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搜证
严峻成从会客室谈完生意出来的时候, 看到在门口焦急等待的私人助理,诧异地挑了挑眉:“怎么了?”
助理迟疑着凑近低语:“赤炎那边来了人,说司机孙师傅涉嫌参与违法活动, 正在接受调查。”
严峻成一愣:“确定是赤炎?不是星城分局?”
助理点头。
“在哪儿?来了多久了?”
助理指指楼下:“十六楼休息室。二十分钟前到的。”
严峻成脸色变了几变, 半晌朝助理挥挥手:“你下去盯着点。”
说着快步朝自己办公室走去。
沉着脸走进办公室, 打开里间休息室的门,走到墙角。
那里有个隐藏式保险箱,输入密码和指纹后,柜门打开, 严峻成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瓶子,连保险柜都顾不上关,便走到休息室自带的卫生间里, 拧开瓶盖, 将瓶子里的透明液体直接倒入洗手池。
这液体本就没什么味道,严峻成又打开水龙头冲洗了好一阵, 眼看着哗啦啦的水流将一切冲走了无痕迹, 这才拿着空瓶子走出卫生间。
他盯着手里的空瓶子, 知道这玩意儿也该好好处理了才能不留后患,可是,往哪儿扔呢?
严峻成皱了皱眉,视线在宽敞的办公室里扫过一圈。
几分钟后,办公室的大门被人轻敲几下, 门外响起秘书的声音:“严总, 赤炎行动队的三位警官想要请您配合一下调查。”
严峻成调整一下呼吸,沉声开口:“请进。”
祝染三人带着孙金昌一起踏进严峻成办公室时, 他正好整以暇坐在办公桌前,面前摊着几分待处理的文件, 宽大落地窗后是星城繁华的街景。
简直是霸总标配了。
严峻成没什么表情波动地跟三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只在看到祝染的时候微微挑了挑眉,眼底带了几分探究。
祝染正对上他的视线,丝毫不闪,清凌凌的一双杏眼认真审视着他。
“严峻成,根据你的司机孙金昌的证词,你涉嫌一起非法购买违禁药品案,请你配合调查。”莫晴开门见山道。
严峻成看着他们:“老孙说的?”他冷锐视线落在孙金昌身上,孙金昌被刺得瑟缩了下,慌张得低下了头。
董裕昌高大的身影挡在孙金昌面前,冷冷道:“当时孙金昌账户上有大笔现金入账用于购买违禁药品,而我们查过你的私人银行账户上恰巧也有同样一笔支出。加上他的证词,认证物证俱在,你抵赖也没用。”
严峻成微微叹了口气:“是。当时我听人提起,对那种可以瞬间提升AO信息素等级的药物很感兴趣,于是就让孙金昌帮我买了一瓶。”
莫晴问:“你的购买意图是什么?东西现在在哪里?”
严峻成:“你们等等。”
说着他走进休息室,莫晴跟了进去。
他当着莫晴的面,按密码输指纹,打开保险柜,对着莫晴审视的目光,也没有遮掩,任她打量。
严峻成从保险柜里拿出一个熟悉的透明小瓶子,关保险柜门时被莫晴挡了一下:“能看一眼吗?”
严峻成做了个“请便”的手势,莫晴戴上手套,把他保险柜里的东西扫了一遍,见里面除了现金、黄金和几份资料外,再没什么其他可疑物品,便让他把保险柜门关上,跟他一起走出休息室。
“这就是我当时买的违禁药。”严峻成将小瓶子递到莫晴手里,态度里透着几分罕见的诚恳:“我当时鬼迷心窍买了这个东西,但其实没想真正用它来干点儿什么,没有伤害任何人,更没有对社会造成任何不良影响。”
莫晴取出证物袋,将小瓶子装好,仔细看了看,确实是A-phero。
董裕昌狐疑看着他:“二百万买来的东西,就这样一放八个月,没有任何用处?”
“是这样的,警官先生,两百万对我而言也不算什么。”严峻成嘴角微微扬起,抬起下巴指了指办公桌上的一个陶瓷摆件:“买就买了,还不如一个小摆件值钱,放在那里也无所谓。”
三人对视一眼,彼此眼底都带了几分气恼。
祝染叹了口气,私自购买违禁药品固然违法,但毕竟不涉及买卖,如果只是买了放在家里,且没有造成任何危害,那这犯罪情节就十分轻微了,一般就是拘留和罚款的处罚而已,免于起诉。
但不知道为什么,祝染总觉得严峻成态度看似坦然,却并不真诚,似乎仍有隐瞒。
她朝莫晴使了个眼色,莫晴会意,对严峻成道:“严先生,虽然您购买违禁药品的犯罪情节较轻,且积极坦白配合调查,但我们仍需要带你和孙金昌一起回队里详细调查。”
严峻成不意外,自己触犯法律,哪怕情节不重,肯定也免不了各种调查审问:“等我交代一下工作就跟你们去。”
莫晴点点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纸文件:“这是搜查令,我们会对你的办公室和私人住宅进行搜查,这也是调查的一环,希望您理解和配合。”
严峻成认真看了下搜查令,泰然自若地点头:“没问题。我会让我的律师全程跟进。”
说着让秘书给法务部打电话,喊了一位更擅长刑事案件的律师上来盯着他们搜证。
趁着严峻成交代工作的时间,莫晴和董裕昌便把办公室仔细搜了一遍。
严峻成的办公室面积不小,宽敞整洁,不过私人物品不多,律师无权干涉警方搜证,更多的是防止他们搜证不当对公司造成损失。
不过这一点倒是多虑了,赤炎行动对各方面业务都是专业的,无论是办公室里的商业机密还是休息室的贵重物品,他们都没兴趣,自然不存在不当搜证的举动。
莫晴他们搜证,祝染也没闲着,戴着乳胶手套,小步在办公室里踱着,眼睛滴溜溜转,不时瞥一眼正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的严峻成。
之前莫晴提到搜查时严峻成就毫不意外,此刻依旧这副稳如泰山的模样,显然他对自己很有信心。
要么他就是没有任何其他违法行为,不怕被查;要么,他是藏得很深,确信不会有任何把柄被他们查到。
祝染脑子里思量着,不知不觉把办公室转完,走进了休息室。
休息室内陈设也比较简单,布局跟酒店客房类似,除了一张大床,也只有一个衣柜和两个床头柜,没放什么私人物品,之前保险柜也被莫晴查过一遍,确实没有可疑。
祝染走进休息室自带的卫生间。
卫生间面积不大,打扫得很干净,窗台上摆着高档香薰,换气扇勤劳地工作着,发出嗡嗡轻响。
祝染走进来时董裕昌正好已经把整个卫生间彻底搜查过一遍,二人视线对上,祝染低声问:“董哥,有发现吗?”
董裕昌摇了摇头:“没什么特别的。”
祝染微微颔首。
难道严峻成真的只是随手买了一瓶A-phero而已,并不涉及其它违法行为。
他毕竟是严颂的生父,他没犯什么大事儿是最好的结果,祝染略松了口气。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总隐约有些不安。
祝染站在原地,咬着下唇,视线不自觉落在地面。
洗手台前的地板上有几滴水渍,应该是主人洗过手后留下的,董裕昌进来搜查时走来走去,难免踩到,鞋底沾了水后在地面留下不少黑印子。
祝染不着边际地想着,室内换气扇一直开着,水渍却十分新鲜,也就意味着主人洗手的时间距离现在不久,大约也就是他们进来之前。
祝染脑子有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她下意识凑到洗手池边,凑近下水口的地方仔细闻了闻。
严峻成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时,莫晴二人的搜查工作也已经告一段落。
他放下手中的钢笔,整理了下外套,十分有涵养地朝二人点点头:“警官们,我可以走了。”
莫晴二人交换了个眼神,都觉得这地儿估计是查不出什么线索了,不如先带人回去仔细审审,便准备招呼祝染一起走人。这时休息室里的祝染走了出来,脚步轻易,眼瞳晶亮,像是发现什么宝藏似的,浑身透着一股藏不住的兴奋劲儿。
莫晴和老董都是一愣,祝顾问这是找到什么关键证据了?两双眼睛齐刷刷去看祝染的手,却见她仍是两手空空,并没有拿着任何物件。
莫晴有些疑惑:“祝顾问……”
祝染却顾不上回话,朝她比了个手势,满脸写着“我知道你现在想问什么但我没空跟你讲”。于是莫晴极有眼力见儿地选择了闭嘴,默默旁观祝顾问的行动。
然后,她就惊讶地张了张嘴。
只见不声不响的祝顾问姿态轻灵地办公室里登高爬低地摸来摸去,攀上天花板时甚至不需要任何助力,跟蜘蛛侠有得一拼。
饶是见识过祝顾问的身手,莫晴和老董还是暗暗吃了一惊,这肢体的灵活度和攀爬技巧,简直要逆天。
即便查得再仔细,这一目了然的办公室也还是肉眼可见地没什么破绽。
但看祝染找得格外认真,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又让人忍不住生出期待,总觉得她一定能有所收获。
盯着祝染举动的不止他们,还有已经准备出发的严峻成。
随着祝染灵巧的身姿上下翩飞,严峻成脸上神色变幻莫测,目光也变得幽深暗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容易等到祝染消停下来,莫晴紧张地问:“有什么发现?”
祝染轻轻摇头:“办公室里没有。”
莫晴和老董互看一眼,不由有些失望。
严峻成眸光一闪,显出几分得色。
幸亏自己出手早。
谁知还没得意一秒,就见祝染直接走到窗边。
严峻成的办公室在大厦顶层,三十七楼,180度的全景落地窗,俯瞰星城景观一流。
为着安全起见,整个房间只有角落处一扇半米宽的小窗户是可以打开的。小窗位置偏高,窗扇是向上斜开式设计,即使完全打开也不过四十五度角,确保不会有人意外翻出窗户坠楼,。
眼下,祝染便站在窗前,盯着窗玻璃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严峻成轻咳一声:“搜了这么就也该搜完了吧?还在这儿干什么?”
莫晴和董裕昌都没理他,只看祝染,而祝染更是充耳不闻。
就在严峻成耐心耗尽,准备再提醒一次时,祝染却抬手一拉,一下子把窗户开到最大。
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她抬腿窜上窗沿,整个人轻灵得犹如一只雀鸟,一下子钻出窗外。
132.拘捕
经过之前的几个案子, 祝顾问的身手和实力在赤炎都是有目共睹的,谁也不会只拿她当成一个普通的兼职顾问来看。
可饶是莫晴和董裕昌对祝染的实力心里有数,乍一看到这人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直接翻出窗外, 也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莫晴登时叫了声, 一个箭步冲出去:“祝染你不要命了!”
老董额头也被惊出了一身汗, 赶紧冲了过去。
可当两人扒着窗户往外看时,正看见祝染纤细身形贴着玻璃外墙,单脚站在窗框上,一手扶着墙壁, 另一只手伸出去抓墙壁上贴着的某个东西。
这扇窗位于落地窗的边缘处,跟实体外墙交界,可毕竟只是一扇小窗, 连窗台都没有, 玻璃外墙更是只有薄薄的一层窗沿供她踩踏而已,更别提外墙的墙面了。
这跟攀岩可不一样, 连个可以借力的岩点都没有, 祝染竟然就这样钻出去了, 还十分游刃有余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壁虎科属的。
莫晴二人都是见惯大场面的,这会儿心尖还是没忍住跳了跳。
开玩笑,这可是三十七楼啊!
这么危险的动作万一出点什么差错,不说别的, 光严颂那边都交代不过去。
谁知祝染竟跟没事人一样, 东西到手之后躬身扶住窗沿往里一跃,轻盈灵巧地钻了回来。
在场几人被这骚操作震惊得目瞪口呆。
门边的严峻成则彻底黑了脸。
“什么东西?”莫晴对祝染冒着这么大风险拿到的东西很感兴趣:“是被人粘在外墙上的吗?”
