墙出校我也来了。”

    林是非抬手用指背轻碰岳或的脸颊:“不是说没翻墙?”

    岳或哼哼:“难道我头发是你用意念剪的吗?”

    这话熟悉的好像是林是非说过的。

    林是非轻笑:“你喜欢猫猫吗?”

    “喜欢。”岳或回答,他知道林是非在问什么,道,“但我不能养。”

    他说:“我照顾不好它。”

    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呢。

    而且他上学时还住校,根本没有办法把它带回家。

    一年前这只猫还是个小不点儿,是流浪的猫妈妈生的,那时候岳或每天都投喂它们一家。

    但有天猫妈妈不见了,它的兄弟姐妹也不见了。

    只剩下这只四只脚都带有白手套的橘猫。

    不过都一年了,也没有人把这只猫猫带走。

    猫猫没有人要,岳或也没有人要。

    思及到此的岳或正要伤春悲秋地叹口气,就听林是非说:

    “Darling,我们把它带回家吧。”

    “嗯嗯?”岳或霎时侧首看林是非,眼底震颤,喜悦几乎要溢于言表,声线有些颤,“带回谁家啊?”

    “咱们要去学校,没办法把它放出租屋,会饿坏的。”林是非道,“先带给爷爷奶奶,国庆我们回家就可以看见它。”

    “我的家就是星星的家,所以是我们的家。”

    “你愿意吗?”岳或尾音都在上扬,确认,“真的吗?”

    “当然愿意。”看见他的反应,林是非觉得很开心,但又觉得心疼。

    他不提,星星竟然连向他提议先让他养着猫猫都不敢。

    “当然是真的。”林是非说道,“星星喜欢的一切,都是我要守护的。”

    言罢他又即刻道:“但是星星喜欢我、在乎我的感情,要永远是第一位,不能让他们的地位超过我。”

    岳或眼睛极亮:“好!”

    橘猫很温顺,岳或只和它商量了一遍。说:“大橘,我要带你回家,你要是同意,我抱你的话你就别动,你要是不同意,直接走掉就可以。”

    而后他试探地伸手去抱它。察觉到岳或的手伸过来,橘猫抬头用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岳或,紧接着便用脑袋蹭他的手心。

    在这一刻,明明是个很平平无奇的场景,岳或却突然觉得眼睛泛酸。

    就好像流浪的猫和人都找到了家。

    猫有人要,岳或也有人要。

    ……

    由于说过这周先不跟着林是非回家见长辈,晚上又要上晚自习,就算这时过去见面,也没多少时间说话。

    所以陪林是非到达庄园,岳或就在不远处的湖边等他,让林是非自己一个人把大橘送回家。

    私人庄园外面没人经过,空空荡荡的。

    因此待人走后,岳或就立马掏出手机联系苏尔谰。

    或:【医生你在不在?】

    Su:【在。】

    或:【我想知道,我要是隐瞒了林是非事情,而且现在都还没有告诉他,他知道以后情绪会怎么样?又会对我做什么啊?这个你能知道吗?你要是知道能不能先给我打个预防针。】

    Su:【???】

    Su:【[惊恐JPG.]】

    Su:【你瞒了他事情?你竟然敢瞒他事情?你瞒他什么啦?你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吓到晕厥JPG.]】

    或:【嗯?什么喜欢?没有啊。】

    Su:【[猛松口气JPG.]】

    Su:【[心情大起大落JPG.]】

    Su:【你瞒他多久了?】

    或:【就从认识到现在,从来没跟他说过。】

    Su:【】

    Su:【你??[吸氧JPG.]】

    Su:【唉事已至此,算了。只要不是你喜欢别人,应该都不算什么大事。】

    【但林控制欲真的很强,如果他明确知道他没有了解、掌控你的一切,就会产生很不友好的行为,哪怕只是你和别人聊天而他不知道是谁你又没告诉他这样的小事。】

    想起前两次就是因为和乔晃聊天说画单,林是非不知道是谁而掐他下巴表现出的不开心。

    岳或:“”

    那现在要怎么办?画画的事儿到底要怎么说?

    Su:【你千万不要一下子告诉他他完全不了解的事,劝你循序渐进,给他缓冲的时间。】

    或:【好。】

    或:【那我怎么可以让他开心?】

    Su:【让他开心?】

    Su:【这个简单啊。多对他做些亲密小举动,比如拥抱。平常说话也可以用比较亲密的称呼喊他。只要是你对他做,他都会很开心,情绪就会趋于稳定。】

    林是非果然对好朋友的索取方式与众不同。

    幸亏岳或是林是非唯一的好朋友,不然如果是别人对林是非做这些,或者林是非对别人有这样的感情索取,岳或会难受的。

    所幸,这样就很好。

    聊完后岳或收起手机,在心里细细思索苏尔谰的话。

    循序渐进。

    行。

    十分钟后林是非将大橘安排妥当,从家里出来,就见岳或在树荫下蹲着,手里拿着根很细的小树枝在有土地的地面上写写画画。

    他好奇地走过去,蹲下倾身去看,当即看见岳或的树枝下是个可爱的小人儿。

    长头发,容貌清隽,眼睫纤长带点上翘的弧度,漂亮得雌雄莫辨,明显是

    “星星画的是我吗?”林是非语气里掩不住惊讶,他明明知道岳或画的是谁,但还是有些许不可置信地询问出口。

    而且他是第一次见星星画东西,感觉好惊喜。

    察觉到林是非回来的岳或听见声音,身体微僵。

    “对、对啊,”他在心里深呼吸,强行平静地询问道,“好不好看?”

    “特别好看,真的好像我。Darling,你好厉害啊。”林是非更加凑近,问道,“星星什么时候开始会画东西的?”

    “就刚才。”岳或大言不惭,道,“是不是很有天赋?”

    闻言林是非更惊讶了,眼睛里的喜欢满得要溢出:“这已经不止是很有天赋了吧,是你生来就要吃这碗饭。”

    “星星,你有没有想过以后办画展?”

    他在首次见到岳或的画作,还只是画在地上的 Q 版画作,就直接说出让岳或以后办画展这种尤其支持的话。

    岳或体会不出此时的具体心情,他只知道在林是非话音落地的瞬间,曾经不被看好,不被支持,不被喜欢,永远都在被讨厌的委屈瞬间如潮水般袭来。

    堵得他整颗心都难受得几乎要了命。

    这下,不可置信地换成了岳或。他定定地看着林是非,音色有些无法抑制地颤抖。

    他小心问:“你喜欢吗?”

    “我当然喜欢。”林是非还处在星星给他带来的、新的惊喜中,没能很快注意到岳或情绪的不对。

    但他再次说:“Darling,我非常喜欢。”

    真的真的没有被讨厌。

    下午的热风掺杂着对面的湖水沾染上些许凉意,吹进岳或的眼睛,水雾便这么瞬间蒙在他的眼球表面。

    岳或以为在得到身边人喜欢的那天,他第一反应应该是高兴得要跳起来,因为终于有人看到了他的热爱与努力。

    可真的等到这天,岳或却只觉得委屈。

    委屈得都想哭一场。

    你看,他也是被承认,被喜欢,被在乎的。

    但岳或不能哭,不然不好解释,还容易露馅。

    “林是非,”他道,“你怎么这么好啊。”

    林是非看他,认真道:“是星星好,所以我才好。”

    岳或摇头,仍然说:“你真的好好,是我的宝贝。”

    话落,林是非表情瞬间怔愣呆滞,他错眼不眨,紧张得喉结都在轻微滚动。

    低声问:“Darling你说我是你的什么?”

    苏尔谰说了,想让林是非开心,就多对他做些亲密举动,称呼也要亲密些。

    思及到此,岳或忽而伸手捧住蹲在他身边的林是非的脸,额头贴上他的额头,开心地表达:

    “宝贝,贴贴。”

    作者有话要说:

    不见仙踪,甜文作者,名不虚传![叉腰]。今天写了八千多,我好厉害[再次叉腰]

    就是说,让我们一起谢谢苏尔谰。

    【注】:翻译:他不要我了,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况!我联系不上他

    这个点以后还会写,所以这里先停住。

    感谢支持,给大家鞠躬啦~

    第33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不见仙踪/文

    两个身量差不多的少年蹲在同一片树荫下, 染着夕阳的风吹起他们完全相同的校服衣摆,张扬地鼓动。

    林是非没眨眼,眼睫却颤抖得厉害。

    就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他极度震惊、极度不可思议的好事。

    他想要喜极而泣, 身体的本能反应却先他一步做出, 只能让他僵着身体,仍然任岳或捧着他的脸和他贴额头。

    岳或一直等着林是非的回应呢,此时见他没反应,心里还有些失落。

    不是说做亲密举动喊亲密称呼林是非就会很开心吗?

    可是他完全没有啊,和平常似乎没什么区别。

    除了他的眼睛直勾勾地在盯着岳或的脸看。

    但他往常也老盯着岳或, 所以岳或还是没觉出林是非有哪里不一样。

    他不易察觉地嘟囔:“怎么不回应我啊。”

    声音太小不足以听见, 林是非又没看岳或的唇, 自然也没看见他的嘴巴微微动了。

    片刻后,岳或似乎终于察觉到林是非有哪里不对了。

    由于他们额头相贴, 鼻尖也几乎要触在一起,双方的呼吸就会在温热中彼此纠缠甚至胶着。

    但是

    林是非怎么没呼吸啊!

    意识到此, 为确认一般, 岳或顿时把脸更加靠近林是非。

    这次鼻尖是真的触碰到了对方,就连彼此的唇瓣之间, 距离都近得令人心里发紧。

    “林是非,你你怎么不呼吸啊。”确认过后岳或微惊, 忙捧着林是非的脸晃了晃, “你呼吸啊。不出气会被憋死吧。”

    虽然还没见过故意憋气把自己憋死的例子, 但长时间不呼吸多难受。

    他的唇瓣开合, 终于成功将所有声音都送进林是非的耳朵。

    经此提醒,林是非紧抿的唇线适时微开, 而后他连忙脑袋后仰, 躲开岳或单纯又冲击力巨大的近距离面容攻击。

    由于起势太猛, 岳或又没抓住他,林是非“咣”地一下坐在了地上。

    岳或吓了一跳,忙去拽他胳膊,道:“你怎么了?”

    只见林是非下意识手掌后撑地面,支撑住身体,胸膛起伏略微急促,呼吸明显不匀。他眼睛不敢再看眼前人,就只能看面前的树干,和路边的花花草草,和对面的碧绿色湖水。

    随即岳或便眼睁睁地看见林是非在终于想起呼吸的那瞬间,冷白皮肤的脸颊顷刻染上了两抹绯红;接着是整两只耳朵,通红得要命;最后是脖颈,敞开的校服里白色的圆领 T 恤下露出一小截锁骨线条,此时因为猛地坐在地上而露出更多,也是一片红。

    岳或惊讶得双眼微睁,脱口而出:“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所以你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啊?”

    亏他刚才竟然还在失落林是非没反应这件事。

    这也太厉害了吧?

    林是非喉结剧烈滚动,正在努力、打算强行压下悸动不已的心跳,组织措辞回答。

    便听岳或又立马故意似的凑近,字句清晰轻喊:“宝贝。”

    林是非:“”

    mom,忍不住了,要疯了。

    真的要疯了。

    这些东西——哪怕只是简单的亲密称呼——都是林是非在之前从不敢进行奢望的。

    他很想让星星喜欢他,但又总是担心星星彻底知道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后,别说喜欢,就只会想着远离。

    那样的话,林是非真的会疯掉。

    他求的不多,只是想让岳或以后能够和他在一起,和他组建家庭,先在眼睛里能够做到只有他一个人就好了。

    心里有他这件事,他会慢慢努力。

    他会非常努力。

    而这个步步为营的期限,林是非已经做好准备,也做好了规划。只要能在30岁之前得到岳或就好。

    他会给星星足够的接受、缓冲时间,再久他就真的忍不了了。

    他不是圣人,只会在精神上爱岳或一生;他拥有魔鬼的灵魂体,也要在肉|体上得到岳或一辈子。

    他每天都要和他做.爱。

    可是现在竟然提前了那么久,他就得到了一句“宝贝”。

    其实在很多人中,这样的称呼只是一句称呼。

    哪怕不是恋人,只要关系好些,称对方宝贝都很平常,也很正常。

    可林是非从小就不是个正常的人,他无比地了解自己。

    岳或的这声“宝贝”,直接让林是非敢更加大胆地迈出前进的步伐,同时他还直接在心里将得到岳或的期限提前了。

    ——22岁。

    22岁之前,他一定要和星星在一起,他要直接带着星星去民政局结婚领证。

    “宝贝,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开心?”岳或晶亮的眼睛里染着明目张胆的愉悦,突然觉得逗林是非很好玩儿。

    他伸出指尖去戳林是非还微红的脸颊,说道:“宝贝啊,你怎么不理我?”

    林是非猛地抓住岳或的手,拇指附着在那点凸起的腕骨,力度很紧。

    却并不让人觉得不适。

    “真的在开心。”林是非嗓音低哑,终于能够组织好完善的语言,强调,“Darling,我真的好开心。”

    岳或更觉好笑,道:“开心就会像被吓到一样坐在地上,还脸红耳朵红脖子红吗?”

    言罢,他被人抓住的手一使力,把林是非拉起来,弯腰给他拍掉后腰、屁|股以及大腿|根处沾染上的尘土。

    林是非站着不动,任他收拾自己,根本没想着帮忙,闻言低声答道:“星星从来没有这样喊过我,我就有点懵掉了。”

    自行恢复那么久,林是非脸颊边以及耳朵蔓延上的绯色,已经消失不见。

    岳或也是第一次见到林是非被喊宝贝会有这样的反应,惊奇坏了。

    苏尔谰不愧是林是非的心理医生,说的真对。

    林是非真的有很开心。

    思及到此,岳或心情也非常不错,而且方才他还对林是非抛出了画画这件事。

    所有事情都在往正轨走,会越来越好。

    “这有什么。以后我经常这样喊你好了。”两个人出庄园往学校的方向走,岳或道,“让你天天开心。”

    林是非当即希冀确认:“真的吗?”

    岳或点头:“真的啊。”

    “Darling。”林是非伸手抓住岳或的一点校服衣摆,以寻求关注。

    岳或果然侧首:“嗯?”

    林是非垂眸,唇瓣嗫嚅,小声要求:“你现在再那样叫我一声好不好。”

    闻言岳或弯起眼睛笑了,倾身去找林是非的耳廓,说悄悄话般的姿势,情人间的亲昵:“宝贝,你怎么突然这么娇。”

    说完,岳或退开点身体,再次观察林是非的反应。

    而后他便发现,刚才明明已经回归正常的林是非,耳垂重新火速染上红色,能滴血似的。

    岳或:“???”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林是非这么容易害羞?

    岳或真的无比惊奇,并且在心里决定,以后不能每天都喊林是非宝贝。

    他怕喊多了林是非会产生免疫能力,耳朵就不红了。

    那样就不好玩儿了。

    —

    “诶,我怎么觉得那小宝也喜欢咱们家小非呢。”待少年并肩走后,庄园门口旁边低矮却庞大的树丛后面现出两位老人。

    他们六十多岁的样子,明显是爷爷的男性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优雅女性,问道:“盈,你觉得呢?”

    奶奶笑了声,说:“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还有啊,我都说了不偷偷跟过来你非要跟,一大把年纪了还为老不尊,这要是被发现了多尴尬。”

    “而且孩子的事让孩子去处理就好了嘛。”

    “我这不是担心吗。”爷爷很不服,说道,“还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咱家那个小变|态根本就没看出来啊。”

    “”奶奶扬起巴掌就要打人,“当局者迷懂不懂。骂谁小变.态呢你!”

    *

    这周只用上四天就会迎来国庆。开学的这三周,班级里一直没有选新的班长,还是由上学期的班长担任。

    但这学期刚开学时,班长就找到杜杰跟他说明了想法,说他不想再担任班长这个职位,想留出更多的时间好好学习。

    杜杰同意了,说等第一次月考考完出了成绩,就会在班上重选班长。

    因此晚自习时,杜杰在班里说明了这个情况,又经此牵出国庆节来到之后全校就会开始第一次月考,希望同学们高度重视。

    “高二的第一次考试,虽然不大,但老师还是由衷地希望大家可以拿出一百分的心对待,这时候就下意识懈怠,到高考也会想要懈怠的这段时间大家的学习态度都非常不错,特别是班上的某位同学,老师现在都忍不住想看看他成绩会不会前进了,老师觉得肯定会”

    杜杰絮絮叨叨的声音在讲台上传到各个座位,岳或脑袋埋在书架后面,面前摆着张已经做了一半的英语卷子,闻言分神,面无表情地问林是非:“老杜是不是在说我?”

    这还不够明显吗?自林是非从国外转到高二十一班,岳或每天的行程安排里,就没有不学习三个字。

    但林是非说:“不是。老师是在说全班同学呢。星星不许产生逆反心理,继续写。”

    岳或:“”

    他倒没有产生逆反心理,但是跟逆反心理也差不多。

    听杜杰这意思,他已经将岳或开始好好学习的样子深深刻在了脑海中。在一个月锲而不舍的学习下,考试成绩出来后,常年身为全校倒数第一的岳或肯定能往上爬几个名次吧?

    这要是爬上去了还好,这要是没爬上去岂不是很丢人?!

    岳或再垂眸看英语卷面,就想蹙眉怒撕卷子,想当着杜杰的面再次制造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好好学习的画面!

    宁愿如此,也不要这次可能依然会考全校倒一而丢人。

    校霸虽然学习不好,但校霸要脸。

    “我不写了!”想到这里的岳或顿时开始闹起脾气,把笔一摔。

    林是非当机立断捡起弹到他那里的笔,往岳或手心塞去,抬眸道:“不可以。写。”

    “不写回去就欺负你。英语作文25分,不会先不写,剩下的125分如果你考不了50,回去我也会欺负你。”

    岳或:“”

    岳或委屈得想撇嘴,学习不好不爱学习也是错嘛?

    就不爱学习怎么了?

    就不学!

    而且他以前英语只能考30,就这还是抓阄超长发挥的结果。

    他要反抗,就不写。

    “写不写?”林是非问道。

    岳或捏紧笔:“写。”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除了最后的作文,岳或把整张英语卷子做完了。

    然后他异常紧张地凑近林是非看他批改,连眼睛都没敢眨。

    英语试卷几乎全是选择,岳或做之前林是非还会提前把这张试卷给做了,所以批改起来只需要几分钟。

    片刻后,岳或看着试卷头顶打分栏里的“49”感到非常不可思议,蹙眉震惊,瞳孔微颤。

    “你是不是在驴我?”他扒住林是非的肩膀摇晃,试图把剩下的那一分晃出来,“林是非你就为了欺负我吗?!”

    林是非也觉得非常新奇,在被摇晃中竟然没忍住扯唇轻笑出声,说:“我从不骗星星,也永远不会。”

    言罢他又侧首垂眸看岳或的唇,低声说道:“而且我欺负星星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我才不会偷掉你的分数。”

    岳或怀疑人生,很郁闷地往桌子上一趴开始瞪林是非,仍然试图想把那一分瞪出来。

    “咦或哥干嘛呢?怎么那么的 emo?网抑云时间这么快就到来了吗?”肖洋上完洗手间,甩着仍湿润的手还没进座位,就被岳或面对林是非的那半张脸上的不快给惊住了。

    白乔没去洗手间,耳朵听了一部分事情经过:“或哥英语做了49分,嫌自己考的低。”

    肖洋:“???”

    肖洋坐下后,扒住岳或的书架探头,惊:“或哥你竟然背着我学习?!”

    岳或懒得搭理他:“我是在明目张胆地学习,谢谢。”

    他没起身,只随意地懒懒一伸手,想把肖洋趴在他书架上的脑袋推开。

    但还没碰到,手腕就被捉住了。

    林是非握着他的手腕,指节自然地嵌入岳或的指缝,他听他们聊天,没说什么,但就是没让岳或碰到肖洋。

    “学习学累了吧。”肖洋换了个姿势,单腿跪在凳面直起身体,将岳或尽收眼底,没话找话似的说,“别学了,我怕月考你考倒二而倒一变成了我,我老害怕了。”

    肖洋对岳或的“喜欢”从不藏着掖着。

    身为全校倒数第二,只要还有全校倒数第一兜着,他回家就还能对他妈说:“我已经很努力了妈妈,都没考倒一呢。”

    也就这点儿出息。

    但这恰恰就是岳或担心的,他要是学了这一个月,还考倒数第一,就太过分了吧?

    岳或抬眸瞪肖洋:“滚。吓死你得了。”

    “吓是吓不死的,顺其自然吧,我觉得我肯定还是倒二。咱们聊会儿呗。”肖洋兴致勃勃地寻找话题,“我上节课一直跟乔儿讨论各自喜欢的类型呢,咱们学校校花是真好看诶或哥你喜欢什么样儿的?说说呗。”

    考了49 分,岳或满脑子都是晚自习放学回到宿舍后,林是非会强硬地把他按在学习桌前,又不让他社。

    在开始做英语卷子之前,林是非就说了——不好好写,不该错的题错了,一题的思考时间故意超过十分钟打算摆烂他都会把试卷带回宿舍,让岳或坐在学习桌前,再把题做一遍。

    当然了,前提是边被欺负边重写。

    林是非说这样能长记性,岳或以后肯定会记忆深刻

    他打不过林是非。

    林是非这个狗东西。亏他还喊他宝贝呢。

    哪有宝贝这样欺负人的?

    离回宿舍还有节课,岳或就已经把回去后会发生的事情给如数脑补出来了。

    顿觉心跳加速,指节下意识轻蜷。

    耳朵里听见肖洋的询问,他仅凭本能地回答:“喜欢长得好看的。”

    他没发现在听见肖洋问出岳或喜欢的类型时,其中态度最为端正的就是林是非。

    林是非眼睫轻眨,握住岳或的手指无意识地跟着用力,极其认真地在听岳或说话。

    “啧,或哥果然跟我一样是个俗人,也看脸。”肖洋感叹了声,继续道,“除了好看呢?”

    “长头发,”岳或脑子里想着林是非对他的所作所为,嘴巴嘚啵嘚啵,“有点混血,还”

    话音到此戛然而止,岳或轻轻眨了眨眼。

    把眼底的清明眨出来了,脑子里也有了清醒。

    而后他便发现肖洋嘴巴微张视线定格在林是非脸上,白乔闻声也回转身来,看向林是非。

    肖洋小声:“长得好看?”

    白乔也小声:“头发长?”

    肖洋低喃,确认般:“混血?”

    岳或:“”

    被讨论的主人公一动不动犹如被封印在凳子上,只有眼睛定定地、深刻地在从上到下描摹岳或的眉眼。

    林是非眼神深邃得仿佛能将岳或这个人深深吸进眼底,再令他沉溺其中。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岳或被看得头皮猛麻,身体僵硬。

    他疯狂且迅速地在心里为自己寻找说辞:

    他不是喜欢林是非啊,他只是刚才脑子里全是林是非所以才说错话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他平常又没有喜欢过人。虽然他确实喜欢长头发,长得好看的但不是林是非吧啊。

    “女女的。”岳或及时往回找补,虚弱地随口胡诌。

    “呼——”话落肖洋猛地松口气,女的这点非哥不符合,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声气松的听起来似乎还挺失望。

    他跟着随口胡说:“我还以为或哥你跟非哥两个人私底下早就在早恋了。”

    “嗯?非哥不是或哥的童养媳吗?”白乔疑惑,“谈恋爱的话不是很正常?”

    “啊你们闭嘴吧!”岳或在桌子上趴不下去了,猛地起身威胁道,“肖洋你找揍是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校霸发脾气了,肖洋不敢造次,忙撤离身体转回去在自己座位上正襟危坐。

    恰在此时,上课铃声会救命似的响起来,岳或从来没觉得上课铃声这么美好过,心下顿时极绵长地放松了。他欲盖弥彰地从书架里抽出数学试卷,打算这节课写半张。

    从头到尾没敢往林是非那里瞄一眼,连余光都没敢挪过去。

    自岳或回答完喜欢的性别林是非便垂下眸子,一瞬不瞬地紧盯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捏着方才给岳或批改试卷的红油笔,指腹不自主地摩擦笔身,动作毫无规律,且速度还越来越快。

    之后指关节处一道青色的细小血管都微微暴露出来。

    附着在冷白的指节上,有股别样的触目惊心的美感。

    “Darling。”

    林是非没抬眸,极其低声地轻喊。

    虽然岳或因为自己说的话而觉得尴尬,没敢看林是非,但他的五感时刻注意着林是非的动静呢。

    苏尔谰说林是非的情绪比较极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不开心陷入自我纠结甚至折磨,和自己不好的一面抗争。

    从加到苏尔谰联系方式,岳或就主动和林是非提了——为了他的心理状况好转,林是非要主动告诉岳或他的情绪变化,方便他及时做出应对之策。

    林是非欣然同意。

    闻声岳或视线立即看过去,应道:“嗯?”

    “我很不开心。”言罢,林是非便抬起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岳或。

    岳或微惊,心道怎么突然就不开心啦?

    随后他身体很诚实地马上凑近,问道:“你怎么了?”

    林是非没回答具体原因,只是看着岳或的眼睛,说:“星星是我的。”

    他的语气是那么笃定,又那么强势,完全没有、也完全不会给岳或任何拒绝的机会。

    岳或心头轻跳,些微慌乱地压下突然莫名而快了些许的心脏鼓动,问道:

    “为什么不开心啊?”

