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亲一下,就一下

    迟冬用消毒液洗过手,神清气爽的推开门,敲开光脑联系司机来接他回家。

    约莫十来分钟后,被踹得有些歪的门才重又被打开,男人顶着一脑袋湿漉漉的黄毛骂骂咧咧的走出来,目光阴冷暴躁,越想越气,忍不住又回身踹了一脚本就摇摇欲坠的大门。

    路过的教授被他吓了一跳,目光落在轰然倒地的卫生间大门上,眉头一皱:“公然破公共设备,你哪个班的?班导是谁?跟我来一趟教务处。”

    黄毛:

    真他妈倒霉到家了。

    *

    极夜期的天分不清早晚,不管迟冬回家早不早,天都黑得像他在外面厮混到大半夜。

    验证过瞳纹、指纹,迟冬换鞋关门,房子里安安静静。

    他熟门熟路的往书房钻,没人,扭头又往卧室跑,继而晃悠过客厅厨房,满屋子找了个遍,一叠声的喊‘老公’,愣是连个人影都没搜到。

    出门了?

    迟冬打开光脑给周景烁发信息。

    迟冬:【老公不在家吗?去哪儿浪不带我一个?】

    迟冬:【猫咪跺脚.gif】

    不过两三秒,周景烁发来回信:【没出门,在营养舱。】

    迟冬又往营养舱跑。

    为了方便观察植物状态,营养舱设有两道门,一道从连通着小花园,可以从外面进入,一道则衔接着室内,穿过客厅就能进去。

    门是半开的,一眼就能看到不远处坐在轮椅上,似乎正在工作的周大佬。

    迟冬扒着门框,探头探脑:“老公”

    周景烁抬眸,就见小孩儿探个脑袋,眼瞳里揉碎了星光,眼睛又大又亮。

    他扫了一眼,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肃穆:“回来了?”

    迟冬看看大门玄关,又看看敞着门的营养舱,距离不近,门也还开着,不至于听不到他喊人:“老公呀,我刚刚叫你,你怎么不答应?”

    周景烁抬了抬配备有光脑的那只手:“全息模式,没听清。”

    其实听见了,精神力从小孩儿进门起就感知到了他的存在,也知道他像个小动物一样,在家里钻来钻去的找他,每一声‘老公’都不在一个调上,闹腾又活泛。

    空阔冷清的家里多了个小孩儿,立刻就热闹了起来,这种体验感对于他而言有点新奇,就想多听听。

    “哦,”迟冬不疑有他,踩着拖鞋踏进营养舱,站没站相的靠在他的轮椅上,伸手去撩他的头发:“你怎么到这里来工作了?”

    宽敞舒坦的书房不香吗?

    周景烁沉默一瞬,实话实说:“植物里残留的气息会让我好受一点。”

    迟冬离开后,一直被压抑的能量体摆脱了桎梏,立刻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肆无忌惮的在他下肢横行。

    一瞬间好像回到了精神躁乱刚刚爆发的状态,难耐、烦躁又痛苦。不过不同的是,最初爆发能量躁乱的时候,他热衷于花更多的时间去寻求药物治疗、镇痛;而现在,他只希望迟冬能快点回来。

    在重新适应疼痛的过程中,周景烁留意到摆在桌角的薄荷气息尤为清新,吸引着他靠近。而等他接触到植株后,体内的能量就像是忌惮着什么东西一样,运动频率明显减缓。

    他猜测,兴许是迟冬残留在植株里面的能量发挥了效用。

    想到这一点,他操控着轮椅来到植物更多的营养舱。不出所料,营养舱里残留的气息更浓郁,对躁乱能量的压制效果也更好虽然比起迟冬本人差得远,但聊胜于无。

    “别这样,”迟冬轻轻叹了口气,绕到他身前蹲下身,抬手搁置在他的膝上:“怎么听上去可怜巴巴的,这样让我很有负罪感。”

    周景烁垂眸,淡金色的眼瞳静静的凝视他,有一种破冰碎玉的孤冷贵气,漂亮又庄重,冷艳到极致。

    迟冬摸了摸他劲韧的腿,仰头看他,轻声感慨:“你都这么说了,以后我怎么忍心把你一个人留下,自己跑出去玩?”

    那就别乱跑,乖乖呆在他身边就行。

    听话一些,钱、权、势想要什么都可以拥有。

    周景烁是人,当然会有私心有欲求,但他并不会直白的表露出来,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留给他选择的余地。

    迟冬与他对视片刻,蓦地展颜一笑:“好粘人啊,老公。”

    他站起身,双臂分别支在轮椅两侧,牢牢的将冷艳美人桎梏在自己与轮椅之间,垂首贴近他的脸颊:“我当然也很想跟漂亮老公贴贴,但首都星外面那么多吸引人的新奇玩意儿,我这种垃圾星来的土包子,想要忍住诱惑可是很难的。”

    这种语气周景烁很熟。很显然,迟冬在同意成为他贴身的‘镇定剂’之前,必然会以此为要挟,开出更高的筹码。

    “你想要什么?”周景烁平静发问。

    “上道,”迟冬扬起唇角:“我的要求也不过分,这样,你每天让我亲一口,我就乖乖留下来陪你,怎么样?”

    周景烁:

    不惊讶,像是迟冬能提出来的要求。

    周景烁眉心微皱:“换一个。”

    “那可不行,不接受讨价还价,”迟冬轻哼一声:“都已经是领过证的夫夫了,我讨要点实际的福利有问题吗?”

    当初提出领证,十成思虑里美色占了九成,接下来才考虑所谓的权财势。

    如果没办法贴贴涩涩,那这个婚结了有什么意思?

    “别逃避了,迟早要面对的,”迟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危险的眯起眼睛,威胁道:“今天这个要求你必须答应,否则哼,晚上我趁你熟睡偷亲,亲一百下!”

    周景烁:

    倒也不必,他只是睡着了,不是死了。

    见周景烁并没有立刻拒绝,迟冬知道自己的要求十拿九稳了,得意的扬了扬唇角,立刻垂首实践,想趁他没反应过来之前,先偷亲一口。

    周景烁五感敏锐,察觉到他的动作,偏过头避开,原本应该落在唇上的吻,轻飘飘缀在脸颊上,又软又暖。

    简直无法无天。

    周景烁很郁闷,却并不生气。

    兴许是他对迟冬的力量产生了一定程度的依赖,他并没有对迟冬过于亲密的举动感到不适或者反感,只是有一瞬间的怔然

    被亲到了。

    他的视线不可避免的汇聚在迟冬身上。

    迟冬似乎并不介意吻错了地方,肉眼可见的高兴,大而清亮的眼瞳里缀满了狡黠的笑意,像只偷了腥的猫。

    “真可惜,明明差一点就能亲到了,”他笑盈盈的模样,瞧不出半分可惜:“为什么要躲呢,小坏蛋。”

    周景烁:

    刚推开门,还没来得及踏进来的吴飞:

    活久见,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听到有人给老板起这种称呼。

    周景烁若有所感,视线越过迟冬的肩头,与吴飞对视上,目光不善。

    吴飞后脊一凉,头皮发麻,硬着头皮吃瓜。

    “不过没关系,这次不行还有下次,我迟早会得手的,”迟冬背对着吴飞,毫无所觉,自顾自道:“咱们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你逃不掉,就算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来救你。”

    好精彩的强抢民男戏码,好古早的好色恶霸语录。

    如果被抢的不是老板,吴飞甚至想给他鼓个掌。

    周景烁的目光愈发深沉,眼神示意吴飞‘滚出去’。

    吴飞顶着老板冷厉的视线,轻手轻脚的关上门,长叹一声。

    看不出来,小两口还挺会玩。

    迟冬依旧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轻轻撩起周景烁的长发,眉眼弯弯:“现在嘛,既然报酬已经付过了,那今天剩下的时候,我可都是你的人了,老公~”

    周景烁无奈地叹了口气:“回书房吧。”

    “好嘞!”迟冬松开对他的桎梏,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往屋里走。

    等回到书房,迟冬又熟练的滚到沙发上,舒坦道: “不用学习好快乐!”

    “考试怎么样?”周景烁问他。

    “还不错,”迟冬想了想:“九成以上的题目都是理论题,我背的很熟,不可能错,其他的不清楚。”

    周景烁点点头:“可以放松几天,也别玩太过,期初考核后还有期中考跟期末考,每一场考试都很重要。”

    迟冬不爱听这些,哼哼唧唧扭来扭去,宽松的休闲装被蹭上去些许,露出纤细的腰肢。

    周景烁目光不经意扫过,又移回去,皱着眉看他腰身上的那几块难以忽视的青斑。

    “打架了?”

    迟冬:?

    迟冬坐起身,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周景烁扬了扬下巴:“腰上有新伤,昨天还没有。”

    迟冬掀起自己的上衣,低头打量一番,发现确实如此。而且不只是腰侧有伤,胸腹上也有不少淤青的痕迹。

    经过灵力的蕴养,他的皮肤已经恢复了白皙,虽然还没达到最佳状态,但已经算得上正常水准了,斑斑点点的神色痕迹烙在身上,分外显眼。

    第四十二章要安慰

    衣服掀起,周景烁看到他腰身密布的淤青,眉头皱紧了:“被欺负了?”

    迟冬愣了一下,脑袋里闪过黄毛男被他按在小便池里的情形,然后坚定点头:“被欺负了!”

    他将衬衣解开,裸着上身转过身体,将有些火辣辣的后背展露给他看,委屈巴拉:“我被欺负得好惨。”

    他才先天一重,灵力只能略微加快伤口愈合,没办法做到周大佬那种血肉模糊都能立刻痊愈的程度,现在距离打架才过去不足一个小时,衣服一脱,身上的擦伤於痕依旧触目惊心。

    归根究底,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即便经过灵力蕴养,也才勉强达到B级左右的水平。

    周景烁的目光掠过瓷白的皮肤与舒展的骨骼,落在他背后大片的擦伤上,冷峻的眉眼绷着怒意,声音沉冷:“是谁干的?”

    迟冬摇了摇头:“一个男同学,黄头发,大块头,我不认识。”

    他轻轻叹了口气,精致的眉眼间满是愁绪:“我考完试准备回来,中途被他堵到厕所里了,我寻思我这才第二天进学校,谁也没得罪,就问他为什么堵我。”

    “他说,迟星因为我的缘故情绪低落,所以他想替迟星教训我。”

    “他让我给他跪下道歉,还要拍照给迟星解气,我不愿意,他就要揍我,”迟冬抿着唇,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可能是知道我是从垃圾星来的,身边没什么依靠,而且体质只有E级,很轻松就能压制住我当然不肯跪,就跟他打了一架。”

    “幸亏我有特殊的能量,虽然没有复苏多少,但也能勉强压他一头放心,我没吃亏,他比我伤得重。”

    周景烁眉头紧扣:“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

    小孩儿在他身边养着,却因为关系保密的缘故,在外人看来还是无依无靠的弱势群体,任谁都能掺一脚欺负这太不应该了。

    明明迟冬找到他,愿意跟他做交易,就是为了给自己找条后路。可他作为他名义上的丈夫、靠山,却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小孩儿在学校会被人随便欺凌,当软柿子捏,被武力威胁下跪,受到这样的侮辱不说,还弄了一身伤回来。

    到底是他这个‘丈夫’当得太不称职了。

    周景烁看着他身上的伤,低声道:“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他抬手敲击光脑,让吴飞准备伤药。

    迟冬柔弱的穿上衬衫,轻轻叹了口气:“没关系的,还是我太弱了,要是我能更厉害一点,就不会挨揍受伤了。”

    黄毛男体质不算太差,个头又很大一只,压着他揍的时候难免管不住他的手脚,不可避免的受了点伤。

    这些伤只是看着严重,睡一觉就能好个七七八八,不过迟冬向来很懂得物尽其用,伤不能白受,现在用来装可怜最好使。

    周景烁的眉眼间逸散着冷意,抬手帮他将衬衣的扣子挨个扣上,安抚的轻拍他的肩:“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我保证。”

    “好呀,我相信老公,”迟冬露出一个坚强又乖巧的笑,瞧着愈发可怜了,抬手按住肩头微凉的手,小声道:“老公能不能抱一下我?就当是安慰吧以前我也总被欺负,母亲总会这样安慰我。”

    第四十三章抱抱

    迟冬问他:“就抱一下,不可以吗?”

    周景烁皱着眉,并没有立刻拒绝,但也没有同意,有些纠结。

    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对迟冬的性格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乖张,矜娇又轻佻,总是没心没肺的乐天派,而且非常热衷于占他便宜。

    他有理由怀疑,迟冬只是想借‘要安慰’的名义抱他占他便宜。

    “不抱也行,”迟冬轻叹了口气,故作轻松道:“其实也没有很想要抱啦,毕竟也不是小孩子了,被欺负了就回来找大人告状撒娇也确实挺丢人的。”

    “就当我没说吧,”他笑了一下,垂眉敛目重又缩回沙发上,睫毛轻颤着,声音却透着股松快的意味:“伤得很轻,只是看上去严重而已,很快就好了,别担心。”

    听了他的话,周景烁又迟疑了。

    上位圈像迟冬这个年纪的少爷小姐在外受了欺负,哪个不是立刻回家告状,让家长帮忙找回场子?没谁觉得这种行为丢人。

    可迟冬不一样,迟冬自小就跟着单亲母亲生活,在外受了欺负,回家告状也无济于事——母子俩无权无势,又都体弱多病,除了困兽一样抱团取暖,什么都做不了。

    母亲去世后,迟冬就连唯一能寻求安慰的人都没有了,被欺负了也只能闷不吭声的受着就像现在这样,如果不是他眼尖发现了伤痕,迟冬压根没有把在学校受欺负打架的事情告诉他的打算。

    直到他发问,迟冬才老实讲出实情到底还是个孩子,血亲排斥他,宠爱占了他身份的冒牌货,还被冒牌货的朋友围堵欺负,就算再不怎么在意原身家庭,被欺负了还是会感到委屈,会小心试探着想从他这里找到一点安全感。

    可一旦他发现没法从他这里得到想要的安慰反馈,试探着袒露的真情实感又会立刻缩回乌龟壳里去,用没心没肺的表态伪装自己,故作不在意,倔强又可怜。

    或许不是想占便宜,真的只是想寻求一点久违的安慰罢了。

    迟冬的到来给予了他喘息的机会,让他得以从精神躁乱的折磨中挣脱出来;反观他,小孩儿在外受了欺负都不知道,连最基础的安全感都没办法保证到位,还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小孩儿不眠不休的安抚陪伴——

    这算什么?

    周景烁叹了口气,缓声道:“过来。”

    计划通√

    迟冬眼底流露一丝笑意,面上却不显,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愣怔着:“什么?”

    “不是要抱吗?”周景烁掀起眼帘,神情依旧冷淡,眉目间却溢着些无奈。

    做戏做到底,迟冬并没有立刻就扑上去跟美人贴贴,反倒看上去有些迟疑,试探着问他:“真的可以?”

    周景烁略微点头:“可以。”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态度转变有些突然,他补充道:“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丈夫,你在外受了欺负受了委屈,可以来跟我告状,我也有义务给你提供一定的安慰。”

    迟冬磨磨蹭蹭的挪过去,试探着伸手,犹豫的停顿一瞬,才小心翼翼地俯身抱了一下。

    只一下就打算松开退走,像是不太敢完全敞露心迹。

    周景烁抬手,顺毛一样抚了抚他的脊背,迟冬这才像是安下心来,膝盖压在轮椅两侧,猛地扑进他怀里。

    周景烁没这么跟谁亲密贴近过,浑身僵硬一瞬,下意识就想把人推开,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轻拍他的肩背:“小心压着伤口。”

    迟冬哼哼一声,脑袋埋在他脖颈处,闷闷道:“我不想被欺负了。”

    “没有下次,”周景烁承诺道:“别担心。”

    迟冬轻嗅着他身上逸散的橙花香气,心跳又开始加速,心猿意马之际,还不忘维持小可怜人设,嗓音微哑:“老公你真好。”

    他抱了一会儿,强忍着手不去乱摸,克制着松开他站起身,看上去像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压到你的伤吧?”

    当然没有,他可时刻留意着周景烁腿上的情况,大阪的力道都压在轮椅上,贴着周景烁腿的部分也收了力道。

    “没有,”周景烁道:“去冲个澡,水别沾到后背,洗完过来上药。”

    迟冬眨了眨眼睛,没想到还有后续福利待遇,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溜达回房洗澡。

    他走后没多久,吴飞敲门:“老板。”

    周景烁道:“进。”

    吴飞这才开门进来,将准备好的外伤药物喷剂送来,看了眼紧闭的房门,这才道:“刚运来的植物已经移栽好了,瞧着精神状态不错,您打算现在就送给迟少爷吗?”

    “运回去,后天再送回来,”周景烁道:“还有,后天晚上举办一个生日会,该请的都请一遍,自己想来的也不拦,人来的越多,办得越大越好。”

    后天是迟冬的十七岁生日。

    吴飞惊讶道:“您打算公开您跟迟少的关系了吗?”

    周景烁略微摇头:“就说是自家小孩儿过生日,对外说辞严谨些,别让人起疑。”

    吴飞明白,老板想要光明正大的将迟家小少爷纳入羽翼下,又不想让人察觉他们之间亲密过头的关系,要他找个由头放出风声。

    他点点头:“明白了。”

    周景烁又道:“把今天考试后,迟冬班级附近的走廊监控都调出来,尤其关注厕所附近,找一个黄头发高个子的男学生,应该跟迟冬前后脚进厕所的,找到了把视频发我。”

    吴飞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问,点头道:“好,我马上去办。”

    周景烁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吴飞踌躇片刻,在即将关门离开前,还是忍不住转过身,低声问道:“老板,您跟迟少爷是认真的?”

    “当然是哦,”迟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头发半湿不干,身上松松垮垮的披了件浴袍,抱臂轻笑道:“难道不像吗?”

