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
金吾卫的兵士曾围观过梁玉行凶, 都还记得她, 今日再见依旧觉得她是个好人确实是她。好和气呀。更远一些的人也张望好像是她。京城现在这些闹得不像话的比起她来差远啦。
人声嗡嗡, 刚才盛气凌人、越有人围观越来劲的两个小姑娘心生惶然。满京城姨字辈的人成千上万,不加修饰提起来就知道专指谁的三姨只有一个。这下闯祸了会不会被打死啊都去看宋奇, 看他要说什么, 希望马上被宋奇抓去牢里保护起来。
宋奇很少用“三姨”称呼梁玉, 一般叫“三娘”, 有一段时间称“炼师”,后来给宋义写信偶有写到梁玉又恢复了“三娘”的旧称。王、李两个小姑娘的小心思瞒不过他这个人精,才分解开两家的争执, 冷不丁看到梁玉, 脱口而出了一个“三姨”。
“三姨”笑吟吟地“宋郎君,好久不见。”说着跳下马来。袁樵袁先随后赶到, 袁先不满地盯着出口不逊的人, 用力记住了这个小泼妇的脸袁樵下马对宋奇拱手一礼“少尹。”宋奇也一拱手“袁郎”以梁玉对宋奇的了解, 宋奇对袁樵是热情欢迎的。
有事难道小先生这次回来的新职位
两边打过招呼,没有人搭理“人犯”, 脱口而出骂人的小姑娘脸涨得通红。
宋奇对袁樵、梁玉说“恕我公务在身。对了, 圣人已经到汤泉宫了,太子留守京城,梁翁还在家里,严尚书伴驾去了。”转过身来口气变得公事公办“两位小娘子, 请吧王小娘子”
哦, 是姓王家的。
李家小娘子李四娘暗叫侥幸, 她与王家这个二娘是各自家里顶出挑的那一个,一直互相打擂台,刚才互相叫骂都在气头上,如果不是王二嘴快,脏话出口的就要变成她了。惊吓之后反应过来王二这个死对头要倒霉,把害怕抛到脑后,又开心起来。哈哈哈就你狂惹到正主了吧
王二娘无意针对梁玉有一点是小小嫉妒对方长得比自己好看才咒骂泄愤更多是下意识以为是顺口骂个乡下土包子路人,哪知道会这么倒霉反应过来第一是逃,逃不掉就想道歉,或者能够和她吵一架也好啊
梁玉没给她这个机会,没有兴师问罪,没有反唇相讥,没有问她姓名,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人家当她不存在。王二娘毕竟年轻,不知怎么就开不了口了。这比骂她一顿还让她难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此生最委屈的时候就是现在。委屈到了极点开始变质,由委屈变成屈辱。
屈辱还在继续。依旧没有人搭理她,梁玉和宋奇好像两个路遇的街坊,一来一往的寒暄,她就是宋奇手里提的那只鸡。鸡都不如阿娘看到邻居家的鸡肥还要夸两句呢王二娘强忍着哭意,摇摇欲坠。
这点本事也出来现眼,新来的这一波外戚不行呀。宋奇大为感慨。铁面无私地将王、李带回京兆府去“喝茶”。两个小姑娘从未遇到过这样被忽略的场面,尴尬得无以复加。包括李四小娘子开心完了之后也觉得自己应该与人有互动,偏偏被人当成块木头不理不睬,一颗心空落落的,迷茫着被带走了。
宋奇与梁家的关系不在乎路遇的寒暄,桓琚不在京城,他有大把的时间跟梁玉交流信息。梁玉也是这个想法,含笑目送他离开,又好笑地对围观者点头致意。
梁玉对袁樵道“我先回家,你也安顿一下吧,圣人多半会召见。”她相信宋奇最迟明早就能把这事摆到桓琚的案头。哎,又得见皇帝了,皇帝不好对付呀
