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好！好样的！这才是alpha的样子嘛！”
见林一一把酒喝下了, 李芸汐高兴地拍了拍手。
林一一将酒杯放下，怕之后他们还要想着法子劝她喝酒，沉声道：“我酒量不是很好, 这两杯已经是极限了, 之后要是还要再喝的话可能只能以茶代酒了。”
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如果他们还要再不顾她的意愿逼迫她的话，哪怕今天可能会让导演难做，林一一也不会再留在这里。
陈青峰见目的已经达成，又怕真做的太过把林一一给气走了, 那他的计划就全落空了。
于是他赶紧唱红脸, 警告李芸汐还有其他人道：“差不多得了, 林一一是我欣赏的人，你们都给我放尊敬点, 要是谁再给她找不痛快别管我不客气。”
说完邀功似的凑到林一一面前，笑眯眯道：“别生气了一一, 我都警告他们了, 有我在他们不敢乱来的。”
林一一：“……”
好厚颜无耻一人。
“对了一一, 吃帝王蟹吗，这家酒店的海鲜食材都是从打捞上岸就直接空运过来的, 你尝尝, 可新鲜可好吃了。”
陈青峰给林一一取了一只帝王蟹的蟹腿放在了她的餐盘，她顿了顿，道了声谢。
尽管刚才劝酒的小插曲让她有点膈应, 但是这帝王蟹的确鲜甜美味, 无论是上辈子身为孤儿的林一一还是现在的林一一都没尝过这样昂贵的食物。
她吃得斯文, 面上也没太大表情，然而一直用余光留意着林一一的陆星舟却清楚看到她眼睛微眯, 一脸餍足的样子。
只是一根蟹腿而已，被她吃得干干净净，一点蟹肉都没剩余。
有这么好吃吗？
这些东西都是陆星舟从小到大吃惯了的，他没觉得有多美味，因此在看到少女吃得那样细致那样珍惜后微微一愣。
随即想起对方和自己不一样，帝王蟹这种东西哪怕是普通人也很难吃上一回，更何况是林一一这样的清贫女大。
先前陆星舟一度认为林一一就是个对omega各种骗身骗心又骗财的渣A，尤其是在她把久经风月场的许时京都给迷得团团转，坠入爱河后，他把少女的危险指数直接提到了最高。
许时京嘴上说着林一一再好他也不可能为一朵花放弃整片花海，实则这些天听华灯的经理跟他说，他也就是说得好听，什么放下？依旧每天巴巴地去华灯那里蹲她。
对于自家好友这没出息的样子，陆星舟觉得单单是告诉他林一一有喜欢的人了他估计也不会死心，没准还会问出“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这种蠢话。
所以他得再找找，找到更多的少女风流成性，表里不一的证据好让许时京彻底死心。
结果陆星舟除了知道林一一的确是个家境贫寒，勤工俭学的女大之外，什么都没找到。
想到这里他看着少女不光把那条蟹腿吃了，陈青峰看她吃得香以为她真的喜欢海鲜，又给她夹了块三文鱼。
林一一也吃了，甚至还把刺身拼盘上面用作装饰的紫苏叶也给吃了。
这家伙不是吊了那么多omega吗，其中应该也不乏像许时京那样人傻钱多的冤大头才是，怎么连吃个海鲜都吃得这么珍惜满足。
陆星舟隐隐觉得自己可能忽略了什么，心下有点乱。
看着林一一吃得腮帮鼓鼓的样子，他没忍住，也夹了块香煎鳕鱼轻放到她的餐盘。
陆星舟垂眸没看林一一，好像刚才给她夹菜的人不是他一般。
林一一一愣，有些意外地看了盘中的鳕鱼一眼，又看了一眼一旁的金发青年。
是巧合吗，还是他特意照顾自己的？
她刚才好巧不巧就在盯着那道香煎鳕鱼 ，没想到下一秒人就给她夹了。
书中反派男二给自己夹菜，林一一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谢谢。”
陆星舟：“不客气。”
他回答得很轻，依旧低着头，那双好看的蓝眸只能从浓密纤长的睫毛间隐约看到一点眸光。
不知道是不是林一一的错觉，他看上去似乎有心事的样子。
林一一眨了眨眼睛，将那块鳕鱼趁热放进嘴里。
嗯，果然很好吃。
原本在来之前林一一的想法主要是来这里见见世面，多认识几个人，以后自己无论是兼职还是干什么事情也方便，现在她完全被美食给吸引了，注意力全在吃上面。
加上她为了赶到酒店骑行了好久，体力也消耗了不少，吃得更是津津有味，全程都不带抬一下头的。
陈青峰看她把面前的食物都风卷残云都给消灭完了，视线又落在稍远一些的食物上，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嘴角抽搐。
不是吧，他不是都已经介绍过自己是谁了吗，还都表现出对她很欣赏很喜欢了吗，她怎么不来亲近讨好自己？怎么一个劲儿的就知道埋头干饭啊？
要是林一一是个omega陈青峰都要怀疑她是故意的，是在对自己欲擒故纵引起他的注意力了，偏偏林一一是alpha。
这就只能说明一点，她是真饿真馋啊。
陈青峰不着痕迹看了下腕表，距离林一一喝下那两杯加料的酒已经快半小时了，药效应该要发挥作用了。
他下的不是什么让人失去意识的蒙汗药或是迷药什么的，就是简单的让人虚脱无力，四肢疲软的药。
因此林一一要是吃着吃着突然出现异样，这么多人，很容易被人看出不对劲的。
陈青峰倒不是怕他们，主要是自己是个同A恋的事情圈子里知道的人不多，以他的身份他之后肯定是要和他姐姐一个娶个门当户对的omega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这里有人就是嘴碎之后不小心把他性取向说出去了，要收拾起来就麻烦了。
所以陈青峰私下玩alpha的时候一向挺小心谨慎的。
眼看着时间马上到了，陈青峰装作一脸担心道：“一一，海鲜是高蛋白食物，不容易消化的，你吃了这么多要不跟我出去走走，咱们一起消消食？”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正巧我也觉得有点撑。”
陆星舟听后猛地抬头，“啪”的一声摔了刀叉。
动静之大，惊得众人都看了过来。
林一一也给吓了一跳，显然没想到青年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大反应。
刚才陈青峰给林一一递酒的时候陆星舟没来得及制止，好在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常。
陆星舟来得比陈青峰早，一直留意着周围，直到后者来了之后也没放松警惕，并没有看到他在酒水中做手脚，然而正是因为对方什么也没做他才越发觉得不对劲儿。
尤其是在陈青峰第二次递酒不成后，李芸汐突然为难起了林一一，这让陆星舟很难不怀疑这两人是串通好了的想要把林一一给灌醉。
现在人又想单独把林一一叫走，更是佐证了陆星舟的猜测。
既然都知道了陈青峰没安好心，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少女被人给带走？
陆星舟也不管其他人什么反应，抱着手臂道：“要消食？要不算我一个？”
又是这小子，几次三番坏他好事。
陈青峰眼神阴狠，顾忌着对方是omega，这里又有那么多人，他皮笑肉不笑道：“陆星舟是吧？我看你刚才也就吃了两三口东西，哪里用得着出去消食？”
陆星舟：“这跟吃得多还是少没关系，这里让我倒胃口的人太多了，我吃下去了也消化不了，可不得出去走走吗？”
陆星舟这家伙今天是吃错药了吧，以前和她做对也就算了，竟然还敢为了个alpha公然和陈家小少爷对着干，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还是说他背后的金主权势滔天到连陈家都不放在眼里了？
李芸汐有点犹豫，一时之间也不敢轻易再搭腔帮陈青峰说话。
一个星悦娱乐力捧疑似有金主的新人，一个陈家小少爷，都是祖宗，谁都不好得罪。
空气因为两人的交锋变得剑拔弩张，一桌子上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最终还是肖义有些坐不住了，目光落在被夹在两人中间的林一一身上。
“林一一，陈少爷很赏识你，让你出去估计是想和你聊聊之后合作的事情。”
陈青峰作为剧组的投资方，作为导演的肖义要为大局考虑，实在是不敢开罪了他，只得暂时委屈一下林一一。
况且他也觉得这不是什么让人为难的要求，只是散散步消消食，聊开心了有陈青峰给林一一做后台，以后她的机会只多不少。
林一一看着导演目露请求的样子，顿了顿，点头答应了。
“好，那我陪陈少爷出去走走。”
“不行！”
陆星舟见林一一起身要走，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没安好心，你别跟他走。”
他压低声音这么沉着声线对林一一道。
林一一垂眸望进那汪蔚蓝的澄澈，其中的担忧不似作假。
“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
“可是……”
林一一又道：“您留下来多吃点，你刚才只吃了那么一点很容易饿的。”
说着她将青年扣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拿掉，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让陆星舟也没法再说出什么挽留的话。
陈青峰见林一一在自己和陆星舟之间选择了自己，笑得见牙不见眼，一副哥俩好的上前揽住了她的肩膀，把人往外面带。
陆星舟看着自己被林一一碰触过的那只手，有那么一瞬的怔然——
他刚才干了什么，为什么不拦着她，还被她给说服了？就这么放她走了？他脑子被门夹了吗？
不就是碰了他手一下吗，然后随口说了句客套的关心话吗，他怎么就跟定住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愣在原地了？
还有那个林一一也是的，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在帮她吗，她以为自己是个alpha就安全了吗，还拒绝他跟着一起，她不知道这世道alpha出门也得好好保护自己吗？
陆星舟又气又恼，气林一一那么心大没有一点警惕心，更恼自己刚才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放人走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行，虽然林一一看着不像是喝醉了的样子，可万一陈青峰拿浸了迷药的帕子把她迷晕了怎么办？又或者她一出去就被埋伏的人打晕了怎么办？
陆星舟越想越心惊，顾不上其他，直接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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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芸汐看了眼眸一动，捂着肚子说不舒服要去趟厕所后，也跟着着急忙慌出去了。
林一一并不知道陆星舟还是跟过来了。
她刚才不让青年一起，一方面是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陆星舟得罪了陈青峰，尽管陆家比之陈家背景更为深厚，这种程度的麻烦对陆星舟来说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可林一一深谙一个道理——
那就是主角和反派的人情能不欠尽量别欠，那不是她这种路人甲能够偿还得起的。
而另一个方面则是她单纯好奇这个陈青峰到底要干什么，于是便顺势跟着出来了。
一走出去，先前陈青峰勾肩搭背的手不着痕迹从上往下，从她的蝴蝶骨，最后在腰间停留。
看样子像是在扶住她，但林一一却能明显感觉到对方的动作很不安分，隔着衣料摩挲着，丈量着。
“一一，你腰真细，身材也好，像你这样的alpha天生就是吃娱乐圈这碗饭的。”
林一一觉得被陈青峰碰触的地方像是老鼠爬过般恶心。
之前她也只是隐隐约约有些怀疑，可想着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alpha，同性之间相处大大咧咧，没那么多边界感也很正常。
现在林一一再想说服自己想多了都难。
怪不得陈青峰一个alpha放着陆星舟那么好看的omega不去讨好，非逮着她不放，又是让导演邀请她来，又是对她各种献殷勤，敢情这家伙自始至终的目标都是她啊。
看着陈青峰那张猥琐油腻的脸，林一一突然有点明白陆星舟先前说的话了，她现在也有点倒胃口。
她竭力压着心头的反感，余光不着痕迹打量着周围。
“我记得前面走廊好像都是酒店房间，没有什么能散步消食的地方。”
陈青峰眼皮一跳，笑着回答：“是吗？你记错了可能，这家酒店我经常来，穿过前面走廊就是一处庭院，环境很好的。”
“可是……”
“哎呀，我是这里的VIP用户我说的不会有错的，倒是你……”
陈青峰顿了顿，想起什么一脸狐疑地看向林一一。
“我忘了告诉你，你刚才喝的那两杯酒有劲儿很大，你有没有觉得头晕眼花，浑身无力？”
林一一虽然很少喝酒，但是她再怎么说也是在酒吧干过的人，酒的品种还有度数什么的她都了如指掌。
在陈青峰给她递酒的时候她就一眼看出那酒度数不低，这也是为什么她只坚持喝了两杯不再多喝的原因。
她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怕真的会醉。
而意外的是林一一喝了那么久至今都没反应，可见她的酒量似乎不错。
不，或许不是她酒量不错，是和她信息素有关。
由于她信息素也是一味烈酒，她反而不那么容易喝醉。
这个认知让林一一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在看到陈青峰露出狐疑的表情后心下一凛。
他这个表情可不像是在担心她喝没喝最，而是疑惑她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醉。
只是两杯而已，哪怕度数不低后劲不小，可如果是那种酒量不错的人这种程度是不会有太大反应的。
陈青峰又不知道自己酒量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这么笃定自己一定会喝醉只有一个可能——
他在里面加料了。
什么时候的事？刚才？可她全程都有留意周围，他并没有动手也没机会动手才是。
那就是更久之前了，比如昨天，又或者更早，在定下举行杀青宴地点的时候。
作为陈家的小少爷，这种事情也就是打个电话就能吩咐下去，让人提前安排好。
如果是早就动了手脚的话，也难怪林一一还有陆星舟没有发现了。
林一一眼眸微沉，由于许久没有反应陈青峰以为是药效发挥作用了心下一喜，抬起手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林一一，一一？怎么样，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林一一决定将计就计，装作难受地皱了皱眉：“你别晃了，晃得我头晕。”
“我，我好像真的有点喝醉了。”
她揉了揉鼻梁，白皙的面颊因为之前一直在封闭的房间待着有些缺氧，泛着一点儿绯色，看上去还真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陈青峰见她真迷糊了，搭在林一一腰上的那只手改为了搂，凑近她耳畔引诱道：“既然你不舒服那我给你开间房，送进去休息下怎么样？”
林一一伸手将他脸给扒拉开：“好热，你离我远点。”
陈青峰被她推开一点都不生气，相反被美人摸了脸还很高兴，意犹未尽地咂巴了下嘴。
“好，都听你的，我离远点。”
他还不死心，又道：“那我带你进房间休息去？”
林一一点头，含糊不清道：“好，去房间，我要休息。”
见鱼儿上钩，陈青峰大喜过望，搂着林一一就往他早早就开好的房间过去。
“啪嗒”一声，门卡贴上，门一下子就打开了。
陈青峰将林一一带进房间，放在床上，看着林一一脸色酡红，眼神迷离的样子浑身燥热，猴急地三两下解开皮带和衣服，一下子往她身上扑了过去。
外面尾随林一一他们的陆星舟看到陈青峰把她给扶到房间里，心下一惊。
陆星舟脸色大变，尤其是看到林一一那脚步虚浮的样子更是警铃大作。
要是少女清醒的还好，都是alpha，再如何也不会吃什么亏，偏偏她那样子一看就是喝醉了，这样她哪里是那个陈青峰的对手，到时候岂不是任由他糟蹋蹂/躏？
该死，这家伙怎么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自己酒量那么差还喝别人递的酒不说，还敢单独和人出去，现在好了吧，着了那变态的道了吧！
陆星舟又气又急，一时之间很想要直接冲过去把门给踹开。
好在他理智尚存，自己就算能打过陈青峰那外强中干的家伙，可却对付不了他的信息素，他毕竟是个omega。
想到这里陆星舟咬了咬牙，拿出电话准备拨给张明，让他赶紧给他找七八个壮汉保镖过来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后面伸出，一把夺走了他的手机。
他一惊，猛地回头，刚看清身后人的脸，后者直接拿出帕子捂住了他的口鼻。
糟了，帕子上有迷药！
陆星舟嗅到了刺鼻的药味的瞬间赶紧屏住呼吸，手臂曲着往对方的腰腹上用力肘击。
“嘶！”
偷袭陆星舟的不是别人，正是李芸汐。
女人脸色痛得一阵青一阵白，陆星舟也是趁着这个时候挣开了对方的束缚。
可他刚才不可避免吸入了一点迷药，浑身无力，只得艰难地扶着墙往前走。
李芸汐捂着肚子咒骂道：“贱货！敢打我？看我抓到你怎么收拾你！”
这条走廊除了他们之外此时没有任何人，陆星舟看着这长的像是望不到尽头的走廊，听到后面局促逼近的脚步声，他身子颤抖着，浑身血液倒流般冰凉。
不是因为迷药，他单纯是害怕，是恶心。
一想到自己要被李芸汐那样龌龊的家伙碰触，陆星舟脸色煞白，几欲呕吐。
很快的，身后的阴影覆在他的头顶，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蛛网把他全然包裹，死死束缚。
陆星舟就像是猎物落入其中，眼看着李芸汐的手马上要抓住他，“啪”的一声，先前陈青峰关上的那扇房门突然开了。
林一一把门推开，脚边是躺着的是衣衫不整，被揍得鼻青脸肿已经昏死过去的陈青峰。
在刚才陈青峰扑上来要对她上下其手，胡作非为的时候林一一直接一脚把他踹倒在地，见他挣扎着要爬起来，她干脆一顿拳打脚踢把人给打晕过去，一劳永逸。
解决完陈青峰后，林一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稍微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后突然莫名觉得有些口渴，身上也不知是剧烈运动了还是怎么，莫名有点热。
林一一准备去接杯水喝，随即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阵动静，于是推门走了出去。
看李芸汐愕然着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也不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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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开二度，故技重施，三两下把人也给打晕，然后拖到了房间。
做完这一切后林一一把李芸汐衣服也给扒了，把两人赤条条给放在了一张床上，然后拍了照，这才拍拍手完事。
哦不，也不算完事，外面还有一个。
金发青年撑着墙虚弱站着，脸色苍白如纸，看到眼前安然无事的少女。
他长长的睫羽轻颤，随即慢半拍缓缓眨了下眼睛，朝着她如释重负地笑了。
“你没事就好。”
第四十二章
“你没事就好。”
陆星舟似用了最后的力气说完了这句话, 然后脚下一软，身体彻底失去了平衡往地上栽去。
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林一一早就觉察到了他的异常, 先一步伸手扶住了他的肩头。
林一一顾忌着对方是omega, 也不好像对待alpha那样随意, 只扶着他的肩膀然后支撑着他站稳，另一只手虚搭在他腰上，不敢过多碰触分毫。
好在陆星舟只是没什么力气，并不是昏迷晕倒, 意识暂时是清明的。
她松了口气, 低头问道：“您怎么样？很难受吗？”
先前陆星舟在被李芸汐追逐的时候神经全程都是紧绷且恐惧的, 那种粘腻的恶心的感觉让他手脚冰冷，几欲作呕。
他几乎不可避免想到了幼时为了给母亲一个惊喜, 躲在衣柜里看到那一幕。
alpha的信息素霸道，omega的信息素浓烈, 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
在昏暗的空间里, 唯一可见的光景却不是天光, 而是更为黯不可及的深渊。
激烈的，暴力的, 充斥着欲/色的, 一切过载的信息和过度的画面在那一瞬间不容分说，不容拒绝的一股脑通过他的瞳孔，直钻到了他的脑海, 烙印下难以磨灭的阴影。
陆星舟那时候太小了, 小到腺体都还没发育完全, 小到信息素都还稀薄不清，小到连喜欢和爱的区别都不知道。
然而就是在那样什么都还一无所知的年纪里, 陆星舟接触到了“性”。
恶心的，龌龊的，粘腻如蛇一般的东西，用世界上所有的负面的憎恶的词汇来形容它都不为过。
于是陆星舟开始厌恶一切的alpha，厌恶对omega别有居心的alpha，更甚至于厌恶一切和omega有亲密接触的alpha，哪怕他们的关系正当。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很偏激，是不对的，是病态的，但是他控制不了。
不光如此，陆星舟自身也开始排斥一切靠近他的alpha，任何有意无意的接触都让他难以接受。
轻微一点的时候他只会觉得难受恶心，严重的时候他抽搐，发热，甚至昏厥。
在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在陆星舟小学时候，他体育课跑步不小心摔倒受伤了，体育老师赶紧过来查看他的伤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个体育老师是个人高马大的alpha，他靠近他的时候宛若一座小山，压迫感十足。
陆星舟觉得窒息，恐惧，在对方靠近要碰触到他的瞬间猛地用头撞了过去，不顾伤口的疼痛大叫着跑开。
好在陆父发现得早，及时进行了干预和治疗。
陆星舟在心理医生和药物的双重帮助下，虽然最后还是没有痊愈，却也算勉强恢复到了能正常生活的水平。
加上陆星舟陆家大少爷这重身份在，哪怕再有alpha想要讨好他，对他别有居心写，也不敢贸然接近。
因此这么多年来陆星舟在定期复查和坚持服药的情况下，病情再没有复发了。
直到这一次。
其实在他要摔倒看到那只白皙的手映入自己视野的时候，陆星舟惊恐地瞳孔一缩。
他想要避开林一一的碰触。
之前在剧组和林一一拍对手戏的时候陆星舟没有那么大，一来是因为少女身上并没有信息素溢出，二来是他当时情况稳定，并没有发病的迹象。
可现在不一样了，陆星舟才被李芸汐刺激成这样，要是再和林一一接触情况只会更糟。
然而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少女没有过多的碰触他，只是隔着衣料虚扶着他，勉强支撑着他站稳。
因为距离很近，陆星舟隐隐嗅到了对方身上浅淡的果酒的气息，带着柠檬薄荷的洗衣液的味道。
很安心，很温和，没有任何侵略感，像水流潺潺。
他急促的呼吸慢慢缓和，发冷的手脚也开始回暖，连带着几近溃散的意识也清明了不少。
陆星舟如同搁浅的鱼儿大口大口喘着气，许久才轻轻摇头回应，示意自己没事了。
迷药的作用还残留着，陆星舟的双腿有些发软，走路是没问题了，就是不是很稳当。
见青年走得艰难，正准备收回手的林一一还是不大放心道：“要不还是我扶着您吧，您放心，我不会乱碰的。”
林一一感觉得出来陆星舟对陌生人的触碰很反感，刚才他惊恐的神情她看得一清二楚，这也是为什么她那般小心翼翼，以至于搀扶着他肩膀的手都是虚握成拳，只单是轻抵在前面帮忙支撑了一点重量而已。
陆星舟薄唇微抿，要是换作其他omega，在这种情况下面对alpha的帮助一定会心生欢喜，尤其对方还这样温柔体贴。
但是陆星舟不会，他是个自尊心很强的omega，与其说是自尊心强是他一直用厌A的外壳去掩饰恐A的本质。
面对alpha的时候，他永远都是傲慢的，高高在上的，他想用这样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告诉她们，他不是那些只要释放点信息素就会被迷得晕头转向的omega，他和他们不一样，他不屑，也不需要alpha。
