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韵依这个小傻蛋当然不知道这一点，她给办事得力的小朱包了个大红包，欢脱地和债主联系。
债主们的反应却让她大吃一惊。
“你是说我老公已经帮我把余下的欠款结清了？”
她下意识地将惠凌风代入“老公”这个角色，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陆俊毅。
本来还清债这件事对她来说是个天大的喜事，好像横在前路的大山轰然倒塌，她终于可以松口气，思考接下来的道路该怎么走。
但是好朋友帮自己还清欠款，这听起来就很无能、很米虫，好像前路倒塌的大山全倒在了自己身上，压得她更加喘不过气来。
向韵依拿出许久没有更新的手账本，好好理了理目前的财务状况。
不理还好，一理她更加绝望了。
手头这笔前好像仅够她生孩子，未来如果有突发情况需要用钱，只能依靠陆俊毅那里的项目投资。
虽然债主变少了，却都是两个亲近的人，心理压力反而更大。
她宁愿欠陌生人的钱。
更糟糕的是，因为怀孕，她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无法工作。
这如何使得！
向韵依重重将笔帽盖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惠凌风发现今晚的向韵依很不一样。
这几日一直都平淡祥和的目光变得极具穿透性，好像一头在野狼包围下打算奋力一搏的小鹿。
这两天他好像有些忙，基本上白天看不到他，晚饭后说不到两句话他就要走，留都留不住。
向韵依生怕时间不够用，他一来就把他拉上了楼。
“我给你看样东西。”她说。
她最近喜欢乔装打扮去逛母婴用品店，买回许许多多娇嫩可爱的东西，例如说萌到让人疯狂尖叫的小衣服小鞋子小奶瓶小勺子小玩具，甚至小摇篮小床她都买了好几个，明明肚子里的孩子才三月不到。
她还献宝一样跟他讲——“这种保温奶瓶超好用的，根本不需要用力，随便嘬一嘬就能喝到！”
“你试过了？”那些小玩具让她玩了个遍，没想到她连奶瓶也不放过。
她连忙点头：“我都把它放在床头柜上，睡觉时候渴了摸过来就能喝，不用起身，也不怕洒到枕头上。”
这倒是个好主意，亏她想得出来。
惠凌风还以为这次她又是炫耀新买的宝贝，没想到她拿出一张打印好了的借条，只是金额尚是空白。
“那个……我想再跟你借笔钱。”
这个请求羞耻度有些高，她虽然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说出口的时候还是有些抬不起头。
他“嗯”了一声，低头看手机，“你要多少？”
向韵依小心翼翼地说出一个数字，惠凌风顿了一下，迅速删掉准备给理财顾问发的信息。
六千万，她至于这么难开口吗？
还以为是个天文数字，他刚才都准备卖股票了。
“好”，他道，“账号给我，我明天去趟银行。”
向韵依一下子松弛下来，加上违约金，将借条填写完成，有模有样地签字按手印，郑重其事地递到他手上。
“债主大人，请验收。”
惠凌风略略扫了一眼，见她承诺给两倍于银行利率的利息，轻笑着摇头：“你倒是大方。”
不过把还款时间定在十年后是怎么回事，她对自己的吸金能力这么没信心吗？
“违约金就不必算了，这是我要签你应该付出的代价。”惠凌风将借条还给她，“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很快就可以让我回本。”
作为一个底层小虾米，向韵依对于惠凌风这种圈中大佬捞钱的效率很是好奇。
“你目前正儿八经的也就一部电影一个综艺而已啊，代言也很少，手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流动现金啊？”
她在圈里混了三年了，拿出了拼命三娘的干劲，只要能赚钱的来者不拒，几千块的小通告都接过。她还多方面发展副业，做过平面模特和游戏主播，有段时间还在艺考培训机构代课。
稍微有点水花后靠着综艺和商业代言，收入也算是突飞猛进，但加起来也没赚到六千万。
所以以她这等屁民的眼光来看，惠凌风真的是好厉害啊……
他倒是很乐意帮她解惑，“作品质量决定商业价值，少而精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向韵依猛点头。他成名后的第一个代言据说竞争激烈，最后被一家顶奢手表品牌以天价拿下。
这一个代言，估计就够她奋斗好几年了，更别提其他一些商业活动。
“那你的公司怎么抽成？”
“二八。”
