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季听没吭声。
小周给她端了杯咖啡过来, 季听喝一口，她喝的热拿铁，一口下去很暖和, 舒筱看着她那杯咖啡, 问道：“听听，你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咖啡？”
季听放下杯子，抬眸道：“咖啡拿铁吧。”
“为什么呢？”
季听挑眉：“因为有牛奶。”
舒筱握紧手中的冰美式，她轻声问道：“那你会为了某个人改变口味吗？”
季听听到这话，她轻扫一眼她手中那杯冰美式，抬眸说道：“不会。”
舒筱握着咖啡杯的指尖紧了紧。
她笑了笑，继而转个话题, “我搬回学校宿舍了。”
季听一愣，问道：“什么时候搬回去？”
“刚搬，研究生宿舍那边有空床位, 我就搬过去, 不过那里有点偏僻, 靠着山，空气倒是挺好的, 一直住酒店也不太方便。”
季听听着, 回道：“挺好的, 黎大的研究生宿舍环境很好，保安也到位。”
舒筱嗯了一声。
季听看她这样, 问道：“冒昧问一句, 那个人现在还有发信息给你吗？他那边的情况你知道吗？”
舒筱抬眸，笑了下道：“我妈找人介入了, 他现在被限制没法离开纽约，他父母找人盯着他了。”
季听一听, 松口气，点头道：“这样就好，那你安心在黎大工作。”
“嗯。”
舒筱笑了笑。
她又喝一口苦涩的冰美式，季听则喝着拿铁，窗外的天色变了些，一抹红霞遍布了半个天空，舒筱也看到了，她转过头去看，那抹红霞起来时，看的人不少，咖啡厅外一些行人也都短暂地停下步伐匆匆的脚步，看向天边的那抹红霞。
雨后出瑰丽的晚霞，美出天际，不少人拿起手机拍照。
小周擦擦手靠近玻璃窗去拍。
季听单纯欣赏。
舒筱看了会儿，收回视线，她看向季听说道：“听听，我晚上还有课题得准备，我先回去了。”
季听收回视线，看向她，点点头，“坐车注意安全。”
舒筱嗯了一声，拿着那杯冰美式起身，小周就站在门边，给她拉开了门，季听端起咖啡抿了口，出神地看着那抹难得的红霞。
看着层层云朵里的红霞。
季听陡然想起。
黎大的研究生宿舍靠山，所以偏远，黎大本身就大，研究生宿舍从南门出来，是另一个方向，那个方向跟谭宇程所住的那套房子背道而驰，而不是像之前在旧城区凤凰路那套房子一样，走出来跟谭宇程所住的那套房子只隔了一条街。
不知不觉，好像有什么在改变，那宿命感正在被打破。
季听的心狠狠一跳。
这时，在柜台那边的手机震动了下，季听端着杯子走向柜台，不远处是红霞，几乎笼罩了整个咖啡厅，季听把杯子放在桌上，手伸进柜台里拿出手机，黑色头像发来一条微信。
谭：晚上有流星，一起去看。
季听微顿。
看眼满天的红霞，她回复他。
季听：你不用加班？
谭：休息一晚。
谭：九点半见。
季听安静一秒，回复他：好。
晚上朋友圈出了不少大片，满朋友圈都是晚霞，晚上店里的堂食比较多，有点忙，加上玻璃落了水迹，得擦掉，小周跟小宛在外面擦拭，店里只有季听跟张扬二人，所以稍微忙了些，忙完最后一单外卖，季听关掉了平台订单，开启明早预约。
随后，她就安排大家下班。
小周跟小宛都收到晚上有流星的消息，已经约好一起去看，张扬的手机响了几次，估计也是女朋友在催，此时放他们下班正好。
那束999朵弗洛依德还很鲜艳，季听去休息室拿包，指尖滑过花瓣，随后她关上休息室的门，走出来，一眼看到玻璃窗外站着的高大男人，他一身西装革履嘴里叼着根烟，风吹起来，吹乱他领口，小宛跟小周挽着手出门，看到他，笑嘻嘻地冲季听贼兮兮眨眼。
季听抿唇。
小周跟小宛从谭宇程跟前走过，还跟他打招呼，他拿下烟，散漫地应着话，肩宽腿长，姿态随意。