    周景烁看着恢复元气的少年,微微松了口气,在吴飞看过来的时候,顺着迟冬的意愿轻点了下头。

    第四十四章上药~

    吴飞看着浑身散发着水汽的迟冬,不瞎,一眼就看出来他刚洗过澡。

    很不对劲。

    迟冬与周景烁的作息时间差不太多,都是吃完晚饭后才洗澡上床。可现在才五点多,距离吃晚饭都还有两个多小时他为什么要现在洗澡?

    而且老板让他准备外伤药的行为也很奇怪——以老板的自愈能力,就算当场割下一块肉,也能在半分钟内重新长好,根本用不着伤药,很显然,药是给迟冬准备的。

    可迟冬看上去行动自如,并没有哪里有明显的伤所以这药,是用在哪里的?

    吴飞脑袋里有一个不正经且不成熟的猜测,但他不敢求证,所以也只能是猜测。他压抑着雄起的八卦欲望,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抱歉,是我多嘴我先走了。”

    迟冬给他让出一条道,自己则闪身钻进书房,关上门,迫不及待地朝周景烁道:“老公我洗完澡啦,现在就开始吗?”

    吴飞:?

    开始什么?

    不会是他想象的那种事吧?!

    门口刚准备离开的吴飞脚步一顿,放慢了行走速度。

    周景烁道:“嗯,过来。”

    迟冬立刻攥着浴袍的腰带,后知后觉的有些紧张:“会疼吗?我其实挺怕疼的。”

    修真者大多皮糙肉厚,不会轻易受伤,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畏疼痛。迟冬怕疼,师父也怕疼,所以大半的灵力都用来炼体了,硬生生将使用灵力远程作战的‘法师’堆砌成能跟石头硬碰硬的‘近战战士’。

    迟冬这具身体才修炼不过一个星期,堪堪突破先天一重,算是入门,与普通人差别不算太大,无非是力气大些,反应快些,身体素质远不如二重之后的好,该受伤还是会受伤,该疼的也还是会疼。

    周景烁道:“不会疼。”

    迟冬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不骗你,”周景烁有些无奈,朝他招了招手:“到沙发上趴好,衣服脱掉 。”

    吴飞:!

    一上来就这么直白的吗?!

    吴飞咽了咽口水,暗道一声老板牛杯,不敢再多停留,放轻了脚步,飞速逃离现场。

    接下来就是不付费不能听的私密内容了,他还想保住自己的职位跟小命,非礼勿听,走为上计。

    “老公你说的话,听上去很有歧义,”迟冬扑哧一声笑了:“知道你是准备给我上药,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在这里”

    他顿了顿,殷红的舌尖轻舐过唇角,薄唇轻启,缓慢而清晰道:“上我。”

    周景烁:

    周景烁:“胡说八道。”

    迟冬凑到他面前,抬手捏了捏他泛着血色的耳垂,轻笑一声:“别害羞嘛,开个玩笑。”

    周景烁注视着他,无机质的金眸让他显得很冷淡,但迟冬很清楚,他并不真如表面看起来那么冷漠无情。

    大佬真的很温柔呢。

    迟冬坐回沙发上,将浴袍半解,褪到腰下,露出伤痕累累的身躯。灯光明亮,正落在他肩头,又伴随着线条分明的躯干骨骼向下流淌,更显得他白如玉雕。

    周景烁操控着轮椅来到他身旁,目光落在那大片大片的擦痕淤青上,眸光沉沉:“很疼?”

    “还好,”迟冬趴下身,肩胛骨放松的舒展,脊骨蔓延至微凹的腰身,优美如孔雀拖曳的尾羽:“打架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刚刚洗澡沾了点水,才开始有点疼。”

    他这个姿势不太舒服,蹭动了一下身体,浴袍又滑落至腿根,浅色的内裤包裹着的部位袒露出来,氤氲着一点水汽,浑圆挺翘,好像是身上为数不多有点肉的地方。

    周景烁:

    周景烁移开目光,感觉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第四十五章撒娇才是王道

    “我好了,来吧,”迟冬板正的趴好,偏头看他:“轻一点哦。”

    周景烁摇匀了手里的外伤喷剂,靠近他受伤的地方按下开关,轻喷几下。

    药剂喷雾接触到伤口的时候先是一阵刺疼,很快喷雾凝固成不可见的透明薄膜,疼痛消失,灼热火辣的伤口也一阵清凉。

    迟冬扭头想要看,脑袋却被大手轻按了下,紧接着是切金碎玉的声音响起:“趴好,等药剂完全成膜才可以翻身。”

    成膜后的药剂近似于半固体,不会蹭到衣服或者其他布料上,方便日常活动。

    迟冬舒坦的哼哼一声,趴着晾了会伤口,等周景烁出声让他翻身,才软趴趴的翻过身,仰躺着看他。

    他身前的伤口没那么惨不忍睹,大部分都是黄毛男在挣扎的时候撞出来的痕迹,腰侧较多。

    “前面喷不喷药都没关系吧,”迟冬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无所谓道:“没有蹭破皮肤,养两天就好了。”

    周景烁的目光在他大片大片雪色的肌肤上掠过,眸光从些许青痕中捕捉到意外粉润的两点,又艰难的移开视线。

    周景烁:“喷过药好的快。”

    迟冬‘哦’了一声 ,任由他喷完药,咸鱼一样躺平等药成膜。

    周景烁已经收了手,操纵着轮椅重回到办公桌前。

    等身上的药剂全都成膜,迟冬一个鲤鱼打挺支楞起来,松松垮垮的裹好浴袍往他身边蹭,靠坐在轮椅的扶手上,还想往他怀里钻。

    “老~公,再抱一下,”迟冬双眸亮晶晶的:“可不可以?”

    周景烁掀起眼皮子看他,少年容光焕发,不太像是需要安慰的模样,冷漠拒绝:“不可以。”

    迟冬:?

    迟冬缓缓睁大双眸,像是遭受到了背叛欺骗一样,满脸写着不可思议:“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不是说,你是我的丈夫,我可以随意跟你撒娇求安慰吗?”

    “我没这么说,”周景烁强调道:“我说的是,如果你受了委屈,我可以提供一定的安慰。”

    “这有什么差别?”迟冬有点不高兴,解开浴袍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刚刚喷药的时候好痛,我超委屈的,你看不出来吗?”

    周景烁:

    “没看出来。”哼哼唧唧的倒是像被顺毛顺舒服了的小兽,就差原地打两个滚了。

    “我不管,我就是委屈,要老公抱抱才能好,”迟冬蛮不讲理:“我数到三,如果你不拒绝,我就当你默认了哦。”

    迟冬嘴唇一动:“3。”

    迟冬:“我就知道老公还是爱我的!”

    连嘴都没来得及张的周景烁:

    迟冬才不管他在想什么,衣服也不拉好,就一整个往他怀里钻,尚且有些湿润的脑袋蹭到他肩头,掀起一股湿润的香气,紧接着又混入了浓郁的药剂味。

    少年克制的半坐在他腿上,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但身体贴上来的部分都是热烘烘的,像是一团燃烧的火苗。

    周景烁叹了口气,也没立刻就把他推开,抬手将他挂在臂弯处的浴袍往上拽了拽,系好系带,这才拍了他的肩:“好了,自己去玩,我要工作。”

    其实不是工作,吴飞办事效率很高,短短十分钟就已经联络上了军校管理人,要来了筛选过后的视频。

    他没打算让迟冬知道这回事,周家人一向护短,睚眦必报,而且报复手段不比其他上位者干净到哪里去。

    小孩儿没见识过这些污脏的手段,冷不丁瞧见了,估计会害怕,说不定还会生出想要远离的心思。

    周景烁虽然不愿与他太过亲近,但也不希望迟冬跟其他人一样,见了他就害怕疏远家里能有个这么爱闹腾的小孩子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就这样工作不行吗?”迟冬眼巴巴的看着他,得寸进尺。

    周景烁静静的看着他:“适可而止。”

    迟冬与他对视两秒,凑上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才笑嘻嘻的从他怀里退出来:“那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他亲得太快,等他逃一样的蹿远了,周景烁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面颊残留的温热与柔软,额角还蹭了点他头发上润湿的水珠。

    抬眸去追寻那抹身影,小孩儿已经缩在沙发上,从沙发靠背后探出半只毛茸茸的脑袋打量他,眼底没有半分畏惧,满是计谋得逞的狡黠愉悦

    闹腾过头了。

    周景烁很有点无奈。他身边也就只养过两个小孩,一个周韶,虽然不至于像其他人那么畏惧他,可从来时就谨小慎微,总不太亲近;再一个就是迟冬,特别热闹特别自来熟的小家伙,动不动就要亲要抱,还总是说些乱七八糟的荤话,肆无忌惮,黏糊至极。

    周韶也就算了,本来就是当候选继承人养的,又不是真的亲儿子,没必要太过亲近。

    迟冬唉,哪怕稍微中和一点周韶的成熟稳重,也不至于天天让他头疼。

    迟冬并不知道周景烁在想些什么,与他对视两秒,抬手朝他飞了一吻,看周景烁移开视线,这才暗笑着缩回沙发上,敲开光脑继续刷剧。

    周景烁又扫了眼沙发的方向,看不见人影了,这才收回目光,打开光脑,接收吴飞发来的星讯。

    吴飞:【老板,您要的视频找到了,视频中的男同学确实是从考试结束后,就一直尾随迟少进入卫生间,有关他的资料信息五分钟后发给您。】

    吴飞:【卫生间的洗手台区域也有一段视频监控,已经发送给您了。】

    周景烁看着那两段加起来长达大半个小时的视频,接入耳麦,从第一个视频开始看。

    视频经过特殊处理,在考试后涌出教室的人流里捕捉到了迟冬与黄毛男的身影。

    迟冬先是站在门口左右观望,目光在人挤人的人潮停留片刻,最终选择了一条没什么人的空旷路线,他的身影拐弯后消失了片刻,黄毛男快步跟了上去,紧接着切换了另一个角度的监控。

    第四十六章戏精翻车现场

    首都军校的监控使用的是军部专用设备,能自动锁定关键人像,高清高像素,放大到极致,连人脸上的毫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监控显示,迟冬拐入了一条人迹罕至的走廊,瞧着心情还不错,步伐轻缓,似乎完全没有留意到身后逼近的高大身影

    真的没发现?

    周景烁看着定位监控上的高清影像,总觉得有些不对,皱着眉将进度条往前拉,放慢了速度观察迟冬的反应。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

    迟冬在拐弯的瞬间,不着痕迹的往后瞥了一眼,唇角蔓延出一点微不可察的笑意,俨然已经发现了什么。

    他并没有在半途的楼梯口下楼,而是径直朝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走过去,鬼鬼祟祟跟在后面的黄毛男见状,立刻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监控范围内,第一道视频到此结束。

    没等周景烁打开第二个视频,吴飞又发来了新消息。

    吴飞:【资料文档】

    吴飞:【老板,上面是黄茂的相关资料。】

    周景烁打开资料,一目十行的过了一遍。

    视频里尾随迟冬的男生名叫黄茂,家境殷实,在首都星也算得上小富小贵,但放眼权贵聚集的首都军校,也只能算是吊车尾。

    资料显示,他曾经被几个高干子弟围堵过,恰巧迟星路过帮他解了围,自此他就成了迟星的忠犬狂热粉,任何惹得迟星不高兴、或者背后诋毁迟星的人,都会遭到他的威胁恐吓。

    迟冬的出现让迟星感到忌惮、不安,一直默默关注他的黄茂自然有所察觉,顺理成章的盯上了迟冬。

    周景烁不甚在意的关掉了资料。这种论背景论地位都排不上号的小人物,轻而易举就能让他一家子从首都星除名。

    相比这个,他更在意迟冬与他在卫生间发生了什么冲突。

    他打开第二个视频。

    视频涵盖了整个洗手台区域,可以清楚的拍摄到进门的迟冬,以及尾随其后的黄茂。

    “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如果你肯现在就跪下认错,或许我还能下手轻一点。”

    迟冬闻言,并没有表现出恐惧或是愤怒,只低头慢条斯理的卷起袖子,扬起一抹笑,眉眼间是周景烁从未见过的痞气,野性十足。

    先动手的是黄茂,他揪着迟冬的衣领,凭借身高力量优势,将瘦弱的少年狠狠撞到雕着壁画的墙上。

    迟冬微拧了下眉,缓声道:“是你先动手的,我这算是正当防卫。”

    军校规定,在非战斗区域禁止打架斗殴,轻则记过重则劝退。

    下一秒,他按住黄茂的胳膊,腰身一拧,翻身一踹,轻而易举将高他一个头的黄茂踹飞了半米,紧接着扑上去进行单方面的补刀殴打。

    瘦巴巴的少年,愣是把大他两圈的家伙按在地上揍得嗷嗷叫,没揍几下,抬头看一眼监控所在的角落,又拽着黄茂的后领,把他拖进没有监控的厕所区域接着揍。

    虽然看不见人,但时不时传来的惨叫昭示着内里正在发生的惨剧。

    “嘴这么脏,该去马桶里洗洗,你自己去,还是我送你去?”

    “废物就安分一点,少当出头鸟!”

    “仗着武力欺压我这种势单力薄的弱小,这脸不要也罢,道歉,还是先洗把脸再道歉,嗯?”

    超凶。

    周景烁:

    周景烁一时分不清,到底谁才是被欺压的‘弱小’。

    想起刚刚还哼哼唧唧告状求安慰的小家伙,周景烁禁不住扶额,叹了口气。

    实力不错,演技更胜一筹,要不是有监控留证,连他也被蒙混过去了。

    视频还在继续,在长达十分钟的‘友爱交流’后,迟冬先一步出来,哼着不知名的歌,洗手消毒整理衣物,肉眼可见的愉悦,半点儿都看不出来告状时的委屈可怜。

    周景烁指尖轻敲了敲桌面,目光落在沙发上四仰八叉的少年身上,缓声道:“迟冬。”

    迟冬抬起脑袋:?

    “过来。”

    迟冬暂停光脑视频,趴在沙发背上看他,很干脆地拒绝:“不要。”

    周景烁:?

    “你怎么可以直接喊‘迟冬’?太生疏了,我不喜欢,”迟冬表示不满:“我都喊你‘老公’了,你好歹也给我个‘宝贝’,‘亲爱的’,‘达令’之类的爱称吧?”

    礼尚往来,懂不懂?

    周景烁喊不出口,退而求其次:“冬冬。”

    迟冬立刻喜笑颜开,点漆星眸弯成月牙:“也行。”

    他趿拉着拖鞋磨蹭过去:“喊我做什么?”

    周景烁并不立刻表态,而是将第二份视频打开给他看,目光落在他微微色变的脸上,莫名生出一点好笑的情绪。

    迟冬沉默的看完了整个视频。

    周景烁问他:“被欺负的很惨,嗯?”

    迟冬倔强的别过脸,看天看地看空气,这个桌子可真桌子,这个地毯也很地毯,这灯也太灯了。

    周景烁眼底漾起一抹笑意,神情却不变,依旧萧肃:“展开说说,他怎么欺负你了?”

    迟冬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确认他没有生气的迹象,大胆狡辩道:“他语言霸凌我,骂得好脏。”

    这倒是真的,一点都没夸张。黄茂挨揍十几分钟,随机掉落一连串沾爹带妈的脏话,还是迟冬威胁要把他脑袋按进小便池洗嘴,才安分了些。

    “而且我真的受伤了,虽然伤得不是很重但你想想!要是我没有复苏特殊能量,就这具跑两步都要咳半天的身体,挨一顿揍恐怕小命都不保。”

    这话不假。周景烁在调查他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他在垃圾星的体检报告,知道他体质一直很差,无意间摄入的辐射水更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小孩儿在鬼门关走了一圈,虽然没死,但身体也虚弱到了极点,初次见面时瘦削憔悴的身形历历在目,也就是现在力量复苏后,身体状态才好了不少。

    周景烁并没有责备他的意思,也没有打算放过黄茂,只是一时兴起,恶趣味的想看这个小戏精翻车的模样。

    迟冬见他不吱声,忍不住又看他几眼,小声道:“我错了,我不该装可怜博同情的,下次不会了。”下次不会让你发现了。

    周景烁没料到他认错这么干脆,若有所思:“事已至此,道歉有用?”

    欺骗感情,要抱要安慰,便宜占了个遍。

    迟冬:?

    “我不就讨了两个抱抱么,你怎么这么小气?”迟冬闷闷不乐:“道歉不行的话,那要不然你抱回来好了。”

    “双倍讨还也行。”

    周景烁:

    周景烁无奈:“这就算了。”

    “这怎么能算了?”迟冬见他没有生气,立刻打蛇随棍上,拽着他的手往自己腰上揽:“来嘛,我犯的错我自己承担。”

    冬冬一向很有担当。

    周景烁的手触碰到他柔软的腰肢,温热顺着指尖回流,他顿了一下,抽回手转移话题:“你想拿他怎么办?”

    迟冬愣了一下:“谁?”

    “黄茂。”周景烁打开吴飞传来的资料,递给他看。

    迟冬看了看照片上的黄毛,再看看他的名字,评价道:“人如其名。”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一般有仇当场就报了,没有后续,”他靠在周景烁的轮椅上,翻阅着资料:“你们大佬一般怎么整?”

    周景烁偏头看他,目光冷然:“轻则退学,家业受挫;重则破产,举家迁离首都星。”

    或者一不做二不休,将所有被翻盘报复的可能性扼杀在襁褓里。

    迟冬有点想笑。

    这不就是‘天凉王破’的星际翻版?

    “小施惩戒吧,”迟冬做出选择:“他不是逼退了不少贫困生么,那也让他共情一下‘寒门学子’的无可奈何好了。”

    周景烁点头:“可以。”

    迟冬抬手摸了摸他的长发,笑眯眯道:“有老公就是好,受欺负了还有老公撑腰呢。”

    周景烁同吴飞交代完,关掉光脑转头看他:“以后不要后手出招。”

    黄茂体质只有B级,下手力道不重,只是让迟冬蹭破了后背。要是换个A级及以上的对手,先下手出招,以迟冬现在的体质,少说要断几根骨头,说不准还会有生命危险。

    迟冬顿了顿:“什么?”