“哈哈，我是三七诶，前段时间还给我升成了四六。”向韵依没想到自己在这一点上竟然比他拿得多。
惠凌风无奈地看着她：“公司二，我八。而且工作室成立后公司就只是我的合伙人，只有分红，没有抽成一说。”
她脸上的得意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被一种震惊取代：“你的公司当初怎么会给你这么优厚的条件？这不科学！”
“可能是看中了我是个人才吧，就像我签你一样。”他一点都不谦虚地说。
“开玩笑。”她如果是个人才，早几年就红了。
不过惠凌风如此愿意拉她一把，她当然要有所表示，拍着胸脯道:“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表完决心，她问：“我现在一个行程都没有……”没钱赚人家很慌的，老板你快指挥经纪团队运作一下。
向韵依扑闪着长睫毛看他。
惠凌风想了想，也觉得窝在家里养身体对她而言不是最优选择，于是把收藏了很久的剧本找出来给她。
这不是他录《骑士与公主》的时候晚上常常翻看的那本吗？
封皮很特殊，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打开，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批注。
向韵依惊讶：“你做标记的这个‘小禾’是我要演的角色？”
惠凌风点头。
他怕她觉得他越俎代庖，解释道：“我知道以你的能力这个角色没问题，只是想帮你提出一点建议作为参考。”
向韵依如珠似宝地看着他潇洒的字体。他以前就喜欢教她演戏，分手后她还常常怀念呢。
“你对我真好。”她放下剧本，软软地靠过来。
惠凌风却唯恐避之不及，站起来道：“我去看看囡囡。”
徒留向韵依在原地吹胡子瞪眼。
这人如此不解风情，真让人怀疑自己的女性魅力。
她打开相机自拍了几张，发现还是很美啊。可能是因为激素变化，皮肤超级水嫩光滑，自带磨皮高光。
好看，想po。
但她最近很少上网，还是不要诈尸了吧。
惠凌风说让她少发微博，去一去浮躁。
她想了想，选中一张发给陆俊毅。
陆俊毅正在头疼新项目的融资，突然收到向韵依的一张自拍。照片上她皮肤白得透亮，头上戴着个毛绒绒的发带，对着镜头笑得眉眼弯弯。
点开她发的语音条，里面传出悦耳的东北话——“长贵啊，我美么？”
正在对面整理文件的秘书扑哧一声。
陆俊毅谴责地看了他一眼，拿起手机走到休息室给她发视频。
向韵依显然对她的新家很满意，带着他几乎把能参观的地方都参观了遍，还疯狂给他种草她的宝贝小奶瓶。
“哦对了，我带你去找你的小棉袄。”她带着手机往楼下走。
“不用了”，陆俊毅叫住她，“我和囡囡刚通过话。”他可是十分注重父女感情的维系。
向韵依这才不好意思地跟他说，她已经知道高利贷的事了，近期就会把钱还给他的。
陆俊毅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多说。
向韵依又问：“珍姨最近还在筹备婚礼吗？”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珍姨最近“骚扰”自己的次数越来越少，她已经很久没有得到她的消息了。
陆俊毅这才告诉她：“她怀孕了，最近正在养胎。”
向韵依下巴快要掉下来了。珍姨快五十了吧？
“我们俩真是难兄难妹，人到中年又多了弟弟妹妹……”她忽然想到什么，安慰他道：“这下好了，你爸妈有新的事情做，就没办法整天盯着你了……啊，我们不如趁现在去离婚吧？”
“你不怕万一走漏消息？”
向韵依才不怕这个，上次那位工作人员据说已经被处分了，“随便吧，反正我换了经济公司，没人管我这个。”
人设什么的就随风去吧，没有张蒙老师在旁耳提面命，她现在毫不care。
陆俊毅重新坐回办公室，“最近很忙，得空了我叫你。”
“好嘞！”
她答应得干脆又响亮，愉快地挂断了视频。
原打算隔段时间提醒他一次，没想到惠凌风帮她接的戏竟然要赶在春节前开机，她被定妆、剧本研讨会等支配得团团转，早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对此惠凌风的解释是——趁早拍完，等肚子大起来上镜不好看。
向韵依惊讶：“提前开机不会是你的主意吧？”
惠凌风点头。不仅如此，他还建议把她的戏份集中起来先拍好。
向韵依心虚极了，她一个渣渣，怎么值得如此大张旗鼓？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