    “没有为什么。”林是非执拗地说,“星星只能是我的。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岳或快速眨了次眼,说,“我是你的,我喜欢你。”

    “嗯。”林是非道,“因为我在不开心,所以回宿舍需要星星哄我。”

    不就是被亲额头吗,岳或点头应允:“好好好。”

    —

    九点多下晚自习回宿舍,岳或刚打开门,就被身后林是非突然伸过来的大手掌住腰身,往房间里推。

    岳或被推得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捧住脸亲吻了额头。紧接着他又只觉整个身体猛地一轻,差点飞起来。

    岳或低呼出声,下意识伸手环住林是非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待确认他真的是被林是非公主抱起来了,上次被公主抱进卧室剃弟弟毛的不友好回忆瞬时冲破脑海历历在目。

    岳或大惊,心道现在他可没毛可剃,都还没有长出来呢,连忙挣扎着说道:“林是非林是非!你干什么?”

    林是非把岳或抱到几张并在一块儿的学习桌前,自己在中间那张凳子坐下,而后让岳或面对桌面、背对他跨坐在他腿上,让他的双腿分开。

    林是非从校服兜里掏出晚上的英语试卷与水笔,放在岳或面前,说:“重做。”

    这些场面岳或已经在下课的时候设想过了,满脑子的

    如今突然成真他还是有些接受不及,在猛袭的脸颊热潮中脱口而出:“你还真要罚我?”

    林是非反问:“不然呢?”

    岳或据理力争:“我就差了一分!”

    林是非铁面无私:“差0.5都不可以。”

    二人僵持,察觉到林是非的手在往哪里去,岳或瞳孔轻颤下意识要并拢,却又被强势分开。

    岳或屈辱:“林是非”

    林是非道:“叫我宝贝。”

    岳或颤颤巍巍地拿起笔,能屈能伸——必须能屈能伸,不然只会是浪费时间,林是非老能跟他耗了。

    他看着那些错题说:“宝宝贝,这些你还没有给我讲,我哪里会啊。”

    “那就现在问,”林是非因为宝贝二字心间旖|旎,颈间在往上蔓延热度,他的唇擦过岳或的耳垂,“现在教。”

    操特么这样到底要怎么听讲?岳或瞪着眸子,努力集中注意力听林是非讲解题型,与各个单词的意思。

    只觉得整个人的脑子都麻木了。

    而且林是非说题途中,还会莫名其妙掺杂其他的。

    岳或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

    比如——

    “懂为什么选 A 了吗?”林是非道,“Darling,不要喜欢女孩子。”

    “懂啊?”

    “这题选 B ,你看,是你记错了时态,现在明白了?”林是非道,“也不要喜欢男孩子。”

    “明啊?!”

    岳或边修改答案,边在脸红心跳中想,那我喜欢谁?

    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三种性别吗?

    林是非低语却强势:“星星只能喜欢我,喜欢林是非。”

    哦岳或松了口气,喜欢林是非啊。

    可以。

    “星星,”林是非一手放在岳或腰侧,一手掌控着,不让人乱动,“Darling,这辈子我是没办法再回炉重造成为女生了。”

    “但是我可以穿小裙子给你看。”

    在满眼睛的英语单词中,小裙子非常凶猛地突破重围钻入岳或的脑子。

    他侧眸看林是非,看他漂亮的脸,如绸缎瀑布般的长发,小裙子

    随即,岳或脸红了。

    林是非察觉到,心情终于好了些许。

    他温热的吻轻轻落在岳或的耳畔,说道:“我还可以穿小裙子给你摸,到那时候你帮我撩着裙摆,我会”

    岳或下意识问:“你会干什么?”

    林是非眼眸随意地瞄了眼面前的英语试卷,异常直白、但对岳或来说却很含蓄的方式强势地低喃表达:“Enter your body.”

    作者有话要说:

    提示,我文案里的阅读指南有一条,为了哄星星开心,林是非会恃美行凶会穿女装,就是穿小裙子。

    感谢支持,给大家鞠躬啦~

    第34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不见仙踪/文

    初二初三那两年, 岳或和林是非天天在一起,又二十四小时被他管学习。所以他初中英语成绩不行的话都是对不起林是非。

    最起码词汇量挺可以。

    而且和林是非待久了,那时候岳或阅读英语时, 连发音都很标准。

    林是非都说过他阅读英文短句时很让人愉悦舒心。

    只是一整年过去, 岳或没人管,他更是在林是非出国后的当晚便回到解放前,一个英语单词都没背过,更别说看些什么玩意儿的英语美文了。

    不然他也不会从上高中就开始预订、并霸占全校倒数第一的位置。

    最近再背单词还是从林是非回来后的这小一个月,重新背的单词还没250个。

    如果林是非把说的这几个单词写在纸面上, 岳或百分之八十肯定会认识。

    但现在林是非只是擦着他耳畔轻声呢喃, 语气又挺正经, 岳或就不是那么确认了。

    他只能在懵然的头脑中不清醒地猜测,林是非是在说什么你的身体。

    前面那个单词是进

    应该不是吧?

    岳或紧紧捏着笔, 写下刚才林是非才讲过的错题答案,通红着耳尖不知道该不该问。

    但因为太过好奇, 他还是嘴唇嗫嚅, 说道:“你想怎么要怎么我?”

    林是非侧眸,认真地看着岳或似乎异常单纯求解的表情, 喉结微动,低哑着音色道:

    “我会好好照顾星星。”

    “噢。”岳或松了口气, 他就说不可能是自己想的那个那个意思。

    他怎么可以这么想自己的好朋友, 好不纯洁的样子, 真的有点儿过分了。

    而且林是非怎么可能会想那样做呢?

    岳或回应说:“我也会好好照顾宝贝的。”

    闻言, 林是非手上的动作不自主地微重些许,岳或被捏得肩膀轻颤, 笔都松开“啪嗒”掉在了桌面上。

    他扬起巴掌就去打林是非。

    “林是非你你轻点儿!再给我捏坏了。”

    “对不起, Darling。”胳膊挨了重重一巴掌的林是非连忙松力度, 但拇指指腹堵着顶端没松开。

    他道歉:“星星刚才那样称呼我,我就分神了。”

    看来林是非是真的很喜欢宝贝这个称呼。

    岳或被他捏的糟心,而且还不能社,还要努力改错题,被逼得头皮都麻了。

    闻言像是意识到什么般,他突然无师自通地想走捷径。

    一分钟后,岳或伸手附着在林是非放在他腰侧的手背,指节来回摩挲,侧首,半边脸颊几乎要贴上林是非的脸颊。

    他故意软着声音,极轻声地说道:“宝贝,我就差一分,别欺负我了。”

    林是非:“”

    mom,他真的 想要变身不想做人了。

    林是非的拇指下意识微松露出空隙,岳或察觉眼睛瞬亮,又道:“宝贝,不欺负我了,你就答应吧。答应吧。”

    “好。”话落根本没有任何犹豫,林是非迅速答应。

    并且非常熟练地将欺负转化为舒服的伺候。

    岳或眼眸垂阖身体放松,脊背与腰身微绷,将全身重量都信任地交付在了林是非怀里。

    而后再没有任何心理压力地重写完了整张卷子,岳或心里美滋滋。

    这时候能够安静地好好学习都是一种快乐。

    —

    订正完整又彻底弄懂卷子上的那些错题,已经是晚十一点的熄灯时间。两个人打着手机灯迅速到浴室洗漱,上.床睡觉时都快凌晨了。

    从苏尔谰对岳或说可以对林是非多做亲密举动让他开心,岳或就根本没想着再拒绝林是非邀请的一起洗澡,一起睡觉。

    他先踹了拖鞋爬上|床在紧挨墙壁的里侧躺好,给林是非留出空间。

    等林是非紧跟着上来,还不待他说“过来抱着睡”,岳或便已经自主地往他那边挪,钻到了他怀里,还贴心地捞过林是非的胳膊放在他的腰侧。

    林是非一怔,瞬时搂紧了岳或,说:“怎么这么乖。”

    言罢他没忍住贴了下岳或的额头,道:“星星好乖啊。”

    “我也觉得我很乖,”岳或眉梢微动,很自豪般,在晦暗的空间里仍然显得那么动人,“乖点才会讨人喜欢。”

    他似乎只是很平常的说了句话,语气里没有什么不好的情绪表露,但这话听在林是非耳朵里就是让他觉得他的星星在此之前受过很多委屈。

    所以才让他觉得只有乖巧才会令人喜欢。

    “不是的。”林是非温柔地反驳,说道,“我不是因为星星乖巧才喜欢星星。我是因为你生来是岳或,所以喜欢你。”

    “我喜欢星星的一切,哪怕你并不乖,我也喜欢。”

    深沉的夜色中,外面除了看有没有翻墙出去的学生而巡夜的校门卫大叔短短地咳嗽两声,没有任何动静。

    他拿着手电筒明显刚从操场那边回来,在宿舍楼外的这条路上走时老是不爱关手电,还故意似的把那束光线往各个宿舍的窗户玻璃上照几下,以此提醒同学们他随时都在监督。

    强光手电的光束经过岳或他们的宿舍房间时,在窗玻璃处极其短暂地停留了0.1秒。

    但岳或的心跳却突然随着这束光猛然炸开,狂跳悸动不止。

    他在被子里的手无意识地攥紧自己的睡衣衣摆,耳根在黑暗里滚烫得要命。

    幸亏熄灯了天又黑,不会被注意到。

    岳或脸上发着烧,睁着极其明亮的眸子心想,林是非林是非怎么总是说话像表白?

    他他又为什么心跳得那么厉害?

    有哪里不对?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林是非许久没等到岳或的回答,心下便知道可能是自己“急功近利”了。

    可能会吓到星星。

    沉默须臾,岳或仍然没有出声,林是非再次开口:“而且喜欢你的人,根本不会是因为你拥有哪些良好品质才喜欢你,他们只会因为你这个人而喜欢你。”

    和这些话搭配,方才的表达应该就不会被认定是表白而让星星紧张了吧。

    果然,话音落地岳或便立马在心里接道,原来林是非只是在跟他讲被人喜欢的道理。

    不是

    他就说林是非那么好,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又怎么可能会跟他表白。

    自己总是那么糟糕,身上也没有任何优点。

    不然父母还有继兄他们应该不会那么不喜欢他吧。

    不知道为什么,岳或心里突然有些失落,甚至有些难过。

    他把脸往林是非怀里塞,额头抵住他的肩窝,喊他的名字:

    “林是非。”

    林是非即刻应:“嗯。”

    岳或道:“我希望你可以好好的。”

    “可以和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我当然会一辈子都陪在星星身边。”林是非说道,“那星星更要好好的。”

    “我跟你说过,是星星好所以我才好。”

    岳或心情又忽而好了,莫名其妙的。只不过是得到一句一辈子好朋友的口头承诺。

    他唇角微翘,应:“好。”

    睡着前岳或还在想,从现在开始,真的要好好学英语了。

    苏尔谰发给他的那些音频他上次都没听懂什么意思,以后等苏尔谰再发给他,他一定要弄懂林是非都说了些什么。

    听懂了他才能更好地帮助林是非往前走。

    他们要一起努力越来越好。

    —

    岳或这两年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然从小就被忽视冷暴力,还被言语讥讽。

    他要是时常都记着、甚至纠结,早就活不下去了。

    早上还不到六点,岳或就被已经摸黑洗漱好的林是非从被子里拽起来。

    “Darling,要起床了。”

    “啊,不要嘛”岳或立马从林是非怀里滑下去,哼哼唧唧地嘟囔,“再睡十分钟再让我睡十分钟”

    林是非抱住岳或快要全滑到床上的身体,只能让他在自己怀里睡。

    他因为听见岳或没清醒时过于软糯的沙哑撒娇音色,而眉梢轻动,抿唇忍了半晌,真的开始一动不动地让岳或继续睡。

    十分钟后,六点零二分。

    林是非抬手轻拨岳或的耳朵尖,低声道:“星星,真的要起来了。快。”

    闻声,岳或痛苦地蹙眉,五官都几乎要皱成一团。

    他拽起被子往脸上盖,只露出双依然在紧闭的眼睛。

    两秒后,岳或非常努力地把似乎被 502 胶水粘在一起的眼睛勉强睁开条缝隙。

    他没问几点,而是黏黏糊糊地道:“宝贝,我不想起床去上早自习,今天我就不去了吧”

    林是非脱口而出:“好不可以。”

    他连忙改口,红着耳朵尖把色令智昏四个字给扼杀在摇篮之中,道:“必须得去。”

    岳或头脑清醒了些:“你刚才都已经说‘好’了。”

    “我没说。”林是非连忙半抱着岳或倾身去拿今天他需要穿的衣服,掩盖事实般地道,“小乖,听话。”

    “我给你换衣服,抬手。”

    岳或只能认命,双手投降似的抬起胳膊,任人摆布。

    他也就起床困难,真到了班上不会浪费时间,该学什么就学什么。

    不学也没办法,林是非时刻在盯着他。

    岳或把英语书抽出来,翻看最后面几页的单词,随便看完之后又将英语词典抽出来,开始翻阅查找。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查哪个单词,两分钟后只凭借着脑子里的记忆找到了林是非昨晚在他耳边说的“body”。

    真的是“身体”的意思。

    紧接着他又回忆林是非说的第一个单词。

    是什么来着?

    是“inter”吗?

    听发音好像就是啊。

    林是非眼角余光时刻在注意岳或,察觉到他在干什么后,他眉梢无法抑制地轻动。

    片刻后,岳或实在想不起来又或实在不确定林是非到底说的是哪个单词,可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又非常想知道。

    随即,他侧首在班上的乱糟糟的声响中喊:“林是非。”

    林是非马上看过去,丝毫不慌张,面不改色。

    “嗯。怎么了,Darling。”

    “你你昨天晚上”到底该怎么问啊,林是非都说了是会好好照顾你的意思,岳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就是不太相信。

    这没法问,岳或放弃:“算了,没什么。我继续背单词。”

    林是非浅笑:“好。”

    看见林是非笑,岳或就觉得那句话一定不是好好照顾你,但林是非却不告诉自己,真是太可恶了!

    而且林是非一在他耳边哔哔英文他就傻眼,消息不对等的现状让岳或有些郁闷,并在心里下定决心。

    立马学英语!学!

    如果他昨晚决定要好好学英语是为了帮助林是非,以便能更好地了解他的心理状况,那现在他决定好好学英语,纯粹就是被林是非激起了胜负欲。

    谁还学不会个英语了?!

    真的是。

    *

    在校的四天眨眼而过,周五国庆节,周四下午学校通知高一放假七天,高二放假五天,最紧张的高三当然只有三天。

    但有的假期就不错了。

    而这次假期再躲不过去,必须要跟着林是非回家,岳或想起和长辈相处就想叹气。

    要是真的不被喜欢、被讨厌了该怎么办啊?

    而且除此之外,明天国庆、后天就是林是非17岁生日。

    岳或因为总在忧心到了林是非家该如何和爷爷奶奶相处,送生日礼物这件事他想了,但可能是真的被和家长即将的相处画面吓到,他的脑袋瓜完全没想到该在林是非生日那天送他什么。

    “星星,不准故意磨磨蹭蹭拖延时间,今天一定要跟我回家的。你答应我了。”林是非已经专心看岳或往书包里收拾了十分钟东西,班上同学都走光了。

    他心里泛软的同时,还是要稍微催促下。

    闻言岳或果然停住故意在书架里找试卷的动作,有点可怜地抬头看林是非,问道:“我真的会被喜欢吗?我害怕我”

    “Darling,你真的很好,不要紧张。”林是非用指背摩挲岳或的脸颊,打断他的担心,诱哄小朋友似的说:

    “爷爷奶奶他们真的都很喜欢你,爸爸妈妈也是。外婆外公同样。”

    再次被报了一连串长辈称呼的岳或还是觉得有些不安,确认道:“真的吗?”

    林是非:“真的。”

    岳或:“好吧。”

    林是非道:“而且星星不可能一辈子不跟我见家长,现在就当做提前适应好不好。”

    岳或觉得也有道理,站起身应道:“好。那那走吧。”

    从高二教学楼以正常的步速走到门口需要十几分钟,但岳或在故意放慢速度。

    等到了校门口,二十分钟都已经过去了。

    而刚出校门,岳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说道:“啊我还有套试卷没带,虽然我不想学习更不想做题,但到了你家如果连样子都不装一下,怎么想都不太好。得带上。”

    言罢他转身就要走。

    林是非被他故意拖延时间的小心思可爱到,强忍着才没轻笑出声,道:

    “我跟星星一起去。”

    “不用!”岳或回头指着他的步子不让他动,势必要自己冷静自己消化,说道,“我自己去就行。你,就在这儿等我。”

    林是非第一次没再强硬,给星星时间:“好的Darling。”

    “但不要让我等太久,我离不开你。”

    岳或:“知道了知道了。”

    下午的夕阳将天边染得一片金橘,火烧云映了满眼。

    林是非站在校外不远处的墙边,颀长的身形被柔和的光线勾勒出金。

    他的蓝白校服随意敞着,单肩挎着书包,目视校门口安静地等岳或。

    由于他们刚才磨蹭的时间有点久,此时出校门的学生零零稀稀,已经走得没剩几个了。

    因此每一个人影经过时都会被很清晰地注意到。

    他们说的话也是。

    “你瞧瞧你刚才看见岳或时的怂样儿,都不敢抬眼看他,是姓林的打得你又不是岳或。”谭谌单手插在休闲裤的口袋里,对跟在他身边的人嗤笑,“而且你不是老说岳或小时候喜欢你,欺负起来不哭不闹,还不会告状,长大了还想上他呢。”

    林是非如深潭般的眸子平静地转移过去,紧盯上那两道并肩迈出校门的身影。

    冯呈蹙眉说道:“谌哥,那只是玩笑话。”

    谭谌冷笑着讥讽:“他可真厉害,一个男的,跟他那个只会爬床的妈一样,也特么会蛊惑人心撩骚是吗。”

    “我大哥已经因为我骂他而说过我好几次了,烦死。他都忘了去年是岳或那傻|逼把我打进医院的,我不就说了他几句。”

    这种话在私底下一定经常被说,谭谌说起这些毫无顾忌,根本没管这里是不是学校。

    而作为时常跟在谭谌身后的小跟班,他说的所有话,冯呈往常都会出声附和。

    只不过上次在陈家见到林是非,冯呈就像是被突然动手的林是非给打废了,哪怕是在私底下也不会再拿岳或开玩笑。

    没人应和自己的话,谭谌顿觉更烦,想打人。

    刚才看见从对面返回教学楼方向的岳或,冯呈脸上的表情都出现了一丝崩裂与慌乱。

    待发现他身边没有林是非时他才猛地放松,步伐匆匆地从岳或身边过去。

    “你他妈怎么不说话?”谭谌烦躁地回头。

    而后就见冯呈忽而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脚步僵在了原地。

    谭谌突觉不对:“你怎么这副表情?”

    冯呈的唇都褪去了血色,同时脑海里瞬时演绎出数天前的暴力画面。

    那个长头发、长相秾丽的男生打起人来像是完全不要命。

    冯呈现在耳边还有林是非狠戾着音色,对他说的每一个字的警告。

    “你是叫冯呈对吗?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希望你也能记住,以后见了我最好躲着走,不然今天只是你第一次被打。”

    “既然长了嘴巴那就好好说话,如果你再不会,我可以考虑帮你缝住。”

    “”

    冯呈颤声:“林”

    谭谌:“什么?”

    “你刚才在说谁?”

    谭谌瞬间回头,犹如见鬼似的瞪大双眼。

    林是非垂下刚刚绑好头发的手,随即堪称无辜地微歪脑袋,目光冷厉地紧盯谭谌。

    —

    二十分钟后,岳或回到校门口,却不见林是非的踪影。

    林是非从来不会跟他玩一些故意让他找不到的游戏。

    岳或觉得奇怪,给林是非打电话,却第一次没有被接听。

    通话自动被挂断后,他当即蹙起眉尖,心里忽然生出了股不详的预感。

    刚才他回教室时遇到谭谌与冯呈了应该不会吧。

    岳或立马去问门卫大叔,问他刚才有没有注意到一个长发头的男生。

    大叔去年和翻墙的岳或斗智斗勇那么多回,认识他,闻言当即道:“那是你朋友啊?”

    “刚才他和其他两个男生先走了,就前面那条路拐弯。”

    那条路的尽头有个小巷,拐进去就是死胡同。

    初、高中生离得近的都爱到那里打架。

    岳或立马往前跑,风将他的校服衣摆吹起大大的鼓包,门卫大叔体会不到他慌乱的心情,还在他后面欣慰地喊:“你这学期一次墙都没翻呢,是不是开始好好学习啦?那以后也要好好学习啊——”

    “嘭——!”

    林是非抓起谭谌的头就往墙上撞去,谭谌吓得目眦欲裂,边嚎边用手下意识抵挡。

    头没撞到死胡同的墙壁,手腕却直接撞得“咔嚓”一声。

    肯定骨折了。

    谭谌疼得表情扭曲,眼泪都落了下来,喊:“啊啊啊——林是非——你他妈的——”

    “劝你嘴巴放干净点。你们之前都是怎么欺负星星的?”林是非狠狠拽着谭谌的头发,让被打到腿软根本没办法再站起来,而跪在地上的谭谌被迫仰头看着他。

    他目光冷淡,语气却称得上平静:“今天你全部交代,我就不会再被告知第二次我不知道的事情,那样的话,我大概就不会再生第二次气。”

    “所以说不定这顿打,今天一次就足够了,我不想太暴力让星星害怕。但是如果你说话还是藏着掖着,我当然可以背着星星打你两次、三次,懂吗?”

    谭谌眼神惊恐。

    他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同为年轻气盛的少年,他和冯呈两个人却完全不是林是非的对手。

    牵扯到岳或的名字,这个人就更像是疯了一样,根本无法和一个正常的 17 岁少年该有的正常行径与力量挂钩。

    冯呈方才拉架,被林是非胳膊肘狠狠怼到胃部,此时还蜷缩在地上起不来。

    他脸色苍白,真的不想再被打第二次,闻言立马道:“我我告诉你,我告诉你。”

    谭谌制止:“冯呈!”

    林是非往谭谌嘴里塞了块碎砖头先让他闭嘴,看向冯呈,没让他说,直接自己问:“星星怕黑是你们做的?”

    “是。”冯呈说,“是二少爷说要吓他的,我不愿意,我真的不愿意”

    得知岳或幼时是怎么被吓出病而上吐下泻,需要用输液补充营养,还没有人安慰的经过,林是非手背青筋一道一道地暴起。

    以及岳或在陈家到底遭受了他们多少言语侮辱,几乎是——每、一、天。

    林是非咬合肌微动,额角似乎也有青筋在跳。

    片刻后,他又问:“星星从陈家搬出去住也是因为你们?”

    “不是、这个不是!”冯呈说,“是大少爷喜欢岳”

    “咳呸——冯呈!”谭谌吐掉嘴巴里的碎砖头,嘴都被划破了渗出血丝,但他还是要说。

    “明明是岳或自己要爬我大哥的床!就像他妈一样!但他比他妈还要厉害,竟然敢拿刀指着我大哥!他不心虚不害怕会主动搬出去而且还不回来吗,他”

    “嘭!”

    林是非扬起拳头重重砸在他脸上,谭谌被那拳打懵了,偏着头就吐出一颗大牙。

    随后,像是从小到大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他“哇”地放声大哭。

    林是非再次扬起拳——

    “林是非!”岳或焦急的呼喊在拐角外面传来,其中伴随的还有他步伐匆匆的小跑脚步声。

    林是非努力阖眸,迅速冷静地放开冯呈起身,拎起扔在一边的书包,冷着音色低声:“下次躲着我走,不然你们等着。”

    岳或害怕林是非一个人和谭谌他们两个人打架会受伤,心里正急。

    眼前就是小巷的死胡同,他正打算转换步势拐弯,就猛地撞进一道熟悉且温暖的怀抱。

    林是非顺势将岳或紧紧拥进怀中,亲吻他的发,他的额,哑声道:“我在呢,星星。”

    岳或忙抬头看他,道:“你受伤了吗?”

    “没有。”林是非道,“我没有受伤。”

    岳或那口始终在胸中提着的气猛然放松:“那他们”

    “不要提他们。”林是非微哑的嗓音中忽然染上了抹能被察觉到的戾气,握住岳或的肩膀也在用力不让他走到拐角处查看。

    意识到自己情绪似乎有些激烈,他又奋力向下压,道:“也不管他们,死不了的。”

    “我们走吧,星星。”

    岳或虽然有点担心,但他觉得林是非应该有分寸,一会儿给沈婉打个电话说下情况好了。

    应该就是再被骂两句,反正也被说习惯了,没什么。

    而且现在看起来很不好的好像是林是非。

    他点头应道:“好。”

    但他们只是刚把这条小巷走完,还没走到大路,人影都没见到一个,林是非就忽而停住脚步紧紧地抱住了岳或。

    岳或被他抱得有些懵,斟酌着措辞,轻声问道:“宝贝,你怎么了?”

    林是非顿时将岳或抱得更加的紧,片刻后,他开口喊:

    “Darling。”

    “嗯?”

    林是非音色有些不易察觉地颤:“陈谭渊想要欺负你的时候,你是不是很害怕啊。”

    话音落地,岳或瞬时双眼微睁,不可置信地透过林是非的肩膀盯向前面的虚无。

    他一动不动,都忘了要回抱此时情绪不稳定的林是非,给予他力量了。只觉得整个人的脑子突然变得“嗡嗡”响,心脏都骤缩成了一团。

    生疼。

    岳或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说些什么,但他能够想象到谭谌是怎么跟林是非说的。

    顷刻间,很害怕被误会的紧张铺天盖地地袭来。

    他也不知道林是非会误会什么,但他就是忽然语无伦次地开口颤声解释:“林是非,我没我没有爬陈谭渊的床,是是他把我拽进他房间的。”

    那时是初三暑假,高一还没开学,林是非刚出国陪出车祸的外婆没几天。

    因为沈婉经常会忘记给岳或学费生活费,所以他不是在画画就是在打零工的路上。

    不然未成年的他,除了学校根本没地方可以去。

    那天他从打零工的超市回到家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沈婉与陈铭川去外省旅游过二人世界,家里只有他与陈谭渊和谭谌几个。

    岳或进家门上楼后,陈谭渊恰巧打开房门出来。他应该是喝了点酒,脸上有点红,见到岳或还笑着说了句:

    “年年回来了。”

    那时候已经发生过陈谭渊摸岳或腰的事,所以岳或对他很警惕,只是很疏离地打招呼,叫了声大哥。

    但他回自己房间需要经过陈谭渊的房间。岳或想平安无事地走过去,手腕就突然被陈谭渊温度很高的大手抓住了。

    他全身一颤顿时要甩开,陈谭渊的力度却很紧。

    岳或提醒他:“大哥?”

