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h君你真的在这里呢。”
听着这位疑似又一位异世界网友略微有些熟悉的说话方式,年轻警官的眼皮微微跳了两下。
事实上他们那个匿名聊天群里总共也没几个人,经过福冈那次以后他和s君以及g君,也就是五条君和夏油君已经成为经常私下聊天的好友,剩下的群主b君和t君也明显和眼前人的画风对不太上。
鸣海光心里差不多已经有了答案,拿出手机翻开这几天来得及看的匿名群看了眼之前的聊天记录准备再次确认一番。
原来在继五条君连续三个月连任冲浪kg造成了多个异世界混乱(?之后,这次到了时间群主b君干脆直接将新的人选挂在了群公告最顶上,方便所有群友查看。
令人惊讶的是,这次终于换了人选。
[匿名s:哎,这个月居然轮到r君了吗?我还没有去过t君和群主的世界哎!]
[匿名t:………s君你居然还没有穿够吗]
[匿名s:完全没有不管是哪个世界不用每天面对讨厌的烂橘子真的是太棒了啊——而且h君和r君本人都非常有趣哦]
[匿名g:……差不多行了,你忘了我们不是正好有非常重要的任务吗。]
[匿名s:可我对保护星浆体什么的完——全不感兴趣哎。]
……不愧是你。
看完聊天记录,鸣海光忍不住在内心吐槽。
不管是公告发布时间还是群聊的历史记录都停留在昨天。
也就是说,直到穿越时限快要结束,自己才刚刚和这位好不容易接替五条君成为冲浪kg的异世界网友面基成功……还是在他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东京每天都赶场子似的出现杀人凶手和凶案,连累他这么一条咸鱼也每天都像是在赶场子似的出现在各种案发现场第一线,简直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你好……r君。”
退出群公告的鸣海光有些心虚地向群友打了招呼。
“鸣海,又是你认识的朋友吗?”一旁看了半天的目暮警官忍不住插进话题,好奇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有一个侦探朋友啊!”
鸣海光疑惑地看向r君:“侦探……?”
r君立刻纠正了目暮警官:“是名侦探哦!”
“这样吗?”目暮警官一脸并不怎么相信的表情,怀疑地说:“说起来我也见过不少侦探,在今天之前可从来没有在东京见过你呢,所以你的姓名是?”
“哈——”r君抬起自己的贝雷帽,拖长了音节,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我当然就是世界上最优秀的名侦探,江户川乱步。”
“……噗嗤。”旁边负责记录的小警察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位先生,你说你叫什么?江户川乱步?随便乱编也不能编个这样的名字吧,这可不是什么在大街上随便找找就会出现在路人身上的名字,作为日本人,大概都不会有人不知道吧?”
……不。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观察出r君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站在一边的鸣海光不禁嘴角微微抽搐。
还没等他想出该怎么替r君解释之前,目暮警官却突然间上前一步,神情严肃地说道:“这位先生请你严肃一点,希望你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这场谋杀案的嫌疑人之一!”
一个犯罪现场的嫌疑人用一个家喻户晓的推理作家的名字介绍自己,怎么看都像是在遮遮掩掩什么的样子,……果然大家都会这么想吧?
鸣海光抬起手忍不住扶额。
他大概能猜到r君刚才并没有在开玩笑,经过五条君那次,他已经
明白了异世界之间的差异性到底有多么的神奇。他们群里既然能出个超脱科学的咒术师,那为什么不可能出现一个和大文豪同名的名侦探?
这段时间看了太多s和g君私聊发来的叫做“咒灵”照片,三观尽碎的警官先生对此表示接受良好。
但眼下头疼的是,一个无法自证身份、连姓名都会被怀疑是作假的异世界友人,该怎么才能摆脱目前这个谋杀案嫌疑人的罪名?
这边不死心的目暮警官再一次询问了r君的姓名,在再一次得到“江户川乱步”这个名字的时候,在场的众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些许微妙的表情。
“……既然这样。”目暮警官露出半月眼道,“你既然自称江户川乱步,就请拿出相关证件证明一下吧。”
现场一度僵持,目暮警官看着突然间沉默不语的江户川乱步,顿时露出了更加怀疑的表情,他不由得偏过头看向旁边这个自从入职以来一向稳重靠谱的新人后辈,质疑道:“鸣海,你的这位朋友究竟是……”
“请等一下目暮警官……”鸣海光挡在r君面前,“请听我和你解释。”
要是r君因为这样被怀疑直接抓去警视厅查验身份,发现查无此人……那场面鸣海光想都不敢想。
“原来是这样啊,世界的差异性么。“
就在这时,作为众人焦点的r君突然开口。
“既然这样的话——”
他缓缓掏出眼镜戴上,睁开眼睛的瞬间,整个人的气势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似的忽然间一变。
“只要现在找出真正的犯人就没问题了吧,h君?”