陆星舟也做得很好，他永远遗世独立，永远光鲜亮丽，高傲矜贵，是那些alpha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存在。
可这一次所有他营造出来的完美假壳荡然无存，他狼狈，虚弱，甚至失态到险些信息素溢出。
这样难看不堪的样子被谁看到也好，偏偏是被林一一，被一个alpha看到。
陆星舟紧咬着嘴唇，苍白的脸色更白了。
“不用，我，我自己可以。”
林一一叹了口气，轻声道：“如果您说的可以是扶着墙面才能勉强站稳的程度的话，这可不能说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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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顾陆星舟的拒绝，还是扶着了他，陆星舟挣扎了下，可能是因为没力气也可能是知道自己就算是没有中招的情况下也挣脱不了林一一后自暴自弃了，很快就认命似的没再动作。
林一一见此松了口气，一边扶着他一边走着。
两人其实算上剧组那次，如今也总共只见过两次，彼此都很不熟悉。
林一一的属性有点偏i，做不到陈青峰那样的厚脸皮自来熟，可这样一直不说话反而更奇怪更尴尬了。
顿了顿，林一一主动打破了平静。
“那个，我能冒昧问您一个问题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一一：“您是因为担心我才跟过来的吗？”
陆星舟身子一僵，咬着嘴唇的动作更甚：“……不是，我只是单纯觉得太闷出来走走而已。”
如果青年没有沉默那么久，反应不那么自然的话，林一一可能真信了他的鬼话。
她扫了一眼周围，而后煞有介事点头：“那还挺巧的，出来透气结果往更封闭的酒店房间走了。”
被戳穿的青年恼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这下也不否认了，破罐子破摔道：“是，我跟着你怎么了？要不是你自己没戒备心，非要跟着那家伙一起出来我至于吃饱了撑着跑出来吗？而且还遇到这种事情！”
越说他越觉得委屈，觉得自己今天这场无妄之灾都是因为林一一。
随即更多的是羞恼和难堪。
明明他是担心林一一出事才跟过来的，结果最后反倒真正差点中招的却是他自己，人别说出什么意外了，甚至还安然无恙，买一送一，不仅把陈青峰给解决了，连带着李芸汐也帮他收拾了。
这样显得陆星舟很可笑，很讽刺。
陆星舟深吸了一口气，蓝色的眸子里沁了点儿雾气，他竭力压下，别开脸沉闷说道：“算了，是我不自量力，多管闲事，你想笑就笑吧。”
“我为什么要笑您？”
林一一纳闷儿地眨了眨眼睛，不是很明白陆星舟这个逻辑。
“您担心我，甚至不惜以身涉险来帮我，我感谢您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笑话您呢。”
陆星舟眼眸一动，这才将目光落过去，发现少女脸上神情真挚，不像是在说什么客套话的样子唇角微抿。
“可是我什么忙都没帮上，反而，反而还给你……”
后面的话因为觉得太丢脸他磕绊着说不出口。
林一一和青年接触不多，对其的了解都是通过原文。作为反派男二，书中对陆星舟的描写多是负面的，恶毒的，可真正接触下来林一一发现并非如此。
陆星舟除了有点傲气和毒舌之外，人品并没有什么值得诟病的地方，而且是善良的，嫉恶如仇的。
明明自己和他只有两面之缘，在有人刻意为难她的时候，他会站出来维护她，甚至还会因为担心她跟出来。
想到这里林一一很羞愧，为自己先入为主的偏见而误会了这样好的一个人感到羞愧。
她摇了摇头，低头直视着陆星舟的眼睛认真道：“没有的事，您已经做得很好了。而且我不觉得帮助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是给自己添麻烦的事情。”
“我的意思是说，能帮到您是我的荣幸，陆先生。”
第四十三章
善良正直？
陆星舟脑子宕机了一瞬, 从小到大他被周围人冠以过各种形容词。他母亲觉得他性格乖张，桀骜不驯，难以管教, 他父亲觉得他太alpha, 没有一点omega的样子, 是个让人十分头疼的孩子。
包括他的朋友，以前的盛嚣也好，还是现在的许时京也罢，都说他脾气太臭又毒舌, 要不是他们是他的朋友根本不可能容忍他这个臭脾气。
剩余的那些讨厌他的人对他的印象就更差了。
无论是亲近的人还是不喜欢他的人, 总体而言来对他的评价都不算多好。
而像林一一这样用完全的用正面的词汇来形容陆星舟的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陆星舟听到她这话后愣了下, 要不是对方的表情太过认真，他可能都以为这是反讽了。
感受到林一一是真诚的在向他道谢, 并没有认为自己的出现反而是给她添麻烦后陆星舟勾了勾唇角。
很轻的一下，转瞬即逝。
“好吧,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那我就勉为其难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吧。”
林一一看他情绪好了点儿后也笑了：“请您务必相信这是我的真心话。”
先前还有些尴尬的氛围也在这个小插曲中有了缓和, 两人的交流变得自然了许多，没有那么生硬了。
甚至于到了后面, 陆星舟开始主动和她说话了。
“刚才那个陈青峰是个同A恋, 他今天来这里就是冲着你来的。还有那个李芸汐，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饭桌上和陈青峰一唱一和, 就是为了灌醉你然后对你下手。”
他怕了林一一把今天这件事只当成一场意外没放在心上, 把知道的陈青峰和李芸汐做的那些龌龊事都给她大致讲了下。
“虽然陈青峰是冲着你来的, 不过李芸汐之所以会帮前者大概率是因为我，我得罪过李芸汐, 她看我宁愿跟你一个替身拍对手戏也不愿意跟她拍，觉得我在故意羞辱她，加上我又那么维护你……”
陆星舟说到这里戛然一顿，随即有点生硬地解释道：“你别误会，我这么做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单纯看不惯她欺负人而已，今天就算不是你，是别的alpha，不，这个比喻太恶心了，是别的omega或者beta的话我也会站出来的。”
林一一压根儿就没往那些有的没的的地方想，她承认自己是有几分姿色，可她又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人见人爱，她还没那么自恋。
而且陆星舟喜欢的人是白羽清，她更不会误会成对方对她有意思之类的。
她有些哭笑不得，顺着附和：“我知道，毕竟您既善良又正直，这种事情您不可能不管的。”
陆星舟被少女这样哄孩子似的语气给弄得有些羞恼：“你闭嘴，听我把话说完。”
被林一一这么一打岔他都差点儿忘了自己刚才说到哪儿了，他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总之李芸汐的事情是我连累了你，我之后会给你一个交代的，连带着陈青峰的份一起。”
说到后面陆星舟的神情沉郁，眉宇之间戾气浓重。
“既然他们不干人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把他们当人。”
尽管青年现在的样子有点吓人，但是林一一却觉得他这样更加真实生动，还挺可爱的。
尤其是那双蓝眼睛。
林一一很喜欢陆星舟的这双眼眸，平时里面没有什么波澜，平静如湖，剔透又澄澈，一旦染上情绪，特别是生气的时候，那双本就漂亮的眼眸在染上怒火的时候如同宝石，变得更加夺目耀眼。
就像现在，宝石熠熠生辉得让人神移目眩。
林一一的视线不算直白，却没收敛，这让陆星舟被看得很不自在。
“你，你怎么看着我做什么？”
他以为林一一是觉得他太睚眦必报，太心狠手辣了，一点都不像其他omega那样温顺善良。
陆星舟脸色一沉：“怎么？觉得我和你想象中的善良正直半毛线关系都搭不上，觉得滤镜破灭了，很失望？”
“那是你自以为是，我和那些心慈手软的圣父omega可不同，谁招惹了我，我一定会十倍百倍奉还，我不仅要狠狠教训他们，我还要株连，我要让他们知道得罪我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那真是太好了。”
陆星舟狠话刚放到一半，林一一突然道。
“什么？”
他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林一一眨了眨眼睛，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我拍了他们的艳照，我发给您给您做证据和把柄怎么样？本来我是想着之后他们要是来找我报复我拿出来威胁他们，但是我觉得这个东西给您更好，我势单力薄的胳膊拗不过大腿，可您不一样，您肯定比我更好操作。”
林一一说着点开相册想给陆星舟看她的“杰作”，陆星舟余光一瞥，在她把手机屏幕凑过来之前慌忙用手挡住了视野。
“你，你变态啊！这种东西你拍了就拍了，你给我看什么！”
啊啊啊他的眼睛，他眼睛要瞎了！
林一一赶紧道歉：“啊抱歉，我忘了您是omega了，看这种东西会长针眼。”
陆星舟又气又恼：“这是omega不omega的问题吗，这种丑东西随便谁看了都会长针眼的吧！”
林一一自知是自己唐突了，看陆星舟皱眉揉着鼻梁，一副眼睛辣到生疼的样子，尴尬地退出了手机相册。
等到青年脸色稍微好些了这才开口试探问道：“那，这些照片我还能给您吗？”
林一一是真的觉得这东西放在自己手上的作用顶多是自保，可要是在陆星舟的手上杀伤力就是成倍递增了。
陆星舟面露嫌弃地看着她的手机。
他要收拾那两个人渣，哪里用得着林一一这种东西，他找个私家侦探随便去查一查，找到的黑料都比她的劲爆得多。
只是这些毕竟是她忍着恶心拍摄收集到的，她都做出这么大牺牲了，要是一点用处都派不上她肯定很失落很伤心吧。
这么想着陆星舟咬咬牙，拿出手机解锁，点开微信扫码。
“你扫一扫添加好友，然后给我打包文件发过来吧。”
林一一眼睛一亮：“好！”
扫码添加了好友之后林一一心里这才踏实了，唇角的弧度不自觉上扬。
陆星舟看到她这么高兴的样子那种恶心感好像也没那么严重了。
这时候林一一恰好已经扶着陆星舟走出了走廊，再往前就是宴会大厅。
这时候已经快八点了，哪怕是夏天外面的天也完全暗了下来。
林一一在经过这么一遭后，即使没有吃什么亏也没心情再继续待下去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同样的陆星舟的身体情况也不允许。
林一一斟酌了下，道：“陆先生，不介意的话我送您回家吧？”
陆星舟也准备要走，正想着怎么开口，林一一先提出来了。
他也没逞强，点头答应了。
“送就不用了，我经纪人就在下面等我，你把我送上车就成。”
陆星舟说到这里想到了什么，状似无意问道：“你之前是怎么来的？坐的地铁还是公交？”
林一一：“我骑共享单车来的。”
“这么晚了你一会儿也要骑车回学校？”
A大距离这边的酒店不算远，骑个小半个小时就能到了，但是林一一是要回家的，后者距离就有点儿远了。
林一一摇了摇头：“我一会回家。我家在城郊，我到时候坐地铁。”
坐地铁十来个站到终点站再走个二十来分钟就到了。
虽然林一一没有说自己家有多远，但是一个这家酒店在市中心。从市中心到城郊用脚趾头想想也不可能会近。
这么问了一圈走了个过场后，陆星舟似这才有了顺理成章的理由说出接下来的话。
他微微侧开脸，象牙白的脖颈因为他这个动作更加清晰可见。
“那我送你吧，毕竟天这么晚了，而且你还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
林一一一愣，觉得有点麻烦陆星舟，下意识想要拒绝。
可视线落在青年发丝下泛红的耳根，结合对方这口是心非的性子，能主动说出送她这种话估计已经做了不小的心理建设，而且要是不答应的话他之后也会找别的理由来答谢她。
于是简单考量后，林一一点头答应了。
“那就麻烦您了陆先生。”
林一一扶着陆星舟到了楼下后，张明已经开车在下面等了小十分钟了。
在刚才陆星舟看到林一一被陈青峰带进房间的时候，他就拨了张明的电话，想让后者叫人过来。
当时张明的手机放在房间里充电没来得及接，之后查看来电显示后以为陆星舟已经在那里待不耐烦了，立刻着急忙慌穿好衣服开车赶过来接人。
张明一直盯着门口，很快的就看到了一个金色的身影。
他赶紧打开车门，朝着陆星舟挥手：“陆哥，我在这儿！陆……？！”
嗯？怎么还有一个人？
张明眯了眯眼睛，看清楚林一一的脸后心下一惊，尤其是在看到她竟然和陆星舟挨得那么近后更是震惊得瞳孔地震。
他是猜到了陆星舟对林一一肯定有意思，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陆星舟下手竟然这么快！
不，准确来说是这两人的进展竟然这么快！你们不是加上这回才见两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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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一就算了，alpha嘛，装得再正经再人模狗样也就那样，omega随便勾勾手指就闻着味过来了，可是陆哥！你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自诩厌A，发誓要把世界上所有的alpha都消灭的反A第一O吗？为什么你也沦陷了！
不要啊，陆哥，我不允许你崩人设，你不要OOC，不要泯然众O，快做回那个狂拽酷炫的自个儿啊！
张明此时宛如遇到自推塌房现场，整个人都恍惚得快风中凌乱了。
陆星舟不知道张明在胡思乱想什么，他看对方在车门口杵着不动，皱了皱眉：“你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张明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僵硬着身子让开，方便陆星舟上车。
迷药的药效已经散得差不多了，陆星舟现在只是头有点疼，身体有点没力气之外没什么大碍了，基本上可以自如行走了。
他见张明直勾勾盯着林一一虚扶着他腰侧的手一顿，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陆星舟喉结滚了滚，沉声道：“你可以放手了。”
然而林一一并没有动作，甚至那只虚扶着的手觉察到青年的退离骤然收紧了力道。
陆星舟的腰被掐住，力道不大，却让他瞬间炸毛。
“？！你干什么！”
果然是他大意了，看林一一那副单纯无辜的样子还真以为她和其他alpha不一样，还真让她近身了！
陆星舟很生气，气对方不老实，更气对方辜负了自己的信任。
正在他想要一把把人推开的时候，林一一身子一晃，脑袋一歪倒在了陆星舟的肩上。
少女的气息温热，擦在陆星舟的脖颈，激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从没有和alpha这样亲密接触过，在那种窒息和恐慌感即将升腾起来的时候，他鼻翼之间嗅到了一股酒气。
陆星舟呼吸一窒，不敢轻举妄动了。
不为别的，他嗅到的不是林一一喝的那两杯酒的味道，而是另一种更为辛辣，更为浓烈霸道的味道
——是她的信息素。
意识到这一点的陆星舟如临大敌，脊背都因为害怕害怕而发冷。
他屏住呼吸，余光往她脖颈处看去，因为太过慌乱加上有垂落的头发遮掩，陆星舟误将创口贴看成了防溢贴。
也因为有创口贴的一点隔绝，那气息才没有那么强烈。
陆星舟咬牙切齿道：“林一一，你别告诉我你易感期到了。”
易感期到了竟然还敢出入这种场合，她到底是有多心大！
林一一从刚才对陈青峰动手之后就觉得身体有点不舒服，有些燥热，只是那症状太轻微，她以为是刚运动过后的正常情况也没太在意。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难受，视野也有点模糊不清。
缓了许久，短路的脑子终于连接上了。
林一一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是，我不是易感期，我可能是醉了。”
要是陆星舟嗅到的是另外两杯酒的味道也就算了，他没准还真信了她的鬼话，可是这分明就是她的信息素！
“林一一，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连酒还是信息素都分不清？！”
林一一努力维持清醒，从他的肩上抬头，断断续续道：“陆先生，有，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醉的不是酒，而是信息素？”
第四十四章
其实准确来说她既醉酒也醉信息素。
如果林一一只是喝了那两杯酒, 哪怕是加了料的酒，以她强悍的体质是不会醉倒的。同样的，如果只是单纯嗅到自己的信息素的话, 她也不会怎么样。
偏偏要命的是这两者一起, 搁这儿叠buff, 林一一这才脑子发晕醉倒了。
这也不怪林一一这么后知后觉，主要是她的自控力一向很好，从小到大她的信息素都收得很好，从没有溢出的情况, 哪怕是易感期到了她的信息素也比之其他alpha要稳定得多。
所以她从小到大闻到自己信息素的次数少之又少, 即使闻到了也是很少的量。
这便导致了林一一对自己会醉信息素这一点毫无所察, 从而出现了今天这样的意外状况。
陆星舟沉默了良久，在林一一努力收回信息素, 那浓烈的气息只有若有若无的一缕后，他才信了她醉信息素这种听起来十分荒唐的话。
“抱歉, 我, 我有点站不稳, 能麻烦您扶我上车吗？”
还没等陆星舟回答，一旁尴搞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张明先一步道：“等一下！”
张明连忙上前, 凑近陆星舟旁边压低声音道：“陆哥, 你和这个林一一到底什么情况？”
陆星舟不是很想把自己差点被李芸汐那种恶心的家伙给标记的事情说出来，只简单说了下他喝多了林一一怕他摔倒，特意送他下来。
张明用一种“你看我像是傻子”的表情看着他：“陆哥, 我是没你脑子灵光, 但我也不是智障, 更不是瞎子。你身上一点酒味都没，反倒是她一身的酒味, 你们两个中到底谁喝醉了我还真看得出来的。”
陆星舟一梗，尽管林一一已经收敛了信息素但是他刚才还是有些受影响，有点热，更有点烦躁。
他一时之间也没耐心和张明掰扯什么，皱着眉道：“是她喝醉了又怎么样？你赶紧让开，你站着不累我还累呢。”
要不是陆星舟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臭，张明都要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被什么妖怪给夺舍了。
他竟然问他林一一喝醉了又怎么样？那可太怎么样了！
这可是个alpha，还是个顶级alpha，她如果是清醒状态的话还好，至少还是有理智的，但是她现在这醉迷糊的样子他竟然还敢把人往车里带？！
哪怕只是个正常omega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这么没有警惕心，何况陆星舟那么排斥alpha。
张明现在已经不是恍惚了，他觉得陆星舟是不是已经被林一一信息素给影响了，或者被下什么降头了。不然怎么才短短一两个小时不到，怎么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呢？
见陆星舟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作为青年的经纪人，张明必须要保护自家艺人的安全。
“陆哥，你看清楚，她是个alpha，还是个喝醉了的alpha，你要送她可以，我给她叫个车，但你不能把人往自家车里带啊。”
张明是个beta，闻不到信息素，可从林一一和陆星舟的对话也觉察到了，前者刚才有短暂的信息素溢出，虽然现在收敛回去了，但以她这迷迷瞪瞪的情况，很有可能信息素再溢出。
陆星舟一愣，先前他被林一一信息素溢出给弄得太紧张了，脑子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这回事了。
现在张明这么一提醒，他才意识到。
的确，带一个喝醉了的alpha上车太危险了，可是她这个样子陆星舟也实在不好做到把人随便扔个出租车里不管。
林一一其实听得到他们在说话，就是脑子不清明，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只觉得很吵，吵得她心烦，也吵得她头疼。
她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听下去了，在陆星舟和张明说话的时候松开了搭在青年腰侧的手。
陆星舟感觉到腰上的桎梏松开，紧接着“砰”的一声，伴随着少女的一声闷哼。
他猛地循声看去，只见林一一捂着脑袋蹲在一棵银杏树旁，额头红红的，小巧的鼻子因为疼痛而皱着。
见陆星舟看过来，瘪了瘪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好痛，他撞我。”
陆星舟：“……”
张明：“……”
两人沉默片刻，陆星舟扭头对张明说道：“你觉得这种连人和树都分不清的家伙真的很危险吗？”
张明：“……”
最终张明还是妥协了，因为林一一这样子的确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尤其是她在撞到树后生了一会闷气后，发现好像是自己没看到路才撞到“人”后，还起身对着那棵银杏树道歉鞠躬。
或许是他被陆星舟影响了，听着他一直在耳边说alpha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后也跟着变得紧张兮兮，草木皆兵了。
林一一只是醉了又不是在易感期，有什么危险的？
而且又不是只有陆星舟一个人，还有他啊，就算有突发情况两个人还对付不了一个酒鬼了？
然而等到张明把林一一给扶上车之后，他坐在驾驶位上久久没有动作。
陆星舟在后面好不容易帮林一一把安全带系好，见张明一直没开车皱了皱眉：“你又怎么了？”
张明顿了顿：“陆哥，我不知道林一一家地址。”
不知道人地址怎么送人回家？
见身后人陷入了沉默，张明提议道：“要不，我把人带我家住一晚凑合凑合？”
“我知道。”
“你也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对吧，好，那就这么说……？！嗯？你知道？”
张明猛地扭头：“陆哥，你知道什么？林一一家地址？”
陆星舟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这事情一开始只是个意外。
当时许时京说得好好已经放下了，天下alpha多的是，不差林一一这一个，结果扭头就深夜emo，最严重的那一次也就是三天前他喝多了发酒疯，嚷嚷着要去找林一一问个清楚，自己哪里不好他改，让她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然后许时京就跑出去让司机开车把他送到林一一家，那地址还是他在华灯找一个叫张萝的工作人员要的。起初张萝没给，许时京更生气了，以为她是不相信自己和林一一认识，是别有居心的坏人，让她直接当着他的面给林一一打电话。
林一一接了，然后得知许时京想要她的地址，她犹豫了下还是给了。
一来是她知道许时京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可能没怎么被人拒绝过一时之间还有点意难平，这时候她要是拒绝他，他可能还会起逆反心理，对她越发执着。
另一方面则是就算她不给，只要许时京想知道随便找人一查就知道了。
当时许时京要地址的时候陆星舟恰好也在华灯，被他抓包后他还撒谎说自己没别的意思，主要是上次找林一一的时候有东西落她那里了，得空想去拿回来。
陆星舟哪里会相信他的鬼话，之后留个个心眼，果不其然隔天他趁着酒后壮胆，还当真大半夜发癫嚷嚷着要去找林一一。
于是他赶紧跟了过去把人给带了回来，也是那时候意外知道了林一一家的地址。
不过只是大致位置，具体哪个小区那栋楼他是不知道的。
陆星舟无视了张明震惊的神情，骗他道：“上车之前我问过她了，说是在一个叫桐花里的地方，你按照导航开就是了。”
张明半信半疑，根据导航开始走。
