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人形灯泡
迟冬接到讯息不过半分钟,一艘军用悬浮车缓慢降停在数米外。
舱门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驾驶舱一跃而下,朝着迟冬几人的方向大步走来。
此时天色已晚,目光所及之处都被逐渐降临的黑暗笼罩,但这稀薄的夜幕与黑雾树林的雾气不同,并不能给几位高阶战士的视线造成阻碍。
周韶看着来人,眉头微皱,下意识看向迟冬。
迟冬双眸微亮,主动朝着那人的方向跑过去,小炮弹一样撞进男人怀里,欢喜又激动:“老公,你来啦!”又朝着他身后的悬浮车探头探脑:“只有你一个人吧?”
周景烁揽着他的腰身,感受着怀里熟悉的鲜活气息,一直高悬的心脏终于踏实落回远处,低应了一声:“发现你们失联后,迟星他们立刻上报了军部,军部派出的军队目前正在你们进入卵巢的洞口附近调查。”
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发现卵巢直连着大型虫巢,就算有心想要深入虫巢救人,也没那个能耐。
“恢复信号后,你们的光脑定位讯息也更新了,”周景烁解释道:“只是定位离奇出现在未开发的变异森林中央,真实性存疑,距离卵巢洞口又太远,救援危险性极高,军队一时半会没办法赶来——”
话还没说完,迟冬不耐烦地勾住他的脖颈,仰起头,不太温柔地一口咬在他唇角,含糊道:“劫后余生的重逢,连个吻都没有,废话倒是很多。”
周景烁:
周景烁很确定自己一句废话都没说,但很显然对于迟冬来说,任何与调情、热吻无关的言行举止都是没有意义的。
就在他愣神的这一会,迟冬又毛毛躁躁地在他脸颊上盖了一个好大的狗狗吻,然后在距离几厘米的地方,用那双柔软又明亮的黑色瞳孔注视他。
周景烁垂眸看他,视线从他灰扑扑的小脸,转移到乱糟糟的头发上。很快他注意到迟冬的头发比几天前长了许多,这不奇怪,迟冬每次大量消耗灵力的时候,身体的代谢速度都会加快。
他的手指从迟冬的后腰往上移,最后深深埋入他被虫血、汗液、以及各种矿土灰尘混杂板结的头发里,一手揽着他的脊背让他跟自己贴得更近,然后深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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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冬圈着他的脖颈,呼吸在灼热的吻里紊乱失序,一只手下滑抵在周景烁胸口,像是想要推拒——但实际上,他只是隔着那层质感一般的军装制服抚摸他,把他板正的制服外套揉得乱七八糟的。
周韶:
有那么一瞬间,周韶简直想掉头闯回黑雾树林里静一静。
他黑着脸看着如胶似漆纠缠接吻的两个人,几米开外都能感觉到他们之间逸散的浓稠的情欲气息。他毫不怀疑,自己一旦离开,这两个家伙搞不好能在这片危机重重的林子里滚到一起。
他的怀疑不是没有根据。
如果不是顾虑到不远处还杵着一个堪比军用强光手电的人形灯泡,迟冬确实不介意在这里把周景烁扒光,就地来一发。
反正敢在夜间闯进变异森林的只有虫族跟星兽。
好在周景烁比较理智,在一切失控之前,他结束了这枚吻,但并没有把少年从怀里拎出去,继续道:“在赶来之前,我通过后台权限把你们的实时定位监控关闭了,在军部看来,你们目前还被困守在变异森林里。”
迟冬很快反应过来:“所以我们暂时还不能回去?”
“嗯,变异森林的危险有目共睹,何况你们‘被困’的这片变异森林,是整个前线星占地面最大的一片森林,你们在变异森林里迁移速度太快,军部会起疑,”周景烁点头道:“我带了些物资,附近也有水源,暂时在这里住两天再回去。”
迟冬扒拉着他胸前的金属钮扣,有些郁闷:“我想回去洗澡,我已经快被自己臭死了。”
不只是脑袋上,他身上几乎每一处都被腥臭的虫血、虫液淋了个遍,只有双手与脸颊在湖泊边洗过一次,又被黑雾糊了一头一脸也难为周景烁还能亲下去。
“我本来想带户外清洁用的设备还有换洗衣服,但是——”周景烁看着脏兮兮的伴侣,有些无奈:“干干净净回去的话,不符合军部对‘捕获第一只母虫的英雄’的认知。”
表现得太轻松,以后类似的任务就都会落到迟冬身上。
一旦让军部意识到迟冬是一柄比他更锋利、更好用的刀,迟冬势必会在军部施压、在全联盟的道德绑架中,背负起难以卸下的职责重任,直到像他一样被榨干所有的精力与价值为止。
作为军部上将,周景烁已经为联盟、为军部付出了太多,仁义至尽,无愧于心。如今他成了家,也已经过了凭一腔热血忠义独闯虫巢的年纪,比起那些荣誉虚名,他更想为伴侣、为自己的未来考虑。
周景烁安抚道:“再忍一忍,就两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迟冬知道他的顾虑,也没有悖逆他的打算。但这并不妨碍他郁闷烦躁,脑袋抵在周景烁的肩头乱蹭,发出不高兴的喉音。
“别生气,我给你带了内裤,实在不舒服的话可以进行局部清洁,”周景烁并不介意被他弄脏身体,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趁这两天好好休息,回去之后恐怕还有的忙。”
军部现在还不知道迟冬成功捕获了母虫这回事,否则就算迟冬他们被困在变异森林中央,军队也会义无反顾地往林子里闯,势必要把母虫带回军部驻地,再转运给军部科研院。
至于迟冬他们的生死,其实并不在那些高层的考虑范围内。甚至于说,有部分暗中跟周景烁作对的高层,很希望周景烁这两个天资过人的养子、未来军部的新鲜血液折损在前线星。
迟冬‘哦’了一声,终于从他怀里退出来,操纵着藤蔓将蔫了吧唧的母虫递送过来。
为了修复头颈关节,母虫甚至停止了对翅膀、尾腹的修复,集中全部能量修复关节。一下午的时间,被黑豹险险拍断的关节就已经基本痊愈,只是或许是能量耗损过高,再加上灵力的压制,它看上去还是没什么精神,只在靠近迟冬的时候,摆动着触角发出了一些类似于‘讨好’、‘求饶’的信号。
周景烁冷冷瞥它一眼,母虫感知到来自高阶精神力的威胁压制,立刻停止了所有动作,耷拉着触角装死。
“现在看着很小一只,其实我们见到它的时候,它的尾腹足有三层楼那么高!”迟冬比划着:“我差点都没看到它的本体在哪。”
母虫的体积比雄虫要小一圈,大概只有迟冬的2/3那么高,而且没什么高伤害的武器,看着瘦瘦小小的一只,谁也想不到它那么能生。
“虫后比它大一些,跟王虫的体积差不多,”周景烁道:“它的尾腹在装满卵籽、膨胀到极限的时候,体积堪比一座小山——”
他像平时跟迟冬闲聊一样随口说着,忽然被迟冬不着痕迹地掐了下侧腰,看到迟冬以口型说‘周韶’,周景烁才意识到,他还有个养子在不远处围观。
那家伙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用一种长辈很难理解的表情瞪着他们,不过由于他浑身上下都被黑雾侵染、再加上满身虫血与植物的气味,差点跟身后的林子融为一体。
周景烁有些生涩地补充道:“这些都是上将告诉我们的。”
迟冬抿着唇,身体一阵颤抖,憋笑憋得很难受。
“天快黑了,”周景烁摸了摸迟冬的脸颊:“先去找水源,建好驻地,你需要休息。”
迟冬说:“你把悬浮车开过来,我知道最近的水源在哪。”
周景烁点了点头,转身朝悬浮车走过去。
他离开了一段距离,周韶才加快脚步走到迟冬身边,面色复杂:“他什么都知道?”
“爸爸的亲信,”迟冬给‘邹教官’捏造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他知道的东西比你多。”
周韶皱起眉:“我没有见过他。”
迟冬:“暗线,你少管。”
周韶:
周韶又问:“父亲就这么放任你跟他厮混?”
“怎样,你嫉妒?”迟冬轻哼一声:“总比跟摸不清底细的家伙厮混好吧?”
周韶:
是这个道理。
但为什么迟冬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他真的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吗?
不仅如此,周韶的视线不住地往迟冬唇上瞥,那里泛着艳丽的润红色,很明显有些充.血,可见这两个家伙旁若无人的亲吻,远比看上去更激烈。
第二百四十二章情侣真可恨
周景烁把悬浮车降停在地面,迟冬立刻爬上副驾驶坐好,拽着司机的衣领潦草地亲了亲他的脸,然后操纵着藤蔓将母虫塞进后座。
周韶瞥了眼身旁蔫头巴脑的母虫,沉默地往反方向挪了挪,紧挨着车门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距离最近的水源是一条隐匿在林间的溪流,这种流动的水源即便穿梭在变异森林里,也很难被净化——很多变异植物拥有净化辐射的能力,如果林子里没有四处弥散的毒气跟迷雾,空气一定非常清新。
周景烁用带过来的检测器测了一下水质,整条溪流辐射含量超标,可以用于简单的身体清洁,没办法直接饮用。
不过问题不大,他还带了行军用的小型净水器。
在周景烁安装净水装置的同时,迟冬正抱臂指挥着周韶搭建帐篷。周景烁带来了两个压缩好的次抛帐篷,一个很明显是单人帐篷,另一个就宽敞许多,看上去容纳两个热衷于厮混在一起的成年男性不成问题。
周韶对这个住宿区域划分很不满意,搭帐篷的时候脸都是黑的,砸拴着防风绳的地钉的时候差点把那些合金钉子砸碎——他几乎可以想象那两个家伙会在帐篷里干什么不正经的勾当。
事实证明他完全想多了。为了能以最合理的样貌姿态露面,迟冬没办法进行全身清洁,即便他没有什么洁癖,也绝不愿意顶着一脑袋干枯板结、散发着腥臭血气的头发,跟自己香喷喷的漂亮伴侣进行负距离接触。
折腾完这一切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周韶点燃了垒在一起的焚木,昏黄的火光点亮了一方狭小的天地。
他坐在火堆前,啃着一块干巴噎人的营养块,等待火堆里的水壶内胆被加热到沸点。值得一提的是,他啃的这个营养块跟迟冬之前分给他的味道一摸一样,都加了适量的甜味剂与化学香精,适口性良好。如果让迟冬来描述,味道吃起来像是吃一块烘烤过头的奶油饼干。
这种甜口的营养块价格不低,而且只有首都星有售,一般用于满足幼崽的口欲、或者给挑食的幼崽补充体能营养,不可能出现在一切从简的前线物资里。只有可能是某人为了讨好床伴——或者恋人,托关系从首都星运过来的。
可笑。
迟冬在首都星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他跟父亲的餐桌上永远摆放着用高级星兽肉与植物茎叶根块烹饪的美食,冰箱里随便一壶饮料都是植物果实榨出来的汁液被父亲娇养出来的小少爷,怎么可能被几块甜味的营养块打动?
然而事实是——在距离火堆十几米远的地方,迟冬蹲在溪流旁边,嘴里叼着一块啃了大半的营养块,笑盈盈地举着强光手电,给正在清理星兽血肉的教官照明。那只星兽也是某株变异植物送过来的,血已经被吸干了,清理起来有些麻烦。
迟冬低头跟教官说了什么,快活地笑起来,然后他把没有吃完的营养块递到教官唇边,教官也顺从地低头叼走了,再过了一会,啧,迟冬又跟那个家伙热切地吻到一处,隔了很远都能听到那些纠缠在一起的呼吸声——他妈的——他们——为什么——这么熟练!
刚吃完营养块就亲在一起,这枚吻绝对干巴得能噎死人。
周韶狠狠咬了口营养块,差点把自己噎个好歹,不远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鸣叫声,他怒气冲冲地转头看了一眼,是被藤蔓捆缚在树干上的母虫发出的动静。
母虫正期期艾艾地向他讨食。
母虫失去了它储备了大量能量的尾腹(极端环境下它甚至会吃掉自己的卵跟幼虫),自愈又是个相当耗费能量的过程,它现在的能量已经所剩无几了,要是再不摄入能量,它迟早会饿死。
周韶心情烦躁,压根没搭理它的打算,转过头啃完营养块,又把沸腾了好一会的水壶内胆拿出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母虫讨食的声音越来越大,它知道这些人类暂时没有杀死它的打算,胆量也稍微大了一些,那些声波里参杂着一些精神力,能传到更远的地方。
被吸引来的除了迟冬,还有几只零散的虫族。
周韶杀死了那些虫族,迟冬则用几块星兽肉堵住了母虫的嘴,顺手扯掉了母虫刚长好的一对翅膀,并且笑盈盈地威胁它再有下次直接把它的下半身扯碎。
母虫这次连哀鸣都不敢发出来,哆哆嗦嗦地用口器旁的触角扒住那几块兽肉,默不作声地分泌消化液辅助进食。
“你把合金纸锅加热一下,兽肉马上就处理好了,”迟冬看了眼周韶,又往小溪边跑。
过了一会,周景烁果然把处理好的星兽拎过来。这只星兽也是只幼崽,只有半人高,看不出来品种。
周景烁用匕首把所有能吃的肉剃下来,一部分用合金纸抱起来放进悬浮车的恒温箱里,一部分则交给迟冬切割、烹饪。
煎肉的香气很快在营地里弥散开来,在迟冬‘老公,我喂你吃,啊——’的伴奏声中,周韶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起身钻进单人帐篷,没好气地把帐篷拉上——可惜帐篷没有门,否则他肯定要把门摔得震天响。
迟冬把递到周景烁唇边的肉块塞进自己嘴里,叼着叉子笑得浑身发颤。
周景烁无奈地看着他:“他这方面本来就迟钝,别总逗他。”
越逗越傻。
“我无聊嘛,更有意思的事情现在没法做,”迟冬压低了声音问他:“周韶到底是不是你亲儿子?怎么性格跟你这么像?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周景烁无奈:“可能是被收养时候年纪还小,受我影响比较大。”
周韶从不掩饰对他的崇拜,也一直把他当作奋斗目标,就连高年级的选课都照着他当年的模板选在这种近乎狂热的‘偶像效应’的影响下,下意识效仿他的为人处事,以至于连性格都养得七八成相似,也不奇怪。
“别的方面我不做评价,唯独选择配偶的眼光——他没遗传到你哪怕十分之一的好,”迟冬腻乎地挨在周景烁的肩头,就算他再瘦削,那也是个身条修长的成年男性,所以整体画面看上去很是大鸟依人,又问他:“你困不困?”
周景烁被他蹭了一身乱七八糟的脏东西,也不恼,把煎锅里的菜肴翻了个面:“还好。”
“那就是困,”迟冬看着他眼下不太清晰的乌黑,伸手摸了摸:“几天没睡觉了?不会从我失联后,你就没睡过觉吧?”
算一算至少有四天三夜了。
周景烁没有回答,叉了一块沾满肉汁跟调料的植物茎块递到迟冬唇边——某种变异菌子的茎块,用煎过兽肉的油脂煎熟后味道很鲜美,迟冬张嘴吞下。
“我饱了,你快点吃,”迟冬确实是山里出来的野孩子,餐桌礼仪很不怎么样,一边咀嚼,一边含糊道:“我去清洁一下,免得等会你想躺在我腿上睡的时候,只能闻到虫血跟汗闷在一起的臭味。”
周景烁屈指蹭了下他的唇角:“我陪你去。”
迟冬:“没必要,十几米的距离,抬头就能看到。”
但周景烁还是不放心,这里是变异森林,到处都是致命的变异植物,同时也是星兽、虫族扎堆出没的重灾区,即便知道迟冬自己能应付,他也得跟过去。
迟冬失联的那几天,那种被失去爱侣、失去求生欲的恐惧绝望侵蚀的感觉太难熬了,短时间内他都不打算让迟冬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所以最终迟冬脱掉衣服泡进溪水里的时候,周景烁就站在岸边看着。迟冬的澡洗得很潦草,只简单把表层的虫血血痂搓洗掉就结束了。溪水太冷,而且里面超标的放射性物也让他有种下一秒就会浑身发痒过敏的错觉。
周景烁用提前准备好的浴巾裹住他,戴着不知道哪里来的一次性手套,把他脏的没法看的衣服拎起来:“衣服没必要现在穿。”
回去当天再穿也不碍事。
迟冬没拒绝,闷头钻进帐篷。
帐篷里铺着敞开的睡袋,踩起来脚感很软,迟冬盘腿坐下(他没洗头发,躺下的话整个睡袋都会被蹭脏),过了一会,周景烁也钻进来,拉上了拉链。
“来睡一会,”迟冬丢开了浴巾,光溜溜地坐在那里,拍了拍自己白嫩嫩的腿:“躺下,免费给你当枕头。”
周景烁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一圈,又移开:“我给你带了短裤。”
所有人只能看到‘英雄’狼狈的表象,没人会深究他裤子里面的布料干不干净。
迟冬套上合身的内裤,又重新坐好。这次周景烁躺下了,脑袋枕在他大腿上:“我睡一会。”
迟冬的身体还散发着血液的味道,不过更多的是从他体内溢出来的、一种温暖而富有生命力的气息。
周景烁这几天神经都紧绷着,现在才真正放松下来,被这种熟悉的味道弄得昏昏欲睡。
第二百四十三章摇篮曲
迟冬的身体散发着温暖而迷人的气味,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味道,热腾腾的,年轻又鲜活,让周景烁感到安心。
自从迟冬失联,他已经焦虑得好几天没有睡过安稳觉了,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彻底放松下来,靠躺在伴侣热烘烘的怀抱里,在睡梦的边缘徘徊。
迟冬轻抚着他的额发,觉得这个场景莫名有些慈爱,触景生情,忍不住小声说:“老公,要不要我唱摇篮曲哄你睡觉?”
周景烁这个时候正处于半梦半醒的迷迷糊糊的状态,而且身心极其放松,任何一个人在这种状态下被打扰也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哼声,所以当迟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时,他大概发出了表示同意的声音。
迟冬回忆了一下师父给他唱过的摇篮曲,信心十足地清了清嗓子,小声哼唱:“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周景烁:
乍一听不是很好听,但仔细听一下,发现还不如乍一听。
周景烁没听过这首哄睡的‘摇篮曲’,但他敢肯定,如果这首歌真的像迟冬唱得这么恶毒,应该没有人能被它哄睡着。
周景烁疲倦地睁开眼睛,委婉道:“自己人,别开腔。”
迟冬:
迟冬失笑:“真的那么难听?”
周景烁握住他的手掌,小幅度蹭了一下,像只委屈的大型犬:“冬冬,我困。”
“好吧好吧,我不打扰你了,”迟冬摸了摸他的脸颊:“乖乖睡吧。”
周景烁睡意朦胧地应了一声,再次闭上眼睛,很快沉入黑暗。
一夜无梦。
周景烁这一觉睡了近十个小时,迟冬一动也没动,一边修炼一边刷剧,反正他有灵力疏通筋脉,不会腿麻腿酸,就这么给他当了一晚上枕头。
天刚擦亮,最先苏醒的是隔壁帐篷的周韶,这家伙的生物钟一向准得可怕。迟冬能听见周韶悉悉索索拉开帐篷的声音,然后是片刻的宁静——迟冬估计他又在用那种没由来的愤怒视线盯着他们这顶帐篷看——然后他离开了,脚步声通往溪流,应该是去洗漱了。
迟冬懒得在他身上耗费太多灵力,并没有刻意去求证。
紧接着醒来的是母虫,可能是受伤的缘故,这家伙很能睡,昨天吃完兽肉就开始睡,现在醒过来稍微挣扎了一下,发现完全是在做无用功,又恢复了沉寂。
再过了半个多小时,整个森林都苏醒了,星兽活跃起来,变异植物也跟着活跃起来,噪音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迟冬估摸着周景烁也该醒了。
意料之内,周景烁的气息隐隐紊乱,迟冬关掉光脑,垂眸欣赏‘睡梦人’苏醒的珍贵画面。
大部分人的颜值在刚睡醒的时候都会被乱糟糟的头发、奇葩的睡姿、以及被分泌物糊住的眼睛击垮,很少有人能在这个时候还能做到优雅与美貌并存。
但显然周景烁属于后者,睫毛轻颤几下,双眸睁开,一双罕见的透着迷茫的金眸失焦又聚焦,看上去很英俊可口——至少对于迟冬来说是这样。
迟冬俯下身,轻咬了口他的鼻尖,然后转移阵地去吻他的唇。
迟冬很健康,唇色泛着艳丽的红润,看起来柔软且肉.欲,周景烁永远不会拒绝他的吻。他一下子清醒过来,然后又熟稔又自然地揽着迟冬的脖颈与他接吻,直到迟冬的呼吸战栗起来。
“不错的早安吻,”迟冬还维持着与他接吻的姿势,说话的时候唇还会与他的蹭在一起,呼吸灼热到让周景烁头皮发麻:“还困吗?”
