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的车架跟随在皇帝的玉辂后面,皇太子为首,其次为齐王,齐王忍着疼痛坐在褥子上,面对为其治伤的御医大呼小叫道:“你轻点啊,本王腿都要废了。”
御医直冒冷汗,“下官该死。”
“殿下。”官宦走到齐王车架旁,“陛下召见您前去玉辂对话。”
齐王听后大瞪双眼,也顾不得腿上的伤便拍开御医,“爹爹叫我了。”
于是齐王府的亲从搀扶着齐王越过皇太子的金辂登上皇帝的车架,这一幕被京中百姓看在眼里。
“爹爹。”齐王一瘸一拐的入内,“儿恭请陛下圣躬金安。”
皇帝点头,齐王又道:“儿子中箭,您为何派人阻拦我,适才那山中分明有刺客出现。”
“你还嫌事情闹的不够大吗?”原本是想关心关心长子的皇帝在听见齐王的愚蠢之言不禁恼怒。
“儿…”
“跪下。”皇帝打断道。
齐王只好忍着伤痛战战兢兢的跪下。
“今儿是什么日子,当着外邦的面,还嫌不够丢人?”皇帝皱眉道,“禁军都跟朕说了,是你争强好胜,想要拔得头筹,去与那已发了疯的虎缠斗,被虎所伤,你让朕说你什么好。”
“儿不是想争强好胜,”齐王低下脑袋,心里委屈道,“儿不过是想把那百兽之王猎给爹爹,并不是想争第一。”
皇帝听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旋即抬手摸了摸齐王的后脑,“朕会查清楚的。”
“一定是卫王,”齐王斩钉截铁道,“猎虎之时,三弟因害怕便没有跟来,唯有卫王坐山观虎斗,后见我不敌便跑开了,况且卫王向来忌惮儿。”
兄弟反目,手足相残,这是皇帝最不愿意看到的,“他是你的亲弟弟。”
“可是他从未将儿当做兄长,爹…”
“好了,”皇帝冷下脸,“回去好好养伤吧,伤势未痊愈之前,你可不入宫问安。”
齐王愣住,可见皇帝闭目,便知再也听不进去任何,遂咬牙道:“儿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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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猎上打下的猎物都归了自己,虽数量上以齐王最多,但却是王振之女为头筹。
汉王十分满意的带着自己所猎的一头梅花鹿回了府。
“阿姊。”汉王喊道旁侧的车架。
汉王与晋阳公主住得极近,便也顺路,晋阳公主探出脑袋,“听闻三郎猎得了一头鹿?”
“三郎愚笨,是长史猎的,阿姊要吃炙鹿肉否?”汉王笑眯眯道。
“三郎之所以猎鹿,莫不是因嘴馋了吧?”晋阳公主问道。
汉王憨笑,“炙肉当吃刚宰杀的新鲜肉,这么大一头鹿三郎一个人也吃不完,不如我做成肉脯送到阿姊府上?”
晋阳公主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道:“还是三郎最懂事,惦记着姊姊喜欢吃什么。”
“除了娘之外,阿姊是最疼三郎的。”说罢,汉王拿起一颗刚刚顺路买的蜜饯塞到嘴里,鼓着腮帮子说道:“说来也奇怪,大哥中的是箭伤,为何陛下没有提起呢?难道老虎成精了?”
“陛下是天子,自然有他的考量与思虑。”晋阳公主解释道。
汉王耸了耸肩,“幸亏我跑得快,免受了这皮肉之苦,要不然这一箭射来,得多疼啊,你说是吧,”汉王看向晋阳公主,笑眯眯道,“阿姊。”
晋阳公主便微笑着点头,“不与你说了,阿言还伤着呢,新伤旧伤加在一起。”
“噢,”汉王趴在窗口,“有了新弟弟,阿姊都忘了三郎了。”
“你是做哥哥的人,怎与弟弟争起宠了?”晋阳公主道。
汉王再次憨笑,“三郎就是开个玩笑嘛,鹿肉大补,回头我再送一份去世子府,这下,我这个做哥哥的可算称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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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赵希言苏醒过来,小食了几口侍女送来的羹汤。
“世子。”官宦入内。
赵希言的气色并不太好,“什么事?”
