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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41章

    宁栀忙了一晚上,觉得有点饿,出了客房下楼找吃的。

    这个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快十点了,宁奶奶早带着宁梓楠姐弟俩去休息,杨晓曼也已经从医院回来,和宁成周在客厅里坐着,不知道在聊什么。

    听见动静,夫妻俩同时抬头,看见宁栀一个人下来,杨晓曼道:“治完了?”

    “嗯。”宁栀问,“有点饿,有什么吃的吗?”

    “我刚才煮了饭,回来的路上去饭店打包了两个菜,我给你热一热就能吃了。”一家人对他的生活习惯掌握得太到位了,杨晓曼知道他晚上肯定还要吃一顿,早有准备,说完起身去给他热饭菜。

    刚才她看到了厨房里还是杨峥带过来的脆皮锅烧肉,够宁栀吃了。

    “你杨舅舅的腰治得怎么样了?”宁栀吃饭的时候,杨晓曼问他。

    “还可以,只要以后多注意不要久站久坐不要突然提很重的重物,就没问题。”到了杨新利那个年纪,基本都要注意这些。

    “那就好,真是谢谢你了啊。”杨晓曼十分高兴。

    她只有杨新利一个长兄,而且兄妹感情很深,最担心的人除了父母,就最杨新利父子了。

    宁栀治好了杨新利的腰,她挂心的事又少了一件,这都是宁栀的功劳,她心中感激,有心想报答宁栀,可宁栀什么都不缺,她表达感谢的方式除了给钱好像也没什么更好的方式。

    “栀栀啊,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或者想去的地方?”杨晓曼问他。

    宁栀想都不想地摇头:“没什么特别想要的。”

    他唯一想要的东西无论是宁成周还是杨晓曼都给不了。

    “那要不我们一起出去玩?你想去哪?国内还是国外?或者去天堂岛?听说那里很漂亮,是个容易发生浪漫邂逅的地方。”她已经从宁成周口中得知宁栀并没有和田小薇发展男女朋友关系的打算,刚升起的婆婆梦瞬间破碎了。

    所以杨晓曼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思考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些适合浪漫恋爱发生的地方。

    宁栀想去的地方还是有,就是没去成。

    “我想去殳雅县。”

    “殳雅县?那是哪儿?”杨晓曼扭头问宁成周,“你知道吗?”

    宁成周摇头。

    毕竟华夏国实在太大了,一般的省会或者地级城市他都知道,但这种小县城他就不太清楚了。

    “是绛省靠近边境的一个小县城。”草草冲了个澡后出来的杨峥给他们解了惑。

    两口子同时“哦”了一声,宁成周问:“你去那干嘛?”

    又不是什么风景名胜区,顶多也就是个稍微有点特色的边防小镇吧。

    “那里有我想要的药材。”

    一听是要去找药材,两口子又同时“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

    杨晓曼道:“要不等放暑假,我们一起去殳雅县玩?”

    这个寒假马上就要开学了,肯定是去不成了的,而且那边天冷,这个季节也不适合去。

    宁成周没说话。

    现在还在正月,暑假的时候他有没有空还两说,不能随便答应。

    “那边夏天的草原挺漂亮的,还能骑马。”杨峥现在的驻地就在绛省,距离殳雅县也不远,对那一块儿挺熟的,给他们介绍附近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听到绛省那边男女老少都会骑马喝酒,而且姑娘还特别漂亮时,杨晓曼就很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那么多漂亮姑娘,怎么就没见你谈一个,这把年纪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身体有毛病。”

    杨峥真是躺着也中枪,特别无辜。

    宁栀从医者的角度出发,主动为杨峥挽尊,澄清误解:“他身体很健康,没毛病的。”

    杨晓曼就“啊”了一声,她也就是随便说说,她当然知道杨峥身体很健康。

    不过,宁栀十分赞同杨晓曼的意见,对杨峥说:“我也觉得你趁早找个女朋友比较好,不然老是憋——”

    眼见得宁栀马上就要说出什么少儿不宜的话来,杨峥无比快速地夹了块锅烧塞他嘴里:“吃你的饭吧!”