祝染摊开手, 掌心躺着一个熟悉无比的透明小瓶子,只不过是空的, 里面没有任何药水。而瓶身上站着一小团蓝色的橡皮泥似的玩意儿。
莫晴认出来那是蓝丁胶,算是比较常见的办公用品,跟橡皮泥类似,不用时质感略硬,反复揉搓之后会变得柔软,粘性很大,最多甚至能够将一公斤左右的物品粘在墙上。
贴这么个小瓶子不在话下。
很明显,这个小瓶子是被人贴了蓝丁胶后粘在窗外的外墙上,而这个房间,这个位置,除了主人严颂成,不会再有其他人做这种举动。
三人视线齐齐聚焦在严颂成的身上。
祝染:“严总,这个瓶子怎么解释?”
严峻成刚想开口,祝染提醒:“不出意外,这上面应该还有严总的指纹吧。严总请三思后好好作答,你的证词将成为呈堂证供。”
严峻成默了默:“不过是个空瓶子,没什么好说的。”
祝染将小瓶子装进一个小号的证物袋,封口之前凑近闻了一下:“可是这瓶子里装的可是A-phero。”
严峻成眯了眯眼:“那又如何?我能买一瓶,就不能买第二瓶吗?反正我没拿来害人。”
祝染:“那就怪了。您手上有两瓶A-phero,任六那里却只有一瓶交易记录,剩下的这瓶您从哪儿买的?”
严峻成咬紧了牙,没说话。
祝染却不会轻易放过,上前一步,紧盯着他的眼睛:“尤其,这一瓶和之前那瓶不一样。”
不久前在严峻成保险柜里找到的那个瓶子还在莫晴身上,莫晴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物证袋:“怎么不一样?”
祝染:“那瓶和任六家里的那些都一样,都是旧版的A-phero。”
莫晴预感到什么,盯着祝染手里的空瓶:“那这个……”
祝染:“虽然具体成分要等到化验结果出来后才知道,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瓶应该是新版的A-phero!”
莫晴瞳孔微震:“新版?”
董裕昌上前一步:“祝顾问,你确定?”
祝染朝她点点头:“不错,应该就是假赵大成亲手拿给许钰的那瓶。”
话音出口,严峻成霎时脸色巨变。
莫晴和董裕昌的脸色也变得分外凝重,目光沉沉看着严峻成。
严峻成手里有一瓶多出来的A-phero,任六那边却没有购买记录,说明他必定有其它可以接触到这违禁品的方式。而他手上多出来的这瓶甚至不是旧款,而是最新的那个版本,这就更加可疑了。
董裕昌伸手去腰间,那里挂着一副手铐。
原本严峻成犯罪情节较轻且配合调查态度良好,这玩意儿是用不着的,可是眼下,严峻成在这案件中牵扯的或许比想象中的还要深,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金属手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老警员目光冰冷:“严峻成,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你还知道些什么?”
严峻成后退两步,眯了眯双眼,周身寒意乍起,A级Alpha的信息素随着滔天怒意汹涌而至,像一只带着重压的大网,铺天盖地地袭来。
房内的几人都在他信息素的攻击范围之内,站在角落的孙金昌虽然是个闻不到信息素味道的Beta,但身体对Alpha信息素的威压依旧反应剧烈,这会儿已经浑身刺痛得快要站不住了。
秘书和法务部的那个律师更是不耐,一个因为距离门口比较近,直接踉跄着躲了出去;另一个直接蹲在地上双手抱臂颤抖不停。
莫晴和老董也都是A级Alpha,对同为Alpha的严峻成的信息素威压适应性稍微好一点,不过面对严峻成的骤然袭击,也是一惊。
他们此行是来带严峻成回队里接受调查的,他此刻释放出强烈的攻击信号,算是拒捕袭警,罪名不轻,谁也想不到他一个有头有脸的商界巨鳄会做出如此不理智的行为。
莫晴二人一时没有防备,在对方信息素的威压下感到十分不适,但赤炎队员的素质摆在这儿,二人迅速调整状态,忍痛拿出武器准备进攻。
莫晴别在腰间的枪还未拔出,祝染已经先一步行动了。
同为A级,可祝染是Omega,且距离严峻成更近,受到的信息素威压是最强烈的。
因此莫晴一开始就没把祝染当成战斗力来看待,只希望她没有被威压弄得太难受,谁知这一刻,祝染却像是没有感受到严峻成周身的骇人威压似的,身形灵巧动作精准,一如往昔。
只见祝染脚步移动,在严峻成惊愕的目光中,动作利索地闪到他身后,纵身抬腿,一个飞踢狠狠踢在他的后背。
严峻成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噗地一声扑倒在地上。
强悍的威压瞬间消弭于无形,莫晴大大松了口气,董裕昌抢步上前用手铐将严峻成的双手反铐起来。
严峻成不甘地挣扎了下,被人拉着站了起来。
他脸上满是不甘,不可置信地瞪着祝染:“怎么可能!”
祝染不甚在意地耸耸肩:“怎么不可能?”
严峻成颤声道:“我记得你是A级Omega。”
祝染是严颂的婚约对象,严峻成对她的资料非常清楚,A级Omega,雨燕目蜂鸟科属。
他自己也是A级,自然也清楚A级Omega的实力,正常情况下,A级AO碰上同为A级的信息素威压,会产生不良反应,身体会感到不适,行动也会受限,所以像莫晴和董裕昌那样的反应是非常正常的。
而Omega因为AO的先天压制,在碰上同级别Alpha的信息素威压时,反应只会更加强烈,所以碰上刚才的情况,祝染应该感到虚弱疼痛才对。
可祝染却像丝毫没有受到Alpha信息素影响似的,不但行动无碍,似乎身体上也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
这不对劲。
“没见过厉害的Omega吗?”祝染不以为意地嗤了一声:“同样的A级,也会有个体差异。”
“不,不一样。”严峻成目光复杂地盯着她:“即使有个体差异,也终究是同一等级,我们同为A级,不可能存在Alpha压制不了Omega的事。”
他对信息素等级极为在意,对这方面的知识也十分了解。
如果祝染是个S级的Omega也就罢了,可她的等级分明是A级。这世上固然存在不少厉害的Omega,但能厉害成祝染这样的A级Omega,简直闻所未闻。
严峻成死死盯着她:“你不一样!”
他的视线让祝染有些不舒服,她不自觉皱了皱眉。
莫晴在严峻成后背推了一把:“严总,拒捕加袭警可不是闹着玩的,有时间关心别人,不如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先跟我们回去好好配合调查吧。”
严峻成深呼吸几下,恢复之前的镇定神色:“没问题。但我要求我的律师全程陪同。”
莫晴啧了声:“随便你。”
严峻成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律师:“方律,麻烦你了。”
方律师缓了一阵,这会儿也已经从刚才受到威压的不适状态中调整过来,又变成一副律政精英的从容模样:“应该的。”
一行人一起回了赤炎。
人是莫晴他们带回来的,莫晴和老董也就顺势负责主审。谁知严峻成此人口风极严,油盐不进,审了半天,竟然只说那瓶新版A-phero也是从任六那里购买的,至于为什么交易时没有聊天记录,他则表示自己毫不知情。
莫晴二人追问他是什么时候买的,如何转账付款的,他就开始装傻,表示自己钱多事儿忙,这种区区两百万的交易早就不记得了。
反正他估计心里也已经有数了,自己只涉及购买,不涉及贩卖,罪名着实不会太重,哪怕自己存在拘捕和袭警的行为,也可以推脱给身体或精神不适,之后找个精神科医生出面作证就可以摆平。
都不是大事。
一通折腾下来,严峻成什么都没交代,旁边那个虎视眈眈的方律师还一直不停干扰,表示自己的当事人身体不适,无法继续接受审讯云云。
莫晴气到仰倒,跑到严颂办公室,抬手狠狠拍在桌子上,忿忿然瞪他:“这人我审不了了!谁的爹谁负责处理!”
严颂无奈摊手:“这种便宜爹,谁爱要谁要!”
133.证据
莫晴无奈:“那现在怎么办?”
涉及到严峻成的案子, 严颂不方便直接插手,但出出主意还是没问题的,闻言拧着眉思索一阵, 淡淡道:“他不交代, 那我们就先拿到证据, 有了实锤不怕他不交代。”
莫晴还在思索这证据从哪个方向去找,就见严颂朝不远处指了指:“去找宁骁!”
莫晴一愣:“宁骁?”
严颂抬手戳了戳她的脑门:“假赵大成的新版A-phero刚出来没多久,连任六手里都还没有货,严峻成手里却已经有了一瓶, 他跟假赵大成绝对有接触。”
“严峻成不是假赵大成,他没有那么强的反侦察意识,必定会留下马脚。”他眉目如锋, 眼神冷锐,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去找!”
第二天早晨,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晚上的严峻成困顿地醒来, 觉得肩颈酸痛难耐, 太阳穴也突突跳着疼。
他出身优渥, 身家不菲,活到这把年纪还从来没有受过这种罪,一时胸中愤懑不已,十分难平。
看了看时间,被带到赤炎审讯室已经超过十二小时了, 方律师那边今天上午应该就能把事情搞定, 他罪名不重,随便搞个医疗证明就能轻松保释出去。
想到这里, 他心情略好了些,伸了个懒腰, 伸着长腿靠坐在不太舒适的椅子上,等着方律师把他从这倒霉地方捞走。
这时,审讯室门打开,祝染和莫晴走了进来。
严峻成眯了眯眼。
他对祝染的感觉有些复杂。
严峻成跟严颂的父子情谊十分凉薄,在严颂成年之前,他也从未将这个儿子放在心上过。可谁曾想,当年他以为只会长成个低等级Alpha的孩子竟然会直接分化成S级Alpha。而自己再想要试图掌控他时,却发现已经无法掌控了。
严峻成也不是会委曲求全的主儿,这个儿子已然跟自己离心,他便也不做他想了。可偏偏自己另外那两个寄予厚望的孩子都不争气,完全扶不起来,这才又把主意打到严颂身上。
原以为即便跟自己感情不深,用严氏继承人的身份把他吊着,严颂怎么着也会看在财富事业的份上跟自己修复关系,谁知这让旁人趋之若鹜的偌大家业,严颂不仅不为所动,甚至有些避之不及,一副完全不想跟自己扯上关系的架势,实在让人气恼,为此严峻成私下不知道摔了多少杯子。
后来,当他得知严颂和祝染准备相亲的事儿之后,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严颂显然已经是脱离掌控了,可祝家那孩子千娇万宠着长大,必定是个好拿捏的Omega。
两人信息素等级都高,以后的孩子想必也差不了。严峻成自忖自己尚在年富力强的年纪,严颂既然指望不上了,只要他把祝染笼络好,祝染以后生的孩子想必会是个绝佳的继承人。
谁曾想,这边他还没开始正式跟祝染搞好关系,那边严颂竟然已经把祝染忽悠到赤炎当顾问去了。
而且从短暂的接触来看,祝家这丫头对严颂非常信任和维护,对家业什么的反倒不甚上心的样子。这样下去自己想要拉拢祝染的念头铁定落空,更别提将来的孙子了。
严峻成眼看着事情的发展犹如脱缰野马一般严重偏离自己的设想,拉都不知怎么往回拉,简直想要吐血。他就不明白了,明明在世人眼里财富地位才是最重要的,眼前这一个两个的,竟然都不在意,一头扎在这小破警队里加班加点,每个月挣那么点钱还不够吃顿饭的,毫无意义,简直愚不可及。
尤其今天,祝染竟然还是带队来抓自己回来审讯的一员,还完全不受自己的A级威压的影响,更是直接一脚把自己踢倒在地抓了回来,这无疑是将自己的面子放在地上踩,严峻成看着这个貌似纯良却心狠手黑的Omega,简直恨得牙痒痒。
“你来干什么?”严峻成没好气道。
祝染本来对严峻成就没好感,知道他跟违法药物有牵扯之后更讨厌了,自然对他也没好脸色,面无表情地往审讯桌前一坐:“严先生,我们找到一些跟您有关的线索,还请配合调查。”
严峻成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祝染把手中文件放在他桌前:“实验室的化验结果已经出来了,证实在你办公室外墙上找到的那个空瓶子上确实有你的质指纹,且里面曾经装过的药品也确实是新版的A-phero。”
严峻成仍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我只是个买家,出钱卖货而已,怎么可能知道别人卖给我的究竟是什么版本的东西。”
祝染清凌凌的目光直直逼视着他:“再问一遍,这瓶新版A-phero是你通过什么途径购买的?”