“睡饱了,”周景烁想要爬坐起来:“睡得很好。”
迟冬应了一声,抱着他的脑袋,没让他顺利爬起来。
周景烁从胸腔里发出一声代表疑问的音节,浅金色的眼眸里又显出一点困惑的色彩——他或许不知道,这种表情只会让迟冬胃口大开。
“你得解决一下吻后遗留问题,”迟冬说:“转头。”
周景烁下意识转头——值得一提的是他的脑袋还搁在迟冬的大腿上,所以转向后会面对什么不能写的东西,懂得都懂。
周景烁:
帐篷外再次传来周韶的脚步声,他似乎是往篝火堆那边去了,迟冬有些紧张,忍不住伸手拽住周景烁的头发,将他按下去。
3S战士的代谢很快,短短几天,周景烁的头发又长长了不少,摸起来不像之前那么戳刺,恢复了一点往日的顺滑,手感更好,也更适合抓拽。
愣神的这一会,周韶的脚步声又传来,似乎在附近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
迟冬有些紧张地瑟缩了一下,喉咙里不自觉发出一点声响,与此同时帐篷外的脚步声也蓦地停了。
迟冬下意识抿住唇,胸膛剧烈起伏,比他呼吸更急促、更猛烈、更焦躁的,是外面重新响起的脚步声。
外面那位似乎还刻意加重了脚步,步步踏实沉重,似乎觉得这样就能让帐篷里的两个能意识到——大早上的!外面还有人!活的!帐篷也并不隔音!你们俩能不能收敛一点!
迟冬:
周景烁:
迟冬实在没忍住,抱着周景烁的脑袋闷闷地笑出声,低声问他:“他是不是有毛病啊。”
“可能我们做的事情,确实有些不合时宜,”周景烁舔了下唇角,眉宇间也漾开一抹笑意:“我去洗漱,你再歇一会。”
“我也去,”迟冬伸了个懒腰爬起来:“一起。”
周景烁抬手想摸他脑袋,视线触及他头发上那些看不出源头的污渍,伸了一半的手顿住了,转而去摸他的小脸。
迟冬睨他一眼,轻哼一声:“嫌弃我?”
周景烁认真回复:“我不喜欢那些虫血跟灰尘的凝结物,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这有什么不同,它们现在就在我脑袋上,”迟冬扬了扬下巴,试图在一场愉悦的清晨姓事过后,再刁难一下伴侣,从他身上找点乐子:“如果你不嫌弃我,摸一摸又怎么了?”
“如果我嫌弃你,就不会用嘴帮你——”周景烁在这里使用了留白的艺术手法,俯身凑近了他,作势要吻他的唇。
迟冬一点都不想知道混杂着少量汗液、虫血、以及大量从他身上榨出来的汁液的味道,大惊失色地往后连退两步,撞在帐篷上。
周景烁唇角扬了扬,学着他的语气轻哼一声,重复他的问题:“嫌弃我?”
迟冬愣了一下:“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你嘴里——”
他想表达‘我只是嫌弃你嘴里的东西,没有嫌弃你的意思’,但很快发现自己被周景烁绕进去了,如果他再继续这个对话,那些由他提出来、专门用来刁难周景烁的刻薄问题,将会孽力回馈到自己身上。
迟冬明智地转移话题:“我饿了。”
“走吧,去洗漱,”周景烁捏了把他的小脸,顺着他给的台阶下:“早饭想吃什么?”
“兽肉,最近体能消耗太多,不吃肉根本顶不住,”迟冬想了想:“有株变异灌木搞了一窝星兽蛋上供,等会煎一下昨天的菌子还剩不少,打颗蛋煮碗汤也不错。”
“好,”周景烁道:“我刚好带了汤锅,你们这几天估计也没机会喝到什么热乎的,我来煮。”
“老公好贤惠,”迟冬笑盈盈道:“你去煮汤,我煎肉吧,至于周韶等会打发他去清洗餐具食材好了,总不能他什么都不做就能免费蹭饭。”
两人一面说着,一面拉开帐篷的拉链,一前一后走出去。
周韶就在几米外来回溜达,看到他们出来,就站在原地用一种很难描述的目光看着他们。
第二百四十四章对口供
迟冬的制服脏的没法看,周景烁找了一套自己的常服给他穿,宽松的衬衫盖过屁股,两条又长又直的腿裸着,行走隐约可见略微泛红的腿根。
他想就这么出去,周景烁没肯,又按着他套了条裤子,裤腰垮到胯骨,裤腿卷了几圈,勉强能穿。
好在迟冬本身形体就好,腰瘦腿长,这一身松垮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并不拖沓,反而弱化了攻击性,瞧上去懒散闲适。
挺好的。
周景烁想着,目光擦过迟冬的屁股。
哪怕是宽松到不合身的运动裤,也没能挡住那挺翘的弧度。
周景烁一顿,目光微敛,有些疑惑于自己的关注点。
“我觉得不对劲,”迟冬扒拉着身上的衣裤,若有所思:“这不像你。”
周景烁微微一愣:“什么?”
“你知道我最讨厌虫血,早该想到我不会一直穿着那套被弄脏的衣服,”迟冬拽着他的衣领,把他往自己身边扯,直到唇与唇的距离相隔不过几厘米、能闻到一些腥甜的气味为止:“你自己的换洗衣服都带齐了,还带了好几套,怎么就没想到顺便给我拿一套呢?”
虑无不周的大佬,怎么会在这种小事上出岔子?
只可能是故意的。
周景烁坦然与他对视:“穿我的衣服不好吗?”
沾上他的味道,烙上他的标记。
“好没意思,”迟冬‘扑哧’笑出声,稍微退开一些:“要是换做以前,你肯定要红着耳朵,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搪塞解释。”
现在老夫老妻了,有什么话都摊开来讲,一点都不害臊。
“你这样穿很好看,”周景烁揽着他的腰,想要吻他的唇,迟冬有点嫌弃自己##的味道,偏头避开,周景烁也不强求,转而去吻他精巧的喉结:“很漂亮。”
迟冬微仰着头,呼吸轻微打颤:“怎么,想搞我啊?”
“嗯,”周景烁并不掩饰自己的欲求,他说:“等回去,我会给你申请一个很长的假期。”
“我不介意,”迟冬闷闷地笑:“可是你呢?邹教官,你还有兵要带呢。”
周景烁:
忘了。
周景烁捏他小脸:“一上午而已,你在宿舍乖乖等我回来。”
迟冬用诱哄的语气说:“嗯,到时候你可以把我的衣服全都锁起来,好让我只能穿着你的衣服——只穿衬衫,下面什么都不穿,就这么在宿舍待着。等到了中午,我就到门口等你,你进门就可以把我按在玄关亲,########怎么样?”
周景烁喉头微动,声音低沉悦耳,琴弦般微弱地共鸣:“不错的提议。”
迟冬笑出声:“你好色哦。”
被倒打一耙的周景烁:
“该出去了,”迟冬推了推他:“再拖也没用,不漱口,我才不给你亲。”
周景烁问他:“连自己都嫌弃?”
“怎么了?很奇怪吗?”迟冬戳他胸口:“我不嫌弃你就行,赶紧的,再不出去,我怕周韶都准备闯进来了。”
周景烁拉开拉链,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周韶就站在距离火堆不远的地方,冷着一张脸环抱双臂,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最后落在迟冬身上。
迟冬眼底氤氲着水汽,嘴唇比以往更红润,看上去稍微有一点肿,耳尖也还泛着未褪的殷红,不难想象这两人刚刚在帐篷里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何况他也确确实实听到了那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喘
大早上就这么胡来,不检点。
迟冬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瞥他一眼:“有意见?”
周韶眉头都要拧成结了,看着他身上不太合身的宽松衣裤,一眼就认出这不是他的衣服:“你的制服呢?”
“收起来了,离开的时候再换,”迟冬抻了个懒腰:“那套都脏得结板了,又臭又硬,要不是回去还得换上,我早给它丢了 。”
周韶:
他没有换洗衣服,也不可能问‘邹教官’借衣服穿,到现在身上还穿着脏得看不出原型的军装制服,整个人瞧上去邋里邋遢的,两米外都能闻到虫血的腥臭味,也只有刚清洗过的脸跟手能看。
迟冬没多说什么,推着周景烁去洗漱、做早饭。
吃过早餐,三那个人围坐在经久不灭的火堆旁,迟冬把他们在虫巢的遭遇详细讲了一遍。
周景烁若有所思:“你的变异精神力在军部算不上秘密,但‘虫族无法感知’这一点目前应该只有我们三个知道,对吧?”
“应该是,”迟冬顿了一下:“还有爸爸,除此之外我没有跟别人提到过。”
他看向周韶:“你报平安的时候,没说漏嘴吧?”
周韶摇头:“我只告诉星星我们从虫巢逃出来了,在虫巢里发生的事情一概没提。”
“这就好,”周景烁看着迟冬:“这一点是最关键的,绝对不能让第四第五个人知道,如果让军部发现你能在虫族眼皮子底下使用精神力而不被感知,以后每支剿杀母虫的队伍都少不了你。”
迟冬是唯一一个能只身闯入虫巢,还有极大概率全身而退的战士,是最好的活体探路仪。
迟冬点头:“我明白。”
周景烁又看向周韶,周韶不太情愿跟他对视,别开视线没好气道:“我当然知道,我不会说出去。”
虫巢有多危险,他早就亲身体验过,就算迟冬精神力特殊,稍有不慎也有可能暴露位置,被群虫围袭,危险性太高。
如果拥有变异精神力的人是他,他绝对像当年父亲闯入虫后老巢那样、义无反顾地加入捕杀母虫的队伍。
可拥有这个特殊能力的人是迟冬,他当然不能把自己的理念强加给迟冬,也并不会觉得迟冬拒绝参与捕杀母虫是懦弱、逃避的行为。
他很清楚,迟冬志不在此,他要是真想立军功、真想在军部站稳脚跟,凭他的能力完全可以碾压他们这些同期竞争对手。
周景烁颔首:“明白就好。”
周韶问道:“那该怎么解释只凭我们两个,能从偌大的虫巢全身而退,还顺便捉走了精神力强悍的母虫?”
迟冬想了想:“我跟周韶被虫群追赶的时候,我靠精神力找到了一处隐匿的矿洞,拼尽全力甩掉虫群后,立刻收敛精神力后躲了进去,纯靠武力艰难清理了里面的几只虫族,一直在里面待到虫群离开。”
“矿洞里有几条不知道通往哪里的出口,一路试过去,最终找到一条通往风口的洞口,本以为那里是出口,谁料沿着那条通道一直走,最后才发现那条道路直通母虫的巢穴。”
事实也差不多如此,他们找了无数条通道,最后都会绕回母虫的巢穴。
“我们发现那只长得跟虫后特别像的母虫的时候,魂都要被吓飞了,满心满意只想赶紧跑,但已经来不及了,正在交配的母虫发现了我们,眼看着汇聚的虫族越来越多,我灵机一动想到‘擒贼先擒王’,拼尽全力挟持了母虫——”
他说着,操纵着藤蔓把母虫卷过来。
母虫蔫哒哒地动了动触角,发出一些虚弱的声音,应该是饿了。
迟冬丢给它一块生兽肉,母虫立刻发出‘感谢’、‘讨好’的鸣叫,用口器咬住慢慢消化。
“这只虫族的精神力非常强大,我跟周韶也因此负伤,但凭借着求生的本能,我们还是强撑着没有倒下——谁都知道,一旦在虫巢显出颓势,那群虫族只会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把我们瓜分——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爆发的求生欲与潜力是无限的。”
“最后依靠母虫指路,我们顺利逃出虫巢,进入了变异森林,”迟冬摸了摸下巴:“进入变异森林后,我们凭借不俗的精神力、以及对变异植物的了解,趁机解决了追在后面的王虫,一路餐风宿露,负伤累累,最终死里逃生,带回了第一只活体母虫。”
周景烁指正:“母虫交配的时候,附近的王虫很多,很难在王虫环伺的情况下顺利挟持母虫。”
迟冬虚心求教:“那该怎么编?”
“产卵,”周景烁道:“母虫产卵的时候,生殖腔会打开,它需要释放一种特殊的信息素驱逐王虫,以免那群满脑子只有‘交配’的王虫趁机——”
迟冬贴心补充:“白嫖。”
周景烁:“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周韶狐疑地看着周景烁:“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母虫’的事情?”
“爸爸告诉他的,”迟冬道:“你别打岔,仔细听。”
周景烁道:“同时,母虫产卵的时候也是最虚弱的时候——它只有在尾腹被卵塞满的时候才会停止交配,开始产卵,这个时期的母虫移动缓慢,是最好捕捉的状态。”
迟冬点点头:“那就改成‘母虫产卵’还有别的要改的地方吗?”
“这样就好,军部没有人闯进过大型虫巢内部,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也拿不准,只要你们不串供,很容易糊弄过去,”周景烁摇头:“只是为了确保信息准确,军部到时候应该会分开审问你们,有些细节还需要再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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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回程
周景烁在军部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很清楚为了获取准确的信息,审讯部的那些家伙会像审讯犯人一样,不停地对两位身心俱疲的‘英雄’进行追问、反问、下套一系列恶心人的逼供操作,为了避免串供,需要考虑的细节繁复到出人意料。
他们在火堆旁一直坐到天色微暮,午餐只很草率地吃了点营养块和随手烤熟的肉块,好歹把大部分细节敲定了。
“天都要黑了,”迟冬整个人都挨在周景烁怀里,眼睛要闭不闭的,看上去像是要睡着了:“剩下的明天再说。”
在场另两位都不是拖沓的性格,习惯今日事今日毕,奈何迟冬闹腾得厉害,哼哼唧唧的,感觉马上就能躺倒在地撒泼打滚——这个行为的受众是周景烁。至于周韶的个人意见,并不在迟冬的考虑范围之内。
周韶看得牙酸,没见过、也没料想过迟冬还有这副娇气磨人的模样,颇有点大开眼界。
很难想象,一路杀穿虫巢、轻而易举穿越变异森林的强者,竟然会在另一个男人面前这样不遗余力地示弱、撒娇,收起所有的利爪尖牙,温驯得像只粘人的猫
迟冬谈起恋爱竟然是这副模样?
周韶感觉有点没办法直视他,默默移开视线。
周景烁被他滋儿哇滋儿哇吵得头疼,叹了口气,拿这小孩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妥协:“好,今天到此为止吧。”
迟冬轻呼一声往他怀里扑,简直像只归巢的乳燕:“老公你真好!”
周景烁稳稳抱住他,抚了抚他的脊背:“困不困?好几天没睡了。”
“本来不困,你们再继续唠叨下去,我就该困了,”迟冬像只树袋熊一样,手脚并用地缠在他身上:“我现在还不能睡,回去再说吧。”
母虫需要他用灵力压制,变异森林里的植物也需要他用灵力沟通安抚,一旦他睡过去,不知道要闹出多少麻烦来。
“对了,我已经想好晚上吃什么了,”不谈正事,迟冬立马精神起来,招呼着周景烁给他打下手:“你会处理那种小型禽鸟吗?歃血藤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窝鸟兽的幼崽,六只,每只都有这么大。”
他比划了一下,大概是乳鸽的大小。
“不知道是什么星兽,不过味道闻起来很熟悉,之前应该在家里吃过,肉很嫩,也没什么腥味。”
能出现在周大佬家里的星兽肉,肯定都是好东西。
“三只烤了吃,另三只剁成块,搭配菌块炖一锅汤,味道肯定不会差。”
迟冬正说着,一株歃血藤卷着送来一个用变异植物枯萎的藤蔓、枝叶搭建的巨型鸟窝,鸟窝里还传来阵阵鸣叫,显然那些星兽幼崽还活着。
歃血藤是从周韶那个方向窜出来的,周韶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翻转臂刃蹦起来,瞬间进入作战模式。
歃血藤也被他吓了一跳,差点把鸟窝掀翻,绷着藤蔓跟他对峙几秒,确认他没有暴起攻击的意图,又慢吞吞把鸟窝往迟冬面前推。
迟冬好笑地看一眼周韶:“又不是第一次见了,一惊一乍的做什么?不就是歃血藤?别紧张,它吃完人自己就走。”
周韶:
周韶一言不发地收起臂刃,换了个离歃血藤更远的位置坐下。
迟冬摸了摸这棵野生歃血藤粗壮的枝干,手腕上的‘小绿’有些激动地支楞起来,细细软软的荧绿色藤蔓卷住野生歃血藤,给它输送了一些木系灵力。
迟冬的本命灵植‘小绿’的原身就是歃血藤,它对同科属的植物好感度很高。
歃血藤意识模糊,却本能地喜爱‘木系灵力’,对会给他输送灵力、周身还总是逸散着浓郁灵气的迟冬好感特别高,在原地挨着他蹭了好一会,才悄无声息地缩回暗林深入,很快不见了踪影。
周景烁起身看了眼鸟窝:“是独眼雷鸟的幼崽。”
这种鸟浑身带电,连变异植物都不太乐意靠近、捕猎它们,因而是为数不多敢于生活在变异森林深处的星兽。
它们本身实力算不上多强,但由于栖息地对狩猎队来说太危险,只有运气好,才可能遇到离开变异森林迁徙、求偶的成年雷鸟。
雷鸟不止独眼,还独腿,除了夜间栖息,大部分时间都在天上飞,肉质弹牙鲜美,但这仅限于成年雷鸟。目前还没有狩猎队伍捕获到幼鸟,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迟冬道:“不管是什么鸟,你们一人三只,赶紧去收拾,等会天黑了收拾不干净。”
周家父子没有异议,一人提着几只鸟去湖边宰杀、清洗。
迟冬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蘑菇鸟汤浓郁鲜香,炙烤全鸟外酥里嫩,咸鲜适口,一顿饭吃下来竟然半点残渣都不剩,最后几口汤还被周韶就着营养块喝光了。
幼鸟的肉没有成鸟那么劲道,有点肥,但胜在肉嫩,迟冬砸吧砸吧嘴,唤来歃血藤,让它再帮忙留意着森林里还有没有雷鸟的幼崽。
得了灵力的歃血藤干起活来劲头十足,一晚上的功夫,恨不能把整片林子里的雷鸟窝搜个遍,第二天一早,周韶跟周景烁都是被撕心裂肺的幼鸟叫声唤醒的。
拉开帐篷,满地的鸟窝,幼鸟四处奔走,羽毛乱飞,鸟屎遍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比周韶身上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气味。
而罪魁祸首——那株歃血藤,则邀功一样挺直藤蔓,扬起爪尖左摇右摆,浑身上下散发着连周韶都能看懂的‘快夸我快夸我’的愉悦气息。
迟冬:
倒也不用这么卖力讨好。
周韶:
原来变异植物真的拥有智慧。
周景烁:
好脏。
原本定好的‘交涉会谈’不得不推迟一上午,三人收拾好营地,马不停蹄地挪窝到几百米开外的溪流旁。
至于闹哄哄的雷鸟幼崽,周景烁杀了一部分,交给周韶处理干净后塞进了悬浮车的冷冻舱里,剩下的让歃血藤原路返还(至于还回去的幼崽是不是原装货,还有待商榷)。
下午的时间则用来继续昨天的会谈,迟冬全程都在打哈欠,看得出来很不乐意反反复复对这件‘小事’抠细节复盘。
不过不乐意归不乐意,事关他未来的摆烂大业,迟冬还是很配合地把所有需要记诵的部分背熟了,天黑之前,‘口供’的所有的细节都被敲定了。
三人预计的停驻时间是两天,本来打算在营地再休整一晚,第二天早上再走,谁料周景烁半夜接到一通紧急通讯,忽然改变主意,连夜收拾了营地东西坐上悬浮车,往军部驻地赶。
迟冬被塞到副驾驶上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些懵:“怎么了?”
“驻地遇袭,”周景烁言简意赅:“母虫被挟持的消息似乎已经在虫族内部传开了,王虫经过商讨,辨认出你们的制服是联盟军装,一致认为母虫被挟持到了军部,率领虫族军队突袭军部,试图把母虫救走。”
迟冬愣了愣,惊讶道:“那现在战况怎么样?”
“还没打起来。”周景烁道:“为首的那几只王虫在跟驻地首领交涉。”
这倒是新奇事,王虫虽然有思维有智慧,但主动跟人类交涉还是头一次。
看来母虫对于前线星的虫族而言地位相当重要,不亚于‘虫后’。
周景烁很清楚,虫族是愿意为了虫后服软的。当年他与虫后交战数日,最终占据上风的时候,那些一直在偷袭他的王虫们忽然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停止了所有攻击,并且用人类能听懂的精神力波动跟他交涉——大意是‘现在停止战斗,它们愿意阻止虫后的攻击,把他安全送离虫巢’。
周景烁当然没有听,他根本信不过虫族的‘保证’。他很清楚自己一旦服软,下一秒就会被铺天盖地的虫族扑袭。
“交涉了什么?”迟冬好奇问道,顺势解开衣服,准备把那身‘战损套’换上:“用虫语还是通用语——虫族会说通用语吗?”