    可别乱说话了。

    杨晓曼没听清后面的话,见宁栀赞同自己的意见,道:“对吧,你看栀栀也这么说。”

    杨峥真是怕了这对活宝:“部队里管得那么严,哪有时间找对象?又不准在驻地找。”

    “这好办啊!”杨晓曼最怕的是他不肯找对象,既然想找,只是没有时间和合适的人选,这办法太多了。

    “你姑父公司里就有好多年轻未婚的小姑娘啊,抽时间给你介绍两个给你看看,如果不喜欢社会上的姑娘,那栀栀学校里不是也有挺多马上毕业的小姑娘吗?也可以让栀栀给你介绍啊。”杨晓曼说,“我听说现在的小姑娘很多都有军人情节,就喜欢部队里的军人。你长得这么高这么帅,肯定有很多小姑娘喜欢的。”

    “等我退伍后再说吧。”杨峥道。

    他现在实在是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

    “等你退伍说不定锐锐都结婚了。那个时候你什么年纪?还会有哪个小姑娘喜欢你哦。”杨晓曼吐槽他,“本来你在部队就没什么时间,还不趁现在年轻皮相好早定下来,再拖下去连唯一的优势都没了,谁还会看你一眼?”

    现在哪家的小姑娘不是爸妈手心里捧着长大的?找个常年不在家的不能陪在身边的男朋友就已经够委屈了,要是这个男朋友年纪大还长得丑,人小姑娘图你什么啊?

    换了杨晓曼自己也不乐意啊!

    当年宁成周虽然穷,还是二婚,但好歹他长得帅,而且对她是真好啊!

    宁成周听了半天,有点听不下去了,打断杨晓曼说:“你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好歹听听听杨峥自己的想法,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小姑娘我才好给他介意啊。”

    杨晓曼问杨峥:“对哦,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让你姑父给你留意。”

    杨峥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认真地想了一下,不怎么确定地说:“应该是个子高,脸嫩长得好看,心地善良有爱心,孝敬长辈,爱护小辈,独立不黏人,会撒娇——”

    他还要绞尽脑汁思考自己的理想型,杨晓曼却已经听得呆住了。

    “真有这么好的小姑娘,早就被别人抢走了好吗?!还轮得到你!”杨晓曼翻了个白眼,吐槽侄儿,“要求这么高,你这辈子只能打光棍了。”

    杨峥:“……”

    真是的。

    明明是他们自己要问的,他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结果他姑姑又这副表情。

    天太晚了,杨晓曼最近讲究美容养生,不熬夜。

    她打了个呵欠,说:“我先去睡了,你和你爸晚上就睡在这儿吧,明天再回去。”

    见宁栀还在吃饭,又说:“栀栀啊,你吃完把碗放在水槽里,明天早上我再来洗啊。”

    杨峥:“……”

    她姑姑对他和对宁栀的态度差别也太大了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有了继子就不要侄儿的意思吗?

    宁栀一脸同情地看着他:“要不开学后我给我问问,看看有没有哪个女同学愿意牺牲自我做军嫂的。”

    杨峥把菜盘子往宁栀面前推了推:“吃你的饭,求你别开口说话了。”

    这个便宜表弟有时候说话真能噎死人。

    宁栀吃完夜宵,把碗筷收了放进厨房的水槽里。

    在宁家他是一点儿家务也不做的,有时候宁梓楠和宁嘉锐还会被喊去洗个碗擦个桌子什么的,但家里人从不这么要求他。

    照杨晓曼的话说就是,宁栀的手是专门用来炼药的,怎么能干家务呢?那不是暴殓天物?