“还要我说几次啊!”严峻成一脸不耐烦地摊手:“和之前一样,汇款给买家账户,他们拿东西给我。”
“购买时间是?”
严峻成:“太久了不记得。”
“转账记录?”
严峻成:“找地下钱庄办的,已经没记录了。”
祝染轻哼一声:“所以你跟A-phero的制造者毫无接触?”
严峻成敛起神色:“当然。”
祝染弯了弯唇角:“记住你现在的话。”
严峻成本能觉得有点不对,狐疑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祝染也懒得废话,在笔记本电脑上调出一小段视频,直接怼在他眼前:“您自己看。”
严峻成漫不经心低瞟了一眼屏幕,随即变了脸色。虽然动作仍保持不变,但脸色已然越发凝重。
屏幕上播放着的是一段监控视频,视频背景是某幢大厦的后巷。从周边环境不难看出,那正是严氏大厦的后巷。
三秒钟后,一个身穿黑衣黑裤,戴着口罩的人从巷口走近,几步之后一个闪身消失在摄像头范围内,而他离开的方位正是严氏大厦的一个入口。
严峻成抿了抿唇,他自然清楚,那个入口是大厦专门用来给大货车出入和装卸货物用的。
画面跳转,是严氏大厦货运电梯的监控视频。上面显示着黑衣黑裤的男人背对着摄像头站在电梯里,只在进入电梯间时被捕捉到一瞬短暂的正脸。
祝染倒退几秒,按下暂停键,拿出一张照片与电梯里的人对比,朝严峻成努努嘴:“就是这个人。”
照片里的人正是假赵大成。
视频继续播放,显示着货运电梯来到大厦16楼,假赵大成出了电梯。
接下来转跳的视频则是16楼走廊,可以看到司机孙金昌正等在电梯门口。电梯门开后,他朝假赵大成打了个招呼后,便引着他朝走廊另一头走去。
视频播放结束,祝染开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16正是严氏集团行政处的地盘,而孙金昌带着这人前往的方向正是他经常待着的休息室。”
Omega双手抱臂,神色淡淡:“你还算谨慎,休息室里的摄像头早就被拆掉了,但长期的上位者姿态让你总是有些自负的,不会想到这样的小事还能有什么纰漏,所以忽略了大厦后巷、货运电梯和走廊的摄像头。更何况假赵大成全程戴着口罩,你也不觉得这算是什么决定性证据吧。”
“殊不知,我们认人除了看脸,还能看其它。虽然他戴着口罩,但无论是身形、面部轮廓还是动作细节,对比之后都能证明这是同一个人——就是牵扯到违禁药物A-phero制造的假赵大成。”
严峻成额角直跳,深呼吸几下方才开口:“这些监控视频也只能证明这个人来过严氏大厦,见过孙金昌而已,跟我有什么关系?”
祝染抬手指指隔壁:“孙金昌就在旁边,他已经交代了。当天是你交代这个黑衣人会过来,让你在货梯门口等着。他看到人来了就把他直接带到休息室,然后通知你过来与他会面。”
严峻成嗤了一声:“孙金昌为了洗脱自己的罪名,当然什么话都可以说,这也算证据?”
“你的意思是——你跟这个黑衣人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任何接触?”祝染静静看着他,语气不咸不淡,却透着一股难言的压迫感。
很少有Omega能让严峻成感到这样的压力,仿佛在她面前,他不是一个引以为傲的A级Alpha,而是可以被人控制和轻视的低等级Alpha似的。这种感觉让严峻成感到十分不爽,他有点不耐烦地摇摇头:“对。我不认识这个人,也没有过任何接触。”
祝染嘲讽一笑:“记住你现在的话。”
说着,她在电脑上点击播放下一个视频。
那是来自某个街道的摄像头监控视频,从街景上看,是某个临湖街道,风光怡人,人流量少。
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街边,身穿深灰高级西装的男人下车后,车子缓缓开走。
摄像头精准捕捉到车型车牌。
严峻成额角青筋跳了跳,那车他太熟悉,正是他自己私人场合常用的代步车,司机也是老熟人,可不就是坐在隔壁正在受审的孙金昌。
至于画面中那个衣冠楚楚的男人,可不就是严峻成本人嘛。
画面中的严峻成下车后,左右看了看,走进街边一间茶室。
半分钟后,一个黑衣黑裤戴口罩的熟悉身影也走了进去。
134.关联
画面至此定格。
祝染点击下一段视频, 仍是同一摄像头视角,只不过监控时间显示为半小时后。
孙金昌开着车驶入镜头内,停在路旁。
茶室门打开, 严峻成从里面走了出来, 刚走出两步, 身后有人叫住他。
他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黑衣口罩男。口罩男上前几步,又跟他说了句什么。严峻成似是对他的话表示满意,朝他点了点头, 转身继续走到路边的车旁。
司机孙金昌已经下了车,妥帖地帮他打开后排车门,严峻成举止矜贵地上了车。
车辆缓缓驶离, 茶室门口的口罩男在原地略站了一会儿, 也快步离开。
视频播放完毕,祝染觑着严峻成的神色, 嘴角含着一抹嘲讽的笑意:“怎么样, 严总, 你还认为自己不认识他,且从未有过接触吗?热知识:伪证罪也可以很严重。”
严峻成下颌肌肉不自觉地小幅度抽动着,靠着强大的自控力才勉强让自己维持镇定。
他沉思片刻,狡辩道:“我什么身份?每天见这么多人,开这么多会, 会不记得这么个不起眼的人物也很正常。何况, 就算证明我跟他曾经接触过,那又怎么样?跟犯罪嫌疑人一起喝过茶是什么不得了的罪名吗?”
祝染秀气的长眉微微蹙起, 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严总,我原以为……”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完, 只是微微偏头,看向一侧的窗。
审讯室的窗户是单面可视玻璃,从室内看不到外面,但她知道,此刻严颂正站在窗外,看着这场无趣得近乎荒诞的审讯。
祝染心底泛起细细的疼,不过分,却也很难忽视。
她不知道严颂此刻是什么心情,她自己的确对严峻成的表现非常失望。
严颂是多好的一个人啊,磊落坦荡,整个人看着偏冷,话也不多,但他的底色却是温暖的,那是一种沉浸在温柔里,沐浴在阳光下的温暖,他这个人身上所有的一切都光明坦荡,不畏与人言。
俯仰不愧于天地,行止不愧于人心。
他的正义感根植于骨髓,责任贯彻于始终。
可这样一个人,竟会有这样的父亲。
明明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他仍在试图掩盖,恶意隐瞒。
一方面自己在审讯室里狡辩拖延,另一方面派自己的律师在外面打点,试图伪造医疗信息保释脱身。
不就是仗着自己有权有势,试图利用这些手段脱罪、凌驾于法律之上吗。
祝染入职赤炎以来不是没有接触过更严重的罪名,更丑恶的人心,而严峻成的罪行或许比起那些沾染血腥和人命的案件而言不算严重,可这一次,还是让她感到深深的厌恶。
但严颂,他会怎么想?
想到这里,祝染忽然想起昨天她离开赤炎准备去严氏集团抓人时,严颂沉默却坚毅的脸。
忽地释然。
是啊,严颂比她早认识严峻成那么多年,以他的敏锐和洞察力,他能不清楚严峻成是个什么人吗?
他或许也依旧会感到不忿和失望,但对此必定早有心理准备了。
那可是严颂。
只要他在赤炎,他就不是一个普通的Alpha,也不是谁的生理意义上的儿子,他是严队!
祝染心下大定。她收敛情绪,语气变得更冷:“您死活不认也没关系,赤炎想查什么,还没有查不到的!”
说着她修长的指节在键盘上敲击几下,调出一张图片,那是海外某银行的流水。
祝染:“根据调查,严氏集团在M国分公司近半年来,每隔一两个月会向某个个人账号转一笔钱,金额还不少,累计已经超过八千万。”
祝染冷冷盯着他:“这个神秘的个人账号的拥有者是谁?为什么要给他定期转这么多钱?”
严峻成的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惊骇,完全没有想到赤炎的动作竟然可以这么快,手可以伸得这么长,海外银行的信息可不是那么容易弄到的,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做到了!
懒得听他的狡辩,祝染兀自开口:“而任六这边,每次收到客户的汇款之后,都会及时将钱转入他名下的M国银行账号。”
祝染说着又换了张图片,仍是熟悉的银行流水。抬指在上面一排数据上点了点:“任六的这个账户也会定期朝某个海外账户上汇款。据他交代,那就是黑衣人给他的账号,吩咐他把收到的货款打给自己。”
祝染嘴角微扬,眸光却愈发犀利:“严总,你说巧不巧,你俩转去的账号居然是同一个!你堂堂一个大集团的老板,想必也不至于跟任六这种二道贩子似的赚这种倒卖药品的小钱吧,那你的行为又是在干嘛?白白给人送钱花?”
一旁的莫晴一拍桌子,狠狠道:“严峻成,老实交代吧,你跟这个假赵大成具体是怎么交易的?”
严峻成脸颊紧绷,眼神飘忽不定,满心的挣扎都写在脸上。
祝染不耐地巧巧桌子:“怎么着?还想着靠自己的权势装病保释吗?不好意思了严总,这个案子虽然情节不算特别严重,但牵扯甚广,处理不好也将造成极为恶劣的社会影响,所以我们已经向上头申请,您作为重要嫌疑人,禁止保释。”
这话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严峻成一直所期待的事情彻底落空,脸上呈现出绝望神色。
他垂头沉默良久,终于缓缓开口:“是。我跟你们说的那人一直保持联系,因为,我是他新项目的支持者。”
“果然。”祝染笑笑:“毕竟如果只是买A-phero,根本不需要这么多钱。而那个假赵大成除了贩药外没有其它经济来源,研究新版本的药品这么烧钱的事儿,他居然可以进行下去,研发出了新版本的A-phero,必定还有其它的经济支持。”
莫晴觉得自己脑仁疼。
她跟严颂比较熟,对他的家庭关系知道不少,虽说这严峻成跟严颂关系恶劣已经是圈内人尽皆知的消息了,可这人到底顶着严颂生父的身份。赤炎队长的亲生父亲违法犯罪,回头传出去肯定不好听,有损严头儿光辉伟大的形象,因此队员们都很不忿。
莫晴尤甚,很想骂人:“你说你一个有钱有势的大老板,又是A级Alpha,你甚至不需要提升自己的信息素等级,你闲的没事掺和这种事干嘛?”