    陈谭渊简单应了声,便在岳或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前将他往房间里拉。

    房门“咣当”一声关上,岳或的警惕顿时跳出应有阀值,他使出浑身的所有力气猛地甩开陈谭渊的桎梏。

    稚嫩的脸上有些慌,同时攀上戾气。

    “陈谭渊,你干什么?”

    陈谭渊看着他,眼神很炽热很露|骨。

    他说:“年年,大哥很喜欢你。”

    岳或瞳孔微颤,后退:“你在说什么?我们是兄弟啊。”

    “又没有血缘关系。”

    “可我们现在是一个家庭里的人啊你别靠近我。”

    陈谭渊笑了声,说道:“年年,沈阿姨跟父亲结婚,是亲近的好事。你跟我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亲上加亲而已。”

    “你学习成绩不好,身上也没什么特长,也没人喜欢你。”

    “但你长得很好看,大哥喜欢你不好吗?”

    “你有病吧。”岳或绕过他去开门,又差点被陈谭渊伸过来的大手抓住。

    岳或急忙退开,语气激烈地反驳:“有人喜欢我,我有朋友的!”

    陈谭渊嗤笑:“就那个初中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小男生吗?”

    “可他现在不还是抛弃你出国了?”

    “你监视我?”岳或觉得惶恐又觉得恶心, 16 岁的少年很容易就被激出不稳的情绪。

    他说:“他不是抛弃我,是外婆生病了”

    “但他还是不要你了啊。”

    “他不是!”

    总是这样,总是被讨厌,总是被丢弃,还要来一次又一次地告诉他。

    岳或心里难受得要命,但陈谭渊还在说:“你跟大哥在一起吧,大哥真的很喜欢你。”

    “滚啊!”在陈谭渊仍然要过来抓他时,岳或抓起房间里的烟灰缸就朝人狠狠地砸过去。

    最后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刀,应该是陈谭渊放在房间里削水果的。

    岳或就这么抓着那把刀,刀尖对准陈谭渊,厉声让他滚开。

    他完好无损却跌跌撞撞地摸到门把手从陈谭渊房间里倒退着出来,正好遇见从KTV 回来玩够了的谭谌与冯呈。

    他们目瞪口呆地看到岳或拿着刀似乎想要杀掉陈谭渊。

    而陈谭渊双手举起保证不会再伤害他,安抚说:“年年,你冷静。”

    岳或当然不会冷静,也不相信他们任何人,他就这么踉跄着退到大门口,才放心地扔开刀具转身离开。

    他再也不要回陈家了。

    再也不要回去了。

    晚上十点的街市还很繁华热闹,但这些喧嚣和岳或没有任何关系。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只能被商店余光波及到的人行道,走到湖边的长凳坐下。

    半小时后,他给沈婉打电话想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他想说他很害怕。

    但电话甫一接通,沈婉就立马说:“岳或,你大哥已经跟我打电话说了。就算你们发生了冲突,你也不能拿刀对着人啊,你是想杀人蹲监吗?!”

    岳或还没开口就已经失去了解释的欲望,只觉得好累啊。

    做人好难过。

    真的好难过。

    沈婉还在说:“我和你陈叔叔今晚就回去,明天到家,你回来和我好好解释。”

    “”岳或低声说,“我不回去了。”

    但他这句话是对空气说的。

    因为沈婉下达完命令,就已经挂断了电话。

    而后岳或维持着一丁点的不死心,又给岳释打电话,他想去爸爸那里住一晚,不然他今天晚上没有地方去。

    但是岳释根本连电话都没接听。

    被抛弃在深夜里的岳或握着手机,茫然地盯着眼前看不清颜色的湖水,路边的垂柳树叶在夜风中轻抚上他的身体,岳或毫无所觉,只突然心想:

    不知道跳到湖里会不会被淹死。

    可是他会游泳。

    不过听说在水里被淹死的百分之九十都是会水的。

    那他要是在没力气以后,却又下意识求救了呢?

    到那时候不是麻烦别人吗?

    不可以这样。

    唉真的好麻烦啊。

    那他不求救不就好了?

    岳或觉得可以,他刚要站起身,手机就在这时突然响起来。

    “老公~接我电话~”的铃声那么突兀,又是那么的能救人命。

    岳或眨了眨眼,头脑刹那清醒不少。

    他抿唇,按了接听。

    林是非那边凌晨四点多,天已经亮了。

    而岳或这边黑乎乎一片,连脸都看不清。

    “星星没在家吗?”林是非疑惑道,“我都看不见你。你那边好暗啊。”

    “嗯。”岳或心情莫名好了些许。陈谭渊说的都是屁话,他哪里没人要了。

    他道:“我在外面散步,一会儿再回去。”言罢又问,“怎么突然打电话?”

    “哪里突然啊,”林是非明显在路上,应该是要去医院外面买早餐,边走边道,“走之前我已经跟星星说了,我会一天给你打三个视频电话的。”

    “虽然我才走几天,但星星也要早点习惯。”

    岳或轻嗤,道:“跟查岗一样。”

    林是非轻笑:“那星星就当我是在查岗吧。”

    晚风裹挟着对面的湖水吹到脸上,岳或觉得眼睛有点凉,还有点酸,他突然喊了声:

    “林是非。”

    “怎么了,Darling。”意识到岳或的语气似乎有些低落,林是非警觉,“你不开心吗?发生什么了?”

    “没有。”岳或问,“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闻言,林是非微怔,随即很直白地表达:“因为我喜欢星星啊。”

    “好朋友都会相互喜欢,相互在乎。”

    岳或当然知道他表达的是好朋友间的情谊,问起来也没什么负担:“那你喜欢我什么?”

    林是非理所当然:“我就是喜欢你是星星,星星是你啊。”

    从小到大,岳或都没有听见过有人对他这样说话。

    虽然这两年林是非经常对他这么表达,但无论听多少遍,岳或都觉得不敢相信。

    他总觉得林是非在乎的、喜欢的,应该是另一个岳或才对。

    岳或低声问:“我值得被喜欢吗?”

    “当然值得。”林是非毫不迟疑,道,“非常值得。”

    “Darling,我永远都会特别喜欢你。”

    ……

    “是他把我拽进房间的,不是我”岳或音色颤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无法再完整地表达出一句话,“不是我谭谌在胡说。”

    “我知道,Darling。”林是非吻岳或的额头,音色和岳或一样的颤,“不要害怕,别怕。都已经过去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一天。”

    他不是在质问,而是在安慰在诱哄。

    岳或整颗心突然放松下来。

    一年前他受委屈,因为没有人想听,岳或也懒得再解释,反正那个家他也不会再回去,说不说的都无所谓了。

    一年后再提及此事,岳或以为只是些难堪的陈年旧事,过去就过去了,就算提起他也不会再有什么感觉。

    可他眼前的人是林是非,岳或就突然觉得真的好委屈。

    那天晚上也是真的好可怕。

    他是真的

    “害怕。”岳或垂首,把脸埋进林是非的肩窝,道,“我害怕。”

    “我害怕的都拿刀了。”

    林是非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肩膀处传来了温热的触感,他狠狠闭眼。

    片刻后又强行冷静,诱哄般地引导着问:

    “星星在哄我的时候,会怎么做?”

    岳或小声吸鼻子,哽咽着嗓音答道:“亲我的额头。”

    “星星现在好像有一点点不开心,”林是非道,“而我想哄星星开心。”

    岳或小心抬眸,纤长的眼睫毛被溢出的水雾染得湿漉漉。

    “请星星也吻我的额头,让我哄你开心。”林是非坚定地请求:

    “Darling,吻我。”

    作者有话要说:

    提示,林是非对欺负过星星的人,真的会很凶,会非常凶!比如这章,比如前期打冯呈,但这绝不是没有礼貌,他已经很冷静了,他是在替之前因为被忽视、被误解、被冷暴力到已有抑郁倾向的星星做自我防护机制,就是手段狠。

    玛.德,这章给我写的掉眼泪,拳头也写硬了,我去静静TAT

    感谢支持,给大家鞠躬啦~

    第35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不见仙踪/文

    暖橘色的夕阳逐渐下移, 小巷只有半道路程被裹进其中,光线恰巧将相拥的两道少年身影映得发亮。

    他们脚下的影子被延拉到颀长,此时互融不分你我。

    岳或想, 原来亲吻对方的额头, 真的会让自己开心。

    他仰起头正要踮脚,但林是非没让他这么做,而是主动稍低头颅,把自己送达。

    岳或由于情绪不稳而无法抑制轻颤的温凉唇瓣,就这么很轻很轻地印在林是非额上。

    他很认真地在哄自己开心。

    很认真地在让林是非哄他开心。

    非常奇异, 方才因害怕林是非和谭谌他们发生冲突受伤、害怕谭谌和林是非胡说八道、害怕林是非会误会的所有负面情绪全都转瞬消散, 比退潮的潮水还要褪得快速、褪得干净。

    所以岳或唇瓣稍稍撤离, 又近乎虔诚地吻了第二下。

    他本因紧张、担心、惊惧混杂而急促的,跳动到有些泛疼的心脏逐渐转为平稳, 变为有力的鼓动在耳畔响起,像欢迎秋日来临的乐章, 而后——

    那抹稳定不知为何又倏地重新快速跳动, 震得岳或胸腔止不住地发颤。

    可他却喜欢得要命。

    他喜欢得要命。

    他喜欢

    岳或呼吸微顿,随即瞳孔在意识到什么中轻轻隐颤, 他忙慌里慌张地撤离身体,唇瓣离开林是非的额头, 喉结不自主地上下滚动。

    “Darling, 你有没有开心一些。”林是非的手抚在岳或的后腰把他往怀里按, 不知道星星为什么突然想推开他, 但他不允许星星远离。

    “有有。”岳或双手搭着林是非的肩膀做出抵挡力度,害怕挨得太近, 方才异样却又逐渐明晰的情感会变得更加确定。他不敢

    他不敢。

    “我现在很开心。”岳或轻呼出口气, 只敢想象第一下吻林是非额头时的平静与愉悦, “我很开心,林是非。”

    他垂下眼睫,睫羽却不易察觉地轻抖:“真的宝贝。”

    —

    两个人谁也没管死胡同里的谭谌与冯呈,径自走了。

    路上行人与车辆都匆匆,他们在喧嚣的城市街道边并肩向前行走,岳或很放松。

    再也没有那晚,独自从陈家跌跌撞撞出来而感受到的被抛弃的孤独感。

    刚才在小巷传来岳或焦急呼喊林是非的名字时,林是非便在极度的暴怒中迅速扯出冷静,丢下他们离开了。

    没再动用任何暴力。

    但这些情景岳或不知道,他也没看见谭谌与冯呈此时的状态如何,林是非不让他看。

    但他听见谭谌的哭声了,声音大的堪称撕心裂肺,应该是疼得不行。

    而想想去年和谭谌打架把他打进医院,自己就被学校通报记了处分,还被停课两周。

    岳或担心林是非也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而且林是非发起脾气来是真的凶,不然岳或也不会在初二看见帮他出头的林是非时有点怵。

    他一打五,还把人家打得哭爹喊妈。

    思忖片刻,岳或还是没忍住出声问道:“林是非,你没有把他们打坏吧。”

    闻言林是非眉眼顿时再次染上戾气,不过回答的语气很轻很安抚:“我只是在问话,根本没有怎么跟他们动手。”

    他实话实说:“我只打掉了谭谌一颗牙,还有大概骨折了一条手腕吧。然后我就听见星星喊我,立马停下出来了。”

    岳或听得胆战:“这还只是没怎么动手吗?”

    不让星星看见刚才的情况是对的,初二那次因为太凶就把他吓到了,果然不可以太暴力。

    林是非抬手捏岳或的耳垂轻捻做安抚的小动作,轻声说道:

    “真的没怎么动手,只是在问话。”

    “我很友好的,星星不要害怕我。”

    这个问话应该就是陈谭渊对岳或做的,以及陈家对岳或做的那些糟心事儿了。

    苏尔谰说林是非需要知道他的一切,从头到尾的了解。

    “我怕你干什么啊,你对我那么好。”岳或抿唇道,“这些事之所以没告诉你,是因为当时外婆正在医院,而且陈谭渊这种事挺难堪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不是故意瞒你。”

    林是非心里酸疼,眼眶都在酸涩泛热。岳或竟然还在照顾他的心情。

    他哑声道:“我知道,我知道的,Darling。”

    林是非牵住岳或的手,一遍遍地说:“是我错了,我应该好好保护你,应该时时刻刻都把你带在我身边。我应该做到让星星不受任何委屈与伤害。”

    “对不起,Darling。”

    外婆在国外出重大事故,林是非不得不过去时,他的第一决定真的是带岳或一起走。

    当时看他收拾的都是两个人的东西,岳或有点懵,还傻傻地问道:“林是非,你为什么带东西都带两份啊?”

    林是非道:“星星跟我一起去。”

    他语气跟态度理所应当到根本没想过岳或和他完全不是同个家庭的人。

    而岳或在国内还有父母、以及并不是那么在意他的家庭。

    “啊?”岳或不解,只发出了很疑惑的语气助词。

    更多的他没说,林是非便瞬间明白了自己在做什么。

    当时他在行李箱边蹲了好半天,抿着唇线不说话,像个被丢弃在角落的小孩子。

    岳或对“被抛弃”的气息发散很敏感,当时就同样蹲下来问道:“你怎么了?”

    林是非抬眸看他,道:“以后我一定会把星星带走的。”

    他说的那么坚定,又那么坚决。那瞬间

    岳或竟然真的想跟他走。

    但还好,岳或现在跟林是非走了,不算晚。

    “你跟我道什么歉啊,你又没有任何错。”岳或回握林是非牵他手的力度,第一次异常认真地审度自己。

    两年多来,几百个日夜,林是非每天都始终如一地说他有多喜欢岳或,岳或有多好。

    在眼下的瞬间里,林是非无数次的爱护偏爱终于在潜移默化的时间里幻化成牢固的壁垒,将岳或整个人都保护其中。

    岳或第一次尝试性地恢复些许自我信任,第一次说:“我也没有错。”

    言罢害怕林是非再就着这句话哄他、夸他、表达喜欢,那样听到好话的岳或肯定又会委屈想哭了,他不想那么矫情,因此连忙转移话题,问道:“刚才为什么要跟他们动手啊是他们又说我了吗?”

    林是非眉眼再次冷淡,眼底攀戾:“嗯。”

    这个嗯出口,岳或就知道谭谌绝对不止是说他那么简单,肯定又是出口成脏。

    在陈家的时候,像是知道会被陈铭川表面言语教训,有大人在场,谭谌几乎不会骂岳或,只会阴阳怪气。

    而陈谭渊就更会伪装了,表面永远和岳或兄友弟恭,背地里却和沈婉说些乱七八糟的,比如什么早恋。这些都是他转化为自己的话“诋毁”岳或,而身为温柔贤淑的继母,沈婉每次都会先向着继子、信任继子。

    毕竟在她眼里,岳或确实从小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孩子。学习成绩差,性格古怪,没朋友。

    反观陈谭渊,年纪轻轻便事业有成,还把陈铭川交给他的公司打理得非常好。

    差点被欺负那晚就是。岳或差点被陈谭渊按在床上,他心里无比恐慌、害怕,拿着刀的手在晚风中怎么都冷静不下来,一直颤抖。

    那时候的他甚至连基本的语言能力都失去了,想立马给沈婉打电话把情况说明,喉咙却干疼得像是被人生生扼住。

    直到半小时后才勉强恢复。

    可那时候陈谭渊已经第一时间给沈婉联系,说明了又是岳或不懂事、又是岳或无缘无故和他发生冲突的“事情经过”。

    这次甚至还拿刀想要捅他。

    岳或不知道陈谭渊具体怎么跟沈婉说的,但他拿了刀,用刀尖对着人,他就是罪大恶极。

    所以岳或仍然不被理解,沈婉在之后岳或怎么都不愿意回陈家时还说:“年年,你真的让妈妈很失望。”

    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岳或想哭,却没有哭出来,甚至还莫名轻笑了声。

    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沈婉似乎就是觉得亲生儿子毕竟是亲生的,岳或又那么需要她,渴望得到她的关心,所以只是说他几次又没什么。

    所以无论她做什么,岳或都会离不开她。

    思及到此,岳或眉眼也冷淡下来,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本来他还想主动跟沈婉打个电话,让他把被打哭的谭谌接回家。

    现在还是爱怎么就怎么吧。

    而且他和林是非走后,谭谌应该会自己给陈铭川或者陈谭渊打电话吧?

    他只是被打哭,又没有被打成残废。

    更何况旁边还有个冯呈呢。

    林是非喊:“星星。”

    岳或侧首:“嗯?”

    “你去年为什么会和谭谌打架?”林是非垂眸,看进岳或藏着抹夕阳的眼睛。

    闻言岳或一阵窒息,怎么这件事也被问出来了。谭谌和冯呈嘴上就没个把门儿的吗?

    林是非道:“星星告诉我好不好?不要在心里憋着。”

    “可以说得很详细,我会一直在。”

    他离得太近,声息全喷洒在耳廓,岳或觉得痒,心跳好像还又变快了。但他依然目不斜视地走路,没有做出任何远离林是非的举动。

    “就是他老是接受不了我妈跟他爸结婚,毕竟我爸是画反正之前我们家也有点钱,但还是完全没有办法跟陈家比。”岳或没对林是非说过他爸是什么职业,差点说漏嘴,不然自己画画的事儿肯定会被怀疑,他目前正在循序渐进,不能露馅。

    岳或稳住心神,低着音色继续:“他觉得我妈是为了钱,为了豪门太太的位置,带着我嫁入陈家就更像是跟他们争家产其实谭谌跟陈谭渊到现在都不喜欢我妈,可我妈毕竟是长辈,和陈铭川感情又好,所以他们表面上都能过得去,我就我就只好变成被欺负的那个,因为欺负我没什么顾忌。”

    林是非咬合肌微微鼓动,没应声。

    岳或没注意到他的变化,接着说道:“谭谌会当着我的面故意说我妈是破鞋,是爬床的不然陈铭川不会和我妈结婚。”

    “去年就是这样他骂得挺脏的,所以我才跟他打架。谁知道他那么废物那么不经打,”岳或嘟囔,“还进医院”

    他伤得重似乎他就有理。一见到沈婉与陈铭川,谭谌就大发脾气,肿着张猪头脸指着被沈婉拽过来道歉而站在病房内床尾的岳或,恶人先告状口齿不清地怒吼:“我就只是说了他两句,开玩笑而已他那么不经逗吗?他怎么不干脆把我打死?!你们到底管不管?!”

    岳或抬眸冷冷地看他:“你只是说我两句吗?”

    谭谌丝毫不怂,道:“那我还说什么了?我还说什么了?你敢复述一遍吗!你复述啊!”

    岳或从小到大,被欺负到忍不了时,用的最多的解决方式就是动拳头,而不是张嘴骂人。

    他顶多能说出个“操”“你特么”“傻|逼”,根本说不出口谭谌那些对他来说根本入不了耳的脏话。

    而且那些脏话的主人公还是沈婉。

    岳或就更说不出口了。

    “那你肯定受伤了。”林是非低声寻求答案,“是吗?”

    不待岳或回答,他便紧接着又问:“星星,疼不疼。”

    都把谭谌打进了医院,这么生气这么狠,谭谌又不是个只会站着任打的木头。

    但他不知道他只是在询问岳或是不是受伤的话语,对岳或来说有多重要。

    没人这样问过岳或。

    从来没有人这样问过他。

    岳或睫羽轻眨,眼里好像又要进风沙,酸疼酸疼的。

    他正打算说些什么,便忽而发现林是非带他走的路似乎不太对。这不是回林是非家的路。

    虽然岳或还没真正去过林是非的家,但上周日送大橘毕竟也进过庄园。

    而且

    这条路是回陈家的吧?

    他顿时有些警惕地问:“林是非,我们不回家吗?”

    林是非道:“先不回。”

    岳或:“那我们去哪儿?”

    林是非道:“我要先去弄死陈谭渊。”

    音色冷厉,语气淬冰,完全就是认真的,没有丝毫的玩笑之意。他说的是打死,就不会让人认为他只会把人打残。

    确认林是非到底想要做什么的岳或吓了一跳,林是非情绪似乎迈入极端了。

    他连忙伸手半抱住林是非仍然往前走的身体,让他停下,语速颇快地说道:“别别别林是非,林是非违法乱纪的事儿咱不干啊,你把他打死了要付出同等代价的。”

    岳或脱口而出:“你要是被警察抓走了以后我怎么办啊?我不就又没人要了吗?!”

    慌乱的话语中透露着浓重的不安,他是真的很害怕再次被抛下。

    林是非刹那停下脚步,隐忍得眼眶都红了,道:“星星,我真的真的特别生气,真的忍不了。我一定要”

    “你不要。”岳或眼尾也红红的,打断他说,“不要去,宝贝”

    林是非阖眸,让步:“我只打他一顿。”

    “在没有任何缘由的情况下殴打别人,如果他报警,你仍然要被抓走的。”岳或胳膊力度收紧牢牢抱住他,提醒说道,“我今天要跟你一起回家,爷爷奶奶还在家等我们。如果你因为我出事,我肯定会被讨厌的。”

    “林是非,宝贝你别让我被你的家人讨厌。”

    林是非道:“爷爷奶奶只会让我用自己的方法解决,不会阻拦,更不会讨厌星星。”

    岳或不信,不撒手:“我不信。”

    怎么可能会有家长在知晓的情况下,让孩子自己去用武力解决事情呢。

    根本不可能。

    “好。”林是非再次让步,说道,“那我们先回家。”

    二十分钟后,岳或同林是非第二次踏进林家庄园。今天和上次送大橘不同,是真的要在这里住到国庆假期结束。

    一迈进这里,岳或心下就开始紧张,应该如何和长辈相处才会讨人喜欢的感观在此时陡然占领高地。

    放学后岳或故意磨蹭消耗时间,林是非把谭谌冯呈拽到死胡同修理,二人回来在路上再“谈谈心”。

    时间直接从六点被消耗到七点半,天都黑了。

    在灰暗的天色中,岳或缀在林是非身边跟他一起走在庄园的石子路上,其他的事情一件都想不起来。

    满脑子只有一会儿见了爷爷奶奶除了喊人,还应该说什么。

    直到一抬眸,庄园内的别墅门外站着两位仪态很好的老人。

    别墅里灯火通明,他们的身影被从身后屋内泄露而出、以及阶梯边的地灯光线映得柔和。

    岳或刹那之间紧张得脚步顿在原地,怎么都不再敢往前走。

    别说开口先说什么讨喜的开场白,他连喊人都忘了。

    声音直接卡在喉咙,说不出话。

    白绾盈似乎没发现他有什么异样,走下阶梯,慈祥和蔼,高兴地说:“小宝又来了呀。诶啊都长这么高啦。”

    岳或懵然,脑袋与身体僵硬得没敢动,只有眼珠下意识侧向身旁的林是非。

    心道这是林是非的奶奶吧?

    可林是非的奶奶跟林是非说话怎么还要用“你又来了”这样的句式,但他潜意识里却明白这话是对他说的,所以他下意识唇瓣微开,声音极低:

    “啊?”

    随着这声“啊”,僵硬封印被瞬时解除,巨大的紧张直接染遍全身。

    岳或声音像是被卡住的破旧机器,有意识后为了不被销毁重造而急于表达,当场表演九十度鞠躬,中气十足道:

    “爷爷奶奶好!”

    林是非还因为陈谭渊以及陈家人的所作所为阴郁,愤怒值已达顶端阀值。

    见此情景竟没忍住忽而轻笑出声,他忙俯身半拥岳或弯下去的脊背让他站直,说:“星星不要紧张,爷爷奶奶不吃人。”

    林城的步子刚踩在阶梯想要下来,见到岳或的行礼居然吓得又把脚步收回去了,竟是比岳或还紧张。

    闻言他虚惊一场道:“我还以为是我因为先迈左脚踩楼梯而引发了祸端。”

    白绾盈不屑地嗤笑两声,张嘴就想嘲笑两句,意识到岳或刚来她又立马和蔼可亲地笑:“哎呀你们爷爷就这副德性哈,平常比较随性。”

    这种玩笑的话语与轻松的局面让岳或有点茫然,他从没在家庭里经历过,有些无所适从,但很奇异地让他觉得舒心,僵硬的手指能蜷曲了。

    岳或浅浅地跟着笑了一下。

    看他笑了,白绾盈眉眼都深深弯起,由于保养脸颊上岁月的痕迹并不重。

    自然的皱纹纹路让人能够窥探到她年轻时绝对是大美人,如今青涩早已褪去,周身满是优雅知性。

    “我们可不是站在门口专门接你们的,才没那闲工夫。我只是看你俩一直不回来,还以为你们干嘛去了,刚出来看看你们就回来了。”白绾盈随口道,“所以小宝不用紧张,就当回自己家那么随意哈。你这孩子怎么长这么俊啊,奶奶看着就喜欢。”

    察觉到岳或似乎不再那么僵硬,白绾盈很满意地暂收话头,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小非怎么了,刚才怎么那副表情啊?”

