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喝一次药便可以好了。”贞娘诊完脉欣慰的看着崔嬷嬷。
“劳烦夫人日日都来给我诊脉,我真是过意不去。”崔嬷嬷行了谢礼。
“嬷嬷不用同我如此客气的。当年在旅途中您教了我良多,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说起来也真是有缘,没想到在这千里之外的地方遇见嬷嬷。”贞娘将药递给崔嬷嬷。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嫁给了少将军……”说着她看向窗外:“还有孙小姐也这么大了,可怜小小姐……”崔嬷嬷说着有些伤感:“要是公主还在不知道有多心疼。”
“您大病初愈可不能伤心的。我今日来是想同您商量事情。”贞娘转开了话题。
“有什么事还用得上商量,夫人吩咐便是。”崔嬷嬷极为恭敬。
“您也看到了,我们是初来关外,人事物各项也不熟,家中一个主事的嬷嬷的没有,我又年轻经事情少,对外待人接物也多有考虑不周的地方,对内一干仆从缺人调%教好些都没什么规矩,我想着您能不能留在府里,帮着我一起理顺内宅的事情。您在宫里见的事情多,有了您那我可就轻松多了。”贞娘一直就想找教养嬷嬷,但这关外之地要找到好些的确实太难了。碰上崔嬷嬷简直是意外的惊喜。
“我……怕是不行吧,年纪也大了……”崔嬷嬷担心贞娘只是客套。
“您才不过四十来岁,哪里就年纪大了,我是真的特别需要您的帮忙。您瞧瞧外边的团团,那可是公主的外孙女儿,您难道就不想瞧着她慢慢长大?还有公子,成年之后您怕是还没见过他吧,您就不想知道他变成了什么样子?”贞娘用着她在乎的一切引诱着崔嬷嬷。
“对,我要留下来,今后说不准还能帮着公主照顾他的小孙孙。”她说着宽和的看着贞娘的肚子,这下轮到贞娘不自在了:“嬷嬷您多休息,我差人送衣裳来,明早你直接到主院来找我就行。”
“好,我明日一早便来。”崔嬷嬷应下,说着指着窗外正在玩儿翻绳的两个小姑娘说道:“我瞧着孙小姐还没有贴身的丫鬟,玉浅虽说才七岁,但性子稳重,又极重情谊,待我调#教之后便可放在孙小姐身边。”
贞娘看着玉浅:“我最先还以为是个小子,没想到洗出来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我看她的鼻尖和瞳色好像不是咱们这边人的长相?”
“她娘亲是个胡姬,一次在街上卖艺的时候,被一个买货的富商看上,接进府里做了妾侍。这胡姬姿容上乘,进府之后也多有宠爱,可惜好景不长,这孩子五岁的时候,富商外出买货与旁人起了争执,最后被人一刀捅死了。富商一死大妇自然容不下这些妾侍,全部都给赶出来。她娘亲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没多久又跟着一个游商跑了,这孩子被扔到破庙,我看见了就捡回去。她也是有情义的后边我生了病全是她在照料。”
“既然是嬷嬷的觉得好的人,那我自然也是信任的,那就再给团团房里挑一个大丫鬟。明日我让齐耘找牙行的人来,嬷嬷看着为府里再挑一些得力的人。快到年节了,这可是公子来到关外的第一个节,咱们都得提前筹备。”贞娘一想到年节事多就觉得脑门儿疼。
“那明日我就先挑了人,尽快把人练出来,一定不误了您的事儿。”崔嬷嬷现下斗志十足,脑中已经想好千百条计划,只待明日就实行了。
贞娘出了院子,团团拿出翻好的花绳:“舅母,你瞧花花。”她自小有喘疾,一般鲜花不让她沾,现下玉浅给她用花绳翻出了一朵花的模样。
贞娘瞧了瞧:“很不错,玉浅的手可真巧。”
小姑娘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贞娘问她:“玉浅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婆婆也留下吗?”玉浅首先问道。
“当然,我已经同婆婆说好了,今后你们就在这里住下。”
“谢谢夫人,谢谢夫人!”玉浅激动地想要给贞娘磕头,万万没想到,当初只是想捡了玉佩给婆婆治病,最后却认识了这么好的人,让她们不再遭受日晒雨淋,有个安家的地方。
“不用这样的。”贞娘拦着她:“今后你只管照顾好团团就行。”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小姐,拿命护着她。”她看着团团满脸都是诚挚。
贞娘拍拍她的头,让立冬在院中看着两人,自己去书房中理一理近期急需处置的各项事务。走到书房外院才看到有士兵把守着,这些都是秦翰连最近才调入府中的亲兵。见她走来连忙行礼:“夫人,大人同齐总管正在里间商量事情,可需要为您通传?”