    就几个碗还要放到明天去洗,什么毛病。

    杨峥看不下去,挽起袖子把那几个碗洗干净了放在碗架上,然后上楼去休息。

    杨新利已经在客房里睡着了,发出规律的呼吸声。

    杨峥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关上了房门。

    他爸腰椎颈椎不太好,睡眠质量一向不高,难得见他睡得这么熟的,杨峥不想吵到他。

    他关上门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宁栀房门口抬手正准备敲门,像是知道门外站着人似的,房门“吱嘎”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了,宁栀穿着宽松的睡衣站在门口。

    “你怎么还不去睡?”宁栀问他。

    “我爸睡着了,我不想打扰他。”杨峥说。

    “哦。”宁栀让开身体,说,“进来吧。”

    宁家的别墅一共七个房间,六间卧室一间书房。

    宁成周夫妇占据了最大的主卧,向梓楠姐弟俩一人一间,本来有三间客房。宁奶奶和宁栀来了之后,两人各占了一间,只剩下一间比较小的客房,摆了一张一五米的小床。

    杨新利和杨峥身材都比较高大,一张小床肯定睡不下,宁栀的房间是除了主卧之外最大的次卧,似乎也只有他的房间能留客了。

    宁栀倒是不介意借给杨峥睡一晚,他也没有这方面的忌讳,反正宁嘉锐也经常跑他房间睡觉。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新枕头递给杨峥:“你先睡吧。”

    杨峥接过枕头却没有急着上|床睡觉,他从口袋里拿出皮夹,取出一张华国银行的卡,递给宁栀。

    “给。”

    宁栀接过卡:“?!这是什么?”

    “银行卡。”

    宁栀心想他当然知道这是银行卡,问题是杨峥为什么给他?

    “你要让我帮你保管钱吗?”宁栀说,“你这个年纪可以自己保管自己的财物了。”

    “……”杨峥,“治疗费。”

    他不知道宁栀从哪得出的神结论,以为自己让他代为保管财产。

    宁栀问:“卡里有多少钱?”

    “五十万。”这是他全部家当了,甚至连自小到大收到的压岁钱也全部都在里面。

    宁栀说:“只需要一半。”

    杨峥拿起手机,在华国银行APP上给宁栀转了二十五万,宁栀把银行卡还给他。

    “拿着吧,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守好自己的钱袋,不能随便给人,万一碰上骗子了呢?到时候岂不是人财两空。”

    他听说这个世界的感情骗子很多的,有的人甚至会男扮女装,在网上欺骗那些网恋的人,骗钱的手段花样百出。

    杨峥这样动不动就把所有家当给别人,最容易上当受骗了。

    杨峥:“……”

    在宁栀眼里他究竟是有多智障才会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全副身家给人?

    两人交接完治疗费,杨峥把枕头铺在床尾的那头,靠着床沿侧躺着,看着宁栀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蒲团铺在窗前,然后像仙侠剧里那样盘腿坐下,闭上眼睛打起坐来。

    杨峥:“栀栀?”

    宁栀刚要入定,被杨峥一叫,从入定中清醒,睁开眼睛:“嗯?”

    “你在干什么?”

    “打坐。”

    杨峥心想,宁栀平时看着成熟稳重得不像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没想到居然也有这么中二的时候。

    这是小说和仙侠剧看多了吧!

    “天气冷地上凉,早点睡吧。”

    宁栀没吱声,心中默念静心诀,隔绝外部环境的影响,保持古井无波的心绪,再次入定。

    杨峥:“……”

    他以为是宁栀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道:“要不我还是去客厅睡沙发,你来床上睡吧。”

    宁栀依然没动。

    “栀栀?”一声。

    “栀栀?”两声。

    “栀栀?”三声。

    ……

    就在杨峥准备起身去书房的时候,宁栀打坐运功一周天完毕,睁开了眼睛,目光平静地看着杨峥。

    “你好吵。”

    杨峥:“我错了,不该打扰大师您修炼。”

    宁栀大度地道:“下不为例。”

    杨峥:“……”

    小表弟感觉中毒不轻啊!