严峻成脸色灰败:“我有什么办法,明明我和我妻子的信息素等级都是A,匹配度也非常高,可偏偏我们生的两个Alpha孩子的信息素等级都只有C级,简直难以置信。”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抬眼注视着祝染,叹了口气,语气无奈:“我前妻的孩子虽然是S级Alpha,却是个死脑筋,不光毫无事业心,对严氏产业没有兴趣,跟我也并不亲厚……”
祝染难得不顾形象,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才死脑筋!你懂个毛线!
严峻成咳了下,继续道:“我年纪大了,C级Alpha难堪大任,那我们严氏偌大的家业以后要怎么办?总不能交到外人手里。”
他语气苦涩:“我知道这种药物研发室违法的,可我也是真的不甘心,想要再试一试,万一呢?万一就真的有药物可以成功提升他们的信息素等级呢……”
“信息素等级就能说明一切吗?你需要的是商业帝国的继承人,又不是要跟人肉搏打架,提高信息素等级有什么用?”莫晴无语:“你家那俩孩子就是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就算提高了信息素等级也没啥用好吧!”
“你懂什么!”严峻成拼命摇头:“怎么可能没用!所有高等级AO就没有不优秀的,我的孩子们也无非是吃了低等级的亏。等到他们的信息素等级提高了,一定也都会变成非常优秀的Alpha!”
祝染深吸口气,觉得严峻成对信息素等级的偏执已经到了疯魔的程度,多说无益。
她敲敲桌子提醒对方:“说正事!那个假赵大成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你是他的大金主,投给他这么多钱,必定对他十分熟悉,否则怎么可能这么信任他?”
严峻成迟疑片刻,支吾道:“我……他……”
祝染清澈眼瞳直直看去,语气清晰笃定:“是不是跟当年M国的‘信息素革命’有关?”
严峻成彻底被她的话惊呆了,瞳孔地震:“你……你怎么知道!”
祝染轻轻舒出一口气:“果然!”
“信息素革命?听着有点耳熟啊……”莫晴有点懵,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么个事儿:“你说的是二十多年前M国那个生物实验室?”
“我去!”莫晴不可置信地看看严峻成,又看看祝染:“祝顾问,这你都能想得到!”
祝染轻轻叹了口气,要是不知道严颂母亲的事,她肯定不可能把严峻成和当年的实验室联想到一起。
可是,鉴于严峻成原本就是当年信息素革命的相关人员,他曾多次出入M国的那个生物实验室,跟A-phero的主要研究者DR.Ostern更是有过不少接触。
而如今的这个假赵大成手中的A-phero跟当年的药品研究的方向完全一致,药物成分也有很大重合,那她会把二者联系到一起就很自然了。
不方便对莫晴多说,祝染只将矛头对准严峻成:“说!那个假赵大成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跟当年的实验室有关?”
135.投资
严峻成像是陷入某种复杂的情绪, 眼神阴郁地看着桌角:“二十多年前,我跟M国的那间生物实验室有过一些接触,我的前妻张韵也是当年‘信息素革命’的受害者, 死于医疗事故。所以我对A-phero有些了解。”
“当我听说暗网上有人售卖提升信息素等级的药品的时候, 就吩咐司机老孙买了一瓶。拿到手后我发现, 这东西或许跟当年M国生物实验室弄出来的A-phero有关。”
“为什么?”祝染追问:“着手研究信息素提升的实验室也不止一个,装药品的小瓶子看上去更是极其普通。你是怎么一眼就能把它和当年的实验室联系起来?”
严峻成:“瓶底的小标签。”
“谜?”莫晴问。
严峻成点点头:“是的。我看着那个小标签总觉得有点眼熟,后来想起来好像在当年的实验室里曾经见过。”
“那是我第一次去Dr.Ostern的实验室里参观,满眼的外文标签里, 那个中文字显得非常显眼,于是我注意到了那个小瓶子,顺口问了句。Dr.Ostern说那是他一个小助理的操作台, 他习惯性给自己还未完全成功的试验品贴上自己的专属小标签。”
莫晴咽了咽口水:“那个助理就是——”
严峻成:“是, 他就是你们口中的假赵大成。不过,我更习惯于叫他——米东升。”
严峻成第一次去Dr.Ostern的实验室里没有见到米东升, 只在参观时注意到某个操作台上的几个小瓶子上贴着的中文标签, 顺手拿起来看了一眼。
简单的圆形小贴纸, 白底印着个中文的“谜”字。
“这是什么?居然贴着中文标签?”严峻成随口问道。
Dr.Ostern笑道:“这个啊,是我助理的操作台。他会在自己负责的试验品上贴自己的专属标签,用作区分。当然了,那些都是未完成的不成熟样品,真正完成的作品会经过我们实验室全体的正规测试和多次动物试验, 最后才会投入人体试验和临床测试, 这个严总可以放心。”
严峻成便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后面他又去过实验室几次,见过站在人群中的米东升。
那是个男性Beta, 身形偏瘦,五官略有些平淡, 看着不太起眼,只记得是个沉默内敛的年轻人,那会儿Dr.Ostern正因为信息素革命风头正盛,他的工作团队自然也都是志得意满的状态。这个年轻的Beta在人才济济的实验室里显得毫不起眼。
一次茶歇间隙,米东升给严峻成递了杯咖啡,严峻成道谢后跟他随口聊了几句。
“你的试验品上为什么会贴个‘谜’的中文标签?”
年轻人露出有些受宠若惊的神色,腼腆地笑:“严总你还知道这个?”
“实验室里同事们都会在自己的试验品上贴自己的专属标签。”他解释道:“我姓米,所以就印了个谐音的‘谜’字贴上去,也算是我自己作品的一个标志吧。”
严峻成朝他点点头,随口客气了句:“年轻人,有前途!”便端着咖啡去跟其他人交谈了。
这就是严峻成当年对米东升的全部印象了。
多年以后,再次见到眼熟的小标签,严峻成好不容易才从记忆的角落里把这么个人寻找出来,顿时有些惊喜。
严峻成坦白道:“Dr.Ostern因医疗事故导致多人死亡重病,被判了重罪,关进M国监狱后不久便死于一场协斗。据说那场协斗其实就是专门针对他的,有被害者家属买通了监狱里的囚犯杀他报仇,具体情况不可考。总之,那事件之后,关于提升信息素等级的相关研究已经被多国禁止,A-phero更是被列为禁药禁止使用。而低等级AO想要提升信息素也变成了不可能实现的事。”
“可是当我看到那个标签,心里忽然升腾起希望——如果是Dr.Ostern当年团队的成员,那提升等级的就未必不可能实现了!”
“我花了一点功夫去找他。”严峻成吸了口气,缓缓道:“说来也巧,任六给孙金昌送那瓶A-phero时,选择交易的超市储物柜正好位于严氏集团旗下的一间商场,我想要找到当天的监控相当容易,而他当时应该刚开始做这种事,还没有后来那样谨慎,出入都留下了身形,进入商场时还露出了脸。于是我顺藤摸瓜找到了任六的住所,派了个私家侦探跟踪他两三周后,在他小区附近看到了米东升。”
那天,米东升将装着药瓶的袋子递到任六手里,没跟他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刚走到自己车附近,忽然听到有人喊他。
“米东升!”
这个名字让他不自觉僵在原地。
用“赵大成”这个名字已经两年,而在那之前,自己身在海外,周围人大多叫自己“Mi”,已经有太久没人叫过米东升这个名字了。
会是谁?
他背景发寒,缓缓转身,看到一个西装革履通身气派的高大Alpha,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米东升睁大双眼,怔愣好久才在记忆里找出这个人的身影:“严总?”
严峻成朝他点点头,拿出手里的小瓶子朝他晃了晃:“米助理,好久不见!”
“跟米东升的见面也非常顺利。从他那里,我知道自从Dr. Ostern被捕入狱,实验室被查封,A-phero的研究也彻底停滞。可这么多年以来,米东升却一直不愿意就此放弃,他始终觉得实验室当年的成果已经趋近于完美,离最后的成功只有几步之遥,所以他也一直想要继续当年的研究。”
“他也对我坦白说目前手里的这瓶A-phero依旧很不成熟,使用后不但不能长期维持高信息素等级的状态,甚至对人体依旧有很大的伤害。所以这玩意儿就相当于孤注一掷时的烈性药剂,副作用极大,只适合走极端的人使用。”
严峻成无奈一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A-phero的研究竟然毫无长进,这种东西对我自然没什么用,可米东升却对自己的研究很有信心。他说他之前没有条件搞研究,现在终于可以重拾旧业,一定会有所突破。”
“我对A-phero的前景相当感兴趣,他的研究需要钱,我们算是一拍即合。所以那之后我们约定好,我定期给他的账号里汇钱,让他对A-phero的研究可以继续,而他的研究有任何进展都会及时通知我,以后要是真的研制出了无副作用的A-phero,所有的专利和运营权也都会交到我的手里!”
“大概就是这样。你们找到他来严氏大厦以及我们在茶室会面的监控视频,也是他定期过来找我汇报研究新进展的画面。”
莫晴问:“他能把A-phero的新品弄出来,肯定要有相关的实验设备,而且这事儿他一个人也干不了吧。他的实验室在哪里?这些研究都是如何进行的?他有没有同伙?”
严峻成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他也非常谨慎,实验地点和同伙这种事怎么会告诉我?而且我也知道,这事儿知道得越多越不安全,所以我只负责投钱,不干涉他的研究。”
莫晴啧了声:“大几千万就这么扔出去,都不过问一下,严总还真是大方。”
严峻成淡淡道:“任何投资都有风险,何况米东升这个人,他也是个偏执的科研疯子,钱从来不是他最在意的。而他一旦成功了,这对信息素研究界将是巨大的震撼,足以改变无数人的命运,自然也会带来不可估量的收益!”
莫晴冷冷看他:“严总真是有生意头脑,不惜违抗法律,赔上无辜人的性命吗?”
严峻成毫无愧色:“我只是个投资人,从不参与买卖。是那些人自己要冒着风险使用违禁药,那些人命关我什么事?”
他顿了顿,脸上流露出一抹向往:“虽然一旦成功收益的确大得惊人,但投资米东升我还真不是冲着钱去的。提升AO信息素等级,一直是我的梦想。”
祝染看着严峻成提到“梦想”两字时眼底闪烁着的偏执和疯狂,一阵心寒。
“你想干什么?让A-pherot提升你那两个Alpha孩子的信息素等级?你疯了吗!”想起当年的悲剧,祝染气得手指都微微颤抖:“二十多年前,你的家人已经因此而失去了生命,经历了那样惨痛的教训后你竟然还不反省,就为了提升继承人的信息素等级就再去冒险?”
简直有病!
“你懂什么!”严峻成固执地回视着她,丝毫不觉得羞惭:“所有科技的进步都是伴随着无数失败的先例,可如果因为惧怕失败的代价就停止尝试,那科技要怎么进步?医学要如何突破?”
“你又懂什么?”祝染胸中溢满愤懑:“各个国家对信息素研究的探索从来没有停止过,只不过A-phero的相关研究实在风险过大,所以只有各国具有相关资质高等研究所才具备研究资质,并不代表这个领域就已经被放弃了。如果未来产生了真正突破性的实验结果,最终当然会惠益于大众,只是在那之前,相关药品对人体的伤害性实在太大,怎么可能随意放任私人机构去研究?”
“不不不!”严峻成偏执地摇头:“国家实验室受限太多,连人体实现都不能放开去做,研究进程太慢了,指望他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我有生之年都未必等得到。”
“就为了这个!对其他人造成的伤害就通通不顾了吗!”
严峻成靠坐在椅背上,脸上平静无波,眼底却泛着疯狂的底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他们自愿购买,服药后的病理反应也是有效的实验数据,对科研事业也未尝不是一种贡献,不是吗?”
