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边最后一缕余辉消失,夜幕降临的同时,家里也陷入一片漆黑的安静。
这份夜色中的静谧将外界的其它声音不断放大。
不是所有人都像云锦书这样理智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黑暗中的灯光”对那些怪物而言就像海上明亮的灯塔一样显眼。
因此原本寂静了半个白昼的区域,在夜晚降临后再次骚乱了起来。
云棉和妈妈站在拉上的窗帘后面,母女两个在黑暗中,看着目之所及的视线里,一栋栋楼层逐渐关闭灯光,却也有些房间灯火长明。
“妈妈,那些人关不了灯了,是吗?”云棉趴在窗边小声询问。
云锦初看向对面那栋楼在黑夜中格外刺目的灯光,沉默片刻,轻轻应了一声:“嗯,他们关不了灯了。”
或许是有人变成了丧尸,或许是有丧尸闯入,但无论如何,半个多小时过去,活着的人早该意识到夜晚不能开灯这一点,所以那些灯光通明的家里……大概满地满墙都是飞溅的猩红血液吧。
但这种情况更加昭示着一个可怕的事实。
和大部分影视剧或是小说里描述的不一样,真正末日里的丧尸,是拥有基本正常的视觉的,至少它们能看到灯光,能听到声音,更能嗅到气味。
夜晚,云棉和妈妈睡在同一个被窝里,小姑娘把自己缩成一小团钻进妈妈怀里,小小声地讲话:“妈妈,我们楼上会有丧尸吗?”
“应该有吧。”云锦书抱着女儿轻声回答:“我们是十三楼,楼上还有两层,至少住着四个人。”
云棉:“他们会变成可怕的怪物吗?”
云锦书摇头:“妈妈也不知道。”
云棉又问:“那要是他们从楼上掉下来了,摔到我们阳台上怎么办?”
云锦书摸摸女儿的头发,温声安抚:“棉棉不怕,如果有怪物进来了,妈妈会把它打跑的。”
“快睡吧,已经很晚了。”
云棉软声说:“嗯,妈妈也别怕,棉棉也会保护妈妈的。”
“妈妈晚安,棉棉爱你喔”
云锦书:“棉棉晚安。”
听着妈妈温柔的声音,云棉心里对未知怪物的恐惧减弱了一些,她缩到被窝里把自己完全埋住,抱紧妈妈的手臂慢慢闭眼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对于这个世界的所有人而言,可能都算得上是不眠之夜。
一夕之间,怪物横行。
他们担心自己会被丧尸发现分食,他们担心自己一觉睡醒就变成了丧尸,他们担心自己身边的人变成丧尸,他们担心……
几乎没有人能一夜安睡。
云锦书也做不到。
她在半夜的时候被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惊醒,浑噩的思绪中身体的本能反应是先将女儿抱在怀里。
可就是这一抱,让她发现了不对劲。
太烫了。
云棉身上的皮肤像是被热气不断烘烤灼烧一样,自己的手还没贴上去就能感觉到热度在从女儿身体中不断蔓延出来。
云锦初一下子就完全清醒了过来。
她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没有第一时间叫醒女儿,而是拿过自己放在枕边的手机,将屏幕亮度调至最高后,把光打在女儿的身上。
怀里白天还精神奕奕的小姑娘,此刻看起来可怜极了,浑身红的发烫,额头的汗水将头发打湿,黏哒哒凌乱地沾在脸颊额头上,嘴巴里呼出来的气都似乎带着难以承受的温度。
似乎是难受极了,云棉带着哭腔哼唧着打开云锦书落在她脸上的手,过了片刻又不舒服的在她怀里挣扎翻动,一动起来,身上的汗水就更多了,隔着她自己单薄的睡衣,甚至将云锦书的衣服都给打湿了许多。
云锦书意识到情况不太妙。
时而暗下又亮起来的屏幕光映照下,她的表情凝重的吓人。
云锦书抱着女儿来到外面,将窗户稍微打开一条缝让外面的夜风透进来将室内的燥热吹散一些,然后翻出白天买到的退烧贴给云棉贴在额头上。
冰凉的退烧贴对发高热的小朋友而言无疑是有效的,怀里刚刚还难受到啜泣的云棉稍微安静下来,呼吸也比之前要平缓许多。
但云锦书并没有就此放下心来。
她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影视作品,高烧不仅仅能够夺走一条鲜活的生命,还有可能让末日中的人类完成一场自我觉醒。
云锦书抱着云棉坐在沙发里,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盆水,盛夏的夜晚,即便是水也不会太凉,反而带着一整个白昼阳光照射后的点点余温。
退烧贴并不能缓解云棉全身的温度,所以云锦书只能用打湿的帕子稍微拧干后,一遍遍轻轻擦拭女儿的身体。
只有这样,才能让云棉稍微好受一些。
云锦书始终没有喊醒云棉,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此时喊醒她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会不会打断可能的觉醒?会不会让她突然变成丧尸?