“夫人来了要什么通传,下次直接让夫人进来!”秦翰连正巧从书房出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没事儿,我想着年下事多,怕中间有遗漏,就在书房中来理理,没想到你在议事,那我就回房中想想吧。”
“已经商量完了。”说着看向齐耘:“就按刚刚说的去做吧。”然后扶着贞娘往书房走:“一个人想怕会遗漏,我同你一起想。”
两人进了屋,贞娘说道:“你吩咐齐耘什么事情,最近他老是不见人影,既然你要用它,要不内宅再找个管家,省得他内外跑着,也辛苦。”
秦翰连想了想:“这事我也想过了,只是这内宅管家非同寻常,一般的人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已经派人去了信给当年打理父亲私产的元管家,约莫这几日他就该到了。”
“如此我便放心了。”贞娘说着铺开宣纸,笔管轻敲鼻尖开始思索,秦翰连走过去帮她磨墨:“最近尽量不要出门,出门也多带些人手。”
“这是怎么了?”贞娘瞧着他:“发生什么事儿?”
“我和齐耘打算对徐勇动手了。我同齐耘都商量了,先从徐寅下手。这个人刚愎自负,又贪财好色,最重要的是他现在是徐勇唯一的儿子。”
“你说什么?徐寅不是徐勇的侄子吗?”贞娘才背下了边关人物关系图,一下惊了。
“明面上是侄子,实际是当年他大哥死后,他同她大嫂偷&情所生的孽障,后边又谎称是他大哥的遗腹子。”
贞娘被这秘辛恶心得不行:“他们这般猖狂就没人知晓?”
“徐寅他娘在生他的时候大出血,徐勇又解决了大部分的知情人,只有其中一个小丫鬟察觉提前跑了。宁王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查出了这么一段。现在我倒可以加以利用。”贞娘太过震惊鼻尖上沾了墨色都不知道,秦翰连好笑的拧了帕子给她擦脸:“怎么还迷迷糊糊的?”
贞娘不好意思的仰着头:“这事太让我震惊了。前几日我去庙里上香的时候看见了副将夫人也去庙中,我观她虽说上了年纪却依旧风韵犹存,真是难以想象有这般美貌的妻子,还要和自己大嫂搅在一起,徐副将军也真是太恶心人了。”
“这位副将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上过战场的女英豪,胆气智计丝毫不逊色于徐勇。不过自两年前独子过世就成了庙里的常客。”秦翰连放下帕子,轻轻在贞娘嘴角啄了一小口:“擦脸的谢礼。”
贞娘懒得同他计较:“你说这位小公子的死会不会和徐寅有关系?”
“你猜?”秦翰连笑着看向她。
“我猜公子会让他们有关系。”贞娘也笑着回看他。
秦翰连拉着她的手:“夫人可真聪明,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流传敏云公主的藏宝图?”
“你的意思是?”
“拿藏宝图做诱饵,这位徐公子上钩的几率有多大?再将前边的真相透给副将夫人,那她和我合作的机会有多大?”秦翰连把玩着贞娘的头发。
“那就以茶代酒提前预祝公子马到功成了。”贞娘端起茶杯,瓷杯轻碰,两人盈盈一笑。
京城。
连续两个多月赶路,高公公终于进了皇城,他恭敬地候在殿外檐下等着陛下召见,连日的阴雨,一连串的水珠往下掉落。一个清瘦的太监给他送来一盏茶:“义父连日辛劳,又匆忙进宫,先饮一杯茶水吧。”
高公公接过茶,垂眉小声问道:“这里边是谁啊?”
“云候世子。先前半月前陛下出宫视察民情之时,恰逢他游历归来。在山野之中相遇,陛下曾与他促膝长谈,见其学问颇深,谈吐不凡。回宫之后立即召见,问了一番关于西南水患的想法,答对之间陛下甚为满意。前两日他带来一幅四境堪舆图,精细逼真,陛下叹绝。现已下旨将此人引为崇文馆学士,教授几位皇子书画。今日休沐皇上还召其进宫对弈,隐有重用之意。”
高公公心下一谂,难不成云家要起势了,那秦家……
“高公公陛下召您进去。”内间伺候的徐公公出来。
“有劳您亲自出来。”高公公回了礼,往里边走去,走到转角去遇上出来的云世子。高公公行了一礼,云阆停下脚步:“听说公公从关外回来,说起来我还有故人尚在关外呢。”说完也没停留,径自走了。
高公公一头雾水,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