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亲情
过去袁安卿也喝醉过, 他在醉酒后会变得比往常更加沉默。
现在这场面对于袁安卿来说显然有些过头了,他试图用自己的大脑去理解现在正在发生的事,但是袁安卿失败了。
“吃藕片。”浊拿着香辣藕片往袁安卿嘴里塞, 他只用食指和大拇指卡着藕片的边缘,另外三根指头都翘着。偏他做这样的动作不会让人觉得违和,反而觉得他就该这样,理所当然。
把所有盘子都摆上的店员偷偷摸摸往袁安卿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看到了莽大一坨的浊,其余的什么都没看到。
浊块头本来就大,他还坐在了袁安卿的腿上。
哪怕此时浊因为羞涩而蜷缩, 那也没法露出袁安卿的脸。
“他们俩是情侣。”袁瞻晖解释了一句,免得这位店员误会, “俩人互相逗着玩呢。”
“啊?哦哦。”店员松了一口气。
等店员出去之后,浊才颤颤巍巍地开口:“我刚才是不是被误会了呀?”
“呜呜呜, 袁安卿。”浊想要在袁安卿身上寻求安慰,结果他才刚压下去,袁安卿就顺着他的力道往下倒了。
浊被吓得闪身跳了起来, 他还以为是自己一不小心把袁安卿给压死了。
好在袁安卿呼吸平缓, 他只是睡了过去。
“袁安卿?”浊伸手轻轻拍了拍袁安卿的面颊, 袁安卿迷迷糊糊的回应了一声,随后便又睡了过去。
袁安卿好久都没有喝醉过了,在深陷梦境之后他仿佛听到了一阵哭声。
谁?袁安卿终于睁开眼睛。
他躺在一片虚无中,袁安卿也说不清眼前的到底是黑还是白, 像是闭眼那一瞬间所看到的。那里没有明确的颜色, 或者说那里什么都没有。
袁安卿的脚落在地上, 随后他感觉自己落下的地方开始有了实感,一道极细的金光自他脚下蔓延, 金光愈发明亮,最后几乎笼罩整个空间。
最后金光消散,袁安卿来到了一处他无法理解的地方。
他眼前出现了极其恢宏的景色,但袁安卿无法用自己所掌握的语言去形容那些东西,他仿佛看到了落叶上每一粒尘埃,又好像看到了浩瀚无垠的宇宙。
袁安卿能确定的是他看到了一个个的世界,它们或是交融,或是分割。
这些世界汇聚在一起,不断地朝某个地方涌去,它们像是大海中的每一滴水,无比重要却又数量庞大。
最后这些世界汇聚在了袁安卿的身边,它们以袁安卿为中心开始“公转”。
袁安卿抬手,那些世界便又溃散为光点,最后消逝。
“很漂亮是吗?”有声音问。
那声音也是极温柔的,让人生不起半分反感的情绪。而对方说的语言袁安卿也没听过,但他就是明白其中的意思。
袁安卿寻着声音的方向扭头看去,他发现说话的是一道浑身散发着微光的人影。
“救世主?”袁安卿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阵很熟悉的气息。
“曾经算是。”对方轻轻点头。
随后袁安卿目之所及处,无数散发微光的人影聚集了起来,他们看起来都是救世主,但是和第二次觉醒所看到的不同,他们并不偏激。
那位救世主指向其他救世主:“这里是救世主的墓地,当规则停止运转后,我们就会回到这里。”
“这里很漂亮。”袁安卿夸赞。
“它独立于所有时间与空间甚至规则之外,在这里你可以见到一切不可思议的东西,我们已经死去,但我们的死亡与一般人所理解的有所不同。”那位救世主继续说。
袁安卿想起了那道哭声:“刚才有人在哭吗?”
“人?”那位救世主疑惑。
“你们是不会哭的。”这群救世主大概还会悲伤,但他们不会再流泪,这种表达方式对于救世主来说太激烈了。
果然,那位救世主表示这里没有救世主会哭泣,而且这里也没有人类。
“也许是有人类在找你。”那位救世主说,“按理来说你也不应该出现在这儿,你的精神能力和体能太不对等了。”
“人类?”袁安卿疑惑地按了按自己的额头。
“与救世主相关的人类,某些还没幻化成真正救世主就半途夭折的生灵。”那位救世主说。
“他们应该开启了新的轮回。”袁安卿有些困惑。
“可就像本应该死去的我们一样,总有某些东西留在原地没有前进,就像石头相撞后的那些小碎屑一样,它们的空位微不足道,很快会被新的东西补全。但是留下来的那部分即便再微不可察,也依旧存在。”
袁安卿恍然。
所以刚才在哭的是?
他回头去看,原本溃散的万千世界再次聚拢在他面前,袁安卿冲着那繁杂的世界伸出手……
……
“唔!”袁安卿再次醒来时只觉得脑仁生疼,不过不等他开口说什么,一双温热的大手就按在了他的太阳穴处。
“我不该喂你那么多酒的,你好点了吗?我去给你煮点醒酒汤?”浊的声音从一片黑暗中传来。
袁安卿顺着声音抬头看,发现了一双在黑夜中散发幽光的猩红色眼眸。
他大概是躺在了浊的身上:“我们在哪儿?”
“暂时回家了。”浊说,“陈娇他们也回政务大楼了。”
“咱们有一段时间没进家门了,我已经打扫过卫生了哦。”浊说着,伸手打开了客厅的灯。
在袁安卿眼睛被晃到之前,浊先抬手给袁安卿遮住了,遮住之后再缓缓打开手指,给袁安卿一个适应的过程。
“浊。”袁安卿取下了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
这个戒指原本是用来控制浊的,而现在它就只是个象征意义大于实际用途的装饰品。
但袁安卿还没忘记这个戒指是怎么来的,这个戒指是青先生用浊父母剩下的那部分制造的。
“我还带了人回来。”袁安卿说。
“嗯?”浊的手指慢慢打开,等确认袁安卿适应光之后才彻底将手收回来,“带人?什么人?”
袁安卿将戒指放在手心,随后握紧。
金色的光晕在客厅里亮起,浊隐约能看出那是两个人形,一男一女。
“你现在已经能这么自如地创造了吗?”浊惊叹,“你偏科真的好严重哦!”明明身体还是普通人水平,酒精处理都还是问题,结果精神直接超脱了。
而在金光散去之后,浊看清了那两个人类。
两个人类的体格都挺高的,是标准的美人长相。而最重要的是,他们看起来有些像浊。
“他们是?”浊诧异。
“你的父母。”袁安卿说,“但他们现在只有部分记忆,没有力量。和我们的幼年体一样,他们随时会消失。”
浊惊叹地哇了一声,随后他给了袁安卿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你!”
袁安卿被抱得有些混乱,浊有这么爱自己的父母?
而下一刻袁安卿就知道了答案,因为浊化为原形,张大嘴巴,准备把自己的父母吃下去。
“你等等!”袁安卿连忙打断浊,“不能吃!”
“啊?”浊的动作顿住,只差一点点他就可以咬下父母的脑袋了。
有骨头有脑花,一口下去脆皮还爆浆。
虽然没有咬,但浊还是恋恋不舍地把自己父母的脑壳给含进了嘴里。他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袁安卿,期望袁安卿能够改变主意。
同时,那位女士发声了:“这是我儿子的嘴吗?我看见牙了。”
“ma……妈妈?”浊含着脑袋依旧能说话,在喊过妈妈之后,他口水都要溢出来了。
“你给我把他们放了!父母不等于食物!”袁安卿发觉浊总是能在一些奇怪的地方表露出属于怪物的淳朴本性。
浊继续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袁安卿。
“不可以!”袁安卿的声音严厉了很多。
浊瞬间失落,他极其缓慢地松开了自己父母的脑壳。在0.5倍速的动作下,浊还不忘向袁安卿释放自己失落的情绪,只要袁安卿稍改变念头,他就一口咬下去!
很可惜,袁安卿没有妥协。
最后浊可怜巴巴地松开了自己亲爹妈,垂头丧气地变回人形回到袁安卿身边:“那你让他们回来干嘛?”
“是他们找我,不是我找他们。”袁安卿抬手在浊脑壳上拍了一下,“老实点。”
“哦。”浊垂头抠手。
“妈妈?”浊压低声音看向那位与自己有四分像的女士。
“事实上我的记忆里没有你。”劣等分化之后的事她就不记得了,“你跟我撒娇我也不会让你吃掉我的。”她还是通过袁安卿才知道自己劣等分化之后生了个崽。
“那你们过来干嘛的!”浊有些生气了,“吃又不让吃!”
“我们想要消散。”那位从始至终的都沉默的男士终于开口了,“而袁先生希望用我们两个研究出另一位缝合怪的缺点。”
浊眨巴眨巴眼睛:“研究出来之后是要进到我嘴巴里消散吗?”
“不是,是我帮他们。”袁安卿伸手把浊的上下嘴皮捏起来,“你不准惦记吃爹妈的事儿。”
浊的泪水积蓄在眼眶里。
袁安卿补充:“哭也不能吃。”
第122章 严重的矛盾
浊的嘴套又重新回到了他的嘴上, 这是浊主动要求的,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咬死自己的亲生父母。
清醒的时候还好,但睡得昏昏沉沉时浊无法保证自己是完全受控的。
他对袁安卿有同样旺盛的食欲, 但他对袁安卿的喜爱让他能够压制这种不讲道理的食欲。
浊对自己的父母没有爱,而且他曾经吃掉过他们,那种美妙的味道烙印在浊的记忆深处。
那两位临时复活的前救世主对此表示接受良好,他们从劣等分化的那一刻开始就死亡了, 浊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个陌生的怪物,他们不会去苛责怪物对他们的进食欲。
不过就是有一点让他们稍微有些接受不了。
浊对他们的称呼是“爸爸”和“妈妈”,他们能很明确的感受到浊是把他们当食物的, 没人会管食物叫爸爸妈妈,这太丧心病狂了。
但浊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他只觉得理所当然。
他甚至夸赞两人:“你们是非常美味的父母!其他人的父母都没有你们这样的口感与风味。”
“一般人不会用美味去夸赞自己的父母。”那位女士提醒。
浊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问题:“那是他们的赞美太贫瘠了。”他以前也用美味这个词夸赞过袁安卿,这对于浊来说就是最高的赞誉。
那位女士冲浊伸手, 浊垂下头让她能碰到自己的眉心。
浊是这两位救世主力量的融合,那个缝合怪和他很像。
“浊是独立的个体。”那位女士轻叹了口气,“他的力量很像我的, 但不是我的。”
“那个缝合怪和浊应该是不同的。”袁安卿说, “缝合怪是强行融合诞生的, 它没有真正合适的躯壳。”
“但这对于缝合怪来说不一定是坏事哦。”浊想起了在KTV突然袭击又迅速逃逸的缝合怪,“我居然都抓不到他。”
“如果他露面,袁安卿你可以直接对他进行精神绞杀。”浊觉得袁安卿的精神力已经足够恐怖了。
“不,那家伙应该有分割自己精神的能力。”袁安卿说, “当时我喝醉了, 但我还是有记忆的。”
“我没能在那块范围内感应到他。”袁安卿当时脑子不清醒, 但排查危险是他的习惯,“更何况他本身就是东拼西凑缝合出来的东西。”
袁安卿需要把那个缝合怪聚拢凑到一堆, 最后一举解决所有问题。
“那两个救世主我认识。”那位女士说,“他们和我们是同一批的,周缘的力量就是切割。”
“周缘?那两人中的那位女性救世主。”袁安卿问。
“对。”女士点点头,“她的能力是分割记忆,这种能力能用在别人身上也能用在自己的身上,她可以取出一段记忆,等要用的时候再把记忆重新装进脑袋里。”
“怎么装回去?”浊不懂,“丢掉那部分记忆之后他应该也不记得这回事了。”
“可以在脑袋里下暗示的。”女士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在做出某一行为之后就可以拿回记忆。而等到了拿回记忆的节点,那人就会不自觉地去完成那一行为,并且他自己会给自己一个欺骗性的解释。”
“哦!”浊懂了,“所以刘瀚秦就是这么逃过我的记忆搜查的?”