见蒙混过关后陆星舟松了口气，在林一一收敛了信息素后他的神经也没那么紧绷了。
从李芸汐到刚才的那么虚惊一场后，放松下来的陆星舟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疲惫，他吐出一口浊气，稍微打开三指宽的车窗。
晚风徐徐吹来，窗外灯火辉煌，点亮了夜幕昏暗。那光亮细碎，浮光掠影般从陆星舟的眉眼而过。
他看着看着眼皮越发重了，在快要合上眼睛闭目养神的时候，肩头一重，一旁原本坐的好好的林一一脑袋一歪，靠在了他的身上。
经历过刚才的惊吓，陆星舟都有点脱敏了，除了身子微僵了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垂眸看去，只见少女的面颊泛红，头发垂落了几缕下来，原本平整的衣服也因为她的动作弄得皱皱巴巴的，和清醒时候的清爽干净截然不同，多了几分凌乱的美感。
陆星舟微微出神，意识到自己看得时间有点久了猛地别开视线，然后像是为了掩饰自己刚才的失态懊恼的把她的脑袋从自己肩上推开。
结果不小心用力过猛，林一一的脑袋往他相反方向歪去，眼看着马上要撞到车窗了，陆星舟心下一惊，赶紧伸手垫挡在玻璃上。
林一一虽然没撞上玻璃，却由于惯性撞到了青年的手上，感觉到温软的肌肤触感他手似烫灼般，想撤回，又怕他收手人脑袋遭殃。
最后陆星舟深吸了一口气，压着不自在轻轻将少女的脑袋往旁边拨去，让她靠好在车椅背上后这才把手拿开。
只是拿开了归拿开，那种温软细腻的触感还残留在他的指尖。
陆星舟不自觉摩挲了下手指，神情有些恍惚，和莫名的怅然。
这一幕被前面开车的张明从后视镜里看了个完全。
张明张了张嘴，很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觉得他这时候其实应该闭嘴，开口太破坏气氛了。
可是他又实在忍不住，最终在陆星舟盯着手看了半晌都没反应后说道：“……陆哥，林一一的脸好摸吗？”
“嗯，好……？！”
陆星舟如梦初醒，赶紧甩开手：“你别误会，我是怕她撞到脑袋才不得已碰她的！”
因为心虚，他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好几度，这么辩解完后发现自己答非所问了。
而后欲盖弥彰地闷闷回答道：“……alpha都是皮糙肉厚的有什么好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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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从后视镜看着青年耳根泛红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在口是心非了。
他也不戳破，故意拖长了音调：“是吗。”
在陆星舟发现他阴阳怪气之前，张明先一步岔开了话题。
“对了陆哥，上周你不是和那个白羽清见面了吗，你觉得她怎么样？”
陆星舟嗤笑了声：“还能怎么样？alpha什么样她就什么样呗。”
张明打着方向盘，说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是想问她长得怎么样？”
怕青年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他又补充了一句：“和林一一比那个更好看？”
听到男人的这个问题陆星舟觉得比上一个问题还要好笑，那个白羽清哪里能跟林一一比，简直没有可比性好吧。
他正要回答，反应过来什么又把快要脱口而出的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的确，论长相林一一自然是完胜，可是白羽清再怎么说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虽然他压根就没承认，只把她当成标记工具人，但是这婚约还没有解除，要是说对方不如林一一他面子往哪儿搁？
而且白羽清次是次了点，可胜在年轻，胜在干净，光是这一点就甩了百分之九十的alpha一条街。
尤其是他身边这个拈花惹草，到处风流的林一一。
之前陆星舟还只觉得她是个A颜祸水，祸害omega一个祸害一个准，没想到是他格局小了，人现在连alpha都不放过。
尽管他也知道这次是陈青峰那个色胚先打的林一一的主意，对她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可陆星舟还是有些憋闷。
他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睡得跟死猪一样的少女，气得磨了磨后槽牙。
啧，谁叫她好好一个alpha长成这样，人不惦记她惦记谁？！
陆星舟倒也不是真的怪林一一，他就是有点生气。
不是生少女的气，准确来说他是在和自己生闷气。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次在对上林一一的时候，自己的情绪总是很不稳定，很容易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这种失控的，脱离掌控的感觉让陆星舟不安又烦躁。
以至于找不到原因开始胡乱迁怒了。
可仔细想来林一一有什么错呢，她只是长得好看而已。要是美貌都是一种罪的话，那他早就罪无可恕了。
陆星舟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
正在他从车窗玻璃上孤芳自赏自己的盛世美颜的时候，才消停了一会儿的林一一又脑袋一歪，靠了过来。
陆星舟额头青筋凸起，这次收着力把人推开，谁知他手刚放上去林一一就开始哼唧。
“别，别推我，难受。”
林一一此时因为意识不清加上是真的不舒服，声音和平日的清亮不同，带着鼻音，听着有点黏黏糊糊的，像在撒娇。
而且她就靠在陆星舟肩上，那声音在他耳畔，听得他耳根发烫。
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陌生又让陆星舟莫名心慌，他受不了这样，想伸手把人推开，可看到她眉头紧锁一脸不适的样子，手僵在半空迟迟没有动作。
最终他自暴自弃地抓了把头发：“啊算了，随你便吧。”
过了一会儿，陆星舟对于自己这么轻易就妥协了又觉得面子上很挂不去，也不管林一一听不听得进去臭着脸警告道：“我心地善良不和你这个醉鬼计较，不过你一会儿要是不老实，趁机对我动手动脚我饶不了你。”
放完狠话后陆星舟觉得自己又行了，又变回那个对alpha不假辞色，冷血无情，酷炫狂拽的反A第一人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林一一第一次醉酒，和其他喝多了就耍酒疯的人不同，她很安静，甚至可以说是温顺过了头。
哪怕她现在脑子昏昏沉沉的，也还是努力在听陆星舟说话，看着青年的嘴唇张张合合，许久，她懵懵懂懂点了点头。
陆星舟被她这乖顺的模样给取悦了，勾了勾唇角。
“这才像话嘛。”
他顿了顿，状似随口问道：“那个，你还难受吗？”
林一一慢半拍地回答：“难受。”
陆星舟皱了皱眉，见她脸好像是比之前更红了：“哪里难受？热得难受？”
“张明，把车内空调开低一点。”
空调调低了之后林一一的情况并没有好多少，陆星舟也有点着急了，顾不上其他伸手摸了下她的额头。
有点烫，但并不是发烧，只是单纯的喝酒上脸的那种发热罢了。
“啧，不是，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别不是故意耍我的吧。”
他说着又凑近仔仔细细观察了下。
奇了怪了，除了脸红了点儿，呼吸热了点儿，也没哪里不对劲啊……不过她的眼睛有这么大吗，又黑又亮像葡萄似的，鼻子也好小巧精致，嘴唇也红，像他国外潜海时候看到的红珊瑚。
还有这里……
竟然有颗小红痣，要不是有头发遮挡着他都没看到。
“咳咳，陆哥。”
张明的声音把陆星舟猛地唤回，也是这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竟然看林一一看入神了不说，手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她的耳垂。
在林一一耳后，那点红痣清晰可见。
陆星舟喉结滚了滚，故作镇定收回了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道：“我只是看看她哪里不舒服。”
先前没注意到，此时他才发现两人离得有多近，近到咫尺之间气息都隐隐交缠。
陆星舟呼吸一窒，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怕惊吓到林一一还是怕自己的异样被人发现，他大气都不敢出。
在他不动声色想要和林一一拉开正常距离的时候，刚一动，后者突然朝他伸手。
林一一两只手捧着陆星舟的脸，眯了眯眼睛道：“别动，晃得我头晕。”
她的掌心很热，烫得陆星舟睫羽不受控制地颤了下。
此时的林一一尽管信息素没有溢出分毫，可陆星舟敏锐得觉察到她心情并不好。
可能是因为实在是太难受了，加上刚才车拐弯晃得她头晕，所以这时候陆星舟的动作幅度不大，却好巧不巧撞到了她最不舒服的时候。
林一一声音沉了几分，盯着那双蓝色瞳眸一字一顿道。
“陆先生，我现在很不好，您不要再动了，不然我可能会控制不住对您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陆星舟有那么一瞬间被林一一给吓唬住了，然而下一秒后他意识到对方在威胁自己，他气得一把将她的手给拍掉。
“哈？你威胁我？你凭什么威胁我，要不是我把你带上车好心送你回家，你现在早就昏死醉倒在马路上了！你不感谢我也就算了 ，你竟然……”
“陆哥冷静！冷静！”
张明见青年要气炸了，赶紧出声。
不为别的，先不提陆星舟打不过林一一了，要是情绪太过激信息素溢出的话那就更糟了。
一个omega，一个alpha，共处一车，擦枪走火，想想都可怕。
陆星舟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平复情绪。
林一一被青年突然凶了一通也有点懵，见他眼眶都给气红了，又往下看到他胸膛剧烈起伏着。
尽管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她还是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胸膛，柔声安抚。
“不气不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陆星舟被她这打一棒子给颗糖的行为给弄得更恼火了，刚缓和的情绪又噌地冒了起来。
“你什么意思？成心捉弄我是吧！明明是你威胁我恩将仇报的我，还不让我生气，我不生气难不成还感谢你威胁得好，警得好？！”
她更懵了：“威胁？我没有啊。”
“你怎么没有，我告诉你别想抵赖，车里可是有行车记录仪的！要不要我让张明调出来给你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张明也觉得林一一有点过分了，怎么说出的话还不认账呢？一点都不alpha。
他也跟着陆星舟一起谴责少女：“林一一小姐，你真的说了，而且还说得很过分。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绅士alpha该对omega说的话。”
林一一还是搞不明白：“啊……我说让他不要乱动，不然会不受控制做出不好的事情是很严重很过分的话吗？可是我，我……”
她有些困扰，总觉得陆星舟他们可能误会什么了，但脑子又昏昏沉沉的无法正常组织语言解释。
陆星舟抱着手臂冷笑道：“怎么，没话说了，哑口无言了？”
“我……唔？！”
林一一刚说了一个字，这时候张明又一个急转弯，胃里先前刚平复下来的翻江倒海再次汹涌。
陆星舟眼皮一跳，意识到什么，心下隐隐不安起来。
“你怎么了？想吐？”
林一一难受地点头。
陆星舟：“……你别告诉我你之前一直说难受就是晕车？”
见她又点头了他举一反二，立刻联想到了刚才林一一说的话，嘴角抽搐道：“你说让我别动，不然会控制不住对我做不好的事情也是这个？”
“对，我，我好像不仅醉酒，我还晕车。”
准确来说是因为醉酒才难受晕车。
“陆先生对不起，我忍不住了，我想吐……”
陆星舟大惊失色，两人离得这么近，要是林一一吐了就全吐自己身上了。
“不，你不想，你不许吐！”
林一一脸色隐忍，头脑也不清醒，见他不让自己吐，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又很难受。
她皱着眉问道：“你是我咽下去吗？”
“啊！不，这个也不行，好恶心！”
见她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方法的可行性，陆星舟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慌忙对前面的张明催促道：“张明，赶紧停车！快停车！”
张明也急得额头都沁出了汗珠：“陆哥，这段路不能停车。”
林一一见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也有点急了：“陆先生，我，我好难受，我到底是吐还是咽？”
“都不可以！你为什么非要在这两种选项中选……？！啊啊啊！”
伴随着青年尖锐的爆鸣，林一一再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感受温热的呕吐物落在他的身上，陆星舟面如死灰，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
张明见了也实在不忍直视：“……那个，陆哥，你还好吗？”
青年气若游丝地回答：“我不好。”
我脏了。
第四十五章
作为一个有着轻度洁癖的人, 陆星舟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想在他生无可恋的躺尸吐魂的时候，他余光随意一瞥，发现林一一盯着他身上的呕吐物好一会儿, 然后朝其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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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了手！
出了手！
了手！
手！
陆星舟瞳孔一缩, 垂死病中惊坐起, 惊恐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什么！”
林一一吐了之后虽然没那么难受了，可还处于醉酒状态，慢吞吞回答：“好可惜。”
青年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
这件高级定制的西服是他出门前花了不少时间挑选搭配的, 不光是费了心思, 上面还用金线精细绣了代表他信息素的苦橙花, 平日里陆星舟除了出席重要场合之外，像这种有特殊含义的服饰他很少穿。
经过这么一遭, 这衣服他是绝对不会再穿了，回头就会把它给处理掉。
这么想来的确挺可惜的, 他还挺喜欢这件衣服的。
不过陆星舟看林一一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不好说出什么责备她的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就是一件衣服而已, 报废了就报废了，没必要那么自责。”
好在只是弄脏了外套而已, 要是里面也弄脏了一想到那黏黏糊糊的东西粘在自己皮肤, 他会当场疯掉的。
尽管现在他已经快要疯掉了。
陆星舟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将外套褪去，生怕弄到身上, 然后成功脱下后直接团吧团吧扔在了一旁, 看一眼都眼睛痛。
此时青年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衬衫, 单薄的衣料让他腰腹处的薄肌分外清晰，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膛也可见轻微沟壑。
陆星舟呼出一口浊气, 把车窗开的更大一些想透透气，透过玻璃窗上的映照发现一旁的林一一还直勾勾盯着自己扔下的衣服看。
他皱了皱眉：“怎么还看，我不是都说没事了吗？”
林一一抿了抿嘴唇：“我就是觉得可惜嘛。”
“今天吃了那么多好吃的，帝王蟹，三文鱼，波士顿龙虾……啊，还有你给我夹的香煎鳕鱼。”
她掰着手指挨个挨个将今晚上吃的东西一一列举，最后一脸心疼地说道：“可惜全部都没了，都吐出来了。”
陆星舟：“……所以你刚才心疼的不是我这件高级定制，价格不菲，只穿了一次的衣服，而是你吃的这顿海鲜大餐？”
林一一点了点头：“对啊，真的很好吃啊，我都没吃过。”
说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
陆星舟给气笑了，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抛媚眼给瞎子看，枉费了他挑了那么久衣服还找了各种配饰搭配。
他衣服上的苦橙花她看不到，他特意抓的发型她没瞧见，他今天出门甚至还特意戴了蓝宝石胸针，那么明显，和他眼睛一样的那么漂亮的蓝色她也没注意到。
在餐桌上她就光顾着埋头干饭，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也就算了，他可以理解为她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紧张，可现在呢？
他被她吐了一身，他这么洁癖的人都宽容大度没有怪她，还安慰她不要自责，结果她呢，她竟然只关心只可惜那点海鲜？
陆星舟也不知道自己是生气对方吐了自己一身，还是觉得在她眼里自己精心打扮了那么久竟然比不过那一顿海鲜。
他此刻胸口憋闷得厉害，那双蓝眸蓄着怒火，正要发作的时候，林一一突然道。
“对不起，吐了您一身。”
陆星舟刚升起的火被她这句道歉陡然熄灭。
林一一眨了眨眼睛，歪了下头：“陆先生？”
“……闭嘴。”
这个狡猾的家伙，早不道歉晚不道歉偏偏这个时候道歉！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陆星舟发现自己面对林一一的时候总是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之前也是，现在也是，这人是生来克他的吧。
陆星舟闷闷想着，可想着想着，视线又不受控制往对方那边瞥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一一刚才的那番话，他下意识联想到了刚才在饭桌上她一口一口，吃得格外珍惜餍足的样子。
又看向她身上那件洗的发白的运动服，还有脚下那双一看就有些过时的运动鞋的款式。
陆星舟眼眸闪了闪，在短暂的沉默后闷声开口：“……你很缺钱吗？”
正在恍惚发呆的林一一听到这话看了过来，她现在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反应慢，什么都要思考一会儿。
她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好似这是个什么世纪难题，皱着眉努力组织语言道：“以前还好，现在有点缺。”
“为什么？”
“唔，爸爸生病了，生病治疗吃药要花很多钱，所以这几年家里经济状况就有点拮据。”
和他打听到的一样，是真的。
如果是林一一清醒的时候陆星舟是绝对不会询问她这种事情，而且就算她回答了他也半信半疑，当成是她为了吃软饭博同情而艹的可怜人设。
毕竟这种套路他见得多了，什么“生病的妈妈赌博的爸，上学的弟弟和破碎的她”，怎么惨怎么编，偏偏这种离谱的一看就假的人设，骗起omega来一骗一个准。
尤其是圈子里那些被家长保护得过于好过于单纯的傻白甜omega。
哪怕是许时京这种混迹风月场的，年轻时候也曾着过一个alpha的道。
可林一一现在这副样子他再对alpha有偏见也很难再怀疑了。
意识到林一一或许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兼职赚钱，并没有别的乱七八糟的心思后，陆星舟心莫名有点乱。
为自己误会了少女，也为自己心里那点隐秘的欣喜。
所以果然，她是不一样的吧。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后陆星舟心下一惊。
他在想什么？林一一是不是表里如一，是不是和那些艹人设吃软饭的alpha不一样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这么高兴干什么？
啊，他知道了，他是为许时京没有喜欢错人感到高兴，对，为他的好友感到高兴。
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后陆星舟松了口气，而后又想着既然林一一没有骗他，她今天又救了他。
尽管他是因为担心她出事才跟上去，反被连累的，不过总归是帮了自己。
既然她这么缺钱，他给她介绍个高薪轻松的工作吧，就当还人情了。
陆星舟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下，见林一一注意力落了过来，他这才状似随口一提道：“咳咳，那个，你还需要工作吗？”
“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你别误会，我不是专门给你介绍，只是前几天我有个朋友新开了家公司，正好招人，薪资待遇都还不错，工作强度也不大挺轻松的……”
“不用了。”
林一一轻声打断了陆星舟的话，朝着他弯了下眉眼说道：“谢谢您陆先生，不过我已经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了。”
陆星舟没想到林一一会拒绝他，他下意识想问什么工作，薪资如何，有他介绍的好吗？
可看她一脸高兴的样子又把话咽了下去。
陆星舟心里不大得劲儿，觉得林一一实在眼皮子浅，她找的工作能有他的好吗？他的人脉哪里是她一个普通女大能够比的，他都把机会递到她面前了她竟然还不要。
可他同时又很矛盾。
林一一拒绝说明她和那些想着抱大腿往上爬的alpha不一样，她是真的自力更生，真的靠自己。
他心里对少女又更欣赏了一分。
啧，算了，不要就不要吧，都加了联系方式了，之后给她转个十万二十万什么的还人情也成，反正她缺钱。
自己把自己给哄好了后，陆星舟抬眸看了一眼前面的导航，好巧不巧已经到了桐花里，再往前面行驶直行，过了那个巷子就到林一一的家了。
“林一一，你家要到了。”
陆星舟对一旁眼神迷离，面色酡红的少女提醒道。
看她这状态他顿了顿：“你一会儿能自己上楼回家吗？”
林一一刚要点头，张明恰好拐弯，一路悬着的心还是死了，千防万防，在最后关头她的脑袋还是“啪”的一下撞到了玻璃上。
“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梅开二度，继先前撞树对树道歉后，她这一次道歉的对象换成了车窗。
陆星舟：“……”
看来是不能了。
他有点心累地揉了揉太阳穴，前面的张明看到陆星舟一脸头疼的样子体贴地开口说道：“陆哥你别担心，还有我呢，一会到了你在车上稍微等我一下，我把她给送回家。”
“不用。”
几乎是张明话音刚落的瞬间，陆星舟就拒绝了。
他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这人做事向来有始有终，既然我都决定送她了，自然也得是我亲自把人送回家，交到她父亲手上我才放心。”
张明嘴角抽搐了下，干巴巴道：“……这样啊，那你还挺有责任心的。”
陆星舟也不管张明这话是夸奖还是吐槽，他扭头问林一一：“你家几栋几楼几号？”
林一一现在看人都还有重影，也没再逞强，乖乖回答道：“三栋五楼一号。”
“成，我知道了。”
说着他又吩咐张明道：“张明，你别开太里面了，里面没有停车的地方，你就在巷子口那边停下等我就好。”
张明狐疑地看了陆星舟一眼，陆哥怎么知道里面没有停车的地方？
青年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等到车开到巷子口那里后，他打开车门，扶着林一一下了车。