    话落,岳或刚刚才被压下的紧张感霎那卷土重来。

    林是非是因为帮他打架才不开心,他刚来别人家里做客第一天就让家长听见这种事,家长肯定也会不开心吧。

    他主动开口想要解释:“是我”

    “有人欺负星星。”林是非打断他明显打算要把所有东西都往自己身上揽的话,直截了当地说,“我生气。”

    “什么?”闻言刚才还眉开眼笑的白绾盈顿时蹙眉,“谁欺负小宝?怎么欺负的?”

    紧接着根本不等两个少年人回答,她转身就步伐优雅又腿脚利索地进屋,片刻后回来,往林是非手里塞了根高尔夫球杆,说道:“是不是有人打小宝了?年轻小孩儿就爱动拳头,趁年轻能动手就动手,别耍嘴皮子,不然老了,想动都得考虑考虑老骨头能不能动。”

    “怎么被欺负的怎么欺负回去。小非,你领着小宝去把那人脑壳给我敲烂!”

    岳或瞪大眼睛:“?!”

    林是非握紧高尔夫球杆,把肩膀的书包递给白绾盈,应:

    “好。”

    岳或震惊失语,只能在心里道,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啊?!

    怎么突然就发展成这副局面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看林是非,又看看恨不得想要替他打人而单手叉腰的白绾盈,最后把求助目光投向仍然在阶梯上的林城,些许结巴道:

    “爷爷,你你不管吗?”

    “管什么?”林城扬手,命令道,“打回去!”

    岳或茫然,脑子有点发晕。

    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家长?

    不是说不好,而是这种被家长极度护短的场面,岳或只有在梦里才见过。

    小时候被欺负的时候,别提他有多渴望被沈婉护在怀里、被无条件撑腰的场面了。

    但是那样的画面一次都没有发生,就只能是梦。

    如今

    恰在此时,岳或的手机突然死命地响了起来。

    他忙轻眨眼睛,从好像被在乎了的满心的酸软中抽|离,掏出手机查看。

    是沈婉。

    几乎是顷刻,岳或便觉全身泛冷,犹如被浸冰窖。

    谭谌肯定已经回家了,肯定还告状了。

    一旦接听电话,他肯定又要被骂被责怪。

    “Darling,”林是非瞄向他的手机,道,“咱们不理她。”

    言罢,他毅然决然地替岳或按掉了挂断。

    铃声眨眼消失的那瞬,岳或竟然整个身心都猛一松,还恍然大悟般下意识心道,原来就这么简单。

    原来就这么简单啊。

    第二通铃声紧随其后,这次不是沈婉了。

    是陈谭渊。

    看见这个名字,林是非忙制止岳或想要学他按挂断的手,声音冰冷,道:“让他来。”

    言罢他把岳或的书包摘下递给白绾盈,说:“奶奶,我去解决人渣,半小时后和星星回来吃晚饭。”

    白绾盈:“赶紧去。”

    林城叮嘱:“注意别被人抓到把柄!”

    —

    谭谌大牙被打掉,手腕又骨折一条,这和只是陈家的管家儿子冯呈被打不同。

    这是直接欺负到陈铭川的二儿子头上了,陈家当然不会选择忍。

    陈谭渊就是来报仇的。

    但他本意不是和林是非发生正面冲突,而是想和林倚白或者林是非其他的监护人谈谈,询问并确定出这件事的解决办法,林家必须要有个交代。

    林是非身为未成年,陈谭渊还不屑将他放在眼里。

    所以听林是非在岳或的手机里报完地址,已经26岁早已是成年人的陈谭渊毫无设防地自己驱车过来。

    十几分钟应该就能到。

    林是非拿着高尔夫球杆,问岳或:“Darling,你害怕吗?”

    岳或想了很久,如果林是非在打完谭谌之后,再对陈谭渊动手。

    那这次打的不单单是人,也是岳或与陈家、甚至是与沈婉之间的联系纽带。

    从此以后,陈家就会更加的讨厌岳或,沈婉可能也会对他更加失望。

    想到这里,岳或以为他会不敢迈出这步,会有顾忌,没想到真被林是非询问出来,他竟然觉得非常轻松。

    他生长了 17 年,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林是非带着他在只有地灯的小路上踩着黑暗行走,岳或踩着现在的晦沉天色,踩着过去的窒闷过往,眼睛火热得要落泪。

    他颤声却坚定:“不。我不害怕。”

    “我很兴奋。”

    灰暗中林是非停下步子,请求:“星星吻我一下。”

    岳或因为要打架而兴奋的心陡然悸动,狂跳不止。

    林是非又要哄自己开心了。

    可他

    岳或喉结滚动,在忽如其来的几乎灭顶的、似是喜欢的情感中努力稳定心神。

    在林是非稍低头颅时,他带有私心、带有私情地将唇瓣印于林是非的额头。

    但他却突然觉得自己非常不想满足于此。

    庄园大门外响起性能很好的汽车不明显的轰隆声。

    姓陈的来了。

    “星星,在这里等我。”林是非嗓音有些低哑,“他不配让你动手解决。脏死了。”

    “我可能会有一点凶,”他伸手抓住岳或的手,让他自己遮挡自己的耳朵,“不要听,不要看,不要怕。”

    岳或被留在那天送大橘而待过的湖边,他站在低矮却茂盛的树木后,双手捂着耳朵,在心里数数。

    林是非说,数到一百,他就能回来。

    庄园的门大开,陈谭渊的车熄了火,他从驾驶座下车,看向站在庄园里的林是非。

    隔着手背,岳或听见陈谭渊模糊的音色传来:“年年呢?”

    林是非没有出庄园,并不回答,只道:“我劝你的脚最好不要踏进我家的地方。”

    陈谭渊冷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今天就是来找林是非的监护人,让他们好好管管这个没爹妈管教的疯子的,顺便再带走岳或。

    岳或已经够不好了,再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能学到什么东西?学怎么打人吗?

    来的路上陈谭渊都怀疑,岳或去年能把谭谌打进医院就是被林是非教的!

    而且现在都要半夜了,他还拿着根高尔夫球杆,不务正业。

    陈谭渊懒得跟林是非进行僵持,抬脚就走进林家庄园。

    随后,林是非扬唇笑了。

    他的笑在夜色里染着不被人看清的冷意,陈谭渊竟然从中察觉到了可怖二字。

    “很好。”林是非愉悦,字句清晰地说道,“记住,你现在是——私闯民宅。”

    “已经触犯国内法律。我为保护自身与家人安全,要适当地做出自我防护措施。”

    “嘭!”

    林是非在脑后被随意拢起的长发,随着他重重挥出高尔夫球杆的动作,而同样甩出狠戾的弧度。

    波及到皮肤时,他白皙的脸颊以及脖颈都被抽打出一道红。

    可想而知陈谭渊膝盖在挨到那一杆时的力度有多重。

    他“扑通”跪在地上,一时之间痛得竟然连声音都发不出

    26,27,28,岳或双手牢牢捂住耳朵,真的做到不去看不去听。

    安静且乖巧地在心里默数。

    晚风吹动他身前的树叶,沙沙地轻响,岳或想起他 16岁 从陈家出去的那晚。

    林是非说他值得被喜欢,非常值得被喜欢,打消他想站起身而往湖里跳的念头。

    他拯救了他的生命

    39,40,41,42,初中第一次遇见,岳或觉得林是非打架下手太狠太凶,怕他欺负自己,那他肯定会打不过,所以他不愿意跟林是非做朋友。

    但林是非总是锲而不舍地跟着他,用言语、用态度、用行动一遍遍告诉岳或,他真的很想和岳或做朋友。

    那是岳或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主动喜欢。

    林是非填补了他的空缺

    68,69,70,两年多的时间,林是非的名字,林是非这个人,无时无刻不在强势地渗透入岳或的生活,他浓烈地表达自己的在乎,表达自己的喜欢。

    虽然林是非的喜欢只是对好朋友之间的,可岳或真的已经离不开他。

    岳或已完全无法想象没有林是非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一定是黑暗的,窒息的。

    林是非好像已经、早就成为了岳或生命中不能再缺失的一部分。

    就像他的眼睛,他的心脏

    92,93,94,95,林是非由于心理疾病,对他这个唯一的好朋友具有控制欲占有欲,那他对林是非同样有占有欲到底是为什么呢?

    真的单纯只是朋友吗?

    不是,他好像

    岳或盯着地面而睁着的眸子许久未眨,眼底已经出现生理性的水雾。

    他的眼神本来有些懵懂,在无数的回忆光影中却逐渐变得清明,在小巷里亲吻林是非额头而产生悸动的情感终于被摸出极其清晰的脉络,再也无从躲避。

    他不是只把林是非当朋友,也不想这么做。

    ——他喜欢林是非。

    当捂着耳朵的指背传来温热且有力量的相握时,岳或被惊得瞳孔微颤,下意识张开手指任人十指相扣。

    “星星不怕,是我。”林是非忙轻抚他微抖的肩膀,以为是他被吓到了,道,“对不起,不是故意吓星星。”

    “没有怕,是刚才在想事情入迷了。”岳或声音发紧,垂眸看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第一次不敢乱动。

    他道:“好了吗?”

    “嗯,”林是非牵着他往别墅走,简短道,“我有分寸,他自己能爬着回去,不管他。”

    “星星刚才在想什么啊?可不可以告诉我。”

    如果是别人这样问,那岳或只会觉得他在很平常的聊天。可问这个问题的是林是非,岳或便知道,是林是非的控制欲在让他连自己的想法都要了解。

    但岳或不能说,林是非只把他当好朋友。

    而且他刚刚才理清自己对林是非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心下正有些惶惑不安。

    他能够接受很多人讨厌他不喜欢他,反正长这么大也早就习惯了,但他现在真的没办法接受林是非的不喜欢。

    岳或没回答,舔了舔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干的嘴唇,在人重新询问之前道:“林是非,你现在是不是不开心?”

    刚解决完陈谭渊,看见那张脸就暴躁,怎么可能会开心。

    苏尔谰跟岳或说,可以和林是非多做亲密举动,这样他就会开心。

    “嗯,”林是非毫不隐瞒实话实说,道,“吃过晚饭回房间后,星星哄哄我好不好。”

    不用回房间,现在就可以。

    亲密举动。

    岳或垂眸,低声喊:“宝贝。”

    话音落地,岳或就没忍住抬手摸耳朵,这时候可不是他见到林是非听到这个称呼反应大而觉得好玩儿的时候了。

    林是非呼吸微窒,脚步顿住看岳或,回应:“Darling。”

    “嗯。那个”岳或颈间微凸的喉结随着说话的动静而轻轻颤动,“你说好朋友间会亲嘴吗?”

    他说完就立即把脑袋几乎垂到胸口,热着脸在心里疯狂质问自己,我在说什么啊?!

    疯了吗?!

    但下一刻,岳或便忽而察觉到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来临。

    他微惊,刚想抬头查看,就被林是非握着肩膀推到身后不远处的粗壮树干上。

    岳或后背当即撞向树干,不疼,因为林是非的手在抵挡。

    他还没反应过来,林是非极具侵略性的呼吸便如数落下,将岳或裹在其中。

    “会。”林是非的回答掷地有声。

    随即,他温软的薄唇就重重地印在岳或的唇上。

    岳或双眼微睁,这就是他想得到的,不然他不会那么问,但真发生他又震惊又怂,下意识抬手就要去推林是非。

    可他只是刚做出这样的预备动作,便被林是非警惕察觉,而迅速上手桎梏住岳或的手腕牢牢按在头顶。

    他另外的手便堪称恶狠狠地捏着岳或的下巴,唇齿厮.磨。

    “小乖,张嘴。”林是非退开些许,呼吸滚烫。他拇指重重摩挲岳或因为厮|磨而已经染上艳色的唇,嗓音喑哑:“和我接吻。”

    “求你。”

    作者有话要说:

    再给大家表演个加更。

    感谢支持,给大家鞠躬啦~

    第36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不见仙踪/文

    林是非觉得自己肯定是陷入疯魔了。

    不然他为什么会在听到岳或说“好朋友间会亲嘴吗”而丢失掉所有理智, 重重地将人抵在树干上欺负亲.吻。

    并且根本没打算把人放开。

    他心里明明知道,星星大概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可是他忍不了了。

    真的再也忍不了了。

    “张嘴。乖。”林是非低哑的嗓音里含着安抚,同时又极其强势。

    绝对不给人反悔的机会。

    岳或心跳如擂, 林是非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唇边, 他双手被如钳的力度桎梏,无法挣脱。

    他们两个人此时的唇瓣还相互触碰着。

    这个距离,真是危险得令人害怕。

    更令人兴奋。

    可方才他们的距离比这还要近。

    岳或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在林是非话音落地的瞬间,便唇瓣微启, 贝齿跟着轻分。

    一点柔软的舌尖在黑暗里露出漂亮的勾人绯色。

    他将自己打开。

    人是, 心扉也是。

    岳或紧张:“林呜!”

    林是非凶狠又毫无章法的吻再次重重落下。

    他捏岳或下巴的力度重得不能令人抗拒分毫, 还不得不随着他手指轻抬的动作而微微扬起脖颈,被迫接受亲.吻。

    岳或颈间的喉.结因为脖颈微仰而凸出漂亮的弧度, 令人无比地想要在上面狠狠碾压摩挲,看他因为自己而战栗。

    那样的话, 指腹感受到的便全是岳或不得不一遍遍喊出“林是非”的名字时, 而产生的微微颤动。

    随后,林是非本还掌着岳或下颌的大手, 改为抚上他半边脸颊,同时拇指下移, 轻轻附在了岳或的喉.结之上。

    岳或果然被他碰得下意识滚动喉.结。

    那股颤动顿时被完美无缺地传达到林是非能够掌控岳或的手掌之中。

    在此之前, 他们两个人谁也没经历过这种只有情人间才会做的亲密之事。

    吻技都无比青涩, 完全没有门路。

    但林是非却比岳或的第一次亲.吻强太多。

    他太凶了, 凶到不给岳或任何可以拒绝的机会,恨不得要在今晚就将岳或这个人拆吞入腹吃干抹净。

    岳或的细微回应在林是非面前仍然像被强迫, 毫无还手招架的能力。

    他口腔里的软舌被林是非强势地探入再勾出, 不得懈怠地被纠缠, 不一会儿舌根都疼了。

    最重要的是——岳或不会换气。

    或者是根本想不起来换气。

    长时间的亲|吻令他的肾上腺素过量飙升,大脑感到极度刺激极度愉悦的同时,他也觉得头昏脑胀,整张脸都被无数上涌的热度蒸熟了。

    他快要被憋死了。

    “呜”岳或挣动被牢牢按着的手腕,睁开因被太过凶猛的对待而溢出生理水雾的眼睛,纤长的眼睫都湿漉漉的。

    他奋力想从林是非的亲|吻中躲开,发出抗议的动静:“呜林”

    察觉到他的抗拒,岳或感受到林是非咬合肌明显动了,他似乎在竭力压抑自己。

    僵持须臾,林是非喉|结做出狠狠吞咽的动作,随后身体便稍稍退开些许。

    他眸子低垂,紧盯岳或被大发慈悲地放开后而微张、剧烈呼吸的殷红又微肿的唇瓣,嗓音喑哑得令人完全不会往好地方想:

    “Darling,不准推开我。”

    甫一被放过,岳或便忙微垂首喘|息,努力平复心跳。

    呼吸声过大,林是非听得喉结再次滑动,吞咽。

    “我我不是推开你,是我都要喘不过气了。”岳或声音沙哑得没比林是非好到哪儿去。

    但又与林是非散发出的气场信息完全不同,他的哑里带着明显被人欺负过后的可怜。

    控诉的音色又软又糯,特别像撒娇。

    “林是非,你快放开我,我们是在爷爷奶奶家啊。”岳或挣动手腕,小声焦急地提醒林是非快点做出放过他的举动,别再把他压在树上。

    除去手腕,林是非双腿还牢牢地抵着岳或将他困住,岳或全身都没办法逃离,连稍微动一下都难。

    这要是被撞见了,说都说不清。

    方才岳或意识到自己对林是非的情感,想到什么,嘴巴就跟着秃噜了什么惊为天人的话,根本没过脑子。

    可现在他和林是非亲了,还亲得那么凶,那么

    想再不过脑都不行。

    如今是在林是非的家,且这个家里还有长辈,长辈还是爷爷奶奶想到这些岳或顿时觉得脑袋空空,头皮发麻不敢深思,真的非常害怕被撞到。

    一时间,和林是非亲嘴的刺激都先被弱化了些许。

    “庄园很大,从大门口走到别墅,以成人的正常步速来计算需要十五分钟,往常爷爷奶奶回家,司机叔叔都会开着车直入车库。而现在是晚上,不会有人经过我和星星所在的位置,更不会被爷爷奶奶撞见,所以”林是非如深潭般不可见底的眸光在听到岳或的“不是推开你”时被映亮一分。

    他非常详细地向岳或解释此时他们的处境有多么安全,周围又有多么安静,很耐心地安抚岳或,而后宣判道:“Darling,我不会放开你。”

    岳或再次紧张起来,心跳鼓动地竟然有些聒噪:“那你你还要干嘛啊?”

    都已经亲过了,那么亲密的举动已经做过,林是非没有开心吗?

    不然他的眼神为什么变得好像更凶了?

    似是想到什么,岳或急忙说道:“林是非,你别在别在这里欺负我。”

    就算现在是晚上,不会有人经过,这里也是露天场所,岳或肯定会害怕的。

    “不欺负,星星不怕。”林是非松开桎梏岳或手腕的力度,改为双手捧住他的脸颊,拇指来回摩挲指腹下细腻的皮肤以及仍没有消肿的唇,道,“晚上回房间再欺负你。”

    都是些什么荤.话啊,林是非只是把他当好朋友,可岳或此时明确知道自己心思不纯,根本不敢再听下去。

    他通红着耳尖垂下眸子,睫毛颤抖得厉害。

    “星星。”林是非鼻尖触碰到岳或的,喊,“Darling。”

    岳或应:“嗯。”

    “为什么会问我好朋友间可不可以亲.吻,”林是非道,“又为什么同意和我接.吻。”

    岳或脸红得像被下锅煮熟的螃蟹,心道明明算是你强吻,我就只是说了句话而已,根本没想过你会那么凶。

    虽然他问那句话确实带着很重的私心。

    反正苏尔谰说和林是非做亲密举动,他就会产生愉悦情绪。

    那肯定什么亲密举动都能做吧?

    可林是非从来没有对岳或表达过属于情人间的喜欢,他每次说喜欢星星,都会加上因为星星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后缀。

    岳或为自己在潜移默化中喜欢上自己的好朋友而羞愧,他真的真的太贪恋林是非对他的好了。所以意识到这点后除了一瞬间的喜悦,岳或察觉到的最多的感观是担心、害怕。

    他怕林是非知道他的喜欢后会觉得抵触,然后远离他。

    毕竟陈谭渊说喜欢他,岳或只觉得恶心。

    毫无喜悦之感,他还想让陈谭渊有多远就死多远才好呢。

    刚理清自己感情的岳或还处在彷徨中,根本不敢说实话。

    “Darling,”一直等不到眼底的人开口回应,林是非目光灼灼且错眼不眨地盯着岳或,执拗地重复问道,“为什么同意和我接.吻。回答我。”

    这瞬间,林是非竟然察觉到了一丝丝希望。

    他下意识心想,是不是星星现在也已经有点喜欢他了?所以才会这样问他,又同意他寻着他的唇放肆索.取。

    从小到大,林是非想要什么都能够得到。

    无论是人还是物,好像只要伸伸手就可以到手。

    他也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得不到。

    物,会被家里疼爱他的长辈送到他手上;人,也会在知道他是谁后而主动选择靠近——林是非是林倚白的儿子,哪怕他自身就已经很优秀,可了解林家的人在提及林是非时,感兴趣的依然还是林倚白儿子的这个标签。

    他身边注定会围拢很多假心假意的同龄朋友。

    那些同龄人大多都是被他们的父母强行安排过来和林是非交朋友的。

    但林是非小时候就有偏执控制欲强的潜质,他拒绝那些人去他家,因为那会弄坏他的东西。

    如果家里的东西被毁坏,尤其是自己喜欢的东西被碰,林是非就会特别生气,表情像杀人一样地让他们滚。

    林倚白他们早早就察觉林是非的不对,但那时只觉得他是年龄小,领地意识又强了些,而且他只是对自己喜欢的物有强烈的管理占有意识,对人并没有,很多小朋友小时候都会这样,只要耐心地多加引导便好。

    所以身为家长,林倚白他们能做的就是抽出更多时间陪伴林是非,开导他那样是不对的,告诉他要懂得分享,要懂得交新朋友,然后和朋友玩。

    可林是非每次都表情冷淡且强硬地说:“No。”

    直到年龄渐长,林是非的独占症状越发明显。

    直到他十岁那年,第一次对人产生了强烈的控制占有欲.望。

    他想和那个小朋友玩,并且只想让他拥有自己这一个朋友。

    苏尔谰便是在林是非十岁那年出现的,如今七年都过去了。

    林是非的症状有所好转,但又好转得不明显。

    他已经懂得压抑自己,也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可对岳或的执着却一天胜过一天。

    只有对岳或只有岳或,林是非一碰见便会不自主地收敛全身的硬刺。

    就怕扎到他,吓到他。

    他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岳或会主动靠近他。

    今天怀疑一瞬星星是不是已经有点喜欢他、已经是他穷尽了全部的想象,并且在迟迟得不到岳或回应时而迅速灭掉。

    他只想珍惜岳或,哪怕等久点也没关系。

    “苏医生说,如果你情绪不小心陷入极端,你会你会喜欢我用比较亲密的称呼喊你,也会喜欢我对你做亲密举动”岳或依然被林是非半拥在怀。

    漫长的沉默过去,这番措辞虽然磕绊,却无比清晰地从他的唇间被表达而出。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林是非了然,怪不得星星上次会喊他“宝贝”,怪不得这次又会这么问。

    亲昵称呼,亲密举动。

    了解真相的林是非并不觉得失落,反而仍然开心、悸动。

    岳或已经在在乎他了。主动添加苏尔谰的联系方式和他交流自己的心理状况是在乎,采用苏尔谰给出的建议更是在乎。

    对林是非来说,这就是质的飞跃。

    但林是非还是想垂死挣扎。

    方才他心间觉得岳或已经有点喜欢他的希望之火虽灭,嘴里却仍然还要倔强下,道:“星星只是为了让我开心?”

    “没有其他的吗?”

    闻言,岳或呼吸微窒,垂着的眼眸都不敢再眨动了。

    被被发现了吗?不会吧?

    他才刚刚发现自己对林是非心思不单纯,怎么可能就会被这么快发现?

    而且林是非的语气怎么听起来那么正经啊,好像下一刻如果他听到岳或确定自己不堪的感情后,就会马上推开他让他走。

    岳或不要这样。

    岳或强自镇定道:“还有什么吗?”

    “没有。”林是非努力压住自己的情绪,心道没关系,没有关系。

    星星已经和他接|吻了,那做.爱还会远吗?不会。

    他要冷静,要潜伏,要蓄势待发。

    “没什么。”林是非又重复了一遍,突然问,“那以后我还可以继续亲吻星星的嘴巴吗?”

    岳或手指蜷缩,回答:“可以。”

    林是非愉悦:“好。谢谢星星。”

    岳或放松下来,道:“那我们回唔!”

    所有的话都被林是非强势落下的第二次热吻而狠狠堵回去,岳或瞬时瞪大双眼,脑子再次迅速地一片空白。

    而这次林是非已经非常熟悉岳或的唇,手捏着他下巴,异常轻易地撬开他整齐的贝齿,引出对方的舌尖纠缠。

    不让岳或退却分毫。

    岳或根本没想过林是非说的这个“以后”会来得这么快。

    刚刚才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情此时恨不得要跳出胸腔,完全控制不住。

    —

    十几分钟后,岳或终于被放过了。

    他脸色爆红,以一种最为乖巧的姿势蹲在地上,双手搭在膝盖上方,懵然地盯着黑暗的地面思考人生。

    两片唇被吮|吸厮|磨的又痛又痒,舌根都在发麻,现在唇齿间似乎都还残留着独属于林是非的气息。

    片刻后,终于且彻底回过味的岳或突然把脸埋进膝盖,狠装鸵鸟。

    露出的两只耳朵跟红玛瑙似的,似要滴出鲜红的血液。

    林是非没好到哪儿去,冷白的脖颈都红了一片。但第二次亲到了星星,什么害羞,什么不好意思,他完全可以忽略。

    林是非怕岳或被欺负两次而不想再理自己,同样俯身曲腿在岳或身边蹲下、蹲好,没装鸵鸟装蘑菇:“Darling。”

    岳或:“”

    他为什么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喊自己啊?烦人!

    林是非伸手轻拨岳或的耳朵尖,说:“不准不理我。星星要跟我说话,回答我。”

    岳或:“嗯。”

    听到岳或声音的林是非松了口气,说道:“不要害羞,只是好朋友间的亲吻。”

    岳或闷声:“噢。”

    林是非舔了舔唇,唇瓣上似乎还全是亲.吻岳或时的柔软。

    方才的害羞直接荡然无存消失无踪,他只觉得幸福。

    “谢谢星星哄我。”林是非轻笑了声,道,“我很开心。”

    仍然把脸埋在膝盖的岳或闻言,唇角跟着悄悄卷起抹愉悦的小弧度。

    “你开心,”他声音很轻地表达满足,“我就也开心。”

    *

    由于他们回去的太晚,到别墅已经是晚上九点——都等那么久了,岳或唇上被吮出的艳色才堪堪消褪。

    白绾盈与林城就真的当岳或是家里的孩子,根本没给他任何特殊对待,他们不回来也不会特意等。

    家庭阿姨见两个少年身影终于姗姗来迟,笑着说道:“老先生跟夫人看你们一直不回来,已经先去休息了。”

    “上楼时老夫人还说‘我们年纪大了,可没那个身体素质再跟着你们一起熬夜’。”

    在这家里待的久,和白绾盈他们相处的时间肯定也久,阿姨学起白绾盈语气来都特别像,连脸颊眉眼处的浅浅纹路似乎都能对得上。

    岳或觉得神奇,心里安定又舒服。

    阿姨道:“我重新给你们做了夜宵,吃完就也上楼吧。”

    “好。”林是非道,“谢谢吴姨。”

    白绾盈与林城先上楼休息让岳或更加放松了不少,一路上他都在下意识做抿唇的动作,现在脸颊两边都有点酸。

    就怕回来后见到白绾盈时会露馅儿。

    不然他刚来第一天,不但打架惹事,还亲了人家亲孙子的嘴巴,怎么看怎么放肆。

    不讨喜。

    可是岳或现在就是喜欢林是非啊,他不可能一辈子都不表露心意吧?