与两位夫人辞别,梁玉在一行人的簇拥下回家。才进坊门,王吉利飞跑去敲门。梁家大门关着,一旁小门开着,大门前几个家丁伸手拦他,王吉利瞪起眼睛“你新来的吗”声音惊动了坐在一边捧茶壶喝茶的小管事“大哥”王吉利抬手抽了他的后脑勺“快开门,咱家三娘回来了”挨打的是他亲弟弟,一巴掌算白挨了“快快快开门进去报喜三娘回来了”
声音永远比腿快,一声传一声的“三娘回来了”比王吉利更早到了梁满仓的书房。梁满仓还是没什么墨水,书房只添了点游记志怪杂谈带插画的小人书,正心神不宁地掐指头算路程,猛听的这一声,哗地站了起来“在哪儿呢”
南氏等人也或快或慢往前厅去,等不及梁玉到后院拜见母亲。
母女见面先哭一场。梁玉以为自己在楣州好得很,不会有“小孩子在外面受了欺负见到亲人委屈的哭了出”的情况。见面了一切都好就更不需要哭了。想得不错,但是忘了还是会思念母亲,看到南氏哭了,她的笑容也不自觉的隐去,陪着南氏哭了一场。
南氏哭了一场,抑郁之气消减不少,对儿媳道“三娘赶路,衣裳都脏了,换新的来,要顶新鲜的式样”女儿一向心灵手巧,自己动手也能捣鼓点新式样来,现在穿过时的衣服,南氏心疼得要命。
梁大嫂道“都预备下啦,屋子也都收拾好了。”
梁玉谢过大嫂,与家人一一见面,老的更老,小的长大,梁芬一身道袍竟有了点除尘的味道。梁玉对她笑笑,对吕娘子道“让美娘过来认认亲。”对南氏等人介绍美娘。
梁家还保留了一点庄稼人的淳朴,与美娘没有利益冲突,看一个亲人死绝的孤女就分外同情。梁满仓夫妇坐着受礼毕就开始给见面礼,安排美娘的住处,梁大嫂问美娘带了几个奴婢伺候,要给她补足了。
美娘出身地方豪强,自幼教养是有的,虽为京城气象震撼略感局促,更多的是对自己未来的思考。这家人不算难相处,都不如娘子灵醒。
梁大嫂催促梁玉去换衣服“都是新的,算着你要回来都准备好了。外甥女不知道身量,我看跟四丫头差不离,她比四丫头还白净,先拿四丫头新裁的衣裳,明天给她们俩再裁新的。”
梁玉携着美娘的手“来,带你看我以前住的地方,安顿下来再说别的。这里兄弟姐妹都好相处,不好处的,打一顿也就好了。”
梁大嫂扬声道“你饶了她吧满京城都说学的你现在京城不能惹竟都是小娘子了”梁玉对着身后摆摆手“别骗人了,满京城看小丫头片子闹笑话才是真的吧都老实蜷家里了,上哪儿看这么多年轻姑娘”
南氏在后面说“就你话多”
梁玉拖着美娘跑进院子里“快关门”美娘口气里隐隐透着点羡慕“娘子家里很和睦呀。”梁玉道“也吵架。以后你就知道了,虽说京城里要多长几个心眼,也不用很怕事。”
美娘道“不是说京城的小娘子们很爽直么而且您离开三年了”
“撒泼使横就能叫人怕了怕不是个傻子吧早晚是个跟宋奇的大牢打交道的命”梁玉不客气地说,“再说,谁能比我凶好了,换衣裳,跟姐妹们玩,放开了耍,过两天兴许还面圣呢。我再带你去庄子上,咱们把纺织坊再开了起来。”
“哎”美娘答得喜悦,显然很喜欢这件事。
“母女”俩换完衣服,整理一新,梁玉对吕娘子等人道“你们也换了衣服来,回到京城就要有回来的样子,又不是穿不起,还是跟大家一样的好。换完衣服就送帖子出去,在京城的、去汤泉宫的,都安排一下,给她们看看美娘。”
吕娘子道“名帖都写好啦。三娘要不要先去东宫一趟”
梁玉一摊手“门籍早没了,去什么去等他们来找我吧。”这一天也不远了。宋奇的信使这会儿怕不已经上路了。