一边走林一一一边给他指路，在左拐右拐了一阵子后，两人终于来到了小区门口。
陆星舟之前跟着许时京来的时候远远看了一眼这边的环境，知道这边都是些老破旧，条件不是很好。
可直到他来到林一一住的小区，看着破旧得有点生锈的大门，垃圾桶里满得溢出来，甚至堆积地上的一堆狼藉后，尤其还闻到了各种垃圾食物腐烂的味道。
陆星舟脸色难看得厉害，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
“就是这儿，唔，陆先生，您怎么不走了？”
陆星舟看着林一一面色如常的样子心情很是复杂。
不为别的，一般越强大的alpha或是omega，他们的感知力越强，五感也更为敏锐，像林一一这样的顶级alpha更是如此。
他光是闻到这里的味道就恶心得不行，而林一一却没有一点反应，这说明她早就习惯了。
“陆先生？”
陆星舟别开视线：“没什么。”
他扶着林一一往里面走去，小区外面还有，到了晚上还有几盏路灯照明，虽然视野还是有点昏黄却并不妨碍走路。
可到了林一一住的那栋楼陆星舟发现里面竟然没有照明用的楼灯。
“唔，不是没有，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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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一看陆星舟扶着她在黑暗里走得艰难，好几次都险些踩空楼梯摔倒，她反客为主，手往下轻扣住了他的手腕。
“陆先生，我带着您走，这里我从小走到大，不用看路我也知道哪儿是哪儿。”
陆星舟感受到少女滚烫的掌心身子一僵，这种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又不好挣开，只得任由她动作。
因为看不见，在这狭窄逼仄的空间里，人的听觉和触觉反而变得更加敏锐。
两人又离得近，少女温热的体温还有清浅的呼吸声都是那么的清晰。
其实刚才陆星舟并不是因为四周太黑无法视物才差点儿摔倒，他只是单纯对这样幽暗封闭的空间有些抵触。
倒不是幽闭恐惧症，只是很反感很恶心。
置身于这样的空间会让陆星舟下意识想起小时候躲在衣柜里的经历，那样淫/乱龌龊的画面不受控制浮现在脑海。
可是现在他的心情意外的平静。
可能是夜很安静，也可能是身旁的人对他没有任何杂念，她只是轻轻虚握住他的手腕，只是单纯担心他会摔倒受伤，就这么带着他在这样于他而言本该是窒息压抑的空间里行走。
因为林一一的脑袋也晕晕乎乎的，她虽然不用看也能走，却走得很慢很小心。
陆星舟没有催促，也没有觉得不耐烦，他觉得这样的节奏正好，甚至想再慢一点，这段路能再长一点。
他缓缓闭上眼睛，想要更深的去体会去感受这样奇妙的感觉。
“到了。”
少女的声音让陆星舟回过神来。
林一一松开手，摸索着要从口袋里掏钥匙开门，结果钥匙刚拿出来还没来得及插到钥匙孔里，林父先一步听到动静把门打开了。
“一一，你回来了。”
和每天迎接林一一回来时候一样，林父开心的见牙不见眼，可这笑容在看到少女身旁站着一个金发蓝眸的omega后僵在了脸上。
陆星舟神情怅然看着手腕，听到林父声音后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忽略了什么。
他刚才光想着送人回家了，完全忽略了林父的存在。
此时两O面面相觑，同样都尴尬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向来迟钝的林一一在这个时候更是读不懂空气，进门从鞋柜上拿出了一双拖鞋。
“陆先生，给，您穿这双。”
然后又从里面拿出了相同的一双拖鞋，都是白色云朵样子的，只是林一一手中那双要旧一些。
陆星舟没忍住道：“我穿你手上这双就好。”
林一一摇了摇头：“这双是我高中穿的，旧了，您穿这双新的。”
她看青年一脸迟疑的样子，以为他是觉着穿alpha的鞋子不大好，对此她表示理解，于是对一旁呆愣站在门口的林父说道。
“爸，您把您的拖鞋给陆先生吧，您穿我的。”
林父恍惚道：“啊，好，好的，我去拿。”
“不是，不用了，不用麻烦了叔叔。”
陆星舟心下一惊，赶紧脱鞋穿上那双拖鞋。
本来他今天没有提前告知就贸然打扰对方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要是因为换个拖鞋的事情被林父误会他事多矫情就更糟糕了。
因为太慌乱，陆星舟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为什么要那么在意林父的感受。
这边的林父也很无措，不光是自家孩子突然带回一个omega，更因为林一一刚才那没过脑子的提议。
他的拖鞋就穿在脚上，要是就这么脱下来给陆星舟也太奇怪了。
好在陆星舟拒绝了他，看到青年穿好了拖鞋后林父松了口气，这才勉强朝着对方扯出一抹笑容。
“那个您好，请进。”
“好，好的，打扰了。”
陆星舟几乎是僵硬着身子同手同脚走进去的，刚一进去他愣住了。
他在干什么？人已经送到了他进来干什么？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后陆星舟懊恼地拍了下自己额头，在林父担忧的眼神下尴尬地笑了笑，心下却更抓狂了。
刚才要是他直接说一声然后离开也就算了，现在前脚刚进来后脚就走反而很奇怪！也很失礼！
陆星舟觉得今天喝多了的不是林一一，而是他，不然他为什么会脑子不清醒做出这样的蠢事。
对于陆星舟在想什么林一一浑然不知，甚至还过来看了一眼他穿拖鞋的样子，带着酒气傻乎乎笑着赞叹。
“陆先生您皮肤白，这拖鞋你穿着好看。”
陆星舟听后脸唰的一下红了。
夏天的拖鞋穿着就挡住脚背中间那么一点，青年的脚差不多全然暴露在空气中。
这本来也没什么，偏林一一非要盯着看，看了还要说出来，还当着林父的面，陆星舟此刻简直羞愤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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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光是陆星舟，林父也被自家女儿这近似于性骚扰的话给震惊到了。
怎么办，他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吗？一一还是继承了他妈妈的基因从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变成了风流成性的渣A吗？
啊啊啊一一不可以，爸爸不允许！
在林父以为少女叛逆变坏情绪激动几近崩溃的快要信息素溢出的时候，他隐隐嗅到了一股酒味儿。
林父眼睛微睁：“你喝酒了？”
林一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您别担心，只喝了两杯，不多的。”
原来是喝多了在说胡话啊。
林父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却还是有点生气，面露愠色道：“这是喝少喝多的问题吗？你压根就不会喝酒你还敢在外面喝，你不怕喝多了出事吗？”
林一一叹了口气：“爸，您又来了，我是alpha又不是omega，我能有什么事？”
林父听后更生气了：“你以为现在这世道alpha就安全了！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怎么一点戒备心都没有！”
对于林父的话一旁的陆星舟也很是赞同地颔首。
可不是嘛，今天不就遇到了个专打alpha主意的变态吗？
陆星舟正这么想着，发现林父说这话的时候余光隐晦在打量着他，他神情一僵。
什么意思，干什么看他？他不会误会是他把林一一灌醉意图对她图谋不轨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林父似才反应过来斟酌问道：“那个您好，请问你是？”
之前陆星舟误会林一一对自己别有居心蓄意接近的时候他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回旋镖扎在了自己身上，他有些笑不出来了。
他努力保持微笑，解释道：“叔叔您好，我是陆星舟，和林一一……算是同事吧。今天我们公司员工聚会，她吃高兴了不小心多喝了两杯，我看她不胜酒力，而且当时时间也不早了，所以就开车把她送回来了。”
剧组的事情陆星舟没有提起，不然之后又要解释他的身份各种，有些麻烦，于是就把杀青宴说成公司员工聚会。
好在林父也没怀疑，在得知了来龙去脉后知道自己多想了。
不是他阴谋论，因为之前林一一在酒吧兼职回来身上就带有过omega信息素的味道，而且有一次他还意外发现了少女换洗衣物里有张名片。
什么公司什么总经理，上面还有个唇印，想让人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都难。
而陆星舟一看就气度不凡，不是个普通人，林父这么前后一联想不想歪才怪了。
“这样啊，那多谢您了。不好意思，这孩子给您添麻烦了。”
林一一迷迷瞪瞪地站在林父旁边，看他给陆星舟道谢，也跟着道谢。
林父看着她这傻乎乎的样子皱了皱眉，怕她待在这里又酒后失言说出什么无礼的话，赶紧推着她往浴室那边去。
“好了，别在这里杵着了，快去洗澡，一身的酒味儿。”
把林一一推去浴室后，客厅只剩下林父和陆星舟了。
林父不是个健谈的人，尤其还是面对一个陌生人，他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陆星舟也不是个自来熟。
一时之间空气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两人一会看看天花板，一会看看地面，就是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这样僵持下去不是办法，林父再怎么说也是长辈，对方还是客人，他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在刻意冷落他。
于是在他绞尽脑汁想要找个话题来打破僵局的时候
林父余光一瞥，看到陆星舟白皙如玉的脚后一顿，福至心灵，鬼使神差地感慨道。
“陆先生，你的脚真好看。”
陆星舟：“……”
你们父女两够了。
第四十六章
虽然林父也是个不会聊天的, 不过有一说一，陆星舟的脚的确很好看。
白色云朵图案的拖鞋在他脚上衬得他脚更加白皙，脚踝纤细却不显羸弱, 雪色之上清晰可见浅青的血管, 连指甲的形状也恰到好处的漂亮, 让人见了忍不住想掌在手中细致把玩。
林父没忍住又多看了一眼，瞧见陆星舟不甚自在地动了下脚趾后这才惊觉失态，红着脸道歉道：“啊抱歉，说了这么失礼的话。”
“不过希望您不要介意, 我, 我的确是发自内心在赞美您的。”
陆星舟梗住了, 说不上是羞还是恼，也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回答, 最终只闷闷“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好在因为这样一个小插曲那过于沉默的气氛破了冰，林父也没有一开始时候那么拘束了。
他也真是的, 怎么越活越过去了。眼前的青年再怎么光鲜亮丽, 气质不凡不也还是个孩子吗, 他至于那么紧张吗？
林父在心里这么想着，又看陆星舟还站着也没动作, 赶紧招呼他过来坐下。
“啊, 瞧我，光顾着和您聊天了都忘了招呼您，您快进来坐下休息, 我去给您倒杯水。对了, 您是要喝茶还是热水, 或者饮料？”
“白开水就好，谢谢叔叔。”
陆星舟被林父拉在沙发上坐下, 听到他问下意识回答。
等到林父进厨房烧水后，整个客厅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也是这个时候陆星舟才有了机会好好打量这件房子，这个少女从小到大居住的地方。
这件房子只有六十平左右，还没他一个衣帽间大，陆星舟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狭小的和蜂窝洞一样的居所。
这让陆星舟对少女的清贫又多了一分了解。
他薄唇微抿，努力将心头那点儿酸涩异样的情绪压下，随即又看向了厨房方向。
本意是想看看林父，从而转移下注意力，结果视线落过去的第一眼陆星舟便在注意到了在厨房门口的那个冰箱。
准确来说是冰箱上的冰箱贴和照片。
屋子空间本来就不大，从沙发到冰箱的这点距离就更不值一提，走两三步就到了，所以陆星舟能够清楚看到冰箱贴上写了什么，还有每一张照片的画面。
上面的笔迹漂亮，笔锋有力却刻意收着锋芒。
密密麻麻的冰箱贴上写着各种叮嘱和注意事项，比如记得吃药，一天几次，什么药口服什么药要煮，又有哪些药不能和某某食物一起食用，会中毒或是影响药效。
不光如此在冰箱中间还贴了一个计划表，什么时候锻炼身体，散步消食，什么时候该睡觉养生，不宜过度劳累。
很显然，这些无一例外都是林一一写给林父的。
而那些照片也都多是林父和林一一的照片，从小到大，一点一滴，很温馨很美好，其中有一部分还有林一一和外公外婆的合照，不过数量很少，且都集中在高中和大学时期。
陆星舟看着看着突然意识到这不仅只是一面照片，更是林一一十八年来的点滴回忆，每一张就是一个记忆片段，一片一片，从蹒跚学步到长大成人。
好似一块一块的拼图，最终才拼就成他如今所见的林一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样的林一一不是一朝长成的，是用了整整十八年。
他只不过见了她无数个拼凑她的其中一面，却那样先入为主带有偏见的去看待她，这是一件很失礼很过分的事情。
即使他事出有因，即使他并未宣之于口，可正是因为林一一不知道自己这样想过她，误会过她，还那样一如既往地温柔对待他，陆星舟才觉得自己那些自以为是的想法有多卑劣和阴暗。
这是他第一次正视alpha这个让他厌恶排斥的群体，也是他第一次开始反思自己一直以来对alpha的偏见到底是对还是错。
认识到这一点的陆星舟心里很乱，一时之间脑子里似乎有两个小人在辩驳。
一个小人告诉他，不要怀疑，你是对的。alpha就是这样恶心的群体，他们遵从本能，屈服欲望，只把omega当成疏解的工具。你的猜疑你的偏见或许对林一一来是个特例，她的确是个好alpha。
可其他alpha呢？如果你也放松警惕，一旦一次意外，一次标记，你就会沦为被alpha信息素掌控的傀儡。
所以哪怕林一一是不一样的，你一开始对她保持偏见保持戒备也是正确的。
另一个小人却在指责他，这不是警惕，这是怯弱这是逃避。
他厌恶alpha，本质上其实是在害怕，因为害怕所以伪装得无懈可击，傲慢自大，好像不把一切alpha放在眼底。
他警惕了一切alpha，以恶意揣测了一切alpha，可在发现林一一不是这样的之后他反而有些无所适从了。
一直坚信的固守的理念被打破，他变得惶恐了起来。
这样的惶恐让陆星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一一。
想到这里，他看着那面温馨的照片，突然有点喘不过气来。
这种感觉和当年在衣柜里窥探到的那种恶心的画面的窒息感不同，是另一种极端。
丑陋和美好，温情和淫/乱，中间没有一点过渡，就这样分裂且鲜明地展露在他的眼前，他很难不恍惚。
这一瞬间陆星舟如坐针毡，他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和自己格格不入的地方。
不想他刚站起来，林父拿着杯子走出了厨房。
“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其实水烧开了一会儿了，就是太烫了，我用凉水浸放着给您过凉了下。”
林父的长相是温和的没有一点锋芒的，那双眸子温柔如水，看向陆星舟的时候让他前一秒还躁动不安的情绪骤然平复。
陆星舟喉结滚了滚，那句我有事要走了最终还是在这样的目光下生生咽了回去。
“谢谢您。”
他接过，掌心正正好的温度却烫得他睫羽微颤。
林父笑得也温柔：“不客气，应该是我谢谢您才对，谢谢您帮我把一一送回家。”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将先前一直憋在心里想问的话问了出来。
“那个陆先生……”
“叔叔，您叫我星舟就好。”
陆星舟又补充道：“还有，您是长辈，也不需要对我用敬称，直接用"你"就好。”
林父忙道：“好，那，那星舟，我能冒昧问你一个问题吗？”
“就是你刚才不是说你和我家一一是同事吗，你也是在那个叫华灯的酒吧工作的侍应生吗？”
陆星舟并没有立刻回答，听男人这话应该是不知道林一一还在剧组做过替身。
也就是说林一一特意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给林父，这原因不用问，稍微想一下也很简单，裸/替这种有些大尺度的替身，林父肯定很难接受自家孩子做这种工作。
怪不得当时林一一得知要脱衣服的时候那么尴尬，还要求要遮挡隐私部位，估计这也和她家庭教育有关。
林父这种omega一看就是很保守的那种。
所以……他那次也误会她了？她其实在装什么纯情，而是真的害羞。
啊不是，这也不能怪他吧！谁知道都这年代了，还有这么保守的alpha！
陆星舟有些羞恼，捏着玻璃杯的手也不自觉用了力。
“陆先……星舟？”
“啊，抱歉，我，我刚才想事情走神了。”
因为林一一不想告诉林父她在剧组做兼职的事情，陆星舟也没戳穿，于是顺着林父的话承认了。
“对，我和林一一都在华灯工作。不过与其我们两人说是同事关系，不如说是上下属更为准确。”
陆星舟坐正身子，微抬了下下颌。
“我是经理，她是我手下的员工。所以我负责她的安全送她回家是我该做的，您不用觉得这是什么麻烦我的事情。”
之前林父问起来的时候陆星舟回答没怎么过脑子，说的是同事，可男人明显是半信半疑的，不为别的，陆星舟这脸这气质哪里像是做侍应生服务别人的，别人服务他还差不多。
青年也觉察到了林父言语中的试探，所以才调整了下回答。
果不其然，林父听到他这话后表情一下子从狐疑变成了恍然大悟。
“原来是一一的上司啊，我就说呢，你看着可一点都不像侍应生。”
同时也因为在知道了青年是林一一上司后，又变得局促了起来。
陆星舟沉默了一瞬，心想自己刚才幸好没说他是林一一老板，毕竟那酒店都是他的呢。不然对方不知道得紧张成什么样。
他看着男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微笑道：“叔叔，您有什么直说就好，不用顾虑太多。”
陆星舟这人平日里给人的感觉虽然很傲慢很高高在上，不好接触，但是一旦他放低姿态，稍微讨好扮乖，却是很讨人喜欢的，尤其是讨长辈喜欢。
而现在林父也这样认为，觉得青年长得好看又有礼貌，性格实在不要太好，没人不喜欢这样的小孩。
他也便放松下来，斟酌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想问你一下，一一在工作方面的事情。这孩子她怕我担心什么都不给我说，可是她不说我才更担心啊，毕竟她工作的地方又是晚上又是酒吧那种地方……”
“啊，你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们酒吧不好的意思，只是她刚成年，还是个孩子，作为她的父亲我实在很害怕她被人欺负。”
陆星舟想到之前林一一暴揍李芸汐和陈青峰的画面，很想告诉林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以她的武力值没人能欺负得了她。
可见她强调刚成年，又是酒吧什么的，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林父说的“欺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欺负”，只是说得比较委婉而已。
“……你是担心她被有心之人欺骗吗？”
林父叹了口气：“我的确是担心这个，一一不像其他alpha，她妈妈从小就不在她身边，她是被我一手带大的，很多东西我没有教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教，因为关于alpha的事情我也不是很了解。”
他越说到后面越不好意思，总觉得和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说这种话题实在有点奇怪。
“一一很单纯，也是个很长情的人，不知道你发现没有，你脚上的拖鞋。”
陆星舟低头看了一眼那双云朵拖鞋：“这双拖鞋有什么问题吗？”
林父摇了摇头：“没什么问题，是她从小到大喜欢什么就会一直喜欢，就像这双拖鞋。她小时候也买这样的，长大了还是买同样的款式，哪怕旧了坏了不能穿了也舍不得扔。所以她要是被人骗了会难过很久的。”
刚才陆星舟就觉得奇怪，同样的鞋子她为什么还要再买一双，原来是因为这个。
他眼眸一动，盯着那朵白云图案半晌。
“这样啊……”
林父铺垫了这么多现在才进入主题，问道：“所以我能问一下她在酒吧工作的时候有omega接近过她吗？或者她有喜欢上哪个omega吗？”
以林一一那长相怎么可能没有接近她的omega，而且还只多不少，他的好友许时京不就是其中一个吗？
只是林一一没有看上他而已。
估计是因为许时京年纪太大了吧，二十八快三十了，哪怕林一一不是十八，这年头三四十，甚至年过半百的alpha都不会喜欢老男人，所以林一一会拒绝他告白再正常不过了。
这么想着陆星舟又觉得林一一其实这一点也和其他alpha没什么两样，都喜欢年轻漂亮的。
虽然这是人之常情，和许时京相差无几，同为老男人的陆星舟心里却怎么都不得劲。
要是林一一也是这么肤浅的alpha那就肤浅彻底啊，别光看年纪啊，也多看看脸啊，不知道有一句话叫颜值即正义吗？真是的。
陆星舟在心底这么吐槽着，见林父一脸紧张地等待着他回答，他收敛情绪道：“您放心，林一一她是个业务能力很强的员工，在工作时候她和omega一向保持距离，即便有个别对她有意思的omega想接近她，她也都拒绝了。”
“至于您说的她有没有喜欢的omega，那就更不可……”
那个不可能还没说完，陆星舟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件被他忽略的事情。
的确有个和林一一走得很近的omega，前段时间在A大校门口的那个少年。
陆星舟这次尽量让自己不要先入为主去判断两人的关系，可两人之后一起去了游乐场，寡A寡O玩到了闭园才出来，要说是正常同学关系实在有些牵强。
哪怕不是男女朋友，也是在暧昧期。
陆星舟薄唇压着，唇角礼貌性上扬的弧度消失殆尽。
“……没有，您担心的情况都没有。”
林父没有注意到青年的异常，听到他的回答后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她还太小了，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太早了……啊总之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他说着拿出了手机，在陆星舟愕然的神情下腼腆地笑了。
“那个星舟，方便的话我们能加个联系方式吗？以后我可能还会找你问一下一一的事情。”
“啊……”
陆星舟没想到林父会找他要联系方式，一般来说他的联系方式除了圈子里有头有脸的那些人 ，其他小喽喽他连个眼神都不会给，哪怕是工作方面的同事他也是让他们有事和张明联系。
本来他应该委婉拒绝的，可眼前的男人是林一一的父亲，他下意识的不希望他失望，于是在短暂的怔然后也没多想就点头同意了。
陆星舟添加了林父好友的时候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头像。
林父的头像是和林一一的合照，不过是后者小时候的照片，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样子。
只是和冰箱上那些照片上总是笑容灿烂的形象不同，这个头像里的林一一并没有笑，反而紧绷着一张小脸很是严肃。
林父抱着她亲昵的和她贴贴，笑得倒是分外开心，和此时腼腆的性格截然不同。
林父顺着陆星舟的视线看去，发现他盯着他的头像，不好意思道：“是很久以前的老照片了，拍得我有点丑。”
“没有的事，拍的很好看，只是我有点意外而已。”
陆星舟将他的疑惑问出了口。
“当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林一一看上去好像不大高兴。”