    林是非那么好,还优秀。

    他家世好,长得好,学习成绩好,是很多人穷极一生都追寻不上的,也是很多人努力一生都望尘莫及的,可这个人现在就在自己身边。

    还陪了自己那么久。

    岳或知道自己配不上林是非,可他只要想到以后林是非身边的爱人站的不是自己,而是别的什么人,他就特别难过。

    心口沉闷得近乎窒息。

    所以,怎么都得试试吧?

    岳或虽然从小就知道自己不讨喜,但他不是会退缩的性格。

    不然也不会在被欺负、又明确知道自己没人撑腰时,却仍然要扬起拳头狠地狠打回去。

    那该怎么让林是非也喜欢自己呢?

    这是个技术活,要慢慢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刚才问能不能亲嘴的明明是自己,怎么最后掌握主导权的反而变成了林是非?

    不应该是他把林是非给按在树上让他欲.罢不能吗?

    思及到此,岳或就有点生自己的气。

    怎么这么没出息啊!他应该抱着人上去就是啃啊!

    反正都有“好朋友间什么都可以干”的理由做掩护。

    怕什么?怂什么?

    岳或心想,一会儿他得找个机会强势、占据一把主导权。

    “——Darling。”林是非不善的语气在旁边响起。

    岳或猝然微惊忙抬眸,迷惘应声:“嗯啊?”

    两人方才简单吃完夜宵便并肩上楼,林是非当然不会让岳或去住客房。

    他必须得和自己一间。

    可自从进到房间后,岳或就一直在发呆,表情还一脸认真,明显是在思索且决定接下来会做什么事。

    林是非眼眸微眯:“星星在想什么?我喊了你两次你都没有理我。”

    “在想什么人吗?”

    “嗯?”岳或惊讶,心道他竟然那么入神吗,嘴里却当即半真半假地说,“我没有。”

    “我只是在想你有没有多余的睡衣,如果没有的话,那我就只能裸.睡了。”

    话音落地,林是非微怔,而后眼神便瞬间变了味道。

    他灼热的视线从上到下打量岳或没正形似的躺在他的床上。

    他不在家的时候,阿姨仍然都会每天过来打扫他的房间。

    当然,不可以触碰、毁坏除能够打扫以外的任何东西,不然林是非会生气。

    岳或躺在平常只有林是非会睡的床上,还好玩儿似的毫无危机感地蹭着床单摆动手臂。

    那句“裸|睡”一经出口钻入林是非的耳朵,他的脑子就已经全是把岳或扒光,而后将他狠狠地按在这张床上,打开他让他的双腿只能缠在自己腰间,承受他的进

    林是非阖眸,及时打住,哑声应:“没有新的睡衣。只有我穿过的,洗得很干净。”

    “星星穿我的就好。”

    镶嵌在整面墙壁间的衣柜深处角落,当然有准备的还未拆开的新睡衣,可林是非根本没打算把新的给岳或。

    他要看星星只能穿上他的衣服,在他怀里入睡。

    衣服是他的,人更是他的。

    岳或没异议:“好。”

    林是非道:“过来。一起去洗澡,然后睡觉。”

    温度适中的热水自头顶的花洒涌出,水线浇在两道挨得极近的青春年少的身体上。

    岳或半垂的眼眸似故意又似不小心地瞥到林是非的顿时让他头脑一热,又一懵。

    确定自己感情不纯后,好像干什么都变了味道,岳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这时,不知为何,岳或突然想到陈谭渊首次对他表达出兴趣时,对岳或说是他在露出腰线在表达暗示。

    当时岳或不懂,陈谭渊又是个成年人,所以他说出的话好像就会莫名带上说服力。

    那段时间岳或真的在惶恐自己的“所作所为”,害怕真的是自己在浪|荡在暗示,哪怕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所以第一次被林是非亲额头而哄他时,岳或的第一反应都是不会是自己做出了什么具有暗示性的举动吧?

    今晚得到“喜欢”情感的岳或再想到陈谭渊的话却只觉得可笑,还觉得陈谭渊可真是个大傻|逼。

    他心道,去特么的暗示,那叫什么傻缺暗示。

    接下来他要做的,才是明晃晃地暗示。

    “宝贝。”岳或睫毛被淋浴全部打湿。他眨掉水珠,漂亮的眼睛因为攀染水雾而增添一分朦胧的引.诱感。

    林是非耳根仿佛是被热水灼烫到了,肉眼可见地变红,他回应:“Darling。”

    “嗯。”岳或清清嗓子,说道,“你帮我搓澡吧。”

    林是非顿时看他:“好。”

    岳或又道:“从上到下,从大体到细节。”

    林是非伸手想去流理台旁的墙壁置物架拿澡巾和沐浴露,闻言动作顿住,侧眸直勾勾地盯着岳或。

    头脑似是在仔细分辨自己听到的话。

    岳或抬手捏耳垂,说:“但你给我搓澡的时候,我就那样站着,没事情做,会很闲。”

    林是非下意识应:“嗯。”

    岳或喉|结滚动,语气平静却莫名带着股视死如归:“我会闲得蛋.疼。”

    林是非垂眸看。

    岳或抬眼,看进林是非的眼睛,说:“要揉揉。”

    林是非猝然抬眸。

    顷刻间,他眼神危险得便犹如海上已酝酿成功的遽烈风暴。

    林是非咬合肌轻动,而后还是无法冷静,舌尖重重抵住后槽牙的尖端,试图用疼痛清醒。

    但完全没用。

    岳或就这么坦诚相见地站在他面前,竟然还敢这样说话。

    林是非突然觉得岳或就像个妖精,这个小妖精总有一天要把他逼疯,把他逼死。

    岳或等半天没等来林是非的动静,也没等来任何回应,心里便觉一凉。

    心道完了,他决定的“慢慢来”好像太快了。

    他下意识就要往回找补,唇瓣欲动还未开口,岳或就只觉腰间猛地一紧。

    还不待反应,他整个人就被林是非双手掐着腰大力举起,随后他便被林是非丝毫说不上温柔地放在流理台边,让他坐好。

    岳或双腿悬空,裸|露的后背触到流理台后的墙镜,被凉得一激灵,下意识前倾身体,双手扒住林是非的肩膀。

    “宝宝贝?”岳或盯着地面的热水,水汽蒸腾,缭绕模糊了人的眉眼。

    林是非一手捏着岳或的下巴让他只能看着自己,一手搭在岳或悬空的腿弯处,意有所指,强势命令:“打开。”

    “主动。”

    作者有话要说:

    岳或惊:说好的主导权呢?好烦。烦人!OAO

    所以开窍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更好的……嗯。

    感谢支持,给大家鞠躬啦~

    第37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不见仙踪/文

    卧室里的手机在浴室雨水般的淅淅沥沥的声音中响起, 铃声很不真切,令人无法分辨清楚。

    等第二通电话紧随其后,似乎是等不到主人接听对面的人就会锲而不舍地打下去, 岳或才迷蒙隐忍地睁开被水染湿的睫毛。

    他双手攀着林是非肩头, 额头抵住他因用力被牵连而绷紧的锁骨窝,弧度线条优越,不用眼睛看就能感受到力量的迸发。

    林是非单手牢牢地掌住岳或的腰身,上半身重量借出去,让岳或能够半拥住他, 防止他会从流理台上滑下去。

    岳或很乖, 顺从又乖巧地将自己的身心打开。

    “Darling, ”林是非微微侧首,唇瞬时擦过岳或伏在他肩头而完美裸|露的颈侧, 道,“有人找你。”

    卧室中不知名人士打给岳或的第二通电话也已经由于长时间无人接听而自行挂掉, 随后第三通又毫不间断地响起。

    在缭绕的白雾蒸气中, 林是非旖|旎的眉眼,不自觉地沾染戾气。

    哪个不长眼的在晚上十点多这样的时间还要来打扰?不接电话就没想过兴许是主人已经睡了吗?

    一点礼貌都没有。

    林是非心里有思量, 也猜测到了找岳或的是谁,但他仍然生不出任何尊敬长辈的情感。

    果然, 闻言岳或轻眨掉眼中的水雾, 哑着音色小声说:“可能是”

    他身体微抖, 续话:“是我妈。”

    不用可能, 打来电话的就是沈婉。在迟迟得不到岳或接电话后,她在陈家的客厅里急得脸色发白, 手指都无法抑制地颤抖。

    下午谭谌号啕大哭着给陈谭渊打电话, 说他要死了, 说他要被岳或打死了。

    知晓这件事后沈婉便觉脑子一嗡,下意识心道:

    怎么又要来一次?怎么今年岳或又要不听话给她惹祸?!

    但岳或没在家,她无法质问事情经过。当时当务之急又是赶紧找到谭谌查看他的情况,所以陈家也懒得在第一时间找岳或让他回来认错了。

    陈谭渊开车去海城高中,找到那条小巷以及死胡同,把谭谌带去医院。

    检查结果大牙掉了一颗,还有一颗严重松动,不可能再完好无损地长回去,为防止发炎必须拔掉,等后续可以填补新牙。

    左手手腕骨折,其中三根手指由于和墙面发生剧烈撞击也骨折了。

    除此之外,他口腔内部的两边软肉还有被尖锐物体划开的伤痕,是林是非往他嘴里塞砖头弄出来的。

    伤口在时间的缓冲下,疼痛蔓延扩散,等见到陈谭渊后,因为一张嘴就疼,谭谌除了哭什么都说不出来。

    哭都还是闭着嘴巴哭,就怕牵扯出更多痛苦。

    见到谭谌惨状的那刻,沈婉更是觉得眼前微黑,内心慌乱轻声细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看见她,谭谌直接用完好的那只手怒摔医院病房里给病人准备的备用杯子。

    玻璃碎了一地,沈婉后退一步的同时,也觉得这次真的不能再饶过岳或。

    她甚至都没确认地问一句到底是不是真是岳或打的。

    等给谭谌处理好伤口,打完石膏绷带,沈婉带着满胸腔的怒火给岳或打电话。

    但岳或把她的电话挂了。

    根本没想过岳或会不接她电话的沈婉听着手机里的忙音,首次感到了巨大的迷惘。

    为什么为什么岳或敢挂她的电话?

    他舍得吗?

    他舍得挂妈妈的电话吗?

    紧接着便是陈谭渊成功地和岳或联系,但电话里回答住址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声音。

    沈婉听出来了,也知道,那事林是非。

    大半个小时后陈谭渊也进了医院。

    他两个膝盖骨都被外物击打错位,短时间无法直立行走,而他的右手就远没有那么幸运,比谭谌的还要严重些。

    见多识广的医生对着陈谭渊膝盖骨的 X 光片告诉他,动手的那人没下死力气,很明显在收敛力度,不然肯定得骨裂。

    在家里输液的谭谌见他哥坐着轮椅被推回来,惊讶愤怒地瞪大眼睛,忍着嘴疼口齿不清地发脾气大喊:“报警——!玛德报警!!!”

    陈铭川冷着脸色,确实打算这么做,给冯管家使了个眼色。

    冯管家心里还记着上次冯呈被林是非暴打的事情,这次冯呈倒是没挨太多教训,但察觉到陈铭川的示意,他心里仍然有一股即将要报仇的快.感。

    当即转身就要去报警。

    只有沈婉脸色发白,忙去拽陈铭川的胳膊,说:“铭川,我知道这次肯定又是年年不对,但他还小报了警他,他就会被警察带走备案的,他还小啊不能在档案上留下这样的污点,我们可以和他好好说,我现在就让他回来给小谌和小渊道歉”

    她话还没说完整,就被陈谭渊因疼痛而虚弱的音色打断了:

    “别报警。”

    陈铭川顿时看他,道:“怎么?”

    陈谭渊脸色难看,半晌才憋出句:“是我先私闯民宅。”

    言罢他又漠然道:“这件事可以就这么算了,但也不能就这么过去。沈阿姨现在给年年打电话吧,让他回来,并且以后别再让他离开了。他的那个朋友迟早要把他带上歧途,我不能看着年年这样被带坏。”

    想起上次在陈家,林是非看岳或的眼神,沈婉就想要浑身打哆嗦。

    年年确实不可以和这样的人待在一起,他会被带坏的。

    岳或已经够不好了,不可以再学的更坏。

    第四通电话踩着第三通电话灭下去的铃声而响起,接连不断地打,像催命一样。

    可浴室里的两个人,谁也没说去接听。

    岳或仍然乖巧地分开,悬空的小腿忍不住微微用力,脚趾轻蜷,绷出优美的肌理线条。

    沾染热水的指腹触着两个圆丸,林是非故意问岳或:“星星还疼吗?”

    他说他闲得疼,所以

    岳或耳根烧得厉害,听不下去了,把脸重新埋进林是非的肩窝装隐形人。

    可他的眼睛又忍不住在这么隐蔽的空间内睁开条缝隙,窥视林是非的手

    “还偷看。”林是非垂眸看他,眼底的珍惜与愉悦根本无法隐藏,低声说道,“看我是怎么完星星的小星球吗?那我刚才让你睁开眼睛你为什么还打我。”

    “Darling,你怎么还有两幅小面孔呢。”

    岳或一巴掌拍在林是非的后背,咬牙:“你闭嘴。”

    打完人,后颈的白腻皮肤都先红了一小截。

    林是非低笑出声,音色悦耳又宠溺:“好吧。”

    情感到达深处自浓郁,他的吻在没有询问的前提下,便没忍住落在岳或的头顶:“星星,你好可爱。”

    哪有说男生可爱的?但林是非好像还经常这么说

    烦人。

    岳或不想理他,但林是非说不可以不跟他说话,不可以不回答他。

    思来想去,他说道:“知道了。”

    没有得到拒绝,林是非第二道吻落在岳或湿润的发顶以及光洁的额头。他手指微动,身体前倾能够相触,纤长的指节张扬同时握住他与岳或,无比亲密。

    林是非喉|结滚动,垂眸观察自己与岳或。

    他弯眸笑道:“星星,你真的好漂亮。”

    岳或也发现了,林是非真的好

    “知,道了。”岳或眼尾染红,咬牙切齿,抬手又给了林是非狠狠一巴掌,说道,“别玩儿了,手机还在响,你快让我林是非,我是让你揉揉我,哄我,没让你欺负我。”

    林是非轻笑:“我没有在哄星星吗?星星明明很开心啊。”

    岳或抬眸瞪林是非,但表情却软绵绵的没有丝毫杀伤力。

    林是非更加愉悦,但没敢再放肆,应允:

    “遵命,Darling。”

    岳或紧抿着唇不敢乱动,上半身的重量已经彻底、完全交给了林是非。

    林是非扶着他的腰,忽而低喊:“星星。”

    岳或眼睫一眨,挂在睫毛上的水珠便落在林是非肩窝,混合着热水滑下去:“嗯?”

    “我可能要说一些,也许会让星星难过的话,”林是非低声征求意见,“星星要听吗?”

    闻言岳或有些迷茫,眼底缓缓清明。难过的话?什么难过的话?

    不会是林是非反应过来他们此时挨得太近,已经超过正常好朋友之间的安全距离了吧?

    可是他们刚刚还好好的啊。哪怕是现在林是非也没有做出远离岳或把他推开的举动,而且手腕挽着很小的幅度,依然在努力。

    岳或神识从不纯的暧|昧中短暂抽.离,眉眼微耷,道:“你要说什么啊?”

    “不要皱眉Darling,怎么我还没说就不开心了。”林是非唇瓣送上去,势要抚平岳或下意识蹙起的眉尖,“那我不说了好不好。”

    他道:“我不说了,星星别难过。”

    看样子好像并不是在反思甚至打算宣判他们之间已超越寻常朋友的关系,岳或觉得应该是自己想错了。

    他稳住心神,道:“没有不开心。你说吧,我在听。”

    林是非:“真的吗?”

    岳或:“真的。”

    林是非伸手捏了下岳或的耳垂,喊:“Darling。”

    岳或看他:“嗯。”

    沉默须臾,林是非似是组织措辞完毕,轻声道:“母亲——妈妈这个名词对小孩子来说,永远都是美好的,她们能够教会我们很多东西。”

    随着林是非开口说出第一个字,岳或便在顷刻间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在岳或的成长经历中,沈婉占据的角色非常重要,她是一位母亲,是岳或的妈妈。

    也几乎是岳或的全世界。

    妈妈不开心,岳或就无法开心,并提心胆吊想她怎么了,然后再绞尽脑汁地想该如何哄她;

    妈妈开心,岳或也会跟着开心,虽然沈婉从不会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怪不得林是非会说他要说的话可能会令岳或难过,并非常小心地征求意见可不可以叙述。

    他在很明确地告诉岳或他对于沈婉来说可有可无甚至只是附属品的事实。

    很残忍,很清醒。

    但岳或并没有难过。

    很奇怪,他最初也以为自己会难受,沈婉给他打电话他也知道对方会说什么,谁知道真提出来,岳或的心态却很平静。

    并且欣然接受。

    岳或应:“我知道。”

    “Darling,我不喜欢你的母亲,她对你不好真的,真的很不好。没有几个母亲会在孩子受到欺负时而选择无视,她的不管不顾便是在助纣为虐”林是非拥住岳或,并没有再说更多,他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挑拨离间的人,他只是不想再让星星受到任何伤害,“但她仍然是你的母亲,我什么都不能做,不能对长辈动手。”

    “她现在还在打电话,只要你不接,今天晚上应该是不会消停了如果星星没有办法对她狠心,我可以替星星怼她。”

    原来是担心他还会受到孩子对母亲那股由血缘关系织就的依赖掣肘,而再委屈自己。

    岳或莞尔浅笑,以前他是只有自己,被欺负就被欺负了,不被理解就不被理解了。

    但现在他不只是自己,还有林是非,就算他可以受委屈,林是非也不可以受委屈。

    沈婉这次找的肯定不单单是他,肯定还有林是非。

    “别担心,”岳或说,“我可以。”

    林是非抬眸,果然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坚定。他放心跟着轻笑,最后道:“如果星星还是狠不下心,可以这样想——你不是在对妈妈说狠话,而是在对伤害过你的人说狠话。”

    岳或眼睛微酸:“好。”

    与此同时,岳或倒抽一口冷气眼睫颤抖,没稳住身形从流理台上滑下软倒在林是非怀里。

    等缓过酥麻痉挛,他才又恶狠狠地打了林是非一巴掌:“差点儿给我捏.爆了!”

    *

    两个人从浴室出来,沈婉已经打到第20通电话了。

    真的是等不到岳或接听就绝不放弃。

    “星星去接吧。难过要及时告诉我,我会哄星星的。”林是非道,“我去阳台站会儿,不打扰你们讲话。”

    给岳或留出空间,也给自己留出冷静的空间。

    不然他怕他听见沈婉的质问会控制不住生气。

    岳或道:“好。”

    林是非独自去阳台,他看了一眼卧室里的岳或已经拿起手机按了接听。

    强行让自己的视线收回,又强行按捺住想往里走的双腿。

    他要给星星留出自行解决的空间。

    而后,林是非也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那边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Lin?”

    苏尔谰大概是看了眼时间,明显还没睡醒的嗓音里带着沧桑的认命:“这边才五点,你有没有一点人性?”

    不过不待林是非回答,他的头脑便自行清醒,正色:“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是非音色冷淡:“我哪里都不舒服。”

    苏尔谰:“”

    “你的小可爱怎么了?”苏尔谰打了个哈欠,那边响起啪嗒声响,他打开灯随口道,“他终于跟你坦白他喜欢上别人,要跟你分道扬镳了?”

    说完根本不给林是非任何反应的机会,他又自顾自接话快得离谱:“对不起我开玩笑的,不要生气,冷静。你的小可爱永远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往常听见苏尔谰这种“以毒攻毒”的话,林是非虽然不会真的有太大反应,但也仍然会语气凉凉地威胁苏尔谰。

    可这次不知道怎么了,林是非竟然什么都没说,只道:“我觉得星星可能不太好。”

    他语气低沉且正色,任何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闻言,苏尔谰也瞬收玩笑的心思,彻底清醒:“怎么?你简单跟我说说。”

    林是非已经跟苏尔谰打了七年交道,大大小小的会面,与不低于半小时的电话交流加起来都有几十次。这次真正确定谭谌与陈谭渊他们都是怎么对待岳或的之后,心理状况始终不健康的林是非便精准地觉得,岳或应该会不太好。

    林是非没说太多,这是星星的隐私,而且他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太多岳或这个人。而苏尔谰也不需要他说太多,他是个成熟的心理医生,会自行判断。

    简单听完后,苏尔谰语气说不上好,道:“Lin,那你要注意下,他可能会有抑郁倾向。”

    林是非深深蹙眉。

    苏尔谰道:“自小便严重缺爱的孩子会造成情感缺失,敏感多疑。”

    “他有没有很难抵挡别人对他好的时候?对幼时童年正常的孩子还说,别人的好对他来讲兴许只是一次平常的交流。但对很缺爱的孩子来说,他第一反应可能会害怕,害怕得到又失去,那会是更大的打击,但缓过这个劲后就是他极度的珍惜,最后还会形成严重的依赖行为。”

    岳或很依赖林是非,他经常会对林是非表达“你怎么对我那么好”这种话。

    而且身为校霸谁都管不住的岳或,林是非就能管得了他。

    林是非微阖眸:“嗯。”

    苏尔谰:“但其实他又很难建立信任感,一个人在长时间被忽视、冷暴力和不认同的种种负面情绪下,说的大点,人类这个生物对他来说都已经是不友好的了,所以也许你会看见他和别人关系还不错的画面,可其实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产生信任。”

    岳或和班上同学关系都还能过得去,但林是非回来之前,他没有同桌,没有室友。

    这其中有别人害怕校霸揍人而不敢接近的原因,但更有岳或根本不愿意有同伴的原因。

    林是非捏着手机的力度在微微收紧:“嗯。”

    苏尔谰道:“等他一旦确定谁能够信任,就会特别依赖这个人,心理学上可以把这个叫做过度依赖。”

    “他的情感跟常人相比明显要缺失掉一部分,比如不缺爱的孩子能够自信,他就不行,并且会时常陷入自我怀疑,觉得自己这里不好那里也不好。而在他得到‘爱’之后,缺失掉的那部分情感就会被这份‘爱’填补,他回应给你的在乎也就会明显要比常人更浓烈。”

    所以岳或为了他唯一的好朋友的心理健康,可以做到跟林是非做许多亲密无间的事,会跟林是非接.吻。

    直接超出正常朋友之间相处的距离范围。

    岳或真的不明白吗?他肯定明白一些,但他仍然让林是非予取予求,无比浓烈地给予回应。

    “啧,”剖析到这里,苏尔谰挺烦躁地发出声语气助词,道,“你们这俩小孩儿怎么回事啊,真是唉反正小可爱的心理状况可能不比你健康多少啊。”

    “不过要是真比起来还是比你健康多了,毕竟你是疯,想吃了他。”

    闻言,林是非轻嗤潦草地予以回应。

    他方才盯着外面深沉的眼眸无比冷漠,没有任何情感,在心里思索以后到底该怎么弄死那些伤害岳或的人。

    直到听到、想到星星时,神态与眼神才变得柔和正常些许。

    “不过Lin,”苏尔谰语气再次正色,“你要一直对他好,不然你就是他的致命一击。”

    “算了,小可爱更是你的致命一击,我就多余说这句话,你以后不把他锁在床上能让他正常出门正常社交我就谢天谢地,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你还有事儿吗?没有再发疯吧?没有的话我就挂了,还能再睡俩小时呢。”

    被挂电话的林是非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心道,正常出门当然可以,正常社交也当然可以。

    不把他锁在床上不可以。

    就算不锁,也得差不多。

    —

    卧室里的岳或在发呆,对着手机屏幕发呆。

    但他并不是因为和沈婉的交流被伤害所以发愣,他根本就不难过,把话说出来后还只觉得心里轻松。

    他呆愣是因为,方才挂完沈婉的电话,他下意识抬眸去搜寻还在阳台的林是非,张嘴正打算喊他让他回来时,微信上便来了新消息。

    是苏尔谰。

    看清备注是谁,岳或心下微惊一阵紧张,心道难道是林是非出什么事了吗?

    直到他打开聊天框,看清苏尔谰发了什么。

    满屏的长篇大论,内容

    Su:【反正我醒也醒了,就跟你说点儿是林的病情、但又不全是林的病情的叮嘱吧。】

    【小可爱我告诉你啊,平常像林这种控制欲与独占欲都很强的神经病呢,都会伴随着同等强烈的自然生理欲望。】

    【也就是说他 X 欲很强,你做好准备别怪我没提醒你。等他十八岁成年的时候我劝你最好远离他,别跟他待一块儿。】

    【最后,不要告诉林我告诉了你这些,不然他就会让你把我删除。你能够控制他的情绪,我必须要跟你时刻保持联系,所以你也要保护好我们之间脆弱的关联纽带。拜拜。】

    岳或瞪着眼睛看苏尔谰发过来的内容,半天都没反应。

    片刻后耳根却只觉得有一股热度在攀延而上,最后整个脸颊都想热。

    那些字他每个都认识,但这时的脑子却老是不懂什么意思。

    苏尔谰苏尔谰到底在说什么啊?!岳或喉.结轻滚,手指尖都忍不住使力,在心里呐喊这个医生怎么这么不正经,为什么要告诉他这种事情?

