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陡峭的山坡,塞纳莱和公子率先抵达第一个补给点。
这是一座建造在降诸魔山附近山顶的帐篷,披着黄绿相间的帆布,可供四到五人使用,向下连接着深入山谷的长梯。
帐篷所处的地势较高,仿佛伸手就能摸到璀璨的星河,向西可看到赤王陵顶端的奇幻异象,向东甚至可以隐约看到处于璃月上空的群玉阁。
塞纳莱用身份盒打开全息的地图,从标点上看,卡维的位置离这里很近,大概再过一个小时就能到达补给点,赛诺和艾尔海森因为路线规划的缘故,会先前往谒颂幽境调查完毕后再靠近降诸魔山方向。
但是代表提纳里的淡黄色星星与代表流浪者的青色星星仍是失踪的状态。
“只是盯着地图看,是找不到人的。”公子端来一杯加了甜甜花蜜的水,放在塞纳莱的铺盖旁,“稍微休息一会吧,我来守夜。”
“谢谢。”塞纳莱放下身份盒,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甜度比想象中清淡,用来安眠刚好。
“我来守夜吧,你应该比我更辛苦。”他走出帐篷,坐在达达利亚身边。
“哈哈,你不会以为我在身旁有人的情况下,还能睡得着吧?”
“我不会伤害你的!”雪隐鼬表示很冤枉。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达达利亚轻轻揉了揉他的耳朵,“只是不习惯罢了。”
“但是你需要休息。”塞纳莱十分坚定地说道。
“我在这里靠一会就好,只是一天一夜不睡觉而已。”达达利亚垂眼在指尖旋转把玩着一柄水刃,“和我之前在某个地方不眠不休的时间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你之前执行任务的地方很艰苦吗?”
对于公子的过去,虽然能从角色故事中窥见一二,但仅从只言片语中无法得知全貌,塞纳莱仍是好奇。
“我想,我们今天的坦诚相间时间已经超时了。”公子笑了笑,“至于我的过去,还是要留点悬念,慢慢告诉你嘛。”
“......”塞纳莱没有回答,他明白公子的意思,自己和公子非亲非故,有些话确实没有资格问。
“我不困,你...你就让我在你旁边坐着吧,”塞纳莱低下头,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不会打扰你的。”
“奇怪。”公子停下指尖的动作,望着塞纳莱,“要我说,战士的修整时间是很宝贵的,不趁现在好好休息,万一等下战斗时你体内的魔神残渣又发作了怎么办?”
弹幕一片铺天盖地的恨铁不成钢。
【鸭头,要我说你改名叫木头算了!!!】
【战斗战斗战斗!你的脑子里除了战斗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哦,原来真的没有啊。】
【我真是无语住了!能不能好好谈场恋爱给我看啊!】
【房管你真的只有在有人骂mhy的时候才干活吗?你和mhy锁死吧啊啊啊!】
“没事的,你不是给我喂了解药吗?”
塞纳莱不想自己脱口而出的话,竟让公子的脸上露出如此丰富的表情。
他的眼神飘忽,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脸颊上居然还有一层浅浅的红晕。
这是塞纳莱第一次看到公子脸红,震惊之余,也十分好奇原因,“怎、怎么了吗?”
“...没事。”公子将水刃收去,抬头盯着远处的星河,怔怔地问道,“魔神残渣发作的感觉很痛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塞纳莱将双手撑在身后,也仰起头,“其实没有很痛,一开始头有点疼,这次的话,还多了一点恶心想吐的感觉,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也记不得了。”
“你对你身上的魔神残渣,了解多少?”