“你在怀疑刘瀚秦?”袁安卿问。
“他的行为举止很奇怪,而且当时你出事的时候他没在诶。”浊既然盯上了刘瀚秦就不会轻易地解除怀疑。
“也有可能是KTV内部的工作人员。”袁安卿说。
“反正我就怀疑他。”浊不认识什么KTV工作人员,他认识的人里就刘瀚秦一个可疑。
“妈妈!爸爸!你们也认同我对不对?”浊看向那两位复生的救世主。
原本只是围观他们争吵的救世主只觉得浑身一激灵。
那位女士抬起手:“你别那么叫我。”
一旁的男士也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有些接受不能。
他们俩严格来说只算是同事关系,救世主几乎不可能爱上另一个救世主,因为他们是一类人,他们知道彼此是冷静的,理智的,某些时候他们还是消极的,爱情里最不需要的就是消极。
而作为同事的他们在死过一次之后忽然就有了这么个大个儿活儿子,实在有些接受不能。
“可我是你们生的诶,你们不爱我吗?”浊撇嘴皱眉。
“麻烦你不要露出一副被抛弃很伤心的表情,你只是想吃我们而已。”
“虽然我想吃你们,但是我能见到你们真的很开心哦。”浊说着,他掏出手机给两位救世主拍了一张。
“标题不能取美味或者好吃。”袁安卿在浊把照片发社交网络之前出声提醒,“也不能形容你父母是美食。”
“你太严格了!”浊的表情更可怜了。
袁安卿伸手抓住浊的角晃了晃:“不可以,听到没?”
“我以为我和父母相处不需要太多包袱。”浊小声说,“我就是一个怪物诶,不发这些我还能发什么呢?”
浊又蹭了蹭袁安卿的手心:“而且我一直都没有父母,没有人告诉我应该怎么和他们相处。”
“浊。”袁安卿并没有被打动。
浊歪了下脑袋:“什么?”
浊在咽口水,他装可怜是很有一手的,但他控制不了生理反应,不过袁安卿也没有深究这个,他想起了另一件事:“如果你短暂地忘记了我,你会伤害我吗?”
“啊?当然不会!”浊睁大眼睛,“你是我的欲望诶!”
他仔细想了想:“我会对你一见钟情哦。”他的欲望构造已经改变,是回不去的。
“很好。”袁安卿拍了拍浊的肩膀,“我们是时候闹矛盾了。”
“诶?!”浊更诧异了,“是吵架吗?”
“更严重一点。”
“吵得很大声?”浊能想到的最严重的也就这个了。
第123章 怪物不控制欲望
“我讨厌袁安卿。”浊强行霸占了白天办公室沙发的位置, “你敢相信吗?他居然不让我吃掉我的父母诶!”
“你已经说了二十多遍了。”白天无奈摁头。
“二十三遍。”浊有些不高兴,“你都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我认真听过了。”白天都快要崩溃了,“你说袁安卿擅自把你的父母复活, 想要找出你身上的弱点,而且他不让你吃你的父母。”
“这不过分吗?!!”浊质问。
“过分,过分。”白天很无奈,“但你不觉得你应该和袁安卿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吗?”
“他要先跟我道歉才行!”浊把自己盘在了沙发上, 一副拒绝合作的态度。
浊大清早就跑过来要求官方给他一个说法。
白天刚一上班他就挤进了办公室开始嚷嚷抱怨。
可尽管气成了这样浊还是先把袁安卿送去了基地,在确保袁安卿安全的前提下才开始闹。
所以白天觉得他俩之间不是什么大的问题。
浊看了眼白天疲倦的表情,他又哼了一声。
袁安卿说过了, 他俩前不久还你侬我侬,现在忽然你死我活不太现实, 所以得从细节出发。
“每次我们闹别扭都是我先认怂,他每次都冷暴力我!”浊在沙发盘成一坨, 他死死抱着自己的尾巴,“我也有尊严的好不好!一直这么搞,我也受不了啊!”
嚷嚷完之后浊又吸溜了一下鼻子, 哽咽道:“他都不在乎我, 到现在他也不给我打电话。”
白天此时正在和袁安卿发消息, 询问袁安卿到底是什么个情况,一边发消息他还一边安慰浊:“你都把他赶出去了,你还要他给你打电话?”
“赶出去了就不能打电话吗?!”浊说着说着眼泪都出来了。
浊在谈恋爱之后就容易多愁善感,抱怨的话说多之后他自己容易代入, 代入之后情绪就会上来, 情绪一上来他就容易流眼泪。
“好了好了, 别哭了。”白天拿着抽纸递给浊,“你以前也没那么爱哭啊。”
“都怪袁安卿!”浊疯狂抽纸。
他往前三十多年就没怎么哭过, 之后在袁安卿面前哭的时候袁安卿会安慰他,越安慰他越想哭。如果浊哭不是因为难受,那袁安卿还挺爱看浊哭的。
袁安卿没有明说过,但浊能感觉的出来。
有时候浊掉眼泪会让袁安卿很兴奋,在这种正向循环之下,浊的眼泪愈发容易往下掉。
但白天不清楚浊和袁安卿相处中这类只有你我才懂的细节,他只以为浊是被气的:“你这可怪不上袁安卿。”
“你站在他那边?”浊睁大双眼,不可思议。
“我没站在他那边,我只是觉得情侣嘛,就是这么回事儿。”白天尽量让自己温柔一些,“多交流交流就好了。”
就在他安慰浊时,白天收到了袁安卿的回信:【他差点吃掉了自己的父母。】
白天连忙打字回复:【浊就是这么个性格啊,你知道的。】
【可往常他都是能控制的,这次他却当着我的面直接攻击他的父母。】
看到这一条之后白天询问浊:“你当着袁安卿的面啃你爹妈了?”
“那又怎么样!我又没啃到!他们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吗!”浊相当委屈,“他就是对我有意见!!”
白天:……
考虑到浊的脑子是个不讲道理的脑子,白天只能尝试委屈袁安卿:【浊的世界里所有人只分好吃的和不好吃的,你应该理解。】
【我一直都能理解,但他一直能控制自己的欲望。现在他连进食的欲望都控制不了,他和那些未经驯化的野兽有什么区别?】这话说得就有些过分了,不过白天觉得袁安卿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浊的力量实在太强悍了,他必须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
“他说我是野兽?”浊的声音在白天耳畔响起,白天被吓了一跳。
浊块头虽然大,但只要他想,他就能让人察觉不到自己的动作。
白天还以为浊还在沙发上躺着。
浊看了袁安卿的消息之后大受打击:“我明明是怪物,他居然说我是野兽。”
怪物有比野兽好多少吗?白天不理解。
“他好过分。”浊一撇嘴又要哭了,“他之前明明对我很温柔的。”
话说到这儿,浊忽然想起了昨天袁安卿给他的“安慰”。
现在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可是这个念头一出来浊就憋不住了,越限制越忍不住去想。
以前都是他在主动,昨天袁安卿超热情的。
袁安卿一边安抚焦虑的浊,一边帮浊摸摸,他甚至有学着浊之前的样子帮浊舔舔。一脸淡漠地做这种事真的超犯规!浊被迷得晕晕乎乎找不着北,最后袁安卿的脸和眼镜脏了,浊被袁安卿摁头要求清理干净。
再之后浊都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翘尾巴的。
好过头。
“浊你脸都气红了啊。”白天惊诧,浊的尾巴尖气得都在发抖。
“你管我干嘛!我死在这儿都没人管我!”浊继续嚷嚷,随后抱着自己大尾巴躺回沙发上。
他像是泄愤似的一口咬在了自己的尾巴尖上,不作声了。
白天不认为浊有死在这儿的可能,浊大概率比他们政务大楼活得都久,他只是在折磨自己而已。
浊又哼了一声,他把脸埋进沙发里。
这场“争吵”什么时候结束啊,他想袁安卿了。
……
“你尝尝这个红茶。”陈娇把手中的杯子递给袁安卿。
袁安卿接过杯子轻抿了一口。
“怎么样?”陈娇问他。
“有一股木香味。”袁安卿如实回答。
“是桂圆木。”陈娇说着又把剩下的杯子递给其余四人。
萧临和方小东这俩学生也老神在在地品了一口,随后露出惊艳的表情。
袁安卿带来的那两位也是一样。
他们这一群现任救世主和前救世主就这么围成一圈,席地而坐,一起品茶。
救世主们依旧在青先生的房间,青先生什么都不能吃。
“我原来以为喝红茶俗,现在看来是我喝得少了。”浊的母亲感叹。
袁安卿深以为然:“硬要说的话,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俗’的,无非偏见与傲慢,见人‘俗’,‘俗’的不是他人,而是自己的心。”
“有道理。”一旁的萧临举杯跟袁安卿碰了下。
他们几个一齐抿茶,随后一齐露出喟叹的表情。
没有浊在这儿,袁安卿完美融入了救世主群体。
“方便问一下二位过去的工作吗?”陈娇看向两位前救世主。
浊的母亲轻笑一声:“我以前是警察,民警。”
“又是一个公职人员。”陈娇点点头,随后她看向浊的父亲。
“我是一个老师。”浊的父亲话很少,“化学老师。”
陈娇哦了一声,随后她相当自然地问起了:“你们那儿薪资待遇怎么样?”
这堆救世主又有了新话题,他们从工作内容谈到具体薪资,又从假期多少谈到保险,最后无可避免地绕到了他们所遇见的形形色色的人身上,于是气氛再次不可控制地滑向低落。
袁安卿在旁喝喝茶,偶尔加入他们的对话,但大多数时候袁安卿是沉默的。
直到他们最终把话题绕到婚姻与伴侣上来。
“你家小男朋友什么时候过来找你?”陈娇询问。
“快了吧。”袁安卿说,“他的目标已经过来跟他建立沟通了。”
“你怎么知道?”陈娇有些诧异,“他给你发消息了?”
“没有,我看到的。”袁安卿点了点自己的眼睛,他眼中的金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与此同时,浊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起身跑到白天办公室的全身镜前,他把脸怼得很近,在这样的距离下,他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浊的眼瞳是红色的,有时候红到发黑,有时候看着又很清亮,这取决于光照和浊的状态。但此时浊猩红的眼瞳里流淌着淡淡的金色,不明显,就像在红色玫瑰上撒了一小撮特别细的金粉似的。
但浊能够感受到袁安卿的气息。
袁安卿一直在偷偷监视他吗?
