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桀看了下张跃的平坦肚子,又抬眼看向张跃,真挚祝贺,&34;恭喜你。&34;张跃干巴巴地否认,&34;其实不是我。&34;
&34;啊?&34;傅南桀不解,那哪来的弟弟?
徐寅虎回到客厅,拍了下徐卯卯的脑袋,&34;声音小点。&34;
&34;噢。&34;徐卯卯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怎么雄父打的这一下不痛呢?
徐寅虎神情复杂地看着徐卯卯,&34;想不到他接受得这么快。&34;张跃点头。
“脑子里缺根筋。”但有时候也是件好事。
徐寅虎嘴里说着刻薄的话,眼底却泛着柔和的光。
傅南桀打量着这一家三口,陡然想起虫族的一雄多雌制,目光逐渐诡异起来。
徐寅虎后背发毛,&34;傅南桀,你那什么眼神?&34;
傅南桀幽幽道,&34;发现新大陆的眼神。&34;
他下意识以为沙卡迪星里出现的雌虫就是雄虫的配偶,其实只是幼崽的雌父啊。
雄虫还可以有很多雌侍,既然弟弟不是张跃怀的,就是在另一个雌侍的肚子里。
虽然他无法苟同,但徐寅虎生活在这个世界,遵循这个世界的法则。
徐寅虎莫名其妙,什么新大陆?
这时,顾衡抱着刘杉出来了。
小孩的脸颊犹带泪痕。
顾衡想放幼崽落地,刘杉搂着雌父的脖子,不肯下。
他只好抱着崽坐在沙发上。
徐卯卯凑到顾衡身边,快乐道,&34;杉杉,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了。&34;
弟弟?
刘杉埋在雌父怀里的脑袋慢慢转动,水洗过的晶亮眼睛看向徐卯卯。
徐卯卯从口袋里拿出江千洛给的那颗糖,塞进刘杉蜷缩成拳的手里,&34;给你。&34;刘杉触摸到糖纸表面的凹凸不平。
顾衡扶着刘杉侧坐在他的腿上,面对徐卯卯,&34;是不是要说谢谢?&34;
刘杉小小声道,&34;谢谢。&34;
江
千洛、安星乔、傅南桀:!
江千洛赶紧粘过去,&34;什么什么?杉杉居然是你弟弟?!&34;
安星乔也竖起耳朵,等待解释。
徐卯卯骄傲地挺起小胸脯,&34;对啊!以后杉杉就和我住在一起了!&34;安星乔皱眉,&34;为什么杉杉和你住一起就变成弟弟了?&34;徐卯卯眨眨眼,小胸脯塌了下去,&34;噢,对哦,为什么呢?&34;为什么呢?脑子晕晕的,想不粗来了。
傅南桀沉默,原来是这样吗?
他用慈父般怜爱的眼神看着徐寅虎,是他错怪儿子了。徐寅虎忍不住了,&34;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对不起我的东西?&34;
傅南桀无辜脸,&34;没有啊,我在想你宅心仁厚,直言仗义,不愧是大慈善家。&34;
徐寅虎颇为怀疑,他确实是慈善家,但是好话从傅南桀嘴里说出来,怎么就这么不好听?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很快就到了傍晚时分,离别的时刻又来了。
自打从房间出来后,刘杉就一直跟着顾衡,上厕所也要在门口守着。
车库里,一行虫作别,傅南桀和安翎墨兵分两路,登上两辆悬浮车。
徐寅虎、张跃站定,徐卯卯和朋友们招手。
刘杉抱着雌父的腿不给走。
幼崽眼角鼻尖红红的,泪眼汪汪。
顾衡蹲身抱紧小孩,紧得像要融进血液里。
然后坚定地扯开,放进张跃的怀里。
顾衡转身就走,一秒都不敢停留。
刘杉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傅南桀隔着车窗看见张跃顺着小孩的背。
“雄父!”江千洛突然跑来。
傅南桀迅速将车窗透明度降低至零。
&34;为什么杉杉可以住在卯卯家呀?”幼崽不满道,“我也想一起住。&34;
傅南桀揉了把崽子的头,&34;和雄父雌父住不好吗?&34;
“嗯……”小孩很认真地想了想,&34;好,但我也想和朋友一起玩。&34;
“那我们明天再找他们玩,今天先
回家,雌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傅南桀抓起幼虫,转到江卿漫的方向。
江卿漫在查看光脑,处理事务。
闻言,雌虫掀起眼帘看过来,轻轻点了点头。
从早上玩到现在,午睡时间都错过了,回家的路上,江千洛头枕在傅南桀的腿上睡着了。
傅南桀的右腿比左腿要重一些,是幼崽的重量。
小孩似乎做着美梦,砸吧了几下嘴。
傅南桀伸手戳了戳幼崽软白的肉脸,戳出一个浅窝。他将车窗透明度调回百分百,正好赶上了夕阳余光。幼崽卷翘的睫毛都被染成金黄色。
傅南桀冷不丁开口,&34;顾衡还会回来吗?&34;
江卿漫平静道,&34;不一定,此行凶险,安翎墨说任务难度大。&34;傅南桀没什么反应。
江卿漫像是为了宽慰雄虫,继续解释道,&34;就算不是为了抵罪,也是为了荣光,他曾经是军雌,就不会拒绝。&34;
傅南桀点头,他都明白。
只是,被留下来的小孩哭得太惨。如果自己走了,江千洛也会哭吗?傅南桀所知道的那一点原书剧情已经彻底变了。
作为反派,他和江千洛不再被千夫所指,和原书主角安翎墨、安星乔关系密切,刘东笛和刘杉的命运也完全改变。
他本来只是抱着得过且过的摆烂心态,被迫接受原主的烂摊子,但是顾衡郑重的问题和江千洛天真的期盼,将他拉回现实。
既然自己已经远离了原书剧情,不用再面对死亡的威胁,那还有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如果长期停留在这个世界,他真的要继续这段婚姻吗?