    宁栀修炼完毕,拿了一个枕头在床的另一头躺下。

    他现在只是个小炼气,还是需要吃饭睡觉的。

    宁栀很快就陷入了梦乡,杨峥躺在床的另一头,感受到屋子里另一个人轻浅匀长的呼吸声,也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半夜的时候,杨峥感觉到床铺晃动了一下,警觉的他立刻惊醒过来。

    窗帘半拉着,清冷的月光洒落进来,照亮着一半的房间。

    宁栀起身下床,先把窗帘拉上,然后趿着拖鞋出去了。

    杨峥以为他尿急去上厕所,等了一会儿宁栀没有回来,楼下响起开大门的声音。他赤着脚下床,拉开窗帘,月光下他看到宁栀拿着玻璃瓶躬着腰从菜地的这头走到那一头,收集植物上的露水。

    杨峥:“……”

    梦游吗?

    仿佛察觉到什么似的,宁栀抬起头和他对望了一眼,然后继续弯下腰收集露水。

    杨峥有点不放心,换上拖鞋下楼去。

    到了楼下,宁栀正好关门进来,手里还拿着半瓶露水。

    听说梦游的人如果强行被唤醒会有不适感,杨峥放低了声音,小声地叫他的名字。

    “宁栀?”

    “嗯?”宁栀按墙壁上的开关,“啪”地一声,客厅灯亮,刺眼的冷光晃得人眼睛有些不适,宁栀眯了下眼睛然后睁开,“你怎么起来了?”

    说话声音口齿清晰,条理分明,人是清醒的,不是梦游。

    “你刚才在干什么?”

    “收集点东西。”

    宁栀把收集来的凝华露放到冰箱里冷藏起来,看了下时间才凌晨三点,还可以再睡一会儿,又爬上|床接着睡。

    杨峥也跟着重新躺上|床,在短短的几个小时里经历了被人推拿起立,被长辈催婚,目睹小表弟疑似打坐修炼梦游等等一系列事情,有些心力交瘁,心情复杂,辗转难眠,快天亮时才重新合眼。

    凌晨六点的时候,宁栀被手机铃声吵醒。

    他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响了,伸出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结果发现声音是从杨峥的外套口袋里发出来的。

    不等他开口,杨峥很快就起身,拿着手机去外面接电话。

    宁栀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听到房门外头传来杨峥压低了嗓音和别人打电话的声音。

    前几天杨峥告诉他,他战友今天会来星城,估计是对方打来的。

    果然不一会儿杨峥接完电话进来,说:“栀栀,上次我跟你说过的那个找你治腿的退伍战友你还记得吗?”

    “记得。”宁栀说,“他来星城了吗?”

    “嗯,他坐的火车七点半到,我现在要赶去接他。”

    宁栀点头表示知道了:“你让他今天过来吧。”

    杨峥想起他昨天很晚才睡,半夜又起来收集露水,有点担心:“你没睡好,要不你今天休息,让他过两天来找你?”

    “来都来了,就今天吧。”宁栀也不清楚对方的情况,不知道能不能治,治疗起来复不复杂,需要多长时间,所以想尽量早一点,免得他开学以后没空。

    杨峥心里突了一下。

    他偶尔也会忘记宁栀是个学生的事实。

    也怪不得他会这样。

    哪个学生像宁栀这样,年纪轻轻医术如此精湛,比那些研究了几十年的专家还要靠谱。

    杨峥出门去接人,宁栀躺了一会儿也起来了,收拾完在家里等着病人上门。

    大约八点多的时候杨峥接到他的战友回到宁家,那个时候杨新利和宁成周已经出门上班去了,宁奶奶和杨晓曼留在家里招呼客人。

    杨峥的这个战友姓陶,叫陶智勇,三十四岁,比杨峥年长六岁,三年前为了救一名没有经验的新兵,从高处摔伤,左胫骨平台开放性骨折,左小腿腓总神经和胫神经严重损伤。

    骨折手术容易,但神经损伤严重很难恢复。

    陶智勇算是运气不好的那一个。

    做完手术后他的左胫骨平台骨折恢复后,神经损伤却没有好转,走路的时候会觉得刺痛,脚底有触电的感觉,小腿伴随着麻木症状。

    因为这个原因他只能荣誉退伍,离开了他最爱的战友们,回到家乡。

    “后来我也辗转看过好几家医院,那些医生们的说辞都差不多,也吃了不少经恢复神经的药,做过针灸都没什么效果。”陶智勇平静地说着。

    他刚开始的时候他也觉得很不公平,为什么偏偏就是他的运气那么差,明明他比谁都更努力,也比谁都更热爱自己的祖国,热爱自己的战友,只因为一个小小的骨折就彻底改变自己的人生。