136.米东升
祝染一双杏眼射出凌厉眼风, 恨不得要在严峻成身上戳几个洞:“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一旁的莫晴脸色也极为难看,但到底在赤炎见多了各式各样的罪恶,比新手更擅情绪管理。她拍了拍祝染的肩聊作安抚, 锐利的凤眼直直盯着严峻成, 试图从他身上挖出更多线索:“你跟米东升通常是怎么联系的?有没有固定的碰面地点?”
事已至此, 严峻成倒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脸色平静坦然:“我有他的手机号,平时一般不联系,只在研究有进展时才会约出来见一面, 通常是他订好时间地点,我直接赴约。没有固定的碰面地点。”
“那你们上一次见面时什么时候?”
严峻成想了想:“大约一个月前。他说研究出了一个新版本,送了个样品给我。”
“你想用样品做什么?”
严峻成:“我又不傻。这个新版本才刚刚研究出来, 他只在动物身上实验过, 还不知道人体使用的效果和副作用究竟如何,我当然不会随便使用。只不过我毕竟也是金主, 他那边有了新进展, 当然会送来给我看看。”
莫晴追问:“他具体怎么说的?”
严峻成回忆了下:“他无非是说了新版本跟原版相比做了哪些改进, 有什么优点之类的。哦对了,他还说会尽量找机会看看人体使用的效果,以便后续研究。”
祝染和莫晴对视一眼,很快联想到许钰意外获得的那瓶新版A-phero,看来, 那就是米东来想要看到的“人体使用效果”之一。
只不过, 想要找人来给自己试药并不容易,要既能观察到试验结果, 又不能暴露自己,那就只能是可以间接接触到的不熟悉的人, 而在这样的人群中找到迫切想要提升自己信息素等级的AO,那概率就更小了。
难怪到现在为止,他们也只发现了许钰这一个案例。
“那次见面之后呢?米东升还有没有主动联系过你?有没有说过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严峻成摇摇头:“那次之后,我又给他打了一笔钱,他回了句收到。最近都没提见面的事。”
顿了顿,他补充一句:“对了,他前两天给我发过一次短信,说是最近有点事,暂时不方便联系。”
祝染拿着装在证物袋中的手机。
这是严峻成的手机,之前里面跟米东升的聊天记录被严峻成删掉,现在技术科的同事已经将它恢复了。
祝染翻看着短信记录,跟严峻成交代的无误。
最后一条信息也确如严峻成说的那样,米东升说最近暂时不方便联系,等自己忙完会联系他。
看了看短信发出的时间,跟任六收到的那条“风紧,清存货,一切暂停”的信息时间差不多。
祝染咬了咬下唇,看来米东升确实是察觉到了什么,已经准备跑路了。
眼看着严峻成这边也审不出更多线索了,祝染和莫晴走出审讯室。
一出审讯室的门,祝染第一反应是往审讯窗那边看,果不其然在那里看到了严颂的身影。
Alpha身形高大英挺,静静站立的时候背脊也依旧挺直,俊美的侧脸看不出表情,只微微绷紧的下颌显出几分沉肃。
祝染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严颂转头看她,眼眸像夜色中的幽潭,深不可测。
祝染微微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掌:“严队,干活去。”
严颂怔了怔,垂眸勾了勾唇角:“嗯。”
因为这种人而生出的繁杂情绪最是无用,毫无意义,不如埋头干活。
严峻成手机里找的那个属于米东升的手机号码跟任六手机里的是同一个,技术科从拿到任六手机后就开始追查了,可惜米东升手脚太快,那手机号已经完全追踪不到信号,只查到最后一次使用是在崇阳区范围内。
应该是从他发出那两条信息之后就即刻销毁了手机卡。
好不容易追踪到的线索又有断掉的趋势,好在这次至少查到了假赵大成的真实身份。
会议室里,宁骁指指投影仪上的照片,为队员们介绍:“米东升,男性Beta,星城人。由于高中时成绩优异,且在国际化学竞赛中获奖,申请到了M国某大学的全额奖学金,高中毕业后便去了M国,攻读生物专业,辅修信息素研究。大学期间一直在Dr.Ostern的实验室兼职。”
投影上是米东升年轻时的照片,看起来非常年轻,仍是少年模样,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站在Dr.Ostern实验室门口,五官略有些平淡,也没有什么表情,但眉宇间还是很有朝气的样子。
“后来‘信息素革命’医疗事故发生,实验室牵涉较深的研究员都相继入狱,但当年的米东升还在读大学,实验室这边的工作只是兼职,没有什么深度参与,更没有直接跟病患接触,所以警方没有追究他的罪行。只不过,当年的丑闻还是给米东升的学业和事业带来了很大影响。他本科毕业后想继续深造,却没有一个学校和研究所愿意接受他,他的论文因为研究方向的问题,也被所有学术期刊拒绝。”
“他毕业后消沉了一段时间,后来就离开了M国。”
宁骁又换了张照片,:“这是米东升毕业时的照片。”
照片上的米东升看起来比之前成熟一些,穿着学士服,手里拿着毕业证书,面无表情地站在大学门口,周围可以看到其他同样穿着学士服正在拍毕业照的同学们。
背景中的同学们明显都很开心,或高高扔起学士帽,或神采飞扬地开口大笑,神色沉郁的米东升看起来格外不协调。
莫晴问:“他离开M国后去了哪儿?回联盟了?”
宁骁点点头:“他回联盟后申请了几个研究所的助理工作,都因为他的研究背景被拒了。后来他应该是死心了,放弃研究方向,只凭着自己的本科学历找了份中学教师的工作。”
“是吗?”丁宇峰问:“哪所学校?”
宁骁切换下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入职档案表,上面印着“星城第一中高级中学”的字样。档案表左上方贴了张白底证件照,照片上的人正是米东升。
“星城一中。”宁骁补充:“他是生物老师。米东升在星城一中当了十年老师之后,因为个人原因辞职,离开了学校。”
“个人原因?”
宁骁翻了翻资料:“那年他父母相继因病去世,大概他觉得在星城这边没什么牵挂了吧,所以出国务工去了。”
“出国?”徐涛问:“去了哪儿?又是M国?”
宁骁摇摇头,一双小眼睛欻欻亮:“你们猜!”
“猜屁啊!”队友们纷纷唾弃:“快说!”
宁骁只好揭晓答案:“Y国。”
“Y国?巴掌小国能有什么工好务的?”莫晴撇撇嘴,忽地想到什么:“等等,Y国,就是赵大成出国务工的那个?”
宁骁打了个响指,切出下一张照片:“这是米东升当年离境时留下的海关照片。”
“而他那次离境之后,米东升这个人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离境出关和入境过关的时候,海关都会用摄像头拍下离境人员的照片,虽然像素模糊,但依然能看出米东升的样子。
三十多岁,神态疲惫,看上去已经和赵大成有几分相似了。
严颂朝宁骁使了个眼色,宁骁立刻意会,调出“赵大成”两年前从Y国回来,入境过关时留下的照片。
照片上仍旧是熟悉的面孔,四十多岁的男人,五官平淡,面无表情。
宁骁又把真正的赵大成的那张证件照调了出来,放在一起,对比十分明显。
这是两张非常相似的脸,分别看时不明显,甚至会让不熟悉的人觉得这就是同一个人,一样略显平淡的五官,有些沧桑的眉眼,可放在一起自细对比就能发现,细微之处却不尽相同。
拿着赵大成的身份入境的这个人,正是米东升。
队员们“喔”了一声。
到此已经能基本上拼凑出事情的真相。
当年的米东升,天资不凡,以优异成绩被海外大学录取,又在世界顶级的生物实验室工作,参与了业界最前沿的研究项目,可谓少年天才,前途无量。
谁料Dr.Ostern的团队太急功近利,将还未成熟的A-phero滥用到患者身上,造成了大量惨痛的医疗事故,最终实验室被封,多人入狱,而初出茅庐的米东升也受到牵连,虽然他涉案不深不用承担刑事责任,但Dr.Ostern的实验室经历本身也是他学术生涯上的一个污点,从此他再也不能继续从事相关研究。
回国后米东升在星城一中教了十年书,但想必他志不在此,因此,父母去世之后他便由于某种契机离开联盟,去Y国务工。
这一去就是十多年。
米东升在Y国碰到了长相相似的赵大成,虽然具体是什么情况目前还不清楚,也不知道真正的赵大成目前还在不在Y国,状况如何,但可以肯定的是——
米东升用什么方法拿着赵大成的证件回国入境,并以赵大成的身份在星城生活、工作。
赵大成的身份是他的完美伪装。而现在,他察觉到不对,抛弃了这层伪装。
可现代社会,到处是摄像头,乘坐各类交通工具住酒店之类的也都需要证件,没有一个合理身份,没有有效证件,是很难正常生活的。
抛弃伪装身份的米东升,现在又会躲在哪里呢?
137.赵家小院
米东升提前察觉, 刻意隐藏,想必没那么容易找到他,主要还是要靠宁骁他们擅长信息技术的来找人。
但好在米东升的面部和身影轮廓资料已经登记备案, 尤其是公共交通渠道和各大公共区域, 一旦发现身份相符者, 赤炎这边会立刻收到警报。
所以暂时不用担心米东升会离开星城。只要他人还在这儿,被找到是迟早的事儿。
既然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来,严颂便放队员们早点回去休息。
让其他人下班,他自己却没动, 一直坐在电脑前,直到天色全暗了也没挪窝。
办公室门被人轻轻敲了敲,严颂抬头, 见到熟悉的纤细身影。
祝染手里拿着两个餐盒, 正笑吟吟看着他。
严颂一愣:“不是让你先回去了吗?”
宣布下班之前他就通知赵叔过来接人,就是怕这丫头不肯提前下班好好休息。
“是回去了呀。”祝染白皙精致的小脸在朦胧灯光下显得柔和温婉, 一双盈盈笑眼却透着狡黠:“可是回去了也能再回来!”
她回去之后饱餐了一顿, 又好好泡了个澡, 自觉神清气爽,但看看手机,一直没有严颂的消息,猜到这家伙估计还在办公室加班,就打包了一份食物, 又让赵叔把自己送回赤炎。
“就知道你还没走。”她把餐盒放到严颂手边, 示意他快吃,又去看他电脑的界面:“在看什么?”
严颂接过餐盒, 打开,喷香的食物气息让他饥饿的肠胃彻底复苏, 立刻从善如流地开始吃饭。
祝染看清严颂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正是之前那张标注了假赵大成——也就是米东升行踪的星城地图。
祝染猜到他在查米东升的行踪,但有点意外他又把这张图给翻了出来。
祝染不耽搁他吃饭,拖了张椅子坐到他身边,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地图。
仔细看一眼便发现端倪,虽然还是那张地图,上面的标注却略有不同,跟之前想比新增了不少标记点。
“这是又多了些新的信息?”祝染问。
严颂点头:“这几天技术科也没闲着,一直试图搜集更多信息,比如往前追溯、调查更久远一些的监控,还比如从跟严峻成的那几次碰面的时间地点展开调查搜索,果然又找出不少米东升之前的行踪。”
“难怪你在这边留这么久,都顾不上吃饭。”
祝染视线在地图上逡巡,不放过一处细节,看了半天,盯得眼睛都有点酸了,却没能从这地图上发现什么疑点,不由有些懊恼地扁了扁嘴:“好像没什么新发现啊,感觉这人的外出频率一直都不高。”
“不对,如果米东升的行踪没有疑点,你不会对着这地图看半天。”想了想。她转头盯着严颂:“有什么新发现?”
严颂吃得差不多了,把餐盒放到一边,在地图上点了点:“没有新发现。”
祝染伸手去捏他的脸:“我不信!”
严颂任她捏自己,唇边扬起浅笑,眸光温柔:“确实不算新发现。只是我一直在想,没有疑点才是最大的疑点。”
祝染双眼放光,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怎么说?”