“不会,虫族根本没有声带,没办法发出那么复杂的音节,用的是虫族通用语,就是你们这届学的那个,”周景烁被‘战损套’发酵了两天的气息扑了一脸,表情有些生无可恋,艰难道:“交涉内容无非是让驻地把‘母虫’交出来,但问题是,驻地领导根本不知道‘母虫’是什么,双方还在胶着。”
军部知道‘母虫’存在的都是高层,而且从头到尾都认为是周景烁在危言耸听,信不了一点。军衔低的军官更是听都没听说过。
当然,最重要的是,‘母虫’这个虫族词语,从来没有在虫语词典上出现过,在联盟战士听来就是一串无意义的震颤声频,任谁都不可能听懂。
“道理我都懂,”迟冬也被衣服熏得够呛:“这衣服我是非穿不可吗?”
“穿吧,”周景烁叹了口气:“再忍忍,很快就能换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迟冬?母虫?
迟冬嫌弃地抖了抖那坨烂咸菜一样的衣服,一股十分恶毒的臭味弥散开来,熏得他太阳穴隐隐作痛:“这衣服我是非穿不可吗?”
周景烁离得近,被那股浓郁到催人泪下的气味扑了一脸,表情颇有些生无可恋:“穿吧。”
小型悬浮车的舱座空间很小,跟普通的小轿车差不多,而且为了挡住高速行驶状态下灌进来的风,悬浮车的舱窗都是绝对密闭的,只能靠座位下小小的换气扇换气。
迟冬那身衣服的味道很快填满了整个悬浮车,前座两个都被熏得够呛,只有后座两位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的看法——周韶身上的虫血、虫液与汗液远比迟冬衣服上的多,经过几天的代谢、发酵,气味比起迟冬的衣服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早习惯了自己身上仿佛有什么东西死在里面的味道;至于母虫,它不敢发表任何看法,也没有人会在意它的意见。
迟冬做了长达十几分钟的心理准备,终于开始脱衣服。
他身上穿的还是周景烁的那套休闲装,脱起来很容易,几乎瞬间就把自己扒得只剩小裤衩。
周韶眼尾余光从后视镜瞥到一片雪白,喉头微哽,立刻转过头,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母虫被他突然转头的动作吓了一跳,警惕地动了动触角,见他没什么攻击的意图,又再次恢复平静。
被挟持这么长时间,它不是没有生出过反抗、逃跑的心思,但那个体型最小的人类的‘精神力’带给它的压迫感实在太可怕了,就算是他旁边那个精神力高于3S的战士,都没有给它带来那么恐怖的压制感——母虫有些疑惑,难道这个体型最小的雄性人类,在人族里也充当‘母虫’、或者‘虫后’的角色吗?
母虫虽然聪明,但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人类社会,对人类社会形态的了解不多,以为他们也跟自己的族群差不多,有普通‘工虫’,有实力强大的‘王虫’,还有体型娇小但精神力强大、可能拥有育卵产卵能力的‘母虫’。
在它看来,‘精神力’最强大的迟冬应该就是类似‘母虫’的存在,他的精神力、攻击能力跟其他人类完全不同,它从未见过——正如在几天前,人类也从未见识过真正的母虫那样。此外,迟冬相对娇小的体型、柔美漂亮的外貌也证实了这一点。
它们母虫的外表就是要漂亮又惹人怜爱,才能更好地吸引王虫、雄虫来跟它们交配产卵。
至于其他两个母虫估计他们应该类似于‘王虫’的角色。
因为他们比战场上那些普通战士要强大得多,而且时刻守卫在‘母虫’身旁,尤其是实力更强大的那一只(周景烁),还经常对‘母虫’做出一些引诱交配的暧昧举动。
至于周韶——
母虫的复目瞥了他一眼,稍微有点不屑。这只应该就是很弱的那种末级王虫,就算要跟‘母虫’交配,也只能是排在最后的那一只。说不定在交配之前,还会因为提供不了足够的能量营养而被‘母虫’当成养分吃掉。
周韶:?
刚刚这只虫子,是不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迟冬换好了衣服,为了效果逼真,还从衣服上揉了些血呼啦的东西揉搓在脸上、手上,最后一脸‘我已经死了’的表情靠在座位上。他已经用灵力暂时闭合了嗅觉,但身上那些恶臭的脏东西依旧在不断挑战他的忍耐底线——不会有人因为闻不到粑粑的味道,就能坦然地在厕所安家。
最终迟冬决定转移注意力,顺便转移矛盾,他抬手戳了戳周景烁的胳膊:“老公。”
周景烁看着地图,从胸腔里发出代表疑惑的音节。
“你亲我一下,”迟冬凑近了一些,龇牙笑:“你不会因为我现在又脏又臭,就亲不下去了吧?”
周景烁:
周景烁转头看了他一眼,迟冬脸上也被搓了许多虫血污渍,只有龇出来的牙雪白平整。
迟冬眨眨眼,撅起嘴,含糊道:“不亲吗?嫌弃?”
周景烁叹了口气,凑近了轻轻碰了碰他的唇:“不嫌弃。”
后座视野良好、目睹一切的周韶:
烦死了,这对情侣能不能消停一会。
母虫:?
如果它没猜错的话,刚刚这两个人类口器与口器触碰的过程,应该是在交换能量体液?
按理来说,‘母虫’接受了能量体液,就该敞开生殖腔,任由王虫交配、授.精。可这个人类‘母虫’却没有半点表示为什么?
母虫不停摆动着触角,百思不得其解。
迟冬一点都不在乎围观群众在想什么,心满意足地退回到座位上。回程至少十个小时起步,干坐着也没有意义,他敲开光脑找之前下载好的剧目看——周景烁在切断他跟周韶光脑上定位器的时候,把他们光脑上的星域网也断了,杜绝一切被追踪定位的可能性。
直到悬浮车驶出变异森林,驶入军部驻地辖区范围,周景烁才远程操控着另一个光脑账号,重新开放了迟冬与周韶光脑的定位、以及链接星网的权限。
重新连接到星域网的同时,迟冬跟周韶的光脑差点被铺天盖地涌进来的讯息挤爆了。
迟冬接通了某个领导层打过来的视频通讯,伪装出一副虚弱疲倦的姿态,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讲了一遍,着重强调了他发现了一只很特殊的虫族——
“那只虫族有用于育卵的庞大尾腹,绝对是雌性,”迟冬猛烈地咳嗽一阵,捂着额头低吟一声,喘了口气继续道:“最重要的是,它的外形跟爸爸描述的虫后很像,但是没那么大——”
他调整着光脑,给车后座的母虫一个特写。
母虫身上的灵力藤蔓已经被他撤掉了,改成无形的灵力绳索,而周韶也伪装出一副强撑的姿态,两只手紧紧把母虫扣按在车座上。
被无形的灵力捆得动弹不得的母虫:
有病。
领导层脸色一变,他显然是见过虫后的本体照片,母虫与虫后的相似度太高了,他第一眼差点真把这家伙当成虫后。
迟冬掰回光脑,看着视屏里表情僵硬、甚至略带惊惧的中将:“阁下,不用太紧张,很显然它不是虫后,它的体积太小了,而且精神力大概在2S+,不到3S,没有虫后那么强大。”
他顿了顿:“何况我们已经把它制服了。”
中将声音干哑:“既然它是雌虫,那它的尾腹呢?”
“砍了,您应该还记得我刚刚说过,我们碰见它的时候它正在产卵,尾腹处于满籽状态,足有三层楼那么高,能堵住任何一个可供通行的洞穴,”迟冬咳嗽得厉害,甚至吐出一口血(其实是某种菌子碾碎后的浆液,味道甜甜的,但是有毒),他说:“我们迫不得已把它的尾腹砍断不过它自愈能力很强,现在已经长出来了一些。”
他又把光脑调整给母虫,母虫被周韶翻过来,露出后面成年男性拳头大小的玉白色尾腹,腹腔太小了,显得生殖腔相当瞩目。
母虫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只能从人类的行为举止猜测他们的意图。比如现在,它感受到完全暴露的尾腹,茫然又迟疑,怀疑人类里的‘王虫’是不是想跟它交配。
虽然有点离谱,但即便是这种刚新生的尾腹,也具有接受交配、受.精、甚至是育卵的功能。
虫族没有羞耻感,尤其是母虫,它的天性就是交配、产卵,在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它立刻打开了生殖腔,做出邀请姿态,发出一些类似于‘来吧死鬼’之类的声音。
周韶:
直面尾腹的中将:
周韶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比他演出来的脸色更遭,压抑住踹开后车座的门把母虫丢下去的冲动,把母虫掀回来。
迟冬目睹一切,一边咳一边吐‘血’一边狂笑。
周景烁:
倒也不必这么惨烈。
中将其实已经基本确认了这只虫的身份,他是周景烁曾经的老部下,并且一直效忠于周景烁,他听过、并且坚信周上将的‘母虫论’。
“你现在状态还好吗?”中将现在更紧张的是迟冬的身体状况,一来怕他们压制不住母虫,把这只好不容易抓到的独一无二的实验体放跑;二来怕他们路上出什么事上将的两个养子全都折损在前线星,他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上将?提头去见?
“还行,死不了,”迟冬擦了擦唇边过于做作的菌子浆液,叹了口气:“这只虫族的精神力太强了,而且我怀疑它拥有搅乱干扰精神力的能力,我们制服它的过程受到了强烈的冲击,还有其他王虫的围殴不过谢天谢地,我们最终还是逃出来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新世界的大门
“总之,我们现在的情况还没有想象中那么糟,完全可以撑到回驻地,”迟冬把光脑视频转到驾驶座的方向:“就算真出了意外,邹教官也会保护我们的安全。”
周景烁看了眼视频里的下属,微微颔首,承诺道:“我会保护好他们。”
这名中将显然并不知道自家上将能直立行走、并且易容跑到前线星这回事,皱着眉看着视屏里面孔熟悉又陌生的同僚,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顶头上司塞进前线星、保护两位少爷的暗线(这张脸的辨识度实在太低了)。
虽然职位不高,可即便隔着屏幕交涉,他亦能感受到一股不亚于直面周上将的压迫感,可见实力必然强悍。
这位看似军衔不高的暗线,无论是自身实力,还是在周上将那里的地位,都比他高不少。中将怀疑他是为了成为一名不起眼的暗线,才老老实实待在‘中校’这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否则他极有可能成为联盟现存的第十一位上将。
中将松了口气,语气客气不少:“麻烦你了。”
迟冬又把光屏挪回来:“所以请赶紧把‘母虫’相关的信息上报,希望在我们赶回军部驻地之前,军部能给我处理它的方式——直接杀死,或是带回去。”
中将愣了愣:“你知道这是‘母虫’?”
“当然,恢复信号的第一时间我就联系了爸爸,他告诉我的,”迟冬嘟囔说:“我才刚成年,用爸爸的话来说,还是个小孩子呢,死里逃生之后会做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扑到爸爸的怀里掉眼泪求安慰。”
周景烁:
他没说过这话。
中将:
他跟周景烁是同一批次上战场的士兵,跟随他十几年,他敢用他的人头担保,战神绝对不是会温柔地看着养子,用过分亲昵又慈爱的语气说‘还是孩子’的那种性格!
迟冬还在继续抱怨:“我也没想到竟然会误打误撞抓到这家伙,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还真要捏一把冷汗,要是早知道这玩意儿是‘虫后备选’,我肯定不敢贸然挟持它——您绝对想象不到,我们一路上遇到了多少虫族的袭击!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睡过好觉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真的像是在后怕、焦虑、而且有些神经衰弱,但只有周韶知道,这家伙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而且跃跃欲试、游刃有余。
“辛苦了,”中将不太会安慰迟冬这种身份地位比较尴尬的角色,有些干巴巴道:“等你们安全回来,我会酌情给你们安排一个长假来休养身体。”
迟冬虽然明面上只是个没有军衔的小兵,可他却实打实是战神的养子——不一定是养子,某些级别更高的上将亲信透露过,这位‘养子’跟顶头上司的关系可能要更亲密一些——总之,是他要好好捧着的那种金贵人物。
“太好了,假期时间应该算在两年兵役期吧?”迟冬问道:“最长能申请几个月?我感觉我伤得还挺重,搞不好会有点精神力方面的后遗症之类——您知道的,母虫的精神力攻击相当可怕。”
“是的,因工负伤,假期算在兵役期,”中将点头道:“假期我会尽可能帮你们申请到两个月左右,这是最长的假了,不过如果检查出有某些难以恢复的后遗症,应该还可以酌情延长。”
迟冬很满意这个假期时常,终于乐意分神去关注一点别的事情:“我听爸爸说,军部驻地现在被虫群包围了?情况怎么样?”
“虫群暂时没有进攻的打算,它们似乎在忌惮什么,派遣了几只王虫来跟我们交涉,”中将显得有些苦恼:“不知道这些家伙在发什么疯它们反复提到一个音节——‘(一串晦涩又搞笑的拟音)’,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虫语词汇,大概率跟母虫有关,不过我不敢下定论,目前交涉很不顺利,双方都在僵持。”
他发出古怪音节的时候,被捆缚的母虫抖了抖触角,有所反应。
“就是‘母虫’的意思,”迟冬说:“我听到有些虫族这么称呼‘母虫’。”
“那就没错了,”中将叹了口气:“虫族要求我们把母虫交出来——军部目前还没有给我回复,但不用想也知道,无论是军部科研院,还是那些成天因为虫族、‘虫后’、以及前线星永远杀都杀不完的虫族头疼的老家伙们,都不会放过这个珍贵的研究样本。”
“爸爸的意思也差不多,这是唯一能证明‘母虫’真实存在的证据,能让那些自欺欺人的懦夫们,把作战重点从‘象征性、周期性地跟虫族开战,粉饰太平’,转移到‘主动出击,剿杀母虫’上去,”迟冬耸肩:“无论如何,我们的任务就是把‘母虫’活着带回去,至于母虫最后的归宿是什么,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活捉母虫就已经立大功了,不出意外的话,你们两位可能会成为最短时间内获得第二个特等功勋的士兵,”中将点点头,不无羡慕地勉励了几句。
两个特等功勋,是申请上将军衔的必备条件之一。只要这两位愿意,凭借他们的实力、背后的势力人脉,只要肯老老实实在军部待够五年、不犯原则性的错误,完全够资格成为最年轻的上将。
迟冬兴致缺缺,随意应了一声,倒是周韶显得有些激动。
他回前线星的目的明确,一来是为了保护迟星,再就是为了赚功勋。跟着迟冬剿杀星盗、混了个特等功勋,已经超额完成任务,谁料这还没一个月,第二个特等功勋也要混到手了——
很难不激动。
与此同时,中将身旁传来战士的传报声,他低声叮嘱了几句,又看向光脑:“我要去前线一趟,先挂了,我的星讯号就是这个,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迟冬点点头,关掉了黑屏的光脑。
“呼,演得好累,”他砸吧砸吧嘴,卷着舌头把那些甜滋滋的菌子浆液吃掉:“味道不错,老公,你要尝尝吗?”
周景烁瞥了他一眼:“血浆菇,剧毒变异植物之首。”
旁听的周韶:?
周韶不敢置信地看着空口啃蘑菇的迟冬,仔细辨认他抛丢的那几颗菌子,大受震撼。
好像还真是血浆菇!
这玩意儿碰一下都能要人命,迟冬把它当零食吃??
迟冬到底是什么怪物?
迟冬龇出一口大白牙:“吃不死,信我。”
菌菇入口的瞬间,灵力会优先分解掉这些剧毒成分,只留下满口的清甜滋味,吃起来跟吃果子一样。
周景烁无奈,偏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愣了愣,又不太自信地舔了舔。
入口确实是浓郁的甜味,还有一瞬间的灼烧痛感——口舌仿佛都要被剧毒腐蚀,但这种痛楚转瞬即逝,紧接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某种无形的力量抚平了痛楚,口腔一阵怪异的酥麻。
“感觉怎么样?”迟冬靠在他肩头,笑盈盈地问他:“好吃吗?”
“七分糖,一般,”喝奶茶要喝双倍糖的大佬冷酷评价:“入口的瞬间,口腔出现了明显痛感,大概是七级疼痛,可以忍受,然后是腥酸的麻,现在没什么感觉。”
“不是什么大问题,还残留一点毒性,不致命,”迟冬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用灵力感知了一下:“有点发热,嗯,轻微中毒。”
他又很没心没肺地说:“不碍事,你毒抗强,等几分钟就自己代谢完了。”
周景烁体内的灵力有限,只吝啬的把剧毒缓解到身体能代谢恢复的水平就停止了运作,重新蛰伏到那些躁乱能量附近。
周景烁确实感到有一点发热晕眩,不多,像是喝酒喝到微醺。
他轻应了一声,用脸颊贴了贴迟冬凉飕飕的手背,没多说什么。
迟冬懒散地靠回座椅上,掌心攥着一颗硬币大小的血红色菌菇,握拳捏碎,鲜红如血的浆液从掌心流淌到衣服上,一股浓郁的腥甜气息在车舱内弥散开来。
血浆菇的气味没有毒,但一旦跟皮肤、粘膜接触,体质低于2S的战士都会瞬间暴毙。
迟冬用沾了浆液的手指去捏周景烁的耳朵,那里没有被面具覆盖。
周景烁很明显地轻颤了一下,显然是疼的,但那种痛楚转瞬即逝,他无奈地看了眼迟冬:“冬冬,不要闹。”
迟冬快活地笑出声:“你的反应好可爱。”
周韶:
把剧毒植物当成‘情趣玩具’,这对情侣的日常真令人摸不着头脑。
迟冬想的更多一些,他琢磨着,如果那些蘑菇浆液可以让周景烁感到可以忍受的痛楚、酸麻,又不会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那他是不是可以把它们抹到其它地方去?
比如——
迟冬的视线赤裸又贪婪地落在周景烁被制服包裹的脖颈、前胸,舔了舔唇边甜腻腻的浆液。
开始期待假期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驱散虫群
大约一个小时后,中将发来讯息,转发了军部总部下达的命令,密密麻麻近千字,迟冬最不耐烦看这个。
“老公,帮忙翻译一下,”迟冬不遗余力骚扰司机:“字太多了不想看。”
周景烁扫了一眼:“总部要求你们在保障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尽全力把活体母虫带回驻地——再不济也得把尸体带回去。经总部指派的研究员确认过‘母虫’的真实性后,酌情给你们授予一等到特等功勋。”
“此外,在军部研究员抵达之前,不要随意散播‘母虫’相关言论,以免引起恐慌。”
迟冬看着洋洋洒洒一大片讯息:“就这?没了?”
周景烁道:“剩下的是下达给前线军的指令,要求差不多,尽可能保障活体样本的安全,做好保密工作,还同意了驻地在关键时刻调用粒子束重工武器的申请。”
“粒子束武器?那是什么?”迟冬没听说过这种武器的名字,有些困惑:“好像没学到过。”
“新型武器,为了防止帝国间谍窃取信息,暂时还没有公开的打算,”周韶接过话茬:“不过在军部内算不上秘密。”
迟冬好奇道:“用之前还得打申请,杀伤力很强?”
“非常强,”周韶道:“通过加速带电粒子而形成97%光速的范围型冲击波武器,释放出来的冲击能量能在瞬间湮灭三座相邻的二级城市,对地表的损伤不可逆,战后残留的高额辐射会持续近百年,将附近区域摧毁成一片死地。”
“一般来说,前线星只有在遭到虫潮围攻、久守不住的时候才会使用这种武器,用过后整个驻地都要迁移到五千公里外的区域,以免遭受残存辐射的影响。”
“前线已经悲壮到这种程度了?”迟冬惊讶:“不是说还没打起来吗?”
“申请了不代表一定会用到,”周景烁解释道:“每次大型战争爆发前,前线驻地都会提前申请调用,免得因为信息延迟,错过制动粒子束武器的最佳时机,造成不可预估的损失。”
“这样啊,”迟冬似懂非懂:“最好还是别用,我可不想整个假期都用来迁徙、重建驻地。”
“打不起来,”周景烁从后视镜瞥了眼蔫了吧唧的母虫:“在母虫还拥有孕育能力的时候,工虫更倾向于听从母虫的命令,母虫现在在我们手里,胁迫它劝退虫潮并不是难事。”
周景烁从‘虫后’精神力里截获了不少‘母虫’的信息,母虫作为族群的繁衍主力,并不像族群至上的工虫、王虫那么无畏,相反,它们很怕死。
毕竟繁衍者才是族群的根本,工虫、王虫都只是随时可以抛弃的消耗品,死了还可以再繁衍孵化。就算是虫后,死了也还能释放出信号波,诱导王虫变态成母虫。
可母虫没那种能力,死了就是死了,死一只少一只。
“工虫听从母虫的命令,那王虫呢?”
“虫族擅长群攻,它们最大的优势就是数量多,王虫不会蠢到在没有工虫军队的助力下开战。”
“那就好,”迟冬松了口气,靠回自己的座椅上,悠闲地翘起腿,享受所剩无几的悠闲时光。
大约在八个小时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而原本在悬浮车外喧嚣的风声,逐渐被一阵杂乱无章的震鸣声盖住——是虫群的声音!