    “有我在,就算是你先动手,也不会背处分,”周景烁道:“真受了欺负,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安全第一。”

    大不了回来给他告状,他替小孩儿出气就是。

    迟冬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忍不住笑道:“老公是心疼我受伤了吗?”

    周景烁淡淡道:“你的安全对我来说,很重要。”

    “那就是心疼了,”迟冬有自己的一套理解方式,将随手编的小辫别到他耳后,愉悦道:“我知道了,我的身体是老公独享,我会好好保护的~”

    周景烁:

    周景烁很想研究一下他的大脑构造,看看里面除了荤话还有些什么。

    第四十七章关系转变

    周景烁亲自下场处理了霸凌(?)迟冬的黄茂同学,迟冬感激不尽,表示自己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迟冬笑眯眯的靠坐在轮椅一侧的扶手上,整个人都要贴到他身上去,缓声道:“今天的我,完全属于老公呢。”

    周景烁:

    “真的,”迟冬将脑袋轻靠在他肩侧,姿态亲昵又暧昧,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耳垂间:“老公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嘻嘻嘻

    做也可以。

    周景烁神情淡漠,语气更冷:“去学习。”

    迟冬目光在他涨红的耳垂上逡巡片刻,抬手将他垂落的发丝拢好,愉悦的笑了一声:“不要。”

    周景烁:

    “不是说做什么都可以?”周景烁问他:“怎么一说到学习,就‘不要’?”

    “我也没说我不能拒绝,对吧,”迟冬笑眯眯的钻空子:“如果老公说让我抱抱你,亲亲你,或者做一些其他夫夫间的亲密行为,我肯定听话,要不要试试?”

    周景烁无奈地推开他:“不要靠太近。”

    “我都靠了这么久了,现在才推拒未免有点太不真诚,”迟冬并没有动身,反而闲适的把玩着他的发丝,懒洋洋道:“老公明明很喜欢我靠近一些,不是吗?$”

    星际世界的灵力虽然富足,却不会被人体主动吸收,自然也没有安抚周景烁体内狂躁能量的能力。只有经过迟冬这样的修真者纳入体内‘调教驯服’过的灵力,才能被转输到其他人体内——周景烁的狂躁能量,正是被迟冬输送的灵力镇压。

    但输进周景烁体内的毕竟只是一小片灵力,只能压制腿部波动最明显的狂躁能量。

    可当迟冬靠过来的时候,他吸纳灵气时周身逸散的灵力,几乎能将周景烁一整个笼罩进去,这个时候,躁动在四肢百骸的狂躁因子就会完全蛰伏。

    如果说狂躁能量被镇压时他能感到松快舒适,那迟冬贴近时,他感受到的就是全身通畅的舒爽痛快。

    迟冬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敢肆无忌惮的靠近占便宜。

    周景烁不置可否,面不改色,转移话题:“设计师今天下午来送了衣服,吴飞帮你收拾到房间里去了,你去挑两套正装,后天陪我出席一场宴会。”

    迟冬愣了一下,抬头看他:“我?陪你去?什么宴会?”

    周景烁道:“你的生日宴。”

    迟冬:?

    迟冬反应了一下,终于想起来,后天好像是原主的生日。

    说来也巧,迟冬的‘假少爷’身份至今未正式公开,迟家也理所应当的要为他举办生日宴,而那场宴会的日期,正巧也在后天。

    “你帮我办的生日宴?”迟冬有些奇怪:“不是说要隐瞒关系吗?我以什么身份出场?”

    “瞧着可怜,捡来养的小孩儿,”周景烁淡淡道:“总归我也不是第一次领养孩子了。”

    上一个就是周韶。

    迟冬皱了下眉:“所以在外人看来,我就是你领养的第二个儿子?”

    “暂时委屈一下,”周景烁解释道:“与我的伴侣关系公之于众,对你而言弊大于利;完全撇清关系,又总有不长眼的人来招惹你这是折中的办法里最合理可行的一个。”

    迟冬依旧皱着眉,看上去在思考着什么非常严肃的事情。

    周景烁问他:“你介意?”

    “也不是很介意,只是”

    “老公忽然变成爸爸,怎么想都有点意料之外的禁忌刺激呢,”迟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会还是你比较会,老公。”

    第四十八章奇迹冬冬

    “老公比我会玩,”迟冬展颜一笑:“冬冬甘拜下风。”

    周景烁:

    我看你是荤了头。

    周景烁:“认真一些,如果你觉得这个提议不合适,现在改还来得及。”

    “没有不合适,”涉及正事,迟冬还算靠谱:“既可以享受周家庇护的福利,又有周韶当挡箭牌,挺好的。”

    周家掌权人领养他的消息,必然会在首都星引起轩然大波。但正如周景烁所说,他已经领养过周韶了,众人对他的关注不会比同姓还有部分血缘关系的周韶更多。

    “你明白就好,”周景烁点头:“去挑衣服,挑中了的,换好了给我看看。”

    迟冬道:“我没穿过正装,也不会挑衣服。”

    这话不假,不管是他还是原主,都对此算得上是一窍不通,他们一个来自深山老林,一个来自贫瘠星球,别说正装,正儿八经的昂贵衣裳都没见过几次。

    周景烁:“我陪你去。”

    迟冬维持着勾肩搭背的姿势,偏头飞快的在他耳侧亲了一口,然后立刻蹦下轮椅扶手,几步蹿远,回首笑着看他:“老公真好。”

    周景烁已经不太想跟他计较了,板着脸的训斥小孩儿全然不怕,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的被他占便宜。

    他操纵着轮椅,陪迟冬去了给他准备的房间。

    迟冬第二次踏进这间房,原本板正的装修布局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整体布局相比主卧,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但从窗帘到衣柜,从沙发到书桌,不再是单调冷清的黑白灰,颜色跳脱了许多,很有活力。

    迟冬随手打开内嵌的衣柜,衣服鞋袜整整齐齐,吊牌都处理掉了,全是他的尺寸。

    “正装不在这里,”周景烁出声提醒:“去衣帽间。”

    衣帽间空间不小,类似于一个小型储藏室,迟冬先他一步拐进去。衣帽间里除了衣服配饰,还有许多吴飞看着买的,少年人可能会喜欢的东西——游戏机,全息舱,以及各类迟冬从未见过的器材。

    迟冬只在小说里看到过这些东西,双眸晶亮,一面赞叹着一面四处乱转,又没见识又激动,像是一头扎进花丛的小蜜蜂。周景烁在门口看着,感觉有些好笑,还有点怜惜,更多的是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自从退役后,他绝大多数精力都耗费在上层的勾心斗角里,忙着赚钱,忙着夺权,但那似乎只是很机械很本能的一种行为就算是领养周韶,也仅仅是为了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反倒是迟冬,迷迷糊糊闷头闷脑的闯进了他的世界,鲜活得像个小太阳,让他不得不分出多余的精力去关注他,甚至不由自主的迎合他、取悦他,真的像是在养一个骄纵的小孩儿。

    他甚至还能从中品出点趣味。

    迟冬把每一个新鲜器材研究了个遍,这才想起自己进衣帽间的最初打算,强迫自己半条腿从全息游戏舱里抽出来,有点不好意思的看向门口看着他撒泼的周大佬:“老公?”

    周景烁应了一声,操纵着轮椅进来:“都是给你买的,以后自己琢磨着玩。”

    “老公你也太好了吧!”迟冬眼眸亮晶晶的,忍不住蹭过去抱他一下:“超爱你!”

    周景烁幽幽叹了口气。

    好像也不只是在养小孩,至少迟冬没这个自觉。

    设计师送来的衣服太多了,周景烁也没有全都过目,但每一款衣服都录入了衣帽间的仓储系统,只要根据显示光屏上的衣物照片选,就能找到衣服挂放的准确位置。

    周景烁翻看着图册,一连挑出五六套不同款式、不同颜色的正装,修长的指尖在光屏上操作几下,存放有这几套衣服的舱室亮起小灯,机械架主动探出,迟冬伸手就能拿到。

    迟冬发出了没见识的惊叹。

    “都试试。”周景烁颔首道。

    迟冬不喜欢试衣服,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周大佬亲自帮他举办的生日宴,来往的搞不好是整个首都星的食物链顶层圈,他要是穿得随便了,丢的是大佬的脸。

    他随手薅了一套最近的白色正装,钻进换衣室里去,片刻后钻出来,赤着脚踩在地毯上,朝周景烁展示性的转了一圈。

    “怎么样?”他照过镜子了,这具身体脸跟皮肤都已经养回来了,白嫩精致,衬什么衣服都不会差。

    周景烁抬眸看他,白色的正装很修身,恰好能遮掩住迟冬有些瘦削过头的身体,一眼望过去,身量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挺拔纤长,腰很细,脖颈也修长白嫩,像是一只落单的小仙鹤。

    瞧着很不错。

    周景烁朝他招了招手:“过来。”

    迟冬立刻美滋滋的凑过去:“好看吧?我刚刚照镜子的时候就觉得好看。”

    “嗯,”周景烁抬手将他的领结、衣摆理好,整体看了片刻,又操纵着光屏,在配饰分区找到一对蓝宝石袖口、一枚胸针:“去拿过来。”

    迟冬乖乖把发着光的区域的配饰拿过来。他从没穿过正装,但看小说也了解一点这些小配件,大概知道是戴在哪里的,但具体怎么操作还是一头雾水。

    好在周景烁也没指望他自己佩戴,接过后要他伸手,要他俯身,低垂着眼眸耐心帮他佩戴好,又要他站远一些仔细打量。

    “这套不错,”周景烁评价道:“再换一套我看看。”

    迟冬得了夸奖,美滋滋的抱着一套新的衣裳,再一次钻进更衣室里。

    不得不说,大佬的眼光真的很好,他挑中的每一套衣服,迟冬穿着都好看。

    不过一口气连换十几套,周大佬这是在把他当洋娃娃打扮吗?

    迟冬莫名想起地球有一款很火的换装游戏,好像叫什么奇迹暖暖?

    试衣服试了一个多小时,迟冬已经从一开始的兴奋,逐渐疲惫,再到麻木,试图反抗:“老公,可以了够了,太多了。”

    周景烁:

    周景烁看了眼手头剩下的几件颜色鲜亮的,到底还是停了,关掉了光屏。

    迟冬松了口气,问他:“那我宴会那天穿哪件?”

    周景烁道:“白色那件。”

    也就是迟冬最开始换的那一套。

    第四十九章如果冬冬跟周韶掉进水里

    白色的正装只有最开始那套。

    迟冬看了眼沙发上堆成小山的衣服,幽怨道:“那还试这么多?”

    他是去参加生日宴,不是什么正装T台秀吧?

    周景烁道:“不知道你适合哪种款式,全都试试。”

    “我穿白色最好看?”迟冬问他。

    周景烁思忖片刻,回答他:“都不错,白色更适合生日宴。”

    不是硬夸,少年身姿挺拔,容貌气质都出众,每件衣服穿着都很不错,只是相比别的颜色,白色最端正可爱。

    迟冬被夸得高兴了,矜娇的扬了扬下巴:“那当然,我就算套麻袋也好看。”

    选完了衣服,二人下楼用过晚餐,又在吴飞欲言又止的目光中乘电梯上楼。

    吴飞看了眼时间。如果他没记错,他离开的时候差不多是五点多,而两位主子临近九点才磨磨蹭蹭下楼吃饭将近四个小时!

    老天鹅啊!那可是四个小时!

    吴飞露出了被震撼一整年的表情。

    没想到禁欲多年的老板,一朝解禁,这么牛杯!

    我靠!

    不愧是老板!

    不过话说回来,迟小少爷虽然看着瘦弱,却出乎意料的抗造

    *

    周景烁几乎不会在晚上安排工作,洗澡洗漱完就直接上床了,迟冬在他之后洗漱,擦着半干的头发往床上爬。

    周景烁的视线从光脑上移开,扫了他一眼,微微一愣,又很快移开:“衣服穿好。”

    迟冬低头看了眼垂到大腿的宽松大背心,有些迷茫:“我这不是穿的好好的?”

    他可是跑了好几家商城,才找到这种款式的背心,虽然大了点,但当睡衣穿还是很舒服的。

    想当初他跟师父住在一起的时候,师徒俩最喜欢穿的就是这种十块钱两条的背心,又便宜又舒服。

    这叫好好穿?

    只要稍微伏下身体,宽松的领口就什么都遮不住,能从纤修的脖颈一直看到雪白紧实的小腹太没规矩了。

    周景烁垂眸:“换一件。”

    “不要,”迟冬盘腿坐好,扯了扯宽松的背心,嘟囔道:“这件很舒服,我很喜欢。”

    “再说了,这件衣服怎么你了?”迟冬困惑的看着他:“当睡衣穿而已,又不出门难道我穿很丑吗?”

    “没有,”周景烁有些头疼,叹了口气:“算了,你穿着吧。”

    迟冬不明就里的‘哦’了一声,叠了两三个抱枕舒坦的靠上去,刚准备打开光脑刷剧,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周景烁:“老公,问你个问题。”

    周景烁看向他:“问。”

    “我的生日宴,刚好跟迟星的生日宴撞上了,”迟冬转过身面对着他,单手支颐:“周家迟家邀请的宾客,应该会有大批重合吧?”

    周家是首都星上层圈的顶流,迟家凭着迟星与周韶的姻亲关系,也能勉强跻身末层,双方交际圈必然有大批重合。

    周景烁:“确实会,怎么了?”

    “两家一起办宴会,宾客肯定要做出抉择,”迟冬道:“周家跟迟家打擂台,基本上没有人会选择后者,这样一来,迟家的宴会大概率办不成了吧?”

    “也许吧,”周景烁眉目清肃,似乎并不在乎迟家能不能办成宴会:“所以呢?”

    他不认为迟冬会关心迟家那个假少爷能不能好好过生日。

    迟冬问他:“迟星好歹是周韶的未婚夫,你这么不给迟家面子,周韶面上也不好看吧?”

    周景烁淡淡道:“他面上好不好看,关我什么事?”

    如果周韶离了‘继承人’的身份,还能像现在这样有号召力,他或许会多看他一眼。

    “他可是你养子,”迟冬抬手撩起他散落的发丝:“这么冷漠?”

    “养子而已,”周景烁道:“当初只是因为他社会关系比其他旁支的小孩干净,天赋也不错,才选择了他。”

    周景烁并不否认自己冷血冷情,他跟周韶没什么血缘关系,更不亲近,只单纯把周韶当继承人培养而已。

    虽说周韶目前是他膝下唯一的继承人, 但最后到底是不是他继承他的衣钵,还有待商榷。如果在此之间出现了比周韶更适合继承周家的人选,他并不介意中途换人。

    “原来是这样,”迟冬笑眯眯的凑到他身边,薄唇轻启:“那我跟他掉进水里,老公先救谁?”

    周景烁:?

    周景烁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眉头轻皱:“你认真的?”

    “假设嘛,”迟冬靠在他身侧,下巴搁在他肩头:“那我换个问法,我跟周韶,老公觉得谁更重要?”

    周景烁直言道:“你重要。”

    周韶只是可以被代替的继承人,但迟冬却是他接下来的时间里能否活下来的关键,孰轻孰重,他当然分得清。

    迟冬只是半开玩笑的问这么一句,周景烁毫不迟疑的选择显然取悦了他——不管周景烁是出于何种原因,是否真心,首先这个果决的态度就很令他愉悦。

    “很会讨人开心嘛,”迟冬勾弄着他的长发,整个人都要伏到他身上去,凑得近了,周景烁几乎可以闻到他身上湿润的香气:“老公这么会说话,是想要什么奖励吗?”

    周景烁微微别开脸,相比一开始遭受调戏时的慌乱无措,现在他已经能淡然处之并不能!

    他将唇瓣几乎要贴到他脖颈处的脑袋推开,皱着眉道:“实话实说。”

    迟冬被他按着脑袋,就顺着力道将脸贴在他掌心,吃吃的笑:“嘴巴好甜,我可以亲一下吗?”

    周景烁将他推到一边,干脆不说话了。

    迟冬也不介意,靠在他肩头看电视剧,直等周景烁关掉光脑准备睡觉,就退离到一边,换个姿势咸鱼瘫,一面刷剧一面吸纳着灵气。

    在地球,想要从枯竭的空气里吸纳灵气转化为灵力,需要全身心的投入修炼;但在这个连呼吸都能裹两口灵气入体的星际,他只需要运转功法,随处弥散的灵气就像是找到了宣泄的途径,一股脑的往他身体里钻,挡都挡不住。

    随随便便就能馋哭两百个师父。

    照例是一夜无眠,与以往不同的是,一向睡姿板正安详的周景烁,在睡梦中似乎有意无意的往他的方向靠,呼吸轻缓,长而浓密的睫毛小扇子一样偶尔轻颤两下,眉目放松舒展,看上去睡得很好。

    迟冬隔一会儿就要去看他两眼,偏头看,凑近了看,呼吸都会交缠在一起。

    周景烁依旧是自然醒,入目先是一截光滑白皙的皮肤,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手掌落在他面颊上,将有些凌乱的发丝拨开。

    “老公早上好,”迟冬声音含笑:“昨天睡得好吗?”

    周景烁抬眸,与靠坐在软枕上的少年对视片刻,恍惚意识到,自己距离他似乎有些过近了,面颊不足十厘米的地方,就是少年纤长均匀的大腿。

    周景烁:

    他红着耳根退远了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半个身子都睡偏了,像是自己主动往迟冬的方向靠。

    迟冬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果然,老公只有睡着的时候最主动。”

    周景烁支着身体坐起来,低声道:“抱歉。”

    “道歉做什么?”迟冬不以为意:“老公想贴贴的话,我不介意晚上被你抱着睡不考虑一下吗?”

    周景烁以震耳欲聋的沉默拒绝了他的提议,坐上轮椅去洗漱。

    迟冬亦步亦趋的跟上去,刷完牙的第一件事,就是偏头在美人的脸颊上偷亲一口,美其名曰早安吻。

    首都军校的老师批阅试卷的效率很高,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之前,期初考试的成绩就能出来了。

    迟冬倍速学完了今日份的课程,哼哧哼哧的将衣帽间的全息游戏舱推到书房,躺平玩游戏,一玩就是一下午,直到周景烁来敲舱门,才意犹未尽的退出游戏,爬坐起来。

    “成绩出了,”周景烁面色严肃:“有四门不及格,其他三门六十分。”

    迟冬:?