“这个嘛...我只知道是愚人众实验室的产物,其实...我对之前的事没什么记忆了...”他望着自己小小的脚尖,想到自己原本的身体,那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提纳里师父说,将魔神残渣注入人体,是一种寻求武器化的研究,我和柯莱师姐的情况不一样,我体内的这份魔神残渣更加活跃,也更容易和其他能量产生共鸣,有和身体相融合的趋势,因此强行激活或封印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更容易和其他能量共鸣吗...”公子自言自语般地重复道。
【鸭鸭这个样子,似乎是知道什么啊...】
【我去,这个地脉能量波动,不会又是愚人众搞的鬼吧?!】
【有道理,去溶洞之前他不是消失过一段时间吗!】
【赛诺还问他知不知道地脉能量提取器?细思恐极啊!】
如果不是弹幕提醒,塞纳莱完全没想到这一层,他看向身边若有所思的公子,突然觉得两人的距离好远。
难怪公子要说坦诚相见的时间已超时,他们原本就没有坦诚的必要。
在公子小小的棋盘上,他不过是一枚棋子,在公子之上,也许还有更大的一面棋盘与隐藏更深的执棋者,总之,处于最底层的自己,是可以随时被舍弃掉的存在。
塞纳莱悄悄地缩成一团,抱紧自己毛茸茸的尾巴,莫名觉得很冷。
肩上突然多了一件披风,他抬起头,公子正微笑着看向自己,“山顶的夜晚可是很冷的,加件衣服吧,伙伴。”
塞纳莱觉得鼻头有些发酸,他想起公鸡那句“可以信任,但不必钟情”,心情十分复杂。
如果不知能否信任,却还是无可救药地钟情,又该如何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需要牺牲掉我,你会怎么做呢?”他忍不住问道。
“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塞纳莱没想到达达利亚竟回答地如此果断。
“我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我的忠诚不仅会献给家人和女王陛下,更会献给与我并肩战斗的伙伴。”
他望向塞纳莱,眼中闪烁着并非属于星空的光芒,“我曾对一位特殊的同伴说过,善恶、正邪、使命...这些事对我来说远没有极致的战斗重要。愿意让我将后背交付的战友,才是真正值得守护的人。”
“所以,如果真有你说的那种任务,恕我直言,我是不会把你交出去的,我的伙伴。”
塞纳莱呆呆地听着,觉得一定是自己产生了幻觉,说着这些话的达达利亚居然在发光!
“你...”
塞纳莱感到自己体内身为公子厨的那一面正在疯狂觉醒,嘴巴不受控地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
“你好帅啊...”
“嗯?”公子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
“没、没什么!”
只见雪隐鼬涨红了脸,如梦初醒似的挥着手,像是正在驱赶什么东西一般,嘴巴里还在念念有词:
“别笑了...你们别笑了...”
可想而知,弹幕里是如何一派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看在公子眼里,只觉得愈发诡异:这小子不会真被地脉能量冲傻了吧?
最终,塞纳莱只得捂着脸转到一边,闷闷地说自己要一个人静静。
面相降诸魔山的方向,月亮正在缓慢地下降,深沉的山谷一片漆黑,愈发衬得面前的草丛鲜嫩莹白。
塞纳莱很快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青草分明已被月光染成了白色,但不远处却有一团墨绿色的圆球,在草丛中扭来扭曲。
伴随着一只拳头大的小脑袋叼着蘑菇抬起头来,巨大的耳朵和尾巴跟着舒展开,看起来是只耳廓狐!
这只耳廓狐的尾巴是墨绿色的,末端变为嫩草色,再往上还有一块方形的斑点...
塞纳莱脑海中心临福至般地冒出一个念头:这不会是...提纳里吧?!!
耳廓狐防备地蹲在不远处同他对峙,还不忘用小爪子把新采到的蘑菇往尾巴下面藏。
“提...提纳里师父?”
他试探性着轻轻叫了一声,耳廓狐歪着脑袋,右耳根处一串叶子形状的耳坠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你看到提纳里了?”身旁的达达利亚听到动静,站起来打量。
对于耳廓狐来说过于高大的身躯显然将小家伙吓得不轻,瞬间蘑菇也不敢要,小声尖叫着蹦下了山。
“等等!”
塞纳莱急忙想追上前,却被达达利亚捉住,“你跑什么?”
“我...我好像看到提纳里师父了!”塞纳莱急地挠耳朵,“哎呀,我现在解释不清楚,我们快追!”
小狐狸跑得飞快,绿得发黑的小小身躯在暗夜中更是不易察觉,塞纳莱凭借着雪隐鼬对气味的敏锐,才勉强寻找到小狐狸逃跑的方向。
“你说那个巴掌大的小狐狸,是提纳里?”
达达利亚仍是很难相信塞纳莱的这套说辞,“虽说他确实...确实有耳朵和尾巴,但是真的能变成那么小的动物吗?”
他小心地比划着,又望向塞纳莱,“那你也可以变成小动物吗?你的本体应该和他差不多大吧?尾巴会比现在更蓬松吗?”
“我、我不知道!”塞纳莱烦恼地摇摇头,说就说吧,怎么还上手!
降诸魔山底部堆积着不少遗迹巨像的残骸,塞纳莱顺着小狐狸留下的味道,七拐八拐,趟过浅塘水坑,在一处两人高的关节零件处找到了“正主”。
“等一下。”达达利亚拦住他,小声指着小狐狸的方向,“那边有人。”
果然,在小狐狸蹲守之处,关节零件的背后,传来少年柔和的声线。
“你说弄丢了美味的蘑菇?没事的,我找到些很像堇瓜的果子,应该可以烤来吃。”
等等...这个声音,怎么听上去这么耳熟...
塞纳莱和达达利亚四目相对,皆是难以置信:
流浪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