在虫巢内逃亡近两天的迟冬、周韶对这声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悬浮车的下置摄像也传来实时影像:在军部驻地的边陲地带,原本空阔荒凉的地面已经密密麻麻挤满了虫子,再往前,天空更是飘着一大片一大片的‘虫云’,悬浮车经过那里的时候,十有八九会受到攻击。
而原本保持沉默、伪装成一个摆件的母虫也开始躁动起来。它新生不久的短小翅膀吃力地震颤,触角不断摆动、发出一些人类难以捕捉的震波,蠢蠢欲动,伺机逃跑。
就在它发出震波的同时,附近的虫族好像感知到了什么,嗡鸣着应和,距离最近的虫云也隐隐有朝他们的方向迁移的趋势。
迟冬从副驾驶扭过头,冷冷瞥了它一眼,缠在它身上的灵力枷锁收紧一瞬,在它身上勒出一道道深约一厘米的伤口,腥臭的虫血滚落,母虫哀叫一声,翅膀也被勒断了几片。
虫群接收到母虫受伤的信号,愈发躁动起来。
“老实点,让它们都退开,”迟冬看着母虫,用虫语说:“任何一只虫族靠近悬浮车三米以内,我就把你的触角切断碾碎,塞进你嘴里。”
母虫:
其他两人:
母虫可怜又弱小地蜷起触角,发出一些细弱的哀鸣。
迟冬朝它的触角伸出手,掌心汇聚一团无形的、让母虫恐惧到战栗灵力:“我倒数三声——三、二——”
在迟冬倒数最后一个数字之前,母虫慌乱地发出一阵震波,而原本朝着他们逼近的虫云停滞住了,紧接着像是被风吹散的乌云,缓缓散开、消失不见。
悬浮车下方的虫群也同样四散开来,钻地的钻地,跑路的跑路。
于是在卫星监控画面里,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一辆军用悬浮车在半空匀速飞行,以车为中心,方圆千米内,所过之处,虫群尽散。
军部驻地领导层:???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中将很快给迟冬发来一段录像,半分钟后,又拨来视频通讯:“视频看过了吗?是你们的悬浮车?”
其实军部后台有这辆军用悬浮车的定位,但由于卫星监控拍摄的画面太过玄幻,他还是忍不住亲自问问。
迟冬瞥了眼悬浮车的定位:“如果您问的是定位在(273,12,344)的悬浮车的话,应该是我们。”
“监控显示,你们途经的区域,虫群全都散开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迟冬言简意赅解释道:“母虫对虫群享有控制优先权,它给工虫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中将恍然大悟,难免好奇:“你怎么劝服母虫听话的?”
“没有劝,”迟冬给浑身浴血、蔫头巴脑的母虫一个镜头:“暴力威胁。”
中将:“别弄死了,总部要活的。”
“死不了,没伤及要害,母虫的自愈能力很强。”
“那就好,”中将问:“你们还能撑多久?悬浮车燃料够吗?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可以绕虫群飞两圈,尽可能驱散虫群。”
迟冬看了眼周景烁,周景烁道:“悬浮车最多能撑一个小时,足够了。”
挂断光脑,周景烁操纵着悬浮车开始加速,绕基地外围的虫群转了几圈,虫群接收到母虫的‘撤退指令’,在王虫气急败坏的嗡鸣声中亦步亦趋地退散。
内围虫群散了,外围虫群不明就里,还以为是王虫的命令,也跟着撤离,不足一个小时,乌压压一大片虫群散得七零八落。
王虫当然不可能留下来当靶子,嗡鸣着退离。
与此同时,悬浮车的能源也基本耗尽了,速度慢下来,贴着地面往驻地方向缓速移动。
在悬浮车彻底停止制动之前,驻地接应的军队也赶来了。
迟冬又啃了个血浆菇,一手拎着母虫跳下车。
为首的是驻地几位实力强悍的高层,迟冬扯开了母虫身上的灵力枷锁,母虫感知到压制精神力的东西消失了,以为迟冬已经力竭,瞬间活跃起来,一阵精神力攻击震荡出来,跟在迟冬身后的周韶冷不丁挨了一下,脸色‘唰’地一白,险些眼前一黑扑倒在地。
周景烁顺势拎了他一把,冷扫他一眼:“护盾呢?在前线也能迟钝大意成这样?”
周韶被迟冬‘罩’了一路,险些忘记了母虫本身的实力到底有多强悍,立刻展开护盾,羞愧道:“对不起——”
这个教官训起人来的架势,居然跟父亲有那么几成相似,冷冷一眼瞥得他腿软。
周景烁没多说什么,松开他的衣领,上前两步轻扶住迟冬的肩。
迟冬虽然感知不到母虫的精神力攻击,但想也知道母虫不会老实,在看到几位军官脸色变化的瞬间,自己也佯装受创,摇摇欲坠地吐出一口鲜红的蘑菇浆液。
为首的是一名新晋上将(好像是周景烁提拔的下属,长相一般,迟冬选择性脸盲),他立刻上前一步,用精神力压制住母虫的精神力攻击,从迟冬手上接过母虫,招呼着医疗兵过来,又关切地问他:“受伤很重?”
“还好,咳咳,”迟冬捂住嘴呛咳几声,虚脱一样靠在周景烁胸口借力:“只是逃亡过程中被王虫埋伏了几次而已,至于变异植物的伏击、星兽的突袭,其实都算不上什么——休息一阵就好了。”
周韶:
周韶虽然没‘咳血’,但就这一身狼狈到认不出人形的模样,视觉冲击比迟冬的胡诌更有说服力。
上将肃然起敬:“辛苦了,你们两位都是为人类作出重大贡献的英雄,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就行,回去好好休息,我马上给你们批病假申请。”
第二百四十九章同生共死
迟冬没能立刻回宿舍,他演得太过头,上将当即就把救援队喊过来,要把他往医疗院送。
迟冬擦了擦唇边的血浆,虚弱地靠倒在周景烁怀里,周景烁心领神会,俯身把他打横抱起:“我送他去。”
上将看着他们略显暧昧的战友情,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在迟冬又咳出两口‘血’后,立刻把那一点疑虑抛诸脑后:“速度要快,医疗队也跟上!”
周韶就比较惨,明明是三人里唯一一个真受了伤的,却是自己走到医疗院的。
医疗队先给看上去受伤最重的迟冬检查,检测了半天,除了内脏中度受创(用灵力压迫内脏,干扰检测结果),没查出别的毛病来。
迟冬扶额,表情有些苦恼:“我的精神力受创严重,但仪器检测不出来我的变异精神力。”
变异精神力?
虽然罕见,但见多识广的军医们也碰到过几次,很清楚用于检测常规精神力波动的仪器,确实没办法检测出变异精神力,也不知道该从何下手治疗。
“我跟周韶的精神力等级差不多,也同时遭受了母虫的精神力攻击,受的伤应该差不多,”迟冬提醒道:“你们可以先给他检查,怎么治他就怎么治我。”
医疗队认为可行,立刻对周韶的身体、精神力进行了全方位检查。
周韶的身体没什么大碍,精神力受创较重,隐隐有爆发精神躁乱的前兆——迟冬猜得没错,无论是母虫、还是虫后,它们的精神力攻击都很特殊,很容易诱导原本稳定的精神力进入躁乱状态。
不过幸好母虫的攻击性没有虫后那么强,而且周韶并没有受到多次攻击,所以只表现出轻微的躁乱前兆。
这种绝症就跟癌症早期一样,没什么感觉,很难检查出来,一旦及时发现也不难治,甚至不需要做手术,药物治疗、按时按量服用调整精神力稳定值的药剂,大约几个月就能痊愈。
“真不错,好样的,争取了四个月的假!”迟冬没心没肺的高兴,难得对周韶有了点好脸色:“你小子可以啊。”
周韶:
高兴不起来。
“只是早期,别愁眉苦脸的好像马上就要精神风暴、当场暴毙一样,”迟冬的手搁在他肩头,悄无声息地注入一点灵力,把他的身体探查了一遍:“没事,好好吃药,很快就痊愈了。”
周韶体内并没有周景烁体内的‘灰色’精神力团,显然只是精神力短暂受损。好歹也是个2S战士,不至于被母虫攻击两三次就立刻爆发精神躁乱。
何况这家伙是小说男主,就算真的倒霉罹患精神躁乱,也不可能面临必死局面,指不定主角受、或者重要配角高年级学医,提早折腾出能治愈精神躁乱的药剂。
周韶只当他在安慰自己,心情依旧沉重——任何人知道自己‘癌症早期’,心情都不会太好——但迟冬难得友善的态度让他稍微开心了一些:“我知道了,谢谢。”
走到宿舍门口,两拨人分道扬镳。
关上大门,周景烁问他:“周韶的情况怎么样?”
毕竟是培养了这么久的继承人,说没有感情好吧,确实没什么感情。但周韶的智商、品行都在线,而且能力优秀、足够忠诚,这个死了,很难再培养出第二个‘周韶’。
“挺好的,就是自己把自己吓蔫了,其实没什么大事,”迟冬耸肩:“所谓的精神躁乱的‘前兆’,只是母虫精神力引起的精神力短时间内的波动,呈现‘躁乱’趋势,好好休息几天就行。”
周景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迟冬看向周景烁:“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了,害你罹患精神躁乱的罪魁祸首,就是虫后。虽然我没办法感知到它们的精神力,但我用灵力压制它们的时候,跟压制你体内那些‘躁乱精神力’的感觉很像。”
周景烁摸了摸迟冬的脸颊,轻叹了口气:“我猜到了。”
“别太担心,”迟冬搂住他的脖颈,仰起头去亲他的嘴唇:“至少我现在已经找到解决办法了虽然死亡率可能有点高。”
就连他自己都没把握能在四阶雷劫时活下来,没办法给周景烁绝对保证。
迟冬问他:“你怕不怕?”
“不怕,”周景烁咬着他的唇,被那些残留的蘑菇汁液弄得嘴巴又疼又麻,声音也有些含糊:“本来就是捡来的命,你要出事,我也不独活。”
没有迟冬,他大概早就死在某一次精神风暴里了。
“你上次也这么说,我可不可以假定,你对这个选择没有任何后悔、迟疑?”迟冬这么说着,手指已经灵巧地解开了他制服口子,手掌在他胸口、腰腹间磨蹭,呼吸也沉重起来:“其实还有第二个选择。”
他的手放在周景烁的胸口,感受着皮下奔流的血河,认真地看着他:“我可以放缓修炼速度,把四阶的渡劫时间延后。三阶修真者至少能活近千年,我完全可以等到你寿终正寝再继续修炼、渡劫,你如果不想冒险,也可以选择安然无恙活到晚年——”
没等周景烁回答,他又说:“但是我比较自私,我之前没有告诉你,就是不希望你选这个。我不想一个人活那么久,我也舍不得眼睁睁看着你变老、变丑、然后死掉,所以我想冒险把你引入修真大道。你这么聪明这么厉害,还有功德傍身,一定能很快赶上我的修炼进度,说不定以后还会比我更厉害,这样一来,我们就会有很多个两百年”
迟冬丝毫不担心周景烁变得比他强大之后,会把他当踏脚石始乱终弃。周景烁依靠他的雷劫、他的本源灵力踏入修真大道,他也完全可以把那丝本源灵力抽走,彻底断了他的修真路。
迟冬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人心,包括伴侣——这是师父教的,古往今来断送在情劫上的修真者数不胜数,他当然不想成为其中一员。
当然,这事他并不会直白告知周景烁。那么大一只大佬,本来就很没有安全感了,再说些‘我怀疑你要杀夫证道’之类的恶意揣测,搞不好得掉眼泪。
迟冬顿了顿,继续道:“听上去很美满,对吧?但我必须提前告诉你,我活着渡过四阶雷劫的可能性只有不到30%。”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越到后期就越难往上爬,无论起点如何、天赋如何,等阶越高,渡劫的死亡率就越高。
周景烁挨着他的脸颊,轻声道:“冬冬希望我选什么,我就选什么,我听你的。”
平时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大事小事似乎都是周景烁在操心、作定夺。但涉及到这种生死攸关的事,他却将选择权拱手相让给迟冬。
迟冬说:“我想听你的真实想法。”
“如果要我选,我也会选后者,”周景烁说:“我没办法接受我会在你的陪伴下变老、变丑,最后眼睁睁看着你投入其他人的怀抱。”
“我还是有节操的,”迟冬强调道:“我肯定会等你死了再续弦,不会让你睁着眼睛看到我劈腿的。”
周景烁:
并没有被安慰到。
迟冬看着他复杂的表情,扑哧笑出声,摸他脸:“开玩笑的。”
“30%已经很高了,冬冬,”周景烁说:“我刚从战场上回来的时候,只有3%的存活率,确诊精神躁乱后,能活到现在的概率只有0.5%。”
“那你运气还怪好的,”迟冬轻碰了碰他的额头:“说不定我还能沾沾你的好运、功德,平安渡过四阶雷劫。”
“会的,”周景烁按住他往下伸的爪子:“我觉得你现在需要休息。”
“我不累,四个月的假期呢,什么时候都能睡,”迟冬不依:“先去洗澡一起洗。”
周景烁拗不过他,也并没有非常诚心想要推拒,被他拽去了浴室。
浴室大门闭合,周景烁被迟冬推撞在门上,迟冬的手指深深埋入他蓬松的头发里,仰着头去吻他。
他尝到了周景烁震颤潮湿的口腔,还有那些被遏止在舌尖上的痛楚呻吟——对了,他的嘴巴里还残留着许多毒性惊人的蘑菇浆液。
周景烁虽然不会中剧毒,却无力抵抗毒性侵蚀身体那一瞬间的痛楚。血浆菇是毒性最强的变异植物,而且以‘剧痛’闻名,即便强悍如周景烁,在野外碰到这种菌子也要绕道走——虽然不至于被毒个好歹,可谁也不想莫名其妙疼得死去活来。
迟冬能感受到周景烁腿上优美的肌肉在他身侧绷紧了,呼吸也比以往要乱得多。这可是个新奇事,毕竟周景烁在这种事情上,很擅长掌握主导权。
“好了,先洗澡,”迟冬松开他,不停地舔着唇角,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我有个很不错的想法!”
周景烁:
背脊一凉。
第二百五十章审问
迟冬足足洗了一个多小时的澡,确保自己身上再也闻不到半点虫血的腥臭味,这才裹着浴袍回到卧室。
周景烁早在半个小时前就洗好了,正坐在床边对着光脑敲敲打打,眼睛上覆着一层光膜,显然精神力已经接入光脑——不出意外的话,这种情况下都是在进行全息会议。
迟冬挨挨蹭蹭坐过去,靠着他的肩刷了会光脑,时不时转头瞥一眼,始终等不到周景烁退出会议,感觉有点扫兴。
都晚上十点多了,什么会非得这个时候开?明天再开不行吗?
虽然郁闷,迟冬也没有打扰他工作的打算,只关掉光脑,托腮打量着认真工作中的大佬。
周景烁进宿舍的时候就已经顺手摘掉了面具,迟冬看久了他平平无奇的‘假面’,冷不丁面对那张极具冲击力的俊美面庞,险些当场鸡动。
迟冬舔了舔唇,直白灼热的目光从他高挺的鼻梁滑落,在被微量毒性刺激得微微红肿而显得肉.欲的唇上逡巡片刻,又持续下移。
可能会议比较紧急,周景烁甚至没来得及换身正式一些的服饰(即便全息会议使用的是虚拟形象,周景烁也习惯在开会的时候换正装),身上只裹了件浴袍,头发、身体都没擦干,发丝间滚落的水珠顺着贲张的肌肉曲线滑下,没入浴袍交叠的布料中去。
迟冬眸光闪烁,喉咙有些发干发紧。
他抬眸看了眼依旧在沉浸式会议的周景烁,抬悄无声息地抬手,扯掉了他系在腰间的浴袍系带。
浴袍向两边敞开,坦露出内里的风景。周景烁的身材并不过度健壮,但比例很好,肌肉匀称而极具力量感,浸泡过热水后散发着一种玉石被打磨后的釉质光泽,还有那些在他手臂上的青色筋脉,像植物的根系那样蜿蜒。
再往下——
【被##的一段】
迟冬靠近他怀里,在他颈侧轻咬了一口,又舔了舔,努力嗅他身上的香气。
就这么靠了一会,紧绷了几天的神经骤然松懈,倦怠感潮涌般反馈到身体,眼皮子开始打架。迟冬打了好几个哈欠都没等到周景烁结束会议,干脆就这么倚着他的身体,把脑袋搁在周景烁的肩头,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迟冬修炼灵力,基本不需要睡觉,但一旦熟睡,又睡得很死,很难被吵醒。
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身体有些莫名的酸痛,迟冬动弹两下,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一转头,正对上周景烁松垮的睡袍、以及坦露出来的结实胸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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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冬:
迟冬凑过去嘬了一口。
周景烁:
周景烁已经醒很久了,只是实在眷恋这种跟伴侣依偎拥眠的感觉,一直没有动弹。
像他这种骨子里很正经的大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迟冬这么别出心裁的‘早安吻’。
但周景烁已经是个很成熟的‘人夫’了,并没有对迟冬的举动表达什么不满,只摸了摸他的脑袋,失笑道:“睡饱了?”
“嗯,自然醒,”迟冬应了一声,把脑袋埋进他胸口胡乱蹭了两下,又打了个超大的哈欠:“昨晚你开的什么会?几点睡的?”
“军部紧急会议,会议结束后已经差不多凌晨两点了,”周景烁低头亲了亲他毛茸茸的脑袋:“你怎么坐在我身上睡着了?什么时候睡的?腰酸不酸?”
迟冬揉了揉酸痛的后颈:“我说我身上怎么这么酸,我还以为你半夜趁我睡着后揍了我一顿”
合着是坐着睡了四五个小时,
周景烁轻碰他额头,笑道:“我怎么会揍你?”
“猜的,万一你想偷偷玩艾斯爱慕呢?”迟冬哼笑着爬坐起来:“平时憋着不敢讲,只敢在我睡着的时候偷偷玩,哼。”
周景烁:?
玩什么?
迟冬推他胸口:“你参加军部会议做什么?是以什么身份参加的?邹教官?还是周上将?会议都说了些什么?”
“事关母虫,当然是‘周上将’,”周景烁也坐起身,宽松的睡袍从肩头滑落,看上去很像是在蓄意勾引正道修仙者的反派魔女,不,魔男:“军部研究员线上确认过母虫的真实性后,军部连夜展开会议,高层那个几个老东西一下子就想起了我的‘疯言疯语’,连番给我发信息请我去参会,昨天会议的内容——”
“嘘,等等,先别说,”迟冬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你先起床。”
周景烁没能跟上他的脑回路,但也没多问,起床洗漱。等他从卫生间出来,迟冬又巴巴地递上一套崭新的军装制服:“穿这套?”
“为什么?”周景烁有些奇怪 :“这两天驻地放假调休,我可以在宿舍陪你”
军装制服硬邦邦的,即便他早就适应了,也不见得就愿意一直穿。放假的时候,他更倾向于穿宽松的居家服。
“你别管,”迟冬凶巴巴道:“穿上!”
周景烁被他凶了一脸,愣愣道:“好。”
周景烁换好制服,又被迟冬拽去餐厅。
餐厅的桌子被迟冬挪到不起眼的角落,整个起居室都看上去空旷了不少,只有一张椅子摆在正中间。周景烁愣了一下,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就被迟冬粗鲁地推坐在椅子上。
紧接着,几条灵力藤蔓从椅子腿蔓延而上,用一种相当微妙的捆法把他固定在椅子上。
周景烁:
好像知道这小孩打算干什么了。
周景烁当然不会被几根为了美观而特意造得很细的藤蔓困住,但他也没有挣扎,就这么乖顺地坐着,用那双晦暗不明的金眸注视着迟冬。
迟冬被他看得小脸一红,扭捏说:“你等会。”
转头跑回房间,翻箱倒柜地找出周景烁那套帅气到让人心颤腿软的‘上将军官制服’换上,衣服大一号,不过迟冬身条颀长,披上披风就看不太出来了,还挺有气势。
他踩着军靴踱回餐厅,看着被捆在椅子上的周景烁,邪魅狂狷地勾起一抹笑,抬手攥住一条由灵力藤蔓拟态出来的深绿色的‘鞭子’,用鞭身轻轻挑起周景烁的下巴:“想不到会落到我手上吧,周上将?”
周景烁:
周景烁有点想笑:“冬冬,衣服太大了,不然还是穿军装制服吧。”
看着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有点出戏。
“别嬉皮笑脸,”迟冬一边卷袖口,一边冷冰冰地睨他:“还是说要我动刑,你才能老实一点?”
他这么说着,掌心几颗微不可察的蘑菇孢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为熟悉的血浆菇。
血浆菇表皮鲜红,又很脆弱,简直就是一层薄薄的膜包裹着一汪剧毒鲜红的浆液——这是完全成熟的标志,往往一碰就会炸开,鲜红如血的浆液迸溅到人的表皮上,瞬间就会浸入皮肤,一边腐蚀身体,一边刺激痛觉神经,给人体带来难以承受的痛苦。
也不知道迟冬是怎么办到的,几颗饱满圆润的菌子安静地躺在他掌心,黏附着一小片菌丝,没有半点即将迸裂的征兆。
迟冬像是玩抛接球一样将菌子抛丢着,捻起一颗递到周景烁颊侧,眸光促狭而兴奋,重复了一遍:“动刑哦。”
周景烁:
这下是真笑不出来了。
第二百五十一章审问(二)
众所周知,笑容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莫名消失,只会从一个人的脸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脸上。
周景烁收敛笑意的瞬间,迟冬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上将阁下,您在害怕吗?”