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凭借自己以往在女儿身上积累的常识细心照顾她。
这一照顾,就是一整晚的时间。
云锦书抱着慢慢退烧的女儿在沙发上从深夜坐到朝阳照常升起。
从她被惊醒的下半夜,到天亮时分,她陆陆续续听到了四次重物从高楼坠落而下的声音。
她知道,那是有人在跳.楼。
因为第一个人跳楼之前,尖锐凄厉的哭喊声大到整个小区都能听到。
他崩溃地大声尖叫,哭着喊道:“我受不了了!我妈我儿子全都变成了怪物,我老婆被他们生生啃没了!我就算是活下去也已经家破人亡了,我还活着干什么?我活不下去了!!”
云锦书当时捂住女儿的耳朵,自己却亲耳听到那个人的话音落下后,有重物坠跌在地上的沉闷碰撞声响起。
那个男人死了。
死在末日第一天,因为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活下去的信念。
继他之后,陆陆续续又有三次坠楼声响起。
有一个和男人一样崩溃地尖叫着在这世间留下最后一句话,另外两个则如果那漆黑如墨的夜色一样,安静的,沉默的,悄然无声地死去。
这一夜对于小区里还活着的人而言,大抵是此生最为煎熬的一晚吧。
身边的人变成可怕的怪物,在黑暗中一起躲藏的人情绪崩溃绝望赴死,楼下丧尸享受着从天而降的盛宴,兴奋的低吼声此起彼伏……
当第一缕灿如金辉的朝阳从天边洒落在这片土地上时,即便是强作镇定的云锦书,也不由自主的无声松了一口气。
不可否认,她和所有活着的人一样,在心里一刻不停地盼望着天亮。
云锦书从女儿腋下取出体温计,用力甩动后看着上面已经恢复正常的温度数值,拧紧了一夜的眉心缓缓舒展,小心动了动早就麻木到没有知觉的手臂,慢慢将天亮后才真正陷入熟睡的小朋友放到了柔软的床上。
自己也躺在一边,陪着小家伙一起睡下。
云锦初守了云棉半夜,系统也守了她们母女半夜。
第一周目的剧情里云棉根本没有觉醒任何异能。
但这一周目,末日刚开始第一天,云棉就开始了自我能力的觉醒。
系统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它更不知道云棉觉醒的能力会是什么,能不能帮到他们在末日中生存下去。
所以在云棉退烧后,系统第一时间检查了她的身体状态。
然后看着宿主技能栏里那格外眼熟的“治愈系”陷入诡异长久的沉默。
治愈系?
是它想的那个治愈系吗?
应该……不太可能吧?
就在系统一边否认一边又陷入持续怀疑中的时候,床上换了一身睡衣浑身清爽的小朋友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云棉先是下意识伸手摸妈妈睡觉的地方,确定妈妈就在身边后,立马翻身趴到她怀里,打了个哈欠,很快就闭着眼睛继续睡回笼觉。
云锦书却被女儿的动作惊醒。
准确来说,她根本就没有真正的睡着,一直是在浅层睡眠,任何一点动静都有可能惊动她。
云锦书抬手摸摸女儿的额头,确认温度已经恢复正常后,拍拍小朋友的后背,温声哄着赖床的小朋友醒过来。
等云棉成功清醒,云锦书才捏捏她软嫩嫩的脸颊,掩去疲惫笑着说:“棉棉有没有觉得自己哪里不舒服?”
云棉认真思考,片刻后重重地点头。
然后在妈妈和系统叔叔的期待中,她气鼓鼓地告状:“妈妈,我昨晚做了一个好可怕的噩梦!”
“我梦到奥特曼把我串在签签上,架在火上做烧烤!”
不仅如此,那个奥特曼还边烤她边往她身上洒调味料,闻起来香的不得了。
要不是被烤得是自己,云棉都想让对方分她一口吃的尝尝味了。
说完,小朋友还煞有其事地抬起爪爪凑到妈妈面前,眼巴巴的让她咬一口看看是不是烤肉的味道。
云锦书:“……”
系统:“……”
“妈妈,我再也不要喜欢奥特曼了,它们竟然吃小孩!!”云棉叉着腰气势汹汹的,就差没把“记仇”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系统无话可说。
云锦书沉默片刻后,揉揉女儿的脑袋瓜,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异样,而是牵着小家伙去洗手间刷牙洗脸,顺便控控脑袋里咕嘟咕嘟往外冒的傻气。
直到坐在饭桌前吃饭,云棉也还是很不服气。
小狗一样把碗底吃得干干净净后,云棉蹲在水盆前边洗碗边回忆梦里的情节。
然后吧嗒吧嗒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没吃饱。
“妈妈,我可以吃香香的烤肉吗?”云棉追在妈妈屁股后面展开十万个为什么的攻击。
“妈妈,我被烤熟了真的会那么香喷喷吗?”
