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李爸见秦江脸上不好看,跟他絮叨着闺女不懂事,让他多体贴些,屋里听见外面动静的唐蜜锤了一下桌子,她咋不懂事了?她爸咋就向着外人呢!
心里憋着气,动作就慢了些,直到窗户那又传来敲打声,她才不情愿的裹上了自个大黑袄,慢慢悠悠从屋里出来。
“你们有话好好说,我去帮你二哥搭把手,唐蜜,照顾好客人!”李爸见俩人似乎是有话要说,怕自个在这碍事,随便找了个借口走了。
这会就俩人了,唐蜜脚尖划着地,憋着气就是不开口,她也是有自尊的,上次的事也够打她脸了,如果真是自己会错意,那往后别接触就成。
她有自己的底线,无论对方多优秀,条件多好,都不能横刀夺爱,当小三。
唐蜜在想着事,秦江就在盯着她的脑袋瓜,犹豫了半天,佯装不经意道,“刚才那个,是来跟你说媒的?”
他来这有些功夫了,那些人在院儿里说的话,自个都听的清楚明白。
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嗯”唐蜜想起那天在镇子上漫长的等待,以及希望落空时的难受,不大想解释。
本来嘛,人家要是喜欢你的话,看他着急上火还有点成就感。
人家不喜欢你,你再巴巴的上前解释,不是更加卑微难堪?
秦江脸色不大好,他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了声,“那次的信,你写的是不是真的?”
唐蜜原本还能克制的情绪,在他这句话后,猛地迸发,“你什么意思?做人也得有个度吧,那天的结果我已经看得很清楚明白,你不用再来提醒我做的傻事了,你是很优秀,我高攀不上你,我瞎眼了成不成?你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也从来没收到过我写的信,走走走!”
唐蜜又羞又愤,她承认自个有点敏感,可不论换成是谁碰到这情况都不会淡定吧?
她知道了结果,对方又专门跑上门来亲自告诫她一遍,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啥意思啊!
“不是,你听我说,这个围巾……”
秦江放缓了力道,不敢伸手反抗,他怕他稍微用点劲这姑娘就得被他弹到地上,那天他本来被她的信弄的心烦意乱,加上见到她跟赵江海那边熟稔,理智简直化为了零。
后来直到她把围巾砸在自己身上,回去后,他想通了些事,侦察兵出身的他对她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产生了疑问。
要真的觉得自个配不上她,为啥还要费力巴哈的织这东西给他?
他回去问了妹妹,这毛线还挺贵的。
所以,本着实事求是的心态,他来这求证。
而且,这趟他来对了,这姑娘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告诉他,这里面必定有猫腻。
看来,回去得查查那封信是怎么回事了。
可惜这姑娘现在炸毛,他说什么也听不进去,更不会挖出什么实质性的线索了。
“围巾还给我”唐蜜不知道这人心里所想,见他提起围巾,嗖的从他手里夺过来,又把人推到院门外,啪的一下关上了门!
秦江没办法,也知道她在气头上听不进去,不过这次来不虚此行,先前盘旋心头的疑惑一一被解开,同时知道这人不是真心讨厌他。
挨了顿臭骂,却甘之如饴。
唯一不大痛快的就是原来到手的围巾没了。
唐蜜还在嘟囔着那人坏话,猛不丁的察觉出身后有动静,只见不到三米高的院墙,某人空手跳了进来,对上她惊诧的眸子,不自然的摸摸鼻子,趁着她愣怔的功夫,从她手里拿过了原先那条围巾,三下五除二的顺着来时的方向窜上墙头。
“那封信有古怪,我回去调查一下,你别再给旁人织围巾了!”
说完后整个人又跳下墙头。
李林业回家后,就见姑娘神色异常,站在院子里,说高兴不是,不高兴,也不是,只呆呆的看着院墙。
“那小子走了?”李爸出声询问。
“爸,一会找点碎的酒瓶子,活点水泥在墙头插上玻璃渣子”
一个个的,以为她家院墙是摆设的不成?想跳就跳,想爬就爬,一点自觉性都没!
李林业一头雾水,好端端的,咋就要修院墙了?想再问清楚姑娘时,她已经甩着手走了。
回到自个屋子的唐蜜眉头打结,刚刚吵得那么厉害,好像都是自己单当面发难,他不是来跟自个划清界限的吗?咋又把围巾给夺回去了?还说信有古怪,信能有啥古怪的,她亲自交给他妹妹的。
而且,最后那话模棱两可的,别叫她给别的男的织围巾,这又是啥意思啊。
她也往那个可能想过,但是,可能吗?