囊裹着剧毒浆液的蘑菇躺在迟冬白嫩的掌心,像是一颗妖艳漂亮的红宝石,迟冬捻着它蹭过周景烁的脸颊,周景烁的身体在短暂的触碰下紧绷了一瞬间,然后缓慢地放松下来。
“不会疼得太过吧?”迟冬的指尖触过他面颊上微肿的红痕,能在3S战士身上留下痕迹,可见这颗毒菌名不虚传。
他空着的那只手摸上了周景烁的后脑。
周景烁脑后的头发已经长长了一些,摸起来暖呼呼软绵绵的,手感居然有点像柔软的猫毛。迟冬的手指卷上他发尾的时候,周景烁顺从地抬头,眼眸微微低垂,那种姿态近乎乖顺,这表情看的迟冬心尖一阵发痒。
他脸颊上的那道红痕在灵力与躯体自愈能力的作用下,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消散。
迟冬难得体贴:“我只是想玩一玩,要是疼的厉害就算了。”
周景烁抬眸与他对视,眸光肃冷而坚毅,像是真的被敌方抓获、并被严刑逼供的刚毅军官那样,语调里充斥着做好‘英勇就义’打算的沉重:“我什么都不会说。”
迟冬沉默两秒,成功接收到了伴侣对这场‘游戏’委婉而矜持的肯定,唇角的弧度更加肆意:“不愧是联盟战神,真有骨气。”
他合拢手掌,血浆菇在他掌心迸裂,血一样鲜红的、带着腥甜气味的毒液溢出来,顺着他雪白的手背滚落在地,将地板腐蚀出大小不一的窟窿。
“我再问最后一遍,”迟冬屈指挑起周景烁的下巴,沾着浆液的指腹蹭过他的下唇——只一晚上,那些轻微中毒的肿胀就已经完全消退:“昨晚的那场秘密会议,军部跟你交涉了什么?你说不说?”
刺痛沿着神经蔓延,却又在难以忍受之前消失,转变成一种麻酥酥的热胀,很显然这是剧毒与灵力同时作用的效果,周景烁忍痛能力很强——任何一个人被精神躁乱折磨几年后,忍痛能力都不会太差——但他依旧发出一点点气音来,从鼻腔呼出来。
这并不是说明‘血浆菇’带来的疼痛比精神躁乱‘搅碎血肉、敲断骨骼’更难忍,只是周景烁明白迟冬想要听到这个。
迟冬确实被取悦到了,他用那种凶巴巴的语气说:“敬酒不吃吃罚酒。”
周景烁:
好的好的。
迟冬在房子里逛了一圈,找到一条可能是系在腰上的带状皮革,黑色的,他把它系到周景烁脸上,刚好能遮住那双璨金的眼睛。其实对于一个3S级别的战士来说,眼睛并不是必需的器官,精神力拥有比眼睛更敏锐、更高维的感知,但迟冬就是想这么玩,黑色的皮革缠绕在苍白的肌肤上,带来的视觉冲击感很强。
“你不准用精神力,”迟冬用沾了蘑菇浆液的指尖点蹭他的脸颊、耳垂、喉结,满意地看到周景烁的身体在一次次的触碰下绷紧,唇瓣张合着呼气:“听到没有?”
周景烁应了一声,嗓音有些哑:“好。”
迟冬根本感知不到精神力,当然也没办法确定周景烁到底有没有信守承诺,不过他还是很相信大佬人品的——他既然答应了不会用精神力,就绝对不会食言。
【被迫##的一大段】
“所以昨天到底说了什么?聊了快五个小时,就只问了你关于‘母虫’的事情?”迟冬问他:“还是说,那些家伙依旧不相信你,审问了很久?”
“问了很多细节,反复确认,”周景烁将下巴搁在他肩头,声音有些含糊,迟冬猜测可能是接吻的时候吃到太多蘑菇浆液,导致舌头有些肿胀:“然后跟关押母虫的研究院联线总之,差不多都是围绕‘母虫’的话题展开,我能说的都说了。”
“之后还需不需要你参会了?”
“说不准,”周景烁摇摇头:“这两天我还得回一趟首都星‘母虫’样本被运回首都星的军部科研院后,需要我亲自去确认。”
“搞什么啊,”迟冬很不高兴:“我刚放假,还打算甩开膀子搞个几天几夜呢,你现在告诉我你要回首都星?就算坐速度最快的军舰,来去就要一个多星期了吧?”
周景烁凑过去亲吻他的嘴唇:“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去。”
“可以吗?”迟冬问道:“一般来说,就算是休假,士兵也不能随便离开前线星吧?”
“不是休假,是‘治病’,我会给驻地发信息,谎称你的变异精神力只有首都星能检测出来,必须要回首都星接受治疗。”
迟冬点点头,又问:“周韶呢?”
周景烁的动作顿了一下:“问他做什么?”
“那小孩魂不守舍的,都快要被‘精神躁乱’的前兆吓呆了,不带他去顶尖研究所检查一下,估计过两天遗书都写好了,”迟冬闷笑一声:“你都点名把我带回去了,不带他,你不担心他被你的双标伤透了心?”
周景烁:“不在乎。”
“好歹是继承人,”迟冬叹了口气,无奈道:“以后你甩手不干了,还指望他给咱养老呢。”
第二百五十二章谋杀亲夫
周景烁不可能一辈子都扑在名利场上,迟早要退居幕后,可庞大的周氏企业、军部政部的人脉资源总要有人继承。
足够聪慧、忠心、有血性还有担当的周韶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为数不多的污点只有岌岌可危的情商、以及心眼颇多的未婚妻——但瑕不掩瑜,不可否认,周韶确实是个很合格的继承人。
“如果渡劫失败,至少你辛苦经营的一切不会轻易被联盟高层吞吃殆尽,周韶虽然平时有些蠢,在正事上应该不会掉链子,”小说里明明白白写着,作为主角的周韶在周景烁死后,在各方势力虎视眈眈施压的情况下,雷厉风行吞并了周家大半企业,养精蓄锐之后更是从那些落井下石的势力身上狠狠咬下一块肉。
迟冬有力的腿根死死绞着周景烁的腰,八爪鱼一样缠着他,呼吸短促,吐出的字句也断断续续:“要是渡劫成功,我们的寿命至少是以千为单位计数,就算你是3S战士,也不可能名正言顺活那么久,为了避免被研究院当珍稀物种抓走研究,我们也迟早要假死遁走,到时候也免不了要找继承人接班等等,那到时候我们的光脑怎么办?死亡后光脑都要强制注销——操,你能不能等我把话说完?”
他被周景烁过于粗暴的举动折腾得浑身发软。逐渐掌握主导权的周景烁就像之闻到腥味的大型野兽那样,野蛮地在他身上探索,让迟冬又快乐,又觉得非常烦躁。
“这个时候不要提别人,也不要提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周景烁像只脾气不好的鲨鱼,沉闷的声音从他的胸腔里共振出来:“继承人、死遁、光脑数据信息,我都会处理好现在专心一点,冬冬。”
他作为更年长的那一个,在迟冬面前一直维持着温柔沉稳的一面,但就算再稳重的人,也没办法在这种时候平静接受伴侣频繁提及另一个男人——一个优秀、年轻、俊美、很有竞争力的男人。
酸味满得都快溢出来了,可迟冬仿佛什么都没发觉,依旧喋喋不休。
周景烁攥紧他的腰,张开嘴巴咬住他的颈侧,力气不小,但也没咬破,只能感觉到皮下奔涌的血流。
迟冬听了个囫囵,被冲撞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由自主吐出一点脏词,他有些受不住地拽住周景烁的头发,可到底不如长发的时候拽得顺手,这让他有些暴躁。
“那换个话题,”迟冬拧碎了一只血浆菇,猩红的手掌顺着周景烁的后脑下滑,不甘示弱地攥住他的脖颈,在周景烁近乎痛苦的闷哼声中收紧手掌:“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头发留长?”
周景烁松开了牙齿,轻轻地、像是服软或者求饶那样亲吻他的颊侧,声音带着一点窒息的沙哑:“不喜欢短发?”
“喜欢,但抓着不顺手,”迟冬看着他因为窒息与疼痛而蔓延血色的脸,适时松开了扼住他脖颈的手,转而用沾着红色‘血浆’的手去触碰别的地方,每碰一下,周景烁的躯体就会有力地绷紧一瞬,这让他感到一种掌控着爱.欲、痛苦与死亡的权柄的美妙滋味。
短暂的主导权被剧烈的颠簸冲刺撞散,迟冬有些不太高兴,又掐上了周景烁的脖颈:“听我的。”
周景烁注视着他,在极端的痛苦与快乐中选择诚服:“好。”
迟冬稍微满意了一些,但仍旧像只脾气不好的小动物,又要咬人,又要被顺毛摸,要求对方慢点,却又拽着他的头发不准他停下。
超难伺候。
周景烁倒是乐在其中,不介意陪迟冬玩一玩这些对于体质低一些的战士来说极有可能致命的‘游戏’。
等到灼热的温度逐渐散去,迟冬懒洋洋地趴在床上,看着洗完澡出来的周景烁,目光逡巡在他没一块好肉的上半身,有点心虚,又有些不明所以的满足:“还疼不疼?”
“现在不疼,”周景烁坐到床边,把迟冬抱起来擦头发:“残留的毒性很少,伤口稍微有些热,还有点痒,更多的是麻,除此以外没什么感觉。”
迟冬仰起头,在他脖颈上很明显的肿起的手印上亲了亲:“怕不怕?我感觉这次我超凶,很有点当S的潜质。”
“不怕,”周景烁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抱着他把下巴搁上去,不耻下问:“‘S’是什么?”
很多古地球的术语,到了星际时代已经被埋葬在历史长河里,周景烁大概能猜到一点内涵,却并不明白具体含义。
迟冬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几句,看着没什么血色的耳朵慢慢涨红,而耳朵的主人依旧一脸正经严肃仿佛马上要去开国际会议的模样,忍不住笑倒在他怀里:“玩都玩过了,你现在才害羞?你好可爱。”
“你喜欢那么玩吗?”周景烁轻咳一声,声音压低了一些:“我竟然不知道”
不是不能接受,只是这种游戏对于他这种上了年纪的正经人来说,稍微有点刺激过头了。而且以前也没见过小孩这么嗯,本性外露的一面,也没料到迟冬喜欢这么玩,稍微有点吃惊。
“还好吧,”迟冬吃吃地笑了一阵 :“只是觉得你被欺负的时候看上去格外带感。”
有种把高岭之花拉下神坛、翻来覆去酱酱酿酿糟蹋的背德感。
周景烁无奈的叹了口气,蹭了蹭他的脸颊,轻声说:“小混蛋。”
从欺负伴侣的过程中获得乐趣,相当恶趣味。
迟冬非常做作地发出了震惊的声音:“你骂我!你竟然说脏话!啊,好没素质!”
周景烁:“嗯。”
这小孩一点都没意识到,他自己在几个小时前到底吐出了多少脏字等等,他从哪学来的?
迟冬真正的‘灵魂’来自古老的异世界,又从小跟着师父生活——按照他的描述,他的师父虽然不太正经,但从不疏于对徒弟的素质教育,肯定不会让他学那些放荡的脏话,只有可能是穿越后学来的。
可迟冬穿越后大部分时间都呆在他身边,没机会更没时间接触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难道是从那些小电影里学来的?
这可不兴学。
周景烁帮迟冬整理好了衣服,看了眼时间。
他们已经厮混了很久,从回到宿舍后就没停下,在客厅尝试了一下迟冬口中的‘审讯/捆.绑/羞.辱/艾斯爱慕’之类感觉很高端很复杂的游戏,转战卧室进行了深入浅出的密切交流,最后在浴室清洁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又咳。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在迟冬抵着瓷砖大声哼哼的时候,隔壁传来了很响的摔门声——那个时间点应该是睡觉的时间,谁知道周韶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跑到浴室去洗澡?
不过迟冬显然乐在其中,被欲望冲昏了头脑的时候,什么羞耻观荣辱观都被抛诸脑后,就连局外人都算是play里的一环。
迟冬懒踏踏的有些困倦,周景烁把他和一杯热兽奶一起安置在床上,然后起身去做晚餐。迟冬困得想睡觉,但肚子饿了,只能强打着精神等饭吃,百无聊赖地翻阅着周景烁的光脑,查看他跟军部一些高层的聊天记录。
没看几行,意外发现周景烁要赶上与军部约定好的时间,可能最迟隔天早上就要出发。
他跑到厨房问了一下,得到的回答也差不多。
“明天就走?这么着急?”迟冬不太高兴:“才放了半天假,我还没尽兴呢,你好扫兴。”
“没办法,前线星距离首都星太远,路上很费时,”周景烁切了一块兽肉递到迟冬唇边:“饿了?”
“有点,毕竟快一天没吃东西了,”迟冬叼走兽肉,咀嚼两下,又问他:“我要跟你一起走吗?”
“你跟周韶可以休息几天再出发,”周景烁在煎肉的间隙腾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他的手指关节有些肿,因为被迟冬沾满毒液的牙齿咬过:“我回去后可能还要忙一阵,你可以慢慢来,休息好了再回首都星。”
“也行,”迟冬妥协的很快,他实在太困,身上又酸胀,估摸着一闭眼能睡到明天晚上:“我刚刚给你注了新的灵力,只要不乱吃什么有毒有害的东西,别喝酒,至少能撑一个半月不过我应该没几天就去找你了。”
周景烁体内的灵力所剩无几——其实一开始不会消耗那么快,奈何昨天迟冬上头了,玩得太过火,致死量的六七颗菌子一大半都用在周景烁身上,光是中和毒性就耗费了不少积攒的灵力。
周景烁碰了碰他的额头,失笑道:“除了你,还有谁会给我喂带毒的东西?”
不知道的还以为迟冬打算谋杀亲夫。
迟冬理直气壮:“小夫妻之间的情趣,怎么能叫谋杀呢?”
第二百五十三章电子就医,绝症起步
迟冬确实有点累着了,吃晚餐的时候连打了好几个哈欠,随便啃了几块肉就漱口上床,抱着枕头打起了瞌睡。
等周景烁上床的时候,迟冬已经迷迷糊糊快睡着了,眯着眼睛摸索着往他怀里钻,脑袋拱进睡衣领口里胡乱蹭几下,嘟哝几句谁也听不懂的音节,很快陷入沉眠。
周景烁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没睡,就这么抱着他,敲开光脑看了眼时间。
还有四个小时不到,来接他的星舰就会抵达前线星。
周景烁叹了口气,低头在迟冬毛茸茸的脑袋上蹭了一下。
如非迫不得已,他根本不想离开迟冬,舍不得,更放心不下。这小孩也不知道是什么体质,所过之处险象环生,又是被星盗胁持、又是被困虫巢虽说他实力强悍,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可动不动就失联失踪,很难让人不挂念忧虑。
周景烁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迟冬睡得正香,四仰八叉地占据了大半张床,睡姿跟性格一样张扬豪迈、不拘小节。
周景烁坐在床边,垂眸看他。迟冬的身体呈现非常放松的姿态,睫毛安安静静地拂在眼下的皮肤上,看上去近乎是全然安宁而不设防的,夜灯昏黄的灯光照耀在他身上,让他的皮肤瞧上去都是一种温暖的金色。
这才是迟冬的真实睡姿。虽说每晚迟冬都会小鸟依人的往他怀里钻、脑袋枕着他的肩颈入睡,但其实这样的姿势并不多舒服,经常睡着睡着就滚到旁边去了,如果不把这家伙钳制到怀里,差不多后半夜的时候就会被他夺命一脚踹醒。
“我走了,冬冬,”周景烁轻声说着,屈指蹭了一下迟冬的脸颊,他身上各种斑驳的痕迹已经很淡了,残留的毒性让他部分皮肤依旧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迟冬的回应是翻过身背对着他,像只闹脾气用屁股对着他的猫,拒绝在睡得正香的时候被骚扰。
周景烁轻笑了一声,在不断震动的光脑催促下,总算站起身离开了卧室。
周景烁离开不久,迟冬就迷迷糊糊醒了一次,伸手摸了摸旁边的床铺,已经没什么余温了,没管,翻个身继续睡。
等迟冬睡饱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卧室里窗帘拉着,光线暗淡,寂寥无声。
光脑检测到他苏醒,这才不紧不慢地弹出几条消息震动,迟冬打开看了一眼,大部分都是周景烁的私人号发来的消息——
亲亲老公:【午餐在保温箱里,冰箱里有烤好的饼干,记得吃。】
亲亲老公:【我提前挑了些食材放在冷藏里,不够吃可以去食堂冰库取,地址【军部二号食堂·地址定位】,冰柜密码‘23-04-21’】
亲亲老公:【新制服在衣柜第二层,袜子在衣柜最底层第二个抽屉里,都已经洗好烘干了,驻地有规定,就算是休假也要穿制服,别忘了。】
亲亲老公:【来接你们的星舰大概三天后到,到时候我给你发准确的时间、定位,这几天你就在驻地好好休息,保持星讯联通。】
亲亲老公:【星舰是小型号私人舰,速度中上,返程大约十天左右,我给你收拾了几套换洗衣服、日用,就在床脚的行李箱里,到时候直接拎了走就行。】
迟冬抬头看了眼,果然在床尾看到一个半人高的行李箱。
亲亲老公:【星舰开始持续跃迁了,信号不稳定,消息没办法及时回复,不过看到了会立刻回复。】
亲亲老公:【猫猫抱抱.jpg】
迟冬看着最后那张跟周景烁人设风格极其违和的表情包,忍不住弯着眼睛笑了一下。
冬冬大宝贝:【知道啦!全部收到!】
冬冬大宝贝:【老公离开的第七个小时,已经开始想你了怎么办?】
冬冬大宝贝:【猫猫哭泣.jpg】
迟冬等了一会,没等到回复,估计周景烁那边信号不怎么好。
周景烁乘坐的星舰是速度最快的远航星舰,基本每隔一个小时就会跃迁一次,信号极不稳定——这种星舰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乘坐,体质稍微次一些的人根本承受不了频繁跃迁带来的生理不适,连里面的驾驶员、乘务体质都是S~2S级别。
迟冬没再等,关掉聊天框,又敲开周韶发来的信息,大意是等他睡醒了,有点事想当面问他。
迟冬:?
能有什么事?
迟冬绞尽脑汁回忆半天,忽地福至心灵——难道是昨天在浴室搞的时候,又被这家伙抓包了?
靠。
这家伙的床就安在浴室里吗?一抓一个准?
迟冬不是很想跟周韶聊这种私密话题,佯装没看见,关掉光脑起床洗漱、吃午餐。
休过病假后,迟冬基本告别了一切训练,就连强制任务都不会发送到他的光脑上,相当于换了个地方度假,吃饱喝足就躺平刷光脑,倍速看完堆积好几天的剧,再来两把酣畅淋漓的游戏,然后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思念已经距离他几千万光年的美人伴侣,回味昨天跟美人玩的刺激游戏。
迟冬舔了舔嘴唇,在床上翻了个身,感觉身体有些燥热。
他毕竟是个身体健康、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再加上周景烁顾虑他奔波几天没休息好,昨天没弄得太狠,这也就导致他并没有像以往那样被榨干到无欲无求,很轻易就被撩拨起了欲火。
可恶,昨天的游戏题材那么好,竟然没能做到尽兴。
迟冬回味着他掌控周景烁躯体的愉悦感,侧着身子,手往下伸,很快,余韵和性带来的快乐在他肉体中流淌。
在他感到脊椎如同蝎子一样悉悉索索伸展开腿,带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过电一样的感觉往上爬的时候,光脑忽然震动起来。迟冬被吓了一跳,心脏剧烈跳动着,身体也绷紧了,那些快乐的东西在他体内失控乱窜,让他的下腹到大腿几乎融化。
迟冬急促地喘息着,把持续不断震动的光脑点开,是周景烁弹来的通讯申请。
迟冬接受了申请,毫不掩饰姓事过后慵懒沙哑的嗓音:“老公?”
周景烁那边很明显的停顿了一下:“刚睡醒?喉咙怎么哑了?”
“没,早醒了,”迟冬趁着躯体还处于不应期的时候顺着捋了一下,食髓知味一般想要从身体里得到一点快乐的尾声——他也确实得到了,打了个哆嗦,声音透着一股熟透的果子般醉人的甜腻:“听不出来吗?我刚刚自己搞了一发。”
周景烁:
听出来了,但不敢确定,怕搞错了被这小孩拿捏把柄嘲笑。
“知道了,”周景烁那边声音稍微有点卡顿:“在宿舍?”
“不然呢?”迟冬莫名被戳中了笑点,上气不接下气地笑了一阵:“我还能在哪搞?我还没有室外/露出之类的癖好。”
周景烁失笑,又问他:“午饭吃了吗?”