“……啊,啊?”
鸣海光有些茫然地回答,他转过头去,看着得到了肯定答案的r君围着尸体和另外两个嫌疑人转了一圈,随即自信满满地指向三位嫌疑人中唯一的女性。
“凶手就是你哦,这位小姐。”
在场的众人惊讶的望向那个女人。
“什么?!”
“乱步先生。”不知为什么看到对方这副样子突然放下了心的鸣海光走上前,小声提醒道:“指证凶手是需要证据的。”
毕竟到现在为止,鉴识科那边连死者真正的起因都还没有调查出来啊——
鸣海光对两边完全不一样的效率感到头痛。
“我当然知道。”r君看向一旁刚刚匆匆跑过来的鉴识科警察,拦住了他问道:“你们应该已经发现,死者的死因并不是后脑勺的撞击导致,而是因为毒杀没错吧?”
“……是的,我还没来得及和目暮警官说明,你是怎么知道的?”鉴识科的人听到这句话停了下来,愣愣问道。
然而r君并不想回答对方这个问题,而是看向了对方手里抓着的东西。
鸣海光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鉴识科的人手里拿着的纸杯,是最近在网络上非常火的网红店售卖的奶茶。
他会记得这么清楚的原因还是因为刚好前几天刷手机还看见伊达班长发动态给女朋友买过同款来着。
目暮警官面色复杂地看了眼江户川乱步:“已经检测出来是什么类型的毒素了吗?”
“被害人嘴中有苦杏仁的味道,所以初步判断应该是□□中毒,但是我们并没有在死者使用过的奶茶杯中化验出任何掺有毒物的痕迹。”
江户川乱步撇了撇嘴:“这不就对了吗。”
目暮警官停顿了一下:“什么意思?”
“很简单。”江户川乱步回过头,示意众人看向鉴识科的人手上装袋密封完好的证物,“只要将这种毒物用注射器注入冰块中,再用更小的冰块重新封口,最后放进饮料里找机会送给死者,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完成这场犯罪了吧?”
“可是这样的话,冰块化
开之后在杯子里面应该也能检测出毒物的吧?”
“我想是因为,被害人并不是直接将毒物连同奶茶一起喝掉的吧。”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鸣海光若有所思道,“如果将完整的冰块放在嘴里嚼碎,从而导致毒物被食入的。这样的话,之后就很不会在杯子里面查出毒物了。”
目暮警官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如果真的是按照这个人说的这样的话——”穿着一身职业的女性抱胸冷冷道,“那么他和这边这位先生应该也同样有嫌疑吧?毕竟按照死亡时间推断,在这前后躲在这家银行内的人只有我们三个而已,谁都有可能在这期间做出这种事情。”
“当然。”江户川乱步道,“但是马路外面的监控应该可以查到,我和这位大鼻子先生是空着手,从正路一前一后走进来的哦。”
目暮警官看了眼旁边的人,对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五分钟之后,对方很快折返回来:“这位……先生确实没有说错,监控非常清楚地拍到了他和另一位男性嫌疑人。”
这种在街边商店买的杯装奶茶通常封盖并不牢固,只能够随手拿着而并不能放在包里或者是其他地方,所以通过监控调查,就可以发现他们提前买好奶茶这件事是完全站不住脚的。
而另一位女性嫌疑人就不同,她声称自己早上是从另一边没有安装监控设备的小道骑车途径了银行,因为发生抢劫案所以被迫停留在这里躲了起来,也就是说,眼下根本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她没有携带奶茶进入银行。
女人脸色顿时微变:“就算这样又如何?我又不认识那个男人,根本没有杀人动机吧!”
“真的不认识吗?”江户川乱步反问对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第一个发现尸体的就是凶手小姐你吧?假设你并不是经常和这家银行有交集的人员,为什么可以这么巧就误打误撞发现金库的具体位置呢?”