浊的脸又开始发烫了。
白天问他:“你又气到了?”
“不让人生气吗!”浊不太想离开镜子,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皮,“袁安卿那么坏!”
“说话太伤人以后会有问题的。”另一位女性亚人提醒。
浊这一闹,把和他稍熟一些的负责人全部给折腾过来了,其中当然包括刘瀚秦。
“我不管他了!我要和他离婚!”浊嚷嚷着往自己以前住的地方跑去。
他身后跟了一堆工作人员。
“你们俩没结婚,这怎么离?”
“不要说气话了,好不好?浊?我们给你买糖吃!”
“半斤!不!一斤?!”
谁也拦不住浊,浊气鼓鼓地撞开人群跑自己房间去了。
他把那些监控摄像头全给拆了扔出去,随后他嚷嚷了一声“你们就当我死了”便反锁房门。
“怎么办?他会搞事吗?”有负责人询问白天。
“不会,他要想搞事早就搞了。”白天觉得浊会在里面偷偷哭,“咱们还是联系袁安卿吧。”
刘瀚秦目光落在门口,表情不明。
而房间里的浊急吼吼地找到了镜子,他再次从镜中看到那双撒了点点金光的红眸:“袁安卿?”
“你在偷偷看我诶。”浊的鼻尖抵在了镜面上。
没有回应。
“我想让你摸摸我的尾巴根。”浊的声音拖得很长,音调低沉。
随后他就听到了袁安卿的叹气声。
很轻,他很熟悉。
“你舍不得我诶!”浊的尾巴晃了起来,“你占有欲好强哦!你在我身上留东西了对不对?”他说完话便开始发出一种奇妙的,独属于怪物的呼噜声。
他的瞳孔开始放大,那种金光稍微扩散了些。
浊的尾巴晃得更频繁了。
“唔哇……”
……
“袁安卿?”陈娇的手在袁安卿的面前晃了晃。
“嗯?”袁安卿伸手托了下眼镜,“怎么了?”
“你刚才在走神吗?”陈娇问他。
“啊,没有走神。”袁安卿微微勾了下唇角,“我一直都没有走神。”
“你现在心情很不错?”陈娇觉得袁安卿这算是在笑。
“对。”袁安卿没有否认。
那头浊一边说他过分一边贪恋他的力量,浊在镜子里面寻找袁安卿的踪迹,而袁安卿也利用镜子去看浊。
真是直白得不可思议,乱七八糟的。
“茶蛮好喝的。”袁安卿冲陈娇抬了抬杯子。
第124章 一见钟情
“我觉得我的感情确实不太健康。”袁安卿对陈娇说, “浊也不太正常。”
在得知袁安卿在监视他后,浊兴奋得都要拿角撞墙了。尽管这样的感情让他们俩都挺舒服,但显然不太正常。
“你知道啊。”陈娇问他。
“早就知道了。”袁安卿点头。
“你准备改?”陈娇继续问。
袁安卿摇摇头。
“那你?”
“感慨一下。”袁安卿又喝了一口茶。
陈娇已经习惯了, 陈娇现在连表情都懒得做。
“待会儿浊就会忘记我。”袁安卿忽然一脸平静地说出了相当不得了的东西。
这里的救世主都看向了他,只有那两位被复活的前救世主还在自顾自地品茶。
“你刚才没跟我们说这茬。”袁安卿找上他们的时候只是说自己有个计划需要他们配合。
陈娇深吸一口气:“如果浊忘记你,你会很危险的!”
浊如果不记得自己喜欢过袁安卿,那他就不会主动去保护袁安卿。袁安卿精神力变态, 但他体能不行啊,随便来辆泥头车都能把袁安卿压成二维平面。
“所以我不是找你们来了么?”这世界上除了浊身边,再也没有比救世主窝点更安全的地方了。
陈娇已经经历了一次觉醒, 她的能力上了一个台阶,那俩新救世主虽然还懵懵的, 但他们不偏科,精神力和体能的技能都点了, 待在这里袁安卿很安全。
“而且你们不用担心浊,浊不是人类。”袁安卿已经跟浊确认过了。
浊的改变是不可逆的,他的记忆减少无法削弱感情。浊稍微有一点点傲, 但远没有到自尊心膨胀过头的程度, 这样的浊杀伤力实在有限, 不然官方过去三十多年也不会用浊来处理劣等分化个体了。
“浊为什么会失忆?”陈娇问了个关键性的问题。
“哦,他怀疑某个人。所以我在浊的精神空间里搞了点限制。”袁安卿检查刘瀚秦的记忆是没有检查出任何问题的,但他既然接触了刘瀚秦就能摸出对方的精神力结构和气息。
如果那个缝合怪真的入侵了刘瀚秦的意识,那他肯定将外露的部分完全变成了刘瀚秦的样子。
如果说缝合怪本身是一棵树, 那么刘瀚秦就是树上叶子的脉络, 这放在大个体上没那么重要, 但它存在。
只要存在就能被袁安卿勘测到。
“只有拥有刘瀚秦气息的精神力能够畅通无阻地穿透屏障,取出浊的那部分记忆。”袁安卿解释。
“你就让他这么取出记忆?这太危险了。”
袁安卿又喝了一口茶:“你觉得可能吗?”他不能接受浊可能会在某一刻真正地忘记他。
正想着, 袁安卿的动作忽然一顿。
浊那边听到了一阵声音,那声音询问他是否感到痛苦。
这声音听不出男女,也无法从语气语调中分辨出对方的年龄。
浊自然是警惕:“你特么谁啊!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如果太快动摇那就太假了。
袁安卿又喝了一口茶。
再之后浊就和那道声音吵了起来,吵了半天之后浊竟还隐隐占了上风。
袁安卿:……
那个缝合怪的战斗力真的好弱,嘴皮子跟被缝了一半似的,很快就被浊怼得只会嗯嗯啊啊了。
也是,那个缝合怪诞生了没多久,按时间来算他只是个没满周岁的小孩。
眼看局面要变成“我和救世主两情相悦,你个不知道哪儿来的妖怪插什么脚。”,袁安卿轻咳了两声,提醒浊。
正在激情输出的浊:……
他占上风太激动,一时间得意忘形了。
最后浊隐约漏了两处破绽,那个缝合怪没发现。浊只能多露几个破绽,那个缝合怪总算察觉到有一点点不对头。
就在浊差点暴躁到想要跑出去抓住刘瀚秦打一顿时,缝合怪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对浊表示“爱情很痛苦,我可以让你忘记这种苦。”
“可是袁安卿的安全怎么办?”浊出于人设不得不问一句。
缝合怪愣住了,缝合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蠢货是个天然呆吗?!!浊受不了了,所以浊只能自嘲道:“算了,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那么重要,官方总归会尽最大努力保护好他,归根究底不过是我在墨迹罢了。”
缝合怪恍然:“啊,对。”
你对个屁!
浊和缝合怪达成了思想上的一致,最后浊决定撒手不管了,让缝合怪把他这段记忆拿走。
正看着这一幕的袁安卿迅速起身,带着一窝救世主往政务大楼去。
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刘瀚秦有问题了,但袁安卿不能打草惊蛇,不然就算破坏了刘瀚秦的身体缝合怪也还能跑。
……
浊恍惚了一下,随后他摁着自己的额头甩了甩脑袋。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随后便注意到了自己的衣服。
刚才自己穿的是这件衣服?
浊伸手扯了下衣服布料,随后他轻笑了一声。
如果白天此时在这儿一定会发现浊的问题,浊的这种笑容他很熟悉,过去三十年每当浊要憋坏搞事的时候都会露出这种虚伪的微笑。
“白天?”浊看向监控的位置,结果发现监控被拆了。
嗯?被拆了?什么时候拆的?
监控都被拆了,官方的人居然不跑进来处理么?不对劲。
浊感受了一下身体里的力量,更充沛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浊皱眉看向自己的手心,随后又抬头看向这个囚禁了自己三十多年的牢笼。
是自己身上出问题了还是别的什么?浊总觉得自己的身体有哪里不太一样了,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嘶,有点痛。
诶?这里为什么会痛?
浊跑到镜子前撩开自己的衣摆,在发现自己胸口红红的之后浊的脸色就黑了下去。
怎么回事?!!
这里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有人碰到他的这个地方?为什么能把他弄痛?!
还有身上那些红痕又是怎么回事?!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想着,这座囚牢的门忽然就开了。
白天急吼吼地探头进来:“救世主来了!!”
“救世主?”浊放下自己的衣服,眉头紧皱,“你为什么能够直接开门进来?”什么程序都没有,也没有警卫人员。
“因为你没锁门啊。”白天指了指大门,“你不是等着袁安卿过来给你一个解释吗?现在他来了,你不能闹别扭了啊。”
浊能够感知到白天的欲望,对方此时说的话不包含任何算计,是真话。
有意思。
浊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我当然不会闹别扭。”这种时候浊决定顺着剧情跑一跑,搞清楚自己和白天他们反常的原因。
当然,还有那个袁安卿。
听白天的意思,自己似乎和那个袁安卿很熟悉。
这就相当有趣了:“袁安卿会来这里找我吗?”他的嗓音里透露着压抑不了的愉悦。
“他已经在往这儿走了。”白天点头。
一个和自己很熟的救世主?有意思。
白天有些摸不清浊的态度,他还以为浊会哼一声或者干脆委屈地哭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满脸愉悦。
他这样有点像……
“浊!”袁安卿的声音传来。
一道人影越过了白天,径直走向浊的位置:“还在闹脾气?”
浊骤然看到袁安卿,他愣住了。
心脏抽了风似的开始跳,浊的目光始终锁定那个男人的脸上。
好看!真好看!这个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好看的人?每个五官都仿佛是卡着浊审美点长的,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组合在一起简直是对浊的轰炸,炸得浊脑子懵懵的。
声音也好听,太好听了,还想听。
浊深吸一口气,他捂住自己狂跳的胸口。
这就是一见钟情吗?他对一个救世主一见钟情了?
袁安卿看着浊故作镇定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他是知道浊的记忆问题的,但看着浊在自己面前装还挺有意思。
“怎么了?”袁安卿问他,“怎么捂着?不舒服?”
说着,袁安卿抬手就要去摸浊胸口的位置,被浊躲开了。
袁安卿动作一顿,而浊还在混乱当中。
好心动!好美味!好心动!浊觉得自己特别不对劲,这个不对劲的来源就是对面这个救世主。
对方对自己做了什么?
正想着,浊忽然感觉脑袋被什么东西轻轻拍了一下。
袁安卿伸手放在了浊的头上轻轻抚摸:“是太痛了吗?你怎么会身体难受呢?”
居然敢摸他的头!浊震怒。
但是他的怒气没能迸发出来,因为真的很舒服。
浊的脸都红了,但他依旧挂着过去那类虚伪的假笑,可怜巴巴地维持自己欲望怪物的设定,但浊的眼瞳在轻轻颤动,他内心的挣扎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哦,袁安卿也知道,袁安卿看着浊故作玩味的笑容,把摸头发的手缓缓伸到浊的角旁边。
他看到浊的眼睛都微微睁大了。
随后袁安卿又把手收回来。
浊眼睛睁得更大了。
好想被摸摸角!想要摸角!