作为江卿漫的雄主、江千洛的雄父,承担起责任。
原本以为江卿漫只是个背景板,但是到了结局都没有醒来的雌虫,此刻就坐在身边。
江卿漫见傅南桀没有再问什么,继续低头处理事务。
他今天依然束着高马尾,扎不起来的碎发垂在脸侧,几缕不听话的头发沾在红润的唇边。
不知道江卿漫是没发现还是不在意。
傅南桀的手有些痒,无意识磨蹭指尖。
抛去那些纷杂的思绪,他现在只想撩起那几缕头发。悬浮艇抵达庄园。
傅南桀喊醒江千洛,一家三口回到家,刚好吃上晚饭。
他照常瘫在沙发里,幼崽瘫在左手边,江卿漫积极参与家庭活动,瘫在幼崽的另一边。傅南桀打开光脑,看见之前节目组的id才想起这件事没告诉江千洛。
他戳了戳幼崽的小肚子,&34;你想不想继续参加节目啊?&34;&34;什么?&34;小孩讶异道,&34;真的吗?还能继续吗?&34;
傅南桀点头。
“参加!&34;幼崽爬起来,在沙发上蹦蹦跳跳,&34;好耶!继续上节目咯!”得到江千洛的首肯,傅南桀这才给节目组发信息,“我们参加。”副导演即刻回复,&34;好的傅先生,万分感谢!&34;
江千洛跳了好几分钟,兴奋劲都没过去,他娴熟地拨打一众好友的id。
安星乔第一个接通,徐卯卯第二个,也不用第三个了,因为刘杉和徐卯卯的脑袋凑在一起。和雌父道别不到几个小时,尽管刘杉没再哭了,但还是愁容满面。
不过江千洛更在意另一件事,感叹道,&34;哇,杉杉以后就和卯卯住在一起了,可以从早玩到晚,好开心哦。&34;
刘杉愣住。
“我也想和你们一起。”江千洛羡慕道。
坐在一旁的傅南桀叹了口气,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突然,他思绪卡住,以前的江千洛不就是现在的刘杉吗?甚至都没有徐卯卯在家和他玩。徐卯卯嘿嘿笑,&34;快来呀!我的床也很大很大!&34;
眼看话题越扯越偏,傅南桀提醒江千洛,“上节目。”
&34;哦哦对对!”幼崽激动道,“我们又可以上节目啦!&34;
安星乔点头,“我的雄父也和我说了。”徐卯卯开心道,&34;真好!&34;刘杉想得更多些,踟蹰问道,“我也能去吗?”
“我的雄父不能带我去了。”小孩低下头。
江千洛看向傅南桀,&34;杉杉没有雄父带他玩了,杉杉还能一起吗?&34;傅南桀都忘了这回事,但他点头,&34;当然可以。&34;先把幼崽们的心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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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杉终于露出一个笑容。
傅南桀用光脑给江卿漫发了简讯,然而江卿漫的光脑关了静音,而且在闭目养神。
傅南桀抬手越过江千洛,点了点江卿漫的肩头。
江卿漫睁开眼,不解地看向他。
傅南桀指了指光脑。
江卿漫打开光脑。
傅南桀:你有没有问过杉杉上节目的事情?