    林是非又不喜欢他只是把他当好朋友,他性|欲强不强关他什么事啊?!

    但是经此,岳或脑子里又不可避免地想到平日里林是非真的好

    时间长。

    还沓。

    “星星怎么了?”林是非的声音忽而自头顶响起,与此同时他脑袋自然而然地凑过来,想看岳或的手机屏幕。

    骤然察觉到身旁有人影的岳或被惊得头皮发麻,他边手忙脚乱地收起手机,边语无伦次地回道:“没没没有没什么。”

    岳或把按灭的手机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藏在身后,整个人像是在军训的新生,站得笔直。

    林是非蹙眉:“为什么不让我看?”

    “谁给你发的消息?星星又不打算告诉我是吗?”

    “不,不是”岳或想要挣扎,但不知道该怎么挣扎。

    林是非道:“Darling,你的脸和耳朵为什么这么红?”

    闻言岳或下意识摸耳朵,果然滚烫滚烫的。

    林是非眸光逐渐危险,音色却还努力平静:“星星在为谁害羞?”

    “”

    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有控制欲的林是非又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

    思想斗争片刻,岳或抬起眸子,视死如归地说道:“我刚才手滑按错软件了,有垃圾网址跳出来,上面是两个男的”

    说不下去了,岳或自暴自弃地垂眸低呼,随即顺势扑倒在旁边柔软的大床上,把脸埋进被子里装死。

    得到解释的林是非先是微微一怔,而后忽而闷笑。

    他单腿跪床俯身去找岳或的耳朵,呵气如兰:“星星都已经跟我做过很多亲密的事了,还这么害羞吗?”

    “不是——”岳或被被子捂得发闷的声音传出,“他们是那种”

    完了,他的脑子控制不住在想自己和林是非

    苏尔谰这个不正经的医生怎么那么不正经啊,应该吊销执行证件!

    “哦,”林是非应答的尾音延长上扬,有些玩味,“原来是那种啊,更刺激相连的是吗?”

    “”岳或摸到枕头就狠狠拍在林是非脸上,道,“林是非你快闭嘴吧!”

    林是非低笑出声,他把灯关了,而后伸手把还藏在被子里的岳或捞出来拥进怀里。

    黑暗来临,脸上的不好意思顿时被隐藏,不再被人窥探,但脑子里的那些羞|耻却更加汹涌地蔓延而出。

    扰得岳或完全无法再正经看待他和林是非。

    他们现在还离得那么近。

    苏尔谰的意思是说林是非是想上.他吗?

    可林是非完全没对他表达过那种属于爱人间的喜欢啊,没有喜欢又怎么会这样?

    不过不是有好多人确实都是先做后爱的吗?

    所以也不是不行吧。

    岳或唇瓣轻抿,他真的好好奇林是非的想法,好想问问。

    思及到此,岳或小声:“林是非宝贝。”

    “嗯。”林是非紧了紧拥怀里人的力度,先下意识应。

    他想问岳或刚才都和沈婉聊了些什么,但怕他难过还是想让星星自己说。

    除此之外方才岳或还说什么两个男的他此时抱着自己喜欢自己珍重的人,思想难免跑偏。

    刚刚他脑子里便已经过完了把星星从阳台抱到客厅,星星却一直在哭的画面。闻言林是非刹那回神,在心底微叹息骂自己不是人:“Darling,怎么了。”

    见他回应,岳或斟酌词句地道:“你 18 岁之后就是,成年那天,想要什么?”

    话落,林是非瞬时垂眸紧盯黑暗中岳或似乎由于不安而轻颤的睫毛,目光深沉得要命。

    岳或察觉到他的视线了,紧张得喉.结轻滚。

    他正想说自己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便听林是非铿锵有力地回答单字:“你。”

    得到答案的岳或震惊,心道不会吧?

    不会是真的吧?

    林是非不会真的想

    岳或垂首,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热得要命的脸颊往被子里塞了塞,没回答。下一刻,他便直接低呼出声。

    林是非环在岳或肩背与腰身的胳膊同时用力,直接将他扣起向上微翻。

    再一眨眼,岳或便发现他整个人趴在了林是非身上。

    林是非的大手自然地托着他尾椎骨下的软肉,不至于让他掉下去。

    岳或有点懵:“你干嘛?”

    “Darling,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今天都在问我些什么?”林是非的眼睛盯着趴在他胸口而抬眸同样看他的岳或,那双眼里似是有些懵懂,他的大手仍附着软肉未放开,道,“我可以回答得更详细一些。”

    “星星,你 will be deeply penetrated by me, ”林是非唇瓣翕动,清晰低沉地表达,“filled by my genitals.”

    他慢条斯理地继续道:“一整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给大家鞠躬啦~

    第38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不见仙踪/文

    平常不好好学习的弊端在林是非面前已被彰显无数次。

    岳或无能狂怒, 在心里生气地大骂,林是非是狗!

    这个狗东西!又这样!

    不过他虽然听不懂林是非又在用鸟语表达什么,但由于有苏尔谰的话在先, 岳或竟然好像似乎有点明白林是非的意思。

    黑夜里的耳朵热度还没消褪片刻, 便又卷土重来,烫得岳或在心里边骂林是非,心跳边乱得不像话。

    他忙微屏呼吸,悄悄地自我恢复,怕人窥探到他的心情。

    一时之间, 卧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上一下、此起彼伏的平稳呼吸。

    安静中, 岳或睁着有些懵懂却又莫名兴奋的眸子, 心间电光流转地想知道林是非到底说了什么。

    他大着胆子小声问:“林是非你是不是在说,荤.话。”

    闻言, 林是非微怔,有些许反应未及, 星星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心思, 为什么会猜到自己在说不正经的话?

    他掌着岳或两团软肉的手做出往上轻提的动作,让岳或整个身体顿时离他更近。

    岳或猝不及防身体向上, 唇瓣差点磕到林是非的嘴巴,惊得他忙下意识伸手扒住林是非的肩膀脖颈稍抬。

    两人呼吸这才堪堪交错, 没真亲上。

    “你你又干嘛啊?”岳或打他一巴掌让他别乱动, 继续说道, “我问你话呢。”

    “你到底是不是在说那种话?是不是在口头占我便宜?”

    林是非从来没有、也从来不会对岳或说谎。

    他眼眸牢牢地盯着岳或的眼睛, 良久后应:“嗯。对。”

    承认后还觉不够,他又更详细地解释:“我在对星星说很下.流的话。”

    “特别、下.流。”

    岳或脸彻底热了。

    苏尔谰说像林是非这种控制欲与占有欲都很强的心理疾病患者, 大概率都会伴随同等强度的自然生理性.欲。

    他还让岳或做好心理准备。

    还警告他在林是非成年的时候离他远点儿。

    岳或现在对林是非心思不单纯, 以后想跟他谈恋爱, 当然不止是在精神上谈。

    他们会接|吻——独属于爱人间的亲.吻。

    不只是好朋友间的吻。

    除此之外,他们还会□□人才会做的事。

    肉|体间的亲近交流。

    此时听见林是非这么说,哪怕知道林是非目前只是拿他当好朋友,岳或胸腔后的鲜红心脏仍然悸动不已。

    因为林是非好像对他也有不单纯的欲.望。

    虽然并不是喜欢。

    虽然现在岳或并不敢明说,怕得到厌恶。

    但是岳或想,如果说他对林是非的情感是“喜欢”,他喜欢林是非,从精神到肉|体都是。

    那林是非对他的情感大概就是“得到”,他想要掌控占有自己,进而得到

    思及到此,岳或在黑夜里的眼眸都亮了。

    他们现在很年轻,后面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相互陪伴。

    虽然他目前得不到林是非的喜欢,但等成年他可以先得到林是非的人。

    等人都得到了,岳或当然会努力让林是非喜欢他。

    他现在就会努力让林是非慢慢喜欢他。

    “星星是生气了吗?”迟迟等不到岳或再出声,林是非抿唇音色很低,似是在反省,“我不是口头占你便宜,我是想”

    单纯地真正和你在一起,和你做,要你,抱你。

    当然不只能是口头便宜。

    但说不正经的话星星就已经不开心了,像这种真话应该还是少说为妙。

    林是非反省完毕,知道自己错了,下次要再隐晦点说,低声喊:“Darling”

    “我生什么气。”跟着思索完毕的岳或语气上扬打断他,热情得像个小太阳。

    他扒住林是非肩膀的手改为捧住他的脸,开口要求:“林是非,你不要欺负我学习不好就不说人话。”

    “我听不懂,你用中文再告诉我一遍,我听听。”

    “”话落,林是非方才还在反思的眼神瞬间变沉,随后又不可避免地染上一抹火热。

    他顿时目光灼灼地紧盯岳或的脸,像是想在那张他平日里异常熟悉的面容上观察到反感的情绪,但是没有。

    完全没有。

    岳或仍然和平常一样,眼神清亮,对好朋友对他说出的下.流话、甚至可能表露出的下.流心思毫无抵触之意。

    林是非手肘用力坐起身,后背倚着床头,岳或不得不随着他的动作跟着起身。

    随即,他本还是趴在人身上的姿势,眨眼变成面对面地跨坐在林是非腿上。

    他还被林是非完整地拥进怀里。

    岳或就是心里想的很开,什么可以先得到他的人,把自己厉害的不行,此时真看清他和林是非的姿势却瞬间懵逼,脑子一嗡脸颊一热就连忙想要下去。

    “啪。”

    林是非轻拍了下岳或后腰下的软肉,沉声:“别、动。”

    “不许远离我。”

    岳或果然顿时不再动。

    他些许紧张得手指轻蜷,捏皱林是非肩膀处的睡衣布料,小声解释:“不是远离你,是太近了。”

    “以后会更近。”林是非毫无心理负担地平静回答。

    岳或比不过:“噢。”

    林是非道:“星星想听我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岳或不敢抬眼:“嗯。”

    林是非问:“为什么?”

    他很在意星星会对他一再纵容的心态。

    到底是苏尔谰说的岳或非常依赖他,因为他的“爱”被填补了缺失掉的自我信任的情感,而无比浓烈地回应林是非的在乎,所以才任他予取予求;

    还是岳或确实已经在内心里开始对林是非产生超越朋友以上的感情,所以才会表达出只有喜欢才会有的“邀请”。

    “就”岳或镇定,“我们是好朋友啊不是你说的吗。”

    他故作平静道:“所以我想知道你都说了些什么。”

    话落,林是非就在心里狂骂自己。

    好朋友好朋友,他当时到底为什么要说什么好朋友?!真是活该被憋死!

    林是非隐忍地眼眸微阖,快被自己气死了,但他是真的没胆量把所有话都说明白。

    十岁接触苏尔谰时,林是非接受了四年的心理治疗才敢再回国重新接触岳或。

    如今他已经和岳或在一起三年,七年时间压抑自我,毫不夸张地说,林是非现在最擅长的就是忍耐与等待。

    但这么长时间的自我控制与自我压抑有个很大的坏处,他不能失控。

    一旦失控,那七年间被压下的所有欲|念都会在顷刻犹如海啸反弹而起,直接淹没林是非。

    而被淹没的林是非的所思所想——是淹没岳或。

    他要他们共沉沦。

    但现在努力积极向上的林是非只想让岳或好。

    他们要共同向阳而生。

    那么久都等了,没道理这时候不可以。

    当然可以等,慢慢来。

    林是非抿唇道:“我不能对星星再说一遍。”

    根本没想过会被拒绝的岳或有点懵,问:“为什么?”

    “太黄了,”林是非一本正经,道,“会被锁。”

    岳或:“”

    明明根本就不知道林是非说了什么东西,但此时听见他这么回答,岳或却只觉得比亲耳听见那些下|流话还刺激,脑子里顿时脑补出了各种十八|禁在床上才会用到的话。

    而且林是非最后说的“一整晚”他可听懂了。

    所以结合上下语句,林是非是要欺负他一整晚?

    岳或热着耳朵,垂首把脸埋进林是非的肩窝,不吭声了。

    但他第三次在心里下定了浓厚的决心。

    学英语!必须学!

    以后他也要用鸟语对林是非说骚.话。

    夜晚很安静,没有人说话便只能细听对方的呼吸与心跳。

    岳或明显地感受到林是非清浅的呼吸落在他头顶,平稳的呼吸让他额前的发丝轻微起伏。

    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等恢复冷静得差不多,岳或手掌微撑林是非的肩膀便想下去。

    他小声道:“别抱了你松手。”

    林是非却收紧放在他腰间的手,胳膊都成环状:“再让我抱一会儿吧,Darling。”

    “求求星星了。”

    岳或使出的力气顿时重新全卸回去:“好叭。”

    又过了片刻,岳或喊:“宝贝。”

    林是非力度稍紧,应:“怎么了。”

    岳或手指故意找事做似的玩林是非的睡衣,他们穿的是同一个系列,只不过颜色不同:“你怎么不问我都跟我妈说了些什么啊。”

    “我当然想问。”林是非当即接道,“但我怕问了会惹星星难过。”

    “我不想让星星因为别人不开心,哪怕那个人是你母亲。”

    怪不得都那么久了,一个晚上都恨不得要过去,林是非却闭口不提这件事。

    原来是害怕岳或说起沈婉会产生难受的负面情绪。

    闻言岳或莞尔浅笑:“我没有难过。挺轻松的。”

    “真的。”

    他是真的觉得在常年的积累下而一直堵在他心口的不安、不被认同,与各种“不”的负面情感,都在今晚消散了大半。

    林是非说的是对的,只要记住他不是在对自己“所爱”的妈妈说狠话,而是在对伤害过自己的人说狠话。

    就不会有心理负担。

    并且会身心舒畅。

    而得到一通“狠话”的沈婉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她现在仍然站在客厅,茫然地握着手机,眼神来回地盯着此时客厅里几个同样在看她的人。

    陈谭渊坐在轮椅上,见她有些魂不守舍,蹙眉道:“年年都跟沈阿姨说了什么?他还是不愿意回来吗?”

    “跟我,说了什么?”沈婉低喃般地重复这句话。

    这次谭谌被打成这样,沈婉连确认都不确认,便仍然直接认定是岳或又不懂事。

    等陈谭渊以一种更惨的惨状回来后,全家人都在逼她赶紧让岳或回来,她也是这样想的。

    她想,年年绝对不可以和林是非那样危险的人在一起。

    她在对岳或总是惹事的怒气与可能会被两个继子责怪的不安中,拿出母亲的高贵身份,个人情绪浓重地想要找岳或算账,质问他。

    可是岳或不接她电话,沈婉就只能一直打,一直打。

    她都在心里想好了,等岳或接电话她一定要狠狠地说他,回来后还要狠狠给他一巴掌。

    让他记住什么是孝。

    可等她打的第20通电话真的被接通,听到岳或说的第一句话时,沈婉的喉咙就突然像被什么生生扼住,发不出任何质问。

    岳或的声音很平静,他先发制人地开口:“您总是这样,只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您从来不会问到底是不是我做的。”

    他用的措辞是“您”。

    别说质问,沈婉还没开口就先被一个称呼打的措手不及。

    她从来没有被岳或这样对待过,一时间根本无法反应,只能下意识地问:“什么?”

    岳或便继续说道:“所以这次您锲而不舍地打电话过来,还是因为你们都认为是我不对,要质问对吗?”

    沈婉彻底懵然了,她独自走到客厅边缘背对着陈铭川他们和自己的儿子对话,眼神出现了些许茫然。

    她不理解为什么岳或会这么冷漠,轻声道:“年年”

    “还是叫我岳或吧,您认为我犯错的时候,总是会特别严厉地这么喊我。”岳或本平静的音色被放得更低,“这样我还习惯一些。”

    他并不觉得失望,也没有再生出被诬陷而争辩、却无人相信的愤怒,到最后只是丧失掉所有能够正视自我的勇气,除此之外什么用都没有。

    当时林是非在阳台打电话,岳或不知道他打给谁,但看着那道背影,他第一次再次产生了初生婴孩那般无畏的勇气,说:

    “我今天没有打谭谌,但我知道他肯定会说又是我打的,因为他完全打不过林是非,却还能在我身上捞到好处,把我弄得满身伤,然后他进医院受伤重就会变得有理,你们都说是我错,哪怕是他先说我的妈妈是”这些话对岳或来说真的有点脏,也有点重,毕竟主人公是他妈妈。

    去年被质问时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口,所以只能看着病床上的谭谌在背对大人的地方对他扬起胜利的笑。

    岳或喉头微微哽着,又看了林是非一眼,突破心理压力对自己的母亲说:“他先说我的妈妈是破鞋,是为了豪门太太的位置而爬陈铭川的床,还有很多更脏的我气不过才跟他动手。”

    沈婉整个人怔愣在原地,心脏突然跳得又沉又疼。

    她不自主地回头看谭谌,眼神震惊且有些不可置信。

    她知道继母不好做,和陈铭川结婚,也知道他两个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会对她有偏见。

    但他们之间表面很和谐,都过得去,谭谌怎么可能会在私底下这么说她

    “我知道您也不信,在您面前,我跟他们比,永远是他们最好他们最重要。”岳或精准地摸清沈婉的心理,也没觉得有什么所谓,依然平静,“但没关系,我只是想说说。今天打谭谌是因为他骂我,他先嘴贱,所以林是非才打他。”

    “林是非没有错,我也没有错,我不可能回去给他道歉。”

    沈婉忽然很慌,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慌。

    只知道有哪里不对劲。

    岳或的态度太坚决了,就好像是在做随时离开她的准备。

    沈婉想要说话:“年年”

    岳或却打断她说:“妈,以后我不会再自以为是地帮您出头了,无论他们再说你什么。”

    “那是你想要的人生,不是我想要的。”

    “年年!”

    岳或把电话挂断了。

    这通本该是沈婉用来质问的电话,却让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表达不出来。

    “阿婉,你怎么了?”陈铭川看她状态不对,忙走过来轻抚她肩膀询问。

    察觉到陈铭川的到来,沈婉心里乱成一团,下意识向旁边挪动避开陈铭川的触碰,随即反应过来她又觉得可笑,脚下重新挪过去。

    她眼尾发红,摇头道:“我明天要去亲自找年年,这些话肯定是林家那个孩子教给他的,他怎么这么可恶!年年不会他不会对我这样说话。铭川,我明天要去找年年,我要去找年年我要去把他接回来”

    她翻来覆去地重复,陈铭川真察觉到她的不对了,忙答应下来:“好,好,明天去。”

    *

    “星星真的没有难过?”林是非重新躺下,把岳或拥进怀里打算一会儿便真的睡觉。

    岳或摇头,回答:“真的不难过。”

    林是非吻岳或的发顶,用诱哄的语气低声道:“星星乖。”

    岳或轻笑,愉悦:“嗯。很乖呢。”

    林是非用下巴蹭了蹭岳或柔软的发,他又想起在阳台和苏尔谰的交流。

    他说岳或会很容易陷入自我怀疑,觉得自己哪里都不好。

    但他的星星就是最好的。

    “Darling。”

    “嗯?”

    林是非道:“Darling,你真的特别好。”

    “我知道你并没有认为自己不好,但我还是想告诉星星,永远不要自我怀疑,你的一切都值得被肯定,就算是还不够那么优秀的品质,它也仍然有它存在的道理,比如——被我喜欢。”

    哪怕是不够优秀的品质,它也会被林是非喜欢而存在。

    哪怕岳或不乖,林是非也会喜欢。

    林是非喜欢岳或,只是因为岳或是岳或。

    这些话林是非并不是第一次说,但每次用双耳听的主人公都会感到悸动。

    真是奇怪得要命,在无人在意的这些年里,受了委屈的岳或兴许会难过,可他不会哭。

    因为他哭也没人能够看见。

    不会有人安慰他,更不会有人哄他。

    但每次林是非这样用平常的话语夸赞他,岳或就觉得想哭,就好像自己真的值得。

    岳或努力压下想涌上喉头的哽咽,轻声问:“我值得吗?”

    林是非铿锵有力:“星星当然值得。”

    “非常值得。”

    —

    两个人晚上睡得晚,按理说早上不会起得太早,但岳或是在别人的长辈家,这个长辈还是林是非的爷爷奶奶。

    想到这个岳或就不敢放肆地睡下去,早早就醒了。

    而察觉到他的动静,林是非便在同一时间睁开了眼睛。

    看到岳或眼底清明,林是非少有地在他面前早上不是那么的头脑清醒,他拿额头轻蹭岳或的脑袋,缓慢说道:“Darling,怎么不再多睡会儿啊。”

    刚醒的嗓音低沉又微哑,岳或没忍住抬手捂耳朵,大早上就在心里爆粗。

    操,他现在知道林是非为什么老是说他刚睡醒说话,就像在撒娇了。

    确实像啊。

    而且林是非的音色还带着黏糊糊的腻歪,仿佛他们已经是结婚好几年的爱人。

    “宝贝,我们起床吧。”岳或轻拽林是非的长发。

    林是非刚想阖上而垂下一半的眼睛刹那再次睁开,盯进岳或的眼睛,说道:“星星,刚醒的时候不要这么喊我。”

    岳或疑惑:“为什么?”

    林是非毫不避讳:“本来就会自然臣博。”

    “现在彻底博起了。”

    岳或:“”

    岳或:“?!”

    这就是苏尔谰医生说的同等强度的那什么吗?

    岳或忍着不去感受,自动跳过这个话题:“起床学习吧。”

    “嗯?”林是非疑惑,“星星怎么突然要学习?”

    岳或道:“我在你家,不学习干嘛啊,不得给爷爷奶奶一个好印象?”

    “怎么都得装装样子吧。”

    他都规划好了,放假五天他要先学习四天,等最后一天再表现出终于学累了可以稍微玩一下的画面。

    在大人面前努力创造懂得好好学习的乖巧人设。

    闻言林是非竟然被可爱得扬唇轻笑。

    他自行恢复了会儿自己的自然反应,而后才起身把岳或拉起来,掀开被子下床去洗漱:“不学习,我们去玩。”

    “啊?”岳或跟上他,看林是非给新牙刷挤牙膏,然后递给他。

    他伸手接过,漱完口往嘴巴里塞,口齿不清地问:“去哪里玩儿啊?”

    “都可以啊,星星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儿。”林是非和他一起刷牙,从镜子里看岳或,“想让星星不害不紧张担心和长辈相处需要慢慢来。”

    “我们出去玩,星星不要绷着。”

    闻言岳或果然弯起眼睛,回应道:“好。”

    等洗漱完,林是非把自己手上的黑色发圈给岳或,让他帮自己捆头发。

    林是非道:“星星帮我把头发拢起来好不好。”

    岳或也不问他为什么不自己扎,接过发圈点头:“好。”

    他左手腕骨处也有根黑色的发圈,是当初在陈家林是非给他用来圈地盘的。

    在宿舍时岳或经常动手给林是非捆头发,不需借助外物,只用手就行。

    水绸缎般的长发在手指间顺滑地缠绕,岳或把还散落的发丝捻起往虚握拳状的手里送,两分钟便拢好了。

    林是非额前有几缕到鬓边的碎发落下,恰好搭在眉眼,又给那张精致的面容增加了抹稍显凌乱的美感。

    漂亮得雌雄莫辨。

    如果不看他颈间男性特征明显的喉|结,肯定会有不少人认定林是非是女生。

    岳或看着他,没过脑子脱口而出:“你这样和我出去,别人可能都会觉得你是我女朋友。”

    闻言林是非微怔,随即反应过来,愉悦轻笑,无比坦荡地说道:“那我的星星男朋友,吃完早饭就领着我出去玩吧。”

    他态度那么利落,岳或反而不好意思了,差点给自己闹个大红脸。

    忙道:“快走走走。”

    时间还早,白绾盈和林城也收拾好,恰巧下楼用餐。

    岳或拘谨地打招呼:“爷爷奶奶好。”

    似是知道岳或会紧张,白绾盈又不是那种会给人压迫感的长辈,她没有刻意热情,就和面对林是非时一样:“小宝和小非起来了啊,走,去吃饭吧。”

    饭桌上林是非说了他要和星星出去玩,白绾盈当即摆手,说道:“去吧去吧,我和你们爷爷也有点事情。你们要是玩儿累了不想自己回来,就给你们司机叔叔打电话让他去接。”

    林是非:“好。”

    这时,林城道:“小非,昨天那个欺负或崽的人,你解决的怎么样?给人留把柄了吗?”

    岳或埋头吃饭,耳朵听着他们说话,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热热的。

    好像是因为称呼。

    奶奶喊他“小宝”,爷爷喊他“或崽”,林是非的爸爸妈妈喊他“小朋友”“小宝贝”。

    就连苏尔谰医生都叫他“小可爱”。

    岳或把脸埋进碗里,心道这家人喊人怎么都这么黏糊,并由此再次确认了,怪不得林是非会总是各种黏黏糊糊的称呼他。

    可是他真的很喜欢。

    林是非道:“没有,是他先私闯民宅,我提醒过他了。庄园门口的监控正好能拍到他进来的时候。”

    “他报警可能都没底气。”

    闻言林城笑了声:“他不报警我还报警呢。”

    岳或抬头轻轻看他。

    林城道:“谁让他私闯民宅都要欺负你们。反了天了。”

    言罢他还担心自己太凶吓到岳或,多解释了一些:“或崽,除了商场上为利益尔虞我诈不可避免,其他时候咱们家绝对不会主动和人发生冲突,我一直都是这么教给小非他爸和小非的。所以一旦发生什么,我永远都相信自家的孩子没有错,只要不杀人放火触犯法律,他们可以用自己的方法解决事情——哪怕真是他们错了,关起门来我自己教训就是,但别人不可以。”

    “以后你和小非一样,都可以自行解决,而且不要害怕,可别再让别人欺负了啊。”

    白绾盈当即反应坚决且高昂地接道:“对,所以怎么受的欺负就怎么欺负回去!”