“确实,一般来说银行中这种地方的位置都非常隐蔽才对。”目暮警官陷入沉思。
“我想,凶手小姐你应该是提前准备好注射了毒物的冰块,在半路买好饮料之后,借由公务之由将饮料转赠给了作为银行职员的死者,本来你可以在做完这件事情之后立刻找借口离开,却没有想到突然发生了刚刚那起抢劫案。”
江户川乱步耸了耸肩。
“嘛——所以你只好去当这个第一发现人啦。至于证据……”
鸣海光顺着r君的目光看向女人身侧,随即眼中划过一丝了然。
他本身并不是像降谷零或是松田阵平那样非常敏锐的人,对于案件之类的敏感度只能算普通,要不然也不会在搜查一课每天忙到焦头烂额。
这次还是他在搜查一课任职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这么顺畅的了解完案件的全部事实,虽然有的时候划水摸个鱼对他而言也非常愉快就是了。
该说……不愧是r君么。
简直就像是亲眼看过杀人现场一样啊。
虽然早就意识到他的网友都不会是什么普通人,鸣海光依旧面色复杂地看了眼对方。
“……不用了。”被指认的女人明白自己已经完全暴露,直接向后退了一步,打断了江户川乱步。
她从随身携带的斜挎包中拿出保温杯,十分干脆地承认道:“是我干的。”
“果然是将冰块藏在了保温杯里啊。”江户川乱步毫不意外地说。
“没错,虽然是11月份,但为了防止我的计划出现差错,所以还是特意带了这个保温杯保存那些被我藏了毒物的冰块,没想到居然成了证明我是杀人凶手的关键证据。”女人说着说着苦笑了一声。
“我的工作是专门负责推销保险的业务员,因此经常需要跟客户跑到银行。”女人面无表情地继续说着,“那个男人
一直借由职务之便用各种方式骚扰我,甚至半夜跑到我家敲门,还打电话威胁说如果我随便透露出去就让我再也无法进入这家银行。”
“你们知道的,如果对方真的那样做的话,我会直接就丢掉这份工作。”
“所以你就杀了他。”
目暮警官上前为她带上手铐,叹息一声:
“其实你可以向警察寻求帮助,没有必要为这种人渣付出自己的人生啊。”
“你们几个!将犯人带到车上去!”
“是!”
“请等一等,这位警官先生。”
江户川乱步突然开口。
目暮警官看着这位刚刚令他惊讶万分的不知名侦探,疑惑地停下来问:“还有什么事吗?”
“我觉得,你们最好把这个人也带走仔细调查一下哦。”
江户川乱步抬手指向那个同样被当做嫌疑人之一、刚才一直都没有说话,面色却十分惊慌的大鼻子男人,缓缓道:
“事实上,我认为这个人昨天刚刚参与策划过一场爆炸案。”
“爆……爆炸案?!”
连同目暮警官,在场的众人纷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大鼻子男人闻言慌慌张张地摇手否认道:“怎么可能?……我……我只是个普通的路人罢了!”
“我可是从杯户町一直跟着你到这里来的啊。”
江户川乱步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错过面基时间了,绝对不会错的!”
“……乱步先生。”
鸣海光皱起眉打断了对方的话。
“你刚才是说……杯户町?”
【——哎?萩原警官你也在啊,正好!刚刚接到通知,有人报警声称在杯户町附近又发现了与之前类似的炸弹可疑物,松田队长打电话过来让您这边结束立刻过去一趟。】
【也不一定我去了就一定要亲自上去啊。再说了,不是还有小阵平在呢么?】
……
好友临走前微笑着的脸在鸣海光眼前一晃而过,得到了肯定答案的警官先生突然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瞬间暴起,大步上前一把死死拽过男人的衣领,不知道哪里借来的力气将甚至比他高上一点的男性半提起来,拧着衣服的手指用力到几近泛白。
对方的帽子落在地上,露出一张恐惧的脸。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警察先生眸色深沉:“……炸弹在哪?”
“没有……没有什么炸弹……”男人颤抖了一下。
“鸣海!”
“鸣海警官!”
没有人预想到一向敬业稳重的年轻警官居然会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情,一片惊呼声中,警用配枪没有丝毫迟疑地用力抵住了男人的太阳穴,鸣海光的右手食指则毫不犹豫地放在了扳机之上。
目暮警官上前一步,厉声试图阻止道:“鸣海!放下枪!你难道不想做警察了吗?!”