严颂眼中一点点染上锐利:“那就说明,他不需要经常外出!”
祝染打了个响指:“赵家小院!”
第二天一早,严颂带着几人再度来到赵大成家的小院子。
几天不来,小院子更显萧索。
几人循例再次仔细搜索了一番,依旧看不出什么异常。
搜索无果,几人难免有些沮丧,站在院子里开小会。
丁宇峰不爽地踢了踢院墙:“就这巴掌大的地方,真有什么早就被我们翻出来了,怎么可能找不到。”
徐涛意意思思地去看严颂的脸色:“难道老大的推测出了错,这小破院子没问题?”
莫晴摸摸下巴:“不能吧,严头儿很少出这种错。何况我们搜集到信息已经够多了,那个米东升分明就没有在其它地方长时间停留。”
董裕昌拧着眉:“可不是,他如果没有个秘密基地,怎么可能搞研究,还整出一个新版本?可如果他大部分时间一直就待在这儿,只能说明这里就是他的秘密基地。”
祝染听着队友们的对话,垂眸不语。
除非米东升每次都能机智地避开绝大部分摄像头,否则他们的推测不可能出错。
视线在这小院子里再度扫过。
祝染咬咬下唇,四下环顾,视线一点点在整个小院子里扫视。
跟上次过来看到的时候一样,米东升跑路前已经将这几间屋子全部清理过,没有遗留下任何有效私人物品,连指纹和头发都被清理得十分干净。
而这整个小院房屋结构也十分简单,他们每个角落都查看过,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改造痕迹,也不像是能有什么密室或地道的样子。
这时,门口传来轻微响动,祝染几步走过去,把反锁着的大门打开,门口站着的吓了一跳,后退两步看清楚祝染后,拍拍胸膛:“警官,原来是你们啊,我听见这边有动静,还以为又什么坏人闯进来了呢!”
祝染一看,门口站着的人是上次见过的邻居大叔,邻居大叔住在赵大成家左手边的隔壁。估计是院子里有动静,过来看看情况。
“警官,这赵大成是不是真犯什么事儿了啊?”大叔明显是有些紧张。赵大成一直不见踪影,而短短几天内警察都来了好几趟了,换了谁估计都会有点慌。
“大叔,您来得正好,我们有些事情还想问问您。”祝染道。
“啥事儿啊尽管问。”大叔依旧十分热心。
祝染:“赵大成住在这里的时候,有没有装修过房子什么的?”
邻居大叔摆了摆手:“没啊,你看他这院子,也不像是装修过的对吧?他这日子过的,也忒不讲究了。”
“这样。”祝染微微蹙眉:“那他有没有修过什么东西呢?比如您在隔壁有没有听到过什么响动?”
邻居大叔偏头仔细想了想:“没有吧。不过我白天也不总在家,有什么响动我也不一定听得见。”
祝染好奇:“不在家?”
大叔嘿嘿一笑:“那我下午不得打牌嘛。得,您等等,我去问问我家那口子,她在家的时间比我多!”
没多久,邻居大叔喊了个年龄相仿的大婶过来。
大婶一听是警察问话,也有点紧张,想了半天,不太自信地给出答案:“大成家啊,没啥动静啊。”
祝染想了想:“您二位是住在赵大成家左边的院子吧,那另一边呢?”
大婶说:“另一边住的是老孙家,他女儿在外地工作,平时就老孙头一个人在家。老孙腿脚不方便,很少出门,他女儿给雇了个钟点工保姆,每天来给他做做家务,再做两顿饭。您问问他,他在家的时间长。”
祝染于是敲响了隔壁的院子门,严颂几人留意到她的动静,也跟过来看看情况。
门内没什么动静,祝染又敲了敲,仍旧没反应。邻居大婶见状,直接过来在门板上哐哐拍了好几下,又扯着嗓子吼了两声,院门才被人缓缓打开,门内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杵着拐棍,抬起一双浑浊苍老的眼打量祝染几人。
祝染简单说明了来意,邻居大婶在旁边帮着解释,众人又出示了证件,老孙头总算了解了个大概,杵着拐杖后退几步,邀请众人进屋。
老孙家的院子比隔壁赵大成家明显有人气多了,虽然院子也是上了年头了,却收拾得不错,院子打扫得很干净,靠院墙摆了一排花盆,角落堆放着杂物。
老孙头看起来挺和蔼的,也很乐意协助调查,只是他上了年纪,腿脚不好,耳朵也背,别人问话基本上听不清,邻居大婶很热心,帮忙大声地在他耳边转达,还得不时用手比划着,这才能勉强交流。
说起赵大成家的动静,老头有些茫然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祝染不由失望地叹了口气。
这时院门被人推开,一个五十来岁的阿姨走了进来,一看院里的状况,吓了一跳:“哎哟,这怎么回事?”
了解清楚状况后,阿姨若有所思地琢磨了半天,迟疑着道:“你还别说,隔壁这家是有点不对劲。”
众人眼睛都是一亮:“怎么说?”
阿姨想了想:“我就是个钟点工嘛,平时一般上午十点左右过来,做做家务做做饭。通常下午四点半左右,我给老爷子做好晚饭就走,我还得去接孙子放学。其余时间孙老爷子都是一个人在家,我没事不会过来。”
“但是有天晚上,我发现自己的手机没在身上,想着估计是落在这儿了,就过来拿,结果您猜怎么着?”
祝染忍不住想乐,这阿姨说话跟说书似的,还挺会设置悬念,顺着她得话问:“怎么着?”
阿姨神秘兮兮道:“我看见隔壁屋的那个赵大成居然在这家门口晃荡,见我过来,他像是吓了一跳。我问他是不是找孙老爷子有事,他也不回答,就支吾了两声走掉了。”
“是吗?”祝染思索片刻:“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况,您能详细说说吗?”
阿姨摸摸下巴,比划起来:“他当时就这么站着,伸头探脑的不知道在看些啥,然后我就走过去了。”
祝染眉峰一挑:“他这个姿势,是路过,还是站在门口等人?是扒着门缝想往里看?还是想要进门?”
阿姨摸着脑门仔细回想:“啊这,还真不好说,大概,像是等人,又像是想进门。嗐,这都是大半年前的事儿了,我也真说不准。”
“请问当时是几点?”
“下午六点半左右吧,天刚擦黑。要是太晚了我也不会过来啊,孙老爷子睡得早,平时不到八点就睡着了。”
“孙老爷子的房间在哪儿?”
阿姨朝屋里指了指:“那边。”
祝染顺势看去,这院子的结构和赵大成家差不多,正对着院门的是主屋的大厅,大厅左右各有一个房间。孙老爷子住的屋子就在主屋的左边。
祝染走过去看了一眼,主屋内的装修看起来还比较新的。
“这屋子近些年装修过吗?”
“前两年装的。”阿姨言语间颇为自得:“我天天收拾着呢,您看这装修维持得多好,跟新装的一样。”
“前两年?具体是什么时候?”祝染捕捉到重点。
阿姨回忆,着说了个大致时间。
祝染和严颂互看一眼,眼底都有精光闪烁。
那正是米东升来到赵家小院后不久的日子。
祝染:“您有孙老爷子他女儿的联系方式吗?”
138.地下室
祝染问完礼貌道谢, 莫晴又追着阿姨详细问了问赵大成平时的状况,见阿姨也不甚了解,便没再多问。
祝染则迅速拨通了孙老爷子女儿孙秀梅的手机号。
电话接通, 那头传来一个爽朗的女声:“哪位?”
祝染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这边的情况, 孙秀梅还狐疑了半天:“不会是诈骗电话吧?”
一旁的钟点工阿姨接过手机解释了几句, 孙秀梅这才信了,很不好意思地开口:“真不好意思啊警官,您要问什么尽管问。”
祝染想了想:“两年前你给孙老爷子的房子重新装修了?”
孙秀梅:“是啊。老房子挺破的,我怕我爸住着不舒坦, 就找人重新装修了下。”
祝染:“具体重装了那些?”
孙秀梅想了想:“房子太旧,也没太折腾,就重新刷了内墙, 主屋那边铺了瓷砖, 还把厨房和卫生间重新装修了下。”
祝染:“当时找的哪家装修公司?联系方式能给我一下吗?”
孙秀梅应着,开了免提, 一边在手机通讯录里翻着:“能啊, 我待会就把号码发给您。说起来那装修公司还是邻居推荐的, 活儿不错,价格也很便宜,我挺满意的。”
祝染听到“邻居”二字,眉角一跳:“哪个邻居?”
孙秀梅答:“赵大成啊,住我家隔壁的。说来也巧, 我一直有替我爸装修房子的心思, 只是我平时太忙,又不在那边, 没空盯着装修,也就一直没折腾这事儿。那次碰上赵大成, 随便聊了几句,正好他有熟人是做装修的,我一听价格挺合适,他又能顺便帮我盯着装修的事儿,我就立刻找了他帮忙。”
祝染跟孙秀梅又聊了几句,挂断电话。
这时手机上也收到了孙秀梅发过来的装修公司的号码,祝染拨打过去,不出意外,号码已停机。
事已至此,众人也能猜到大致情况了。
孙老爷子大多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家,老年人睡得早,他又严重耳背,睡在卧室时院子里的动静他极有可能是不知道的。
米东升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
两年前米东升假借赵大成的身份来到赵家小院,因为需要一个隐秘场所作为研究基地,他将主意打到了隔壁孙老爷子家里。
孙秀梅收入不错,对老爷子也孝顺,这片儿的房子也确实挺旧的,说服她重新装修一下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了,于是米东升便轻易说服了他,还顺势介绍装修公司给她。
至于那装修公司具体是什么情况,就只有米东升知道了。
但显然,在米东升安排下的装修,给这小院带来了一些不同,因此米东升才会在钟点工阿姨离开后在院门口停留。
几人征得孙老爷子的同意,在孙家小院里仔细搜查。
有的放矢总是更加容易一些,没多久,随着丁宇峰的一声惊呼,众人循声过去,在院门一侧的角落有了重大发现。
这是院门内侧靠近院墙的角落,这面院墙是个隔壁赵大成家公用的,靠墙放着两个花盆,盆里种着普通的兰草。
花盆底下乍一看就是普通的水泥地面,把花盆挪开后仔细观察,却能发现这一小块地面跟周围的地面之间有一道不明显的缝隙,非得凑近了仔细看才能发现,那不是真正的水泥地面,而是一块半米见方的水泥板。
“嚯!可算找到了!”丁宇峰满脸兴奋,激动地撸起袖子,准备去抠这块水泥板。
徐涛也很激动:“我说呢,赵大成院子里怎么可能没有暗门,原来被他暗戳戳地修在了这里,还真是够狡猾!”
莫晴顾不上感慨,已经掏出随身携带的军用小刀沿着水泥板缝隙开始撬了,只不过这刀毕竟太小,不方便着力,一时竟没有撬动,不由有些愤慨:“这玩意儿还挺难撬,米东升那家伙是怎么弄的?”
严颂盯着那条缝隙看了看,简单说了句“等我一下”便出了院门。
就在祝染正纳闷严队跑哪儿去了的时候,严颂快步走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电动钉枪。
祝染:“……”
队员们正对付水泥板无果,一回头看见严颂手里的钉枪,顿时乐了,纷纷朝他竖起大拇指:“要说还是严头儿脑子好使呢!”
“论装备我只服严队,居然连这玩意儿都有!”