    迟冬虽然嘴上说着低空飘过就行,但他对自己的答题水平还是有数的,闻言眉头紧皱:“分数有问题,没有满分就算了,怎么可能不及格?”

    周景烁垂眸,问他:“你确定?”

    迟冬没骨头一样靠在舱口,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我能考多少,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他顿了顿,缓声问他:“老公不相信我?”

    “只是确认一下,”周景烁道:“吴飞已经去调阅试卷了。”

    迟冬眉眼微松,重又绽开一抹笑意:“这才对嘛,如果老公不相信我,我可是会很难过的。”

    周景烁抬手,轻按了下他的脑袋:“下楼吃饭。”

    吴飞的动作很快,迟冬还在跟烤肉排斗争的时候,他的电子试卷已经传到了周景烁的光脑上。

    “卷子答得太漂亮了,”吴飞感慨道:“虽然都是基础题,但刚开始学就能有这样的正确率,也相当不容易。”

    周景烁翻阅着那一份份满分、或者近乎满分的试卷,深色肃冷:“考试成绩很好,系统录入的分数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章冬冬的教授测评

    七门课程,三门满分,剩下的四门最低96分,如果迟冬能保持这样的分数,就算想拿全额奖学金也毫无压力。

    迟冬对自己的卷面成绩没什么兴趣,他只好奇为什么自己的最终成绩那么低。

    “教务主任查了一下,说是把平时分算进去了,”吴飞皱着眉:“不应该,迟少入学第二天,我就帮他后台申报、通过了离校修学申请,这种情况下考试成绩只算卷面成绩,不算平时分。”

    首都军校的考试成绩由60%的考试成绩,加上40%的平时分构成。平时分主要由专业课老师根据学生的课堂表现进行打分,如果平时分过低,即便卷面成绩再高,最后计算出来的真实分数也低得一塌糊涂。

    就像迟冬现在这样,即便拿了卷面满分,平时分为0,他最高也只能拿60分。

    “低年级部的教导主任把成绩单发来了,”吴飞将具体成绩信息转发给周景烁:“你看,迟少爷所有科目的平时分都是0分。”

    这一点就更奇怪了。一般来说,只要课堂表现不算太糟(不当众顶撞、殴打、辱骂教授),教授都会给及格分,甚至于有些同学卷面成绩稍差,教授也会酌情拉高平时分,将同学的成绩捞到及格线以上。

    像迟冬这样卷面成绩拔尖,七门课平时分凑不满一位数的情况太少见了,怎么看怎么像是被恶意控分——超过三门课程不及格,必然会被强制留级。

    “又有人想搞我咯,”迟冬支着下巴,玩味的看向周景烁:“老公,你怎么看?”

    周景烁眉目清冷,语气中寒气彻骨入髓:“别担心,交给我来处理。”

    吴飞被他的语气冻得皮都发紧,暗暗叹了口气。

    难得老板这段时间脾气好了些,偏偏又有不长眼的家伙捅娄子捅到他面前看这架势,无论是不是故意的,录错成绩的倒霉蛋少说得褪一层皮下来。

    迟冬切了块炙烤星兽肉塞进嘴里,含糊道:“为了避免伤及无辜,我先问一下教授是不是搞错了。”

    他打开学校官网,找到对应班级对应科目的教授联系方式,随机挑选一位幸运教授,按照规定备注好班级、姓名、学号,拨通了星讯。

    等待半分钟后,星讯被挂掉了。

    迟冬:

    迟冬有些纳闷:“现在还不到十点,教授应该保持星讯在线吧?”

    首都军校的导师、教授享有着全联盟最优渥的福利待遇,但相应的,军校对于他们的职能业务要求也极为严格——工作日期间,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一点,所有在职教职工必须保证星讯畅通,以便学生进行相关问题的咨询。

    吴飞点头道:“按理来说,现在还属于工作时间,可能只是误触了,您再试试?”

    迟冬不信邪,又拨通了一遍。

    这一次甚至连等待的时间都没有,几乎是拨通的瞬间就被挂掉了,紧接着光脑弹出一则对话框——

    【您已被对方拉黑】

    迟冬:哇哦。

    吴飞:哇哦。

    周景烁:

    迟冬并没有打开光脑隐私模式,在座的几位都能清楚的看见闪烁着红光的对话框。

    “老公,你看他,”迟冬满脸写着看好戏:“来,记一下,这个是机械与设计导论的教授下一个。”

    他一点没有被怠慢的不忿,反而兴致勃勃的挑中了第二个幸运教授,拨通了星讯。

    这位教授倒是没有挂断,但星讯接通后,投映出来的神情很不耐烦,看身后的景象,似乎正在哪里的餐厅用餐。

    “什么事?”他硬邦邦的发问,语气不怎么好。

    “教授您好,我是一年级一班的迟冬,”迟冬问过好,直奔主题:“我发现我的最终成绩有问题,不仅算入了平时分,给出的分数也——”

    他还没说完,对面没好气地打断他:“不可能有问题,平时分低你该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您可能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不是分数低不低的问题,”迟冬耐心解释:“我的成绩根本不该计入啊,挂了。”

    周景烁双手交叠着搁置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后靠,神色出乎预料的还算平静,但轻轻扣动桌面的指尖,却暴露了他压抑的阴戾情绪。

    吴飞只与他对视一眼,默默将脑袋埋下去,不敢抬头了。

    周景烁虽然是军校的最大股东,但大部分杂务事宜都交给他来代管处理——其实需要他亲自操作的事务并不多,他主要负责一年两到三次的随机抽查考核。

    天地可鉴,上一次抽查是一个月前,当时真的没有出现半点类似‘懈怠职务’的情况!

    迟冬心情一点都没受到影响,乐此不疲的将剩下的五位教授轮番‘骚扰’了一遍。

    剩下的五位教授,三位拒绝通讯,一位直白表示‘成绩是按照正常操作流程上报的,能上传系统说明没有问题,如有异议,直接去找班主任对峙。’,只有一位相对年轻的女教授耐心解释了始末。

    “我记得你,”女教授道:“空间器械原理唯一的满分。”

    迟冬问过好,言简意赅的将自己对成绩的质疑提了出来。

    教授:“稍等。”

    她操纵着光脑,似乎在查询相关信息,片刻后回答他:“在我的系统里,你的相关信息并没有显示‘离校修学’状态,按理来说你应该正常来上课,但系统检测到你超过三天没有打卡上课,已经自动将平时分清零了。”

    军校对于‘纪律’问题一向抓得很严,学生的学习能力差没关系,纪律作风必须优良,课堂考勤就是非常重要的衡量标准之一。

    为了避免学生逃课,学校规定,一旦被抓到三次缺勤课堂,平时分将不受教授主观意愿更改,自动清零——对于学习能力差的普通学生而言,除非考到卷面满分,否则这门课必挂。

    “空间器械原理想要拿到满分很难,你是个好苗子,”教授看上去有些无奈:“可惜了,系统的优先级很高,平时分清零后,我就没办法再修改了。”

    迟冬抿唇点头:“我明白了,谢谢教授。”

    教授:“我查过你的成绩,每一科都很好,平时分是最大的败笔你当时申请‘离校修学’的时候,没有查看后台结果吗?”

    迟冬并没有申请过这个东西,他看向吴飞,吴飞坚定点头,并且将当时教导主任通过申请后,截给他的图翻出来,展示给迟冬看。

    迟冬点了点头:“教授,我很确定当时‘离校修学’的申请通过了。”

    “那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是系统抽风也说不定,”教授对这方面了解并不多:“你有当时的截图吗?有的话,可以试着跟班主任联系一下,看看问题能不能上报,修正分数。”

    迟冬道:“我明白了,谢谢教授。”

    “不客气,”教授温和点头:“尽快上报处理吧,如果因为这种乌龙留级,甚至错过军演训练,未免太可惜了。”

    迟冬再次道谢,挂掉了通讯。

    “这个教授不错嘛,”迟冬摸了摸下巴:“各方面都很到位,很值得加个薪。”

    吴飞:“其实这才是军校教授应有的职业态度。”前面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吴飞料想到可能会有人在非抽查时期稍有懈怠,却没料到这种行为这么普遍,七门课里能勉强过关的只有一位。

    如果平时抽查碰到这样的情况,他顶多予以语言警告+降职降薪惩罚,虽然严苛,却不至于叫人伤筋动骨。

    可现在——

    吴飞感受着从老板那里弥散过来的冷意,只求自己不要受那群蠢货的牵连。

    迟冬本来还想趁热打铁,跟他的班主任联络一下,奈何折腾了这么久,时间已经将近十一点,想了想还是放弃。

    “明天直接线下见面吧,”迟冬吃完了最后一块已经凉透的烤肉,站起身抻了个懒腰:“老公,一起吗?”

    周景烁垂眸,应了一声:“我陪你去。”

    吴飞并不惊讶,老板打算帮迟冬举办生日宴,摆明了打算昭告天下——迟冬现在被他罩着,谁想动这个小家伙,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本事受的住周家的打击报复。

    正当理由与关系他早就编好了,只要这两位不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亲密行为,他都能帮着圆过去

    应该不会吧?

    吴飞看看笑意盈盈的迟冬,再看看眉目温和下来的老板,感觉有点危险。

    “我有个想法,”迟冬跃跃欲试:“明天老公你先不要露面,我单独去找班主任,看看他是什么态度什么说法,如果能顺利解决的话,皆大欢喜;如果不能,老公你再突然出现,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叫做‘势力’,什么叫做‘背景’!”

    好歹他也看了那么多男主女主的爽文小说,眼馋那些‘扮猪吃老虎’的爽点很久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必须切身体验一下才行!

    周景烁:

    吴飞:

    第五十一章纵容

    “老公,你觉得怎么样?”迟冬跃跃欲试,认为自己的提议可操作性极强,并且试图得到周景烁的认可:“想想都觉得很爽,对吧?”

    吴飞知道老板对迟冬的态度比面对旁人时更温和,但并不认为一向严谨深刻、雷厉风行的老板,会愿意纵着这个小家伙,陪他一起胡闹。

    他见周景烁保持沉默,立刻心领神会打圆场:“老板的工作日程安排得很紧,想要抽出时间来并不容易,可能没办法在军校待太久。”

    还是速战速决比较好,这种花里胡哨的打脸操作,实在跟老板的身份地位不符。

    迟冬愣了一下,想了想也是,大佬日理万机,确实没理由陪他玩‘爽文男主’的游戏。

    那阵兴奋劲过了,他理解的点了点头:“好吧,工作重要。”

    理解归理解,却还是会觉得有些遗憾——虽然直接被大佬维护也很爽,但相较于先抑后扬的‘扮猪吃老虎’式打脸,爽感还是略逊一筹。

    周景烁抬眸看他,见他面上毫不掩饰的失望,眼尾睫毛耷拉着,像是刚讨食被拒的小动物,整个人都蔫巴了,交叠的手顿了顿。

    其实仔细想想,这也算不上什么过分的要求。

    迟冬再跳脱,内里也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心性不够成熟,爱玩爱闹也很正常每天被拘在他身边估计挺闷的,这点小趣味都想方设法拒绝的话,小孩儿确实该失望。

    他眉心微拧,迟疑片刻,还是妥协了:“就照你说的来吧。”

    迟冬一怔,惊讶的看向他:“老公?”

    吴飞也不可思议的投来惊愕的视线 :?

    老板?

    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您这样搞得我们这种看眼色行事的下属很难做。

    “我直接出现的话,这场事故就算是人有意为之,最后也只会被断定为‘系统故障’,”周景烁给出了更合理的解释,面容肃静,不像是刻意在偏袒纵容:“你提前去试探一下也好。”

    迟冬见他一本正经的解释,琢磨出味儿来了,眸光清亮,陡然绽开一抹笑:“老公你也太好了吧!”

    这是分明是变相的同意陪他玩闹了。

    我靠!

    不要太宠!

    周景烁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冷静道:“刚好趁这次肃清一批教职工,首都军校里,不该出现以权谋私的任职者。”

    吴飞:“老板英明。”

    不信。

    能调查到事情始末的方法多了去,根本没有老板亲自出马的必要。

    您就惯着他吧!

    周景烁面不改色,目光落在他空掉的餐盘上,转移话题:“吃饱了?”冷肃的眉眼在灯光下俊挺非常,也出乎意料的柔和。

    迟冬的目光始终落在他脸上,点了点头:“饱了。”

    “不早了,去洗漱,早点休息。”

    周景烁颔首,示意他跟上,操控着轮椅往电梯的方向移动。

    “来啦,”迟冬立刻跟上去,兴奋得像是只摇着尾巴的小狗:“老公明天要给我撑场子,想想都好爽!我该怎么报答老公呢?”

    周景烁道:“好好学习。”

    “我已经学的很认真了,难道我的分数还不够说明一切吗?”迟冬哼哼,自己做出决定:“这样吧,今天我可以给你抱着睡,怎么样,福利待遇是不是超好?心不心动?”

    周景烁:“胡闹。”

    “这怎么能算是胡闹呢?老公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呢,我还记得今天早上”

    电梯门缓缓关闭,将迟冬的声音截断在门内,留足了悬念。

    吴飞:

    吴飞看了眼还没吃完的星兽肉,感觉自己已经撑到完全吃不下去了。

    第五十二章抱着睡

    光脑震动三下后,周景烁睁开眼睛,浅色的金瞳里的恍惚转瞬即逝,紧接着目光聚焦,意识回笼。

    怀里缩着暖烘烘的一团,低头只能看到头发被蹭得乱翘的毛茸茸的脑袋。

    周景烁浑身僵硬一瞬,又很快放松下来。

    是迟冬。

    昨晚迟冬履行了自己允诺的‘福利’,洗完澡还带着一身水汽就爬上床往他怀里钻,四肢并用抱着他不撒手,黏得很紧,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感觉扯都扯不开。

    虽说以他的力量,想要强硬把人扯开并不是难事,但一方面很有可能误伤到体质脆弱的少年,另一方面这具身体贴上来的时候,感觉确实很好,非常好,舒服到他几乎没办法拒绝。

    最终他选择了迁就,至于到底是迁就迟冬,还是迁就自己欲望的抉择,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周景烁半推半就的任由小孩儿贴着,看表情很有点忍辱负重,像是被登徒子调戏的大闺女。可等到了后半夜,本能占据意识,就变成他主动去把人往怀里搂,估计力道不小,迷迷糊糊感觉到小孩儿挣扎了几下。

    没管。

    结果这么一抱就是一夜,直到现在醒了,手还搭在小家伙的腰上,掌心都被捂得发热。

    周景烁默默收回手,假装无事发生。

    神清气爽的睡了一觉,周景烁却开心不起来,感受着身旁暖烘烘燃着的小太阳,几乎能想象到等会儿迟冬要怎样戏谑促狭的拿他逗趣。

    意料之外,他等了好半天都没等到迟冬发出半点动静,忍不住轻碰了碰少年单薄的侧肩,低声道:“冬冬?”

    迟冬没有回应,呼吸平缓,面颊泛着淡淡的晕粉,像是睡着了。

    周景烁难免感到有些惊讶,相处这么多天,他还是第一次见迟冬睡觉,看样子睡得还挺香,安静的缩成一团,看不出半点清醒时的乖戾张扬,乖得不行。

    紧接着他又意识到一个问题——迟冬睡着了,按理说应该已经松开了对狂躁能量的桎梏,可他却没有感觉到半点不适

    是因为靠得太近的缘故吗?

    周景烁小心地撑着床铺坐起来,离他稍微远了些,不出所料,随着距离的增加,熟悉的痛楚与精神上的狂躁感隐隐又有露头的迹象。

    果然如此。他记得迟冬解释过,他体内的特殊能量并不完全封闭在体内,过于充盈的时候会不自觉绝外泄,所以他才会在迟冬贴近、拥抱他的时候,感觉到超乎寻常的舒畅。

    同理,在迟冬睡着后,他周身逸散的能量,同样能为他压制肆虐的狂躁能量。

    周景烁垂眸,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并没有出声唤醒他,转而打开光脑,处理起堆积的公务文件。

    屋外冷风呼啸,室内温暖如春,少了几分记忆中的寂寥孤冷。

    迟冬一觉睡到十点多才醒,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盯着面前熟悉的衣物愣了十几秒,才慢吞吞抬起头,看向眼睛上覆盖着一层光膜的周景烁。

    “老公,”他伸直胳膊去抱他,脸颊往他胸口贴,满足地叹了口气:“我醒啦。”

    周景烁察觉到他的动静,退出了全息模式,这才发现人已经挂到自己身上了,很没规矩。

    但他没立场训斥他,毕竟在不久前,他比迟冬还要更没规矩简直乱了套,明明已经打算当小孩儿养了,该搂该抱却一个都没落下。

    “饿不饿?”他低声问了句,抬手将少年脑袋上支楞起来的头发往下顺。

    “不饿,”迟冬摇头,脸颊顺势蹭了蹭那片韧软的肌肉,懒洋洋的眯起眼睛:“好久没睡觉了,越睡越困,没精神。”

    略带凉意的手指轻捏住了他的后脖颈,却又没有真的施加力道,就这么不松不紧的攥着,像是拎小动物一样,想要把他往外提溜。

    “起床,”周景烁淡声道:“活动一下就醒了。”

    “再等等,”迟冬刚睡醒,嗓子还有些哑,声音听上去也不如平时那么清脆,带着股粘腻的甜:“五分钟,马上起。”

    周景烁道:“男孩子,不要动不动就撒娇。”

    “没有撒娇,”迟冬半眯着眼睛看他:“这才哪到哪,就算是撒娇了?”