作为一名警察,对着尚且连嫌疑人都算不上的路人掏枪威胁,想想都知道会是极有可能丢掉警察这份工作的危险举动,甚至有可能会因此被告上法庭。
然而即便如此,年轻的警官先生依旧维持着这个姿势,内心无比冷漠地想着。
……无所谓。
不做就不做了,他大可以回到组织里继续当那滩名叫“格兰威特”的烂泥,正好验证了他和小早川警官说的话——就当鸣海光这个人从来都不存在过。
不用每天都站在阳光底下费心费力当什么狗屁警察,整天为在那些无辜的人面前违心地充当一个虚假至极的烂好人,那样说不定还能比现在更加自在一些。
他现在就现在悬崖边,随便什么推他一把就能坠下去,他什
么都不在乎,因为这个世界上让他在乎的东西就只剩下那么一点了。
别说现在这个人就在他的面前,哪怕是神,谁都不可以、不可以一次又一次在他的面前夺走他们。
谁都不可以。
“不说的话大可以试一试。”
食指缓缓用上力气,他目色冷厉。
“——试试我到底会不会开枪。”
“等等!鸣海!”目暮警官睁大眼睛伸出手。
男人面色茫然地盯着警官先生冰冷的绿眸,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一直选择闭嘴,对方就会立刻用子弹打穿他的脑袋。
半晌,他嘴里喃喃吐出的两个字让在场的众人都为之一震。
“……恶魔。”
这种形容词出现在一个在职警察的身上让现场大部分人的面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江户川乱步突然间睁开眼睛,看着刚刚还面无表情举着枪的人同样因为这两个字突然间恍了恍神,紧接着表情略有些痛苦地扶住了头部,他顿时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鸣海光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对方说的话突然间头痛起来,追溯上一次头痛还是他去小早川拓真家里找对方摊牌的时候。
从科恩那里夺来的药物早已经按照贝尔摩德说的疗程吃完了,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出现那样的症状。
可眼下已经不是他去细究自身问题的时候,心中对于知道好友们正在面对完全未知且看起来已经谋划许久的爆炸案而产生的不安感正在不断扩大,他手中握着的枪贴着男人的皮肤又更加用力了些。
他可以用枪毫不犹豫地射穿对方的脑袋,即使脑浆和鲜血就在他的面前迸溅开来也没有关系。
警官先生的脸色愈发苍白起来,他此刻无比确切一点。
……因为他曾经真的这么做过。
男人整个人顺着鸣海光右手松懈下来的力道靠着冰冷的墙壁瘫软下去,大叫道:“我说……我说……!”
得到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地址,鸣海光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收起配枪,毫无犹豫地转过身就往外走,手里掏出手机拨出了萩原研二的电话。
目暮警官跟着追了出来,在对方拦住的士上车之前叫住了他:“鸣海!”
“抱歉目暮警官。”鸣海光露出了一个歉意的表情,“今天的事情,等我解决完会回来等您处理的,无论什么结果我都可以接受。”
说完不等目暮警官有所反应,他用力关上车门,看着没有打通的电话面色冰冷,语速极快地朝着司机报出了其中一个位置。
然而下一秒,在即将发动之前,副驾驶座的门突然间被另一个人打开。
鸣海光抬起头,面露诧异:“r……乱步先生?”
“爆炸案的犯人可不止那个男人一人哦。”江户川乱步系好安全带。
“……这样么。”
鸣海光闻言只是略微停顿了一秒,紧接着立刻没有丝毫怀疑地直接选择了相信对方的判断。
“真奇怪呢。”江户川乱步安静了须臾,突然间开口。
他放弃了之前那些略显的有些孩子气的动作,睁开看向鸣海光的绿眸中透露出几分认真。
鸣海光愣了愣:“什么?”
“我是说h君你哦。”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刚才用枪对准那个男人脑袋的时候,简直就像是突然唤醒了第二人格一样呢。”
迎着警官先生微缩的瞳孔,名侦探如同意料之中地缓缓道:
“你确定之前自己没有相关的症状出现过吗?”
十分钟后,两人在神谷镇二号街下车,年轻的警官先生郑重地朝着对方鞠了
一躬。
经过车上的短暂交流,鸣海光将寻找另一个主犯这件事情拜托给了这位异世界的友人。
“寻找犯人的事情就拜托你了,乱步先生。”
“这起爆炸案中还藏着另一个主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鸣海光看着对方,点了点头说道:“意味着有个随心所欲的家伙,可以躲起来,随时丧心病狂地操控引爆炸弹。”
“不仅如此。”江户川乱步道,“同时设置两个炸弹放置地点,中间间隔地距离还并不算接近,这就意味着,其中一个很有可能存在‘陷阱’哦。”
“距离我离开的时限已经没有多少了哦,如果你和我一起的话,说不定可以更快抓捕到那个犯人。”
鸣海光当然知道江户川乱步说的没错。
从五条君过来那次开始他就知道,群主b君所说的穿越时限实际上并不是“完全绝对”的时间,也就是说,等会乱步很有可能会在寻找犯人的中途离开这个世界。
这将意味着他们唯一后方的保险就此中断,即使成功解决了炸弹,也很有可能错失找到另一个炸弹犯的机会。
年轻的警官先生并没有因为好友们可能陷入危险而完全失措,他无比清醒,但也无比明白一点。
——他不敢赌。
他不敢赌在自己寻找炸弹犯的途中好友们会不会已经到达现场开始拆弹,不敢赌在这中间炸弹犯会不会因为情绪不稳等诸多原因提前引爆炸弹,更不敢赌这杆生与死的天秤两端会不会就他妈那么巧合地一个站着松田阵平另一个站着萩原研二。
他不敢赌哪怕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命运对年轻的警官先生向来残酷,他已经亲眼看着一个重要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如果再来一个,他到底要再枕过多少悔恨和遗憾才能睡一个好觉?