袁安卿轻笑了一声,随后另一只手也伸了过去,两手揉了揉浊的角根部,随后顺着角摸下去。
“嗯。”浊打了个激灵,他果然不对劲!超不对劲!
就在浊心里七上八下的时候,袁安卿压低了声音问他:“还要像之前那样揉尾巴根吗?”
浊:?!!
浊大脑宕机。
第125章 摸摸
浊在假装自己是袁安卿记忆里那个“浊”, 尽管他到现在都还没搞清楚这一切的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袁安卿笑看浊装模作样:“不喜欢拍尾巴了?”
“当然不是。”浊还维持着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但他这笑容多多少少有几分可怜的意味,两种极端冲突的情绪融合在一起显得他这笑脸特别不伦不类。
浊被吓到了啊。
袁安卿表情不变:“先回咱们家再说吧, 我不喜欢当着别人的面做亲密行为。”
家?什么家?他哪来的家?浊不懂,他不是一直被关在这儿吗?
而且袁安卿说的“亲密行为”是什么意思?!他除了揉自己尾巴根以外还想干什么?他想对自己做什么?!
浊被袁安卿拽着往外走,他们路过了一众工作人员和警卫员。
这些家伙脸上根本没有惊恐的神色,他们甚至还会冲着浊笑。
“家属领人了啊?”一个女性亚人朗声打趣。
他们这些曾经管过浊的负责人最近最大的乐子就是看浊跟救世主搞对象。他们对谈恋爱这件事本身不感兴趣, 但他们对浊谈恋爱这件事特别感兴趣。
浊谈恋爱之后危险性直线下滑,他甚至跟几个已经结婚的负责人一起拉了个群,一起研究哪个农贸市场的菜又新鲜又便宜。
而且浊的性格像是永远都不会长大的小孩, 说话做事都挺有意思的。
女性亚人这一声搞得附近一圈人都笑了出来。
没有恐惧,浊完全没有从他们的情绪中感受到恐惧!这不正常!
在路过刘瀚秦时, 袁安卿特意多看了一眼——一个不太聪明的缝合怪。
刘瀚秦已经忘记了自己作为缝合怪的身份,见袁安卿看过来, 刘瀚秦还抬手给袁安卿打了个招呼。
“他们俩关系真好,你说是吧?”跟着袁安卿一起来的陈娇此时站在了刘瀚秦的身边。
刘瀚秦动作一顿:“关系,好吗?”
“不好吗?”陈娇反问。
“我总觉得浊没那么喜欢袁安卿。”刘瀚秦也说不上来自己这感觉是从何而来, “而且浊待在袁安卿身边很危险。”
“你想多了吧。”陈娇微微挑眉。
“也许吧。”刘瀚秦拍了拍自己的脑壳, “我和他们明明没深入交流过才对。”
看样子刘瀚秦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最近被家里的事搞得有些混乱?”陈娇问他。
“可能是。”刘瀚秦点了点头。
“那你偶尔可以来找找我。”陈娇拍了拍刘瀚秦的肩膀, “我开导很有一套的。”
“因为你以前是高中老师?”
“没错。”她做高中老师从来不管学生心理,因为她觉得自己管了也没用。不过现在陈娇的开导确实很有一套,能把人开导到出家的那种。
袁安卿让她盯着刘瀚秦,看看刘瀚秦到底准备怎么做:“明天我可以带你一起写毛笔字。”
刘瀚秦:“啊?可我要上班啊。”他还有家要养。
“哦, 没关系, 我可以去你办公室写。”陈娇反正也得住在这儿, “正好你也能多几个说话的人。”
刘瀚秦歪了歪脑袋:“几个?”
“我们也去。”一旁的萧临和方小冬举手。
他们这一窝救世主只有聚在一堆才会有安全感,一起写写毛笔字, 一起品茶,一起谈谈人生理想。
刘瀚秦:“……好吧。”多接触接触应该也没什么坏处,这些救世主都蛮厉害的。
另一边,浊被袁安卿拽回了家里。
浊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好在袁安卿并没有限制浊,浊还能使用手机。
浊点开了自己的社交软件,在看到那一堆堆属于袁安卿的九宫格后,他沉默了。
看着自己发的那些黏糊到不可思议的东西,浊觉得自己肯定是被夺舍了!这不是他!
在翻到自己和袁安卿的合照之后浊更加笃定了这一想法,他的身体肯定是被别人给侵占了,不然他不会笑得这么傻!
这个侵占他身体的混蛋真该死啊!怎么敢用他的脸做出这么一副二傻子表情的!
“你看这些做什么?”袁安卿的声音忽然响起,把浊吓了一跳。
袁安卿瞟了一眼他手机的页面:“在怀念过去?”
“嗯。”浊冷淡地回了句。
然而浊的话刚落就感觉脸上被什么软乎乎的东西贴了一下。
袁安卿亲他了?!
“我人就在这里,有什么可怀念的?”他说着,挤到了浊的身边,顺便伸手把浊手机屏幕给摁熄了。
浊呼吸一窒,袁安卿想对他做什么?!他凑这么近干嘛?!
其实袁安卿根本没挨多近,他俩顶多是手肘碰到了:“晚饭吃什么?你是想和我一起做饭还是先休息一会儿?”
啊?就亲那么一下就没有后续了吗?浊说不上来自己是个什么情绪,他总觉得袁安卿应该再干点什么,毕竟刚才亲那一下只亲在他脸颊上了。
浊很确信自己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了,虽然这个男人爱的很可能是之前强占过他身体的那个混蛋,但浊不在意,反正现在袁安卿就是他的。
“浊?”袁安卿伸手在浊面前晃了晃,“怎么又走神了?”
浊的目光被那只手吸引。
好想被摸摸,刚才袁安卿说了要摸他尾巴的。
为什么不动手?是在骗他还是干脆忘了?
“没有走神。”浊说。
“那你怎么想的?”袁安卿收回手。
收回去了啊,浊更失落了:“我和你一起吧。”袁安卿怎么忍得住的!自己的身体那么好看!
袁安卿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在听了他的话之后就起身去厨房择菜了。
浊默默跟上去。
他一直在等着袁安卿对自己动手动脚,但袁安卿始终很规矩。
洗菜的时候他们最近的距离只是手指接触,吃饭的时候袁安卿也只是多给他夹了两筷子菜,并且问他吃这么少是不是有心事。
袁安卿做的饭真的很好吃,食欲是浊欲望中占比相当大的一部分,但此时浊的注意力完全被袁安卿给吸引了。
袁安卿吃饭也挺斯文挺好看的,拿筷子的手也好看。
如果这双手摸在自己身上就更好了,或者让自己舔一舔。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袁安卿问他。
“啊?”浊根本不知道什么生气的事儿,袁安卿问的应该是之前强占他身体的那个货,那个货生不生气跟他有什么关系?浊反正永远都不会生袁安卿的气,“没有生气。”
“真的没有生气?”袁安卿当然知道浊没有生气,毕竟浊闹起来是他们两个人的计划。
“没有生气。”浊强调。
“这样啊。”袁安卿笑了笑,“那待会儿……”他的语调拖得很长。
浊再次紧张起来。
袁安卿想和他发生关系吗?!他还没有做好准备,他不想贸然和一个才见过一两面的人发生关系。
“你来洗碗吧。”袁安卿说。
浊视死如归:“好!!”
“你忽然叫这么大声干嘛?”袁安卿被他吓了一跳。
终于反应过来袁安卿在说什么的浊:“……没什么。”
浊憋屈起身,默默开始收拾。
他还从来没洗过碗,但莫名就是很熟练。
袁安卿觉得好笑,他看见浊的尾巴都耷拉下去了。
浊洗碗出来之后发现袁安卿已经去阳台待着了,完全没有和他再聊一聊的意思。
完全不记得自己以前也会陪着袁安卿去阳台上吹风的浊更郁闷了。他不确定袁安卿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袁安卿只是觉得浊现在失去了记忆,他忽然对浊做那种事可能会让浊难受,逗一逗可以,真吓到人就不好了,所以他还是跟浊保持了一定距离的。
他甚至打算和浊分床睡,但他们之前也没铺床,贸然提出分床会惹来浊的怀疑,所以袁安卿打消了这个念头。
到时候离远点就行了。
这么想着,洗完澡上床之后袁安卿就自顾自地闭眼睡过去了。
袁安卿做了个特别奇怪的梦,梦里他看到了一条浑身黢黑的蛇,那条蛇一直在追他,袁安卿怎么都甩不掉那条大黑蛇,最后他跑不掉了,那条蛇硬是把尾巴塞进了他手里,随后口吐人言:“你给我摸!”
袁安卿被吓醒了。
但在一片黑暗中,他感觉自己的手心贴在了某个布满鳞片的地方。
他的手腕被另一只手抓着,那手操控着袁安卿去抚摸那布满鳞片的部位。
浊的尾巴?
“唔唔。”浊背对着袁安卿,既然袁安卿不肯摸,他就偷偷用袁安卿的手帮自己摸。
只是摸着摸着,浊觉得不对劲了。
袁安卿的手怎么摸到尾巴底部去了?
“浊。”袁安卿的声音响起,浊僵住。
“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袁安卿的手轻轻拨动浊尾底的腹鳞,顺着腹鳞继续往上。浊的手还握在袁安卿的手腕上,只要稍微用一点点力气他就能够制止袁安卿,但是浊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唔啊。”浊不敢回头看,但他的感受却不会因为他的逃避而变得迟钝,而且他的手还在袁安卿的腕部,袁安卿在干什么他最清楚不过。
好奇怪,但是同样也好舒服。
“你是想让我这样摸吗?”袁安卿问他。
“这,这不是,摸。”浊小声纠正。
“啊,这样啊。”袁安卿随口回了这么一句,“但是你的尾巴在晃,你很喜欢摸摸对吧。”
这不是摸啊?!而且摸摸是什么鬼?!叠词太奇怪了!