等所有人都一派京城最时兴的装扮,差不多就是午饭时间了。梁满仓设宴,给女儿接风洗尘。梁玉是给梁家立了大功的,九哥大侄子再晚一晚就得横着出来了。一家人此时才真正有了“那件事终于过去了”的轻松感。
梁满仓清清嗓子“袁家送了帖子来了,这两天安顿下来看完他自家人就过来,你别出去野,出门子以前装老实点别叫街坊邻居说嘴。”
梁玉“哦。那不行,我还有几趟货在后面,得轻点。”
南氏担心地问“你流放去的,咋还带这么多钱帛回来了没干什么坏事吧”两个儿子去楣州回来,说袁樵真是个好人,就是面耳朵,由着妹妹上天。那时梁玉的作坊还没开起来,就是种地。后来说开作坊织布,南氏是个村里劳作一辈子的妇人,对织布还是自己的那一套印象,不知道梁玉搞成了什么样。一看钱帛多了,她先心惊了。
“我能干啥坏事啊拦路打劫啊”
“你真干啦”梁满仓往下异口同声地问。
梁玉想打人气咻咻地一指王吉利“你跟他们说”
王吉利上前,样子很谦卑,口气很得意“咱们三娘没有欺男霸女,还把欺负人的恶霸都教训了呢”简直故意唱反调
挨了梁玉一记眼刀,王吉利才老实说“三娘本事高,管事清爽,才有现在。咱家在老家的时候不也是比旁家利索么都是老翁治家有方呀三娘是老翁的女儿,做事当然随父亲啦。”
一记马匹拍得梁满仓通体舒泰“嗯,随爹她小时候就伶俐。”
梁玉道“是吧”
“哎。是。那也别太出格,现在京城跟前几年不大一样,我说不好,你先各处拜拜门子探探风声咱再说。”
“怎么了”梁玉问。
梁满仓支吾道“太子快要娶亲啦,大家都猜不透圣人怎么想的。先给太子纳了几个妾,他是亲爹,外人怎么好插嘴你也别管太多,我先把你嫁出去。”
梁满仓也是满肚子主意,不管搁哪儿,外孙奔二十岁去了还没娶媳妇,外家是得要个说法的。外孙他爹是皇帝,梁满仓就认怂了,只能干瞪眼。桓琚也让人看不懂,他继自己充实后宫、给弟弟娶媳妇之后,又给儿子纳妾,就是不说太子妃是谁。
梁玉想起来萧氏的事情,心道,这个还真不好说,他什么时候想得比别人少了你看他发昏犯错,其实是他想干的都已经干完了。
“我还是出去走动走动再说吧。哦,刚才路上遇到王家李家姑娘打架,宋郎君请她们喝茶去了。这两天要是有人过来,你们就说没听我说过这事,别的不用管。”
梁大郎关切地问“这里头有你什么事”
“姓王的那个骂了我一句。我没理会。”
王才人进来风头正健,梁满仓的心提了起来“她说啥了”
“小丫头,把我当对家骂了。”
“哦,那没事了,咱不跟她一般见识。”
梁满仓就一个心思别惹事,别让桓琚惦记上了再收拾他家,为了这个目的,吃点小亏无所谓。
美娘安静地旁观梁家的互动,慢慢总结自己的生存环境,觉得在这里生活不算难。只是不知道梁玉会怎么处置这个对她不礼貌的小丫头,事不大,如何处置却颇有意味。
梁玉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先动手的是宋奇。王、李两家给他惹了不少麻烦。与梁家不同,桓琚对这两家并不上心,也没那个精力连这个都管。两家虽是京畿人士,却不是官宦士人,也不怎么读书,家境比当初梁家好些,勉强算是小康。一旦“得势”,也飘了起来。桓琚的后宫称得上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没了对比,两家都觉得自己挺得意,还没人调教他们。京城地界归宋奇管,惹出来的事都算他的,还不是大案要案可以充功劳,全是鸡毛蒜皮挑战耐性遇到事情落他手里还爱让他“评理”,觉得自己没占够便宜耍够威风就跟宫里的女儿说,让她们吹枕头风跟圣人说他“谄媚”对方。