“吃了,那道辣椒炒肉的味道很好,不过没吃完,等会起床热热还能再吃一顿,”迟冬懒踏踏道:“你到哪了?”
“索伦卡星系,这里有个信号基站,信号稍微好一些,”周景烁道:“差不多三分钟后进行下一次跃迁。”
迟冬应了一声,缩在床上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个来回,冷不丁听对面传来一阵忙音,看一眼时间,差不多聊了三、四分钟,现在断线应该是星舰跃迁引起的信号中断。
迟冬叹了口气,起身去收拾湿哒哒的衣裤。
洗澡洗到一半,光脑又震动起来,迟冬美滋滋地打开,琢磨着大佬应该跃迁完了,又给他回拨星讯——搞不好还是视频通讯。
迟冬捋了捋头发,做好凹姿势的准备,这才发现发信息的是周韶。
迟冬:
萎了。
迟冬看了眼,周韶这次发来的是一串一眼营销号的文章——
《15个精神躁乱早期征兆,可要注意了!》
《精神躁乱早期的症状和体征有哪些?》
《权威机构报道:中央研究院指出,精神躁乱降临前的18种预兆!》
《别大意,出现这七个症状,说明你离精神躁乱不远了!》
迟冬满脸困惑,缓缓敲出一个:【?】
迟冬:【你有病?】
周韶:【可能真的有。】
周韶忧心忡忡:【我感觉每个症状我都中招了,我会不会真的爆发精神躁乱?】
迟冬:【什么症状?】
周韶:【使用精神力的时候头很疼,频繁头晕、反胃,晚上焦躁不安睡不着】
周韶洋洋洒洒列举了一串符合‘精神躁乱前兆’的症状。
迟冬:【一般精神力受损都会出现这些症状,营销号危言耸听的话术你也信?】
周韶:【可是有研究表明,常年在前线跟虫族作战的士兵,罹患精神躁乱的概率更大,有人推测,虫后的精神力可能直接导致普通战士精神躁乱母虫跟虫后差不多,它的精神力或许也有类似的效果。】
周韶:【我感觉我十有八九中招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前线假日
周韶猜得没错,短时间内多次被母虫精神力攻击,确实有很大概率罹患精神躁乱。
但前提条件是‘短时间内多次’受击,周韶跟在他后面划水摸鱼好几天,拢共就受过两次母虫的攻击,实在没必要这么紧张。
迟冬也探查过他的身体,周韶体内没有任何象征着‘精神躁乱’的灰色精神力团,很健康,估计休息十天半个月又是一条好汉。
可惜周韶不这么想 。
精神力受创的患者不仅要面临头疼脑胀、晕眩反胃、失眠多梦的生理不适,精神方面也会受精神力影响,出现焦虑不安、抑郁多思的异常。
周韶现在这症状,简直就是按照教科书发病。而军医那句‘疑似精神躁乱前兆’,以及光脑智能推送的一堆营销号,恰恰成了周韶消极情绪爆发的导火索。
周韶:【我感觉我十有八九中招了。】
周韶:【我搜了一下,从出现征兆到精神躁乱爆发,差不多只有半个月到一个月的缓冲期,我可能很快就要经历第一次精神风暴了。】
迟冬:
迟冬抹了把脸上的水,认真回复:【我觉得你说的对,爆发精神风暴前记得给我发个警示消息,我离远点。】
反正不管他怎么劝,消极抑郁状态下的周韶都不会信——他更信任那些首页一张图、全文都靠编的营销号,不如顺了他的意敷衍两句,等他精神力创伤痊愈后,自然而然就恢复正常。
周韶:【你也这么认为?】
迟冬打开淋浴,把脑袋上的泡沫冲干净,然后才不紧不慢地回复:【对,我忽然想起来,爸爸好像提起过,母虫与虫后的精神力很特殊,确实有很大概率诱变精神躁乱。】
迟冬:【你完了。】
迟冬等了一会,没等到周韶的回复,估计这家伙蹲到角落阴暗自闭去了,心情很不错地轻哼着歌关掉水,裹好浴袍离开浴室。
他的假期才刚刚开始,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蠢货身上。
迟冬裹着浴袍站在冰箱前,手里端着一杯冒着冷气的冰镇果汁,随意扒拉着光脑,试图找到一些可供消遣的东西。
电视剧?
迟冬叼着吸管,皱着眉划拉热门剧目,翻了半天都没找到想看的剧。他前几天刚追完几部史诗巨作,口味被养刁了,普通的流量片看不进去,短时间内也找不到代餐。
电影更不行。
对迟冬来说,电影适合在昏暗暧昧的环境下,依偎在美人老公怀里看——尤其是爱情片,主角亲昵的时候,他们也能顺理成章的黏糊糊地接吻,然后在电影高潮迭起的后半段搞在一起(值得一提的是,只要他们看的是爱情片,大概率看完之后都不知道电影讲了些什么、结局如何)。
至于游戏——
迟冬其实不怎么玩游戏,因为市面上大部分游戏都需要衔接精神力,并以精神力的等级将玩家划分为三六九等。也就是说,在现实世界里精神力等级越高,游戏里角色的初始面板数据也就越高,反之亦然,这是连氪金都无法改变的‘天赋差距’(联盟所有上市游戏都被要求贯彻‘实力至高、武力至上’的原则,鼓舞强者,勉励弱者,严禁游戏为了挽留、讨好玩家脱离现实、诱导氪金消费)。
迟冬在现实中再强,进入游戏后也只是个空有一身好装备的菜鸡,所以他大部分时候都要随身携带‘周景烁’这个人形外挂,很少一个人打游戏。
可现在周景烁那边信号时好时差,连聊天都费劲,遑论联机游戏。
迟冬叹了口气,踱回卧室,仰倒在床,怀念跟周景烁一起度假的时光:睡到自然醒,绕着私人宅区晨跑,顺路去营养舱采摘最新鲜的蔬果、一起做早餐,把工作日的提神合成饮料换成柠檬水或者果味奶昔,看电影、打游戏然后就是——做.爱,很多很多的做.爱。
小情侣的假期总是少不了这个,身体的紧密接触能带来任何消遣项目都无法比拟的松弛感,伴侣的身体就是一片富饶的湿土地,生长出的爱与欲望都是如此丰沛旺盛。
他们对彼此的身体足够熟悉,一个眼神、一枚吻,就能牵动着对方扯开松垮的居家服,在家里的任何地方搞起来。
迟冬记得他成年后的那个寒假里,有一天他们足足搞了六次,几乎一整天都腻歪在一起。
最开始是在床上,导火索是一枚热烈过头的早安吻,然后是在书房那张大的离谱的沙发上,这是因为迟冬不想复习补考科目蓄意勾引。等到傍晚的时候他们又沐浴在昏黄的夕光下,在顶楼花房里来了一次,紧接着是楼梯口、浴室,最后又回到了柔软的床上。
这对于刚成年的迟冬来说真的很乱来,他那时候的体质很差,根本承受不了周景烁蓄积已久的磅礴欲望,最后一次的时候他已经没办法兴奋起来了,能感受到的都是某种钝化的酸麻,一层一层堆叠在腰腹内——
由此可见,对于热恋中的小情侣来说,伴侣才是假期消遣的顶配。
迟冬越想越郁闷,抱着枕头在床上打滚,敲开光脑给周景烁发了一堆【大哭.jpg】的表情包。
冬冬大宝贝:【老公,我好想你。】
周景烁始终没有回复,聊天框显示‘信号断联’,估计要么正在跃迁,要么就是星舰频繁跃迁引起了磁场紊乱、星舰局域网断联。
迟冬叹了口气,干脆闭眼睡觉。
迟冬这段时间并不急于修炼,相反,他甚至刻意放慢修炼速度、缩短修炼时间,尽可能延缓抵达四阶的速度。
周景烁已经做好了面对雷劫、直面30%存活率的准备,他还没有。
没有人会不怕死,迟冬也一样。何况他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有钱有权有地位,还有一个人人艳羡的完美伴侣又不是好日子过够了,上赶着去挨劈找死。
如果不是顾虑到周景烁的寿数有限,他宁愿像师父那样,拖延到寿数将尽的时候再渡劫——用师父的话来说,这叫‘成功更好,失败不亏’。
迟冬胡思乱想着不着调的东西,迷迷糊糊陷入沉睡,差不多凌晨的时候被轻震的光脑唤醒。
他摸索着敲开光脑,接通了视频通讯,眼睛都没睁,甜腻腻地喊了一声:“老公?”
除了周景烁,一般不会有人给他拨视频通讯。
“你醒醒,看清楚我是谁,”周韶的声音从视频另一端响起,表情怪异:“邹教官不在宿舍?”
迟冬困倦地睁开眼睛,看清楚了视频另一端的人脸,翻了个白眼:“凌晨三点,你有病?”
周韶:?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视频通讯,邹教官就能得到一声甜甜软软的‘老公’,换他就只有一个白眼一句骂?
“头疼,睡不着,”周韶回答:“我就在你宿舍门外,出来聊聊?”
“大半夜不睡觉,你跑我这发什么癫?”迟冬起床气很大,骂骂咧咧挂断了光脑,开启静音模式,翻个身继续睡。
半分钟后,宿舍大门被敲响,咚咚咚,咚咚咚,催命一样。
迟冬:
迟冬沉着脸起身下床,卷起睡袍袖子,气势汹汹踹开大门。
去他妈的主角不能杀,崽种受死!
周韶满脸颓丧地站在门后,差点被反开的门板拍到脸,他看着睡袍松垮、头发凌乱的迟冬,歉意道:“对不起,吵到你睡觉了。”
迟冬:?
如果你大半夜把冬冬吵醒就是为了道歉,那明年的今天,冬冬也会酌情给你三米高的坟头草鞠两个躬。
或许是迟冬脸色太差,周韶轻咳一声,低声问他:“邹教官不在?”
迟冬冷着脸,随口乱编:“出紧急任务了。”
周韶不疑有他,并没有追问,低声道:“能进去说吗?”
“不能,”迟冬倚靠在门边,眼睛半耷着,很不耐烦:“这个点把我喊起来,你最好是有正事要说。”
“我今天头疼得越来越厉害了,精神力的状态也不太稳定,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精神躁乱,不得已这个点喊醒你,”周韶叹了口气:“我要是出事,你就是父亲唯一的继承人了,父亲对继承人的要求很严苛,我这里有一些整理好的文档笔记,对你可能有些帮助”
他说着,用光脑传了几分文档。
迟冬敲开看了一眼,文档名称一目了然——
《父亲对继承人的35点要求》
《高年级双学位:经商管理&商务经济学_学习方法归纳》
《父亲的喜好、雷点》
《成为继承人的必备素养》
《企业管理心得》
迟冬:
迟冬调动灵力去探查周韶的身体,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精神躁乱的灰色能量团,身体状态也还行。所谓的‘头疼’,大概是因为过度焦虑、失眠,休息不好导致的
这就开始交代遗嘱了?
周韶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絮絮叨叨、没头没尾地念叨了好一会,主要内容概括为——手把手教导迟冬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第二百五十五章 深情主角攻
迟冬本来就困,听周韶没头没尾地唠叨半天,靠在门边哈欠连天。
周韶见他这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忍不住提醒道:“你应该知道,父亲对待继承人的要求相当严格,不要不当回事。”
“行了我知道了,”迟冬抱臂睨他:“你想说的就这些?”
“就这些,”周韶叹了口气:“你实力比我强,又年轻,可塑性很强,只要你肯跟着父亲认真学,一定会成为比我更优秀的继承人。”
语气里充斥着‘后继有人’的惆怅坦然、视死如归。
“你不愿意听我讲,至少看一看我发给你的文档,我能教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周韶低声道:“我不打扰你了,你休息吧,我还得去找星星。”
迟冬:
又不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你一定要大半夜四处串门吗?
不过提到迟星,迟冬就不困了,感兴趣道:“你见迟星做什么?展开说说。”
“告诉他我罹患绝症的事实,劝他离开我另觅良人,”周韶道:“星星年纪还小,未来一片光明,不该跟我这个将死之人绑在一起。”
精神躁乱的死亡率百分百,但并不是立刻就致命。往往前几次的精神风暴都相对平缓,虽然痛苦,却并不会威胁到患者的性命。但精神风暴一次比一次来得猛烈,体质差的人死的快,体质较好的人死的慢,短则数月、长则数年。
像周韶这种体质达到2S的战士,要是真患上精神躁乱,结局就是像书里的周景烁那样,在精神躁乱的痛苦下煎熬几年,最后死于精神风暴。
这几年里,备受折磨的除了他自己,身边亲近的人肯定也要受到波及。
周韶深知一旦自己爆发了精神躁乱,作为他未婚夫的迟星无论是自愿、还是迫于舆论压力,都必然要陪伴他、照顾他,可爆发精神风暴后,狂躁的精神力会无差别地攻击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精神力等级越高,精神风暴的威胁越大,迟星的精神力、体质都不如他,一旦被搅入精神风暴,很有可能会面临生命危险。
周韶对迟星的感情是小说拍板认证的‘深情’,这样一个大情种,怎么可能愿意让迟星冒着生命危险来陪伴、照顾他?
“不,这样不行,”周韶又喃喃否认了自己最初的打算:“星星那么爱我,如果我如实告诉他一切,他肯定不愿意离开我”
迟冬现在的嘴角比AK都难压。
作为一本万人迷团宠文的主角,迟星的追求者数不胜数,各个都是行业顶尖的大佬,而他也辗转周旋于这些人之间,从不明确拒绝,甚至还会故意给他们留有‘再加把劲就能成功撬墙角’的错觉,坦然享受配角们的爱慕追捧以上帝视角来看,迟星跟‘深情’八竿子打不着,他维持着与周韶明面上的情侣关系,只是因为周韶是众多追求者里最优秀的那一个,如果周韶真的患上了精神躁乱,迟星大概率会 暗中发展其他舔狗,找机会合情合理地把周韶踹开。
周韶并不知道迟冬在想什么,沉吟片刻,目光坚定地看着迟冬:“冬冬,我患病的事情你不要告诉星星,我另有打算。”
博览群书的迟冬敏锐地嗅到了狗血的味道。
迟冬脑中灵光一闪,试探着问他:“你该不会是想假装冷酷绝情、甚至是劈腿第三者,伤透迟星的心,等迟星主动提出分手、取消婚约,你再默默跟在他身后守护他、保护他,临死前写一封定时发送的遗书,等你死后,迟星看到遗书就会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最后还在遗书结尾自以为深情地祝愿他未来幸福吧?”
周韶:?
周韶张目结舌,像只邪恶计划出了大岔子的反派花栗鼠:“你怎么知道?!”
迟冬:
迟冬咬住下唇,浑身颤抖,笑得想死。
“虽然我很想当个看戏的群众,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迟冬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无论你绝不绝情、劈不劈腿,只要你不主动退婚,迟星迫于迟家的压力,也绝对不可能主动跟你退婚。”
周韶眉头一皱,若有所思:“确实有这个可能。”
听起来像是迟家父母能做出来的事情。
周韶更苦恼了:“星星的身份本来就尴尬,如果没有跟我的婚约,迟家父母待他肯定大不如从前。”
他只是情商不太高,智商却不低,迟星的尴尬窘迫他一直看在眼里,在首都星的时候,他经常陪着迟星回迟家,带着迟星出入各种社交宴会,不为别的,为的就是给迟星造势。
迟冬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你打算怎么办?”
周韶思索良久:“我还是要主动退婚,否则星星肯定会被迟家父母强迫指派到我身边照顾我,太危险了——”
他又道:“不过,作为‘主动退婚’的过错方,我会把我所有的积蓄存款赔偿给他,那些钱只要好好经营,足够星星脱离迟家也能一辈子都能吃穿不愁我再去求一求父亲,请他帮忙照看着一点星星。”
周景烁只是对养子要求严格,却从不在其他方面约束、克扣养子,零花钱给的很够(虽然没有迟冬每天八位数打底那么夸张,但也确实很多),除此以外还有周韶在企业实习的工资、以及某些小企业的股份分红再加上周韶平时不怎么花钱,顶多就是给迟星买买礼物,十几年下来,这些钱早就滚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准确来说,只要迟星不大手大脚花钱,不常买高奢品,那些钱每天的利息都足够维持迟星优渥的日常开销。
周韶顿了顿,看向迟冬,目光悲戚:“我知道你跟星星关系不好,求你放过他。”
迟冬:“”
迟冬轻咳一声,强忍住笑意:“行吧,看在你——看在你给我整理的那些资料的份上,我就不为难他了。”
他不同意的话,周韶估计狠不下心来演戏。想看好戏,总得付出点什么。
迟冬实在很想看看,在周韶主动提出退婚分手、还给了一大笔补偿金的情况下,唯利是图的主角受究竟会怎么选——他会果断放弃周韶这个攻略目标,选择去攻略其他配角吗?比如迟宿,比如柳钰
迟冬转念一想,又觉得大概率不会,迟星肯定舍不下周韶这条大鱼,而且周韶突然转变的态度肯定也会让迟星起疑,不过如果他在暗中添把火,匿名把周韶‘疑似罹患精神躁乱’的消息透露给迟星,在‘大鱼’将死的情况下,迟星又会如何选择呢?
迟冬颔首:“我说到做到。”
绝对是出不亏本的好戏。
周韶像是真的松了口气,朝他点点头:“谢谢。”
周韶看了眼漆黑的夜幕,仿佛看到了自己一片迷茫的未来,在原地踌躇几分钟,他对迟冬点点头,再次道歉:“打扰了。”
迟冬摆摆手,关上门,在隔音优良的室内爆发出一阵狂笑。
不止自己笑,还敲开光脑给周景烁发过去了一串狂笑的语音,分享自己的快乐。
没想到这个点,周景烁竟然在线,很快给他回复:【?】
亲亲老公:【前线星现在才凌晨三点半,你还没睡觉?】
他还怕吵醒迟冬,忍住了没有回复那一长串的消息,本来打算等前线星早上八、九点左右再回复,没想到迟冬主动给他发了信息。
冬冬大宝贝:【本来睡着了的,半夜被周韶吵醒了。】
亲亲老公:【?】
周景烁警惕起来:【他大半夜怎么吵到你了?】
冬冬大宝贝:【说来话长,很难用文字描述,你那边信号怎么样,现在能打视频吗?】
亲亲老公:【可以。】
下一秒,一个视频通讯的请求框弹出来。
迟冬立刻接通,他还靠在门边上,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衣,头发凌乱:“你先别问,听我说——”
接下来的几分钟,周景烁听迟冬绘声绘色、手舞足蹈地讲述了养子的‘深情大计’,表情逐渐僵硬。
很难想象,这些计划是从他精心培养了近十年的优秀继承人脑袋里想出来的。
不尊重,不祝福,不理解。
周景烁知道人无完人,周韶的情商一直是他最显眼的短板,但他从没有多加关注,甚至不以为然。毕竟作为周家的继承人,只要周韶智商在线,能把控整个周氏企业的运转,情商高不高其实并不重要。
毕竟‘周家继承人’,‘上将养子’的身份,注定了他不需要与旁人虚与委蛇,也没必要处事圆滑。
可周景烁发现他错了。
周韶这情商,岂止是不圆滑,简直有点啧。身为长辈的某种道德约束,让他没有继续形容下去。
迟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擦了擦眼角的湿润:“先说好,你别干预,我还想看戏呢。”
第二百五十六章要我帮忙吗?
“提前说好,我可是等着看好戏呢,你别干预,”迟冬扑倒在床,懒踏踏地滚了一圈,仰躺着与光脑另一端的周景烁对视:“老公,你觉得照这么发展下去,迟星会怎么选呢?”
他穿的睡袍本来就宽松,大幅度扑腾几下,领口就皱了,松松垮垮地往下坠,露出锁骨和一点胸膛的线条。
周景烁垂眸看了他一会,在迟冬反应过来之前移开视线,理智回答:“迟星大概率不会选择离开周韶,周韶也瞒不了他几天。”
迟星不蠢,相反,他很懂得如何权衡拿捏周韶的感情,也正是因此,周韶对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在他看来简直欲盖弥彰到极点,疑点重重,到处都是破绽。
越是这样,迟星就越不可能顺了周韶的意,拿钱走人。
“确实,”迟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那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偷偷把周韶‘罹患精神躁乱’的事情透露给他,迟星又会怎么选呢?”
“我不知道,这得分情况讨论,”周景烁冷静分析:“如果迟星对周韶有感情,他大概会直接跟周韶坦白,并强硬要求留下来陪伴他走完生命最后一程;如果他只是单纯的利用周韶、或者对周韶的感情只浮于表面,他会隐瞒自己知道真相的事实,假装被周韶的冷漠绝情伤透了心,顺理成章拿钱走人,寻找下一个目标。”
迟冬打了个响指,笑意盈盈:“不愧是我老公,跟我想一块去了!”
“所以,”周景烁眸中带笑:“你打算当那个‘告密者’?”