他才不……
才不……
“对,我很喜欢。”
第126章 插足
袁安卿觉得这次计划中最大的意外之喜就是浊。
浊分明忘记了他, 却又本能地爱他,渴望他的触碰,别扭又直白。
袁安卿觉得这样不好, 毕竟浊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浊自己却会不自觉地贴上来,随后袁安卿便会失控。
也不能说是失控,他只是放任自己沉沦,他给了浊阻止自己的机会, 但浊似乎只是表面纠结一下,实际什么都不做。
最后便是混乱,混乱中浊还一脸迷茫地给予袁安卿正向反馈。
袁安卿总觉得自己在做乘人之危的坏事, 尽管“受害者”相当主动,但总归是没有记忆的。
做坏事吗?袁安卿推了下自己的眼镜,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并不反感做个坏蛋。
浊往前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是个刀枪不入的怪物”上, 除了小时候牙疼那次,再没人能让他感受到痛楚了。
袁安卿大概是世界上唯一一个能破这大怪物防的人。
“在想什么?”袁安卿从阳台回客厅之后就发现了角落里蹲着的浊。
原先还没确定关系的时候浊也蹲过几次墙角,那基本都是浊有心事或者遇见了自己搞不定且理解不了的情况, 浊脑袋混乱, 需要时间来捋一捋。
这种挤墙角的行为会让他有安全感。
“我想让你亲我一下。”浊直白道。
老实讲, 袁安卿有时候会让浊有些疼,浊忍不了一点痛苦,但是痛苦伴随着欢愉就让浊有些懵了。
有点不习惯,但又觉得特别喜欢。
亲吻是最稳妥的接触, 浊从来不知道接吻会那么刺激, 他舌头都在嘴里放了三十多年了, 明明什么感觉都没有。
可能还是别人的舌头比较有用。
“亲?”袁安卿半蹲下来,与浊的视线持平, “在亲之前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什么?”浊问。
“我总觉得你从昨天起就有些不一样。”袁安卿伸手点了点浊的嘴角,“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我没有不一样。”浊小声反驳。
“啊,没有吗?”袁安卿勾唇轻笑,浊被袁安卿的笑容吸引,一下子又转移了注意力。
浊觉得袁安卿笑起来特别好看,他盯着袁安卿的脸,看着那双涌动着金光的眼眸,全然没注意袁安卿的手已经拨开他的嘴唇开始摸他的犬齿了。
“喜欢看我笑?”袁安卿问他。
“喜……唔!”浊刚想说话,可嘴刚一张开袁安卿就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他的舌头。
浊:“咦?”
袁安卿拉了拉他的舌头,随后松开,反手在他上颚上轻刮了一下。
“呜呜。”浊不敢合嘴,他怕咬到袁安卿的手指。
袁安卿玩了半天,最后一脸餍足地收回手:“你口水流出来了,我帮你擦擦。”
“谢谢。”浊懵懵地眨巴了下眼,大概觉得这样的感谢太过直白,他又加了句,“你真好。”刚才他很舒服。
这下袁安卿笑出声来了:“不客气。”
就在袁安卿思索要不要把浊从角落里拖出来做些更过分的事时,他收到了陈娇的信息。
【刘瀚秦不对劲。】陈娇说。
袁安卿拿卫生纸帮浊擦了擦嘴,随后回复:【你不觉得这句话有点多余吗?】要不是刘瀚秦不对劲他会让陈娇他们几个盯着刘瀚秦?
【我觉得刘瀚秦想泡你。】
【以刘瀚秦的身份?刘瀚秦本身是个铁直男,而且他老婆刚走不久。】袁安卿倒是知道缝合怪对自己那种莫名其妙的吞噬欲望,但他如果用刘瀚秦的身份做这种事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刘瀚秦原本的同事。
【而且你怎么知道他想泡我?】
【因为他在搜索约会相关的内容。】陈娇立刻回复。
【当着你们的面?】袁安卿问。
【当着我们的面。】陈娇也很无奈。
【搜约会也不一定就是要泡我。】
【但他还揪着浊的父母问你的爱好。】陈娇继续回。
袁安卿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毕竟要问他的爱好应该问陈娇才对,浊的父母才诞生多久,问他们能问出什么来?
【他可能觉得浊的父母和浊有血缘关系,研究他们才算有效研究。】
袁安卿觉得这个缝合怪不太聪明。
想到这里,他又看向眼巴巴盯着他的浊。
嗯,自己家里这个缝合怪的聪明也是一阵一阵的。
“你还想亲我吗?”浊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想亲,但是有件事我得跟你说声。”袁安卿摸了摸浊的脑壳,“可能有人想泡我。”
浊愣了下,随后他原本清亮的红眸变得浑浊:“是谁?!我要……”
“咬死他?暂时不行。”袁安卿打断了浊的话。
浊相当诧异:“你怎么知道我想说这个?!”他至今还认为那个蠢货恋爱脑不是自己,所以袁安卿不应该了解真正的他。
“你的口头禅不就是‘我要咬死他们’吗?”袁安卿反问。
那个家伙居然还会模仿自己!浊很惊讶。
他现在懵逼的样子比他看到的照片中的“恋爱脑蠢货”更傻。
政务大楼里,陈娇收起了手机看向身旁浊的父亲。
浊的父母确实和浊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比如现在,浊父亲的表情不太好看:“你在生气?”
浊的父亲摇摇头:“我在纠结。”
“纠结什么?”
“不知道。”
那就是浊在纠结了。
这种影响有些像之前所有人类都对袁安卿有好感那次,与那两个劣等分化救世主血缘关系越近的人受影响就越大,这种影响扩展到了同种生物身上,人类与亚人都有被干扰到。
而浊不是人类,只要他不刻意去影响他人就没事。
但浊的父母不一样,是他们创造了这个怪物。
这像是浊这类怪物对自己血亲天然的反噬。
浊有身体,所以他是有限制的。但缝合怪不一样,尽管缝合怪的力量远不如浊强悍。
浊的父亲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还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别告诉我你很喜欢袁安卿。”陈娇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浊的父亲点了点头。
“……幸好你们死得早。”这俩所谓的“父母”已经成了浊的傀儡了,他们再活久一些,浊的情绪就该彻底挤压掉他们本身的人格了。
他们在一间空办公室聊天,办公室里就他们一群救世主。
办公室门被敲响,刘瀚秦探头进来:“我想约袁安卿。”
直接约?他不怕暴露么?陈娇眉头微皱:“你想单独找袁安卿?”
刘瀚秦紧跟着说:“不是单独,我也想请浊一起。”
邀请小情侣俩啊,虽然还是很可疑,但总比单独邀请袁安卿要好很多。
这种行为在浊面前应该算是挑衅,浊不一定能控制得住自己的脾气。
“还有邀请你们。”刘瀚秦指了指他们。
陈娇挑眉:“我们?我们这五个?”
刘瀚秦点了点头:“还有白天他们,那天和我一起去唱歌的那些老同事和,额,那人是叫袁瞻晖吗?”
陈娇倒吸一口气:“你到底想请多少人一起去玩?”
刘瀚秦略作思考:“不多,不到二十个。”
这不是偷摸约会!!这玩意儿是团建!
刘瀚秦又问陈娇:“你觉得袁安卿会答应吗?”
“会。”陈娇点头,袁安卿很乐意亲自过来监督。
她怀疑是自己想岔了,也许刘瀚秦不是想勾搭袁安卿:“你具体计划是什么?”
“啊。”刘瀚秦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我们上午一起去玩密室逃脱,中午一起去倾城之梦餐厅吃饭。”
“倾城之梦?”陈娇挑眉。
“这是情侣餐厅。”刘瀚秦说。
“可我们有十多个人啊!”这家伙果然还是想泡袁安卿吧。
“对,所以我订了个大的包房。”刘瀚秦点头。
陈娇:……
她是应该先问情侣餐厅为什么有大包房这种东西,还是先撬开刘瀚秦的脑壳研究一下他在想什么?
“下午我们一起去水族馆。”刘瀚秦继续说。
又一个约会圣地,但他们十几个人去就跟学校组织郊游似的。
“水族馆出来之后可以去看电影。”
真好,说不定他们能包场。
“晚上去游乐园玩,那里有烟花看,我们可以坐摩天轮看烟花。”
陈娇:“冒昧问一下,我们要占领整个摩天轮?”
“差不多。”刘瀚秦点头。
“袁安卿和谁坐一起?”
“和浊啊,他们两个是一对啊。”刘瀚秦回答得是那么理所当然。
陈娇:……
她果然误会了吧,刘瀚秦不是想泡袁安卿,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泡人的。
结果刘瀚秦又问:“你觉得这会让袁安卿对我印象好很多吗?”
陈娇再次沉默。
她觉得袁安卿根本不会记得刘瀚秦,这家伙完美地做到了一整天约会行程不带半分暧昧。
刘瀚秦想插足别人感情这个行为是相当没有礼貌的,但是他插足的过程又特别有修养,陈娇觉得脑壳疼,她只能微笑:“你把行程和人数都发给袁安卿吧。”
一个小时后,袁安卿忽然发现自己被拉了一个群,群里有十八个人,只有一条消息——刘瀚秦发的表格。
袁安卿打开表格看了一眼:“要团建了?”
第127章 吵架
白天他们当然也收到了消息, 不过白天倒没有怀疑什么,他也看出来了刘瀚秦这一套是约会的搞法,他只以为刘瀚秦是想重温一下过去与妻子走过的地方, 怕一个人受不住,所以多找了一堆人。
只不过:“这约会计划真俗气。”已婚人士白天如此评价道。
“俗吗?”没有结婚的同事询问,“约会不都是这么个流程?”
“都是这个流程才俗。”白天叹了一声,“情侣们扎堆儿往这些地方跑, 不管真情假意,总之先来一套程序再说,反正我是不觉得浪漫的。”
“人家老婆觉得浪漫就行喽。”那同事又说。
“也是。”白天挠了挠光溜溜的脑壳, “咱们就是群陪跑的,群里有多少人答应了?”
“除了袁安卿和浊以外, 都答应了。”
“袁安卿不去?”
“听说是浊不想去。”
……
“我不去。”浊不喜欢和白天他们待在一起,他讨厌那么多人, “你也不准去。”
“为什么?”袁安卿还以为浊会很乐意出去溜达,毕竟现在的浊还没有外出过,浊应该是渴望自由的才对。
浊反问袁安卿:“你为什么要出去玩?是我不好玩吗?”
袁安卿:……
浊的表情很认真:“外面有什么好看的?你之前明明说我的身体很漂亮, 你是骗我的吗?”
“我没有骗你, 是你需要去外面放放风。”当初嚷嚷着要出门呼吸新鲜空气的到底是谁啊?
这个时期的浊难道不应该谴责自己是个活尸, 然后要求自己必须把他带出去吗?
“我不需要放风。”浊对外面那些人类没有兴趣,欲望这种东西他在被关起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够了,虽然有点意思,但是他现在已经找到了更棒的东西。
浊不介意换个地方坐牢, 只要袁安卿能够陪着他。
袁安卿没吱声, 浊默默拉过袁安卿的手, 他把袁安卿的手放在了自己大腿上。
“你干嘛?”袁安卿问他。
“我没有绷紧。”浊说,“你捏一下, 是软的哦。”
浊在绷紧肌肉的时候全身都是硬邦邦的,但他只要不使力气,这些肉就都是软的,软弹软弹,袁安卿多用点力气便能掐陷进去。
浊知道袁安卿就喜欢这个。
袁安卿在浊腿上拍了一下,浊嗷一声:“你打我干嘛!”
袁安卿根本没用多少力气,一巴掌下去浊的腿都没红,只是浊的疼痛耐受度太低了。
饶是这样,在浊喊出来之后袁安卿还是伸手帮浊揉了揉,满脸歉意:“你不能在家里,你这样和能动的尸体有什么区别?”他把浊以前对自己说的话还了回去。
“我也可以不动。”浊又说。
袁安卿:……
浊耳朵开始发红了:“我就躺家里不动,你每天定时过来摸摸我就行了。”
袁安卿冲浊伸手:“你把手机给我。”
浊把手机掏给袁安卿:“怎么了?”