宋奇不整他们就不是宋奇了,让你们知道我谄媚起来是个什么样子他要把这场纠纷报上去,让桓琚裁决,他一定会把最后无礼的一个情节说出来的。让你们看清自己的斤两
宋奇当天请人喝茶,衙差送了信让两家来领人的同时,紧急上了个奏折给桓琚,将事情无限拔高。起手式是,圣驾移往汤泉宫,京城“贵戚”“不法”的事情很多,影响很坏举例就是王、李,提醒桓琚,再任由两家互别苗头,两家就得成仇人啦这一定不是您想见到的,对吧而且两家胆子越养越大,对两家也不好。如果桓琚想“保全”两家而不是“不教而诛”,最好让她们老实一点
折子送到,天已经黑了,桓琚精力不如几年前,却一直盯着京城,宁愿不临幸后宫也得把京城的折子看完。宋奇说的条条在理,又列举了进来京城的一些不法案件,暗示桓琚太子仁孝,不会动您的宠姬,但是看起来宠姬自己没点数啊别人礼让她当怯懦,胆子养肥了怕不要干点别的
桓琚放下奏折,第一件事是“宣崔颖。”王才人和李美人争风吃醋是情趣,美人儿不出格的别扭娇嗔桓琚还算享受,发展到针锋相对容易出事是真,血淋淋的例子就在眼前。不过宋奇也夹两家之间受了点气,得防止他夸大,免得让人觉得皇帝沉不住气。宋奇是桓琚一手提拔的,他信任宋奇的能力和对自己的忠心,这种信任比起对纪申品格的肯定又有不同宋奇是个有野心的人,有野心就会有私心。
桓琚把这一点记下来,预备下次见到太子的时候给儿子讲明白。哎,这个儿子目前他还是放心的,要是能再强势一点就好了,至少选太子妃不必这么为难。
当年杜庶人的条件谁能说一个不字后来还不是也就是他有办法,换一个心软的人,岂不是要让杜氏挟天子以令诸侯了那离“禅让”也不远了吧
条件好的有隐患,可如果选的时候就不好,也不用等“变坏”了。
桓琚很头疼。
揉了揉额角,崔颖到了。
桓琚跟崔颖一向不客气,先问“御史巡行何地,情况如何”崔颖道“尚可。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好,也没有太出格。各地豪强有不法事,正在一一审理。流人中有违法者,臣请严惩。”
“你看着办。”
“是。”
“王家李家怎么样”
“是才人家和美人家吗”
“嗯,”桓琚简短地说,“听说他们不对付还不大懂道理”
“有些耳闻,打架斗殴,不够拿到御前生气的。京兆一个月办他们八回。应该也习惯了吧”
桓琚严肃了起来,问道“他们还口无遮拦吗”
崔颖道“不读书上进的人家,都这样。”两家也是沾女儿的光,不过这个光不够亮,六七品的样子,放到京城里掀不起风浪,说“为祸”都是抬举。
桓琚道“知道了。御史们都要下去转一圈,不要端坐京中只会指指点点”
“是。”
“忙你的去吧。”
“是。”
将崔颖打发走,桓琚敲了一下桌子,问程为一“三姨回来了”
“唔,袁樵差不多是时候回京了,她应该也回来了吧如果回来,也就是这几天了。”
“她已经回来啦,你怎么这么不上心呢宣她过来吧。我说,不是给梁家赐了别业了吗他们怎么不来不放心三郎吗”
程为一笑道“是在家等三姨一起过来吧”
“宣她。”