“为什么不行呢?就当是我这个‘小妈’短暂地发挥一下母爱,帮周韶试探一下这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心诚不诚,”迟冬轻哼一声:“要是迟星跟他真心相爱就算了,要是没有感情全是演技你也不想亲眼看着自己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被一个只想利用他的小绿茶骗得团团转吧?凭周韶的恋爱脑程度,再加上迟星的手段,等周韶以后继承了周氏,搞不好你打下来的半壁江山,用不了几年就改姓‘迟’了。”
这并不是空穴来风的污蔑,小说里的周韶光是求婚就送出去了半个周氏企业的股份,这要是结婚还得了?
周景烁显然对小辈的爱恨情仇没什么兴趣,游离于状况外,甚至很有闲情逸致地隔着屏幕摸了摸他的脸,讲小甜话:“如果是跟你姓,我不介意。”
迟冬挑眉,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周韶跟你本来就有血缘关系吧?”
周景烁是周家主家的人,周韶是周家外家的远房亲戚,就算不喊他‘父亲’,也该叫一声叔。
周景烁点头:“有。”
他早就做好了一辈子不结婚、不要后代的准备,自从继承周家家业后,就一直在周家外家挑选合适的继承人。这并不是秘密,也因此,每年都有不少外家主动把自己家的小孩往他膝下送——就差把‘觊觎主家财产’几个词刻在脸上了。
周韶家那一脉亲缘单薄,三代单传,到周韶这一代,就只剩他父亲跟他还勉强跟周家沾亲带故。周韶父母家境挺不错,也并不贪心,当然不会把唯一的血脉送给别人当儿子,可偏偏这不争不抢的两口子因为悬浮车导向故障,死于高速车祸,周韶一夜之间成了孤儿,再加上年纪不大、可塑性强,这才被周景烁选中了,领到身边当继承人培养。
“那就难怪了,”迟冬笑道:“合着你们周家的恋爱脑是遗传?周氏这么个庞然大物,就是你们表达爱意的工具,随时可以更名改姓?”
周家老祖宗知道了估计能气活。
周景烁不置可否,目光温和地看着他。
他不知道周韶是否对迟星喜爱到愿意献上一切的程度,反正他对迟冬的情感,足以让他抛舍掉一切去证明他对这段感情的真挚与热忱。
周景烁这一生算得上‘传奇’——从小就是旁人口中天赋异禀的‘天才’,一路顺风顺水,年纪轻轻爬上联盟上将的位置,二十几岁斩杀虫后、荣获联盟最高荣誉奖,在军部攀至巅峰;退伍后更是在商场政场上翻云搅浪、如鱼得水,短短几十年,常人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钱权名利,都已被他纳为囊中之物。
可这些在‘死亡’面前,全都不值一提。
在他被精神躁乱、被残腿折磨桎梏的那些年里,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是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
在这时候,能舒缓他的病痛、治愈他的腿伤的迟冬,对他而言无异于是救命稻草;而后来迟冬给予他的一切情绪价值、投注在他身上的依赖与爱慕,又恰恰填补了他这些年在情感上的所有空缺、欲求。
周景烁想起迟冬一直挂在嘴边的‘功德’,总是忍不住琢磨,是不是因为他救下了许多人,积攒了许多功德,命运才给他留有一线生机?
否则为什么偏偏在他爆发精神躁乱的时候,遇到了来自异世界、又恰好拥有特殊能力能缓解他痛苦的迟冬?
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了。
周景烁凝视着视频对面的爱人,很清楚迟冬对他来说不仅仅是伴侣、是所有柔软感情的寄托 ,更是生的救赎,是远高于钱权名利之上的希望。
他可以什么都没有,唯独不能没有迟冬。
这算是恋爱脑吗?
周景烁自己也不太清楚,因为他对迟冬的爱或许并不存粹,其中掺杂了太多的巧合、太多的无解因素。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迟冬的优先级远高于所有,远高于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迟冬不知道周景烁在想什么,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怎么跟我聊天的时候还发呆?我魅力下降了?”
周景烁轻眨了下眼睛回过神来,问他:“要我帮忙吗?”
迟冬愣了愣:“什么?”
“凭周韶的能耐,没办法演出你满意的戏码,”周景烁道:“你想看戏,我可以帮忙。”
迟冬感兴趣道:“展开说说?”
周景烁:“虽然周韶现在误以为自己罹患精神躁乱,但你我都清楚,他的身体其实并没有什么异样,等精神力创伤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小,他很快就会发现这只是一场乌龙——”
“所以?”
“我可以提前跟军部医疗院打好招呼,让他们在周韶的诊断书里动手脚。”
精神躁乱潜伏期不短,‘爆发’之前的征兆也并不明显,而且症状也因人而异,医疗院只需要写下‘疑似精神躁乱潜伏期’,就足以巩固周韶对自己患病的认知——那可是军部医疗院,联盟医疗精英云集的医疗会所,完全隶属于军部,基本没有被买通篡改诊断书的可能——凭周韶那耿直性子,根本想不到自己的父亲会在自己的诊断书里动手脚,必然对医疗院的检测结果深信不疑。
“可以有,”迟冬搓搓手,唇角高扬,像是正在酝酿什么反派大计的邪恶花栗鼠,明明一肚子坏水,却让人怎么都讨厌不起来:“既然你下场,那‘告密者’也用不着我来当吧?我就等着看好戏咯。”
周景烁点点头:“好。”
迟冬冲他飞吻:“老公真好,今天也爱你。”
周景烁眉眼微松,问他:“现在困不困?还要不要继续睡?”
“本来挺困的,现在已经完全清醒了,”迟冬在床上蠕动,眼底确实半点困意都没有:“你那边信号状态能维持多久?”
“星舰等会要停靠充能,至少可以保障一个小时内信号联通,”周景烁回答:“充能后又会进行持续跃迁,信号肯定会断。”
“那我们就先聊一个小时,”迟冬爬坐起来,扯了扯身上的睡袍,扯了个香肩半露的姿态:“老板,我的时间可是很贵的。”
周景烁轻笑一声:“没关系,我钱多,聊最贵的。”
“老板大气,”迟冬扬了扬下巴,指尖从喉结往下滑,蹭过胸膛、腰腹,最后勾勾搭搭落在睡袍系带上:“不过我这里收的可不是星币,老板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已婚的男人总是玩的很花。
*
接下来的几天,迟冬都在密切关注着周韶的动向。可这家伙自从凌晨来找他谈过心之后,就一头钻进宿舍,再也没出来过,灵力探查不了数据构成的光脑信息,也不知道周韶有没有开始实施他那个蠢到爆的‘计划’。
大约三天后,周景烁就给他发来详细的航班信息——回首都星的星舰已经在驻地外降落了。
迟冬立刻支楞起来,套上军装制服,拎起床边的行李箱就去隔壁敲门,没敲两下,隔壁的门就自己开了。
他探头进去看,恰巧对上形容枯槁的周韶、以及他脚边的箱子,显然周景烁也已经通知了周韶准备回首都星接受检查的消息。
不过迟冬还是不能理解,周韶这几天到底在经历了什么,怎么有本事把自己折腾成这副不人不鬼的邋遢模样
难道已经跟迟星决裂,进入了失恋期?
第二百五十七章回航首都星
“收拾好了?”迟冬瞥两眼形容憔悴的周韶,忍不住问他:“你知道我们要去哪吧?”
“我知道,回首都星,父亲前天跟我说过了,”周韶声音沙哑,叹了口气:“我已经收拾好了,走吧。”
他拎着的依旧是来时的那个行李箱,半人高的一只,看上去轻飘飘的没什么分量。
迟冬问他:“爸爸怎么跟你说的?”
周韶垂眸,言简意赅总结周景烁的话:“军部驻地把我们的体检结果反馈给父亲,父亲不放心,把数据递到军部医疗院,军部医疗院认为我的体检数据可能有点问题,建议我回首都星进行更全面的体检。”
他抿了下唇,补充道:“越快越好。”
迟冬:
大佬还挺会唬人,半真半假,半遮半掩,句句不提‘精神躁乱’,句句直指‘精神躁乱’,看周韶这模样,估计不需要医疗院在体检结果上动手脚,他自己就已经信了七八成。
迟冬轻咳一声,良心发现安慰他:“爸爸不是说了吗?只是可能有问题,不一定真的是精神躁乱——说不定只是普通的精神力受创,养两天就好了。”
“你不明白,父亲对我的要求是轻伤不下火线,”周韶摇摇头,一双跟周景烁相似的浅色金眸里已经没有光了:“当年我兵役快结束的时候参加过一次虫巢围剿,突击位,那个时候受过这辈子最严重的伤,在前线星的驻地医疗区躺了两个月可即便被重创成那样,父亲也没有提出过要把我接回首都星、送到军部医疗院救治。”
很显然,在严苛的养父看来,所有不致命的伤都算‘轻伤’,用不着动用特权千里迢迢赶回首都星,浪费军部医疗院的资源。
而现在,周景烁却主动提出接他回首都星接受检查,就连聊天时的语气都比以往温和一些,很难不让人多想。
迟冬舔了舔唇角,好歹忍住了没告诉他‘其实是我想回首都星,带你回去只是顺路’,沉声道:“别多想,现在只是数据存疑,到底是不是精神躁乱,还得等体检结果出来才知道。”
周韶其实并不抱什么希望——军部医疗院有联盟最顶尖的精神力病理学专家,专家既然提出要他进行更全面的体检,恐怕已经从那些体检数据里发现了端倪,所谓的‘数据存疑’大概只是安慰他的说辞。
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走吧,我们得在半个小时内登上星舰。”
迟冬没再多说什么,只默默敲开周景烁的聊天界面,给他发了个【牛啤.jpg】。
周景烁给他们准备的星舰是私人星舰,体积中等、速度中上、服务优质,内部装修配备走豪华奢侈风,除了单人单间的豪华卧房,还有单独的酒水间、观影间、娱乐舱室、全景星空观赏台,以及摆放了足够多星兽肉、调味料的冷冻库,俨然希望迟冬能把这次回程当作一场旅行,怎么舒服怎么来。
迟冬登上星舰后,立刻就有乘务来端茶倒水、接取行李,把他跟周韶领到对应的房间去——值得一提的是,他跟周韶的房间相隔甚远,几乎横跨半个星舰。
周韶对此只是苍白着脸笑了笑,自动脑补了合适的缘由:“父亲大概是担心我突然失控,误伤到你。”
迟冬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周景烁这么安排房间,大概只是人形醋缸无差别攻击的基操——后来他跟周景烁提了一嘴,周景烁心虚脸红的表现也证实了这一点。
眼看着心态已经快炸了、精神状态却还相当稳定的周韶,迟冬简直都有点佩服他了:“不管怎么说,好好休息吧。”
走了两步,总觉得联手哄骗一个傻子有点良心不安,又说:“星舰上有不少食材,晚上我下厨,记得去餐厅。”
周韶失魂落魄地点点头,依旧礼貌:“谢谢,我会去的。”
迟冬暗暗摇头,跟着乘务往自己的卧室方向走。
卧室空间很大,地上铺着厚实柔软的地毯,有一张紧挨着星空舷窗的柔软大床,有看着就很舒服的整套沙发软垫,还有单独的衣帽间、卫浴,浴室里做了干湿分离的隔断,还有个超大的浴缸。
“每天换洗下来的衣服放到浴缸旁的脏衣篮里就好,”笑容甜美的乘务柔声介绍:“脏衣篮会自动将衣服运输到清洁舱室,在半个小时内清洗、烘干、熨烫平整,并送回您的卧室门口。”
又问:“需要我帮您整理行李箱吗?”
迟冬婉拒了。
乘务点头道:“有需求的话,可以通过门前的通讯钮联系我,祝您旅途愉快。”
关上大门后,迟冬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收拾进衣帽间,不出意外又从行李箱里翻出许多烘干、真空保存的零嘴,还有他常用的洗漱用品的备份,贴心至极。
迟冬拎起洗漱用品,进浴室放水泡澡,打算好好放松一下。
人刚泡进水里,周景烁的通讯接踵而至。
迟冬忍不住环顾四周,暗暗咋舌——大佬不会在哪里安监控了吧?
他接通视频通讯,调整光屏的角度正对着自己的脸,朝对面穿着睡衣的美人撅嘴飞吻:“老公,晚上好。”
“晚上好,”周景烁的头发已经过肩了,随意扎在脑后,3S战士的代谢速度很快,估计用不了两三天,他的头发就能长回原本的长度:“在泡澡?星舰起飞了没有?”
“没呢,我们刚上星舰没多久,跃迁催发器应该还在预热,”迟冬趴在浴缸边缘,只露出光洁的锁骨、肩臂,脸颊被水蒸气熏蒸得红扑扑的:“你在干嘛?”
“刚喝完营养液,准备上床, ”周景烁解释道:“这几天时不时要跟军部联线,作息有些乱。”
“好辛苦,”迟冬托腮,带有骚扰性质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准备睡觉的话,扣子扣这么板正做什么?解两颗。”
周景烁很听话,解了两颗纽扣,露出线条漂亮的锁骨、以及欲盖弥彰的胸肌,他应该刚洗过澡没多久,肌肉泛着一点异常的红晕。
迟冬满意点头,又问他:“你知道你把周韶吓成什么样吗?我感觉甚至用不着医疗院出手,他就已经坚信自己罹患绝症,命不久矣了。”
“我没故意吓他,”周景烁有些无奈,坐到柔软的床铺上:“是他自己联想太多。”
“我今天看到他,还以为他被什么怪物吸干了精气,可惜没拍照,”迟冬乐呵一阵,换了个姿势,靠躺在浴缸里,泛着一点淡粉色的热水(他加了一点自制的精油)慢吞吞卷过他的胸膛,暧昧地模糊了胸膛以下的画面:“顺便提一嘴,老公,你想看就直说,我不介意给你开全景视频,隔着屏幕再怎么偷瞄,能看到的画面也是有限的。”
周景烁轻咳一声,移开视线:“我没有。”
“哦,那倒是我错怪你了,”迟冬轻笑一声,没再逗他,直白道:“我挺想现在就跟你隔着屏幕来一发,不过我现在有点饿,等会还要去做饭,就先欠着吧。”
他顿了顿,有点郁闷:“主要是你那边的屏幕一直在闪,搞不好什么时候就断联了,我可不想”
后面几句嘟哝周景烁没听清,不过想也知道迟冬会说些什么。
“反正,”迟冬往水里沉了沉,舒服地叹了口气:“反正半个月之后就能见面了,也不急这一时。”
“星舰在进行下一次跃迁预热,信号不太好,”周景烁道:“这个点了,怎么还没吃晚饭?”
“玩过了时间,准备去吃东西的时候你的消息就发了过来,”迟冬也不瞒他:“这两天一直在看小说,找到几本还不错的爽文,看得有些入迷,都是吃营养块对付的——”
话还没说完,周景烁那边的信号又忽闪着断了,迟冬郁闷地挂断了通讯,捧着热水往自己身上淋。
洗完澡,迟冬换了身宽松舒适的休闲装,趿拉着拖鞋往厨房溜达,简单做了顿晚餐,在光脑上敲周韶:【出来吃饭。】
周韶回了声‘好’,很快出现在客厅。
他似乎也刚洗过澡,换了身衣服,整个人看上去稍微精神了一些。
迟冬把餐盘推给他,抓紧时间八卦:“你之前打算疏远迟星的计划,开始实施没有?”
周韶愣了愣,摇摇头:“我打算等医疗院的诊断结果出来。”
没能顺利吃瓜,迟冬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周韶也没什么心情跟他交流,沉默地吃完了自己的份,再次道了声谢:“我头还有些疼,先回卧室了。”
接下来的几天,周韶也像在军部驻地那样,把自己闷在卧室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迟冬有兴致做饭的时候都会给他捎一顿,借机观察周韶,试图从他的状态揣摩出一点信息,只可惜周韶一如既往的颓丧萎靡,迟冬也不是专业的心理学专家,翻来覆去只从他脸上看到了‘生无可恋’四个大字。
很没意思。
大约在第四天的时候,周景烁抵达首都星,信号稳定下来,迟冬找到了新的乐子,逐渐将周韶抛诸脑后。
第二百五十八章二次受袭
周韶只是普通的精神力受创,并不是真的精神躁乱前期,大约一个多星期后,他身上的各种负面症状逐渐减弱、消失,人也精神了一些。
“我感觉我好一些了,”周韶切割着餐盘里的兽肉,眼睛却盯着迟冬,像是想要从他那里寻求一点认可、安慰:“这几天头疼的次数少了,也没怎么出现晕眩、耳鸣的症状,或许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只是误诊。”
“或许吧,”迟冬喝了口用柠檬干泡的白开水,有些敷衍:“不管怎么说,保持好心态很重要。”
周韶点了点头,还以为迟冬真心实意关心他:“我尽量。”
迟冬心不在焉地吃完最后一口兽肉,推开餐盘起身:“我先走了。”
他忙着回去午睡——跟周景烁远程视频,听美人老公在线哄睡的那种。
周景烁已经顺利抵达首都星,网络信号稳定下来,不需要参与军部会议、处理公司事务的时候,都可以跟他视频网聊。
没走两步,整个星舰忽然震颤起来,迟冬踉跄一下稳住身形,迅速展开灵力向外探查——
星舰外,一艘中型战舰正直挺挺朝着他们的方向撞过来,即便是平衡性能顶尖的豪华星舰,也抵不住对方不要命的自杀式袭击,再次震动起来。
与此同时,星舰内部的广播响起:“警告——警告——星舰遭到帝国间谍舰袭击,请乘客迅速前往驾驶总舱——”
“请乘客迅速前往驾驶总舱——”
驾驶总舱是整艘星舰防护最完备、安全性最高的区域,整艘星舰坠毁后,唯一能保持完好的舱体部位就是驾驶总舱。
迟冬:
迟冬瞥一眼被震得头晕反胃、脸色发白的周韶,心力交瘁。
你们当主角的都这么累吗?过两天安稳日子又能怎样?
周韶摇摇晃晃站起来,满脸惊愕:“这里怎么会有帝国间谍舰?”
迟冬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主角在身边,就算下一秒虫后从对面军舰上冒出来,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间谍舰不停地撞击星舰外壳,星舰内部的平衡系统逐渐失衡,震感越来越明显,迟冬得运起灵力才能稳住身形。
周韶平衡性更好,但他本来就是伤患,接连不断的震荡晃得他脑袋又疼又晕,想吐,只能扶着固定在舷板上的桌子稳定身形。
广播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很快,几位体质高达S级别的乘务赶过来,将全舰唯二的乘客领去驾驶总舱。
驾驶总舱的平衡系统依旧在作用,震感较轻,至少能站得住脚。
周韶喝了几口水,强压下晕眩带来的不适感,皱眉询问:“哪来的帝国间谍舰?边境防线被帝国军队攻破了?”
这么大的消息,他怎么没听说过?
“不,防线确实出现了缺口,但并不是帝国军队攻破的,”几位驾驶员都是周景烁在军部的得力下属,对此了解颇多:“ALI-201前线星前几天被虫族攻占了,以它为核心的边境防御墙出现了缺口,军部人手不够,没能及时填补空缺,让帝国的几艘间谍舰有了可乘之机——”
另一人道:“这里是暂未开发的荒星,没有巡逻队,间谍舰选择这里落脚蛰伏也不奇怪,只是帝国对联盟的航线分布了解不多,不知道这里是从前线跃迁回首都星的捷径之一。”
间谍舰本来藏得好好的,冷不丁看到一艘隶属联盟军部的星舰路过,琢磨着这荒郊野岭应该没有‘偶遇’这么巧的事,误以为行踪暴露,这才破釜沉舟对他们展开自杀式袭击。
“间谍舰的配置比我们的星舰要好,”主位驾驶员经验老道,从几次撞击中就察觉到了不对,脸色骤变:“速度很快,防御外壳也很牢固——可能是新型材料,咳,我的意思是,再这样下去,我们的星舰可能撑不到救援队赶来——”
他们恐怕都得交代在这!
“来的时候遭到星盗劫机,回去又被间谍舰突袭,”迟冬_霸总扶额苦笑版:“真是一刻也不消停。”
周韶想起了自己的‘灾星体质’,有些心虚:“对不起,又连累你了。”
众人:?
这叫什么话?
“这次能活着回去,识相点离我远点吧,”迟冬叹了口气:“你们在这待着,我争取速战速决。”
他在几人惊愕的目光中卷起休闲服的袖口,简单活动了一下关节,朝主位的驾驶员道:“麻烦开一下舱门,我去看看到底怎么个事。”
驾驶员猛然回神,意识到迟冬想要做什么,立刻道:“不行!你现在出去,一旦被间谍舰撞到,就算是2S体质也扛不住——”
迟冬没打算跟他扯皮废话,直接敲开光脑,给周景烁拨过去一通视频通讯。
简单了解情况后,周景烁那边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最后他轻叹了口气,询问迟冬:“有几成把握?”