    周景烁等了五分钟,撑着床坐起身来,身上的迟冬挂件也跟着被拽起来,又很不情愿的滑下去,没骨头一样软趴趴的一团。

    “不该睡觉的,”迟冬抱着被子打滚,推卸责任:“要不是昨天你把我抱得太紧,我连光脑都玩不了,也不会无聊到想睡觉。”

    在地球的时候,修炼需要全身心投入,根本无心顾及其他事情;但在这个只要醒着就能源源不断汲取灵气的时代,修炼就变成了一件非常枯燥的事情,跟呼吸差不多,时时刻刻都不停歇,却又无法从中获得乐趣。

    睡着后的周景烁下手没数,循着灵力的气息把他扒拉进怀里别说,大佬身上香香的,放松状态下的肌肉也不会硬得难受,抱起来很舒服。

    奈何没能高兴两秒,整个人差点被嵌进大佬身上,一口气险些没能喘上来,挣扎了半天才得以喘息,但佩戴着光脑的手却被牢牢桎梏了。没有光闹打发时间,迟冬无聊得打起了瞌睡,再加上被搂得紧,浑身暖呼呼的,一个没控制住就睡了过去。

    周景烁理亏:“抱歉。”

    迟冬在床上滚了一圈,忽然想起来:“你的腿还好吧?我睡着之后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

    “没有。”

    周景烁将他了解的情况简单叙述了一遍。

    迟冬了然:“那就好,我还担心我睡着了,你会因为腿疼睡不着呢。”

    那就算是他人形镇痛剂失职了,惭愧惭愧。

    “现在能量才只复苏了一小部分,所以逸散的能量影响范围小,”迟冬又打了个哈欠:“等以后,范围会越来越大的。”

    迟冬一直在床上赖到饭点,这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蔫哒哒的跟着周景烁去洗漱,换了身衣服下楼吃饭。

    第五十三章打脸倒计时

    睡眠对迟冬的影响真的很大,就算睡足了九个小时,活蹦乱跳的少年也肉眼可见的萎靡蔫巴,吴飞一眼就看出了不对。

    “您身体不舒服吗?”吴飞给他端来热兽奶,关切问道:“要不要预约医生检查一下?”

    “没事,就是昨天没睡好,”迟冬趴在桌子上打哈欠,眼尾的睫毛湿得打缕:“老公昨晚太过分了。”

    抱得太紧,挣都挣不开,不愧是3S体质,力气跟他师父有得一拼。

    吴飞:?

    这是我不付费就能听的内容吗?

    吴飞下意识看了眼老板,周景烁淡定的切割着盘里的烤肉,并没有反驳,只道:“好好吃饭,吃完再去休息。”

    “不能睡了,越睡越困,”迟冬嘟囔着,爬起身来吃饭:“再睡今天就没法出门了。”

    吴飞帮他把热甜的兽奶换成了酸甜冰凉的饮料,一口下去人都通透了。

    吃完了午饭,迟冬终于精神了些,像只小动物一样跟着周景烁转来转去,吴飞帮着阿姨收拾完了碗筷,联系司机过来接人。

    等他回到客厅,迟冬整个人都要贴到周景烁身上去了,哼哼唧唧的撒娇:“陪我打两把一把也行!”

    “别闹,”周景烁捏着他的后颈,试图把人从身上撕开:“我不玩游戏,不会,你让吴飞陪你玩。”

    吴飞:?

    老板!我也不会啊!

    迟冬看向吴飞:“来一把?”

    十分钟后,周景烁看着沙发上戴着全息头盔,如临大敌的两位,默默操控着轮椅离远了些。

    直到司机来接人,两人才意犹未尽的退出游戏。

    “你操作也太秀了!”上了车,迟冬依旧沉浸在刚刚的厮杀中,不遗余力的赞叹:“上一关我卡了两天了!”

    吴飞谦虚道:“只是反应稍微快一些,换老板来,能比我做得更好。”

    “老公不是没有玩过游戏吗?”迟冬好奇问道,目光落在气质冷冽的周景烁身上。

    “现在很多对战类游戏,比起谋略,其实更考察玩家的反应力、判断力、甚至是战斗力简而言之,身体素质强悍到一定程度,只靠拳头就能通关,”吴飞解释道:“毕竟是全民皆兵的联盟,无论是学习还是游戏,都更偏向于对战斗素养的培养,真正娱乐向的游戏其实不多。”

    “那像我这样体质低的,岂不是永远都在卡关?”迟冬咋舌,表示不满。

    全息游戏只接入精神力,他没办法使用灵力,吴飞一刀一个的小怪,都能缠他半天。

    “可以氪金,增强游戏内的体质,或者购买更强力的装备。”吴飞道。

    迟冬困惑:“那体质差,又没钱的玩家怎么办?”

    吴飞想了想:“游戏里一般不会出现这种玩家。”

    “几乎所有需要接入精神力的全息游戏,售价都不便宜,”他解释道:“有能力买游戏的玩家,氪金能力都不差。”

    穷人连玩游戏麻痹自己的资格都没有。

    迟冬:

    感觉有被冒犯。

    可恶的资本家!

    迟冬郁闷道:“你不也是第一次玩游戏吗?为什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吴飞:“星际联盟影响力最大的游戏品牌商是周氏旗下的企业之一。”

    任何赚钱的行业,必然存在周氏集团的身影。

    迟冬:

    资本家竟在冬冬身边。

    仔细想想,现在周家的财产他也独占一份,周家越挣钱,他能分到的钱就越多。

    好,不气了。

    车停在军校大门口,这个点刚好临近午休结束,校门口人不少,车也多。

    能在首都军校上学的,大多非富即贵,门口停着的好车不少,但好到周景烁这个档次的,当真不多。车一停下,就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司机打开车门,迟冬先一步跳下去,朝周景烁道:“我先走啦。”

    周景烁点头:“我去一趟校长室,保持星讯联系。”

    为了确保能在‘关键时刻’现身给迟冬撑腰,二人的星讯保持音频接通状态,迟冬那边发生的一切,都可以通过光脑360°无死角的传递到周景烁的光脑上。

    “了解!”

    迟冬扬了扬佩戴光脑的手,挥别了周景烁,脚步轻快的随着人流进入校门。

    他离开后不久,豪车重新启动,在所有车辆被拒之门外的时候,大摇大摆驶入军校。

    谁也没有留意到,在车后方不远处,一道身影僵硬在原地。

    周韶对养父的车很熟悉,在校门口看见的时候还有点不敢置信,仔细确认过车牌号后想要上前跟父亲打招呼,然而没走两步,只见车缓缓停在校门口,紧接着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下了车。

    周韶停愣在原地,瞳孔骤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迟冬?!

    迟冬这段时间变化很大,皮肤白了,身条也拔高了不少,但并没有面目全非到一眼认不出的地步。

    周韶体质高,视力极佳,即便隔了几十米,他依旧能看到迟冬面上张扬又灿烂的笑,看他唇齿张合,笑意盈盈的朝车内的人说着什么。

    这辆车是父亲的私人车,要不是他有幸搭乘过几次,也没办法一眼认出来车里的人必然是父亲,可——

    迟冬为什么会从父亲的车上下来?

    是父亲主动让他上车的吗?

    他怎么会跟父亲认识,还表现得这么熟稔?

    周韶几乎被这些问题砸懵了,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要跟上去一探究竟。

    *

    首都军校对于教职工的管理相当严格,为了确保教学质量,每个教授同一时期只会负责一个班级的教学任务,一个班级内包括班主任在内的教职工,统一在同一个办公室工作。

    虽然都挤在同一个办公室,但办公室设施配备高档齐全,每个人的工位占地面也广,有专门的隐私设置,比其他学校的单间办公室舒坦得多。

    迟冬敲门进来的时候,包括班主任在内,其他七门课的教授也都在自己的工位坐着——学校有硬性要求,工作日时期,无论当天有没有课,教授都应该在工位待职,随时为学生答疑解惑。

    他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惊艳的,探究的,诧异的甚至是包含恶意的。

    迟冬敏锐的回望过去,恰巧与坐在最里面的中年大叔对视上,男人的模样有些陌生,不是他的任课老师,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班主任。

    迟冬忽然想起来,小说里似乎有提及过这个班主任——迟非越,迟家旁系,对迟锋马首是瞻,对迟星照顾有加,一直很瞧不上从垃圾星来的不受宠的原主。

    估摸着不是迟锋就是迟星,提前给他上过眼药难怪明明第一次见面,就对他恶意这么强。

    这下连试探都省了,他成绩出问题,大概率是眼前这人的手笔。

    看来今天这脸是非打不可了!

    迟冬压抑住涌动的兴奋情绪,径直朝男人走过去,在他办公桌前站定:“老师,我的成绩有问题,申请复查。”

    迟非越瞥他一眼,语气冷淡:“所有成绩在上报系统之前都经过核查,能有什么问题?”

    “我已经通过了‘离校修学’的申请,按理说最终成绩不会计入平时分,”迟冬不卑不亢道:“可我现在的成绩,很明显计入了平时分。”

    迟非越调出他的系统状态,嗤笑一声:“你自己看看,这叫‘通过申请’?”

    迟冬看到‘离校修学’后明晃鲜红的‘未通过’,轻笑一声:“这也正是我想问的,老师。”

    他从光脑里调出吴飞发给他的截图,截图上的‘离校修学’后分明坠着的是亮绿色的‘已批准’:“在考试成绩出来之前,我的‘离校修学’申请还是‘已通过’状态,偏偏出了成绩之后,状态就变了,平时分被默认成零分,直接导致七门课四门不及格。”

    “您知道的,四门不及格对一个学生而言意味着要留级,会错过军演训练,未来服兵役死在战场上的几率也更大,”迟冬收敛了笑容,目光平静,语气却冷:“我怀疑系统出现了故障,或者有人恶意篡改了我的后台数据,您应该不介意调出系统的数据库查一下,我的系统状态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变化吧?”

    系统数据库保留着所有管理员对系统所作的操作,及操作时间。什么时候什么人对系统数据进行了什么操作,只要一查,一目了然。

    “你以为你是谁?系统数据库说查就查?”迟非越目光厌恶又嘲讽:“系统驳回你已通过的申请,肯定是你的申请流程有问题,你为什么不去找找自身原因?有这个功夫在这里疑神疑鬼,不如回去多看几眼书,为下一次的考核做准备。”

    “教职工校规第二百一十七条,学生对自己的最终成绩有异议,班主任应该全力配合学生进行核查,”迟冬道:“您查都没查,为什么断定是我的问题?”

    第五十四章你怎么不笑了

    首都军校有规定,如果学生对成绩有异议,申请上报重审后,班主任与科任教授有义务全力配合学生进行核查。

    “您查都不愿意查一下,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直接断定是我的过失,这个结果我不接受,”迟冬目光沉冷:“老师,按理说这种情况是可以留证举报的。”

    迟非越没有表现出半分慌乱,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嘲弄的看着他:“举报?你确定?”

    举报的渠道当然有,但像迟冬这样无权无势的学生,一般不会蠢到跟班主任作对。

    举报信息会如实传达至班主任的上级领导,但只要不倒霉到被更高级别的领导接管,大家同事一场,私下里说两句好话,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轻易糊弄过去。

    举报信撼动不了班主任的地位根基,而实名举报的学生,却势必会得罪班主任——班主任想要整治一个没权没势的普通学生太容易了,随口跟任课老师提一句,往后但凡学生上课稍微出点纰漏,就有可能收获一份被平时分拉低得惨不忍睹的成绩单普通学生根本承担不起招惹班主任的后果。

    迟冬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但他并不是‘无权无势的小可怜’,也根本不怂实名举报会被恶意报复,淡定回复:“您并没有按照校规的规定帮助学生解决问题,敷衍了事,当然可以举报。”

    “你大可以去举报,”迟非越靠在办公椅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已经给出合理解释了,‘离校修学’被驳回,是你的申请流程有问题,你自己没有及时补齐材料重新申请,导致平时分清零,难不成还要怪我?”

    “系统不可能在通过申请后,又无缘无故驳回申请,”迟冬冷冷的看着他:“而且我并没有收到系统的驳回信息,这说明‘驳回’操作并不是系统执行的,只有可能是人为修改了后台数据。”

    “是我改的,那又怎样?”迟非越冷笑一声:“我审核过你上交的申请资料,资料缺失了最重要的‘监护人知情同意书’,不满足申请条件,在这种情况下,我作为班主任有权予以驳回,有问题?”

    “校规上可没有‘教职工可以随意修改系统数据’这一条,”迟冬若有所思:“就算您质疑系统审核出了差错,也应该上报管理员,让管理员进行数据的核查、修改吧?”

    迟非越有恃无恐:“我当然是经过了管理员授权,才能对数据进行修改。”

    “原来管理员也知情,”迟冬笑了一下:“所以您们两位都没有发现,其实我的资料并没有出差错?”

    吴飞办事一向细致稳妥,这一路上也反复确认过,上交的资料没有任何问题。

    迟非越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迟冬道:“一般而言,未成年学生申请‘离校修学’,需要监护人签署‘知情同意书’才能予以通过;但还有另一个特殊情况——当未成年学生的监护人意外离世,学生户口完全独立的时候,即便没有‘知情同意书’也能直接申请‘离校修学’。”

    吴飞就是按照第二个特殊情况帮他申请的‘离校修学’。

    迟冬慢条斯理的打开自己的个人信息栏,隐去了‘婚姻状况’这一项,毫不避讳的将光屏展示给迟非越看:“您看,我的监护人已经离世大半年了,我现在的户口处于独立状态,完全符合第二种‘离校修学’的申请条件。”

    迟非越面色微变,坐直了身体打开光脑,似乎在查询迟冬的申请资料,片刻后,他脸色难看的靠回椅子上——迟锋那蠢货,真的没有把亲儿子的户口转回迟家!

    迟冬现在是独立户口,所以他提交的资料确实没有错。

    “我的申请资料没有任何问题,因为判断失误而自作主张变更我的系统状态,导致我成绩录入出现大幅度误差,这算是您的工作失误吧?”迟冬关掉光脑,乌沉沉的眸子注视着他:“您打算怎么办?”

    迟非越扯了扯唇角:“既然是失误,联系管理员,把系统状态跟成绩改回来就是了。”

    “就这?”迟冬抱臂:“如果不是我坚持要求核查信息,恐怕就得因为您的过失承担难以预计的后果了。”

    “你想怎样?”迟非越笑不出来了,阴恻恻的看着他。

    迟冬悠哉游哉:“没想怎么样,实名举报,按校规正常处置好了。”

    校规明文规定,如果教职工因工作失误导致学生成绩异常,应当按过失影响大小判定处罚,轻则记过扣工资,重则革职辞退——首都军校的教职工,福利待遇与责任义务成正比。

    迟冬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但一想到原著里,这家伙身为班主任,却带头排挤、孤立原主,这口气就咽不下去,高低得替原主出出气。

    “你想好了,”迟非越压低了声音,暗含威胁道:“你还得在一班待两年,未来会发生什么可说不准。”

    “您是在威胁我?”迟冬垂眸看他,眼底弥散着冷意。

    “只是好言相劝,”迟非越面上肌肉绷紧:“年轻人阅历浅薄,容易冲动,得饶人处且饶人,往后的路才能走的顺。”

    “我叛逆,不听劝,”迟冬也笑,当着他的面打开光脑,当场举报。

    就连周景烁的话他都不见得听,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以为举报就能动得了我?”迟非越也是被他气昏了头,怒极反笑:“你知道我背后是谁吗?”

    首都军校由周氏财团创办,迟家又跟周氏继承人有着姻亲关系,他背靠着迟家,就相当于背靠着周家,靠着这层关系,就连上级领导对他都客客气气的,一个普通学生的举报还奈何不了他。

    “您这么有恃无恐,原来是有后台?”迟冬故作惊讶:“能让您无视校规、举报,在首都军校横行难不成老师您背靠周家?”

    他这话问得直白,整个办公室都安静几秒,暗暗吃瓜的众人都忍不住投来视线,想要一探究竟。

    迟非越不止一次炫耀过迟家与周家的姻亲关系,大家也就都默认他确实受周家庇护——但这说到底也只是他们的主观臆断,迟非越从未亲口承认过。

    现在这个学生敢直言问出来,他们也想听听迟非越到底会怎么回答。

    迟非越感受到众人的视线,头一次感受到了骑虎难下的焦灼,只能硬着头皮沉声道:“是又如何?”

    他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打开,一道冷厉的声音压下一切喧嚣:“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迟冬扬起一抹笑,目光跟随众人一同望向办公室大门口。

    周景烁自从退役后,很少在公众场合露面,行事并不张扬,但毕竟是曾经名震宇宙的最强上将,又是首都军校的创始人,加上标志性的外貌与轮椅,在场几乎没有人不认得他。

    他出现的瞬间,原本吃着瓜窃窃私语的人都噤声了,空间都像静止了似的寂静。

    太出众的容貌气质,太强势的气场,即便坐着轮椅,也不妨碍威严肃冷的气势铺天盖地的迸发,仿佛掐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唯独迟冬不受影响,笑意盈盈的朝着面色瞬变的迟非越道:“老师,您的靠山来了,您不开心吗?”

    他一出声,众人又不由自主地看向迟非越,看他脸色惨白、额头冒汗的模样,在场的都是人精,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家伙哪里就能得了周家庇护?不过是吹牛罢了。

    有意思的是,他前一秒还在吹嘘‘有周家当靠山’,下一秒就被周家掌权人当场戳破这是什么惊天闹剧!

    太戏剧性了,要不是场合不合适,简直按捺不住想立刻跟亲朋好友分享快乐。

    众人或讶异或嘲弄的目光,看得迟非越更是无地自容,但相比尴尬,难以言喻的恐惧情绪占据了他大半的思维,落在周景烁身上的目光都有些散焦恍惚,脑袋更是嗡嗡作响,似乎下一秒就能撅过去。

    完了,彻底完了——

    周景烁目光落在迟冬身上,并未施舍旁人一眼,操纵着轮椅朝着他的方向驶去,在距离他几步外停下,淡淡道:“冬冬,过来。”

    在场对这位周家掌权人了解一二的人,无不倒抽一口气。

    这位周氏家主可不是什么温柔的人,手段狠戾,性情冷漠,平日里说句话都能冻坏人骨头,现在怎么这语气听上去竟然有些温和,又好像是爱护。

    怎么会?