林父有点意外：“你看出来了啊？”
他弯了下眼睛，这个表情比之前的礼貌性笑容要真实生动许多。
“是这样的，我很喜欢拍照记录一一的成长点滴，她笑的时候哭的时候，什么都觉得可爱，都想要记录下来，但是我后来整理相册发现她每一张照片都在对着镜头笑，或者对我笑，没有一张哭的或是不高兴的时候。”
林父说到这里语气有些抱怨：“唉，我也不是想她不开心，我就是觉得她太懂事了太乖了，这让我这个做父亲的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所以我当时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拍一张她不笑时候的照片。”
陆星舟心下一动：“所以这就是你选这张照片当头像的原因？”
“没错。”
说起这件事林父还隐隐有点得意，本来想着点到为止就好，说多了怕惹人厌烦，可他发现陆星舟一点都没觉得他话多，反而还很好奇的样子他才继续说道。
“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她门牙掉了，还没长出来，她才绷着这张脸不愿意笑。结果我还逗她，说她不是平时最喜欢笑吗，怎么不笑了，是生性不爱笑吗？结果她生气了，哈哈哈，就，就有了这张照片。”
林父捂着嘴笑得眉眼弯弯，笑了一会儿带着点儿炫耀和希望得到认同的想法，没忍住问道：“你说，她是不是很可爱？”
陆星舟蓝色的眸子直勾勾注视着那张照片，眼神是他都不知道的柔和。
“嗯，很可爱。”
得到肯定回答的男人脸上笑容更大了。
林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更谈不上自来熟，尤其是在他生病无法工作在家休养之后，他接触到的人就更少了，每天除了出门散步和邻居大妈大爷碰上聊几句之外就没什么能说话的人了。
像今天这样和人聊天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男人话匣子打开了，没忍住又捡了几件林一一小时候的趣事和陆星舟说。
“再给你说个好笑的，她小时候，大概是刚上幼儿园的时候。我每天在她上学的时候都会给她准备一个小水瓶，装的是甜水，小孩子都喜欢喝，但是我发现她每次回来里面的水都一口没动，我以为她不喜欢，我又给她换了白开水。”
“结果她还是不喝，我就纳闷儿了，就问她为什么不喝水啊，在家不是最喜欢喝水吗？你猜她回答什么，她说喝水不好，要上厕所。原来是每次幼儿园班上小朋友上厕所老师都是带着一起，那个老师很负责，怕小朋友们上厕所摔倒什么的总会全程在旁边看着。”
陆星舟勾了勾唇角：“她是因为被人看着上厕所害羞才不喝水的？”
林父笑着拍手：“对，她就是不好意思。她当时才那么个小不点就知道羞耻了，真是太可爱了哈哈。”
林父还想要说点什么，“咔嚓”一声，浴室的门开了。
少女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胸前围了一根浴巾，湿答答的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再从脸颊滑下，蜿蜒到白皙的锁骨，最后隐没在沟壑之间。
本来就因为醉酒的脸颊在洗了澡后被热气蒸腾得更加绯红，连裸露的肌肤也是白里透粉，粉里透白，晃眼得让人移不开眼。
在林一一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客厅后，林父和陆星舟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一大一小似定住了般僵在了原地。
偏林一一毫无所察，扫了四周一眼，最后视线落在了林父身上。
“唔，爸，我衣服……”
她说着就要过来，林父脸色大变，忙让她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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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你别动，别过来了！你要拿什么给我说，我帮你拿！”
林一一喝醉了和别人喝醉了完全不同，别人是耍酒疯，而她不乖不闹异常的听话，几乎是到了言听计从的程度。
听到林父的话后她眨了眨眼睛，站在了原地。
林父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去：“你要什么？要喝醒酒汤吗？”
林一一思索片刻，摇了摇头：“爸，我，我没拿衣服，我想去拿衣服。”
她还迷糊着，客厅和自己房间方向都搞反了。
林父不敢她胡乱走动，怕她磕着碰着，于是牵着她的手把人往房间里带，然后从衣柜里找出睡衣给她。
林一一的卧室就在客厅对面靠近厨房位置，加上门也没关，陆星舟稍微抬眸就看得到里面的情况。
“衣服换好了就出来喝醒酒汤，然后把头发吹干上床好好睡上一觉，听到了没？”
看她乖巧点头，林父转身就要离开。
下一秒林一一一把扯下浴巾，拿起睡衣就往脑袋上套。
这一幕实在太快，太猝不及防，她没有给他们一点反应的机会，几乎是在林父转身的瞬间，连门都没来得及带上之前，她就这么脱了。
林父起初刚转身还没觉察，但是注意到对面陆星舟从之前看到林一一裹着浴巾出来只是有些恍惚的神情，突然瞳孔一缩。
像是受惊炸毛的猫，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林父心下一惊，回头一看。
“一一，你干什么！”
“换，换衣服。”
林一一脑袋套着衣服，遮挡住了视线，听到男人的声音后下意识往他那边走去。
“唔，爸，你在哪儿，我怎么看不到你了？”
眼看着少女马上要走出去了，林父慌忙张开手臂挡住了她，把人往里面推。
一边推一边对陆星舟安抚喊道：“星舟，你别害怕，她喝多了不是耍流氓，我这就把她关起来。”
“啪”的一声，卧室门被重重关上。
许久，等到缺氧后陆星舟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屏住了呼吸。
他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额头和鼻尖不知什么时候沁了一层薄汗，后背也被冷汗浸湿。
有什么画面和记忆里重合了，陆星舟痛苦地抱住头不让自己去想，可越是这样想他那些东西就越清楚越不受控制地浮现。
陆星舟冷静点，冷静点，林一一是不一样的，想想别的，想想不一样的。
他这么不断暗示自己，将记忆中的那些画面和林一一的做抽离，用后者的画面去覆盖前者，一次一次，找不同，去说服自己。
半晌，陆星舟想到了什么突然平静了下来。
对，林一一和他母亲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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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一更大。
第四十七章
在林一一第五次叹气后。
薛云终于从游戏中分了眼神给她：“你怎么了, 一大清早就唉声叹气的，搞得我打得没劲儿游戏都输了。”
林一一觉着很是无语：“你打游戏本来就菜的一匹，和我没关系。”
“我好心关心你你不感谢我就算了, 竟然还搞人身攻击, 过分！”
少女不满瞪了她一眼, 低头又重开了一局。
“所以到底什么事？你不是刚成了盛嚣的专属引导师吗，这可是天大的好事，难不成他事后觉得你太年轻不稳重反悔把你给辞了？”
“你别胡说，盛先生不是那样出尔反尔的人。”
林一一对盛嚣这个雪中送炭的衣食父母印象很好, 听不得薛云这么诋毁他, 哪怕她只是日常胡咧咧。
她今天之所以心情低落只要是因为昨晚的事情。
原本她的记忆只在陆星舟看她醉了提议送她回家那里, 之后的事情她断片了一概不知，只隐隐记得自己好像晕车吐了青年一身。
这本身依旧够灾难了, 谁曾想还有更可怕的。
今天早上她起床的时候少有的起晚了，林一一当时还没想起自己昨晚醉了的事情, 只觉得昨晚睡得异常的沉不说, 今天还格外的饿。
也是, 昨晚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完了怎么可能不饿呢？
只是林一一那时候脑子里只有模糊的一点片段，没有记起来, 最终还是她看坐在对面的林父盯着自己, 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心下疑惑才问他怎么了。
不想林父不答反问起她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吗？
见林一一一脸懵，林父犹豫了下，还是尴尬的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随着男人的陈述, 林一一的记忆才拨云见雾, 什么都想起来了。
听到林父说她昨晚一直盯着陆星舟的脚看, 还夸人脚白的时候，林一一勉强还能冷静。
听林父说她门还没关就开始脱衣服, 被陆星舟看了个正着，林一一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
真正让林一一恨不得羞愤欲死的是，林父告诉她，在陆星舟俨然被她果体的画面冲击得不行，吓得忙和男人告别，匆忙要离开的时候，她一听到陆星舟要走，说楼梯里没有灯怕他摔倒，衣服也不穿了，着急忙慌就出去说要送他下楼。
然后，她就那么果着，朝陆星舟走过去了！
陆星舟当时吓坏了，连鞋子都忘了换，直接穿着拖鞋打开门就跑出去了。
林一一得知她昨晚干的这些蠢事后整个人都傻了，尤其是想到人好心送她回家，结果她却恩将仇报对陆星舟耍流氓，把人给吓跑了。
一时之间她既然羞恼又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藏起来。
林父看她这样安慰她说她也是醉了才那样，又不是故意的，陆星舟会理解她，不会真的对她生气的。
其实林一一也是这样安慰自己的，要是在昨天事情她或许会对陆星舟有刻板印象，毕竟对方是书中角色，还是反派男二，她对他做了那样的事情，哪怕是无心的，以他的“睚眦必报”，他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但是她接触了解的陆星舟虽然脾气差了点嘴巴毒了点，却是一个很正直很善良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她被刻意刁难的时候，帮助她这样一个和他仅有两面之缘的人。
所以林一一想着，陆星舟可能会生气，会恼了她，应该，大概，也不会真的告她性骚扰把她送局子吧。
然而这想法都在林一一给陆星舟发了一大篇小作文道歉，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的时候开始产生了动摇。
十分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直到现在，距离发消息已经过去了快四个小时了，陆星舟依旧没有回复她。
林一一这下是真的有点慌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工作太忙了没看到还是真的生气了，生气到连她的道歉都不想看不想回？
不过也有可能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不想回她也很正常，估计等他情绪平复下来消气了就好了吧。
而且，就算真的是前者，他给气到怒不可遏了，那至少这消息还能发出去，人没把她删了，那情况就不算糟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事已至此，林一一只得这样安慰自己。
“啊，又死了。”
连跪三局的薛云心态崩了，这下彻底没了玩游戏的兴致，随手拿起林一一手边的书假模假样翻看了几页。
结果一看，发现竟然是大三的内容。
“卧槽，你这变态，你一边兼职都还能提前学到大三的课程了？”
林一一瞥了一眼那本书，那是她从金玉秀那里借来的，其实内容也就那样，不算多难。
“唔，毕竟大二的都学完了，我怕下学期学业太重没时间兼顾工作，就提前学了。”
薛云听后对着林一一比了个大拇指：“姐妹，我服了，你是这个。”
林一一谦虚微笑：“还好，只要你把打游戏谈恋爱的时间挤出来一半你也可以做到的。”
“那算了，我和你这种禁欲A不一样，我没有omega我可活不了。要是没有omega，那么我的一些优秀的品格，比如美好的灵魂，我的美貌，我的一切的一切都荡然无存了。”
她捧着心十分浮夸地棒读着，朗诵完后随即想到了什么又蔫儿了。
“唉，我光是需要omega有什么用啊，也要omega需要我啊。”
林一一莫名：“你不是有男朋友吗？怎么，又分了？”
薛云：“你少咒我，我和我男朋友刚谈上，现在正是热恋期，才舍不得分呢。”
说得那么好听，无非是还有新鲜劲儿，等到把人吃干抹净了估计又会像之前那样把人踹了另觅新欢。
对于薛云这种行事作风林一一虽然不大看得惯，偏偏她也没做什么不道德的事情，双方也都是你情我愿，她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以往薛云凭借自己这张抹了蜜的小嘴总能把omega哄的心花怒放，黏她黏得不行，因此往日都是她嫌对方太粘人的情况，少有像今天这样反被omega冷落的。
这让林一一少有的好奇了起来。
“那他怎么不找你？”
薛云本来没想说原因的，见林一一问了突然来了一句。
“这次我可没主动提，是你自己问的啊。”
“提什么？”
“还能是什么，齐溯啊。你上次图书馆的时候不是听我提到他发了好大的脾气吗？”
林一一一顿，还是不大明白：“我问的是你男朋友为什么不找你，你好端端的扯上齐溯做什么？”
薛云：“你还不知道吧，我新交的男朋友和齐溯一个宿舍的。他这几天不亲近我是为了齐溯。”
“齐溯这几天身体不好，还特别敏感。上次我没忍住实在憋得慌了，就拉着我男朋友简单做了个临时标记，他回去的时候都已经开了好一会儿信息素净化器了，按理说那么点气味就算闻到了也不会受到什么影响。”
说到这里薛云语气半是哀怨半是感慨道：“结果齐溯当时就难受得脸都黑了，还恶心得干呕了好一阵。该说不说不愧是顶级omega呢，感知这么敏锐。”
“可他那反应未免也太夸张了吧，我的信息素虽然是石楠花，但也没那么难闻吧。这也太伤A了。”
要是换作以往，林一一可能会吐槽一句你的信息素的确很难闻。
可是这一次她脑子里只注意到一件事——
齐溯是真的身体不舒服，不是故意躲她？
这个认知让林一一心下有些慌，不为别的，太巧了，时间太巧了。
她前脚刚给齐溯做了信息素安抚，后脚他就身体不舒服，她想不把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都难。
可是做信息素安抚怎么会身体不舒服呢，不应该是得到缓解了吗？
还是说因为齐溯处于发热期，所以才会那么不适？
“破折号？破折号？”
林一一猛地回神：“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怎么了？一会儿叹气一会发呆的？奇奇怪怪的。”
薛云后面还说了什么林一一也没怎么注意听，等到早课结束后她才恍惚着将课本还给了金玉秀。
“呀，我上周才借给你，你这么快就看完了？”
林一一心里有事，此时看到金玉秀后犹豫再三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学姐，我能问你件事吗？”
金玉秀挑了挑眉：“可以啊，不过我也是个半吊子，这门课程我也就勉强及格，你都不知道的问题我十有八九也不知道。”
林一一：“我要问的不是课本上的内容，我是想问下你……”
她多少还是不大好意思，组织了下语言才脸颊泛红继续说道：“就是你经验丰富，我想问问你，你平日里帮你的男朋友做了信息素安抚之后会有什么后遗症吗？比如身体不舒服之类的？”
金玉秀这下是真意外了，她没忙着回答林一一，而是绕着她走了一圈上下打量一番。
“小一一，你不对劲。之前我还以为贴吧上的事情和以前一样都是子虚乌有的谣言，现在看来你还真有情况啊。”
林一一被看得不大自在：“学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们又造谣我什么了？又说我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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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视线在她下面停留了一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放心，这次没说你不行，而是说你很行呢。”
金玉秀将事情大致给她说了一下，简单来说就是有人把她和盛嚣对练的视频发到校内论坛了，有些alpha看不惯她说了些酸言酸语，和以往时候一样，林一一都司空见惯了。
然而这次唯一不一样的是有个匿名omega站出来力挺她，说他被她标记过，说她很行。
林一一听后有些哭笑不得：“学姐，这种话你也信？我身边有没有omega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别说男朋友了，我连个标记对象都没有，我哪可能标记过omega，我顶多安抚……”
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了，她在金玉秀探究的眼神下及时刹住了。
“没，我反正没有omega，你别误会。”
这一点金玉秀倒是相信，林一一这一天学校兼职来回跑的，还要照顾家里生病的老父亲，这种情况下她还有时间谈恋爱就有鬼了。
“我想着也是，咱们关系这么铁，你要真谈恋爱了怎么可能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这个话题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金玉秀接上之前的问题：“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信息素安抚后有没有后遗症？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交往的几个omega都没有过。”
更何况信息素安抚本来就是一种缓解omega发热期痛楚和稳定信息素的方式，又不是信息素暴走，哪里有后遗症一说？
林一一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又追问道：“那他们会出现闻到alpha信息素就难受恶心，甚至想吐的情况吗？”
金玉秀莫名：“怎么可能？我给他们做的安抚，我是他们的alpha，他们怎么可能会排斥我的信息素？喜欢还来不及呢。尤其是发热标记后的依赖期，一天天黏我黏得可厉害了，跟树袋熊一样挂在我身上埋在我脖子里跟吸猫猫薄荷一样……”
她说到和自家男朋友的甜蜜日常，脸上不自觉浮现出了一个宠溺的笑容。
“哎呀，和你这个母单说这些你也不懂，你之后有了omega就知道了。”
林一一是不知道有omega是什么感觉，但是她现在却是知道了齐溯为什么会闻到薛云的信息素会那么难受了。
依赖期是指做了标记后的omega才会出现的受信息素支配，对标记自己的alpha过度依赖的时期。
平常时候的标记所产生的依赖期很短，通常一到两天就会结束，而如果是在发热期时候进行的标记与之对应的依赖期就偏长，在三天到一周不等。
在这个时期omega对其他alpha是极度排斥的，他只能接受标记对象的接近和安抚。
同时依赖期的omega也是极度敏感和缺乏安全感的，因为信息素的影响，哪怕不是男女朋友关系，O也会对标记对象产生爱恋的情感，如果没有得到足够的陪伴和安抚很容易患得患失，严重者甚至会抑郁。
而很显然，齐溯的表现就是他正处于依赖期的证明。
按理说只有标记才会出现依赖期，但也有例外，比如林一一这样信息素过强的alpha做安抚也有可能会产生依赖期，更何况她还做了足足三次。
意识到自己不仅误会了齐溯，而且对方那么难受也是因为自己，心里很过意不去。
而且一想到对方估计是不想给她添麻烦才选择独自忍耐的，林一一更愧疚了。
也不知道齐溯现在依赖期过了没有，还难不难受。
林一一想去看看，可齐溯又躲着她。
正在林一一思考着不要麻烦薛云一趟找她男朋友帮她瞧瞧的时候，先前走廊还算安静的同学不知怎么突然炸开了锅，一个个着急忙慌往教学楼外跑去。
紧接着救护车的声音响彻学校。
林一一余光往旁边一看，发现救护车去的方向是omega宿舍楼。
她心下莫名生出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林一一忙拉住一个学生问道：“请问发生什么事了？是学校有omega发热信息素溢出了吗？”
“我也不知道，刚才学校群发了紧急疏散消息，说有个omega好像信息素暴走了。”
她看到林一一眼熟，一时之间又想不起她是谁，又看到一旁的金玉秀，忙道：“学姐，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隔离室啊！”
这个女生和金玉秀认识，是她的学妹，金玉秀刚才乍一听到omega信息素暴走给惊住了，此时才回过神来。
“好，我进教室拿个东西就来。”
“哎呀别拿了都什么时候了！听说信息素暴走的是个顶级omega，波及速度可快了，你现在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这时候校内广播也在播放着紧急撤离的消息，在所有人都慌忙往隔离室方向跑去的时候，只有林一一在听到omega信息素暴走的消息后脑子宕机了一瞬。
反应过来后猛地拨开人群，逆行往宿舍楼那边过去。
金玉秀看到了以为她跑错了方向，急忙唤道：“学妹！反了，方向反了！隔离楼在这边！不是那边！”
林一一没有回答她，准确来说她耳朵嗡嗡的什么都没听到，只一个劲儿往前跑。
依赖期的omega对周遭的信息素很敏感，感知力是平常的两倍，别看这两倍不多，可要是置身于充斥着信息素暴走的漩涡中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齐溯这几天都是没有得到信息素安抚的，同性相斥，一下子接受到这样浓烈的信息素他也很有可能二次发热。
严重了也有信息素暴走的可能。
林一一越想越心慌，几乎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omega宿舍楼。
在救护车停在楼下，医护人员在里三层外三层穿隔离服的时候，一道残影从他们身旁掠过。
还没等他们看清，林一一已经冲进了宿舍楼。
“齐溯！齐……”
她刚喊了一声，在闻到熟悉的山荷气息后瞳孔一缩。
在林一一进宿舍楼之前还以为信息素暴走的是别人，毕竟齐溯的信息素那么淡，暴走的几率远低于其他omega。
可是这栋宿舍楼里全部都被齐溯的信息素给笼罩了，这还是她头一次知道气息寡淡的山荷花也能这样浓烈馥郁。
就好像要把最后的香气释放出来，开尽，开败一般。
不过这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好事。
因为信息素暴走的是别人的话，林一一要在那样浓烈的信息素中找到齐溯很是困难。
现在的话她都不用怎么找，稍微感知一下哪里信息素最浓就知道少年在哪里了。
林一一很快就找到了齐溯的宿舍，她踹门进去的时候少年已经意识不清躺在地上了。
他看上去应该是觉察到了身体不适想要从床上下来，结果脚下无力从上面摔了下来，手肘处的擦伤就是证明。
扑面而来的山荷气息让林一一腺体发热，好在她为了遮掩咬痕在那里贴了张创口贴，虽然效果比不上防溢贴却也起到了一定的隔离作用。
林一一压着身体升腾的燥热，上前一把将地上的少年打横抱起。
齐溯一开始看到少女推门进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依赖期太想念对方，出现了幻觉，此时感受到丝丝缕缕苦艾酒的气息后他才惊觉这不是幻觉。
“林一一，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一一言简意赅的给他说明了情况：“我是来救你的。你信息素暴走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救护车就在楼下，全校都拉响了警报。”