    “后悔当时救你战友吗?”宁栀问他。

    陶智勇笑了一下:“我这一生有很多后悔的事,唯独不后悔救人这一件事。”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有遗憾,遗憾自己的军旅生涯就此结束,但却没有后悔。

    他想,如果人生能重来,那天的事情再度发生,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去救人。

    帮助身边的人这已经成为了刻在他血液里的习惯,一辈子都改不了。

    宁栀也笑了。

    他看得出来陶智勇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心的。

    这个人是真的不后悔用自己的前途和健康换战友的生命。

    这是一个品格高尚的人,是个英雄。

    高尚的人不应该落得如此下场。

    说一句俗气又煽情的话,英雄流血流汗,我们不该还让他们流泪。

    宁栀捏了捏他的左腿,发现左侧大腿下分及左侧小腿肌肉明显开始萎缩,左侧大腿肌肉也比右侧要松弛。

    陶智勇这样的症状如果用宁栀学到的现代医学知识来解释,那就从属于神经学。

    而如果从他炼药大师的角度来阐述,就是经络的范畴。

    在国医中也有经络的理论,并且针对经络到底是什么,到底存不存在这一观点传统的国医和现代医学争论不休。

    宁栀也了解过这方面的知识,总的来说这两种理论传统国医略占下风。

    为什么呢?

    因为现代医学更直观更容易被人理解接受。

    神经就是神经,血液就是血液,骨骼就是骨骼,看得见摸得着。

    经络是什么?能看见吗?能摸得着吗?解剖学上能证明吗?

    并不能。

    相比起经络这种未知而抽象的理论,人们更容易接受能看得见摸着着五感能感知到的事物。

    还有些人吃饱了撑的非要在解剖学上来证明经络。

    这不是扯淡吗?

    领域都不同,两种完全不同的理论如何互相证明?

    可在宁栀眼里,经络这东西对他而言就是最简单他最了解的部分,是修炼的根本。灵气最先就是通过经络流通到全身各处,血液器官肌肉骨骼,对他而言经络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的存在,这可比什么器官衰竭要简单容易得多。

    传统国医有经络这个理论,很有可能说明在古华夏就有修真者或者类似于修真者这样的存在,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地球的环境发生了变化,灵气消失,修真者传承断绝。

    修真者虽然消失了,但他们的某些理论却流传了下来。

    “你放心吧,我能治好你的。”宁栀对陶智勇说。

    要是换了别的疑难杂症可能不好说,但经络?

    这可真真切切是他的强项。

    宁栀给陶智勇做检查的时候,杨峥一句话也没说,但是却一直密切地关注宁栀的表情变化,见宁栀很肯定地表示能治好陶智勇,心里突地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宁栀一定会有办法的。

    “那现在需要什么?炼药吗?买药材吗?”杨峥问他。

    陶智勇:“……”

    炼药?买药材?

    是认真的吗?

    他跛了两年了,虽然一直没有放弃治疗的想法,但看过了那么多医院,医生说法都差不多,神经不好恢复。

    去年年底的时候他突然接到杨峥的电话,说他认识一个人国医医术非常好,让他来星城试试。

    杨峥刚入伍还是个新兵蛋子的时候,就是陶智勇带的他,照杨峥的话说陶智勇就是杨峥的老班长,这种牢固的战友情一般人是体会不了的。

    他相信杨峥,才满怀着希望地在正月里来到星城。

    结果医生是个刚二十出头脸比小姑娘还要嫩的年轻人不说,一开口就说要炼药。

    宁栀要不是杨峥介绍给他的,他肯定扭头就走。

    退伍后他闲着无事也看小说的好吧。

    宁栀没回答,对陶智勇说:“手伸出来。”