    “不然自家孩子多委屈,咱不能委屈。”

    岳或活了 17 年,走过的路还没有林城吃过的盐多,但他之前从来没有听过任何长辈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他听到的只是“你怎么又要惹祸”“你怎么又找事”“你总是在犯错”“你看看你大哥就可以那么优秀为什么你不行”“你一点都不好”“你爸妈不要你了吧”“因为你不好所以他们才不要你”种种种种打压与不认同的话语。

    猛然听见这样被护着的家长言论,岳或都觉得像做梦。

    他眼睛酸得厉害,连嘴巴里含着的一小口粥都因为嗓子突然因为激烈的情绪翻涌而干疼,才堪堪咽下去。

    林是非察觉到他的状态,知道他有在开心,只是还有些不可置信。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摩挲岳或的脸颊,低喊:“Darling。”

    “嗯。”岳或应道。

    他眨了眨眼,将眼睛里的酸涩眨回去,唇边卷起浅笑:“谢谢爷爷奶奶,我知道了。”

    —

    吃完饭林是非拉着岳或的衣摆走路。

    是真的像个黏人的女朋友。

    两人并肩出了庄园,已经走到别墅区外的大路上,岳或觉得好笑,侧首说:“林是非你真的好黏”

    “年年。”

    岳或脸上的笑戛然而止,下意识转头看去。

    马路右边停着辆黑色的保时捷,沈婉有些踉跄地推开车门下了车。她应该是昨晚就来了,又应该是一夜未睡,面容有些无法掩饰的憔悴。

    她直盯着这条通往林家的别墅区道路,有陈谭渊的私闯民宅在先,她没敢过去,只让陈铭川陪她在这里等。

    此时终于见到岳或,她忙快步走过来:“年年,你跟妈妈回家。”

    看她过来,岳或下意识后退一步:“我不回去。”

    林是非更是下意识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沈婉根本没有察觉到林是非的保护行为,她只是不可思议地看着岳或的动作,眼眸泛红。

    如果昨晚她只是得到了岳或的言语疏离,那今天她就是彻底得到了岳或的抗拒。

    想着昨晚的那些话,沈婉还是有些不太相信,但岳或确实才是她的亲生孩子,她应该她更应该听一听他的声音。

    年年很爱他这个母亲,他渴望得到自己的爱护,不可能真的会走。

    他只是在闹脾气而已。

    思及到此,沈婉觉得自己不该那么失态。

    她优雅地挺直脊背道:“年年,妈妈要跟你谈谈。”

    她已经让步了,岳或肯定会顺着台阶下。

    但岳或低声却坚决道:“我不想跟你谈。”

    沈婉瞬间圆眸微睁,颤声问道:“你说什么?”

    这时,林是非在岳或耳边不开心地轻声说道:“星星,我们走吧。你已经答应了我要跟我一起去玩,不能跟她走。不然我会很难过会哭的。”

    “我没有要离开。”岳或听出林是非的不悦,闻言又想起他上次掉眼泪的行径,真的跟水龙头开闸似的,忙伸手拉住他的手腕转身,“我们走。”

    “年年岳或”沈婉看他真的不打算和自己交谈,心里没来由地慌张。

    可这股慌眨眼间又变成冲天的愤怒,她恶狠狠地看着那个长头发的男生,就是他,就是林是非,就是个因为他年年才敢这么忤逆她,这么更加得不受管教。

    “林是非,你爸妈平常都是怎么教你的,你不能把我儿子带坏”沈婉追上去,伸手就要去抓林是非让他离开岳或,甚至抬手要去打他。

    而林是非根本就没想躲,他只是在察觉到巴掌的来临时而微微侧身,让那道看起来本要落在他脸上的巴掌,只狠狠地打在他肩膀。

    “啪!”

    清脆的一道响在几人的耳中响起,岳或震惊回头,林是非下意识捂住肩膀,眉尾一耷,疼得不行的样子:“啊阿姨你怎么还打人?”

    沈婉一慌:“我”

    但林是非已经看也不看她,转头红着眼睛看岳或,眼底蔓起水雾:“Darling,我好疼啊。”

    沈婉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他,大声:“你装什么?年年根本不会信你!”

    “我看看我看看。”岳或忙去把他肩膀衣服扒下来点,他皮肤冷白,很容易留痕迹,五道红色的指印红得分明。

    林是非再轻一眨眼,纤长浓密的睫毛都被水雾染湿了:“星星,Darling,阿姨真的好凶,力气也好大我真的好疼啊。”

    “你哄哄我。”

    看他竟然还真掉眼泪,沈婉身为女性,眼睛顿时红得比林是非还厉害:“年年,妈妈不是故意的”

    “哄你。”岳或小声安抚林是非,把他衣服拉上去,“一会儿哄。”

    随后他眉头深深蹙起,侧首看向沈婉,说:“我现在真的不想跟你谈,毕竟翻来覆去都是我错,可是我没有错。”

    “你是我妈,现在又对我这样哭,我可能会心软,但这并不是我打算跟你回去让你教训,这只是我身为你的亲生儿子,对你一直都会有的天性。”

    “可我不想心软,等我完全对你不在意了,我们再谈吧。”

    “现在,妈,”岳或喊着这个平日里能够给孩子无限力量的称谓,说,“我希望你可以先远离我的生活。”

    “我不想再难过了。”

    言罢,他紧紧握住林是非的手腕,转身离开。

    岳或侧首问林是非:“还疼吗?”

    林是非委屈:“疼。”

    岳或心疼地给他揉胳膊,边揉边小声哄,很专心,没发现林是非侧首回头。

    晨阳浅浅地将两道少年的身影投射在地面,林是非平日深邃的眼睛此时一片淡漠。

    他便用这股冷漠看向此时脸上已经落了两行清泪的沈婉,用口型对她无声宣布:

    “星星——是我的。”

    “你抢不走。”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又给大家加更啦!

    感谢支持,给大家鞠躬啦~

    第3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不见仙踪/文

    早上的人们就已开始马不停蹄地启动忙碌, 街道上的车辆匆匆而过,假期期间为了三倍工资而加班的上班人士,边吃早餐边疾步行走。

    似乎没有丝毫空闲的时间。

    但更多的还是在安然地享受国庆假期的娱乐, 其中悠悠然走在路上的就包括岳或与林是非。

    两人已经远离沈婉的视线许久, 林是非却还在小声委屈:

    “星星答应要哄我的,你快哄我。”

    “啊,知道了知道了。”岳或同样小声回应,而后再次看了看林是非被打的肩膀,红指印已经很淡, 快要彻底消失。

    确定没事之后他抬眸迅速看了眼周围。

    大马路上车很多, 靠近各种商店那边的人行道的人很多。

    而商店对面的人行道行人倒是没几个。

    且他们往前走时, 道边粗壮的绿化树木会时而将他们的身影遮挡。

    在又一棵树来临,岳或立即快速地捧住林是非的脸, 把自己的额头往他温热的唇瓣底下送。

    林是非额前的短碎发蹭过岳或的鬓角,有点痒, 让他更加清晰地感受着这道自己主动诱哄的眉心吻。

    “宝贝开心了吗?”岳或稍撤身体, 抬眸看向林是非。

    林是非唇瓣轻抿,在人抬眸看过来的瞬间, 视线便刹那克制地从岳或唇上移开,学着岳或的句式道:“宝贝开心了。”

    岳或没忍住扬唇浅笑, 伸出指尖隔着衣服戳他腹肌, 拆穿他道:“林是非, 你好茶啊, 怎么还装哭呢。”

    平常他被林是非欺负的受不了时,哪次没抬手打他?

    他又哪次掉眼泪了?

    别说哭, 每次被打, 林是非都只笑着用哄人的语气说道:

    “好了打我星星手疼, 星星不生气了。不要家暴嘛。”

    岳或身为男生,力气可比沈婉大多了,一巴掌下去五道鲜红的指印顿时立现。

    林是非皮肤冷白,毛细血管就也跟着薄弱容易显现似的,一被打就红。

    但颜色褪得也快。

    反观岳或,别说被欺负,只是在不好意思了的时候,他的脸颊、耳朵,甚至脖颈都会像是被狠狠碾压过那般彰显异样。

    而在被欺负时,岳或全身更会像只被煮熟的虾子,白腻的皮肤会瞬间攀染上一层漂亮的粉。

    林是非每次想放过他之前,见此情景都还会再坏心思地多玩一会儿。

    “谁让她一直说你,”提及方才的事,林是非刚被哄好的愉悦眉眼再次有些冷淡,说,“我也是在确定星星不会跟她走才装哭的,如果星星真的跟她走”

    他垂下眼眸,看着是在暴露脆弱,实则是在遮挡眼底已攀起的戾气,语气却又和他显露出的弱势相同,些许委屈可怜:“我是真的会哭的。”

    如果岳或没见过林是非掉眼泪,就算林是非此时表现出弱势岳或也想象不到他哭是什么样。

    但林是非当初只因为岳或的一句“讨厌”便哭成泪人,把岳或吓得不轻,当时还哄了好久才好,现在可不敢再经历一次。

    “我又不是有病,还要回去再挨训。”岳或颇觉无奈。

    看着林是非眼睫半垂不高兴的模样,他突然觉得心痒,没忍住探手撩了下林是非的眼睫。

    感受着那抹纤长在指腹下下意识地轻颤,岳或方才遇见沈婉的不快被一扫而空。

    他过完脑子的话在被思忖片刻后,仍然被清晰地表述:“而且今天是我们的约会。我当然要跟你在一起。”

    “不止今天,以后也是。”

    话落,林是非倏地抬眸,眼睛里是一片岳或看不懂、但又似乎能看懂些的浓郁占有。

    他喉结无意识地轻滚了下。

    早上那番玩笑般的“男女朋友”言论搭配此时的“约会”陈述,忽而以一种更加暧|昧的气息而瞬时笼罩在二人之间。

    岳或怕自己露馅儿,忙又追加一句:“我们是一辈子的交心好朋友。”

    林是非悄悄磨牙,不敢张口细问把人吓到,但可以非常利落地应:“嗯。星星是我的。”

    “永远都是。”

    岳或听着他熟悉的期限,满意点头,小鸡啄米似的答:“嗯嗯嗯。”

    林是非弯眸笑出声:“星星好可爱啊。”

    岳或拽他胳膊,说:“我们快走吧,别在树后面站着了。”

    他声音放低,说悄悄话似的对林是非嘀咕:“不然就跟偷.情一样。”

    还故意站树后面,就为了不被看见。

    不过要是能干点儿什么更刺激的事就好了,不然总觉得有点对不起大树的遮挡功劳。

    重新走入对面人群视野的岳或想到这里,又很自然而然地忆起那晚林是非两次强势吻他的画面,把岳或惊得微微激灵,垂在腿侧的手忙毫不留情地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别让自己想太多。

    林是非盯着岳或不知为何而轻抿起的唇,说:“星星刚才还在说我们是约会,怎么就突然转变成偷.情了?”

    他微俯身,唇凑近岳或的耳畔:“我们明明是在光明正大地谈情说爱。”

    后面的话被他语速平缓又极度清晰地表达,热息如数倾洒在岳或耳边。

    他强忍着才没撤离身体,感受着耳垂蔓延的些许热度,认同地说:“宝贝说得对。”

    林是非心情异常愉悦,直接抬手用两根指节捻住了岳或的耳垂。

    岳或被他捏得一惊,侧眸没杀伤力地嗔道:“你干嘛?”

    做出轻捻动作的指腹下温度有点高,林是非发表事实:“星星在害羞。”

    岳或:“”

    岳或一巴掌拍在林是非手背上,让他松手。

    两个人出来根本没做任何行程安排,此时较为漫无目的地在人行道上走,竟是谁也没开口询问接下来到底该去哪儿。

    前面是一条道路不怎么宽阔的拐角,拐弯点正好是公交会在此停留十分钟的站点。

    但由于地方不在正道,人流量不大,去的地方也偏,公交车平常就好像也都懒得来这里。

    一整天里只有上午十点和下午四点有车。

    其余时候空空荡荡,完全不像是在市中心这样的地段。

    而这道拐角的对面不远就是人流量很可观的十字大街,各种车子一辆接一辆。

    两边明明地段差不多,待遇却像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泾渭分明。

    这里几米大的站牌看起来都有好几年没换了,失去了应有的光泽感。

    但会有清洁工按时打扫拿水管冲洗,维持基本的市容,倒挺干净。

    “Darling。”林是非喊了岳或一声。

    岳或正在观察该从哪里去往对面的十字大街,融入人群,然后一会儿再看看那里的站牌上都有哪些假期可以去的地点。

    闻言回首,应道:“嗯?”

    林是非不知道为什么忽而笑了声,很在意某件事,问:“星星明明知道我刚才是在装哭,为什么还要哄我?”

    “打我一顿让我别装不就好了。”

    就像沈婉怒气冲冲地谴责他让他别装,还说岳或根本不会相信他那样。

    可岳或不仅信了,还在认真地哄他,看他有没有被打坏。那一瞬间岳或的反应,根本就没仔细想过,沈婉身为一个多年养尊处优的女性能有多大力气。

    “我看着很像是经常家暴你的人吗?我打你干什么啊,真的是。”岳或找到去往对面的正常通道了。

    他拽起林是非的手腕,越过泛黄的干净站牌,迈脚就要往前走,脱口而出道:“因为我喜欢你啊,当然要哄你。”

    下一刻,他刚从站牌旁边的人行道踩在更平整的地面,还没来得及往前走半步,胳膊与腰身便觉大力一紧。

    岳或微惊,下意识就想回头看林是非,眼睛还没彻底寻到那张熟悉的面容五官,后背就“咣当”撞在被林是非的手挡在他背后的站牌上。

    待看清自己是被林是非以什么样的姿势压在站牌上时,岳或立马惊慌地去看周围,下意识就抬手要推林是非。

    “不许推开我。”林是非握住岳或的手,随即强硬地十指相扣压向站牌面,不让他动,“这里没有人,对面的人也只能看见我们在站牌后面的两双腿。”

    “星星不用害怕。”

    说是这样说,可这毕竟是在外面,岳或放不开。他动了动自己被按住的手,紧张地小声结巴道:“林是非你又干嘛啊,你快,快放开。”

    林是非目光灼灼的视线定格在岳或脸上,一字一顿问:“星星刚才说你什么我?”

    “再说一遍给我听。”

    话落,岳或便猝然一惊,心道我刚才说什么了?同时心间电光流转地立即思索方才的话,两秒后,他自己都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告白吓到了。

    他刚刚就是下意识

    完全是自然流露。

    岳或头脑乱做一团,此时又很像被质问,他就更慌了。

    在林是非明显要等不及打算重复表达询问时,岳或立马找出熟悉的答案,快速说道:“好朋友!好朋友间的喜欢!”

    林是非舌尖轻抵后槽牙,半晌才认命,应:“好。”

    宣判落下,岳或不明显地悄悄松了口气。

    “那现在我就要和星星做好朋友间的亲.吻了。”林是非道。

    岳或没听清似的抬起眸,虚弱:“啊?”

    林是非便真的再次说:“我现在要和星星接.吻。”

    “——深.吻。”

    “啊?在这里吗?”岳或有点心慌,心慌之后似乎又莫名有点兴奋地期待,嘴上却仍要坚持倔强,“不要林是唔非。”

    林是非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猛然堵住他的唇,岳或不自主地手指轻蜷,顿时被和他十指相扣的人按得更紧。

    早晨的阳光被头顶的树叶分割成细小的碎块,投落在无人经过的站牌之后,窥探两个少年在世界的光亮中交换津.液。

    林是非一手按着岳或,一手仍还是掌握全部主导权的捏紧岳或的下巴。

    强硬地撬开他的贝齿,迫使他张嘴接受自己的攻城掠地。

    已经尝过甜头有过经验的林是非这次更加熟练。

    怎么让岳或呼吸急促,怎么勾出岳或的舌尖缠绕、不让他退却分毫,怎么让受不了迅猛攻势的岳或不自主地发出嘤|咛的诱人音色,林是非全都熟稔于心。

    “呜”

    无数滚烫的热度一齐爬上脸颊,有点兴奋的岳或还是害怕这里有人经过,他抗议地发出低咽寻求林是非的注意力。

    而且他舌根麻了。又麻又酸。

    不知过去多久,林是非终于在这通亲|吻中得到满足,善良地稍稍撤离身体放开岳或。

    后者眼底都浮上了层生理性的水雾。

    被放开后,岳或顿时抬起有些湿润的眼睛瞪林是非,嗓音微哑道:“林是非,你下次别再亲那么久了,我舌头都疼了。”

    “不要。”林是非嗓音同样沙哑得不行,拒绝道,“等多亲几次,星星就会习惯了。”

    “”

    岳或确定周围没人之后,刚刚在中途提起的心这才重新落回胸腔,闻言心里不服,又不敢太大声地抗议,毕竟他也想要和林是非接.吻。

    思忖片刻,他觉得该骂还是得骂,小小声嘟囔:“烦人。”

    *

    由于从小爹不疼妈不爱,长大也不交朋友,初二初三和林是非在一块儿的时候,岳或又还住在陈家,他那时也不会忤逆沈婉所说的要求,所以除了在校,岳或并没有在假期时间跟林是非出去过。

    因此长这么大,岳或都还从来没去过像游乐园、海洋馆这种娱乐放松的场所。

    这些需要亲近的人陪伴才会比较有意思的地方,对岳或来说从来都是奢侈。

    他没奢望过。

    但今天他有人陪了。

    海底世界馆里人很多,但远没有到人挤人的地步。

    可林是非仍然牢牢牵着岳或的手,担心两个人会被冲散。

    “Darling。”林是非侧首在周围有些乱的氛围中,附唇于岳或的耳边,说道,“不要松开我的手。”

    “不然找不到你的话我会很慌,会害怕。”

    岳或认真回应:“好。你记得牵紧我。”

    “不会让宝贝找不到的。”

    等到了里面,人群自行分开去寻找各自感兴趣的路线,空间顿时更加宽阔。

    不算明亮的通道之上是整个海洋那般的景观,各种海洋生物在岳或头顶游来游去,想要感叹的同时,看着在灯光的渲染下而散发着淡淡荧蓝光的玻璃,岳或很担心:“林是非,你说咱们头顶的玻璃会不会突然碎掉,然后里面的水就全部涌出来,直接把我们淹死?”

    而且这要是真碎了,以这种水压来看,他觉得他们大概率不是会被淹死,而是被水“咣”地砸死。

    闻言林是非有些怔愣,他觉得星星的问题让他有些新奇,在对上岳或认真求解的目光,他更觉得心软,笑道:“不会的。海底世界馆的玻璃安全系数都在10 以上,很安全。”

    “噢。”海底世界对小孩子来说可能会更有吸引力,但岳或没来过,难免好奇。

    他手扒着玻璃往水里看,说道:“不过我其实倒不怎么担心被淹死,毕竟我会水,在水里应该能挣扎活个几分钟吧。”

    “但我挺怕被那头鲨鱼一口吞的,肯定还不够他塞牙缝。”

    说着他回头认真地看向林是非,寻求认同:“对吧?”

    他眼神真的太认真了,好像下一秒就真的会被大鲨鱼吞进肚子里。

    林是非笑得肩膀微动,单手捏住岳或的脸颊,道:“星星怎么这么可爱啊,还担心这个。”

    岳或拍他手:“我好认真的在说话,你笑什么笑。”

    林是非点头收敛些许:“是我错了。不笑了。”

    这时,方才只是映在岳或眼底的大鲨鱼摆动着硕大的身躯朝他游过来。

    岳或一回头就被庞然大物暴击,吓得忙后退一步,低呼着倒进林是非怀里:“它怎么还搞偷袭?!吓死爹了。”

    林是非顺势半拥住他,挪动身体让自己这边更靠近玻璃,随后扭头严肃地对大鲨鱼说:“走开,不要吓唬我的星星。”

    岳或知道他逗自己呢,但接受很好地狐假虎威:“听见没,别吓我。”

    林是非看着他,觉得心都要化了。

    他们又往前走,牵着的手一直未松开过。

    周边离得不远的人的说话声能够较为清晰地传来。

    “爸爸——你看那个大乌龟——好大呀。”童真且兴奋的小女孩音色穿透力极强。

    岳含舒被岳释抱着,穿着漂亮的粉色公主裙,胳膊奋力指着眼前的生物。

    岳释随着她指着的方向看过去,笑说:“什么大乌龟,那是大海龟。”

    他身边还紧紧跟着位背影玲珑纤细的女性,听到他们父女俩对话,跟着笑道:“含含,快问你爸爸大海里面都有些什么,他画过好多呢,都知道。”

    岳含舒当即问:“爸爸,大海里都有什么呀?”

    “有”

    刚拐过弯进入新路线的岳或察觉到某一家三口,顿时拉住林是非的胳膊,低声说:“咱们一会儿再过去。”

    说完他又是手扒玻璃的姿势认真地观察海洋生物,好像丝毫没有被影响。

    林是非看了眼岳或浓密的后脑勺,又下意识看了眼前面其乐融融的画面,眉尖轻微蹙起。

    他眉眼不愉,心道今天怎么回事儿?

    一直碰见不友好的人,真是惹人生厌。

    不过怕岳或会更不开心,林是非便没说什么。

    他只是微垂首凑近星星想说好话哄哄他,还没开口,就听岳或语气有些惊疑地问:

    “林是非,宝贝你快看,它们在干什么呢?”

    林是非视线下意识先顺着岳或所说的方向看过去,两条红色的鱼面对面、嘴对嘴的场景顿时映入眼底。

    他眉梢微动,回答说:“它们在接.吻。”

    “啊?”岳或回头,“真的吗?你别驴我。”

    林是非轻笑道:“真的。接吻.鱼真的会经常接.吻。”

    岳或当然听过接吻鱼,但亲眼见到这还真是第一次。闻言他淡定地“噢”了声,不让自己显得太没见过世面。

    他说:“那它们就是亲嘴的鱼和鱼。”

    这特么不是废话吗?岳或在心里唾弃自己在说什么东西,还是赶紧闭嘴吧。

    林是非忽而问道:“那我们是什么?”

    岳或侧眸看他,林是非以坦荡回视,又故意似的问:“它们是接.吻的鱼和鱼,那我们呢?”

    “”

    在这股无比认真又无比直白的盯视中,岳或脑子里全是他和林是非接|吻的画面,一时间脸都热了,小声道:“我们是亲嘴的星星,和非非。”

    话音落地,林是非就因为新称呼怔在原地,随即便很快轻笑出声。

    他特别稀罕地拥住岳或,在人耳边呢喃般道:“Darling,我还想吻你,你说怎么办啊?”

    “我知道星星肯定会满足我的,对不对。”

    “不要这里真不行,”岳或吓得用气声回应,“有人。”

    林是非道:“那找没人的地方就好了。”

    言罢他拽起岳或的胳膊就转身退回去往回走,毕竟要是在前面再遇到岳释他们,林是非肯定会想打人的。

    他很快便找到一处没人经过的角落。

    这里空间本来就暗,往角落里去更是恨不得能直接干坏事。

    “Darling,我已经征求过你的意见,”林是非道,“现在我要吻你了。”

    岳或喉结轻滚:“嗯。”

    林是非唇已经触上岳或的唇角,诱哄他说:“星星,可不可以再对我说一次喜欢我。”

    他不想再加“好朋友”的前缀或后缀了,星星早晚要接受他的情.意。

    他可以慢慢来,但绝不会再将岳或往朋友间的歧途引。

    不然现在被岳或这样什么都不懂的撩拨来撩拨去,再不在心里自私地认为星星也有私心,林是非肯定会疯的。

    岳或眼睫轻颤,说:“我喜欢你。”

    林是非呼吸明显渐沉。

    岳或心想反正是他让自己说的,便更加大胆地表达:“林是非我喜欢你。”

    话落,林是非便重重地亲吻上去,凶狠地欺负碾压他柔软甜美的唇瓣。

    —

    一个上午亲两次,跟那天晚上的次数相同,可那天毕竟是什么都看不清的晚上,岳或有能够将自己隐藏起来的空间。

    而此时完全不一样。

    两人迈出海底世界馆的那瞬间,外面天光大亮,任何身影都无所遁形,连带着最隐秘的情绪仿佛都要被拉出来一.丝.不.挂。

    岳或根本不敢再抬眼看林是非,眼神乱瞟乱闪,就是不往身旁瞄,耳根还微微泛着点红。

    林是非知道星星在害羞,很善解人意地没闹他,只掏出手机看了眼道:“星星,快十一点半了,我们先去吃午饭好不好?”

    岳或马上点头:“好。”

    林是非问岳或想吃什么,他说都可以,林是非问岳或想喝什么,他说都可以。

    无论林是非说什么,岳或都会附和说都行都可以。

    十几分钟后,刚开始想着让岳或自行恢复的林是非,突然觉得他被冷落的时间有点久了,就想要不开心。

    而且星星总是不看他,现在甚至还在

    国庆期间各个店铺都会搞活动,除了发传单打广告,还会很努力地做出能够吸引人眼球的小活动。

    一家女性服装店门外挂了很多彩色小旗与气球,放出的音乐震天响,门口铺就的红毯上有几个二十岁左右的女生。

    她们穿着整齐的露脐装、中长裙,马尾高扎,此时在用柔软的腰身跳舞。

    很多顾客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店员热情地高喊女生要大方利落地让自己美,男生要让自己的女朋友美,让大家都进去看看他家的衣服。

    都很贴合女孩子。

    听着店员高喊的那句“女朋友”,岳或的脑子就不可避免地想到林是非,他还说要穿小裙子给自己看呢

    看得时间过久,他没注意到林是非的视线已经变暗变沉了。

    直到下瞬间,岳或只觉下巴处一紧,被迫扭头。

    林是非单手绕过他肩颈,强硬地把岳或的下巴掰正,直至面向他。

    “Darling,看什么呢,”林是非沉沉地盯着他的眼睛,语气危险,“她们好看吗?”