会不会又是她自作多情啊。
“咚!”唐蜜正想的入神时,房门被人推开,钱美芹没想到她在屋里,吓了一大跳,“我来给你送鞋样子呢,谁知道你在家呢,你发烧了?脸咋红成这样?”
唐蜜双手捧着脸,果然挺热的。
怕她再问别的,她赶紧转移话题,“嫂子我上次托你打听的事,你帮我打听了没?”
钱美芹听她询问,拍了一下脑门,“看我这记性,我帮你打听了,咱们镇上有夜校。”
恢复高考不久,被压抑了多年的青年学子无不希望通过这条捷径来改变命运,全日制的正规学校,要求太过于苛刻,年纪学历对不上,学校的大门不会打开。
加上现在重新备考的好些都是在工作岗位的,丢弃工作去备考太不现实,好些青壮年一个人的工资跟粮食指标,要养活一大家子。
夜校的出现很大一方面弥补这方面的缺陷。
许多大型厂子跟机关单位都自己组织夜校班,为内部员工提供学习机会。
而且从这种夜校毕业出来得到的证书是被社会所承认的。
也就是说,她想高考的话,这个渠道是最快最省心的。
钱美芹见她面带喜色,剩下的话支支吾吾说不出了。
还是唐蜜看出她的不对劲,推了推她,“嫂子,还有啥没好意思说的?是学费太贵了?”
钱美芹摇头,见她一副不大听出来不罢休的神色,叹着气解释,“咱镇子上是有,可就那么一家,我问了问,人家必须得是内部的人员才能进去培训,外面的想进,难!”
尤其是现在刚刚恢复高考,牟足了劲想往里面挤,老师又只有那么几个,可不是谁想进去就能进去的。
“送礼也不行?”
“呸呸呸,你说啥呢,小心被人听见,说你没觉悟!”钱美芹一脸无奈。
这么说的话,还真是费劲。
“那厂子是哪个厂子?不会是上次年庆的钢厂吧?”真要是那个倒好了,自个就能走赵江海的后门,这样事半功倍。
钱美芹不知唐蜜心想,遗憾摇摇头,“是国栋上班的那个厂子,洗选厂,你说老天爷也真有意思,他小子打小不爱读书,偏有机会能去夜校进修,就这还不爱去,觉得浪费时间,你吧,聪明,愿意学习,偏偏不能进去!”
唐蜜苦笑,谁说不是呢,老天爷就是天生爱作弄人,要不也不会让她陷入到这个处境里。
“那我再考虑考虑吧。”
钱美芹临走时候,唐蜜让她跟钱国栋交代交代,留心一下啥时候招工,这样的话她也提前做好准备工作。
她这头发愁,有人比她还要发愁,程远山知道媒人再次铩羽而归后,像是被人激起了斗志一样,三番两次的往她这凑,而且他还会来事,每次见到邻居了还挺乐呵的打招呼,原来不认识的都认识他了。
村子里也传言着她跟人好上了,过不了几天就要嫁进去享福去了。
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唐蜜按兵不动,你爱蹦跶蹦跶,反正我不应承,谁也不能逼她嫁进去。
李爸一直以唐蜜意见为主,她不喜欢,当爸的也不会勉强。
张淑珍从镇子上回来,路过村口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人刚从唐蜜新家出来的身影。
村子里这些日子的风声她不是没听到过,原本这家小子是自个看上,想定给兰花的,可人家眼界高,偏看上唐蜜。
“娘?”唐兰花走了一半没发现她娘跟上,狐疑的扭过头。
一眼就瞥见她娘正盯着那年轻人看呢。
看清了那人面目,她脸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娘,看他做啥!快走了!”
她知道那人是谁,也知道他为啥来这,以前娘说有媒人来跟自个提他,说是要相看一下,她知道后偷摸摸去隔壁村看了男人一眼,家境不错,长得不俗,她挺满意。
可谁知道后来男方竟然又说,不见面了!
只偷偷见了他一面,自个也不至于对他一见钟情,但对于旁人嫌弃了自己连面都没见就否决了自己,谁能咽下这口气?唐兰花时刻记得当时听到消息时心头带来的屈辱。
张淑珍见闺女面上带来的不耐烦,笑了笑,“你这丫头,脾气那么臭,怪不得比不过人唐蜜”
“娘,你说我比不过她?我是没她骚,没她有狐媚本事,勾的男人各个围着她转,你要是喜欢的话,让她去当你闺女啊!”
旁人不喜欢她也就罢了,自个亲娘都这么说,还让不让人活了!
“看你这狗脾气,我还没说呢,你巴巴的就说这么一堆,你不是嫌上次被人落了面子吗?娘现在有法子给你出气”
张淑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唐兰花不大信,疑惑的看着她娘,“你咋的给我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