小周跟小宛打完招呼，嘿嘿两声就走了。
季听这边锁好门，朝他走去，谭宇程站在那儿摁灭了烟，季听来到他跟前，抬眸：“这儿还有哪里能看流星？”
谭宇程垂眸看她，唇角轻扯，“这不简单？山顶。”
季听愣了下：“哪儿的山顶？”
谭宇程眉梢微扬。
“这儿还有什么山顶？”
他转身往后走去，季听跟在他身侧，眼看路很熟，穿行过紫翠公园，季听这一看，明白了，她说：“紫翠山啊。”
谭宇程脱下外套，搭在手臂上，偏头看她，“嗯，你跟龙空一起爬的那座。”
语气散漫。
几分阴阳怪气。
季听扭头看他。
两个人在这紫翠公园的人行道上，视线对上，季听瞪他一眼，谭宇程眼里染了几缕笑意，昨晚那通折腾，她没有避他。
已经是很大的安心了。
他就爱趁人之危，以后依旧会。
抵达山脚下。
今晚紫翠山上山跟下山的路都亮起了灯，来看流星的人还不少，身边穿行过不少人，季听看着这山路，再看谭宇程的鞋子，再看他这一身装扮，她抬眸，眼里带着“你确定？”三个字。
谭宇程挑了下眉。
他示意季听往那边看去。
季听转头一看。
不少人还真的运动鞋都没换，有些人穿着拖鞋就来了，主要是这山根本不高，只是一座休闲用的山而已。
季听低头看眼自己的鞋子，带了点跟，但应该也能走。
谭宇程看她一眼，开口：“我背你上去？”
季听抬眼。
这儿有点风，风吹乱他黑色衬衫的领口，彼此对视着，都记起了前年陪着父母去山上喝茶，就是有这么一家茶室在半山腰，父母非要去尝鲜，两家人一起上去，下山时，季听脚崴了，没法走，两家父母都挺着急，季霖东又醉茶，背不了女儿。
谭宇程那会儿穿着黑色冲锋衣，站在她身侧，看她脸色煞白的模样，走到她跟前，蹲下让她爬上后背，季听那会儿看着那宽阔的肩膀，心咚咚直跳，两家父母架着她就让她趴上去，她穿着挺轻薄的，勾住他脖子后，一直不敢靠他太近。
季听回神，耳根微烫。
从他身侧走过，说道：“不用，我自己能走。”
谭宇程看她走过的身影，轻嗤一声。
有几分失落。
他走到她身侧，两个人慢慢地往上走，这儿大家虽然都穿着不是很运动，但也极少像他这样，一身西装革履，手臂还搭着外套。
不少人冲他这儿看几眼，可这男人身材挺拔，一看就是身材好，长得还帅。
于是一路过去的人都看他。
季听走在里面，看到那些目光，她余光看眼他，谭宇程闲庭信步一般，眼眸也垂下，揪住她视线，季听抿唇道：“你居然会想看流星。”
谭宇程嗓音低懒：“是你想看。”
季听一愣。
突地记起了一件事情，大四毕业那年，她跟于希去爬京市最高的山，守了一个晚上，都没看到流星，她下来后，正好遇见谭宇程跟傅延他们刚参加完比赛回来迎面碰上，陈飞笑嘻嘻地问她们去干嘛，季听靠着于希有些无奈地说：想看流星没看到。
过后的几年。
回黎城创业忙这忙那，就极少再关注流星的事情。
二十七岁那一年好像也有规模很大的流星传言，但季听那天来姨妈在公寓躺了一天，谭宇程那会儿在京市出差，知道她来姨妈。
发信息聊的都是还疼不疼？实在不行让邱姨去看你之类的话题。
谁知道他还记得那场流星的遗憾。
季听看着前面的山路，身边人来来往往，她思绪翻飞，又转头余光去看他，他垂眸在回信息，眉眼俊朗。
季听收回视线。
很快。
两个人平稳上了山顶，山顶此时人满为患，几名巡逻在一旁候着，身后的岩石不少人霸占了位置坐在那里，大部分都是情侣，也有单独跟朋友来的，有些人已经开始拍照，这儿可以看到卓越跟卓悦附近的所有大厦，灯火通明。
季听寻了个位置站定。
谭宇程站在她身侧，袖口钮扣解开。
季听爬过不少次紫翠山，这次算第一次晚上来爬，原来夜晚的山下是那么繁华，卓越时代大厦鹤立鸡群，所有灯光化作点点星光，季听拿出手机拍照，谭宇程手插在裤袋里，垂眸看她拍，季听一边拍一边问道：“你说流星是几点来着？”