袁安卿看了一圈,最后他打开了浊的浏览器,看浊的搜索记录。
“等等!这个不可以看!”浊嚷嚷着伸手要把自己手机拿回来。
袁安卿早知道浊会抢手机,他躲过浊的两次攻势,总算看清了搜索记录里那些虎狼之词。
最后手机还是被浊给夺了回去。
浊连忙摁灭了显示屏:“你太过分了!”
袁安卿静静地注视浊。
浊深吸一口气:“我给你手机是信任你诶!”
袁安卿眉尾微挑。
浊没底气了:“你就不会看这些东西吗?!”
“不会。”袁安卿以前都没有欲望,后来和浊在一起之后他也没必要去看那些东西,而且,“你不觉得你看的那些都太重口了吗?不尊重人格。”
“我又不是人!”浊的尾巴在微抖,“再,再说,我就看看。”
“这样啊。”袁安卿点点头,依旧没什么表情。
浊咽了口唾沫:“你生气了?”
“没有。”袁安卿的眼瞳由黑转金,“我只觉得我平时做得还不够好。”
“啊?”
“我没有注意到你的诉求。”袁安卿叹了一口气。
“不,没有。”浊连忙摆手,“你特别好!特别特别好!我没……咦?”浊的身体忽然变得有些迟钝。
他怎么了?
袁安卿走上前,他拿走了浊的手机,但浊却无法阻止。
“让我再看看。”袁安卿重新打开了浏览器,他点开历史记录,去查找浊看过的那些“作品”。
“我们一条一条来?”袁安卿问浊。
“诶?”浊眨巴眨巴眼睛。
“我没有你那么厉害。”袁安卿微笑着对浊说,“但是刚好常识改造这种东西我能做到。”
“啊??”
袁安卿伸手捂住了浊的眼睛:“在意识世界里我能无限拉长时间,你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吗?”
浊咽了口唾沫,袁安卿又笑了一声:“看来你明白。”
等到了晚上,洗完澡的袁安卿才在群里回复消息,表示自己和浊都会去。
【你和浊都去?】有人艾特了浊,问浊是不是确定一起。
毕竟浊性格古怪,只要不是他自己亲自答应的,浊就有可能后悔。
【别艾特他,他现在在睡觉。】袁安卿提醒。
【这么早?】
【嗯,今天吃得稍微有些多,吃多了就嗜睡。】袁安卿拿着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
【你没陪他一起睡觉?】这是白天的消息。
谁都知道浊睡觉的时候喜欢搂着袁安卿。
【没有,我要洗衣服。】袁安卿发完消息后就放下了手机。
看到他消息的刘瀚秦觉得这就是浊和袁安卿感情出现问题的证明。
而袁安卿在放下手机吹完头发之后就把目光转向了篮子里已经湿透的床单。
“要不下次换个防水的……”床垫都被浸透了。
袁安卿自言自语地说一会儿,又扭头去看浊。
浊小心翼翼地从门那儿探头看他,在对上视线之后,浊的脸蹭一下红了个彻底。
“你还是不想去?”袁安卿问。
“去。”浊的声音很小。
“那就去睡会儿吧,不累吗?”袁安卿又说。
“累诶。”浊在袁安卿给他解开精神禁锢之前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他现在不止累,还很羞耻。
具体哪些是被拖入袁安卿精神世界的“梦”?哪些是切实发生在他身上的?浊搞不懂,浊只知道袁安卿的能力很恐怖。
“累就去休息。”袁安卿把装着床单的篮子拎了起来。
“我帮你洗?”浊问他。
袁安卿看了一眼脏衣篮,又看了一眼浊:“你还想做搓衣板吗?”
“不是这个意思!!”浊脸更红了。
“那就去睡觉。”袁安卿指了指房间的位置,原本只伸了半个头出来的浊又重新缩了回去。
袁安卿刚想迈步往前,浊又把脑袋伸出来了。
“怎么了?”袁安卿问他。
“摸一下脑袋。”浊说。
袁安卿叹了口气,伸手抚摸浊毛茸茸的头顶,从头摸到角。
浊的喉咙里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显然是觉得舒服。
“你洗床单累不累呀?”浊问他。
“这话你得问洗衣机。”袁安卿在他角上轻敲了下,“好了,休息去吧。”
“嗯。”浊答应了却没有往回缩脑袋,他就这么盯着袁安卿,目送袁安卿搂着床单去浴室,在袁安卿关上门之后他才遗憾地叹了口气,回去睡觉了。
两天后,袁安卿和浊一起参加了刘瀚秦的局。
浊没有拉袁安卿的手,倒是袁瞻晖挤在这对情侣们中间,嘴叭叭个不停。
“最近天气降温确实有点狠哈。”袁瞻晖扒拉了一下浊的围巾,“你也会冷的?包这么紧?”
“和你没关系。”浊身上都是袁安卿留下的痕迹,他不希望那些痕迹那么快消失,所以浊选择把它们遮起来。
“你怎么忽然变这么凶了?”袁瞻晖之前和浊的关系还挺好,现在浊看他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哼。”浊扭过头。
“你们俩今天出来没牵手啊。”白天有些诧异。
浊现在看白天也不顺眼,看其他救世主也不顺眼,他才不要在这群他讨厌的人面前去和袁安卿亲密。
他要保持自己的人设,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吵架了?”白天又问。
“才没有吵架!”浊狠狠地反驳。
但没有人相信,毕竟浊的反应有些不正常。
浊隐约能感受到他们的质疑,他有些恼火,于是脸色就更难看了。
浊本身也是个凌厉的长相,他凶起来的时候还是挺吓人的,尤其是他现在还不记得自己和这些人的关系,这导致他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失控一般。
“浊。”袁安卿伸手拍了下浊的后背。
浊被袁安卿拍得一激灵,那条大尾巴又甩了一下。
袁安卿的目光被尾巴吸引。
浊的衣服穿得很多,但这条尾巴却光溜溜的,袁安卿莫名觉得这条尾巴会冷。
袁安卿抓着浊的角,把浊的脑袋往这边拽,随后他轻声说:“回头我给你织个尾巴套吧。”
“织?”浊睁大了眼睛。
袁安卿想给浊织个碎花的毛线尾巴套。
“你会织毛衣?”
“我可以学。”袁安卿只是觉得浊很适合戴个尾巴套。
浊抿唇,他很努力地控制住了自己不去晃尾巴。
他看了一眼白天几人,又哼了一声。
他才不要在这群人面前表现出害羞的样子。
白天:……
浊跟个炮仗一样,他俩果然吵架了吧!
第128章 都是怪物
尾巴套!尾巴套!
浊一路上都在想着袁安卿要给他做尾巴套, 于是他更不理人了,只要一有机会就盯着自己的尾巴瞅。
他每次将目光投射到尾巴上时,他的尾巴总会翻出腹鳞而后又翻回去, 循环两三次。
浊的尾巴很漂亮,底色是黑,随着他的转动,那黑中便有绚丽的火彩透出, 像切割得极其好的宝石。
但浊越看越觉得这条流光溢彩的大尾巴光秃秃的,不好看。
要是有个毛线的尾巴套会好很多。
如果一旁的袁瞻晖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诧异,毕竟浊的鳞片若是脱落下来都能直接做装饰品了, 在这种大尾巴上套毛线的尾巴套简直暴殄天物。
这种行为就跟某些上了年纪的人喜欢在茶几沙发甚至遥控器上套个保护套一样,明明买沙发的时候看上了沙发的功能和颜值, 结果硬要用一层套子把沙发给罩起来。
罩沙发是为了方便清洗,罩尾巴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毕竟浊在大冬天零下二十多度都能不穿衣服, 他可以说基本没有冷热感知,换衣服只是为了在人群中不突兀。
浊也知道自己对温度不敏感,但他觉得自己需要一条尾巴套, 特别特别需要。
碎花的似乎不太符合他的风格, 但浊自信自己是个硬汉, 那他尾巴上的碎花也该是硬汉的碎花。
如果套个黄色的尾巴套会不会显得尾巴像根香蕉,浊略微脑补了一下,觉得屁股后面长个大香蕉也蛮帅的。
红色就是大胡萝卜。
总之不能是现在这个黑色,黑色太寡淡了。
他全程心不在焉, 倒也符合了闹矛盾之后别扭的姿态。
这时候刘瀚秦应该有所动作才对。
缝合怪的食欲与喜爱是混合在一起的, 他越想吞噬袁安卿的肉身就会越“喜爱”袁安卿。
这种爱与浊的不同, 浊的喜爱会克制他吞噬的行为,因为浊是真喜欢袁安卿, 而缝合怪只是想吃而已。
在包房里,袁安卿给浊夹菜,而浊盯着他那条尾巴看,吃得心不在焉。
一个没夹稳,菜落在了身上。
袁安卿想要抽纸给浊擦一擦,刘瀚秦迅速把纸递过来。
这是刘瀚秦和袁安卿吃饭时唯一的接触。
袁安卿甚至没有看刘瀚秦一眼,他说了句谢谢后就开始数落浊了。
而刘瀚秦继续和白天他们聊。
这时候哪怕陈娇说刘瀚秦想要泡袁安卿大概都是没人会信的。
再之后刘瀚秦和袁安卿的交流始终保持在一个得体的范围内,这种接触得体又让人舒适,不会给人以冒犯感。
但这种得体显然无法促进感情的发展,更无法与一个有伴侣的人发展出什么背德的感情。
但陈娇不知道这已经是缝合怪整夜整夜研究的结果了。
缝合怪想要吃掉袁安卿,但他不想惹浊注意,也不想惹袁安卿讨厌,还想要维持自己作为“刘瀚秦”的名声,毕竟他对“刘瀚秦”的孩子与父母还是有感情的。
刘瀚秦努力了一天,但没有人察觉到他在努力。
袁安卿的目光始终落在浊的身上,浊明明还在生气。
失去了一段记忆的刘瀚秦只在感叹袁安卿的耐心,而回到家吞下药的“刘瀚秦”却有些嫉妒。
他和浊很像,但是浊比他的运气好了太多了。
刘瀚秦的大儿子还在上学,小女儿在医院里,两家的长辈都在老家,所以回来之后家里就只剩他一个人。
缝合怪坐在阳台边,注视着小区里热闹的人群。
他的影子被光拖了很长,投映在他背后的墙上,随后影子开始扩散,变形,黑暗逐渐充斥了整面墙壁,而坐在那儿的刘瀚秦没有分毫的变化。
今天所有人都没有看到他,他明明在那儿,可是他们在意的只有浊。
浊到底有没有生气,浊到底在想什么,浊为什么一直盯着他那条破尾巴。
而他只能看着。
明明浊和他很像,明明他们都是怪物。
一道小孩的尖叫声传来,缝合怪眨了眨眼。
他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那群孩子你追我赶,兴奋了就会发出高亢的叫声。
那些孩子的影子也开始抽动。
“啊!!”一个男孩摔在了地上,他的外婆赶忙跑上去把孩子拉起来。
这孩子的膝盖破了一层皮,血渗了出来。
孩子的外婆看了一眼路面,那里什么都没有。
缝合怪深吸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不再去看。
不可以把这个孩子吃掉,会暴露的。
可是真的好想要,想要那孩子的外婆,想要被喜……诶?