    “不、不是”岳或最害怕看见林是非这种眼神,好像他要在奇奇怪怪的事情上“弄死”自己,他现在又不是看不懂。

    可他又不能直接提醒小裙子的事,不然显得自己好像变.态,只能虚弱地解释道:“我就看看舞”

    “哦,跳舞很好看是吗?我也能给你跳啊。”林是非尾音上扬,语调却逐渐低沉,道,“回家脱光了给你跳。”

    “不止我,小非非也会一起给你跳。”

    岳或下意识垂眸。

    林是非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星星敢闭眼睛不看我,我就教训你。”

    岳或惊慌失措,忙道:“我不看了,不看了不看了”

    “Darling,从现在开始,只能把眼睛放在我身上。”林是非掰着他下巴,薄凉的唇紧贴着岳或的耳廓,道,“再敢乱看,不听话”

    “回家我就提前弄哭你。”

    作者有话要说:

    啧,你提前个我看看?

    感谢支持,给大家鞠躬啦~

    第40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不见仙踪/文

    震耳欲聋的音乐在他们走到面前时达到顶峰, 又随着即刻远去的步伐渐渐低却。

    岳或的下颌被林是非骨节匀亭的手掌桎梏,再没能将眼神挪去别处一眼。

    而且林是非这个狗东西都在说些什么东西啊!

    什么提前弄哭他要怎么提前弄哭自己?

    “我都说了我不看了。”岳或抓着林是非的手腕,强行甩开突然涌入脑子的各种不健康的思想, 莫名羞耻地小声回应, “你不能现在弄哭我,不然我就向爷爷奶奶告状说你不是人,欺负我。”

    闻言,林是非眼神惊异地带上了抹新奇。

    因为从小没和长辈有过正常的相处互动,岳或时常害怕自己会不讨长辈的喜欢。

    今天出来玩, 都是林是非说希望他不要在家里绷着, 如果还紧张那就先出来放松。

    没想到短短一天, 目前还只是和白绾盈林城见了两面,岳或竟然都敢明目张胆地寻求外援让他们“帮助”了。

    虽然还只是口头表达。

    但林是非觉得很好, 新奇过后,一时间被星星长时间忽略的不悦都先被冲散两分。

    他动手很轻地捏了下岳或颊边的软肉, 有些玩味地低语道:

    “星星这么厉害吗?”

    岳或把坚定的气势往心口提了提, 应道:“嗯。”

    “好吧。”林是非忽而低笑出声,唇边卷着抹似能蛊惑人心的弧度, 岳或忙别开视线。

    下颌边依旧触碰着他肌肤的拇指不知什么时候轻轻摩挲在他微凸的喉|结处,林是非明显感受到了岳或的凸起传来颤动。

    他视线顿时下移, 问:“不过星星怎么知道我会不是人?”

    不待人回答, 林是非又紧随其后低问:“Darling, 你知道我不是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就从和沈婉通完电话后,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林是非对岳或说些下|流、却是他梦寐以求的真话, 时常两眼抓瞎什么都不懂的岳或却忽而猜到林是非说的话里带了颜色。

    而且岳或没有反感, 甚至还因为好奇而一再追问。

    这本就不是属于好朋友间的情感能够散发出的信号。

    深埋在林是非心底的珍重喜欢、情念欲想, 统统都迈出试探的触角,摸碰到岳或的边缘。

    待夜空中的璀璨星星一旦入怀,林是非的网便势必会将岳或严丝合缝地包裹其中,让他逃无可逃,退无可退。

    “嗯?Darling,我在问你话呢。”林是非拇指意有所指地摩挲岳或的喉.结,慢条斯理,“回答我。”

    岳或哪知道他不是人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又没见过。可林是非一直在问,态度都似带着逼迫强势,很多不合时宜的画面便无法控制地往脑子里钻。

    “我不知道我又没见过我不回答。”岳或快速说完,手上一使劲儿,赶忙把林是非想要继续作乱的手薅下去,慌不择路地大步向前走。

    把林是非甩到身后,看都不看一眼。

    林是非盯着他的背影,见岳或不自觉地抬手摸了下耳朵,被甩开的不愉转瞬消失。

    他反而挺高兴地低喃把没说话的话补全:“没关系,星星总会知道的。”

    —

    等人自行恢复好,林是非才敢追上去继续问岳或想吃什么。

    最后两个人定了火锅。

    岳或平常比较能吃辣,林是非没有岳或能吃重口,但他吃饭永远都会先顺着岳或的口味。

    火锅店人很多,大堂更是没有任何位置,全部爆满,用餐的话需要等。

    而林是非只想跟岳或待在单独的包厢间,反而不用等,牵着他的手腕就上楼了。

    这家火锅店面积很大,并且有上下三层。一楼除前台外,只有三面紧挨墙壁边缘的地方有几个包厢。

    整个客厅便是大众场所。

    所有声音混杂在一起,哪怕大家都有意收敛,仍然会显得乱糟糟。

    但很热闹。

    而有时候火锅吃的就是一种闹腾,天气热时,边吃辣边喝冰饮更爽。

    相比二楼便静很多,但仍然能够听见楼下的嘈杂。

    林是非拾阶而上,回头征求岳或的意见:“Darling,我们去三楼好不好?”

    这时,有用完餐从楼上下来的顾客,岳或赶紧追往林是非身后挪了挪和他前后一条线走,给别人让出位置:“好。”

    两个人面容都是极其惹人眼的。岳或长相偏凌厉,棱角线条分明,眉眼都似染着股不近人情的淡漠。

    可他乖乖被牵着手腕跟在林是非身后的模样很是乖巧,顿时有种令人心动的反差感。

    而林是非更是招摇,长发随意拢着,此时已经有些凌乱,他也没想着再重新弄一下。

    面容漂亮得令周围都黯然失色,看着并不像岳或那般表现而出的难以接近,但他一直只跟岳或说话,眼里没有任何外物。

    反而能让人看出其实更不近人情的是他。

    如果岳或进来时还保持了些人类的天性,好奇地打量了两眼周围,那林是非便是从头到尾都只将眼睛放在岳或身上。

    二人从进店到上楼,已经引来了不止一道视线。

    刚到达三楼,林是非便让岳或走在前面,试图用身体将他遮挡一部分。

    他在人耳边低声说:“走快点星星,老有人看你。”

    岳或选了个靠窗且能够观察到外面环境的绝佳视野包厢,闻言他刚坐下,抬头说:“看的明明是你吧。”

    林是非在他对面坐好:“如果有人过来跟你要联系方式,都不许给。知道了吗?”

    岳或不明白为什么林是非顶着他自己那张脸,却还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说道:“你先管好自己吧。”

    见他没言语答应,林是非直接倾身上手捏住了他的脸颊,眼眸神色认真:“Darling,你到底记住没有?”

    “”

    这可怕的控制欲占有欲,必须要时时刻刻掌控岳或,不然林是非就会想要做不好的事。

    而岳或愿意接受林是非会对他做的任何坏事,他愿意满足对方的安全感。

    岳或点头:“记住了。”

    “星星乖。”林是非拇指摩挲了下岳或的唇角,才缓缓将人放开。

    随后他起身,先过去对面坐到岳或身旁,拿起旁边的点餐平板,跟人一起看食材,道:“我们要麻辣锅吧。”

    一会儿选完后按确认,服务员会自行找到包厢间的号码送来他们的火锅底料与食材。

    岳或看着林是非的指尖在麻辣的底锅那里点了“一份”,伸手过去按了取消。

    林是非侧眸,问道:“怎么取消了,星星不是爱吃辣?”

    “可是你不能吃太辣的,不然嘴巴肯定又会像是被我啃过一样那么红。”岳或找到鸳鸯锅点了确认,“就鸳鸯锅吧。”

    “辣锅虽然差了点味道,但也还可以。”

    点完他就滑着去看食材,问道:“你想吃什么?”

    但林是非没回话。

    一秒两秒不说话就算了,怎么三秒五秒还不出声,岳或觉得奇怪,抬眸看过去。

    而后便顿时和林是非好整以暇,且带着些许玩味的眼神四目对视。

    林是非音色里带点笑意,说道:“星星说得不对,我们互咬嘴巴的时候,明明是星星的嘴唇看起来更鲜艳漂亮。”

    恬不知耻、毫不害羞,说起互咬接|吻,跟说什么吃饭喝水的平常事似的。岳或刚才就是脱口而出,不过脑子,但林是非不是,他明显就是故意的。

    “啪。”

    岳或的巴掌当即落在林是非的后背,咬牙:“你闭嘴。”

    林是非笑着点头:“好。”

    十几分钟后,两个人一起点完了想要吃的东西,林是非按了确认,放下平板,对岳或道:

    “那我现在去下面买冰饮上来好不好。星星想喝什么?”

    方才他们决定吃火锅而进店前,便想好要在楼下旁边的饮料店里点冰饮,搭配火锅才舒爽。

    只不过人多,天又热,就没在下面等,打算弄完火锅的食材等火锅的时间再去买饮料。

    岳或道:“咱们两个一样就好了。”

    “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反正餐已经点好,出去前和服务员说声就行,底料和食材该上就上。

    “好。”林是非起身,“不用,外面有点热。”

    “星星就在这里等我。”

    见人已经推开包厢的门,外面的光景裸露出缝隙,岳或出言喊道:“林是非。”

    那只搭在门把上的手当即短暂停住,林是非回头,道:“怎么了,Darling。”

    岳或将林是非方才的话原封不动地还回去:“如果有人过来跟你要联系方式,都不许给。知道了吗?”

    闻言,林是非明显微怔,随即反应过来轻笑:“遵命。”

    他直白地说道:“我只喜欢星星一个,谁来都没用。”

    他又这样,表达朋友情意总像是对喜欢的人表白。

    没有人能够招架得住这样的在乎,这样的喜欢。

    透过玻璃墙,三楼底下的景观被楼上的人尽收眼底,可岳或没往下面看,他仍然只是盯着林是非,想要不甘示弱。

    “我不喜欢女孩子。”岳或道。

    林是非少见地有些茫然,疑惑:“嗯?”

    岳或又道:“也不喜欢男孩子。”

    句式好像有些熟悉句式真的非常熟悉。

    是星星上次英语做“49”分时而受到的惩.罚。

    林是非眼神逐渐清明,灼热地紧盯岳或。

    岳或最后用林是非教给他的话说:“我只喜欢林是非。”

    林是非松开门把手,甚至还检查了门有没有关好。

    然后反锁。

    他退回来,眨眼便把岳或困在座位与玻璃墙之间,嗓音些许沙哑又布满危险:

    “星星想干什么?想要我在外面对你干坏事吗?”

    “当然,不是”岳或被他周身突然充满侵略性的气息吓了一跳,身体连忙朝后去,后脑勺却在触碰到座背时退无可退。

    他眼睫轻眨,小声道:“刚才我不是因为看惹你不开心了嘛。我在哄你啊。”

    “所以宝贝,不要再因为刚才的事不开心了我是你的。”

    林是非明天才17 岁,但他现在就快要被岳或逼疯了。

    “好。”他隐忍退步,“主动吻我。”

    岳或惊疑:“啊?”

    林是非道:“你不主动,我就做坏事。”

    这人怎么这样,林是非是狗吧。

    只是想不甘示弱打算扳回一局,却仍然被对方掌握主导权的岳或非常不服气,他闷闷地看着林是非,张嘴就咬了上去。

    而后,连旖|旎的味道还没尝到,就把人嘴巴给咬破了。

    淡淡的血腥味顿时充斥在两人的口腔内部。

    岳或:“”

    等确认林是非下嘴唇偏里的软肉处真的有道小口,岳或双眼微睁,慌了。

    “我我不是不是故意,不是故意的,”岳或立马捧住他的脸查看,“疼不疼啊?”

    看他紧张的样子,林是非颇觉好笑,他舔了舔被咬出的小豁口,刺痒感直接冲顶,很爽。

    “不疼。”林是非音色有些许愉悦,甚至能被人察觉到一股意犹未尽,随即他笑道,“不过下次还是我来主动吧。”

    闻言,岳或当即被闹了个大红脸,还想说些什么的嘴巴直接闭上不再出声,别开视线装死。

    狭小空间里的空气瞬间变得黏着。

    林是非用指背摩挲了下岳或发烫的脸颊,轻笑出声:“谢谢星星在我身上留下的记号,我很喜欢。”

    “我也永远都属于星星。”

    岳或推他:“你赶紧去买饮料吧,服务员都快来了。”

    林是非笑意不减:“好。”

    等人打开门走后,空中那股滚烫的温度才倏地消散大半,岳或这才敢平稳呼吸,松了口气。

    服务员还没过来,岳或盯着玻璃墙外的楼下光景看了会儿。

    饮料店就在火锅店旁边,出门直接向旁边走两步就行,不会暴露在阳光下,也不会让楼上的人瞧见。

    没多久岳或就觉得无聊了。

    而这时林是非不在,岳或忽然想起件事。

    这段时间老和林是非待在一起,被他管这管那,岳或都差点儿忘了他还是个不露脸能靠实力吃饭的主播!

    仔细算算,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直播了。

    这在最近一年的时间里,史无前例。

    说什么来什么。

    岳或刚打开直播画画的后台软件,“最美的我”——乔晃在前面岳或没读也没回的消息累计中,又发来了新消息。

    最美的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或大我去应援我老公的生日会了,离他非常近!他还跟我说话了啊啊啊啊!他说我举着的那张画真的好像他!特别的棒!对没有错哈哈哈哈哈哈,就是我要你画的那张啊啊啊啊啊,或大我爱你!!!】

    平常岳或最爱看粉丝或顾客给他发来的这种消息。

    得到夸奖的同时,他始终认为这是对他画画的一种肯定。

    因为自小被沈婉打压,被折画笔被撕画纸,被讨厌,岳或从来没有对画画这件热爱的事产生过真正的拥有感。

    他只是会在无数个无人理会的灰暗角落,能够通过画画得到短暂地、被承认的安宁。

    所以他从不敢对现实里的任何人说他会画东西,非常怕他得到的只会像是沈婉与岳释那样的反对与嘲笑态度。

    那肯定是致命的打击。

    岳或已经习惯了伤害,可他仍然不想太难过,想要开心些。

    但林是非很喜欢他画画,说他天生就能够吃这碗饭。

    也是在被林是非真心夸奖的那瞬间,岳或突然敢想敢要他能够真正地拥有自己的热爱了。

    或:【恭喜你啊[撒花]】

    往常看不见消息就算了,只要看见,岳或就不会吝啬回复。

    他会很认真地接收对方传达给他的喜悦。

    但乔晃就是个手机,一天恨不得24小时在线。

    最美的我:【好家伙我的或大啊,你终于又上线了!你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等你直播吗?你又知道你有多久没有直播了吗?你是不打算管你那九十九万的粉丝了吗?还是说你突然暴富不缺钱不打算再接单了?】

    或:【】

    这时,包厢的门被有节奏地敲响两下。

    是服务员。

    岳或先放下手机,让推着餐车的服务员把底锅与他们点的各种食材一一送上。

    “抱歉让您久等了。”服务员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弧度,声音柔和,让人心里舒服。

    “没事,没多久。”岳或客气地应道。

    帮她一起把东西往桌上弄。

    片刻后弄完,服务员弄好电源,又说了句“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喊我们,祝用餐愉快”便离开了。

    岳或先往两个锅里下了点难煮的东西,这才重新垂眸看又接连震动了好几下的手机。

    最美的我:【或大,最近你接的最后一单可是我,大家都知道的。所以广大粉丝都托我来问问你到底什么时候直播[超级大声JPG.]】

    【大家都馋你的手不是,馋声音也不是,馋脸,算了你根本就不露脸!大家馋人!馋你的人!】

    【好多人都在视频底下的评论区问你在哪儿,你也不回。你都不上线咋回,所以现在趁你还在线,你能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再直播吗?我老公要进组拍戏,三个月是见不上了,再没有你让我看看,我真的会被无聊死的[疯狂哀嚎JPG.]】

    下面还有消息,岳或已经懒得再看了。

    他只觉得有点无语,又有点无奈,完全不理解这人怎么一天天的这么多话。

    但想起上次在咖啡馆乔晃说的那些“娘家人”言论,岳或又觉得些许好笑,便真的没忍住勾唇轻笑了下。

    不过乔晃提醒他了。

    为了不让粉丝等,他应该在微博上说一声最近都可能不会直播的事。

    岳或切入微博,编辑文字。

    “星星在跟谁聊天?”林是非提着两杯冰饮刚进来,就见到岳或对着手机笑,和之前两次所差无几。

    他说道:“Darling,笑得好甜啊。”

    语气没什么波澜起伏,似乎只是在唠家常般地随口一问,可他坐下后,眼睛却直勾勾地紧盯着岳或,眼底毫无情绪。

    而在林是非话音落地的那瞬间,岳或本还放在屏幕上打字的手刹那一抖,竟是吓得差点直接摔了手机,还好稳住了。

    随即他立马抬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按灭屏幕,眨动清澈的眼睛,试图蒙混过关:“没,没有我刷视频呢。”

    林是非指尖轻点桌面:“我看看。”

    “”

    岳或立马捏紧手机,画画的事目前正在循序渐进,直播软件和微博还不能和盘托出。

    而且他刚发完微博说了最近没空不能直播的事情,因为林是非突然回来慌着收起手机,页面还没切换到主屏幕,打开就会是微博。

    岳或小声拒绝:“不要。”

    同时他在心里痛苦哀嚎,到底是为什么每次都会恰巧被撞见啊?

    这都已经是第三次了!

    真的搞死他算了。

    而被拒绝的顷刻,林是非视线便瞬时攀染上能够凝聚般的强势穿透力。

    岳或被他看得无所遁形,张嘴正欲说话,包厢内便接二连三地响起手机震动声。

    “嗡、嗡、嗡、嗡——”

    岳或有瞬间的茫然,而后便直接在心里爆粗。

    操,没关静音,微博底下的每条评论都会被提醒。

    以前他直播或者发微博从来都是毫无顾忌,而且还因为没人玩,他打发时间就是看评论。

    手机“叮叮咣咣”响一天都没事儿。

    恰巧证明他还有人惦记。

    而岳或又是比较喜欢这种还有人在意他的感觉的。

    从 13 岁到17 岁,只靠一双在画纸上随意驰骋的手和大胆的画工便拥有的将近一百万粉丝不是假的,评论区眨眼便能沦陷。

    但岳或从没有哪一刻会觉得这股震动竟然也能这么可怕!

    他紧张得手忙脚乱,连忙垂首打开手机想调静音。

    只是还没按亮屏幕,眼前便径自伸过来一只纤长有力的手。

    林是非当即捏住他的手机顶端就要抽走,岳或整颗心瞬时往上提,下意识也跟着捏紧手机不给。

    他焦急又虚弱:“林,林是非”

    苏尔谰说最好不要把林是非之前完全不了解的事告诉他,要慢慢来,不然他的心理状况就会觉得是岳或在抵触他,甚至并不需要他,进而便会陷入自我折磨的极端情绪当中。

    这些话林是非也亲口对岳或说过,他说他很害怕星星不再需要他又甚远离他。

    所以他一定从开始就要了解岳或的一切。

    从头到尾。

    “我以后会告诉你的。”岳或抬着眸子,瞳底闪着不安,轻声道,“不是在和谁聊天,也没有喜欢的人”

    他无师自通地说好话:“我喜欢你,宝贝。”

    在这刻,林是非的直觉无比地确定,岳或有事瞒着他。

    而且时间肯定已经不短了。

    从这次回国,星星已经被他撞到好几次像今天这种状况了。

    只要不是岳或心里有其他喜欢的人,其实根本不是大事,任何人之间都会有秘密,哪怕是最亲密的爱人。

    确认这点,林是非就也能够压抑得住要把星星锁起来的黑暗念头。

    可林是非根本就不是个正常人,这点岳或是知道的。

    他加过苏尔谰的联系方式有过交流后,肯定就更知道了。

    林是非就是没办法接受不了解岳或,一丁点都不。

    比起生气这样的情绪,他感受到的最多的其实是害怕,乃至恐惧。

    害怕现在的岳或就对他有秘密,那以后呢?

    如果有一天岳或想要离开他了,却又瞒着他,林是非一睁眼便只能面对空荡荡的空气,到那天该怎么办?

    但星星说了,他不是在和谁聊天,更不是和什么喜欢的人。

    能接受。

    “嗯。”林是非低应,手上的力度没松,“星星不允许,我就不会检查你的手机。不过星星现在还是先把手机给我吧。”

    “我不是要看,是我们要吃饭了,不要玩手机。”

    岳或知道林是非说过的每句话都会做到,他缓缓松了手。

    小心觑着他脸色,说:“不要生气。”

    林是非将岳或的手机收进休闲裤的裤兜,闻言莞尔,垂眸笑了下,道:“Darling,我没有生气。”

    “我答应过你,有什么情绪都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岳或这才放心:“好。”

    林是非刚开始确实有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直到后来,他眼底附着的情绪越来越沉,直至暗沉不见底。

    经历多了从小被忽视、被打压的场面,岳或早练就了一项还挺强大的特殊功能——心大。

    不然早把自己憋屈死了,必须得想得开。

    而且他知道林是非不会骗自己,把得到承诺不会被检查的手机上交之后,岳或便心安理得地涮起了火锅。

    还细心地替林是非涮。

    一顿火锅吃完,两个小时都要过没了。

    他们下午又去其他地方转了转,把所有时间都消耗磨蹭得差不多,又在外面吃了晚饭。

    而后再在夜市街溜达了将近一小时,晚九点才打道回府。

    张叔来接的,岳或实在不想再走路了。

    刚上车他就把因为长时间靠双腿走路,而几乎要累瘫了的身体往座背一靠,等林是非也上了车又顺势往人肩头一倒,自然得不像话。

    “好累啊,”岳或盯着外面的夜景,眼花缭乱,“林是非你累不累?”

    林是非被他这抹异常亲昵的小举动取悦,眼底泛起柔软。

    他用指背摩挲了两下岳或的脸颊,道:“我还好。”

    岳或身体微动,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抬眸看林是非:“回去洗漱完就直接睡觉。”

    他本来以为林是非会同意地说好,但林是非却开口道:“回去不睡。”

    “嗯?”岳或疑惑,“为什么?”

    “Darling,”车厢里的空间灰暗,外面的霓虹灯光在林是非深邃的眼底蔓延些许,一瞬明一瞬灭,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事情?”

    岳或被他笑得心里发虚,反问道:“我忘什么了?”

    今天有三个人给他要联系方式,他都拒绝了;今天一直在跟林是非牵手,没有走丢;今天一整天都挺乖的

    “嗡、嗡、嗡——”

    远离人群的喧闹,迈入安静的车厢内部,稍微的动静便再不能被掩盖,显得无所遁形。

    手机的震动声那么突兀,又那么响。

    根本就不间断。

    岳或顿时头皮发麻,瞳孔都忍不住微微震颤了。

    他立马坐直身体,不可思议地和林是非对视。

    这时,张叔停在路口等红绿灯,他同样听见震动,好奇地问了句:“是老先生他们在给小少爷打电话吗?怎么不接?”

    “不是,”林是非回答张叔的询问,眼睛仍看着岳或,“是星星的手机。”

    言罢,他再次浅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倾身凑近岳或低声说道:“Darling,你的手机已经震动整整一下午了。”

    岳或喉结轻滚,小声:“你说了不生气的”

    “没有生气,我答应星星的当然会做到。”林是非字句清晰地说,“但它一直在震动,震得我腿侧都有些麻了。”

    “我只是在不开心。”

    半小时后到家,白绾盈与林城没在客厅,也省了打招呼。

    林是非目不斜视,抓起岳或的手腕上楼。随后二楼某间卧室便响起“咣当”一声响,紧接又是一道谁被按在门板上的动静。

    黑暗中,岳或面朝门板,被林是非在身后牢牢桎梏,手机的震动声就更加明显了。

    心虚的岳或再次在心里谴责自己,为什么不静音!

    “林是非宝贝”虚弱的岳或没敢挣扎,只音色软糯又打算蒙混过关。

    “Darling,我知道我要尊重每个人都会有秘密这件事,”林是非打断他,“星星不想说,那我现在就先不问。”

    “但我心理不正常,脑子不正常,我还变.态。”

    岳或被他突如其来的自我评价搞懵了:“啊?”

    林是非道:“一个下午,你的手机截止到目前为止,已经震动了29873次。”

    岳或瞳孔地震,似乎突然就有点那么理解了林是非说的变|态是什么意思。

    微博评论的震动次数,特么也是能数出来的吗?还那么多!

    林是非掐着岳或的腰,在人耳边用旖|旎的语气说道:“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一直在震动,但是Darling真的好多人都在找你啊。”

    岳或苦着脸:“不是”

    下一刻,他的眼睛便霎时微睁,身体更是紧跟着一抖。

    林是非掏出他的手机,紧紧贴在他的皮肤上,仍在持续的震动瞬时通过敏感的肌理传达到岳或大脑皮层。

    “星星感受到了吗?”林是非道,“既然你不让我看手机,但它又一直在震动,那咱们就玩个游戏好不好。你就用你的手机震动erection,ejaculation。”

    “不然咱们就一直在这里耗下去。”

    岳或被毫无温度的手机表面凉得一激灵,下意识就要远离,但林是非就在他身后牢牢地控制着他。

    他退无可退。

    “林,林是非!”

    “衣服真的很碍事,”林是非的唇极轻地擦过岳或耳垂,以命令般的语气道,“所以星星是自己脱,还是我帮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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