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教学结束后,秋纪奈奈给学生们布置了新的任务。
“只要掌握情报就可以通过很多途径不动声色地达成自己的目的，这一点我相信你们已经知道了。”
秋纪奈奈将小咒术师们发给她的所有情报整合起来，打包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份。
她晃晃手机：“真正的第一个考核,你们看完所有的情报,然后自己思考也可以，和同学一起思考也可以，想一想这些情报可以帮助你们做到什么。”
眼看着他们打算就这么现场完成考核,秋纪奈奈无奈的拍拍手吸引小咒术师的注意：“已经很晚了,你们应该回宿舍休息,这个考核一个星期后我再查验结果,快走吧快走吧。”
说完就挥手赶人。
小咒术师们和秋纪老师认真告别，纷纷离开。
所有人都走了，五条悟依旧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
黑发少女的椅子转了半圈，面向他：“五条老师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办公室里沉默了下来。
白毛咒术师忽然向后退了两步,随意地在靠墙的椅子上坐下。
视线齐平后，他慢悠悠地开口：“难道不是奈奈你有话要和我说吗？”
秋纪奈奈并不是一定要在日常生活中掌握主动权的性格。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魔法的预警让她警惕着强大自己,又因为心软想要帮这群学生们抵御可能到来的反派。
此时此刻，少女应该在小公寓的沙发上看电视。
不过已经接下了老师这个职位,小召唤师还是想要好好承担。
在魔法世界的时候，为了避免被伤害,除了亡灵小伙伴,她没有接纳过任何人。
哪怕那些人是出于感激或者是崇拜，想要在她身边辅佐她或者是服侍她，她都会让自家小伙伴把人从埋骨森林扔出去。
然后设下上百个魔法阵隐藏自己的住处。
但在这个异世界,事情又发生了改变。
除了召唤出来和她明确签订契约的亡灵伙伴之外,秋纪奈奈
甚至试图向其他的人交付信任。
虽然透露出来的真相寥寥无几,交付的信任也十分浅薄。
不过,秋纪奈奈已经尝试了很多以往从来不会尝试的事情，现在再多替自己的学生想一想也没关系。
更何况，为了完成这一次的教学，小召唤师在收集情报的过程中知道了很多关于咒术界的事情。
知道的越多，她就越疑惑于异世界规则的奇怪之处。
秋纪奈奈对上这位最强的眼睛：“五条老师想要甚尔君和杏子来做老师，是为了更好的提升学生们的实力，那么最终的目的呢？”
少女的声音柔和：“不仅仅是为了他们能在和咒灵的战斗中安然无恙，你还想要达到一些别的目的，更深刻的目的，对不对？”
五条悟没有出声。
他取下墨镜，定定地看过来，苍蓝色的双瞳一眨不眨。
被分析被窥探的感觉异常强烈。
秋纪奈奈却不觉得被冒犯，只是任由他打量。
“所以呢，奈奈打算做点什么？”
五条悟双手相扣，恢复了漫不经心地姿态，很是随意的将计划说出：“我是打算推翻高层的那些烂橘子啦，所以需要培养很多很多学生，和我一起改变这个烂得不行的咒术界。”
通过培养学生来改变格局吗？
秋纪奈奈提起兴趣：“高层是由什么构成的？你准备把学生们往什么方向培养？打算用多久的时间将高层的各个构成部分替换掉？关于整个咒术界的运作你了解多少，哪里可以作为最基础的突破点？”
然而她说完之后，五条悟的表
情忽然变得奇怪起来。
白毛咒术师眨眨眼：“什么构成？什么替换？什么突破？”
看上去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秋纪奈奈迷茫地看他，然后又被五条悟无辜地看回来。
秋纪奈奈：？？？
她扶着额头，忍不住问：“那么你是打算教出很多个喜欢你的学生，告诉他们你的烦恼，然后让他们替你
解决吗？”
“怎么可能？”
五条悟反驳道：“不过就算是把现在的高层烂橘子都杀掉，换上去的也只是一批更烂的橘子，所以才迂回一点，让学生们成长起来取代他们。”
秋纪奈奈哭笑不得地捂住眼睛。
这种思维居然还能逻辑自洽，简直都不知道他一开始是怎么想通的。
秋纪奈奈问：“咒术界是有什么组成的？”
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五条悟还是回答了：“咒术师啊。”
秋纪奈奈眼含警告地瞥过去。
“哈哈哈哈，”五条悟笑着重新回答，“就是一些被封建东西腌入味了的老东西，都是咒术家族的长老。”
秋纪奈奈叹了口气：“这也不是我想要的回答。”
她同样重新发问：“高层那些老东西中，谁负责管理你们每一个咒术师都会配备的辅助监督？谁负责联系监察全国各地哪一处产生咒灵的‘窗’？谁负责管理每一个咒术师的等级评定？谁负责咒术界的资金管理，给你们发送祓除咒灵之后的奖金？谁负责和普通人类中知道咒灵存在的那些人沟通收取报酬？”