缝合怪看向身后,他的影子开始缓慢地分裂,缝合怪的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
小区门口,穿着西装的男人踉跄了一下,他身边的同伴连忙扶住男人的胳膊:“你没事吧?”
男人的瞳孔扩散后又聚拢。
“你昨天又没睡觉?”那位同伴问。
男人没有回应。
“你别是又在想那个傻逼的事儿吧?”那同伴把他扶稳之后依旧不敢松手,“实在不行咱们回老家去,别在这破地方混了。”
“我没事。”男人总算整理完了脑中的记忆,“我们不用回家。”
“可是那个混蛋……”
“……他不会再找我们麻烦了。”男人歪了下脑袋,“再也不会了。”
“哈?兄弟,你脑子没坏掉吧?”
男人笑了笑,不再做回应。
几天后,袁安卿跟着视频学毛线编织,在工作的空闲给浊编出了条带白色小兔子的毛线圈。
是的,袁安卿和浊又开始上班了。
他们离开了公司太久,而最近实在没什么事做,所以两人决定回归平淡。
带白色兔子的毛线圈是袁安卿一块一块拼出来的,每一个小方格上都有毛线兔子。
袁安卿勾完一圈就把浊叫过来,在浊尾巴上比一下。
“真耐心啊。”一旁同在午休的同事感叹。
“还好,这玩意儿挺有意思的。”袁安卿比完之后继续勾毛线,他每次比完之后浊都会露出特别惊喜的表情,还会发出“哇”的一声。
浊真的很期待这玩意儿。
袁安卿一边勾线一边说:“下个月高中月假,郑晓岸会过来住几天。”
“谁?”浊在一旁盯着袁安卿钩针。
“和我们关系不错的一个小孩。”袁安卿解释,“因为身体有些特殊,所以在我们身边暂住了一段时间,你之前还想跟人玩过家家的游戏。”
浊歪了歪脑袋:“我演妈妈吗?”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反正你很投入。”袁安卿一边说一边钩针。
随后袁安卿像是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你怎么看刘瀚秦?”
“刘瀚秦?什么怎么看?”浊记得刘瀚秦是谁,但对刘瀚秦没有更进一步的印象。
“没什么。”袁安卿轻叹了一声,想起陈娇说的所谓“插足”,只觉得这缝合怪是个十足的笨蛋。
自己身边这位也是个笨蛋。
袁安卿伸手摸了摸浊架在自己办公桌上的脑袋,浊随着他的动作眯起了眼睛,他甚至主动蹭了蹭袁安卿的手心。
依赖之情显露无遗。
好吧,这个笨蛋还有一股子浑然天成的色气。
直白地表露欲望,极富吸引力。
……
穿着西装的男人把脸贴在一只骨节粗大的手上蹭了蹭:“你喜欢我,对吗?”
“哈哈哈哈哈。”被贴着的中年男性笑了,“赏尉?”
被称为赏尉的男人嗯了一声。
“之前你身上那股子狠劲呢?”中年男人伸手拍了拍赏尉的脸,他用了狠劲,赏尉的侧脸有些泛红。
“你喜欢我,对吧?”赏尉只是问。
“是啊,老子喜欢你,喜欢得很。”中年男人干脆利落地在赏尉脸上抽了一巴掌,“给老子跪下。”
赏尉的嘴角开裂,有血丝顺着下巴滑落。
他歪了歪头,顺从地跪下。
中年男人抬脚踩在了赏尉的肩膀上:“早点认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就不用吃这些苦了?”
中年男人伸手一把拽过赏尉的领带:“你就是一只狗。”
赏尉蹭了蹭中年男人的脚踝,他的表情依旧是纯粹的。
中年男人笑得更欢了:“你真适合当一条狗啊。”
赏尉也笑了,他的口中是一圈整齐排列的圆形锯齿,在牙齿之内依旧是牙齿。这些牙齿一直长到了喉咙处:“你喜欢我诶。”
“你真的很喜欢我诶。”可以吃掉,会很好吃。
……
一条包裹着白兔尾巴套的大粗尾巴晃来晃去,引得放假出校门的那些孩子频频侧目。
浊穿着黑色长袄站在校门口,一脸冷漠。
然而他的尾巴都快晃出花来了,恨不得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这条大尾巴。
“郑晓岸还没下课?”一旁的袁安卿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后他感觉自己裤子里的手机在颤。
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官方小群里头的消息。
【卧槽,赤金科技的老板死了!】
【哈?那个正在被调查的赤金科技?】
【公安的同事还跑过来问我们了。】
【问我们干嘛?】
【好像是被啃死的,尸块上有齿痕。】
之后便是一堆的问号。
之后又是刘瀚秦打破了问号的队列:【是劣等分化个体吗?】
【不清楚啊。】
袁安卿眉头皱得更紧了。
“袁先生!浊先生!”郑晓岸终于出了门,抬手冲俩人打招呼。
“下课了?”袁安卿收起手机。
“嗯!”郑晓岸点头,他注意到了浊身后那个尾巴套,“尾巴的毛衣看起来很可爱。”
浊笑了:“你很招人喜欢诶!”
第129章 黑手浊
浊在回了家之后才看到群里的消息:“赤金科技是什么?”
“好像是个问题挺大的团伙。”袁安卿说, “白天说官方一直在盯这个公司,不过盯他们的部门和白天他们的不相通。”
如果不是这次涉及了劣等分化个体,白天他们估计也不会知道这赤金科技的老板死成了那惨样。
袁安卿一边说着一边给郑晓岸检查作业:“你们高中的作业任务也太重了。”
“是啊。”郑晓岸嘬了一口饮料, “压根没有休息的时间。”但郑晓岸没觉得压力大,他在袁安卿他们俩的家过得还挺轻松的。
“我同学回家上厕所都不能关门的。”郑晓岸咬着吸管说,“他妈怕他在厕所里面玩手机。”
“那些家长太夸张了。”袁安卿眉头微皱。
“我们班上多的是这样的同学,倒霉死了。”郑晓岸一边说着, 一边去看浊。
浊坐在阳台上,与客厅之间隔了纱窗。
阳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木质摇椅,摇椅上铺着厚厚的毯子, 还搁了俩娃娃。
摇椅底下掏了个洞,估计那些垫子也有洞, 浊那条裹着编织套的大尾巴从摇椅底下伸了出来。摇椅底下还有个带弧度的小架子,架子上也铺了软垫。
浊的尾巴就放在那个架子上, 正正好把那个半圆的架子塞满,包裹感十足,看起来很舒服。
而且浊居然不止有尾巴套, 他两个角上也有尾巴同款的毛线套, 原本威风凛凛的角与尾巴仿佛成了毛绒装饰品。
“那个椅子很舒服。”袁安卿注意到郑晓岸的目光, 出声提醒。
“看出来了。”
浊一身睡衣窝在里面,像只吃饱喝足的野兽在露肚皮晒太阳,几乎把安逸两个字刻在了自己脸上。
“你要是累了也可以躺躺。”袁安卿说。
“嗯?可以吗?”郑晓岸有些诧异。
“可以的,那个躺椅下面的洞是可以关上的。”袁安卿知道浊不会介意这个, “只是那个躺椅太大了, 不清楚适不适合你。”
“那个躺椅很大吗?”郑晓岸没感觉。
“浊躺在里面刚刚好。”袁安卿提醒郑晓岸, “浊两米多,两百多斤。”
“等等。”郑晓岸眨巴眨巴眼, “之前浊先生不是一百九十多斤吗?”
“又涨了一点。”袁安卿说,“他的块头看起来更大了一些,更丰满了。”
丰满?这个形容词好像有点怪。
袁安卿只觉得浊抱起来更加舒服了:“他这个个子都刚刚好的躺椅,对你来说应该太大了,不过大点应该也舒服。”可以整个人挤上去。
“那,谢,谢谢。”郑晓岸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哦。”接话的是浊。
浊还在晃他那椅子,套着毛线套的尾巴尖一摆一摆的,他没有看郑晓岸,反而举高了自己的手机。
他在找赤金科技那个老板的信息,倒不是他发现了什么,浊纯粹是想要吃瓜:“袁安卿!袁安卿!”
“怎么了?”
“那个老板两百多岁了诶!”
“嗯,怎么?”
“他是个亚人,但是长得很像普通人。”浊睁大双眼看向袁安卿的方向,“你猜他哪里不一样?”
“哪里?”袁安卿放下了郑晓岸的练习册。
“他有两个丁丁!”浊伸出了两根手指。
袁安卿:……
浊尾巴甩了甩:“你说那两个是竖着排列的还是横着对齐的?”
袁安卿和郑晓岸一齐陷入沉思。
“他会有四个蛋蛋吗?这玩意儿又是怎么排布的?”浊继续问袁安卿,可惜袁安卿不能给他回答。
所以浊直接把这个疑问发到官方群里去了。
袁安卿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随后倒吸一口凉气:“浊!!”
浊吓得手一抖,手机直接落下,砸到了他的眉弓和鼻子。
他连忙把手机捞起来,确认屏幕没有碎:“吓死我了……”
袁安卿气冲冲地推开纱窗走到阳台上:“不要问别人这种东西!”
“有什么不能问的嘛。”浊不懂。
“这种行为是骚扰!”袁安卿提醒他。
浊还想辩解,但他刚一开口手机就响了。
浊低头看了一眼:“有人回我了诶!”
“谁?”袁安卿也凑过去一起看。
回应浊的是刘瀚秦。
刘瀚秦表示:【应该没有蛋蛋,没那么多空地长蛋蛋的。】
浊在袁安卿反应过来之前打字又问:【为什么?也许蛋蛋都很小呢?】
袁安卿嘶了一声。
浊抖了一下:“我,我不问了。”
“不,你可以跟刘瀚秦聊这个。”袁安卿意识到了不对劲,“你之前,额,和刘瀚秦还算有共同语言。”
而另一边看到浊消息的刘瀚秦眉头却皱了起来。
没有就是没有,他把那个人吃掉的时候就看到了,没有。
随后浊过来私聊他:【如果只有蚊子包那么大的话,可以并排长啊!】
【如果没有蛋蛋那他岂不是太监?只有被阉掉的宠物才没有蛋蛋,就算宠物没有蛋蛋,他们也有蛋皮!】
刘瀚秦拿手机的手都在抖。
他没有骗人!但他又不能说自己切实见过。
这个浊怎么这么讨厌?!没亲眼所见的东西他都能瞎分析:【我也只是猜测,也许你说的才是对的。】他不和浊争。
【我说得也不一定对啦。】
刘瀚秦想要把手机放下,眼不见为净。
紧跟着他就看到了浊下一条消息:【但是肯定比你猜的更符合现实。】
刘瀚秦手抖了一下。
浊的消息又来了:【你的思维太局限了啦。】
【天马行空不一定是对的。】刘瀚秦狠狠地摁屏幕。
【可我不只天马行空,我还符合逻辑啊。】浊立刻回复。
刘瀚秦身后的影子又开始扭曲了。
浊符合个屁的逻辑!那家伙压根没长蛋蛋!