“门外有一女子求见,她自称是鞑靼的郡主。”官宦回道。
赵希言无奈的呼了一口气,“让她进来吧。”
“是。”
苏宁娜被人带进府中,燕王世子换了一身干净的便服等候在堂内。
苏宁娜愧疚的走进,同时还带来了一大批伤药,“世子的伤,可好些了?”
赵希言眯笑着眼,“医官说我命大,死不了。”
苏宁娜紧皱眉头,越发的愧疚,“是我不对,不该争强好胜害你受伤,这是鞑靼的伤药,专门治理外伤。”
“本就是你我之约,且是我自愿追去,猎虎也是我一直所想,郡主不必在意。”赵希言宽慰道。
“听闻你先前有旧伤,还能与虎周旋如此之久,若你没有旧疾复发,恐怕猎虎之人就不是王家的女儿了吧。”苏宁娜道。
“希言没有什么能耐,谁擒的虎不重要,重要的是郡主无碍,否则大明便不好与鞑靼可汗交代。”赵希言谦虚的回道。
“是我莽撞,才害你无端受累,若非你,我恐命丧虎口,放心吧世子,我草原儿郎向来有恩必报,今日你的救命之恩我会记下的,就当是欠你的一个人情,若你日后有事相求,我必不会推脱。”苏宁娜道。
赵希言摸着自己的伤,便再没有推辞,“好,郡主既然开了金口,日后我定然会有所求的。”
苏宁娜点点头,又打量了一番赵希言,“今日围场上,皇帝嘉奖王氏女,问及赏赐,你猜王氏女说的什么?”
“什么?”
“王氏所求赏赐,是燕王世子你。”苏宁娜认真回道。
“我?”赵希言楞道,发白的双唇张开不动,“我与王家女公子今日才是第一次相见,她向陛下求我作甚。”
“自然是想嫁予你为妃。”苏宁娜回道。
“荒唐,”赵希言皱眉道,“她虽于我有救命之恩,可是这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况且京城不乏青年才俊,以王家的家世,什么样的郎君寻不到,她为何要嫁给我呢?”
“她倒是给了一个合理却又不合理的解释。”苏宁娜笑道。
赵希言便紧锁眉头不明所以的盯着苏宁娜。
“她与陛下说的理由是,见你生得端庄,从未见过像世子你这般漂亮的人儿。”苏宁娜再次笑道,“的确,世子的血统并非全为汉人,干净漂亮,哪个女子见了会不喜呢。”
“世人皆好美,无论是王氏还是郡主你我,皆是如此,”晋阳公主走入内,显然刚才最后的对话她是听见了的,于是对着鞑靼郡主一脸和善的问道:“郡主以为呢?”
苏宁娜楞了一下,晋阳公主的柔声她却听出了一丝火.药味,“公主说什么便是什么,适才所言,宁娜也不例外。”
小宦官匆匆入内跑到赵希言座后弯腰道:“适才有宫内车架停于府前,看门知是晋阳公主,便不敢阻拦,小人去时,公主已到庭院,回头小人定严惩看守。”
赵希言挥了挥手,旋即起身朝晋阳公主道了句,“阿姊。”
“起来作甚,”晋阳公主连忙托扶住赵希言,推搡着让她坐下,“伤还疼么?”
“一些旧伤,不碍事的。”赵希言道。
“你这孩子,那日回京怎不与我说实情,今日见你脸色与身上的血我才知你伤重,这心都要被你吓出来了。”晋阳公主担忧道。
苏宁娜瞧着眼前的姐弟情深,便开口插了句,“既然世子无碍,那么宁娜就不叨扰了,答应世子的承诺,宁娜永不反悔。”
“阿全,送送郡主。”赵希言吩咐道。
“是。”
待苏宁娜走后,晋阳公主便问起,“适才鞑靼郡主所言承诺?”
“阿姊坐吧,我与你解释。”赵希言拉着晋阳公主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