“十点二十。”
季听哦了一声，道：“那快了。”
拍完几张相片。
季听收手机时，不经意地点到他头像，看到他的资料，他几乎不怎么发朋友圈，遗留的那几条还是原来那几条。
季听看到了他那句话。
她看着，抿了下唇，犹豫几秒，她放下手机，鼓足勇气转头看他。
谭宇程察觉到她视线，偏头看去，彼此四目相对，季听看着他眉眼，问道：“你朋友圈，轻舟已过万重山，是什么意思？”
谭宇程微顿，几秒后反应过来，他语调随意，“字面上的意思。”
“走到今日对我来说，就是轻舟已过万重山。”
季听与他对视着，说道：“我们都以为你在等舒筱。”
谭宇程听罢，眉梢一扬，“你们都挺会以为。”
脑海闪过他接着舒筱从墙上下来的那一幕，他们对视的那一刻，而她站直了身子，一边滑落的肩膀，看到他们对视，舒筱袖子散发出来的香味，那个夏季吹过的带着糖果的风。季听静静地看着他，她清丽的眼眸里极其认真。
谭宇程态度也跟着认真，他反射性握住她的手腕，一是避开一些人的碰撞，而是下意识地握住，把她往跟前拽。
她安静看他，几秒后问道：“你有没有想过等她？”
谭宇程注视着她眼眸，认真回答：“从没有过。”
他突然反应过来，季听给舒筱支招，觉得他们会复合，不单单只是以为，而是执念，他紧握着她的手腕，把人再往这边拉了些，垂眸看着她的眉眼，语气认真：“我只会往前看。”
“她不该是你我之间的阻碍。”
她。
不该。
是你我之间的阻碍。
你我。她。
位置似乎调换了。
季听发呆之时。
那天边飞快地划过一大片的流星，稀落在了她的后脑勺她的眼眸里，谭宇程抬眸，季听跟着他一起抬眼，看到了极快却又美丽的流星，急速地划过整片天空。
身侧惊呼声起起伏伏。
时隔四年，季听在黎城看到了流星。
很多人对着流星许愿，季听却眼眸里星光闪烁，她问出了她一直不敢问的问题，得到了一个新的答案，也新添了一些勇气。
她跟他，会不会真有机会
“想什么？”
谭宇程嗓音在身侧响起，季听转头看他，回道：“要你管。”
谭宇程挑眉，“流星看完了，走吧。”
季听说道：“好。”
人很多，看完后大家逐渐下山，季听跟谭宇程站着没动，让别人先走，流星季听只拍到一点点尾巴，就是在落下的那一刻，在天边划出一条线，像一支箭一般。季听一边等人走一边调色，弄好后，她看他一眼，“发你？”
谭宇程看着她页面，点了下头，“好。”
下山的路上。
季听往他手机里发相片。
谭宇程还是把她放在里面，他走在她身侧，随之人流下山，一路来到季听公寓楼下，卓悦还有几家店铺还没关，稀稀落落正在收拾着桌椅。
季听转身看着他，说道：“你早点回去。”
谭宇程手插裤袋，看眼她身后的电梯，再看她一眼，“饿吗？”
季听摇头：“不饿。”
谭宇程点点头。
“我看你上楼。”
“好，你也早点休息。”季听回他，随后她走向电梯，谭宇程站在原地，目送她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他手机响起，谭宇程拿起来看一眼，接起来，陈飞那边询问：“谭哥，陈教授让你回他电话，他找你呢。”
谭宇程抬手解着衬衫钮扣，往外走，往那边的公共停车场而去，回道：“我等下回。”
“听姐流星看到了吗？”
谭宇程开了车门坐进去，“看到了。”
陈飞嘿一声。
谭哥追听姐成功那日，指日可待。
季听进屋后，倒了一杯温水喝，随后拿了睡衣去洗澡，洗完澡吹干头发出来，还算早，昨晚打雷，屋里都没怎么收拾，她稍微收拾下茶几，忙完后在沙发上坐下，挪过平板。
页面就停在朋友圈里。
黑色头像发了一张相片。
是她给他的其中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