“严队您在我心中的形象越发高大了,不愧是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严颂无视众人的彩虹屁,在水泥板上轻松打了两个螺丝钉,有了助力,直接抬手就能把板子轻易掀起来。
水泥板被掀开,露出底下隐藏着的真容。那是个狭窄的地道,内壁挂了个简易的绳梯供人上下。
严颂略一挑眉,率先钻了下去,队员们自然一个个跟上。
莫晴示意祝染留在地面上:“祝顾问,你留在这里随时接应。”
祝染既不是一线队员,又是个Omega,莫晴显然没打算让她也跟着下去冒险。
祝染想了想,却不同意:“不,你留在这里,我下去。”
莫晴拧着眉,刚要开口劝,祝染已经态度坚决地打断了她:“我或许能帮得上忙。”
莫晴想想祝染的能力,默了默,道:“那你可千万注意安全。”
祝染随着绳梯往下四五米后便到达地底,一侧是个半米左右的地洞,看方位是通往赵大成院子方向的。
弯着腰没走多远,便进入一个较为宽敞的地下室。
这地下室整体面积在八十平米左右,分作三个房间,看得出来花了一些功夫,墙壁和天花板都做了很好的加固防潮处理。
天花板上安装了照明灯,打开后灯光柔和明亮。角落有一套通风设备,看来挖了专用的通风口,保证地下室内的空气流通。
队员们开始啧啧称奇。
“米东升的秘密基地果然还是建在赵大成院子里,只不过他将出入口放在了隔壁老孙家。既能近距离出入,又避免被我们找到,还真是个好地儿!”
“那可不,要不是祝顾问跑到隔壁问了问,咱们险些找不到这儿!”
三个房间都有明显的使用痕迹,其中最内侧的那间应该是用作实验室,里面放了张大号折叠桌用作实验操作台,上面摆放着不少实验器材。
祝染仔细看了看实验台:“东西不全,值钱的仪器应该已经被米东升提前转移了。”
但这里明显不如赵家小院收拾得精细,遗留下来的实验器具非常多,必定能找到米东升的指纹和DNA。
严颂已经打电话回队里通知鉴证科同事过来取证,几人又去另外两个房间转了转。
一个小房间明显是用来堆放杂物的,里面装着一些用旧了的药瓶和器材什么的,另一个稍大的房间则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房间靠一侧放着一个一米左右的铁笼子,笼子是空的,但笼底残留着一些动物毛发,笼子上也沾染着一些动物粪便似的污渍,之前显然关过动物。
房间另一侧角落靠墙放着一张折叠床,而床内侧的墙壁上有个明显的铁扣,上面挂着两指粗的铁链子,离近了看,还能看到铁链子上斑斑点点的陈年血痕。
如果笼子是用来关动物的,那这铁链又是用来锁什么的呢?
众人脸色都有些凝重。
祝染走近几步,仔细观察,随即带着塑胶手套的手在折叠床上拈起一根五厘米左右的头发。
她用小型证物袋把头发装好,声音有些冷:“是人类的头发。”
严颂脸色变了变:“看来米东升除了动物,还进行过人体实验。”
祝染和严颂对视一眼,眼底都有隐忧。
动物实验也就罢了,在意料之中。
可竟然还有人体实验,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搞来的人!
严颂眸光凛然:“米东升研究用的仪器和设备,加上实验用的动物和人,不可能都是从孙家那个地道入口进来的,那里太狭窄,而且单人出入和扛着东西进出的难度完全不一样,这个地下实验室必定还有其它入口。”
祝染点点头:“没错。而且孙家只是进行了简单的装修,米东升借机在他家院子里挖出个简单的出口还比较容易,如果动静大了必定会被邻居们发觉。所以这个实验室的必定还有更安全的出入口,否则根本建不成这种规模,至于孙家那个地道,只是米东升为了方便他自己出入而额外设置的。”
“我去!”丁宇峰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米东升这辣鸡还真是诡计多端!”
严颂大手一挥:“找!”
米东升为人谨慎,心机颇深,跑路之前显然也对这个地下实验室的另一个出口进行过伪装,以防被警方查到更多线索。
三个不大的房间被一一搜索,每一寸墙面都不曾放过。
可不同于地面建筑,地下室的墙面也好,天花板也罢,都相对粗糙许多,大部分地方都只是夯实土层后用贴上水泥板,随处可见裸露在外的大块岩面,地面更是铺着简单的石板,手法和工艺都不讲究,因此也就更难判断哪些是原先的建材,哪些后来的伪装。
祝染搜寻一圈无果后,站在原地想了想,朝队友们做了个手势:“大家站在原地,先别动。”
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出于对祝顾问的信任,队友们默契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控制着,不敢太用力。
祝染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上的通风装置,身姿灵巧地攀了上去,动作简单粗暴,直接地把通风系统给关掉了。
少了换气扇工作时的嗡嗡声,四周变得更加安静。
虽然没了换气扇,这么大的空间短期内空气质量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但大约是心理作用,密闭空间总会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压抑和焦灼。
队友们面面相觑,交换了下不解的眼神后,又齐齐看向祝染,不知道祝顾问下一步要做什么。
严颂的目光则一直落在祝染身上,Omega认真的模样像在发光,让人的视线完全移不开。
祝染静静站着,双手自然垂在身侧,姿态放松。她凝神闭目,将皮肤的触感调整到最灵敏的状态,细细感知着周围环境。
从周遭温度的细微变化,到室内空气不易察觉的流动。
139.医院
片刻后, 祝染倏然睁眼,琥珀一样清亮的眼眸熠熠生光,她径自走向放杂物的那个房间, 一边侧耳聆听微弱到近乎没有的隐隐气流声, 脚步缓缓移动, 最终停留在角落一面不起眼的墙壁前。
这面墙乍一看跟周围没什么区别,就是一块水泥板,貌似安装的时候胶打得有点多,边角都糊得界限不清。
祝染抬手在水泥板上仔细敲了敲, 又去敲周边的墙面,反复对比,终于笃定地朝那块水泥板踹了一脚:“这里!”
丁宇峰和徐涛一起凑了过来, 对着墙面仔细研究:“真的假的?这不是都糊上了吗?这也能看得出来?”
祝染简单解释:“只要不是百分百密闭, 就一定会有少量的空气流动。而且——”
董裕昌追问:“而且什么?”
祝染耸耸肩:“气味也不一样。”
三人吸吸鼻子,谁也没闻出来这块地方和其它房间的气味到底哪儿不一样, 但祝染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看着就让人特别信赖, 完全不会怀疑她说的话。
董裕昌朝祝染摆摆手:“祝顾问您稍微让让,我们来!”
水泥板而已,只要墙后面是中空的状态,对赤炎队员而言,也就是踹两脚的事儿。
祝染从善如流地让开, 就见董裕昌抬脚用力一踹, 霍地一声,果然, 水泥板被他踹出一个大口子,后面真的是中空的!
这时身后脚步声响起, 祝染回头一看,是一直在地面守着的莫晴下了地道,走了过来。
正好奇想问她怎么来了,一眼瞅到莫晴手里拿着的东西,祝染乐了:“还有这个?”
莫晴朝她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抬起下巴戳了戳严颂,邪魅一笑:“那得问你们家严队啊。”
她手里拿着的竟是一把电锯。
祝染眉眼弯弯地去看严颂,只见严队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冷淡脸:“我猜大概会用得着,就发短信让莫晴拿工具过来。方便!”
“你还真是——”祝染笑意更深,凑近他耳边低低说了句:“居家旅行必备良品!”
严颂被她打趣,也不恼,手臂在她肩膀轻轻撞了撞,语气暧昧:“那你可得好好珍惜!”
祝染:“……”
严队你变了,想不到啊想不到,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变骚了。
“嚯!电锯!”丁宇峰三人回头一看,也跟着乐了。
“牛逼还是您牛逼!”
“严头儿您是机器猫吗?口袋里啥都有?这可省事儿了!”
董裕昌乐呵呵地接过工具:“工具在手,江湖我有!”
有了工具,工作效率自然大不一样,尤其,这玩意儿还是电动的!
于是没多久,伴随着电锯的嗡嗡声和四散的粉尘,水泥板被切割出一个可以轻松出入的大洞,而水泥板之后,是一个宽约一米、高度一米八左右的地道。
地道内没有安装照面灯,严颂打着强光手电筒往里照了照,目测这地道还挺长,乍看起来曲折蜿蜒地不知道通向哪儿。
地下情况复杂,或许会有隐患,地道那头究竟通往哪里也是未知,赤炎虽不惧生死,但也不会贸然行动。
严颂打开手机上的地图,看了看附近的布局。
几颗脑袋凑到一起,跟他一起看。
赵家大院这片居民区就在纺织学院北门附近,这片儿原本就是老旧居民区,再往北就是城郊慕云山的地界,东边是个很大的天然湖,名叫玉沙湖,风景不错。
如果地道的另一头是个方便出入的地方,居民区的可能性不大,哪怕这边的人口密度已经比较低了,但住着的都是老街坊,出入一定会引人注意;慕云山那边倒是有可能,可从这儿到山里直线距离也接近两公里了,如果是挖隧道通过去,这工程量也太大了,不划算;玉沙湖附近更是不可能。
如此一番看下来,众人视线聚焦在居民区、纺织学院和玉沙湖三地中央的位置,那片区域主要是一些小型商铺,众人看到一个异常熟悉的地名。
严颂指尖在地图上点了点,众人异口同声:“多多美整形美容医院!”
多多美整形医院就是米东升假扮赵大成后当临时工保安的地方,严颂和祝染调查赵大成身份时还去那边了解过情况。
米东升在那边工作似乎只是为了隐藏身份,排班不多,每周只上两三天班,从医院保卫科提供的监控视频来看,他也和其他保安一样,正常上班,只是会尽量避免正脸出现在摄像头中而已。
多多美医院只不过是米东升打工的地方,乍一看是没有太多密切关联的,可此刻当大伙儿研究起赵家大院的地下密道时,多多美医院作为这附近占地面积最大的一个封闭区域,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这样的巧合必有原因。
祝染研究了下多多美医院附近的其它商铺:“家常菜馆、便利店。烧烤摊、修车行、家装器材店……一般都是铺面占地较小,人流量偏大的,怎么看都还是多美美最可疑。”
他们之前没有怀疑过多美美也是因为当时的假赵大成身份未明,在大家看来,多美美的工作只是他隐藏自己身份的一个工具而已。
可当假赵大成的身份揭晓,他就是A-phero的研究者米东升,他跟多多美的关系就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想要提升A-phero的效果,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米东升却每周都要花费两三天时间去上一个无所谓的班,这不合理。
严颂点头:“地道通往多多美是私立医院的概率很大。”
徐涛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往地道里进了:“管它通往哪儿,咱们进去走一遭不就知道了吗?”
严颂抬手示意他先别急:“通往多多美的距离虽然没那么远,但这地道也算是比较大的工程量了,米东升这人心思缜密,保不齐里面还会有什么。”
徐涛被他这一提醒,再看那黑洞洞的地道也有点发毛,电影里地道爆炸坍塌的画面在眼前反复闪回。徐涛挠了挠头:“也是哈。”
严颂跟上级简单汇报了下情况后,上头立刻调了一队防爆组的兄弟过来支援。
事实证明,严颂的提防还真不是杞人忧天,全副武装的防爆组兄弟带着探测仪进入地道,还真在沿路发现几个触发式地雷。
而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员处理,永远是避免无谓损伤的最佳手段。
得知消息后的徐涛冒了一头冷汗,朝严颂连连作揖:“严头儿,以后我一定全听你的,令行禁止,指哪儿打哪儿!”
逗得队友们直乐,忍不住轮流上前撸了撸徐涛的脑袋。
而防爆组兄弟们一边探测一边前进,也很快走到了地道尽头。
对讲机里传来防爆组长低沉的话音:“严队,我们已经快到地道出口,不出意外前方出口已经被人用土石封死,外层还糊了水泥,我们现在正在着手清理。”
严颂眉间微蹙:“清理工作需要多久?”