江卿漫偏头,刚张开嘴,傅南桀瞪大眼,表情夸张,食指比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雄虫指了指光脑,五指像敲键盘在空中弹动。江卿漫懂了,一分钟后,傅南桀收到简讯。
江卿漫:安翎墨找了一个雄虫,今晚跟顾衡见面,如果没问题,就是他带小孩上节目。傅南桀摸着下巴,不是很理解。
傅南桀:不能找顾衡的雄父吗?杉杉的祖父。打完字,他侧头看着雌虫。
江卿漫正在低头回简讯。
他坐起了身,习惯性地挺直腰背,尽管只是回一则日常的信息,神态也十分认真,眼神专注。
“叮咚——”
光脑传来提示音,江卿漫同时看向傅南桀。
傅南桀眨眨眼,低头点开信息。
江卿漫:顾衡是离了婚的军雌,他原本的家庭已经和他割席了。
傅南桀惊愕地看着这一行字。
他虽然知道离了婚的雌虫会遭虫唾弃,可是没想到,生养的家长也不会接受离了婚的孩子。
这样的家庭,想必雄尊雌卑的观点已经刻入骨髓。如果刘杉是雄虫,应该还有余地,可惜他是雌虫。
&34;啧。&34;傅南桀撇了撇嘴。
傅南桀:行吧,事情解决了就行。他起身走向升降台,回房间洗澡。吹干头发,换上睡衣,倒在床上。
傅南桀看了会儿天花板,又转头看向另一侧,定定看了几秒,翻身坐起。他重新回到客厅,然而这儿已经空无一虫。傅南桀拽住路过的管家,&34;江卿漫呢?&34;
管家恭敬回答,“一般这个时间段,元帅会在书房。”傅南桀走到书房门口,轻叩几下门,没有回应。哎,算了。
傅南桀再次回到卧室躺下。
>他今天实在有些乱。
四个幼崽聊天聊得实在有些久了。
徐寅虎一手揪住一只崽,&34;好了好了,要洗澡睡觉了。&34;徐卯卯拼命挣扎,“我不想洗澡!”
然而徐寅虎纹丝不动,冷酷道,&34;必须洗。&34;徐卯卯认命被抓,“那我要雌父帮我洗澡。”张跃接过认命崽,顺手把视频挂了。
安星乔挥手,&34;洛洛晚安。&34;江千洛也挥手,&34;星星晚安。&34;
视频挂断后,幼崽的屁股还粘在沙发上。
江卿漫见小孩一直坐着,便陪着他坐在客厅处理事务。
江千洛的屁股挪过去一点,又挪过去一点,直到和雌父完全贴紧。幼崽抱着江卿漫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34;雌父。&34;
江卿漫关闭光脑,垂眸看着小孩,&34;嗯。&34;
幼崽扭捏道,&34;卯卯的雌父帮他洗澡。&34;江卿漫点头,&34;洛洛想我帮忙洗澡?&34;幼虫的心思一下子被戳破,低着头小脸泛红。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好让家长帮忙。
可是,可是雌父都没有给自己洗过澡…….
江千洛小声唧哝,&34;嗯。&34;他偷偷向上瞄了一眼江卿浸。
江卿漫直接抱起幼崽,上楼回幼虫的房间。
他没有帮小孩洗过澡,但是江千洛的所谓“帮忙洗澡”很简单,就是帮他往浴盆里放水。热水放好了,幼崽自己脱了衣服坐进去。江卿漫挤了泡沫给小孩擦身体。
洗净后,幼崽穿上自己挑的蓝色鲨鱼睡衣。江卿漫抱起小鲨鱼,塞进被窝里。佣虫新换了床单被罩,也是蓝色的。小鲨鱼躺在床上,就像回到了海洋。
江千洛躺了下来,眼睛却还是神采奕奕地看着江卿漫。江卿漫坐在床边,摸了摸幼崽的头,&34;睡吧。&34;
小孩摇摇头,&34;想听睡前故事,雄父会给我讲睡前故事。&34;说到这,幼崽又有了新主意,“我们去找雄父讲故事吧!”小孩飞快地掀被下床,打开门时差点摔了一跤。
灵猪也吓了一跳,&34;哼唧!&34;
&34;
咪咪!”他抱起已经褪去了木乃伊布条的灵猪,“我们一起听故事!&34;
傅南桀想找江卿漫谈一谈睡觉问题,房间归属的问题,还有这些衣服的私虫用品问题。
当然,最主要是他们的婚姻问题。
江卿漫本来就是不婚主义,而且在法律规定雌虫必须结婚的虫族社会里,得到了不婚的特权。他为什么不取消和原主的婚契?而且还只是雌侍,不是雌君。
傅南桀不理解。
江卿漫如果是为了原主而结婚,那他没办法,原主已经走了,这具身体只能被新的傅南桀支配。哎,如果说,离婚的话……
傅南桀叹气,&34;哎,如果和江卿漫离婚——&34;话音刚落,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傅南桀猛地望过去,江卿漫的脸缓缓露出。
“离婚?”江卿漫皱眉重复。
傅南桀喉结滚动。
“什么?离婚?雄父要和雌父离婚?”稚嫩的惊呼声响起。傅南桀低头看见江卿漫的脚边,是一只穿着小鲨鱼睡衣的幼崽。
“哼唧!”咪咪的哼唧声紧随其后。
傅南桀看到一只灵猪从幼崽的腿间挤进房间,咪咪眨了眨黑豆眼。他动了动唇,还没说话,房门继续打开,一只猴子出现在幼崽的腿边。
傅南桀瞪大眼,等待着马喽说出熟悉的三个字,他从来没有如此期待过那句话。一片寂静中,时间是如此的漫长。
马喽张开嘴,上下开合,一字一句发音清晰。
&34;离,婚?&34;
傅南桀额角落下一滴汗,划过僵硬上扬的嘴角。
不愧是上辈子的老祖宗,真是个语言小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