“你的室友呢？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宿舍？”
“他们上课去了，我，我太难受就请假了。然后我就睡了一觉，醒过来后我发现我身体好热，浑身都没有力气……”
林一一越听越后怕，抱着他的手收得更紧了些。
“你别怕，我马上带你出去，你马上就安全了。”
她一边抱着齐溯一边安抚着他，不知道是热的还是信息素给刺激的，少女的面颊绯红，额头和鼻尖都沁着汗珠。
齐溯很痛，不光是摔的地方痛，浑身上下都痛得厉害。因为疼痛他的意识才能在这样浓烈的信息素中勉强保持清醒。
信息素暴走？不，这是他二次分化的前兆。
上一世同样的情况也发生过，只是没有这一世这么早。
是因为林一一信息素影响，所以他的二次分化才提前了吗？
齐溯张了张嘴很想告诉林一一自己没事，只要等他身上所有的属于omega的信息素消散殆尽后他就好了。
可他也不知怎么突然说不出口了。
明明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明明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但是偏偏是在依赖期的时候，在他对林一一信息素那么渴求的时候，他突然二次分化了。
一想到自己马上要分化成beta，他的腺体会退化直至消失，他也不会再有信息素，齐溯心底就忍不住的恐慌和害怕。
齐溯看着少女近在咫尺的脸，苦艾的气息也越来越淡。
他知道不是她的信息素变淡了，是他快要感知不到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闻到她的信息素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齐溯眼眶发红，依赖期没有得到安抚的空虚和委屈，一直压抑着的对信息素的渴求，还有即将分化成beta的不甘心，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骤然爆发。
尤其是在齐溯看到林一一脖颈处的腺体被创可贴遮挡着的时候。
他突然伸手拽住她的衣领，用尽最后一点气力把她往下一带。
林一一还没反应过来，齐溯凑近她的脖颈，用牙齿咬掉了创可贴，然后对着那快要淡去的齿印咬了下去。
林一一被刺激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齐，齐溯……”
她想把人从脖子上给推开，但是齐溯并没有用力，只是磨着那块软肉。
他只是想要留下什么，在分化成beta之前。
半晌，齐溯的声音从林一一脖颈处涩然传来。
“没有了。”
他什么也闻不到了。
第四十八章
齐溯说完这句话后就昏了过去。
林一一也没好到哪儿去, 被他那么刺激了腺体她现在腿都还有些软。
她咬牙站了起来，再次往楼下跑去。
刚到楼下林一一就和门口的医护人员撞了个正着，他们震惊地看着她。
林一一知道自己作为alpha出现在这里很奇怪, 她也顾不上解释那么多, 一把抱着人钻进了救护车。
“他信息素暴走了, 快点！快送他去医院！”
这句话像是启动键，众人这才震惊中回过神来，忙给齐溯做检查的检查，做急救措施的做急救措施。
林一一紧绷着的神经也在这一刻松了下来, 她瘫坐在车上, 大口大口喘着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旁的一个alpha医生见了忙给她拿了一件隔离服让她穿上。
她虽然没有信息素溢出, 但是浑身上下都是齐溯的味道。
林一一接过道了声谢，然后快速穿好隔离服。
见此那医生才问道：“同学, 你怎么会在omega宿舍楼？这个omega是你什么人？”
“我是他朋友，我听到他们说有omega信息素暴走怕他出事就赶过来了, 然后……”
林一一刚才太着急了, 就怕齐溯在里面出不来, 此时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然后你就冲进去救人了？”
医生的语气很严肃：“同学，你知道你在在做什么吗？你是alpha, 在omega信息素暴走的时候闯进去你这是在救人吗, 你这是在害人！”
说着他凑过去看了一眼齐溯的情况，准确来说是查看他的腺体，原本他还想再教训林一一几句, 结果发现少年的脖颈除了红一点之外没有任何标记过的痕迹。
反倒是林一一的腺体发红, 上面明显留有齿印。
医生沉默了, 不是，这两个究竟谁标记谁啊。
虽然槽多无口, 不过没有造成不好的后果他也就没再揪着这个事情不放了。
林一一神情紧张地看着昏迷不醒的少年：“医生，他的情况还好吗？”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具体情况要去医院做了检查才知道。不过从信息素检测数据来看他的平复的速度比其他信息素暴走的omega要快很多，不出意外的话问题不大。”
林一一松了口气：“那就好。”@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等到齐溯被送去了医院后林一一没有离开，而是在外面等着。
因为信息素暴走属于腺体科，而他们所在的医院好巧不巧正是第一医院，也就是陈云深所在的医院。
因为林一一每个月都会带林父来医院复查，加上少女又生了一副好相貌，所以医院的好些护士医生，包括一些病人都对她印象深刻。
所以林一一一到医院，护士便告诉了陈云深。
结果陈云深一出去没看到林父，反而看到另一个omega。
那个omega和少女年纪相当，听说是信息素暴走被送过来的，陈云深赶紧让人把他推到了隔离室做了个全面检查。
半个小时后他从隔离室出来，发现林一一还在外面。
陈云深刚才听去急救的医护人员说了，有个alpha为了救自己的omega竟然不顾对方信息素暴走，连隔离服都没穿直接冲进了信息素暴走现场。
最让人吃惊的不是她为爱冲锋，而是她竟然没有被omega信息素影响，全程除了信息素溢出了一点之外都清醒着，没有出现失控标记omega的情况。
陈云深现在这么一看还有哪儿不明白的，同事们说的这个深情猛A不是站在这里的林一一是谁？
林一一不知道陈云深他们给自己脑补了什么人设，见青年出来忙上前问道：“陈医生，齐溯……不，我的朋友怎么样了？情况严重吗？有没有伤到腺体？”
陈云深没有回答，只是似笑非笑盯着她：“你男朋友？”
林一一一梗：“不是，是我一个朋友。”
陈云深调侃道：“只是朋友就那么着急啊？那要是男朋友你不得急哭了？”
“陈医生！”
见林一一是真的生气了而不是脸皮薄害羞，陈云深这才相信了对方和她只是朋友。
他和林一一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自然也清楚她的性格，她不是那种交了男朋友还藏着掖着的人，况且这也不是什么不好承认的，她这样说估计还真是他误会了。
“不是男朋友也好，不然我还真怕你知道他的情况给急哭了呢。”
林一一听男人这话以为齐溯的情况很糟糕，心下一慌，说话都有点磕绊：“很，很严重吗？”
陈云深低头翻看着检测报告，越看脸色越发凝重：“对他来说挺严重的。”
他将手中的检测报告拿给林一一，指了指信息素浓度那里。
“诺，你自己看。”
林一一惴惴不安地接过，在看到齐溯信息素检测浓度那栏数据后面赫然的“0”后脸色一白，半晌，对陈云深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他，他死了？”
陈云深：“……你是怎么得出这样离谱的结论的？”
林一一张了张嘴，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不，不是生命体征没有了才会信息素浓度为0吗？”
“还有一种可能。”
陈云深叹了口气，说道：“beta没有腺体，也就没有信息素，所以我们的信息素浓度也是0。”
“我知道beta没有信息素，但是这和齐溯有什么关系……”
她意识到了什么，瞳孔一缩。
“陈医生，你的意思是说齐溯，齐溯是beta？”
陈云深纠正道：“准确来说他是从omega分化成的beta，刚才他不是信息素暴走，而是信息素挥发，是二次分化的征兆。”
看林一一还一脸震惊的神情他有些无语。
“你的感知力那么敏锐，你们又是朋友，之前和他相处的时候难道一点都没觉察到他的信息素有问题？”
林一一不是没觉察到，只是没往那方面去想。
齐溯的信息素虽然比其他omega的要淡，但是她想着可能是他和自己一样把信息素收敛得很好。
况且齐溯是男主，女主白羽清是alpha，那么男主怎么可能会不是omega呢？
林一一被少年二次分化的消息搞得脑子很乱，明明不该是这样的才是，怎么无论是陆星舟还是齐溯，怎么一个两个都和文中描写的不一样呢？
这种脱离剧情的失控感让她心下很是不安。
她垂在两边的手不自觉攥紧，长而密的睫毛微垂，将她眸中的情绪遮掩。
陈云深以为她是担心齐溯醒来之后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虽然陈云深没觉得beta有什么不好的，他就是beta，没有易感期没有发热期，不受信息素影响，活得可自在可快活了。
但是这只是他的想法，毕竟他生来就是beta，可要是像齐溯这种半路出家的就不一定了。
就像是当了二十年omega的盛嚣五年过去了，至今都还没完全接受自己分化成了alpha这件事，甚至搞得都有点精神错乱患有性别认知障碍和标记障碍了。
而齐溯这种情况是分化中最让人难以接受的一种。
像alpha分化成omega，omega分化成alpha，落差是有的，但是其落差自在AO的标记与被标记，掌控与被掌控之间，可总归AO都处于上位者，他们的社会地位是没有太多改变的。
这种情况却并不适用于分化成beta的那些人。
beta是六性之中最为平庸的，哪怕现在不是古代那样把人分为三六九等，可beta的社会地位普遍的确不高。
这种落差那就体现在方方面面，就连好多生儿为beta的人都很自卑，无法认可自己的性别，更别提齐溯这种从omega分化成beta的天之骄子了。
陈云深对少年的遭遇也很同情，毕竟那少年的模样他也看过，现在虽眉眼青涩，可等以后张开了是少有的能和陆星舟那样顶级omega不分伯仲的好相貌。
这样模样出众的omega可想而知在alpha中有多受欢迎，可惜了，分化成beta了。
陈云深心下一阵唏嘘，对怔然的少女说道：“好了，事已成定局也改变不了，你是他的朋友，要是他一会儿想来得知这个噩耗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你帮着劝劝他，让他别太难过，他刚信息素挥发，情绪波动太大很伤身的。”
“……我知道了。”
林一一见陈云深转身要走，她忙唤道：“陈医生，等一下，我还有问题想问你。”
陈云深停下脚步：“什么问题？”
“一般会进入二次分化的群体要么是基因异变，要么是收到外界刺激导致的腺体的异变……”
林一一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注视着青年：“我想问问齐溯的分化是哪种情况导致的？”
原文中齐溯明明从头到尾都是omega，大结局的时候甚至还和白羽清结婚生下了一个alpha女儿，为什么现在齐溯会在剧情才开始的时候分化成beta？
她不是执着于剧情，剧情的改变于林一一这个边缘人物来说无足轻重，影响不了她的正常生活。
但是她害怕自己的无意之举产生的蝴蝶效应改变了齐溯的命运轨迹。
刚才林一一想了许多，她很想说服自己这一切只是意外，然而她做不到。
齐溯之前明明一直都好好的，只在游乐场她给他做了信息素安抚后身体才开始出现了异常。
陈云深思考了下，回答道：“唔，这不好说，因为他的信息素浓度本来就不高，所以他分化成beta的可能性很高。”
“同样的也正是因为他信息素浓度低，也就极其容易被影响。”
林一一眼皮一跳：“那如果，如果有个信息素浓度很高的alpha在之前给他做了信息素安抚，这会刺激他二次分化，或是影响分化结果吗？”
“只是安抚的话可能性不大……”
他隐约明白了什么，抬眸看向神色凝重的少女：“你别告诉我那个给他做过信息素安抚的是你。”
林一一没说话，这是默认了。
陈云深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尽管他不想让少女产生心理负担，可作为医生他必须得实话实说。
“我收回前话，要是那个alpha是你的话还真有可能影响到他。”
见涉及到林一一，他不免关心多问了几个问题。
“你多久给他做的信息素安抚，做了多少次，时间多长？之后他依赖期的时候做过吗？做了几次？”
林一一原本还有点沉重的心情被陈云深这一连串的问题给砸懵了，她回忆了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青年。
“大概是四天前，做了三次，时间就可能二十分钟左右，当时因为我们兼职的游乐场马上要闭园了，我做的比较匆忙也比较……呃，粗暴，我不是故意的，主要是他那个时候发热……”
“停，说重点，别扯这些有的没的的，要道歉你自己一会人醒了自己当面给他说去，我就是想问下具体数据而已。”
林一一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继续说道：“依赖期我没做安抚，他躲着我，我也不知道有依赖期这回事。”
听到这里陈云深用一种“渣A”的眼神看了林一一一眼，看得少女面热。
不过陈云深也知道林一一身边没alpha长辈教导，很多alpha的事情她的确一知半解，所以也没说她什么。
他看了下记录下来的数据，笔尖点了点纸板说道：“还好，你只是安抚了而且安抚时间不长，要是你依赖期也在给他做安抚的话这个二次分化可能还真和你脱不了干系。可要是只是这种程度的话他分化成beta应该是他自身问题，和你没太大关系。”
“真要论和你有什么关系的话可能就是你的信息素刺激了他，加快了他分化的速度，我猜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你信息素安抚后几天就信息素挥发。”
也就是说有点关系，但不多。
在得到肯定答案后林一一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她是真的害怕齐溯是因为自己才分化成的beta，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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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陈云深又和她闲聊了几句，还是老样子，每次她带着林父来复查的时候他问道是什么这次也问的是什么，唯一不同的是这回他问了下盛嚣的情况。
林一一给他说了下盛嚣的信息素虽然很紊乱很暴躁，但是长期引导治疗下来问题不大，最后又感谢他给她了这次机会，在青年那里引荐了自己。
等到护士过来找他去查房离开后，林一一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上凉飕飕的，竟出了一身冷汗。
她脚下虚浮，背靠着墙面缓了一会儿。
齐溯分化成beta的事情虽然和她没关系，但是陈云深说他信息素挥发速度是普通二次分化的omega的两倍，是她信息素给刺激成那样的，这也是为什么短时间内宿舍楼的信息素浓度那么高，被误会成信息素暴走。
所以说他的确是因为自己遭罪成这样，要是她不给他做信息素安抚他可能不会这么难受，就跟之前发热时候一样，难受到都咬她腺体了。
林一一心里闷闷的，身上的山荷气息还残留着，想到这样好闻的味道之后再也闻不到了她也有点难受。
她抬起手臂，将脸埋在臂弯里面，像是猫吸猫薄荷一样狠狠吸了好大几口。
林一一一直在隔离室外面等了近四个小时，终于，隔离室的门被推开了，齐溯被护士从里面推了出来，转到了普通病房。
少年还昏睡着，清俊的面容苍白如纸，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手臂垂落在床边，好似被折断的花枝一样没了生气，脆弱得好像泡沫，稍微一碰就会破散。
林一一抿了抿嘴唇，走过去将他的手臂放好，盖住，给他掖好被子后又拿纸巾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她照顾林父照顾惯了，这种事情做得驾轻就熟。
护士说他大概还有小半天才能醒过来，他也需要好好静养，自己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于是林一一做完了这一切后便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带上门离开了。
林一一再次来医院是下午，她做完了兼职，来的路上买了点粥和水果。
原想着径直去齐溯的病房看看他醒没醒，不想她刚走到医院，还没来得及进去，余光一瞥，竟然看到了白羽清。
白羽清拿着个她看不出牌子的名牌包包，踩着高跟鞋去前台问了下护士，然后哒哒哒的往楼上去了。
不出意外应该是上午齐溯被救护车带走的事情传到了隔壁B大，白羽清作为齐溯的女朋友，知道后自然着急忙慌赶过来了。
林一一看着白羽清离开的方向，又低头看了下自己手上拎着的东西。
既然人正牌女朋友来了，她这个时候过去也不合适。
正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候，林一一突然想起了陈云深告诫过她的话，说齐溯现在身体情况很不好，情绪波动不宜太大。
要说现在齐溯分化成beta后最不想见到的就是白羽清，被喜欢的人知道了自己已经不是omega，不能被她标记了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林一一放心不下，犹豫再三还是打算跟过去看看。
齐溯是在半小时前醒来的，他坐在床上呆愣愣看着窗外许久，等到意识彻底清明后这才后知后觉摸了摸脖颈。
那块腺体还在，但是已经萎缩成了指甲盖大小，再过一两个月后估计就会消失不见了。
原来不是在做梦，他的分化的确提前了。他在林一一的面前分化成了beta。
齐溯说不清什么感觉，那种依赖期时候因为信息素对少女的虚幻的依恋此时随着二次分化后荡然无存。
他没有摆脱了omega被信息素影响的开心，也没有成为beta后的解脱和释然，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破了好大一个口子，寒风灌进去刺骨的凉。
齐溯抬起手覆在胸口，想要去压下那个不存在的口子，压下难以言喻的情绪。
“扣扣”。
敲门声在此刻传来。
齐溯心下一慌，以为是林一一来了，他不知怎么的下意识想要躲起来。
可随即又想起自己本来就是被林一一给救出来的，他当时那么狼狈那么难看的样子她早就见过了，肯定比现在更难看十倍百倍。
更何况……他分化成beta的消息她估计也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在她的面前他早就无所遁形，根本没有躲藏起来的必要。
齐溯紧紧攥着被子，他突然很害怕，害怕看到林一一，害怕看到她同情的眼神，更害怕她会像上一世白羽清一样，在得知她分化成了beta后温柔不再，恶语相向。
巨大的恐慌席卷在他心头，在齐溯快要过呼吸，大口大口喘着气的时候，“吱呀”一声，门开了。
他身子骤然一僵，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齐溯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倒流了一般。
然而在看清来人之后，一切升腾的情绪刹那间如潮水般褪去。
齐溯冷冷看着白羽清：“你来干什么？”
少年冷淡的态度虽然让白羽清有些不悦，可在看着床上的人脸色憔悴的样子，那点不悦迅速被疼惜取代。
“我能来干什么？当然是来看你的啊，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我一听说你因为信息素暴走昏迷不醒被救护车带走的消息后，我连课都不上了直接开车就过来了。”
白羽清并不知道齐溯分化成了beta，只把这次当成一次意外。
她上前走近去查看齐溯的情况，发现少年不知怎么的手上也有些擦伤淤青，她皱了皱眉：“你手上的伤怎么弄的？”
齐溯要是没见过她的真面目还真要被她此时的模样给蒙蔽了。
他嫌恶地别开脸不去看她。
白羽清被他这动作给弄得一噎。
一般这个时候的omega是最脆弱最容易趁虚而入发，她本来想着这次她好好关心照顾他一番，再服个软哄哄他，他十有八九会答应和她重归于好。
谁知他的态度竟然比之前还要恶劣。
几次三番热脸贴冷屁股后，白羽清也有了火气。
她冷笑了一声：“齐溯，你这样和我置气有意思吗？”
齐溯没有搭理她。
白羽清继续道：“我知道你因为无意间得知了我有一两个标记对象的事情接受不了，一气之下想和我分手，但是哪个alpha没有一两个标记对象，有的alpha还脚踏两只船呢，可我就你一个男朋友，而且我已经和他们断了关系了，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居高临下打量着齐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以前她每次看到少年的时候总会牙根痒痒的，想要把人摁着狠狠标记。
但是这一次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在看到齐溯憔悴的模样后那点疼惜也在注意到他干裂的嘴唇，被汗水濡湿的头发的时候荡然无存。
明明还是那样一张漂亮的脸，她却生不出一点欲望。
因为齐溯分化成了beta，对白羽清没有了性/吸引力，她说话也不自觉刻薄挖苦起来。
“啧，你这是何必呢？我记得这几天是你的发热期吧，以前没交往的时候你拒绝我帮你标记也就算了，咱们现在都是男女朋友了你还害羞什么？你看，这次你要是早早低头来找我，我给你做了标记也不至于信息素暴走，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不是？”
白羽清一边说着一边朝他伸出了手，齐溯也不避开，就这么任由她碰触。
她心下一喜，以为齐溯服软了，结果她手在快要碰触到他脸的时候被他“啪”的一下重重打掉。
白羽清手背一痛，气得差点一巴掌打过去，可想到对方是个omega，她只得生生收回了手。
不过她并没有就这么轻易放过齐溯，冷笑着故技重施，试图用信息素压制他。
可等到白羽清释放信息素想去刺激少年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找不到他的腺体在哪儿。
白羽清心下一惊：“你腺体呢？！”
齐溯还奇怪她今天脾气这么好，他打了她她竟然就这么算了，听她这话敢情是想用信息素压制他。
他看着她惊疑不定的样子似笑非笑道：“怎么？医生没告诉你吗？我不是信息素暴走才进的医院，而是信息素挥发。”
白羽清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的脖颈。
齐溯不躲不避，甚至还特意将脖颈处的头发拨开，好让她看得更清楚。
在看到少年萎缩的几乎不可见的腺体，白羽清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有震惊，同时也有嫌恶。
“你分化成了beta？哈？你竟然分化成了beta？！”
白羽清怒极反笑，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因为她这笑莫名狰狞。
齐溯还没反应过来，白羽清猛地拽住了衣领。
“怪不得你不让我标记，原来是怕我发现你是个劣等omega啊。之前你吵着闹着要和我分手也不是因为我外面有标记对象，是因为你发现你马上要分化东窗事发，瞒不住了所以想尽早甩了我，怕我知道被耍了后报复你是吗？”
齐溯刚信息素挥发，浑身都使不上力气，见挣脱不了，伸手想要去按铃叫护士。
白羽清发现了他的动作，把他的手反剪在身后，不让他动作。
“放手！”
“哟，还真当自己还是金尊玉贵的omega了？还敢命令我！”
她拍了拍齐溯的脸，羞辱道：“齐溯，你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傲！让我把你当块宝似的追求了一年，结果哈，竟然他A的是beta！”
白羽清一想到自己被一个beta当猴耍了整整一年就怒火中烧，在她气得要一拳往齐溯脸上招呼的时候，紧闭的门从外面被人猛地一脚踹开。
林一一原本是怕齐溯打击过度太过伤出意外才不放心跟来看看，结果没想到看到了这样一幕。
少年此时被白羽清掐着脖子死死摁在床上，本来还剧烈挣扎的动作在看到林一一的瞬间骤然僵住。