梁玉头一天先在家里分礼物,她不缺布帛,开作坊的时候就按比例留存了一些方便这种情况下使用。除了楣州土产,她还往外送布。羽毛裙统共只有那么一点,萧度拿去两条,剩下一条梁玉预定给了阿鸾,只是她上次犯案之后度牒没收了,门籍也削了,进不去宫里,值得作罢。
第二天再往相熟各处送方物,往外送了一天的帖子,与在京的刘洛洛几个旧友约了见面的时间地点。让八哥去汤泉宫附近,给大长公主送了萧度的信,又去京兆府见宋奇,交付宋义托转的家书。
第三天往自己在京城的货栈里看了一回仓储情况,特意挑选了最好的两百匹,准备送到宫里去。顺便带美娘认认路。
回到家里就接到了汤泉宫的传召,梁玉拍拍美娘的肩膀“你也准备一下,温习一下我教你的礼仪,总有能用到的一天。”美娘很紧张,梁玉最近教她的是朝见的礼仪,温习这个就代表是
梁玉已经走了。
来接梁玉的是程祥,梁玉看了就笑“你高升啦来来来,先拿着,贺礼前后就到。”撒了一把金钱。
还是熟悉的三姨,还是熟悉的大方
程祥成熟了许多,见到梁玉这个旧识还是生出亲近之感“请三姨登车。”亲自扶她上车,在她手心里匆忙划拉了几个字,梁玉心领神会。
京城到汤泉宫几十里,程祥怕跑的快了颠簸,有意压住了速度“三姨,不太急,午后就能到。旧年圣人赐梁翁别业,您有落脚的地方。”
“我说八哥怎么这么乐意跑这一趟呢”梁玉笑言,“哎,我才回来,还没见着三郎,你是在宫里的,进来看到他了么他还好么饮食如何”
“奴婢在御前伺候,并没有常见殿下。圣人为殿下纳了良娣、孺人,有她们体贴,殿下怎么会不好呢”
两人一路走走聊聊,果然在午后抵达。梁玉没先去自己家别业,而且先跟程祥去缴旨。
桓琚用完了午膳,正懒洋洋地不想动弹,轻声对抱着孩子的王才人说“别犯错就不用哭。不是什么时候哭都会有用的。让孩子看到这个情形,除了惊吓,对他有什么益处做母亲的,眼里只有外戚不会爱护子女吗”
王才人脑子没转过弯来,吓住了,脸色愈发吓人,惹得幼子小嘴一瘪,就要跟着哭了。桓琚耐心不多了,摆摆手“乳母呢抱他走。”他自己也慢慢地离开寢殿,散步吹风提神。
汤泉宫是一片很大的建筑群,布局不像宫城那么对称,式样也不像宫城皇城那么正式。梁玉被引着七弯八绕到了一处花秋围绕的殿阁,正中挂着一个匾额上书“长春”。程祥道“借着汤泉热力。这里花树长青,先帝题了这个字。那边的亭子是圣人题的,匾上写的是乱春。”
走走说说,到长春殿的时候桓琚已经醒了酒,梁玉舞拜毕,桓琚道“三姨不必多礼,赐座。”
梁玉谢了座,坐稳一看桓琚,不由吃惊,桓琚真有点老了。
桓琚不知她心中所想,先问她旅途辛苦。梁玉已得了程祥的暗号,知道是为了王、李两家的事来,桓琚的问候全是铺垫。
桓琚本意并非如此,他还是念旧的,再见梁玉也生出一些感慨她越来越有精神了,长大啦,便宜了袁樵,那小子真是眼疾手快。
心里话说出来未免轻佻,桓琚起了个正经的开头“见过三郎了吗”
“能去见他了吗您把门籍又给我了不生我的气啦”梁玉带点惊喜问。问完了又垂下眼睛,模样儿很不好意思,表情恰到好处,既不夸张,也不嘲讽。
桓琚没有被这个顺杆爬的行为激怒,咳嗽一声“啊,还你了。”他一时忘了门籍的事,顺手补上。
一边程为一打圆场“圣人知道您回来就下旨了,两地间隔办起来略慢了一天。”
梁玉心道第一件事办成了。没回京城她就列了各种要办的事项,大事几件,第一是把门籍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