    要知道,在为数不多的相关采访中,周景烁就连面对他亲自挑选的养子周韶,言语间都透着股疏离淡漠,顶多比与旁人交流时更耐心些,再没什么区别对待。

    这个据说从垃圾星转学来的插班生,怎么就能得到比周韶还特殊的待遇?他到底跟周景烁是什么关系?

    第五十五章迟家倒台

    “冬冬,”周景烁的目光始终落在迟冬身上,好像偌大的办公室,只有这个纤瘦的少年能入得了他的眼:“过来。”

    迟冬偏头看他,面上笑意真切了几分。

    周景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亲昵的称呼他,明摆着是在刻意呵护能在首都军校工作的教职工,家境大多非富即贵,社交圈也广,恐怕今天他们出了这个门,用不着半个小时,他被周家掌权人纳入羽翼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上流社会的社交圈。

    不知道彼时迟家人会是什么表情。

    迟冬走到他身边,在他面前站定。

    周景烁身高在线,轮椅悬浮的高度也比在家要高一些,迟冬还没抽条,这会儿站在他旁边明显比他还矮一个头,不得不微仰起脸:“周叔叔。”

    声音很乖,很甜,糖度五颗星,没有半分与迟非越对峙的咄咄逼人。

    “嗯,”周景烁应了一声,面色一如既往的冷淡,一只手却搭在迟冬的肩膀上:“受欺负了?”

    这是一个庇护的姿态。

    他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明显的热情或者愤怒,但所有人都感知到了其中的分量。

    这可是周韶都没享受过的待遇!

    迟冬感受着肩头微沉微凉的触感,心下感慨——

    这气势!这配合!这演技!

    不愧是大佬!五星好评!

    “对啊,被欺负了,”迟冬立刻缩到他身侧,朝迟非越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当场告状:“班主任私自篡改了我已经通过的‘离校修学’申请,所有成绩算入了被扣光的平时分,所以最终成绩才会那么低。”

    迟非越心下一惊,立刻站起身,慌忙朝周景烁解释道:“误会,都是误会!是我看漏了申请资料才我这就联系管理员,把分数改回去!”

    “一句‘误会’就够了吗?”迟冬轻哼一声:“要是我没有证据,没有勇气跟‘有靠山’的班主任当面对峙,这亏不就吃定了?”

    “我明明考了那么高的分数,最后却因为‘误会’一举拿下四门不及格,被迫留级,错过军演训练,服兵役的时候被随机分配到危险的战场,最后身死前线——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算事情败露被举报也能凭‘靠山’粉饰太平,太不公平了,”他越说越委屈,可怜巴巴道:“周叔叔,你看他!”

    众人:

    周景烁:

    周景烁听着,眉头紧皱,锐利森冷的目光剐向满头冷汗的迟非越,肃声道:“吴飞。”

    一股凉意顺着脊骨蔓延全身,迟非越张了张口,还想再辩驳些什么,却只见跟在周景烁身后的特助吴飞上前一步,冷冷看他。

    “迟非越先生,”吴飞神情严肃:“迟少爷的‘离校修学’申请是我着手处理、予以通过的,他的申请资料也是由我直接上传到系统数据库内,并没有任何流程将资料转递给你你是否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能在没有递交任何查阅申请的情况下,随意调阅学生的隐私数据资料?”

    迟非越的脑袋‘轰’的一下炸开,根本无暇思考为什么周景烁的特助,会特意帮迟冬处理‘离校修学’申请,他绞尽脑汁思索着应答对策——总不能直说,他是靠迟家人的身份威逼利诱管理员调阅资料的吧?!

    然而不等他想好怎么狡辩,吴飞又补充道:“此外,即便是数据库管理员,也需要向高级管理员递交申请,才能对数据库信息进行修改,我刚刚查过了,高级管理员近期并没有收到数据修改的申请,也就是说,你与管理员刘浩,完全是通过非正规手段私自篡改学生信息。”

    "军校数据库信息涉及一级机密,你们的行为已经构成了窃密犯罪,按照联盟法,我完全可以将你们两个送上军事法庭。"

    其实迟非越这种越级过失并不算严重,往小了说是以公谋私,违反校规,校内惩处就行;往大了说也能算窃取机密资料,跟通敌间谍挂钩,得上军事法庭。

    能被送上军事法庭的罪案都不小,二十年矿星劳改起步,上不封顶,一生都要留下不可磨灭的污点。

    迟非越心脏骤缩着,如坠冰窖,他扶住桌案,慌乱道:“我没有调取机密资料!我只是修改了学生档案,不构成犯罪!你们不能这样!”

    “犯不犯罪可不是你说了算,”吴飞冷漠道:“等上了军事法庭,你有大把的时间来辩解。”

    就算不构成犯罪,他也有的是手段给他套几个莫须有的罪名。

    惹谁不好,偏偏要惹老板护着的小家伙,老板动怒,就算是联盟话事人下场求情都救不了他。

    迟非越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目光无措的扫视过众人,看清了他们眼底的嘲弄、讥笑、怜悯、冷漠最终聚焦在迟冬身上,病急乱投医的朝他大声道:“迟冬!我是你叔叔!是迟家人!我要是被判定犯罪,你也会受牵连!”

    联盟法规定,被送上军事法庭的重犯,三代以内的亲属档案都会留有记录,几乎断绝了未来从政从军的可能性,影响很大。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他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鄙夷,像是在看什么新鲜又丑恶的怪物。

    这人平时看着儒雅端正,谁能想到私底下之前恶意改人家小孩儿成绩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还有亲属关系?现在要被送上军事法庭了,反而想靠着这层关系来为自己求情脱罪啧。

    迟冬贴心提醒他:“不好意思,我户口本上可只有一页,跟迟家半点关系没有,别乱攀关系。”

    迟非越呆愣一瞬,显然也想起来这一点,沉下脸翻来覆去将迟锋暗骂了一遍,又道:“你不想知道,到底是谁指使我针对你?”

    迟冬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不想,我可是真的有周叔叔撑腰,我怕什么?对吧,周叔叔?”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美人大佬,黑眸点漆,亮如星尘。

    周景烁:“嗯,给你撑腰。”

    众人:?

    迟非越:?

    周景烁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周景烁下场,迟非越自知逃不过这一劫,咬了咬牙,死也要拖人下水:“是你父亲!是迟锋授意!他让我给你使绊子,逼你退学!是他逼我这么做的!”

    吃瓜群众闻言大惊——迟冬是迟锋的儿子?!

    迟锋不是只有两个儿子么?一个迟宿,一个迟星不对!

    众人终于想起被他们抛诸脑后的陈年旧瓜。前段时间有传言说,迟家的小儿子迟星是小时候抱错的孩子,亲儿子这两天才找回来仔细看,迟冬的面容确实与迟宿有几分神似,相比迟星,他才像是真的迟家幼子!

    可现在,迟星安然无恙的待在迟家,迟家还打算周末给他举办生日宴,而真正的迟家少爷却独立户口,自言跟迟家没有关系,甚至还遭到父亲的恶意打压——

    妈呀,这瓜搞不好能反复吃上个把月!

    “我猜到是他,”迟冬笑了笑,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眸光冷凝,黑沉如渊:“我答应了他不跟迟星争‘迟家少爷’的位置,不要迟家半分财产助力,与迟家一刀两断,独立出户,他还不满意吗?一定要把我这个‘隐患’,‘野种’重新送回垃圾星自生自灭,他才能安心?”

    瓜群众猹,不,瓜群众人都是人精,联系到迟星与周韶的未婚夫夫关系,几乎立刻就能反应过来迟锋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拿亲儿子开刀,讨好能带来更多利益的迟星罢了。

    众人反复品味着这个瓜,难免心生感慨。

    迟家夫妻一个端方儒雅一个貌美温柔,没想到私底下能为了利益做到这种地步,虎毒尚且不食子这也太

    众人一时之间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们。总之鄙夷又嫌恶,唯利是图到连亲儿子都能牺牲,以后还是避着点好。

    迟冬这一句话演得沉痛又愤懑,几乎连周景烁都被他唬过去了,按在他肩头的手紧了紧:“不用担心,交给我来处理。”

    迟家现在还能这么张扬猖狂,甚至还敢打着周家的旗号营私牟利,确实委屈了迟冬。

    迟冬正演得开心,没料到周景烁会忽然开口维护他,愣怔一瞬,禁不住朝他绽开一抹灿烂的笑:“谢谢lao周叔叔。”

    好险,差点脱口而出‘老公’!

    周景烁有些无奈的看他一眼,朝吴飞道:“以后迟家的事情与周家无关,周韶要是有异议,让他来当面跟我谈。”

    吴飞点头道:“好的,老板。”

    众人面面相觑。周景烁放了话,看来一直扯着周家的虎皮拉大旗的迟家,这下得狠狠栽一个跟头了。

    迟家平日里仗着有周家撑腰,可得罪了不少豪门大家,也不知道这一摔,还能不能再爬回现在的高度。

    第五十六章叫爸爸~

    “周家与迟家的所有生意往来、合作,即日起全部中止。”周景烁语气淡漠的朝吴飞发号施令。

    他并不疾言厉色,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周氏掌权人言出必践,而且睚眦必报。

    周景烁并没有直接对迟家企业下手,也没必要亲自动手,只‘终止合作’这个决定,就足以将迟家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周家跟迟家的生意往来,表面上说是合作,其实迟家根本用不着付出什么,就能白捡周氏企业指缝里漏的好处。再者只要合作不断,明眼人都知道迟家背靠周氏,再瞧不起迟家,也只能上赶着陪笑脸。

    现在周家单方面终止了合作关系,无异于公示表态:迟家得罪了周家,以后好自为之。

    迟家失去了资本靠山,光是仇家反扑就够迟锋喝一壶,而后续的麻烦也不止于此——不出意外,看在周家的份上跟迟家合作的供货商,必然在周家表态后迅速抽身;而其他合作商,也会因为顾虑周家的态度疏离迟家。

    重重打击下来,迟家不倒也得狠狠蜕层皮。

    看客们感慨之余,不少人已经开始盘算,家里有没有人和迟家有生意往来。

    有的话得趁早断了,钱少赚点也没关系,总比得罪周家好。何况就迟家这阴毒德行,也不值得长久合作。

    周景烁并没有在办公室停留多久,眼看着事情解决了,便轻拍了小孩儿的肩,问他:“解气了?”

    迟冬切身体会了一把仗势欺人的舒爽,浑身上下散发着愉悦的气息:“解气!”

    合着折腾迟家只是为了哄小孩儿开心?

    围观群众百思不得其解这个被迟锋赶出家门的小儿子,到底是怎么傍上这位的?

    迟冬并不在乎旁人异样的视线,只笑意盈盈的看向周景烁:“周叔叔这么好,我该怎么报答您呢?”

    “好好学习就行,”周景烁微微颔首:“回家。”

    迟冬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在众人探究、艳羡的复杂目光中,紧跟着周景烁离开。

    吴飞则留下来处理后续事宜。

    除了迟非越,在场的几个教授也跑不了,虽说不至于因为拒接一个学生的星讯就被革职,但评优奖金肯定没着落了,挨一顿训也还是轻的,最要命的还是周一师生大会上的当众检讨。

    其实校规上的责罚并没有这么严苛,可谁让他们刚好撞到枪口上,当着老板的面被抓了个现行,只能自认倒霉。

    这个点刚好是上课时段,低年级的校区走廊几乎没什么人,迟冬与周景烁一路畅通无阻的下了楼,车就在楼底下停着.

    军校严禁无关车辆进出,连教职工都只能用校内的悬浮代步器代步,但周景烁作为军校创始人,有特权,很拉风。

    怕被人瞧出端倪,迟冬一路上还算老实,眼看着离车近了,私下又无人,他又软趴趴的往周景烁轮椅边上靠,就差爬到他轮椅上把人挤下来自己坐上去。

    周景烁无奈:“好好走路。”

    “好累啊,”其实不累,单纯就是有点想发牢骚:“果然还是待在家里舒服。”

    迟冬小声嘀咕:“在家还能跟老公贴贴,在外面却得保持距离明明是正儿八经结过婚的,怎么搞得跟偷情一样?”

    周景烁周景烁不是很想搭理他。

    “父亲?!”

    熟悉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迟冬下意识循声望去。

    周韶从高大的车后走出来,满脸写着震撼茫然。他已经在这里蹲守了大半个小时,好不容易等到父亲出现,却还是跟迟冬一起出来的。

    一起出来也就算了,迟冬他!竟然敢往父亲的轮椅上靠!胳膊都要贴到父亲身上了!

    没规矩!没礼数!没胆大包天!

    可父亲为什么不怒斥他,不推开他?

    父亲不是向来最厌恶旁人的接近、触碰吗?连他都只能站在一米外这就已经是极限了,他不是没有试着与父亲更亲近些,可只要父亲淡淡扫他一眼,不怒自威的斥一声‘没规矩’,他就没胆再靠近了。

    周韶远远看着,愣在原地,心底又酸又苦。

    眼前的画面对他来说,无异于高不可攀的偶像被路边的小脏狗蹭了一身泥,素来有洁癖的偶像却并没有赶走小脏狗,甚至还想把狗拎回家养。

    凭什么?

    迟冬被他瞪得浑身不自在,不由自主站直了身体,不着痕迹的轻扯了下周景烁的袖子,低声问道:“你儿子来了,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周景烁:

    周景烁压低了声音:“吴飞对外的说辞是领养。”

    迟冬要能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他身边,必然得有一个正当合适的身份。

    没名没份的冒出来,指不定被那些闲得慌的碎嘴传成什么,人言可畏,迟冬年纪不大,就算性格再跳脱,也未必禁受得住。

    思来想去,还是‘养子’这个身份最合适,总归他也不是第一次捡小孩儿。

    “懂了。”迟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笑一声,不再说话。

    二人很快来到车边,周韶踌躇着又唤了声‘父亲’,目光不由自主的在他们二人之间逡巡徘徊,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周景烁淡淡扫了他一眼,音质依旧是冷的,却也没有特别疏离:“有事?”

    平日里冷傲孤高的周韶,站在他面前局促得像见了教导主任的学生,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为什么迟冬会在您这里?”

    不等周景烁回答,迟冬笑眯眯的反问他:“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

    面对他,周韶就没那么好的脾气了,目光不自觉带上一丝敌意:“你蓄意接近父亲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是为了婚约?

    除了这个,他真的想不到迟冬还有什么理由能越过他,越过周家那么多人,直接接触到父亲。

    “怎么能叫‘蓄意’呢?好不礼貌哦,”迟冬轻哼一声,偏头伏靠在轮椅上,墨眸清亮:“我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被赶出家门,又被好心收留的小可怜罢了。”

    周景烁眸光浅冷,并不否认,只是肃声道:“站没站相,站直了再说话。”

    明明是对迟冬说的话,周韶却不自觉挺拔了腰身。

    迟冬好一段时间没听他用这种严肃的口吻训人了,倒觉得自己真被他当成自家小孩儿管教了一样,有些新奇,但更多的是兴奋。

    大佬入戏好快,这就已经切换到‘父子’模式了吗?

    好刺激!

    迟冬难得顺从的站直了身体,乖巧道:“好的,爸爸。”他靠得近,能清楚的感觉到周景烁身体僵硬一瞬,显然并不习惯这个称呼。

    周韶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大脑一片空白:“你你喊他什么?”

    “爸爸呀,”迟冬眨了眨眼睛,无辜道:“怎么,只允许你喊‘父亲’,不允许我喊‘爸爸’吗?”

    周韶张了张嘴,好半晌没能说出话来,那么高冷酷炫的一只主角攻,此刻眼底的茫然无措几乎要溢出来。

    迟冬都有些可怜他了。

    瞧把孩子吓的。

    “很难理解吗?”迟冬好心解释:“迟家不要我,爸爸觉得我弱小无助又可怜,还吃得少,就把我拎回家养着了。”

    捡崽崽,周大佬是专业的。

    同样被捡的周韶无法反驳,他用求证的目光看向周景烁。

    “差不多是这样,”周景烁道:“具体情况去问吴飞。”

    周韶沉默片刻:“我知道了,父亲。”如果这是父亲的意愿的话,他会接受,并且尊重父亲的一切决定。

    虽然迟冬的身份变更得突然,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至少他们现在同为父亲的养子,所谓指腹为婚的娃娃亲也就不作数了,星星不用再担心迟冬会毁掉他们的婚约。

    星星会高兴吧?

    迟星:?

    不过相较于迟冬的身份,他更在意另外一点——

    为什么迟冬能称呼父亲为‘爸爸’?

    这听上去可比‘父亲’要亲昵太多了,而且父亲看上去也没有很抗拒的样子。

    他他也想。

    周韶嘴唇蠕动着,抬眸与周景烁对视一瞬,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瞬间被那双浅金色瞳仁里的凉薄惊散了。

    如果他学着迟冬喊了‘爸爸’,父亲却不回应他会闹笑话吧?

    “父亲,”他嗓音有些哑,垂眸敛去眼底的失落:“我等会还有课,先走了。”

    周景烁应了一声,操纵着轮椅上车。

    迟冬偏头打量了会周韶,小声道:“喂,你要哭了吗?”

    独生(养)子女好像一般都不太容易接受二胎,没想到主角攻也会有这种顾虑。

    周韶:

    走开啊!

    谁要哭了!

    周景烁唤了他一声:“冬冬,上车。”

    迟冬‘嗳’了一声:“就来!”绕过周韶,哼哧哼哧爬上车。

    车门闭合,很快绝尘而去。

    周韶:

    为什么

    父亲喊他全名,却那么亲昵的喊迟冬‘冬冬’?!

    为什么!

    嫉妒!

    委屈!

    这下是真的想哭了!