“妈妈,为什么奥特曼要烤小孩呢?”
“妈妈,外面的怪物可以吃吗?撒上调味料应该很香吧?”
“妈妈,怪物真的不可以吃吗?那怪物为什么可以吃人呢?”
“妈妈,我以后都不要喜欢奥特曼了,我要喜欢猪八戒!”
“妈妈,猪八戒一顿真的能吃一千个馒头吗?”
“妈妈……”
系统被云棉烦得蹲在花盆里当没刺的仙人球。
云锦书则被女儿一声声的“妈妈”喊得头疼。
最后实在没招,伸手抱起喋喋不休的小朋友,拍拍她说个没完的嘴巴,无奈道:“你再喊下去,妈妈就罚你背唐诗了。”
云棉一秒闭嘴。
云锦书嗡嗡响了一早上的耳朵总算获得了片刻的清净。
然而一分钟后,小朋友试探的小小声又再次响起:“妈妈……那个就是怪物吗?”
云锦书的无奈在一瞬间变成悚然,那一刻她从头到脚浑身的血液都像是被凝固住一般,整个人眼瞳不自然地放大,像只僵硬惊惧的鬼。
脖颈像是没有润滑的齿轮,卡顿着一格格转动回头。
身后的推拉门的阳台外面,一只皮肤青黑浑身鲜血的丧尸从上一层的阳台一点点爬下来,猩红的眼珠正直勾勾盯住屋内的母女两人。
云锦书和丧尸的目光毫无阻碍地撞在一起。
她认识这身衣服,是楼上的住户,一个练舞的十六岁女孩。
那一秒钟,云锦书的呼吸停滞,浑身血液都变得僵冷起来。
但她的身体比思维转动的更快。
她下意识将云棉抱紧,盯着丧尸的双眼一步步后退着,直到将云棉放在卧室门口。
丧尸见到食物后兴奋的粗喘声从门外传来,它隔着玻璃一次次用力地撞击着,云锦书也在此时将女儿关在了屋内,自己握住剔肉的长刀,屏住呼吸一点点用力攥紧了木质粗糙的刀柄。
云棉懵懵的被妈妈推到屋里,原本想要出去的,但被同样一起飞进来的光球叔叔叫住了。
“棉棉,你刚刚觉醒了能力,快看看到底是什么能力!”
它之前所有的心神都被“治愈系”吸引住了,但宿主和在人偶世界一样,这一次也是两种能力!
如果它猜测的没有错的话,这一周目云棉之所以会觉醒能力,就是因为人偶世界的赠予。
世界意识再小气,也不该只赠予云棉一种能力,而剥夺了另一种。
在它数据库迅速的推断中,小朋友左手的指尖有银白细长的丝线悄然出现。
系统所有的话戛然而止。
看着那缕细长的丝线,它像是脱力一样啪嗒落在云棉肩膀上,有气无力地说:“果然如此……棉棉,把这个丝线刺入那只丧尸的脑袋里,你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云棉盯着从指尖冒出来的丝线看了一眼,歪歪头,试探着在脑海中想象丝线一点点从门缝里探出去的场景。
于是很顺利的,这抹丝线轻盈无声地探了出去。
而门外大厅里的画面也完全清晰地呈现在云棉的脑海中。
她看到了即将把玻璃撞碎的怪物,也看到了握紧剔骨刀神色紧绷眼神决绝的妈妈。
下一秒,丝线顺着阳台处的门缝往外探,然后一点点攀附上怪物的脖颈,从它的眼眶里无声钻了进去。
云棉看到了新的画面。
一颗白色莹润的玻璃珠。
怪物对自身遭受的一切一无所知,由于它持续不断地撞击,顽强坚持了很久的玻璃门终于承受不住,哗啦刺耳的碎裂声一瞬间响起。
碎裂的玻璃散落一地。
云锦书预设了无数次的自己和丧尸对冲,然后将剔骨刀刺入它脑袋的画面却并没有出现。
因为她握着刀冲到一半的时候,那只丧尸突兀地倒在了满地的碎玻璃渣中。
云锦书握着刀短暂愣了片刻,她不确定这只丧尸是不是还活着,会不会突然诈尸,所以回神后仍旧保持着警惕,拎起身边的凳子隔空朝着地上的丧尸重重砸过去。
丧尸的脑袋被凳子的一角砸破。
云锦书身边的卧室门偷偷开了一条小缝,云棉软软的声音小声响起:“妈妈,它已经死掉啦”
云锦书低头看向门缝里仰着脸蛋眼睛亮亮的女儿。
迎着妈妈的目光,云棉抿嘴乖巧地笑,发现妈妈没有阻止自己出去后,很快把门缝拉开,跑出来欢快地抱住妈妈的腰当挂件。
云锦书花了足足一分钟时间消化这件看似不可能的事。
之后也没有第一时间追问,而是从抽屉里拿出口罩和手套给女儿戴上。
云棉大半张脸都被口罩挡住,声音也变得闷闷的:“妈妈,为什么要这样呀?”