迟冬认真想了想:“只要对面的体质没你高,我至少有八成把握,不过如果再拖下去的话,那可就说不准了。”
再耗下去,等星舰的预热催动器被撞坏,星舰就没办法进行跃迁,他们不知道要在这里困多久。
更糟糕一些,如果恒温恒压、供养系统遭到破坏,凭他们的体质,很难在宇宙环境下撑到救援队赶来——他们这个位置很尴尬也很偏僻,距离前线星、首都星、最近的岗哨星都不近,救援队可能要一两天之后才能赶来。
周景烁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立刻朝主驾驶位的下属道:“开舱门。”
驾驶员迟疑道:“可是——”
周景烁语气微肃:“服从命令。”
驾驶员气势顿萎,低声道:“是。”
周韶看向迟冬:“我陪你去。”
“就你这状态,去了也只能给我拖后腿,”迟冬睨他一眼:“老实呆着。”
其他几名驾驶员咬咬牙道:“那我们——”
他们战斗力大多在S~2S左右,都可以短暂在宇宙环境下活动,战斗估计会有些吃力,不过对面帝国战士的状态应该也跟他们差不多,他们拼尽全力的话也能勉强拖住几个。
“别,”迟冬头疼道:“你们留下,不需要这么积极,我一个人去就行。”
只有他一个人的话,变异植物、小绿轮番上阵,能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胜率很高;多带几个队友去,他的战斗力直接被迫腰斩,束手束脚不要太难受。
迟冬看了眼周景烁,周景烁会意,沉下脸冷声道:“一切听迟冬指挥。”
迟冬也扫视几人:“等会有用得着你们的地方,别太着急。”
周景烁看向他,低声道:“注意安全。”
迟冬比了个‘O吉尔K’的手势,挂断视频,撑了个懒腰,双手揣着口袋,吊儿郎当的离开驾驶总舱。光从背影看上去,不像是要徒手拆军舰,而是准备往酒池舞林里游蹿,随手就能拽个人当场起舞。
主驾驶舱内有全星舰甬道的监控,所有人的视线跟随着迟冬移动,目送他跃离舱门口,瘦削的身影转瞬间消失在苍茫漆黑的宇宙里。
星舰的外部监测仪已经被撞坏了,星舰内视角有限,基本看不到外面发生的事情,所有人只能焦急地坐在原位等待。
主驾驶员忍不住看向周韶:“之前被星盗劫机的时候,他也这么——莽吗?”
“差不多,”周韶捂着额头,脸色不太好,说话也有些断断续续的:“但是冬冬很强,远比我强得多,他有狂妄的资本。”
他的症状明明已经缓和了许多,可只是受了几次星舰震荡的冲击,身体又恢复到前几天最差的状态这可不像是好转。
想到反复无常的‘精神躁乱前兆’,周韶脸色更白了些。
“你还好吗?”驾驶员看着他:“你是不是精神力受过重创?对面军舰在撞击的时候,外层防御震荡出了对精神力有损的震波,如果精神力有旧伤的话,确实会更难忍受我让乘务去给你找扛晕药剂。”
周韶喘了口气:“谢谢。”
等乘务拿来药剂,他一口喝完,跟随几人走到总舱的半景舷窗前。
舷窗只能隐约看到对面军舰的一角,而且距离太远,凭肉眼无法观察到对面军舰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迟冬做了什么,原本还在持续不断撞击星舰的军舰忽然停滞在原地。
二十分钟——
间谍舰的灯光开始无规律频闪,像是内部电源遭到了某种不可挽回的损害。
大约四十分钟后,周韶忽然接到了一通星讯——
迟冬:【完事了,把星舰开过来。】
迟冬:【照片】
附图是一群被军用绳索捆成粽子,鼻青脸肿、面如死灰的帝国士兵,以及笑嘻嘻朝着镜头比剪刀手的迟冬。
众人:
一个小时后,几名美女乘务哼哧哼哧把帝国士兵往自家星舰里拖拽,脸上还带着一丝茫然无措,像是根本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二百五十九章战神养子
间谍舰的防御外壳确实是某种未知的新型涂料,经过数次剧烈撞击,也只是出现了些许划痕凹陷,相较之下,侧翼防护罩摇摇欲坠的联盟星舰看上去要狼狈的多。
迟冬攀附上间谍舰的尾翼,展开灵力将整艘战舰的布局探查清楚,干脆利落地朝身下的催发器劈下几道灵力,原本已经预热完毕、随时能进行跃迁的催发器冷不丁遭受重创,兹拉闪过一阵电流,连带着发动机一起停止了运转。
正准备进行下一次冲撞的军舰被迫刹停,紧接着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军舰的跃迁催发器与发动机都是精密度极高的仪器,牵一发而动全身,军舰之间的战斗重心往往就是对方的发动机。
也正是因此,绝大多数的军舰、星舰的催发器都被藏匿在防护最严密的区域,不破开外层防御,根本没办法破坏到内里的精密仪器。
迟冬的灵力并没有强大到能徒手劈开多层防御的程度,但他钻了空子,灵力从发动机的散热舱钻进去,直击催发器本体——这个过程听上去并不复杂,却只有灵力、以及外放精神力能实现,任何破坏性武器(或者战士)在进入散热舱的下一秒就会被高温灼烧成灰。
逼停军舰后,迟冬一路摸索到军舰的顶部逃生舱,催动着灵力撬开舱门一跃而下。
帝国战士还沉浸在敌方星舰不堪一击的喜悦中,正商议着撞毁对方星舰后,是立刻催动军舰跃迁离开,还是轰两炮再离开,骤然响起的警报声惊得所有人汗毛直立——那是只有军舰受到不可逆转的重创、要求舰内战士弃舰逃亡时才会发出的警报节奏。
但在以战死沙场为荣的帝国战士看来,弃舰逃亡是足以被所有人唾弃、让家族蒙羞的软弱行为(帝国舰队兵的死亡率比联盟高三倍),驾驶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探查舰身,试图找到挽救现状的办法。
总指挥闯入总舱,皱眉询问:“克洛伊,发生了什么?”
克洛伊看着军舰发出警报的区域,表情僵滞:“跃迁催发器损坏率达到85%,右翼发动机完全损毁——这不可能!对面的星舰根本没有投放任何杀伤性武器!”
“难道联盟已经研制出了针对催发器的导航武器?”副驾驶员猜测道:“或者他们的‘战神’就在对面那艘星舰里?”
克洛伊冷笑道:“那个已经重伤退伍的残废‘战神’?联盟果然是一群废物,以前仗着周的实力耀武扬威,如今战神落魄,他们依旧躲在周的身后当缩头乌龟,指望他坐着轮椅上战场,一帮懦夫。”
“克洛伊,不得无礼,”总指挥冷声道:“就算‘战神’身处敌方阵营,也不能否认他为全人类做出的贡献,周是值得所有人敬重的战士——如果损坏这艘军舰的人真的是他,我很乐意在与他决斗前先给他献上代表敬佩的军礼。”
克洛伊低声道:“抱歉。”
副驾驶员弱弱道:“也许不是周,按照联盟的‘人道主义’原则,他们不会让重伤残疾的战士重返战场,有没有可能联盟出现了第二个精神力达到3S以上的‘战神’?”
众人陷入沉默。
没有人愿意承认一直被他们视为‘懦夫阵营’的联盟一连出了两个素质顶尖的战士,而他们引以为傲的帝国最强战士,十年前就是周景烁的手下败将。
“相比联盟研究出针对催发器的新型武器,我更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副指挥官叹了口气:“联盟到底哪来这么多超3S的‘战神’?”
“我的精神力还没有达到3S,不过我不介意你们尊称我为‘战神’,听上去很炫酷,”迟冬倚靠在总舰门侧,身后是数名被藤蔓缠成粽子、堵住口鼻的战士,他笑意盈盈地看着舱内神色惊愕的几名战士:“另外,我们‘懦夫联盟’在侦察、警戒这方面的课程,明显比你们‘倔驴帝国’要完善优越得多。”
“最后一点,”迟冬轻拍了拍手掌:“你们的反应能力堪忧——无意冒犯,但我很想知道,帝国是不是把最没有潜力、死不足惜的一批战士派出来当敢死队了?还是说你们帝国的平均水平就这样?”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藤蔓早已悄无声息地蔓延过所有视觉盲区,在帝国战士反应过来、试图掏出武器反抗的瞬间,那些由灵力构成的、无法感知的藤条已经扼住他们的咽喉死穴。
——
“差不多就这样,”迟冬支着下巴,面对着几名被五花大绑的十三名帝国战士,简要复盘自己的战斗过程:“我不能理解,那么大一艘中型军舰里竟然只有这么点人。”
他顿了一下,环顾四周,数了数己方星舰里的人:“哦,我们比他们还少五个人,那没事了。”
周韶问他:“你没受伤吧?”
“没有,”迟冬瞥了眼他:“我的状态看上去比你好得多,你要不要回去休息?”
周韶的脸色很差,抗晕药剂不是精神力药物,只能暂时压抑住晕眩反胃,没办法缓解精神力方面的创伤。
“休息一会就好,”周韶摇了摇头,看向面前那些穿着帝国军部制服的战士,肃声皱眉:“你们潜入联盟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所有人沉默地怒视着他们,而当目光落在迟冬身上的时候,愤怒的情绪又参杂了一丝诡异的恐惧,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
“你们应该知道,联盟早在三十年前就废除了‘禁止虐待俘虏’的政策,”周韶沉声威胁,剧烈的头痛以及压抑了半个月的焦躁情绪,让他现在很想找点什么生物泄愤——敌国间谍显然是最合适不过的沙包。
“省省力气,我已经揍过一遍了,”迟冬靠在椅子上,朝鼻青脸肿的战士们扬了扬下巴:“你以为‘倔驴帝国’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联盟几乎从没有从帝国间谍口中撬出过什么重要消息,这帮被帝国‘荣光论’洗脑的战士堪比被邪教哄骗到甘愿自杀证道的邪教徒,从他们嘴里撬话比杀了他们都难。
“不过,如果你单纯只是想揍他们一顿的话,我可以当作没看到。”
周韶颔首:“这是正常的审问流程——所以,刚刚冒犯父亲的是哪个?”
迟冬努努嘴:“我脸盲,记不清,不过很好辨认,被揍得最惨的那个就是了。”
周韶:
众人:
“看我做什么?我刚好听到他侮辱爸爸了,一时激愤下手重了点,有问题吗?”迟冬冷哼一声:“就算爸爸坐轮椅,也能隔空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听到他们的对话,间谍舰总指挥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迟冬,嗓音沙哑:“你也是周——周景烁的养子?第二个养子?”
“这是什么惊天大秘密吗?”迟冬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们帝国的情报是干什么吃的?”
副指挥艰难提问:“可是,我听说战神的第二个养子是个——”
“E级废物?”迟冬耸肩:“消息挺滞后的。”
副指挥并没有反驳,目光在周韶、迟冬两人之间逡巡。
联盟战神的两个养子,一个在服兵役的时候带领一支新兵队伍击退了潜入境内的帝国斥候;另一个则复现了战神曾经徒手拆军舰的高光时刻。
总指挥目光微沉,认真看着迟冬:“我以帝国军部的荣耀起誓,军部非常欢迎二位的加入,帝国远比你们想象中更惜才、慕强,如果你们有意向脱离联盟、加入帝国,凭你们的实力,绝对能在短时间内——”
话没说完,周韶一脚把他踹倒,脸色阴沉:“痴心妄想!”
总指挥低咳两声,视线始终注视着迟冬:“他不愿意,你呢?”
“这可是个大事,”迟冬的表现并不如周韶那么激进,他敲开光脑,给周景烁弹过去一通视频通讯申请:“我得问问爸爸。”
周景烁很快接通,忧虑地打量着迟冬:“结束了?受伤了吗?”
“没有,”面对美人老公,迟冬的声音都温柔了许多,对着光屏抬抬胳膊动动腿:“喏,活蹦乱跳呢。”
周景烁目光温和:“没事就好。”
迟冬调整着光屏镜头,正对着被捆成一堆的帝国战士:“是这样的,帝国斥候诚邀我脱离联盟、加入帝国,可能是想让我成为他们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战神’,也有可能是对我的能力产生好奇,想把我骗过去做人体实验,爸爸你怎么看?”
迟冬补充道:“他们也邀请了周韶,不过周韶以比较激进的方式拒绝了。”
“顺便一提,”迟冬朝已经被揍得亲妈都认不出来的帝国战士努了努嘴:“他骂你残废,我给你出气了,高兴吗?”
周景烁:“嗯。”
“不用管他们说什么,把他们关到精神力禁闭室去,”周景烁道:“救援队大概十八小时后赶到,星舰现在状态怎么样?”
“侧翼发动机轻微受损,防护罩受损率30%,副队已经带人去修理了,暂时无法进行跃迁,不过不影响舱内环境,完全可以支撑到救援队赶来,”主驾驶员回答:“请您放心。”
第二百六十章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迟冬对着镜头整理自己有些起皱的衬衫,等周景烁跟驾驶员结束对话、视线回落到他身上的时候,立刻朝他绽开一抹做作又甜蜜的笑——有一瞬间,周景烁认为迟冬会脱口而出一声甜腻腻的‘老公’,但迟冬没有,他只是中规中矩地问:“救援舰队的货运飞船是什么型号?”
“中型,足够运载这艘中型星舰一起跃迁,”周景烁缓声说:“有什么问题吗?”
“不够啊,爸爸,我们有一艘中型星舰、一艘中型间谍舰要运,”迟冬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困惑:“难道就放任这艘间谍舰在荒星游荡吗?虽然催发器跟发动机被我弄坏了,但我检查过,军舰的外层防护涂料、隔热夹板、内部平衡系统、还有一些其他乱七八糟的设备,用的都是上乘的新型材料,军部研究院应该很乐意用一个‘特等功勋’、一大堆花里胡哨的吹捧演讲把它从我这里免费哄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凑近了光脑,试图把一小撮睡翘的头发压下去,语气平静的像是真的在跟周景烁唠家常:“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星舰上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竟然!跟我们家沐浴露的气味一摸一样!你敢相信?太离谱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下次买个别的味道吧。”
“好,”周景烁有些卡壳,愣了好几秒才抓住重点:“间谍舰没有自毁?”
“没有吧,”迟冬被他反问得有些不太自信,扒着舷窗看了一眼,然后把光脑的摄像头调整过去,对着那艘黑色的庞然大物拍了几张照:“喏,除了催发器跟右发动机坏了,其他地方都好好的。对了,他们星舰的仓库里有将近三百二十箱合成酒,一百九十二箱冷冻星兽肉,还有塞了两个舱箱的压缩营养块——很难吃,难以下咽,吃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死在里面——他们只有十三个人,那些存粮足够他们胡吃海塞二十年,帝国的战士每次都打这么富裕的仗吗?”
“帝国的税收一大半都用来供养军队,职位稍高的军部成员待遇都很好,不奇怪,”周景烁耐心回答迟冬的问题,然后朝在迟冬身后探头探脑的下属道:“刘大校,原地静等半个小时,如果间谍舰没有自毁的话,你带两名技术员去军舰控制中心关闭所有可运行设备,你应该知道这艘军舰对军部的重要性。”
“是,属下领命!”刘大校行了个非常标准的军礼,神情有些激动:“这可能是我们剿获的第一艘帝国军舰!”
迟冬依旧茫然,还不明白事情的重要性:“第一艘?以前没有过吗?”
经过刘大校解释,迟冬才知道,以往帝国的战舰——无论是普通的军舰还是间谍舰,一旦被包围、或呈现败势,驾驶员都会毫不犹豫地开启‘自毁’模式,连人带舰炸得只剩碎片,为数不多能回收的材料也都在高温冲击下失去了所有研究价值。
想要做到这点其实并不容易,很少有人在拥有逃生希望的前提下还有魄力按下星舰的‘自毁’按钮、英勇就义,反正大部分联盟士兵做不到。但帝国偏偏就有这么一群特例——所有的星舰驾驶员都是被‘帝国荣光论’洗脑的疯子。
帝国这么防备着联盟也是有原因的:帝国的战士平均水平实在一般,但架不住他们科技实力过硬,无论是武器、军舰、还是其他什么方面,都甩联盟一大截(从两艘星舰的基础设备性能差异就能窥见一斑),这也是他们这么多年一直跟联盟分庭抗礼的重要依据。
“原来是这样,”迟冬乐呵呵地看向总指挥:“难怪当时你们的驾驶员第一反应不是拿枪,而是往军舰主控器扑,原来是想启动自毁程序?可惜——”
太慢了。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藤蔓就已经把他们五花大绑,送到迟冬面前。
“小少爷的实力果然强悍!要是能留在军部发展,上将后继有人!”刘大校别提多高兴了:“这可是第一艘帝国军舰,看起来规格还挺高,科研院那帮家伙要是知道了,肯定得哭天喊地求到上将面前去。”
一堆联盟战士喜气洋洋地议论着,被五花大绑的总指挥脸色很差,不止是他,所有被擒获的帝国战士脸色都很不好看——联盟缴获第一艘军舰,也就意味着他们成为了第一批泄露帝国军事机密的千古罪人。
最糟糕的是,每一艘间谍舰都有编号,如过编号外泄,帝国军部就能顺藤摸瓜查到他们这一支间谍小队,到时候不止他们要背负骂名,就连整个家族都会受到牵连!
总指挥与身旁的战士对视一眼,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迟冬朝周景烁眨眨眼:“爸爸不夸夸我吗?”
周景烁大概能猜出原委,温声夸赞:“做的好。”
“只夸一句吗?”迟冬不太满意,小手一摊:“奖励呢?”
熟悉周景烁性格的下属纷纷朝迟冬投去震撼又敬佩的复杂目光。他们跟随周上将这么久,亲眼看着他收养、教导周韶,很清楚周景烁对待养子跟对待他们这些下属几乎没什么差别——冷漠、严肃、不苟言笑。
连当了他十数年养子的周韶面对他时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得到一声夸赞都能翻来覆去高兴一整年,遑论‘主动讨要奖赏’。
偏偏迟冬就这么亲昵又自然地嘟哝出来,好像面对的不是应该敬畏崇拜的战神上将,而是什么性格温和的慈父。
众人看看迟冬,又看看透明人一样靠在角落、沉默不语的周韶,想不明白同为养子,为什么性格差异这么大。
“没想好,我不擅长送礼,”周景烁无奈道:“你自己想,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都能满足你。”
周上将温和妥协、近乎宠溺的语气神情,惊得一众下属露出‘见鬼了’的惊愕神情。
“那不行,太没诚意了,”迟冬得寸进尺:“你回去好好想想,在我回首都星之前想好。”
周景烁:“我尽量。”
其实就算迟冬不主动要,向来赏罚分明的周景烁也会让吴飞提前备好奖励——捕获母虫那次,周韶、迟冬的名下就悄无声息的多了一堆天价房产、珠宝、股份,这些‘奖励’都拟成文件发给他们了。
周韶的回复是一篇表达谢意、自我勉励的小作文。
迟冬迟冬甚至都没点开看,自己揣着几颗毒蘑菇,讨要了心仪的‘奖励’。
周景烁大概明白迟冬想要什么,但正是如此才难办,合乎迟冬心意的‘新玩法’可没那么容易想出来。
“好了,你慢慢想吧,我刚打过架,等会要去洗澡,”迟冬说:“记得派一艘大点的货运飞船。”
“已经下令了,新的飞船很快出发,”周景烁点头,刚要挂断视频,又见迟冬朝他挤眉弄眼,顺着他视线看向不远处的周韶,瞬间会意:“周韶,过来。”
周韶愣了一下,像是上课走神被老师点名的学生,有些无措地走上前:“父亲。”
“这几天状态怎么样?”周景烁打量着他,见他脸色苍白,眉头皱了一下:“病情恶化了?”
周韶显然没料到周景烁会抽空关心他,颇有些受宠若惊:“本来已经好很多了,就是刚刚星舰受袭的时候精神力受到了震波影响休息几天应该会好得多。”
“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周景烁道:“实在难受就跟冬冬讲,不要自己强撑。”
“我知道了,”周景烁这几句关心像是什么灵丹妙药,周韶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精神了很多:“谢谢父亲。”
周景烁点点头,又看向迟冬:“这几天辛苦一些,多留意这些人的动向,注意安全。”
迟冬比了个‘O几把K,包在我身上’的手势,挂断了通讯。
通讯挂断后,迟冬抻了个懒腰,看向地下那一堆帝国战士,转身随机抽取几个幸运苦力:“你们跟我一起把他们运到禁闭室关着,顺便把禁闭室最近的卧室收拾出来,这段时间我住那里,我负责看守。”
并不是把人关到精神力禁闭室就绝对安全了,作为曾经成功出逃的典例,迟冬觉得还是自己盯着最安心。
周韶道:“我也去。”
迟冬无奈,一面指挥着几名战士把人扛起来,一面朝周韶翻白眼:“你好好养你的伤不行吗?”
话音未落,一直笼罩在几名帝国战士身上的灵力忽然反馈了异样的波动——以总指挥为首的几人心率加快、呼吸急促,总指挥被困在一起的手腕艰难扭转。
迟冬当机立断催动藤蔓生长出带毒尖刺、没入这十几名战士体内,具有麻痹效果的变异植物毒素瞬间注入,体质最差的战士当即昏迷,没有昏迷的也被麻痹得动弹不得,然而实力最强的总指挥却咬牙硬撑着,最终手腕发出‘咯’的一声,像是硬生生扭断了骨头,下一秒,包括所有清醒的帝国战士在内,所有战士同时发出一声惨叫。
只有迟冬茫然四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