    第五十七章养儿子

    周景烁面前的周韶,刷新了迟冬对这位狂拽酷炫主角攻的认知。

    “你平时对他要求很严苛吗?”上了车,迟冬忍不住问道:“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感觉他冷冰冰凶巴巴的,看上去很不好惹,怎么到你这里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我没有硬性要求过他什么,”周景烁平静道:“我只希望他的表现,不要让‘周氏继承人’的名号蒙羞。”

    迟冬:

    那你还不如提几个硬性要求。

    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反而让周韶摸不清他的底线要求,只能不断地强迫自己往上爬,不敢有丝毫懈怠。

    “毕竟是继承人,要求严格一些也不奇怪,”迟冬托腮,思忖道:“那就是你对他的态度不对,感觉很冷淡,像是上下属,不像父子。”

    周韶在周景烁跟前,并不只是单纯的敬畏,更多的还是小心翼翼的孺慕。

    看得出来,周韶很想跟周景烁更亲近一些,只是碍于周景烁冷漠严厉的态度,连试探的心思都不敢有,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跟周景烁‘亲密’互动,眼底的羡慕满得都要溢出来。

    周景烁语气一贯的冷淡:“我需要的不是儿子,是继承人。”

    继承人只要能力、双商在线就够了,并不需要跟他太亲近。

    “好无情哦,”迟冬啧啧感慨,蹭坐到轮椅旁,脑袋趴伏在轮椅扶手上,抬眸看他:“那我呢?对外你是打算把我当‘儿子’,还是‘继承人’?”

    周景烁垂眸看他。

    人的眼睛自下往上看的时候,轮廓总是更好看一些,而眼前的少年本就有一双好看的猫瞳,浓长的睫毛随着眼廓起伏,眼尾微微上扬,莫名翘出一抹绮色。

    他好像知道自己很漂亮,并且很擅长利用这个优势。

    周景烁移开视线,目光落在光脑上,吴飞正在远程汇报处理结果:“随你。”

    “我可不要当继承人,太累了,”迟冬伸手去拽他垂落的长发:“当个备受宠爱的‘儿子’,跟在你身边混吃混喝挺好的。”

    指尖勾弄着发尾,他缓声问道:“你会宠我的吧,爸爸?”

    ‘爸爸’这个通用语单词,被他用粘软的音调说出来,尾音还刻意拉长了,真像是在撒娇一样,又乖又甜。

    太不庄重了,周景烁想。

    ‘宠爱’这个词,在父子关系中并不罕见,甚至于说相当寻常,豪门世家中,多的是被父亲宠坏的纨绔子弟。

    但问题是,他与迟冬并非真正的父子关系。就在早上,这小孩儿还被他抱在怀里,睡眼惺忪的喊他‘老公’,可现在却一口一个‘爸爸’叫的响亮干脆,还撒着娇要他‘宠’太奇怪了。

    这样不对。

    周景烁抿着唇,眉头微微皱着,拒绝回答。

    他不回答,迟冬就当他是默认了,笑盈盈道:“只可怜周韶,对我们不可告人的关系一无所知,大家都是当儿子的,看你对我这么亲近、温柔,搞不好羡慕到晚上回去偷偷抹眼泪。”

    “啧啧,好可怜。”

    周景烁:

    这都什么跟什么。

    周景烁活了几十个年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让他无可奈何的小孩儿——打不得,骂不得,冷脸肃声一点儿都不怕,稍微捧着哄着点,立刻就能飘到天上去。

    真像个无法无天的小动物,随时随地都能闹腾起来。

    不过,并不讨厌就是了。

    车停在翠园门口,等二人下车后,自觉驶离。

    迟冬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拐去了营养舱查看植物状态,周景烁一般不会离他太远 ,也跟着进去了。

    经过这么些天灵力的蕴养,原本看着蔫哒哒的植株,如今已然重获新生般焕然挺立,周景烁有段时间没来营养舱,即便早就见识过迟冬的能力,还是不由自主被眼前生机茂密的翠绿震撼了一瞬。

    “长势还是太差了。”迟冬将每个植株都探查了一遍,很不满意。

    “已经很好了,”周景烁道:“放眼整个植物院,都不一定能找到生命力这么旺盛的植物。”

    “虚假繁荣罢了,”迟冬从茶树上掐下来一小截嫩芽,拈在手里打量:“别看现在精神劲十足,其实全靠我灌注的能量支撑着,一旦我中断能量供应,不出半个月,又得恢复以前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周景烁静静听着,目光那几棵芽叶茂密的植株上,仿佛透过它们看到了自己。

    现在的他,跟这些植物又有什么差别?不过是靠着小孩儿不可名状的特殊能量,勉强博得一丝生机,苟活于世罢了。

    迟冬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异样,自顾自道:“不过没关系,再等半个月不到吧,等我能量再复苏一个级别,应该就能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

    他低头嗅了嗅手上的茶树嫩芽,随手丢进嘴巴里:“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茶,我不太会品,不过味道还不错,不苦,我喜欢。”

    以前跟师父生活的山上有许多不认识的茶树,每年师父都要去采一批嫩芽嫩叶回来炒成茶储存起来,每天傍晚泡上一杯,就着没什么味道的炒米,一气儿喝到晚饭的点,看上去很享受。

    他也跟着喝过几次,苦、涩、微微回甘,欣赏不来,不过他很喜欢掐茶树的嫩芽吃,清香微甘,一点点涩味完全可以忽略,在没什么果实的春天,是值得与槐芽、槐花相提并论的‘零食’。

    迟冬又掐下一小截嫩嫩的芽,递到周景烁唇边:“尝尝?”

    周景烁看了那翠嫩的芽两秒,干脆就着他的手叼走,细细咀嚼品味。

    入口微涩,但很快被一股飘渺的清香盖过,香气随着咀嚼渐浓,随之弥散开来一点轻盈的甘甜,意外的清爽。

    是与‘薄荷’完全不同的滋味。

    “好吃吧?”迟冬笑道:“这个也可以用来做菜,不过一般当作增香的配料来使,以前的古地球人喜欢把它们炒制成干茶叶,方便随取随用,泡茶喝。”

    “我不太喜欢喝茶,”他抬手给茶树灌注了一道灵力,催生出更多的嫩芽,然后很不客气的上手掐折起来:“但是用茶跟鲜奶一起煮,再加入糖嗯,甜味剂,就能制作出很不错的饮品来。”

    周景烁看着他干脆利落的动作,忍不住学着他,抬手在距离最近的枝桠上摘下一片舒展的叶片。茶叶与芽叶不同,颜色更深,香气更浓,他打量片刻,抬头与迟冬对视。

    “可以吃,”迟冬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采摘芽叶的动作,看着他神秘的笑:“试试看?”

    周景烁迟疑片刻,将叶片放入口中,咀嚼两下,眉心猝不及防的拧起来。

    香气确实浓郁,但味道却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好,极涩极苦,也尝不出甜味了。

    “苦吧?这是已经老了的茶叶,能吃,但味道不好,没什么食用价值了,”迟冬扑哧一声笑出来,抬手轻捏他的下巴:“好了,吐出来吧。”

    周景烁皱着眉,咀嚼着吞咽了下去。

    迟冬捏了下他的脸,无奈道:“这有什么好逞能的,味道不好,吐出来就是了。”

    周景烁感受着一阵阵回涌的苦香,觉得其实这个味道也不是特别难以接受。

    “我先摘一茬,等会儿炒成茶囤起来,”迟冬将手里聚满的一捧茶芽递给他,自己又绕去另一端继续采摘:“到时候你想喝就自己泡,不想喝,就留着等我有兴致了,煮奶茶给你喝。”

    周景烁看着手里的一捧芽叶,想起前几天让吴飞拍下来,准备送给迟冬当生日礼物的那些植株,莫名有些期待。

    那些早已被星际人当作奢侈品观赏品的植株,迟冬是不是也能发掘出其真正的价值?

    迟冬花了不少功夫来采摘芽叶,周景烁作为人形托盘,尽忠职守的捧着越来越多的嫩芽,精神力却已经接入光脑开始工作。

    等迟冬采完茶,转头就见周景烁那双清冷的金瞳上浮着一层光膜,忍不住凑上前,偏头在他脸颊上偷了口香。

    周景烁感觉到了,立刻从全息模式退出来,瞳孔聚焦,目光落在迟冬的脸上,沉静而冷淡:“早上已经亲过了。”

    迟冬看着他缓缓染上血色的耳垂,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我只说‘亲一口陪你一天’,没有说‘一天只亲一口’,对吧,爸爸?”

    周景烁:

    周景烁别扭的别开视线:“在家不用这么喊。”

    “那可不行,”迟冬煞有介事:“平时在家老公老公的,都喊习惯了,今天在外面差点露馅,太危险了。”

    “我觉得有必要在家提前熟悉一下,以便熟练掌握并使用新称呼,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周景烁觉得他只是单纯的恶趣味。

    事实也确实如此。

    不过很显然,迟冬根本不服管,就算他冷下脸来训责也没用,依旧我行我素,一口一个‘爸爸’,喊得比‘老公’都勤。

    周景烁试着挣扎过,没用,干脆放弃了。

    第五十八章不为人知的情趣

    吴飞推门进屋的时候,敏锐的听到半开放厨房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还有模糊的交谈声。

    有人?

    他下意识看了眼光脑,还没到饭点,不是钟点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两位老板。

    虽然不知道他们没事往厨房钻做什么,但人都在楼下,也省的他再去书房找人。

    吴飞熟练的踩上一次性鞋套,全身消毒后,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厨房里的交谈声越清晰。

    “啊,果然太大了。”

    是迟冬的声音。

    吴飞脚步骤顿,松快的神情也有一丝凝滞。

    “你真的没有数吗?这么大一只,就我这个小体格,怎么可能全都吃下去?这么多已经是极限了”

    吴飞:?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听错了吗?

    吴飞有些迟疑,但转念一想,老板都给他开门了,应该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相信老板的为人。

    吴飞定了定神,重又迈开腿。

    “怎么回事,你难道是第一次做这个吗?角度调整一下再插,动作轻点,别这么急”

    插?

    吴飞:??

    吴飞收回迈出去的腿,木着脸站在原地,感觉事情似乎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并且开始对老板的为人产生轻微的动摇与质疑。

    “我刚刚好像听到门响了,是吴飞回来了吗?让他看见这个真的没事吗?会不会太刺激了?我怕他接受不了。”

    周景烁的声音仍然克制而清冷:“没事,他能理解。”

    吴飞:

    理解什么?

    我问你理解什么?!

    吴飞一口气没提起来。

    所以我也是你们play中的一环,对吗?

    “能接受就行外面怎么没动静了?他上楼了吗?我去看看——”

    非得在这种情况下分神关注他吗?!虽然有点受宠若惊但真的大可不必!!吴飞无暇多想,头皮一紧,背后一凉,下意识想找个能藏人的地方先躲起来。

    周景烁冷静的声音传来:“他就在外面。”

    再细微的动静,都逃不过3S精神力的勘测。

    迟冬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恰好与手足无措的吴飞对视上,愣了一下:“你不进来,站门口做什么?”

    吴飞快速扫了眼他的衣服,噎在喉咙口的那口气骤然松了下去。

    衣服穿得中规中矩,外面还套了条浅蓝色的围裙,好像没有在做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情,是他自己荤了头,误会了。

    “我刚来,”吴飞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您跟老板在厨房做什么?”

    “在厨房还能做什么?烹饪啊,”迟冬解释道:“我早上太困了,没胃口吃东西,这会儿有点饿了,就想着自己弄点东西吃一下。”

    只是烹饪的话,为什么要进行这些引人遐想的奇怪对话?!

    吴飞百思不得其解,满腹疑虑的跟着他踏进厨房,目光扫过灶台砧板上淡粉色的星兽肉块,停顿片刻,又转移至穿戴着粉色围裙,手执菜刀,满脸严肃的老板身上。

    吴飞:“老板?”

    活久见!

    谁能想到高高在上的老板,有朝一日也会被‘老婆’套上围裙,赶到厨房干活!

    还穿的粉色围裙!

    老板你真的有必要这么宠吗?!

    周景烁淡淡应了一声,皱着眉打量眼前的星兽肉,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还是太大了,”迟冬走到他身边,手在那拳头大小的星兽肉上比划:“至少再切一半,这么多都够我吃两天了。”

    星兽肉蕴涵的能量相当庞大,迟冬体质弱,耗能也少,吃不了多少就会觉得撑。

    吴飞擦汗,原来是兽肉太大只了,吃不掉。

    周景烁道:“你太瘦了,多吃点。”

    “循序渐进嘛,吃不下总不能硬塞你果然是第一次下厨房吧?笨手笨脚的,还是我来吧。”

    迟冬从他手上接过菜刀,干脆利落的将肉块一分为二,又轻巧快速的将肉块片成薄片:“兽肉冻久了,肉质会变松散,得找准角度,刀刃顺着肉的纹理侧插进去,轻片下来才行,用力过猛容易破坏肉的纤维结构,一加热就散成渣了。”

    吴飞:

    原来‘插’的是刀啊。

    哈哈。

    好了,明白了,是我心脏,听什么都脏。

    周景烁看着他熟练地处理兽肉,问他:“还是炒了吃?”

    “嗯,没办法,食材太少了,”迟冬嘟囔道:“其实煮汤也行,不过这种特别嫩的星兽肉,估计一煮就化了你想尝尝?”

    周景烁点头道:“试试。”

    迟冬上次烹饪的薄荷炒肉已经足够惊艳,想来师出同门的肉汤也不会差。

    “也行,不过提前说好,食材不够,我可不保证味道会很好,”迟冬将手伸到他面前:“帮我卷下袖子。”

    他的手刚刚碰了解冻的兽肉,不方便。

    周景烁垂眸,目光在他纤细的手腕上停留片刻,抬起手慢条斯理将他的衣袖卷至臂弯。

    迟冬收回胳膊,熟练地俯身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周景烁躲闪不及——或者说他早就习以为常,根本没有刻意躲闪,任由那柔软温热的吻花瓣一样落在脸颊上。

    吴飞:啊,甜蜜。

    迟冬眉眼弯弯,清透的星眸望进那双冷淡克制的金眸里,睫毛扑闪着像个小扇子,淡绯色的唇微微张合,声音一如既往的清透乖软:“谢谢爸爸。”

    吴飞:?

    吴飞:???

    谢什么?

    我问你谢什么?!

    你们夫夫俩别太过分!

    这种情趣回卧室关上门再玩不行吗?!

    还是说当着他的面玩更刺激?

    兴许是吴飞受到惊吓的表情太过直白,迟冬偏头看向他,笑盈盈的解释:“不是说对外宣称我是‘养子’么?我提前适应适应身份,免得不小心嘴瓢了,功亏一篑。”

    他这么一说,吴飞终于想起来,确实有这回事。

    迟冬‘养子’的身份,还是他跟老板权衡再三做出的决定,现在拟造的消息已经小范围散播开来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轰炸上层社交圈,以后出门在外,迟冬确实需要以‘父亲’或者‘爸爸’之类的代称称呼老板。

    果然事出有因,吴飞松了口气。他就说,老板那么正经严肃的性格,怎么可能放任小孩儿当着下属的面咳,搞情趣。

    迟冬的注意力回落到灶台上,片好的肉整齐的码在砧板上,调味料一应俱全,唯独少了增香添味的配菜薄荷。

    “爸爸,麻烦跑一趟书房,摘十来片薄荷叶给我,”他看向周景烁:“要嫩芽以下,老叶以上的部分。”

    周景烁微微颔首,转头使唤吴飞:“去二楼,把书房窗台上的薄荷搬下来。”

    吴飞睁大眼睛:“您您认真的?植物院叮嘱过,薄荷本来就金贵难养,摘一两片叶子做标本也就算了,一下子摘掉十几片叶子的话,很有可能会病死的。”

    “别紧张,只是几片叶子而已,”迟冬满不在乎道:“你看经我手的植物,哪个不比那什么植物院养出来的健壮茂密?”

    这话倒是真的。前段时间周景烁忽然提出,翠园的所有植株尽数交给迟冬照顾,吴飞当时只觉得老板被美色迷晕了头——垃圾星来的小孩儿,连植物都不一定见过,怎么可能照顾得了这些烧钱的金贵玩意儿?

    奈何这些植株本来就是老板的所有物,作为特助的他只能照做。不过出乎预料的是,植株交给迟冬照顾后,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一命呜呼,反而肉眼可见的茁壮精神了起来,就连被植物园断定‘活不过两天’的烂根橘子树,也停止了枯黄落叶,重新恢复了活力生机。

    事实证明迟冬确实有二三四把刷子在身上,光看实操技术,确实比植物院那帮高高在上的研究员厉害些。

    吴飞迟疑两秒,还是转身上楼,将长势喜人的薄荷连盆抱了下来。

    迟冬抬手挑着嫩绿的叶片掐,吴飞近距离看着拍卖价五亿星币的盆栽遭受‘蹂躏’,即便不是自己的钱,也心痛到无法呼吸。

    “够了,”迟冬摘了十五片叶子,看着吴飞狰狞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我摘的是叶子,又没有揪你头发,别这样看我。”

    吴飞在老板冰冷的扫视下,悻悻然收敛了些,小心翼翼地问他:“能请问一下,您摘这些叶子,是想做什么吗?”

    “烹饪,当配菜。”迟冬轻描淡写的解释,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他这种行为跟‘把刚买回来的限量款布加迪车前盖撬下来当烧烤架用’没什么差别。

    吴飞隐约觉得窒息。

    ‘植物可以吃’这个概念,早在大灾难后千万年的更迭中,被人类抛诸脑后——九成九的变异植株攻击性强到连虫族都要退避三尺,就算没有攻击性,也大多含有剧毒、致幻的能力,别说吃了,看一眼都感觉小命难保。

    而这些为数不多没有变异的脆弱植株,则在钢铁森林中被捧成价值最高昂的奢侈品,买回来小心伺候着都有养死的可能,谁会想不开像迟冬这样折腾高价拍回来的大宝贝?

    这真的不是垃圾星小贫民的报复性消费吗?

    迟冬觉得这个特助的表情未免太过丰富了,看一眼就忍不住想笑,偏头朝周景烁道:“你看我说什么,用植物做菜这种事情,对于大部分星际人而言确实有些刺激过头,难以接受吧?”