他必须牢牢抓住命运,哪怕以命相抵。
“抱歉了乱步先生。”鸣海光道,“我必须去现场才行。”
“知道了。”
江户川乱步看起来倒并没有太失望。
“那就交给名侦探乱步大人吧。”
“拜托了。”鸣海光随身取出一个迷你通讯器,“这是我做的小东西,如果有任何情况请务必要和我联系。”
和乱步先生分开之后,鸣海光又尝试拨打了一次另外两个留在东京的好友的号码,然而依旧意料之中的无人接听,于是他又再次拨通了萩原研二的号码。
“喂,hagi!”
试图找hrio和zero帮忙也不过是存了一点侥幸心理。
鸣海光一边跑着一边默默想。
或许事情还并没有到那么糟糕他解决不了的地步。
“啊啦,是小鸣海啊,怎么?是银行那边的案件已经处理完毕了吗?”
公寓大楼前,萩原研二朝着其他人打了个手势,装备准备完好的一众人在进入入口处停了下来。
“现在可不是能和你随便通话的时间哦,小鸣海。”他笑着抬起头,“毕竟有件事情现在非常急迫地需要我立刻去——。”
话音戛然而止,长发拆弹警察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一把夺过手机的好友,脸上一片空白地茫然开口:“……小鸣海……?你怎么会……?”
还没等萩原研二说完,他就发现一向情绪波动不大的好友朝向他露出的那双满是怒气的眼睛。
“你这混蛋是他妈的不想活了吗?!”鸣海光跑过来一口气没敢停下,死命拽住萩原研二的衣服将他整个人拉了回来,“就凭你这只半残的右手,嗯?全日本的拆弹警察除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是不是全部都死光了啊——?!”
要不然凭什么就是你们几个,一个个像是不要命似
的赶上去送死呢?!
要说他与好友们最大的不同,就是即使当了警察,鸣海光也从来没有过什么为了公众的利益而牺牲的觉悟。
在搜查一科这几个月他看过太多离谱的杀人理由,太多离谱的杀人犯,太多离谱的案子。
有的时候杀死一个人只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绝大多数犯人根本就不会因为一条生命在他手上消逝而产生任何哪怕一点点的负担。
而这种炸弹犯更是如此。
他们肆无忌惮地制造炸弹这种东西妄想夺去更多人的性命,躲在不知道那个阴暗的老鼠洞里看着这一切自得其乐,企图获取炸弹成功爆炸那一瞬间的胜利感和愉悦感。
可是他妈的凭什么?
凭什么这些光芒熠熠、连他这种烂人看一眼都觉得刺眼的家伙要为那种傻逼去死?!
谁的命不是命?!
拆弹警察的命也他妈是命!
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的萩原研二张了张嘴:“小鸣海我…………”
“别再说话了,萩原研二。”鸣海光冷冷道,“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往你脸上直接揍上一拳。”
敏感地察觉到好友情绪状态不太对劲,萩原研二哑然看向对方。
“现在你问我答。”
鸣海光努力平息着情绪,开口道。
“第一个,松田人现在在哪?”
“他在第一现场。”萩原研二观察了一下鸣海光猝然间苍白的脸色,连忙解释道:“小阵平那边的炸弹已经基本上解决了,只是非常普通的类型!不会有任何问题!”
所以他误打误撞居然来对了地方么……
鸣海光缓缓抬起了头。
“那就是这边了,幸好……”
萩原研二听着好友的低语声,茫然道:“什么?”
鸣海光并没有回答他,而是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工具箱,打开箱子迅速将里面的东西检查了一遍。
“距离炸弹爆炸还有多久?”他看向一旁满脸茫然的人。
“十分钟。”
“足够了。”
年轻的警官先生转过头,看向爆处组其他正在等待的人道:
“萩原警官的右手在上午拯救人质的时候意外擦伤了,无法胜任接下来的拆弹任务。”
“所以现在,由我代替他上去拆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