组长啧了声:“那取决于你想要什么效果了。”
严颂:“展开说说。”
组长:“暴力清理那肯定又快又稳,不过你如果想要温柔式的,那就要久一点。”
严颂想了想:“温柔一点的吧,暂时先别惊动那头的人。”
组长笑道:“就猜到你喜欢温柔的!”
严颂:“……”
队友们纷纷发出不厚道的哄笑,眼神不住在祝染和严颂之间瞎瞟。
祝染被打趣惯了,也不在意,睨着几人轻哼一声:“怎么,温柔的不好?”
众人赶紧附和:“好好好!温柔的当然好!”
比起玩笑,祝染更关注正经事,好奇问严颂:“地道被水泥堵着呢,拆除肯定不容易,再温柔能有多温柔?”
严颂弯了弯嘴角:“防爆组那帮家伙,细致起来也可以很细致,他们之前闲着没事儿的时候在队里用炸/药炸核桃吃,比赛谁炸得最好。”
祝染张大双眼,算是涨了见识:“还能这样!”
组长同时还将出口位置的精确定位发了过来。
严颂将位置坐标与多多美医院的平面图对比重合后,心里大致有了数。
跟防爆组长沟通了几句之后,严颂带着队员们直奔多多美整形美容医院。
多美美医院和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差别,导诊台的小护士也还是上次见到的那个。
小护士再次见到严颂几人,面露疑惑:“警官,您几位怎么又来了?赵大成找到了?”
祝染眨眨眼,淡笑着跟她寒暄:“怎么,连你也知道我们想找赵大成?”
小护士有些不好意思:“可不是嘛,上次您们过来之后,我们医院也传开了,都说赵大成估计是什么不得了的通缉犯,不然怎么可能劳烦赤炎过来抓人呢。”
小护士声音里透着紧张:“所以赵大成真是通缉犯吗?他犯了什么事儿?”
祝染歪了歪头,没正面回答,而是问道:“那你们觉得呢?”
小护士抿了抿唇:“那他肯定是有问题的啊!虽然我跟这人没接触过,但我听保卫科那边说了,这赵大成确实十分可疑,上班时神秘兮兮的,有时候还会突然消失。”
“是吗?还有这事儿?”祝染很有兴趣:“我们上次过来,保卫科的周科长怎么没有提过?”
小护士摆了摆手:“嗐,他们保卫科那点儿猫腻谁心里没数啊。尤其赵大成不是总负责晚班嘛,他们值晚班时谁会一直巡逻啊,反正有摄像头盯着呢。他们也就是每晚定点转悠两圈,剩下的时间前半夜都在保卫科里打牌,后半夜都在打瞌睡,所以赵大成时常找借口不参与打牌,也没人在意他到底去了哪儿。你们当时来问,周科长他们肯定会说没问题啊。不然不是暴露自己躲懒的事实了嘛。”
140.变故
“那保卫科的人有没有知道赵大成消失的时候去了哪儿, 在干什么?”
“一开始都没人注意到他消失,打牌的以为他在睡觉,睡觉的以为他在打牌呗。偶尔也有人注意到他没在, 就随口问问, 他总说随便找了个地儿躲清净去了。反正他固定巡逻时间总会出现, 也就没人细究他去了哪儿。上次你们过来找他,大伙儿才开始回想这人的行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不过也没人知道他具体去了哪儿,说什么的都有, 想想还怪渗人的。”小护士缩了缩脖子:“后来岑院长发火,不让大家继续讨论赵大成的事儿,这才消停了。”
祝染和严颂互看一眼, 心里大致有了数。
米东升之前在多多美医院的保安工作还挺清闲的, 医院不大,整形医院的患者中需要住院的也不多, 晚上会出现的紧急状况也就更少了。所以保卫科的夜班时段就没多少事儿做, 日常巡逻结束之后就可以集体摸鱼了。
大部分人都是聚在监控室打牌或者去休息室睡觉, 这时米东升悄悄离开,一般都不会有人注意到。即使注意到了也很好糊弄过去。
而上次严颂他们来了解情况,周科长他们一方面觉得赵大成工作没出过毛病,也确实没想太多,另一方面如果透露保卫科上班摸鱼的状态, 岂不是自曝其短, 因此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可事后大家回想起来, 就会察觉出赵大成的不对劲,自然会传出各种猜测。
几人没跟小护士多聊, 让她跟岑院长打过招呼,径自朝楼上院长办公室走去。
岑院长见到几人,态度还是和之前一样友好:“严队长,您几位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赵大成找到了?”
严颂摇摇头:“岑院长,我们这次是有一些别的事想要了解一下情况,希望贵院配合调查。”
岑院长客气地点头:“自然。我们一定全力配合。”
严颂掏出手机,将屏幕上显示的多多美医院平面图递到岑院长眼前,上面某个位置被他标注过,小红点微微闪光。
同时,他锋锐如炬的目光盯着岑院长的脸,不错过她任何一丝情绪变化:“岑院长,请您看看,这是医院的哪个位置?”
多多美的平面图岑院长自然熟悉无比,第一眼看到就露出了明显的吃惊神色,她一边辨认着标注位置一边难掩惊愕地问道:“这……这什么情况?”
严颂没回复她,只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先回答问题。
岑院长有些尴尬地低头,分辨了一会儿答道:“这是我们医院后院西南角。”
严颂:“那附近是什么区域?”
岑院长:“那边就是一片景观区,没什么重要的。”
严颂和祝染对视一眼,再度看向岑院长:“那边有监控摄像头吗?”
岑院长迟疑片刻:“好像有吧,我也不确定……”
说着准备打内线电话叫保卫科周科长上来问问,严颂直接摆摆手:“我们去现场看看。”
一行人直接来到平面图上标记出的位置,果然如岑院长所说,是一小块景观区,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坪周围种植着几株玉兰,靠墙是一排花圃。
院墙上也的确立着一个监控摄像头。
这时周科长问询赶了过来,见严颂问起摄像头的事,周科长挠挠头:“这个摄像头是才装上的。之前医院里没装那么多摄像头,这不是赵大成的事儿让我们觉得安保力量没那么足嘛,所以赶紧加装了不少摄像头。”
严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这里之前的监控录像也不可能有了。”
“啊,是!”周科长也显得有些遗憾。
祝染几人已经围着这片景观区转了一圈了。
这地儿环境简单,一览无余,没多久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头儿,这边!”徐涛指着一株玉兰树后的下水道井盖叫了起来。
与此同时,下水道井盖下方传来隐约的人声,在场的多多美医院的员工们纷纷变色,一时又惊又怕地围了过来。
岑院长侧耳去听地下的声音,满脸不可置信:“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在赵大成家里发现一个地下室,那里的地下通道可以直接通道贵院这里。也就是说,多多美医院是赵大成家地下室的另一个出口。”严颂偏头看着岑院长:“岑院长,我也很想知道,这怎么回事?”
岑院长额角顿时渗出一层细汗,她顾不上擦汗,紧张得都有些磕巴了:“这……这我是真不知道,我医院怎么会……”
这时,徐涛和丁宇峰已经将下水道井盖轻松撬开,防爆组那头正好也已经将堵着通道的障碍物全部排清,全副武装的组长带了两个组员直接钻了上来。
严颂过去与组长握手,交接任务:“谢了兄弟。”
组长把地下通道的情况简单交代了下,朝他扬扬手:“客气啥,不都是本职工作。”
现场多多美的员工们被这一幕吓到了,目瞪口呆地瞪着那些从下水道井盖里钻出来的防爆组队员们,脸上都写着不可思议。
“这这这到底咋回事?咱们医院还有地下通道?”
“你刚刚有没有听到?那个酷哥队长说这通道可以通往赵大成的家,我去,这赵大成怎么这么有本事?居然能搞这么大动作!”
“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
“还用你说?你没见这拨人都是赤炎的吗?能劳动赤炎出马的案子,还能简单?”
“我草,这赵大成到底是个什么人啊?想想就害怕!”
岑院长抬手抹了把额头,这会儿倒是镇定了些:“严队,这些情况我的确不清楚,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您该怎么查怎么查,我们医院全力配合。”
严颂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缓缓道:“赵大成能在多多美搞出这么大动作,你们医院绝不可能完全不知情。我们需要将多多美整形美容医院中层以上领导全都带回队里接受调查,还请岑院长配合。”
岑院长整了整衣服,神色平静:“好。不过在那之前,我先把院里的工作简单交代一下。”
合理范围内的要求赤炎自然会答应,严颂没多说什么,只让莫晴和徐涛盯着她。
多多美医院规模虽然不大,但能在医院折腾出这么大动静的绝对只是普通员工,中层以上领导肯定都要带回去问一问的。
多多美中层以上领导加起来也有十多号人,好在队里在接到严颂的消息之后,一队全员都已经赶了过来,人手足够。
将相关医院人员一一统计,重要证人先一起带回队里,剩下的普通员工们也安排警员们先给他们做了简单的问询笔录。
好一通折腾忙完,严颂正准备跟着一同回队里,忽然见到莫晴匆匆忙忙跑了过来,脸色不太好看。
严颂:“怎么了?”
莫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岑院长大概是情绪波动过大,腺体出现异常反应,信息素忽然失控了。”
严颂皱眉:“怎么会?岑院长应该已经五十岁了吧?”
AO腺体也会随着年纪的增大而逐渐老化,五十岁左右的AO理论上已经不再会大量分泌信息素了,信息素时刻的情况更是几乎不可能出现。
莫晴也有些为难:“是啊,而且岑院长好像还出现了发热期症状,她是A级Omega,信息素等级很高,所以……”
后面的话她不用说严颂也明白,一个忽然陷入发热期的A级Omega会给周围的人造成多大影响。
严颂:“她现在在哪儿?”
“在她的办公室。那办公室里带了个休息室,封闭性也还可以,就让她在那里休息和调整。徐涛暂时在门口守着,我过来跟您汇报一声。”
莫晴和徐涛都是Alpha,准确地说,赤炎一队大多数都是Alpha,这种状态肯定是要尽量避免跟发热期的Omega接触,可虽说岑院长这会儿还算不上是嫌疑人,但作为重要证人也不能没人看着。
严颂四下看看:“宁骁人呢?让他过去,把徐涛换回来。”
宁骁作为赤炎一队唯一的Beta,这会儿派他去守着肯定比徐涛更合适。
莫晴提醒:“宁骁今天在队里,没出勤。”
严颂拧了拧眉:“她打过抑制剂?她是Omega,办公室里应该会备有抑制剂。”
提起这个,莫晴叹了口气:“岑院长说她四十五岁以后就没再来过发热期,抑制剂这玩意儿已经好几年没用到过了,所以她办公室里没有。而多多美医院的员工中也没有其他Omega,公共厕所都没配备Omega抑制剂,只在住院部那边存放着几支,是给过来就医的Omega患者使用的。”
严颂瞅着她:“那还不快叫人去拿!”
“岑院长助理已经去拿了。”莫晴道。
严颂微松口气,但莫名心头总隐约有些坠坠的,不太踏实。
“对了。”莫晴顺嘴提了句:“我下楼时碰上祝顾问,她听说岑院长出现发热期症状就直接过去了,说她可以先徐涛换下来。”
严颂不自觉皱了皱眉,祝染虽然跟岑院长一样是A级Omega,但她能力超群,面对发热期的Omega,肯定是比徐涛这个Alpha更适合在那儿。尤其,只是守在办公室门口而已,并不会有什么风险和意外。
可严颂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像是兽类对潜在危机的本能直觉。
严颂吩咐队员们抓紧时间带着证人们回队里录口供,自己则毫不迟疑地朝着岑院长办公室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