云锦书自己也戴好手套,回答道:“尸体会携带很多细菌,很脏,所以棉棉以后千万不要用手去碰这些尸体,知道吗?”
云棉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看着妈妈一点点往外拖动尸体。
“妈妈,要把它从这里丢下去吗?”云棉蹲在旁边看了一会,在妈妈点头后,伸手指着丧尸的脑袋说:“可是它脑袋里的珠珠很漂亮,像珍珠一样。”
云锦书搬运尸体的动作顿住。
片刻后,她开始用砍骨头的刀砍碎自己人生中的第一颗“人头”。
很坚硬,头骨应该比人类身体中的其它骨头更脆弱一些,但丧尸似乎不一样,它们的脑袋很硬很硬,比云锦书曾经给女儿炖汤砍过的猪腿骨还要硬。
丧尸的脑袋里构造似乎也和人类变得不太一样。
云锦初不是医学生,不知道人类脑内结构怎么样,但网络那么发达,义务教育那么普及,她看着丧尸的颅内构造,特别是那颗被肉瘤一层层保护起来的莹润晶核,突然觉得这一幕看起来很像另一种东西。
蚌。
那种准备盛产珍珠的的蚌。
丧尸的脑袋里层层叠叠的肉就像是贝壳中软黏的蚌肉一样,而晶核就像是珍珠一样被裹藏在蚌肉之中。
看起来很恶心。
云锦书将晶核挖出来后,重新拎起这具尸体,从高楼上丢了下去。
楼下地面上还残留着昨天那个女人和她已经变成丧尸的丈夫的血,碎裂的肉块已经被丧尸舔食的干干净净,只有一地干涸斑驳的血迹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出几分诡异的红。
云锦书面不改色的将这具丧尸尸体丢了下去。
随着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小区里游荡的丧尸明显被惊动,纷纷低吼着跑了过来。
云锦书低头看着那只丧尸的尸体被它的同类撕扯分食。
它们似乎对它的脑袋格外情有独钟,又好像在其中翻找着什么,没有找到后不甘心地低吼了几声,又慢悠悠地游荡开来。
云锦书低头看向自己手里捏着的晶核。
那些丧尸在找的,应该是它。
但似乎并不是每个丧尸的脑袋里都有这个东西。
不然这些丧尸早该彼此攻击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所以这只丧尸,至少对楼下这些游荡的丧尸而言,是特殊的?
云锦书站在阳台上,逆着午时毒辣的阳光,抬头往上看。
刚才那只丧尸就是这么悄无声息地从上层阳台一点点翻越下来的,直到被云棉指出它的存在,整个过程,隔着阳台的玻璃门,它竟然没有发出任何足以惊动她的声音。
并且,它足够灵活。
至少比昨天楼下追赶着女人的那只丧尸行动灵活很多,昨天那只走路都有几分不稳,这只却能从楼上阳台翻越进来,并没有在半途坠落下去。
正思索间,她伸出去往上看的头突然对上了另外一双眼睛。
一双仇恨的眼睛。
云锦书也认识她。
是刚才那个十六岁女孩的妈妈。
云锦书本以为她应该已经死亡,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不仅仅是这么简单。
那双眼睛已经消失不见了。
云锦书没有放松,反而再度捏紧了手里的刀,然后慢慢走到门口。
“妈妈?”云棉疑惑地拽住她衣角。
云锦书摸摸女儿的头发,温声哄她:“棉棉乖,不要出来,就在这里等着妈妈好不好?”
云棉乖乖点头,站在门后看着妈妈打开门放轻了脚步走到消防通道门口,然后高高举起手里的刀。
云锦书第一次扬刀杀人,她以为自己会害怕,但并没有,她在等待中听到楼梯上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时,内心竟然平静至极。
消防通道的门被拉开,一个略显肥胖的身影走出来。
手里也死死握着一把刀。
但她的刀没有机会收割杀死女儿的仇人的脖颈。
在她推门走出来的一瞬间,已经安静藏身在外面的云锦书就已经握着刀柄用力刺下。
刀尖刺破皮肉后,刀刃将血肉割开,利落迅速地扎进身体深处。
从心脏,胸腹,还有内脏……
云锦书低头看着惊愕间缓缓倒下的女人,无视对方的刀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伤口不断渗出的血,柔声对她说:“我从来不会小瞧任何一位母亲的仇恨,但很抱歉,我也是一位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