连珠炮一样的数个问题提出，五条悟当场就愣住了。
总觉得这个问题要是答不上来，奈奈会很生气的样子。
过了一会，他看着少女的脸色，不确定地开口：“我，不知道？”
心中的预感立马成真，他被秋纪奈奈恨铁不成钢地隔空挥了一拳。
秋纪奈奈万万没想到，五条悟拥有最强的实力，又想要推翻不合理的制度，却一点点前期准备都不做，单纯的认为只要不断培养学生就好。
他就算是打算和学生们一起把高层的人熬死，接手咒术界的各种业务之后也没办法顺利完成啊。
秋纪奈奈低声感叹着：“没想到，五条老师居然是理想主义者。”
白发最强笑着接受夸奖：“哪里哪里，奈奈不用夸我啦！”
“并没有在夸你……”
秋纪奈奈有气无力。
五条悟：“诶？”
他叫屈道：“这些东西只需要以后慢慢掌握就行，现在最主要的还是让学生们成长起来。”
她真的需要帮助这位理想主义者完成改革制度这么麻烦的事情吗？
要不算了吧，帮他培养学生就结束合作可能更轻松一点。
少女紧紧盯着假装潇洒实则越来越心虚的白发最强，想到了自家的亡灵和咒灵伙伴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秋纪奈奈无奈道：“好吧，没关系，毕竟你是最强嘛，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全盘接手好了。”
什么？
五条悟不解地歪头。
小召唤师开启循循善诱的引导模式。
秋纪奈奈：“你是你们五条家的家主，那你们家里的咒术师有多少参与了咒术界高层的核心？”
五条悟：“没有吧，每次高层需要人的时候，我都拦着他们不要去加入，毕竟高层已经全烂了，加入他们五条家的咒术师也会烂掉的。”
秋纪奈奈：“那么五条家的人，有多少是完完全全听从你崇拜你信服你的人呢？”
五条悟：“不知道，不过全都不信服我也没关系，我也不需要他们的听从，只要他们不惹事就行。”
秋纪奈奈：“今天的考核，五条老师有没有学到什么？”
五条悟点头：“嗯嗯，学到了学到了，如果侧面……”
他忽然停下。
“想到了？”
秋纪奈奈笑着：“如果你能确保五条家的每一个咒术师都信服于你，那么你就能将他们都安排进咒术界的核心部分。”
五条悟担心那些咒术师进入高层的腐烂环境就会跟着腐烂。
但实际上，只要这些人的信念足够坚定，那么他们就不会融入环境，反而会改变环境甚至决定环境。
秋纪奈奈说的很慢，意图让对面的人好好消化掉：“只要掌握了谁负责辅助监督，那么辅助监督就能换成你的人。每一个咒术师都会配备一个辅助监督，如果他们都被辅助监督侧面影响，那么整个咒术界都会慢慢开始
意识到高层的许多做法并不合适。”
“这个时候，只要掌握了‘窗’，资金流动和等级评定，你所说的新规则，就会有许多咒术师愿意听从，因为只有听从你才会拥有更好的待遇。”
秋纪奈奈将手掌放在水仙花上方，然后轻轻下压：“就像是花朵的生长，当你将它向上的路阻拦住，它就只能往两边长，不然晒不到阳光就会枯萎。人也是一样，如果想要好好活着就要适应整个体系。”
少女漆黑的瞳仁闪着光：“你要做的，就是截断旧的规则，创建新的体系，让每一个人都不知不觉融入到新的体系中。”
五条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沉默数秒之后，他开口问：“奈奈为什么这么尽心尽力呢，神明使者难道还需要维持人世间的秩序吗？”
当然不需要，她又不是神明使者。
秋纪奈奈支着下巴，默默想着。
不管是答应合作也好，来高专当老师也好，都只是为了她的小伙伴。
杏子很喜欢伏黑惠，灰原君很喜欢七海建人，为了他们能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关系，秋纪奈奈决定说出一部分真相获取五条悟地信任，认真的教导高专的小咒术师们，增加他们的生存能力。
原本只需要做到这种程度就可以了。
直到那天小召唤师从京都发完传单回到小别墅，发现客厅里还没有立刻的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
他们两个人和漏瑚它们那几个特级咒灵玩耍着，神情自如放松，丝毫不在意它们身为诅咒的身份。
秋纪奈奈忽然就有些恍惚。
亡灵伙伴们身上有着人类作为鬼魂复生的名头，生前又是他们的家人朋友，所以不被人类排斥也很正常。
可是咒灵从诅咒中诞生，浑身充斥着非人感，就如同魔法世界中的亡灵魔法师一样，是会被世界和人类排斥也毫不意外甚至理应如此的。
秋纪奈奈没想到，虎杖悠仁他们那些小咒术师居然能如此自然的和咒灵们打成一片，甚至似乎还玩得很开心。
看到他们，就像是看到曾经的自己也有被接纳的可能性一般，小召唤师默默冒出一个想法
。
“咒术界没有几个咒术师能接受我的咒灵伙伴吧，那我就帮你们，将咒术界改革到所有人都能像高专学生们一样接受它们好了。”
秋纪奈奈看着五条悟，笑着将这个想法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