另一头,袁安卿看着浊对话框顶不断出现又消失的“对方正在输入中”,这信息在闪现几次过后刘瀚秦却迟迟没有回信。
袁安卿的脸色冷了下来。
这事儿和缝合怪有关系,但缝合怪不太可能以刘瀚秦的身份去杀人。
再者缝合怪和赤金科技的老板能有什么矛盾?缝合怪不过是个新生的融合体,他甚至没有那两个劣等分化救世主的记忆。
“我讨厌那个人。”浊的声音打断了袁安卿的思考。
“谁?”袁安卿顺着浊的视线看过去,他们阳台底是金属栅栏,在晚上的时候他们会把底下的磨砂玻璃给拉上。
但大白天的时候那儿是敞开的。
袁安卿对上了楼下一个小孩的视线。
那个小孩看着不过六七岁,手里还牵着自家的博美犬,那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袁安卿。
在与袁安卿对视之后,小孩立刻冲着袁安卿笑了笑,笑得特别甜。
但这笑容让袁安卿浑身不自在,他总觉得这孩子有些不对劲。
浊伸手把磨砂玻璃拉上,隔绝了那个小崽子的视线:“我想咬断那个孩子的喉咙。”
“那个孩子身上有伤。”袁安卿提醒浊。
“我看到了。”浊早就注意到那孩子的手和脖颈处都有伤痕,手腕处流出的脓水甚至弄脏了袖口。
袁安卿掏出手机报警,一边报警一边对屋里的郑晓岸说:“咱们先下去一趟,晓岸,待会儿你看好那个孩子。”
“什么孩子?”郑晓岸正在悄咪咪看袁安卿和浊的相处,他特别羡慕袁安卿和浊的这种生活,特别期望以后自己有个伴也能是这样的。
“楼下有个小孩。”袁安卿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
他怀疑那个小孩已经不是本尊了,毕竟按照刘瀚秦的情况,缝合怪附身的个体应该是本身已经濒临崩溃的那类,只要稍稍一推,人格就能彻底崩塌。
但缝合怪能够附身多个个体吗?
袁安卿不知道。
他带着浊和郑晓岸下了楼,那个孩子还站在那儿,眼神始终落在袁安卿身上。
浊的喉咙里已经开始溢出低吼声了,还是袁安卿轻敲一下浊的角才让他冷静下来。
郑晓岸完全在状况之外,他靠近了那个孩子才发现那孩子身上的伤口:“我的个乖乖!这什么情况?!”
那孩子顶着蘑菇头,眼睛又大又圆,穿的棉袄是橙色。郑晓岸一时分辨不出这孩子是男是女。
“你叫什么名字?”郑晓岸小心询问。
小孩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拽了下狗绳,那只看着不怎么聪明的博美犬蹦蹦跶跶地跑过来舔了舔郑晓岸的手。
“在警察来之前看好这个孩子。”袁安卿给郑晓岸分配了任务,“别让这孩子乱跑。”
“嗯?袁先生你有什么急事要去做吗?”郑晓岸询问。
“不,我们和你一起去看着。”袁安卿只是不想靠近那个小孩。
“是你救了这个孩子。”袁安卿对郑晓岸说。
小心翼翼摸小孩脑袋的郑晓岸诶了一声,不是袁安卿报的警么?
他的话没能问出来,一道怪里怪气的尖叫打断了他们的沟通。
“你们是谁?!你们要对我女儿做什么!”一个看着三十多的女人冲了出来。
这女人看个子也有一米七出头,体形偏壮,看着还挺唬人的。
“我要咬死她!”浊正不爽,他一把抓住女人的衣领,“她是你的?那我也要咬死你!”他讨厌这个小崽子看袁安卿的眼神。
这个小区里住的大都是官方的工作人员,认识袁安卿和浊的不少,被吸引注意力的不少,但没有人过来管闲事。
他们默认有问题的应该是那个奇怪的女人。
“他们都是我的人。”浊磨了磨牙,“你叫破喉咙都没用!!”
第130章 同性相斥
浊是个两米高的大个子, 哪怕他象征力量的角被针织套包裹也不会让他变得像那孩子牵着的博美一般乖巧可爱。
毕竟浊不是无害的。
被他威胁的女人瞬间就蔫巴了下去,不是所有人都有足够强悍的精神力抵挡浊威胁的。
这女人原本泼辣凶狠,此时却怕得差点哭了出来。
看着对方瑟瑟发抖的样子, 袁安卿有些迷茫。
浊有那么可怕吗?
袁安卿往浊脸上看了一眼,他只看到了故作凶狠,以及那两个角尖端也有毛线钩出来的兔子。
完全看不出半点可怖,浊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袁安卿敢肯定, 如果这女人再凶一些,那浊就没有办法了,毕竟浊不可能真吃了女人。
正这样想着, 他忽然感觉自己食指被牵住了。
袁安卿低下头,他发现牵住他的是那个蘑菇头小孩。
在两人视线相接时, 袁安卿检查了小孩的记忆。
一个六岁的小姑娘,那女人不是她的母亲, 她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死掉了。
之后小姑娘被伯父家收养,但伯父在她四岁时也出了意外。
随后两年的记忆便只剩下了痛苦。
在这小姑娘的棉袄下面是一具枯瘦且遍布伤痕的身体……被踢踹的,被抽打的, 被烟头和热水烫的, 被油泼的。
记忆里没有关于缝合怪的内容, 和刘瀚秦一样。
袁安卿“看到”小女孩抱膝蹲在角落,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那个伤害了她的伯母。
“看什么看?”记忆里的伯母抽了一口烟,头发披散,看起来疲惫又怨毒, “要怪就怪你自己, 你那早死的爹妈, 你早死的伯伯,呵呵, 遇到我这么个疯子伯母。”
伯母朝她走过来:“我不信什么克父克母……”她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把烟头摁在了小女孩的胳膊上。
“要怪就怪你倒霉。”
“想照顾你的人都死啦,你也该死了。”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没有人喜欢你。”
“你活到了现在,这大概是你这辈子遇见的最倒霉的事。”
袁安卿收回窥探,眼中的金色隐秘在黑暗之下。
“哥哥?”小女孩歪了歪头。
袁安卿纠正她:“叫叔叔。”他比对方大了二十九岁。
“叔叔。”小女孩从善如流地改口。
袁安卿嗯了一声,随后他伸手从小女孩手中接过了狗绳。这只狗是小姑娘偷过来的,回头还得还给别人。
“叔叔,我要去孤儿院了吗?”小女孩问。
“我不知道。”袁安卿诚实道,“这不归我管,不过八九不离十。”这孩子都被虐待成这样了,如果不收回那位伯母的抚养权,这孩子能不能活过今年都是问题。
“我去孤儿院之后的日子会好过一点吗?”小女孩又问。
袁安卿抿唇:“我不知道。”
小女孩眨了眨眼。
“我不知道你会变得更好还是更坏,我不知道你的未来会是什么样,我甚至不知道你有没有未来。”袁安卿蹲了下来,“你不该问我。”他能探知过去,也能推演一个大致的未来。
之所以说是“大致”,是因为只要一个微小的改动,未来就会与推演的结果全然不同。
所以袁安卿不能做任何的保证。
“那有什么意思?”小女孩撇了下嘴,“如果我明天就死掉了呢?”
袁安卿差点接了一句“那也不错”,但他忍住了,他知道自己这样的思维不太符合常理。
“明天就死掉?”浊蹲下身看向小姑娘,“你这么年轻,怎么想这些破事啊?”
小姑娘被他吓了一跳,往袁安卿身后躲了躲。
“不准躲他身后!”浊凶巴巴地呵斥小姑娘的动作。
小姑娘僵住了。
“他是我的,你想要就自己找一个去!”浊说,“我可以把我爸妈介绍给你。”
袁安卿:……
浊的父母没法长久地存在,介绍了也没用。
“而且你才多大?”浊问小姑娘。
“六岁。”小姑娘老实回答。
“对啊,你才六岁,我和这个叔叔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你应该找个八岁以下的人寻求安慰。”浊认真道。
“你在骗我。”小姑娘皱眉。
现在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亚人的寿命都不止百年,三四百岁才生孩子的人多的是,差二十多岁实在不算什么恐怖的年龄差,哪有什么六岁只能找七八岁朋友的规定。
“反正你不能找他,他是我的。”浊不管小姑娘,他一不尊老,二不爱幼,他只是天然地讨厌这个小孩依偎袁安卿的样子。
为什么呢?
浊看了一眼旁边的郑晓岸,他就不在意郑晓岸和袁安卿的互动,也不在意郑晓岸坐那个专属于他的椅子。
郑晓岸也是个小孩。
莫名其妙被看的郑晓岸冲着浊笑了笑,浊也冲他笑了笑。
笑过之后他又看向那个小孩。
那个小孩看起来很纯粹,郑晓岸在他们家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拘谨在的,而且郑晓岸的年龄有那么大了,不可能再流露出幼童般纯粹的依偎。
纯粹的依偎……
就像他自己一样。
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表情变得更加凶恶。
一旁的郑晓岸差点以为浊要揍小孩了。
但是浊什么都没做,他只是表情凶恶地僵在那里,一直等到警察过来。
警察把他们都领走了,而浊的目光从始至终都黏在那个孩子身上。
袁安卿和浊只是简单地做了个笔录,他们被放出来的时候小孩正在调解室休息,而小孩的伯母则进了审讯室。
“我讨厌我自己。”浊一句话把袁安卿给吓到了。
浊是个相当自恋的怪物,他这一辈子仅剩的一点反思和自卑都用在谈恋爱里头了。此刻什么都没发生,浊忽然就讨厌他自己了?
“呸,真恶心。”浊表情越来越难看。
袁安卿伸手敲了敲浊的角:“你怎么了?”
“我只是发现我成长了。”浊如实说,“我讨厌那种脑子空空的家伙。”
“脑子空空?”袁安卿没听明白。
“就是看起来什么都不懂,顶着一副天真无邪的姿态,特别招人。”浊啧了一声。
“招人?”
“一副小可怜不自知的样子,让人想去抱抱他。”浊咬牙切齿。
袁安卿看着浊愤慨的脸:“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要我抱抱你?”
浊微微睁大眼睛:“可以吗?”
袁安卿轻叹了一声,他伸手搂住浊。
……
审讯室里,正在被女警安慰的小姑娘忽然捂着胸口痛呼了出来。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一旁的女警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想要抓住小孩的胳膊,可这孩子的手上还有伤口,她不敢捏下去。
原本这孩子应该直接送去医院的,但小姑娘死活不肯,挣扎得太厉害,身上结的痂都破裂了,只能暂时放在这儿安抚着。
“医生过来了吗?!”女警拔高声音问自己的同事。
随后她看见这小姑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粒药送入口中,随后拿起桌上的水吞咽了下去。
“你吃的什么?”女警又被吓到了,“药不能乱吃的。”
女孩捂着肚子低头没有回答。
在过了十几秒后,女孩才终于抬起头冲女警笑了笑:“我没事了,姐姐。”
浊太过敏锐,明明他没有属于缝合怪的记忆,浊依旧不喜欢他。
就像他厌恶浊那样。
浊这个给尾巴套毛衣的怪东西真是烦死了!审美真糟糕,呸!
……
“呸!”浊还在膈应刚才那个可怜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