    第五十九章捡到宝了

    众所周知,星兽虽然体型庞大,但身上能吃的部位不多,一般只有脖颈、胸腹这些较为脆弱的地方,才能剖出能量饱和且可食用的无毒部位。

    想要杀死一只重达十几吨的普通星兽,所要耗费的人力成本至少在五百万星币以上,而最终能剖下来送到拍卖行的,往往不过百斤的肉,由此可见,星兽肉的昂贵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虽然价格高昂,大部分星兽肉的味道却不怎么好——星兽肉味道古怪,是众人秘而不宣的事实。

    没错,大家都觉得不好吃。

    垃圾星的贫民也好,首都星的豪门贵族也罢,贫富可以有差距,实力可以有参差,唯独味觉器官,大家用的都是老祖宗进化了千万年后的那套器官,没道理尝出来的味道有差异。

    迟冬在迟家吃的那顿星兽肉,他尝起来觉得腥、柴、臭,报吃,其他人吃到嘴里味道也差不多。只不过这些肉是花高价买回来的好东西,高层人都在吃,上位圈都夸星兽肉是罕见、难得的食材,谁也不愿意自降身份成为‘不懂得品鉴’的土包子,一个个面无表情的‘享用’着,享受的不是食物的滋味,而是高高在上的特权与地位。

    他们这段时间吃的水栖星兽肉算是例外,深海星兽的肉脂肪层比肌肉层更厚,口感滑嫩弹牙像鱼,但滋味却与鱼肉迥异,油脂甘腴,肉质鲜美,一点都不腥,即便生吃味道也不差。

    但这种兽肉因为获取难度极高,非常罕见,可能时隔几年都没办法在市面上出现一次——就这一次捕杀获取的兽肉,还因为迟冬喜欢,被周景烁私留了下来,不对外出售。

    “陆栖星兽为了适应外星域,脂肉层大多非常厚实,密度很大,无论是煎烤还是水煮,口感都很柴,这没办法避免,”吴飞解释道:“再加上剖肉的部位密布着神经血管,死亡的星兽又无法进行自主排血排污,肉吃起来腥臭是很正常的。”

    迟冬起锅烧油,等油热之后,将先前烘干碾碎的迷迭香翻出来,撒一小撮进油锅里去,随口问道:“既然大家都知道星兽肉味道不好,为什么一定要吃它?营养块虽然干巴,但好歹还能添甜味剂当饼干啃呢。”

    “最初食用星兽肉,是因为研究院发现其中蕴含着能够增强体质的特殊能量为了防止普通居民不自量力去跟星兽打架,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这个消息没有广为公布,不过上位圈的人都知道。”

    “中上层的世家情报不足,对此一知半解,看顶层大佬抢购星兽肉,不知道怎么就传出了‘星兽肉味道独特就连XX家掌权人都在吃’这种无厘头留言,引得众多世家争相效仿,”吴飞无奈又好笑:“如果没有特殊功效,谁会愿意花大价钱买那种东西吃。”

    “我就说呢,”迟冬一面将片好的星兽肉往锅里放,一面笑道:“我还以为你们的味觉器官跟我们垃圾星的穷人不一样。”

    吴飞也笑着摇头。

    随着油温越来越高,迷迭香独特的香气被热油最大限度的激发,兽肉的鲜香也随之逸散,清甜的香气中和了兽油的醇腻,缓缓在厨房里迸裂。

    吴飞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那些翠绿的碎屑上,皱了皱鼻子,忍不住问道:“这是研究院最新推出的可食用合成香料吗?好独特的香味。”

    “不是合成香料,”迟年把盛放迷迭香碎末的罐子抛丢给他:“你仔细闻闻,有没有觉得很熟悉?”

    吴飞打开玻璃罐,低头轻嗅两下,一股与薄荷的刺激完全不同的淡雅甜香弥散开来确实很熟悉,但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到底在哪里闻到过。

    “是什么?”

    “闻不出来吗?”迟冬嘟囔着,并没有立刻为他解惑,转而将变色的星兽肉翻了个面,铲下来指节大小的一块,用叉子叉了递到一直保持沉默的周景烁唇边:“来,张嘴,啊——”

    周景烁低头,将那沾着绿色碎末的乳白兽肉吞进口中,略一咀嚼,感受着植物的清香与兽肉的甘醇一同在口中融化,鲜美滋味比以往吃的煎兽肉更胜一筹。

    这次不用迟冬询问,他就主动夸赞道:“很好吃。”

    “当然好吃,我的手艺可不是吹的,”迟冬笑眯眯道:“吃了我做的菜,晚上要记得支付报酬哦。”

    肉已经吞进肚子里的周景烁:

    捧着罐子仔细斟酌的吴飞:

    迟冬看他俩如出一辙的呆滞表情,忍不住笑出了声,乐了好一阵,才转身给锅里添水。

    纯情大佬傻助理,真好逗。

    等冷水下锅,盖上锅盖,迟冬又去收拾刚摘下来的新鲜薄荷叶。

    薄荷叶很干净,简单冲洗一下就可以下锅。迟冬有些担心嫩到极致的星兽肉煮化了,汤汁口感单一,便提前敲了一颗不知名的星兽蛋——这种星兽蛋本身没什么味道,不会影响汤水本味。

    他转身从吴飞手里将盛放迷迭香碎的瓶子接回来,捻一些碎末进蛋液里,利落搅匀。

    “这是迷迭香的茎叶烘干、碾碎后的粉末,”迟冬盖上瓶盖,重新放回冰箱里,随口道:“迷迭香你知道吧?就客厅阳台旁边的那一盆盆栽。”

    吴飞惊愕的睁大眼睛:“是植物?”

    “很不可思议吗?”迟冬笑眯眯道:“在古地球,无毒的植物大多都可以用来烹饪、制作香料,就算某些含有毒性的植物,也可以经过特殊工序制作成药材。”

    吴飞愣了好半晌,干巴巴道:“听说过一点,我还以为这是野史。”

    正如古地球人无法想象可以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在宇宙中‘飞行’的人类,星际人也无法想象遍地都是未变异植株的古地球。

    他忍不住多看了迟冬几眼:“这些史料连科研院都没有相关记载,您是从哪里得知的?”

    迟冬抬起食指,在唇边比划了一下,低声道:“保密!”

    吴飞下意识看了眼周景烁,恰好对上老板沉冷而淡漠的金瞳,后脊一凉,立刻点头道:“当我没问。”

    能爬到这个位置,他深谙‘难得糊涂’的为‘官’之道。

    迟冬略一颔首,转身掀开锅盖,不出所料,鲜嫩的兽肉在高温高压下已经被煮烂煮化了大半,原本澄清的水被融化的肉汁侵染,变成浓稠的乳白色。

    高温下的汤汁咕嘟咕嘟冒着泡,诱人的鲜香热腾腾的上涌,即便口腹之欲并不怎么强的周景烁,也不由得将目光移落至汤锅上。

    吴飞更是忍不住顶着老板的‘死亡视线’凑上前,惊叹的看着锅里滚动的汤水:“好香!这是植物的功效吗?”

    “主要是食材好,这种星兽肉这么贵,味道也好,怎么做都好吃,”迟冬搅动着汤锅,顺手将一把薄荷叶撒进去,汤水短暂的沉寂片刻,又不甘示弱的翻腾起来:“香料只是最大限度的将肉的味道激发出来了而已。”

    薄荷不需要煮太久,半分钟后将蛋液顺时针淋下,嫩黄的蛋花瞬间凝固成型。

    迟冬将机械控温的灶台关掉,趁热盛了三碗汤,刚好掏空了小奶锅。

    吴飞喝着咸香四溢,鲜美回甘的肉汤,看着迟冬的眼睛都发着光:“很好喝!”

    毫不夸张的说,他跟着老板混吃混喝这么多年,好东西也没少蹭,却还是头一次品尝到滋味这样惊艳的美食!

    老板捡到宝了!

    吴飞小心翼翼的喝着汤,忍不住想要大口吞咽,让口舌多品味一些汤汁的甘美,却又舍不得一口气全都喝完,纠结到了极点。

    周景烁就没那么纠结了,他很快喝完自己的那份,似乎没有半分贪恋的将碗搁下(值得一提的是,他平时用餐克制且斯文),公事公办的看着吴飞:“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依旧沉浸在美食里的吴飞:?

    下属也是人,就不能等吃完饭再聊工作吗?

    然而老板开口,吴飞也不能不买账,老实巴交:“有关您‘领养’迟少爷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估计不出两天就能传遍上层圈。”

    他用的理由还是一开始的‘周景烁低血糖’版本,不过稍微润色了些许,可信度拔高了不少。

    知道周景烁罹患精神躁乱的人屈指可数,只是因为他时常表现出虚弱倦怠之感,便不知怎么传出了周家掌权人患有战后遗留病症的消息。

    战后遗留病症并不是指某种固定的疾病,它的涵盖范围很广,所有因为战争重伤残留的后遗症,统称为遗留病症。

    在所有的遗留病症中,创伤性低血糖的发病率最高,加上周景烁的症状也跟低血糖类似,外界也就一直以为他患有低血糖。

    周景烁从没出面否认过,现在正好用得上。

    在吴飞的推波助澜之下,首都星的上层圈子很快就流传出一段巧事。

    据说周家那位大佬去军校视察的时候,突发低血糖险些休克,恰好有个少年路过,送出了随身携带的能量块,及时救了人。

    周家那位虽然冷性冷情,却也知恩图报,了解到少年不受亲生父母待见,连学费都要自己凑钱缴,索性将那少年接到身边养。

    第六十章美人贴贴

    迟冬浅呷着鲜浓热乎的薄荷肉汤,听完吴飞胡编乱造的一套说辞,忍不住笑道:“编的跟真的一样,如果我不是当事人,我都要信了。”

    “也不全是编的,”吴飞轻叹了口气:“您知道的,很多精神躁乱患者在被能量搅碎身体之前,就已经先被它折磨得神经衰弱,这并非危言耸听老板自从患上精神躁乱后,几乎睡不了一天好觉。”

    短期的睡眠不足对于3S体质的强者而言影响不大,但长此以往,睡眠不足带来的食欲不振、精神衰颓、暴躁易怒却愈发明显,后两者在周景烁强大的自制力下,表现得并不如其他患者那样明显,但‘食欲不振’却实打实的让周景烁一度为低血糖困扰。

    “在遇到您之前,老板每餐的饭量,可能跟您吃的差不多。”

    迟冬体质差,吃小半个巴掌那么大的星兽肉就会有饱腹感,但这个量对于3S体质的周景烁而言,无异于在正餐时吃几根薯条就停止进食,只能勉强保证自己不至于饿死。

    “吃这么少?”这一点迟冬还真不知道,他跟周景烁见面后的第一餐,周景烁的饭量就挺正常的,那么大一块肉,慢条斯理的吃了半个小时才吃完。

    周景烁不置可否,静静的看着他,浅色的虹膜看着总有种无机质的冰冷,不过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却还算柔和。

    吴飞大大剌剌道:“岂止,有的时候胃口实在不好,可能一连几天都不吃,闹到要注射营养针的地步。”

    营养针里蕴含着浓缩的液态能量,注射后能持续维持人体机能运转,不过高额能量短短几秒内在体内迸散开来的感受很不好,晕眩、反胃、疼痛排异反应严重的话,还有可能会被迫进入休克状态。

    除非必要,不会有人想尝试注射营养针。

    “不过现在好多了,您来了之后,老板的食量基本恢复正常了,”吴飞笑道:“虽然比起以前在战场上的时候要少,不过现在也用不着上阵杀敌,体能消耗降低,需要的能量自然也少了。”

    这算是桩奇事。

    也不知道这个垃圾星来的‘老板娘’哪来的通天的本领,跟老板闪婚后,老板吃得饱了,睡得香了,连脾气都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要不是知道精神躁乱是绝症,单看现在老板的状态,跟身体康健的正常人几乎没差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恢复正常就好,”迟冬也跟着松了口气,抬手轻摸了下周景烁的脸颊:“就喝了点汤,没吃饱吧?我再给你煎块肉排?还是吃薄荷炒肉?”

    “不用,马上到饭点了,”周景烁道:“等钟点工来做就行。”

    小孩儿对研究菜式感兴趣,偶尔下一趟厨房无伤大雅,又不是聘请来的钟点工,总往厨房跑未免太辛苦。

    迟冬点了点头:“也行,不过我吃不下了,让阿姨做你们的份就够了。”

    他那碗肉汤也才喝了一半,剩下的无论如何都塞不进去了。

    “这就饱了?”周景烁看着他,目露惊讶。

    以往迟冬好歹会往嘴里塞几块肉,现在肉被熬成了浓白的汤汁,没喝几口就算是吃完了一顿饭,感觉马上能饿死。

    “饱了,”迟冬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我只需要能维持这具E级身体的能量就够了。”

    星际人用精神力驱动的‘力量’,与他使用的灵力有本质区别。前者更依赖于能量充沛的强健体魄,后者不需要,后者主要是将弥散在空气中的灵气纳为己用,对躯体的要求不高。

    也因此,星际人大多是近战猛士,而修真者更类似于脆皮法师。

    对于迟冬来说,身体只是个施放灵力的媒介,体$质等级高不高不重要,体内灵力丰沛与否才是关键。

    他毕竟是个修真者,是灵修,跟那些肉身成圣的体修、剑修有本质差别。

    “剩下的这些吃不下了,冷掉再热的话可能会腥,”迟冬看着半碗还热腾的汤,迟疑地看向周景烁:“爸爸?”

    吴飞:?

    吴飞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您喊老板做什么?

    不会想让老板吃剩饭吧?

    众所周知,老板的精神洁癖严重到几乎病态,连他进翠园都得穿鞋套再进行全身消毒,吃饭必须得分餐盘,别人碰过的食物更是碰都不会碰一下。

    吴飞暗叹一声,就算是夫夫,想要打破老板这个原则的概率也不大。

    正想着,就见周景烁自然地接过迟冬手上的汤碗,几口喝完,将碗叠放在一起搁置在桌台上,朝迟冬道:“还困不困?”

    吴飞:

    好吧,虽然概率不大,但不是完全没有。

    迟冬摇摇头:“不困。”

    “回书房,”周景烁操纵着轮椅,朝厨房门口移动:“今天的课还没看吧?”

    迟冬跟在他身后,嘟囔道:“这个点学校都放学了,明天再说啦。”

    “太散漫了,还是个学生,至少得有明确的学习规划”

    二人的身影与声音消失在电梯后,独留吴飞寂寞的品味着价值近千万的肉汤(肉没有这么贵,但用到的两种植物叶片价格昂贵),随后收拾灶台上的残局。

    除了隐隐感到有些孤寡以外,吴飞也没什么不满,只是顺手洗个锅碗瓢盆,就能蹭一碗足够让他白打十年工的肉汤,赚翻了。

    周景烁早上难得起迟了,下午又陪迟冬出门闹了一通,需要处理的公务堆积了不少,在书房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晚饭也没吃,直到临近十点才关掉光脑。

    迟冬打了几把游戏,卡关了打不过去,吴飞又走了,无聊的紧,只能重新拾起追剧大业。

    他接入光脑用的是精神力,感知外界用的却是灵力,不存在接入光脑后感官迟钝的副作用,周景烁一动他就发现了,退出光脑,抬头看他。

    “结束了?”迟冬托腮,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工作辛苦了,需要一个爱的抱抱吗,亲爱的爸爸?”

    周景烁:

    周景烁不是很想跟他玩这种奇怪的游戏,一言不发操纵着轮椅往卧室走。

    “干嘛不理我?”迟冬挨挨蹭蹭的跟着他挪动,看他回到房间,没有任何拖延的收拾睡衣、内裤,忍不住絮絮叨叨骚扰他:“已经到了七年之痒的冷感期了吗?可恶,明明我们领证也才七八天。”

    “啊,这就是男人的劣性根吗?得到了就不珍惜明明之前你还会喊我小甜甜。”

    周景烁:?

    并没有。

    周景烁有些头疼:“很晚了,洗澡休息。”

    “你也知道很晚了?我一直陪你工作到现在,你却连个抱抱都不愿意给我,”迟冬娇里娇气的轻哼一声:“亏我还怕你饿着,给你准备了兽奶跟营养块。”

    其实他只动了动嘴皮子,东西都是吴飞热好了送来的。

    但这并不妨碍他戏很足的抹了抹干燥的眼尾:“这么多天的情爱与时光,终究是错付了。”

    周景烁:

    周景烁将备好的衣服搁在一旁,转过轮椅看着他,眉目萧肃,深色的衬衫显得肤色冷白如玉质,整个人都像冒着冷气。

    看上去有点凶。

    迟冬:?

    演过了?

    翻车了?

    生气了?

    周景烁看他半晌,见他没有动作,略微摊开双手,目露无奈:“不是要抱?”

    迟冬:

    迟冬与他对视两秒,莫名感觉脊骨有些怪异的酥麻,转瞬即逝,像是错觉。

    他并没有在意,单膝蜷跪在椅面上,一整个高高兴兴的扑上去。

    美人香香!

    美人贴贴!

    周景烁只觉得怀里撞进了一颗火球,抬手抚了抚他的脊背:“高兴了?”

    “九成高兴吧,”迟冬搂着他的脖子,微微退开一些,眼里流淌着星彩:“要是能再亲一下就更好了。”

    得寸进尺。

    周景烁把他从身上撕下来,拿好衣服挪进浴室。

    紧接着,浴室门传来上锁的声音。

    迟冬:

    上锁?

    瞧不起谁呢?

    你以为冬冬是那种没有定力,会假装不小心打开浴室门闯进去一饱眼福的好色之徒吗?

    呵,太小瞧冬冬了。

    迟冬冷笑一声,走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爸爸?老公?我的第两千五百六十一根头发昨天掉在浴室里了,我能进去找找看吗?”

    冬冬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有理有据,不屑于这么偷摸猥琐。

    迟冬矜傲且自豪的扬了扬下巴。

    浴室内水声骤停,冷质的音色沾过水汽,温润了些,但还是能听出来些许羞恼:“胡闹!不能!”

    “哦,”迟冬蹲在门边,嘀嘀咕咕:“小气鬼。”

    水声重又响起。

    周景烁洗完澡出来,迟冬已经挪到沙发上去了,软趴趴的躺着刷光脑,躺得板正,乍一看有点安详。

    “洗澡去,”他知道迟冬即便精神力接入光脑,也能同步感知外界的动静。

    迟冬不动弹。

    一般这种情况,就属于主观意愿不想搭理他,假装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