然而只是一瞬，比起被林一一或同情或厌恶的目光注视，此时被她看到自己被白羽清这样羞辱的样子更让齐溯难以忍受。
齐溯眼眶发红，喉间呜咽着，咬牙使出最后一点力气，猛地用头狠狠砸在了白羽清的头上。
白羽清没想到齐溯会来这一出，加上注意力被突然出现的林一一给转移，没来得及避开，被他砸得眼前发黑，倒退了几步最后踉跄着倒在地上。
前者也没好到哪儿去，本就虚弱的身体摇摇欲坠，就要栽倒，林一一见了忙上前跑去一把将少年拽到了怀里。
“齐溯，你没事吧，齐溯？”
齐溯被少女温暖的怀抱包裹，胸膛因为过度缺氧此时才得以喘息而剧烈起伏着。
林一一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视线却死死锁定着跌坐在地上的白羽清。
在她撑着地面要站起来的时候，一股浓烈的信息素将她重重摁了下去。
白羽清挣扎几次无果，恼羞成怒地瞪着林一一：“又是你！”
林一一面上似覆了层霜雪，质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几乎是在林一一话音刚落的瞬间，齐溯的声音虚弱从她怀里传来。
“我，我不是……”
少年这个反应让林一一想起了之前在游乐场的时候她给他做信息素安抚的时候，她说白羽清是他女朋友，他即使不清醒也还是固执着反驳道。
当时她以为是他和对方闹别扭口是心非，现在看来是她误会了。
林一一安抚道：“嗯，你不是，她不配。”
“我不配？！你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你怀里这人到底是O是B！到底我不配还是他不配！”
白羽清看着齐溯在少女怀里那样温顺如羔羊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又看林一一对他那样温柔维护的样子，以为她也和自己一样是被齐溯蒙蔽了。
“啊我明白了，你不知道吧，他这次是信息素挥发，不是信息素暴走！这家伙压根儿就不是omega，是beta！”
齐溯身子一僵，不敢去看林一一，他怕看到和白羽清一样的厌恶的神情。
感觉到少年的肩膀在颤抖，他在不安。
林一一将他抱得更紧了，以一种保护的姿态。
“所以呢？”
她冷声反问着白羽清：“就因为这个？就因为他分化成了beta，你就不喜欢他了？就这样羞辱他？”
白羽清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林一一会是这个反应。
她难以置信地指着齐溯：“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要是换作你的话即使他分化成beta你也无所谓，也依旧喜欢他。”
齐溯虽然很憎恶白羽清，但是他也知道她有一点是对的，只会被omega信息素吸引的alpha是不可能会喜欢上beta的。
beta没有腺体，没有信息素，对alpha没有一点性吸引力。
林一一不因为他分化成beta就区别对待他已经比大多数alpha好多了，她到底还是个alpha……
“是啊，我无所谓。”
齐溯瞳孔一缩，猛地从少女怀里抬头。
林一一感觉到少年的动作垂眸看去，发现他眼尾红的厉害，放柔声音道。
“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beta又怎么样，omega又怎么样，哪怕是alpha，只要是真心喜欢一个人是无所谓性别的。”
“你很好，所以不要怀疑自己。”
第四十九章
白羽清被林一一的话给震住了一瞬, 大概是她没想过竟然真的会有alpha放着好好的omega不喜欢，去喜欢一个beta。
不过很快的，她又清醒了过来。
要不是此时对方的信息素压制着她, 她还真要被对方给骗过去了, 真相信了她什么喜欢一个人是无关性别的这种鬼话。
要是林一一的信息素等级很低的话没准她对omega的欲求可能较于其他alpha要小的多, 加上特殊时期打点抑制剂什么的，没准还真可以做到和齐溯谈一场不需要标记，不需要信息素的柏拉图式恋爱。
但是林一一的信息素那么浓烈，白羽清也是个顶级alpha, 在她的信息素压制下都无法挣脱, 可见她的信息素等级甚至高于她。
信息素的浓度和欲望的浓度是成正比的, 越强大的alpha性/欲越强。
alpha是一个精力旺盛的群体，要消耗掉过剩的精力一般只有两个办法, 要么是AA互殴，互飙信息素, 这也是为什么alpha之间经常因为一点摩擦就擦枪走火, 大打出手。
而另一种消耗精力的办法就是标记。
饮鸩止渴的临时标记也好, 酣畅淋漓的完全标记也罢，alpha是无法离开信息素的。
白羽清支撑着身体慢慢站了起来,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目光越过被林一一牢牢护着的齐溯。
因为少年已经分化成了beta，此时看到两人这样亲密的举止，她也生不出一点嫉妒。
白羽清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然后看向林一一：“喜欢一个人无所谓性别？冠冕堂皇的话谁不会说, 可你真能保证自己做得到吗？”
“我也喜欢齐溯, 我追求他用了整整一年，在今天之前我也一直都很喜欢他, 甚至为了他我和我的所有标记对象断了联系，就怕他不高兴，就怕他离开我。可是你看现在，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你呢，你还有感觉吗？我说的是你还有想要占有他，标记他的感觉吗？”
林一一皱了皱眉，觉得白羽清很是莫名其妙，她是说喜欢一个人无关性别，但是这和她对齐溯有没有感觉有什么关系？
她又不喜欢齐溯。
“你到底想说什么？”
白羽清耸了耸肩：“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很虚伪。你的信息素那么强你却说你不在乎他是omega还是beta，你说我因为他分化成了beta不喜欢他了，觉得我很肤浅，那你呢？”
“你这么欺骗他，用你自以为是的专一深情欺骗他，你骗得了一时骗得了一辈子吗？”
她之前在得知齐溯分化成beta的事情觉得自己被耍了，所以很愤怒很生气，当时在气头上的时候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白羽清活了快二十年，身边的omega无数，结果她瞎了眼为了一个beta放弃了整片森林，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本来白羽清是没打算那么轻易放过齐溯的，但是她现在突然觉得齐溯也挺可怜的。
分化成beta不说，还被一个比她还虚伪的alpha给欺骗了。
一想到齐溯以为的对他情深不寿，深情专一的alpha，之后会标记其他的omega，而他只能永远的做一个无法被喜欢的人标记和占有的beta，简直不要大快人心。
果不其然，在白羽清说完这番话后，在林一一怀里的少年身子一僵，脸色苍白更甚。
呵，刚才主动拨开头发给她看腺体的时候她还以为他是真不在乎自己是omega还是beta呢，看来是分人啊。
白羽清没有一点因为齐溯移情别恋的嫉妒和不甘，没有信息素的omega在他眼里和一块木头没什么区别，她在意一块木头喜不喜欢自己做什么？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着一脸同情地看了齐溯一眼，然后踩着高跟鞋和来的时候一样，又哒哒哒地离开了。
那模样那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信息素反复摁在地上的不是她，而是林一一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由于白羽清话太密，林一一又听得云里雾里，等到人走后，她才惊觉刚才那近十分钟里自己竟然只说了一句话，而是还是在问她在说什么。
林一一为自己的嘴笨感到懊恼，低头很是歉疚的对齐溯道：“抱歉齐溯，我本来想帮你好好教训她的，结果反而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不过她也没赢，因为她说了那么一堆都是白费口舌，因为我压根一个字都没听懂。”
她说这话既是为自己挽尊，也是为了缓和下这过于沉默的气氛，然而少年却像是被抽了魂儿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林一一是不觉得分化成beta有什么不好也不觉得当omega有什么好，但是她也知道这对生而为omega的人来说突然分化成另一个性别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她也不好站着说话不腰疼，劝他无所谓，想开点，是O是B都一样。
她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少年，于是索性闭了嘴。
刚才齐溯是被她抱在怀里的，所以林一一并没有注意到他嘴唇干裂了，这时候她才才瞧见。
同时也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竟然一直抱着对方。
林一一脸有些红，赶紧松开了少年，后者在感觉到温热抽离后这才有了反应，缓缓抬眸看了过来。
“为什么松开？你也觉得抱着我没感觉，像是抱一块木头吗？”
“啊？”
齐溯直勾勾注视着林一一：“所以白羽清说的是真的，你刚才说的不在意我是不是beta的话是在骗我吗？”
“当然不是，我是真不觉得beta有什么不好的。”
林一一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因为他变成beta所以嫌弃他了，赶紧解释道：“真的，我不光不觉得beta不好，我还特别羡慕beta，我每个月都要被易感期烦死了，没有信息素反而的好事，落得一身轻松。”
少年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半晌，他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那你为什么要松开我？”
“……我看你嘴唇有点干想去给你接点水。”
齐溯抿了抿嘴唇：“那你快点回来。”
林一一：“……好。”
林一一出去接水的时候正巧碰上来查房的陈云深，青年看她一脸恍惚的从病房里出来问道：“怎么了？他情绪很糟糕吗？”
“倒不是糟糕不糟糕的问题……是很奇怪。”
她实在有点担心齐溯的精神状态，于是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陈云深，连带着白羽清的一起。
陈云深并不知道刚才来齐溯病房的人是白羽清，只当是齐溯的女朋友见他分化成beta接受不能，情绪激动之下对他恶语相向，把齐溯给刺激狠了。
“这不奇怪，这种情况在二次分化群体重很常见，只是他的情况可能要更严重一点。毕竟一醒来得知自己O变B已经很惨了，又被女友当众羞辱，他一时之间受不了很正常。”
林一一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大对劲：“可是他没有表现得特别崩溃，反而……反而特别平静，也特别粘人。”
“这也很正常。”
“这很正常吗？”
陈云深组织了下语言，纠正道：“准确来说他粘你很正常。你忘了在他分化之前是你给他做的信息素安抚吗，算着时间他还处于依赖期。虽然分化成beta了，但是才分化前期，他的一些omega的特征还是在的。”
林一一觉得好像是有那么点道理，压着心里的怪异没再多想了。
陈云深也第少年的遭遇很是同情和唏嘘，他叹了口气道：“既然他是你的朋友，他又遭受了这样的打击，他粘着你就让他粘吧，毕竟依赖期一过他就彻底变成beta了，这一两天就让他最后做一回omega吧。”
“……好的，我尽量。”
林一一接了水进病房的时候陈云深正在给齐溯做检查，起初还像玩偶一样任由青年摆布的少年在看到林一一的时候像是突然上了发条一样，猛地从病床上要跳下来。
好在陈云深和护士眼疾手快拦住了他。
“病人，我们正在给你检查，请你不要乱动。”
林一一也给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下床，要拿什么东西吗？你要拿什么给我说我帮你……？！”
她话还没说完，少年一把抱住了她，脸埋在她怀里语气委屈道：“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林一一僵在原地，尤其是在看到陈云深和护士揶揄的眼神后脸红得厉害。
她下意识想要把人推开，可又想起了青年的话，抬起的手慢慢放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抱歉，水太热了我给你凉了下就耽搁了点儿时间。”
齐溯听后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是像之前医务室用两个杯子来回倒那样吗？”
林一一觉得这样子的齐溯像只朝着主人摇尾巴的大狗，她被自己这个比喻给逗笑了。
“嗯，所以回来晚了，你能原谅我吗？”
在确定林一一并不像白羽清所说的那样对他改变态度，还是会像之前那样温柔对待他后，齐溯心下的不安消散了不少。
他被林一一哄孩子的语气弄得不大好意思，红着耳根慢慢松开了手。
一旁的护士一副磕到了的表情，捂着嘴笑道：“小弟弟你别胡思乱想了，你的女朋友能在你信息素挥发的时候不顾自身危险冲进去救你，她对你可是真爱，不会因为你分化成beta就不喜欢你的。”
林一一听到护士这话尴尬得不行，解释道：“护士姐姐你误会了，我不是他女朋友，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都能做到这份上了，那你们关系真好。唉，要是我也有一个对我这么好的alpha朋友就好了。”
护士不知道林一一的信息素耐受度，以为她为爱冲锋。
陈云深见她越解释反而越被她们调侃后只得将求救的目光看向他，他绷着脸道：“人都说了不是，你们还瞎起哄什么？”
然而她们是不说了，偏偏齐溯目光灼灼看着她。
林一一以为他是被她们说自己和他是一对不高兴了，说道：“她们是开玩笑的，你别介意。”
“我不介意。”
而后似怕被人听到一般，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你介意吗？”
林一一见他没生气松了口气，摇了摇头：“你都不介意我当然也不介意啊。”
齐溯深深看了她一眼，许久，极轻地弯了下唇角。
……
自齐溯二次分化后住院这段时间里，林一一只要一得空就会来医院看看他。
一来是少年这次信息素挥发之所以那么严重和她信息素刺激脱不了干系，二来则是他依赖期还没结束，又遭受了这么大打击，一时之间十分缺乏安全感，有她在的话他的情绪会稳定不少。
三日后齐溯的身体数据已经全部稳定下来，可以出院了，同时他的依赖期也彻底结束了。
在这个双喜临门的大好日子，林一一也很为他感到高兴，早早的就来医院接他了。
齐溯看到林一一来了原本冷淡的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走上前极为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你来了。”
林一一下意识回握，而后猛地反应过来，不对啊，依赖期不是结束了吗，怎么他还这么喜欢她肢体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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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处于依赖期的omega如果得不到足够的信息素安抚情绪会十分不稳定，但是齐溯已经不是omega了，他感知不到信息素，所以不能进行信息素安抚。
因此陈云深建议她给少年做身体安抚。
简单来说就是这段时间里齐溯会很喜欢和她进行肢体接触，她尽可能的不要拒绝，也要尽量给予他回应，不然他很容易患得患失。
尽管林一一一开始被少年牵手拥抱什么的十分尴尬，可到了后面随着齐溯越发频繁的身体接触后她也慢慢适应了，甚至还会条件反射给予回应。
就像现在这样，他伸手过来自己就不自觉回握住了。
林一一看着少年眉眼弯弯的样子，顿了顿，问道：“齐溯，你身体真的好了吗？”
齐溯以为林一一是担心自己，笑着将检查报告拿给她看：“真的已经好了，不放心的话你自己看。”
这种检查报告林一一看得多了，每次林父检查完后她都会拿着和以往的数据一一对比，什么地方记录什么，她都烂熟于心。
她仔细浏览了一遍上面的数据后，发现的确都在平均值以上后松了口气，同时心下更加疑惑了。
“可是你既然都好了，为什么还牵着我的手？”
齐溯一愣：“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难道我好了就不能牵你的手了吗？”
林一一总觉得两个人说的不是一回事，这种感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几天她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儿，可始终想不明白问题是在哪儿。
然而这一次她好像隐隐意识到了。
“齐溯，你不觉得这几天你对我的态度很奇怪吗？”
怕少年当局者迷还是不明白，她又解释道：“就是你没发现你这几天特别粘我，特别喜欢和我肢体接触吗？你以前不这样的。”
林一一努力让他自己发现问题所在。
齐溯脸上笑容一顿，小心翼翼问道：“你是在怪我之前对你太冷淡了吗？”
不等林一一反应，他握着她的手更用力了些。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其实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早晚会分化成beta的，所以在我意外得知你喜欢我后我就一直在刻意和你保持距离，我怕，我怕你和白羽清一样只喜欢omega，你对我的喜欢只是AO信息素的本能吸引，等到我分化成beta后你就不喜欢我了。”
齐溯生怕少女生气，伸手想要抱住她，之前由于依赖期还没结束，林一一对少年的亲近虽然不自在却强忍着不会避开。
可这一次他刚抬手要去碰触她，林一一心下一惊，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
少年的手悬停在半空，他显然没想到林一一会躲开，一时之间呆愣在了原地，随即是难以言喻的恐慌。
“你生气了吗？因为我之前明知道你喜欢我还那么对你……”
“不是，你等等，我有点没明白你在说什么。”
林一一被齐溯话里巨大的信息量给砸懵了，她喜欢齐溯？她怎么不知道？不对，应该是他怎么会误会她喜欢他？
她除了那次游乐场他被人刺激到提前发热的时候，不得已给他做了次信息素安抚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她做了什么事情让他误会成这样？
林一一脑子乱得厉害，缓了一会儿道：“我问一下，是谁告诉你我喜欢你的？”
“没人告诉我，是，我是不小心听到的，在白羽清用信息素刺激我你救了我的那次，我没有完全昏迷，我听到薛云和你说的话了。”
原来是那一次，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齐溯会在她给他进行信息素安抚的时候说什么她不是喜欢他吗，为什么要把他推给白羽清这种话了，敢情他不是意识不清胡言乱语，是他真的以为自己喜欢他。
更要命的是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误会在，才让林一一对他说的那番安慰他的话，喜欢一个人无所谓性别，只要真心就好，听在他的耳朵里反而成为了隐晦的告白。
怪不得在护士调侃她们的时候，齐溯会问她介不介意，原来他这是在变相和她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所以这几天压根儿就不存在什么依赖期没结束，omega信息素的残留，齐溯之所以会那么粘着她，那么喜欢和她肢体接触，是因为他以为他们已经在交往了！
理清楚了前因后果，搞明白了这么一个惊天大乌龙后，林一一整个人都不好了。
齐溯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他上前想要牵她的手，林一一慌忙制止了他。
“齐溯，你先别靠近我，冷静下来听我说。”
林一一也知道这对少年来说可能很残酷，很难接受，她光是换位思考代入一下也很绝望也很窒息，这个真相无异于把好不容易从深渊中走出来的人再次推下深渊，更杀人诛心的是那个拉他出来和推他下去的都是同一个人。
但是她不能欺骗他，同时她也没办法欺骗自己。
她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他的眼睛道：“我不知道当时你是醒着的，不然在薛云口花花的时候我一定会当场给你解释清楚的。我救你只是因为看不惯白羽清那么欺负人，并不是因为喜欢你，当时那种情况，即使不是你，换作任何一个人我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齐溯脸上血色尽褪，苍白如纸，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冰窖之中，浑身血液都是冷的，呼出的气息也不带一点儿温度。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就像白羽清说的一样，都是假的？一切都是我自以为是，你不喜欢我？”
“那你要是不喜欢我为什么这几天对我那么好，那么温柔？”
林一一看着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硬着头皮将依赖期的事告诉他：“我以为你依赖期还没过，陈医生让我这几天多陪陪你，怕你情绪失控。”
齐溯已经听不清少女在说什么了，他只觉得耳朵嗡嗡的，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在地。
林一一下意识上前要去扶，这一次退后的成了他。
“你别碰我！”
齐溯声音陡然拔高，他攥着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喘着气。
林一一怕他刚出院又进去，也不敢再刺激他。
许久，齐溯才稍微平复了气息，红着眼眶看向林一一，声音发颤道：“那你说的喜欢一个人，无论是什么性别你都无所谓，这句话是在安慰我，还是真心的？”
齐溯对林一一一直都是有好感的，之前因为分化成beta这件事所以不敢放任自己的喜欢，把那份堪堪萌芽的感觉努力压制在心里那个小小的角落里。
在他以为它终究暗无天日的时候，少女的那番话又让它再见天光。
对于林一一不喜欢自己这件事，齐溯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他更多的是一种自取其辱，自作多情的难堪。
但是如果那番将他从自卑自厌的深渊中拉回来的话也是出于同情和怜悯的安慰的话，齐溯才是真的无法接受。
“是真的，我是发自真心的。”
林一一试探着上前，见少年身子颤抖着，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抗拒后这才继续往前。
在距离齐溯一步位置的地方她停了下来，少年因为难堪咬着嘴唇，低头不敢看她。
林一一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朝着齐溯伸出了手，轻轻地捧起他的脸。
“这不是依赖期的安抚，是我发自真心的安抚。齐溯，如果你把我的那番话只是简单理解成喜欢的话就太狭隘了。”
“不仅喜欢一个人是无关性别的，一个人能力高低，优秀与否，这些都和性别无关。所以别活在性别的束缚和偏见里。”
“我还是那句话，你很好，无关性别，所以别怀疑自己。”
第五十章
在齐溯出院返校后不久, 一个名为#震惊！某高岭之花竟有两幅面孔！omega？beta？傻傻分不清楚！#的热帖被加精置顶在了A大校内论坛。
LZ：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点我就看惊天大瓜！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个高岭之花！
2L：哪个高岭之花？齐溯还是林一一？
3L：楼上是大白天还没睡醒吧, 林一一算什么高岭之花？人脾气是A大公认的好, 哪里高冷了？楼主说的肯定是齐溯啊。
4L：估计2L是觉得林一一不近O色, 这么久都没omega拿下她，要是单论这一点的话她的确在某种意义上算得上高岭之花了。
5L：？不是之前有个声称自己被林一一标记过的omega吗？这不已经拿下了吗？
6L：那些omega胡咧咧的你也信？我还说现在林一一就在我床上呢，你也信吗？
7L：不是，歪楼了啊。这帖子明明指向性那么明显, 说的就是齐溯啊, 老逮着林一一薅什么？人林一一招谁惹谁了？
8L：楼主, 预热也预热得差不多了吧。赶紧的，有瓜放瓜, 没瓜我举报了啊。
LZ：来了来了，刚老师点我起来回答问题呢, 耽搁了耽搁了。我这就放瓜。
LZ：［图片］［图片］
图1是学生内网学生基本信息变动表, 图2是课程调整和宿舍调整。
11L：大二外语系齐溯, 性别beta？！卧槽？！这什么玩意儿！写错了还是整蛊呢？齐溯不是omega吗？！
12L：我嘞个豆！我就睡了个午觉啊，怎么一觉醒来变天了？O变B了？要是这份资料是真的, 那这可是A大近几年重大录取事故了啊, 所以齐溯是B装O？不是，他为什么啊？搞这一出？
13L：还能为什么，omega的待遇那么好, 哪个beta不想当O？
14L：楼上的别你即人人啊, 我就不想。因为我想当A（羞涩.JPG）
15：真的假的？齐溯是beta？第二张表又是什么东西？beta宿舍楼, 信息素脱敏训练的课程他也取消了，我看看改成什么了……我去, 格斗技巧与应用！还追加了一门拳击？！我嘞个乖乖，这已经不是O变B了，他简直一整个大爆改啊！
16L：啊，不要啊，我吃的就是他清清冷冷又身弱体软的一推就倒的那个劲儿！齐溯，你清醒一点，不要因为秘密暴露就自暴自弃往肌肉猛男那方向发展啊！
17L：我真服了，楼主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一点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吗，还A大高材生呢，出去了别说是我们A大的，我有你们这样校友都嫌丢人。
18L：对啊，真是造谣一张嘴，这年头造谣成本这么低了？随便两张图片甩上来就把人摁死成装O犯了？楼主呢，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我告诉你，你今天最好拿出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不然呵呵，你自求多福吧，招惹了齐溯，他后援会那群alpha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比如我！（捏拳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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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L：楼上的坐下，让我来！敢造谣我男神，我的梦中情O，你哪个系哪个班的？老娘打不死你！
LZ：我造谣？呵呵。
LZ：［图片］［视频］
图片上是一张抓拍，但是齐溯的样子实在太出众，哪怕糊成那样也认得出来那个从beta卫生间出来的就是他本人。
后者是一段不到十秒的视频，但是比抓拍更加直观和清楚。
画面中齐溯正在上课，拍摄他的人坐在他后面位置。他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剪短了，尤其是脖子那部分，好像是他特意露出来的。
因此那个拍摄的人都不用怎么找角度也能清楚拍到他的脖颈，那里白皙如玉，光洁一片，唯有颈侧有一点指甲大小的软肉，是齐溯分化后萎缩的腺体。
一时之间帖子如水溅热油，骤然炸开了锅。
22L：啊？这什么跟什么？齐溯到底是omega还是beta？是omega为什么腺体萎缩成那样？可是，可是是beta也不对啊，beta怎么会有腺体呢？
23L：这题我会。的确，一般beta是没有腺体的，所以也没有信息素。但是有一部分beta还是会有的，但是很小，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在alpha或者omega二次分化成beta身上。
24L：……所以其实不是齐溯B装O，而是他二次分化成beta了？
25L：天，我就说前几天omega宿舍楼信息素警报器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爆了呢，明明大家进出宿舍都会提前测信息素浓度的，我还说是不是因为齐溯是顶级O，所以那信息素检测仪检测不大出来……破案了。
也就是说压根儿就不存在什么信息素暴走，是信息素挥发啊。
26L：……齐溯好惨一O，哦不，好惨一B。当O好好的结果遇上了这么小概率事件。遇到了也就算了，还分化成了B，分化成A也好啊 。
27L：我要是他我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幸好我分化成的是A。
28L：是啊，齐溯如今可惨了。后援会的得知消息都炸了，那群alpha觉得她们被耍了，因爱生恨黑化了。我昨天还看到有个alpha故意撞齐溯呢，我当时不知道情况还以为是她不小心的呢。啧啧，alpha啊。
29L：楼上的别总逮着alpha说，omega也没放过他。齐溯之前那么受alpha欢迎，好多omega都不爽他，又顾忌着他那些拥护者，现在，有的是他罪受了。
30L：怪不得他要去学格斗和拳击啊，这不学哪儿行？只有挨打的份恍恍惚惚。
……
这个帖子林一一也看到了。
当时林一一冲进宿舍楼救齐溯的事情这件事并没多少人知道，因为当时大家都被紧急疏散撤离到了隔离楼，只有她一个人逆行。
但是薛云她们却知道，倒不是他们恰好看到了，主要是这几天她一直都往返医院，同时还怕齐溯的课程拉下拖薛云找她男朋友借了点笔记，还拿帮着收拾了衣服什么的一起打包给了齐溯。
所以他们想不知道都难。
只是他们只知道是她救的齐溯，对于他分化成beta的事情林一一只字未提。
所以在今天乍一刷到这个帖子的时候他们都十分震惊。
“我去！林一一，这事真的假的，齐溯真分化成beta了？”
林一一见事情已经传开了，而且少年也没打算隐瞒，不然也不会将头发剪短故意把遮掩的腺体暴露出来。
于是她点头道：“嗯，上次omega宿舍楼并不是信息素暴走，是信息素挥发。齐溯……的确二次分化了。”
前几天林一一去接齐溯出院的时候，虽然把误会什么都摊开说清楚了，但是她心底并没有一点轻松的感觉，反而更难受了，好像被塑料蒙着一样透不过气。
倒不是齐溯情绪多崩溃，多对她死缠烂打，相反的，少年什么都没做，甚至还朝着她笑了。
只是那个笑比哭还难看。
在两人分开前齐溯突然问了她两个问题，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她说没有后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朝着她伸出了手。
这一次不是要牵她，而是和她握手。
他问她愿不愿意和他做朋友。
林一一当时的心情很复杂，要是换作是她，再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后肯定很长一段时间都很难再面对这个让她难堪的人，哪怕对方不是有意的，他竟然还愿意和她做朋友。
可能他现在太需要一个朋友，一个精神寄托了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之前他误会自己喜欢她接受她也不是真的因为他多喜欢自己，只是林一一每次都在恰好的时机出现帮助了他，次数多了就给人一种冥冥之中的缘分和救赎。
林一一这么想着，对上少年带着水汽的眸子叹了口气，轻轻握住了他的指尖。
然而在两人兜兜转转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成为朋友后，齐溯却没有再联系过她，也不是没有联系，他偶尔还是会给她朋友圈点赞，或是给她发个早安之类的。
有点存在感，但不多。
在学校碰见了齐溯也不会上前打招呼，只远远朝着她笑一笑，微微颔首然后便往反方向离开了。
和之前一样，齐溯在避嫌，但是又有些不同。之前齐溯避嫌是真的在躲着她，现在他并没有特意避开她，只是在保持距离。
不知道是不是林一一的错觉，齐溯好像有点不敢靠近她，而不是不想靠近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林一一抿着嘴唇，看着乌烟瘴气的论坛，里面充斥着对少年的冷嘲热讽，或落井下石，幸灾乐祸。
她觉得自己有些太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她一直觉得齐溯没必要因为自己性别转变的事情自卑或是不安，性别改变了又怎么样，他还是他，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齐溯。
可是在看了这个帖子后林一一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光是性别问题，还有处境。
在齐溯没分化前他的处境就不是很好了，alpha的追求和骚扰让他窒息，omega的嫉妒和针对让他困扰。
而现在alpha觉得自己被耍了，之前自己狂热追捧的omega竟然是个beta，信息素褪去后他于她们再没有吸引力，她们的A性尊严遭到了践踏，自然要发泄在齐溯身上。
那些嫉恨他抢走了自己喜欢的alpha的omega在少年没了拥护者后，也开始肆无忌惮的欺辱报复他。
更糟糕的是，他不是omega了。不是omega意味着所有omega保护法对他都没用了——
他现在孤立无援。
林一一将手机屏幕扣在桌子上，不再去看那些让人心烦的内容，一旁的舍友还在因为得知了这个惊天消息而咋咋呼呼。
“天啦，O分化成B，这种万分之一的小概率事情竟然被他给碰上了。啧啧，真不知道该说齐溯是幸运还是不幸。”
薛云摘下耳机调侃道：“齐溯幸运不幸运我不知道，不过破折号肯定是幸运中的幸运。”
那个舍友莫名：“怎么说？”
“你想啊，破折号之前不是因为齐溯的事情得罪了白羽清吗？这几天她还得空就往医院去看他照顾他，这不纯纯挑衅白羽清，贴脸开大吗？”
薛云一边伸了个懒腰一边感慨道：“可现在齐溯不是omega了，白羽清肯定对他没意思了，也不会在意破折号和齐溯的事情了。她可不算幸运躲过一劫了吗？”
“喂，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破折号？”
因为薛云口花花导致齐溯误会，和她闹了这么个大乌龙的事情，这几天林一一对薛云一直都心底憋着团火，强忍着没有发作。
昨天她找她去图书馆帮她复习，林一一也拒绝了。
然而薛云以为她是最近太忙所以并没有觉察到她在生气，林一一原想着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她，当时她也以为齐溯晕倒了所以也没解释。
加上这件事于齐溯来说不光是误会，也很难堪，林一一也不好给薛云提起。
林一一想着这次就算了，谁曾想薛云还硬要往枪口上撞。
她这几天一直压着的火气连带着刚才论坛的那一份，一下子窜了上来。
“薛云，你有完没完！”
林一一突然的发作让薛云还有其他两个室友都很始料未及，少女向来好脾气，和谁都和和气气的少有黑过脸的时候，这次发这么大火气实在少见。
一时之间他们都给震住了。
薛云反应过来脸色很不好看，将耳机从脖子上扔在桌子上：“你好端端发什么疯？我说什么得罪你了，我不是担心你被白羽清报复吗？你火气那么大做什么？！”
林一一冷着脸道：“用不着你担心，我的事情我能处理。倒是你，你是能帮我挡伤害还是帮我教训她？你一天天的有那么多时间说这个说那个，不如多看看书，要是我没记错的话这次你再挂科可就要留级了。”
“你！”
薛云气得就要上前，还是另外两个室友拦住了她。
“老薛行了，都是自家姐妹，拌几句嘴而已犯得着动手吗？一一就是这种性子，最不喜欢背地里议论别人，也不是针对你。”
他安抚着薛云后又扭头对林一一道：“你也少说几句，老薛不是你，火气一上来燥得很，到时候信息素乱飙一屋子石楠花的味儿你就高兴了？”
想到那味道，林一一皱了皱眉，也没再说什么了。
反倒是薛云因为她这嫌弃的表情火气不降反升。
“林一一，你什么表情？！他A的老娘哪里得罪你了，哪里对不起你了，你为了个齐溯和我吵？哈？别告诉我你真喜欢他，他是beta了，你脑子有病啊为了个beta和我吵？！又不是omega，他都分化了，你还把他当心头宝……唔？！”
林一一一拳砸了过去，要是那两人没有拦着薛云还好，她没准还能躲开点。
他们也没想到最先沉不住气动手的会是林一一，这一拳结结实实砸在了薛云的脸上，把她整个人都给砸得倒退了好几步，最后吃痛地撞到了门上。
薛云感觉嘴里一阵腥甜，不光是口腔破了皮，就连后槽牙也给打掉了一颗。
她混着血水将牙给吐了出来，脸色黑得厉害。
“他A的，你竟然为了一个beta打我！我跟你拼了……唔？！”
林一一一个箭步冲上来，攥着她衣领把人猛地怼到门上，咬牙切齿警告道：“你再说一句试试。”
“你威胁老娘老娘也要说！你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混账家伙！你他A要是为一个omega打我就算了，你竟然为了个beta……啊！”
她话还没说完，林一一抓着她头发往门上用力一砸。
“beta怎么了？人分化成beta吃你家大米了，你他A这么看不惯他！”
“你……”
“你什么你！管好你的嘴，下次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口花花齐溯，不，你再口花花任何人我饶不了你！”
林一一是真气到了，连信息素什么时候溢出来了都不知道。
薛云被压制得大气都不敢出，林一一见她不吭声以为她还不服气，气得又是一脚。
“听到了没！说话！”
“呜呜听，听到了，别打了……”
……
这还是上辈子加上这辈子林一一头一次和人打架，准确来说是头一次和朋友打架。
林一一其实心里也不好受，尤其是看到薛云委屈地嗷嗷大哭，说她变了不是她最爱的好姐妹了，以后再也不给她打鸡腿了的时候。
平心而论，薛云除了口花花了一点，对她是真的没话说。
但是她的嘴实在没个把门，要是这次不狠狠教训一顿早晚还要祸从口出。
本来林一一觉得的糟心事已经够多了，结果在晚上兼职回家后，她洗漱完躺在床上刷手机想着放松放松的时候，宿舍群有人艾特她让她看论坛。
她眼皮一跳，心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点开一看，最上面置顶加精的那条帖子赫然写着她的名字。
#A默O泪，林一一为爱逆行竟是因为他！#
里面是一张抓拍，正好是她把齐溯从宿舍楼抱出来的画面。
照片里的她头发散乱，神情焦急，神色慌张，模样更是少有的狼狈。
林一一原以为帖子的走向会是他们误会自己和齐溯有什么关系，或是她对少年情根深种，然而几乎是在楼主刚发帖没多久齐溯就立刻进来澄清了，说她只是恰好在场好心救了他而已，他们两人没有任何不正当关系，并且警告要是再有人发这种子虚乌有的帖子，他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不光如此，齐溯还私发了一条消息过来，说给她造成了困扰他很抱歉。
在帖子还没发酵之前，齐溯就已经雷厉风行把事情处理好了，林一一本来应该感到高兴的，可是她反而觉得心里堵得慌。
林一一盯着齐溯发的那条消息看了许久，最后干巴巴回了句没关系后想再发点什么过去，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在她发神的时候，一个视频通话打了过来。
林一一也没看是谁打来的，下意识点了接听。
“嗯？怎么是视频通话？”
一道低沉的声音从手机屏幕那边传来，林一一眼眸一动，盛嚣那张俊美如俦的脸咫尺之间。
他凑得很近，要不是隔着屏幕林一一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擦过她的面颊了。
盛嚣刚洗了澡，头发虽然吹干了却并没有像上次见面的时候那样用发胶固定得那样一丝不苟，额前的碎发搭下来，遮掩了些许他过于凌厉的眉眼。
也是这个时候林一一才发现青年鼻尖左侧有一点小痣，在古铜色的肌肤上若隐若现。
“盛先生？”
盛嚣平日里不怎么使用手机，有什么事也是吩咐刘秘书去办，对一些功能不是很了解，在那边捣鼓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怎么关摄像头，最终也就没再折腾了。
他将手机拿远了一些，放在了桌子上，调整好位置后这才开口：“别误会，我不是那种大半夜打电话过来骚扰员工的无良老板，是刘秘书说你大概这个时候兼职回家所以我才打过来的。”
刘秘书自从加了她联系方式后时不时会找她聊聊天，一来二往的他们也就渐渐熟悉了。就像陈云深一样，可能是看她年纪小，聊着聊着总是会忍不住关心地问问她近来学习情况工作之类的事情，林一一都一五一十说了。
只是林一一没想到的是盛嚣会迁就着她的时间，特意等到她下班的时候找她。
林一一心下一暖：“谢谢。”
盛嚣莫名：“这有什么好值得道谢的？倒是你，刘秘书发给你的消息看了吗？”
消息？
盛嚣见她一脸懵逼的样子皱了皱眉：“明天跟我一块儿应酬的事，他没给你说？”
经他这么一提醒林一一这才记起来，她有些不好意思：“说了的，是我不小心忘了。”
这个回答让青年眉宇之间的折痕更深了。
“你对雇主的事情就这么不上心吗？还是你的工作态度一向如此？”
“不是，我……”
林一一下意识想要解释，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所以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了。
可是话到了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事情多还是少这都不是借口，她忘记了就是她不对。
“抱歉盛先生，不会再有下次了。”
盛嚣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还想说什么发现林一一垂着眉眼，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他沉默了一瞬：“……怎么做错事的是你反倒你先委屈上了？”
林一一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没有，这本来就是我的问题，我没什么好委屈的。我只是……”
她说到后面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盛嚣盯着林一一看了一会儿：“你心情不好？”
林一一一愣，摸了下脸：“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倒不是林一一把情绪写在脸上，相反的她表情管理很好，哪怕被他说了也只是垂着眉眼将神情遮掩，面上没有表里分毫。
盛嚣顿了顿，在少女自我怀疑的时候说道：“没有，我猜的。”
“你上次见我的时候基本上每次和我对上视线的时候都在笑，这次你一次都没有。所以我想着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林一一由衷赞叹道：“盛先生您观察真细致。”
“是你前后表现太明显了。”
盛嚣曲着手指敲了下桌面：“为什么心情不好？我就是随口一问，你不方便说或者不想说可以不回答。”
要是换作之前，林一一是绝对不会和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聊这种有些私密的话题的，只是盛嚣很特殊。
一个和自己周遭交际圈子近乎平行，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人，且青年也是少数经历过二次分化的人。
林一一犹豫再三，还是将自己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大致告诉了盛嚣。
“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前几天信息素挥发从omega二次分化成了beta……”
说到这里她瞥了下盛嚣的神情，见他没有太大反应后接着说道：“然后他前女友得知后非但没有安慰他，反而还羞辱了他，觉得他一直以来都欺骗了自己。我当时觉得他前女友很过分，看他备受打击的样子我告诉他喜欢一个人是不分性别的，一个真心喜欢你的人是不会在意你是omega还是beta。”
视频那边的青年扣着桌面的手停了下来，他置身于靠近阳台的位置，外面的月光把他的面部轮廓勾勒得越发深邃。
“你是真心的还是为了安慰他？”
林一一笑了：“好巧，他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我既是真心也是想安慰他。”
缓了一会儿她话锋一转：“但是我觉得我有点太想当然了。我告诉他不光是喜欢一个人无所谓性别，让他也不要对性别有所偏见更不要因此感到自卑。可是我发现就算他不在意，身边的人身边的环境都会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那样的落差那样的差别对待，我一句轻飘飘的无所谓实在太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林一一说话的时候盛嚣一直在注留意着她的神情，她是真的在自责，在替对方担心，更替对方难过。唯独没有同情和怜悯。
他不免联想到了他当时刚分化成alpha时候周围人对他态度的转变，alpha排斥，omega反感，唯一好一点的就是beta，因为在他们看来能够分化成A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
可真的是好事吗？盛嚣一点都不觉得。
那种夹在AO之间格格不入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异端，更嘲讽可笑的是就连他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偏偏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劝他接受现实，没有一个人真正换位思考的去理解他。他们都觉得分化成alpha很好，可是没有一个人问过他想不想成为alpha。
倒是有一个人觉得他分化成alpha不好，那个人是陆星舟，他觉得他恶心。准确来说他觉得所有alpha都恶心。
盛嚣盯着林一一许久：“他有你这样的朋友很幸运。”
随即他又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把这件事放心上，只要你是真的发自真心说的那番话也是真心想安慰他就足够了。至于其他，那就和你没关系了。”
见林一一不说话盛嚣大致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自己能为他做点什么？”
被看穿想法的少女微微颔首：“我想他这段时间一定过得很艰难，可我又不知道该做点什么让他好受一点。”
盛嚣嗤笑了一声：“我劝你最好什么都别做，你再怎么帮他他自己走不出来都白搭。而且与其同情心泛滥先管好你自己吧，又是工作又是上学的，还要照顾你爸，你不累我都替你累的慌。”
虽然对方语气不是很好，但是好赖话林一一还是听得出来的。
她歪了下头：“盛先生您是在关心我吗？”
盛嚣一噎：“我不知道你怎么能把忠告理解成关心的。”
见少女一脸笑眯眯的样子看着他，他也懒得解释了。
“啧，算了，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盛嚣是真的有点困了，起身要去挂掉视频，在快要摁下的前一秒动作一顿，问道：“现在心情好点了没？”
林一一怔然了下，不光是因为青年突然的一问，还因为他此时的动作。
盛嚣穿着宽松的浴袍，胸膛随着他弯腰准备挂视频的动作，流畅的线条优美的肌理，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暴露屏幕中，她的视野间。
在青年似有所察的之前，林一一飞快垂下了眼眸，心虚地回答道。
“好多了，谢谢您。”
男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