    陶智勇不明所以,伸出左手递给宁栀。

    宁栀捏住他脉腕,运起灵气,顺着陶智勇的经络游走一圈,在游走于腓总神经的位置附近,加大灵气冲击。

    陶智勇只觉得左小腿的骨头和肌肉之间像是被大伏的电流电击一般,剧烈地痛了一下,那疼痛时间很短,还没来得及让他反应,痛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异常温暖舒适的感觉,就像是整条腿泡在温暖的热水中,热气透气毛孔渗透到腿上的每个部分,暖洋洋的,有点热有点痒。

    陶智勇:“?!!”

    “怎么样?有知觉吧?”宁栀问他。

    “嗯,热,有点痒。”痒得他很想去抓,但忍住了。

    宁栀收回手,说:“如果你想治的话,只需要你出药材费,我不收你治疗费和炼药的手续费,但还是不便宜。你要治吗?”

    杨峥没说话,看着陶智勇。

    这是陶智勇的腿,应该让他来做决定。

    陶智勇犹豫了一下,问:“需要多少钱?”

    自从他受伤后去了那么多医院看了那么多医生,只有宁栀一个人很肯定地告诉他他的腿能治好。

    如果能让他的腿恢复正常,他当然愿意治,就是不知道到底有多贵。

    “我问问。”宁栀说着把需要的药材单子发给胡师兄。

    胡师兄很快就回了消息过来。

    【二十八万。】胡师兄问他,【你又要炼什么药?治什么的?对了,我妈腰椎也不好,我不想让她做手术,能请学弟你帮她治吗?】

    宁栀没想到只是问个价,居然还能接到病患。

    【要看她腰椎情况严不严重,不严重的话可以治,严重的话要等几个月,我马上就要开学了。】

    而且他还要给杨父治腰,抓紧修炼给李征炼龙虎回春丹,时间有点紧。

    找他治疗的话,没有特殊情况可能要排队预约了。

    胡师兄有点混乱:【对啊,我老是忘了你还是个学生。】

    宁栀:【正常,除了我自己,周围的人都容易忘记这个事实。】

    胡师兄发了个牛的器官的表情。

    陶智勇一听要二十八万,有点犹豫了。

    二十八万他还是拿得出的。

    但这已经是他全部的家当了,如果全拿来治腿,家里就没有一块钱的积蓄。

    他和杨峥不同,他在部队服役的时候和家乡的青梅竹马结了婚,还有了个可爱的孩子,现在孩子在上初中,正是需要花钱的时候。

    他不能只顾自己,他还要为家人考虑。

    “栀栀是我弟弟,虽然年轻但国医这个世界上比他好的应该没几个了,你的腿看过那么多医生都没有起色,栀栀是你唯一的希望。”杨峥知道他的情况,说:“要不你跟嫂子商量一下,如果现在手头有点紧,没那么多钱也不要紧,我还有点,可以先借给你,你们以后慢慢还。”

    陶智勇说:“那我和我老婆商量一下。”

    陶智勇拿出手机给他老婆打电话。

    陶嫂子和陶智勇从小一块儿长大,夫妻感情深厚,结婚那么多年,因为陶智勇长年在部队家里凡事都要她拿主意的缘故,陶嫂子反而比陶智勇更有魄力。

    她只问了这个医生可不可靠,知道是陶智勇部队的战友推荐的医生之后,果断地道:“治!二十八万换你一条腿还是值得的,只要腿好了多少钱以后我们都可以一起再努力赚。”

    她担心陶智勇的腿情况一直恶化下去,到时候完全失去知觉,就真的只能拄拐杖行走了。

    那样对陶智勇来说打击太大了。

    陶智勇听到老婆毫不犹豫地选择给他治腿,这个像岩石一样强硬,在知道自己腿部神经受损没有恢复跛了之后都没什么情绪的男人坐在宁家的沙发上,第一次红了眼眶。

    红了眼眶的还是杨晓曼和宁奶奶。

    婆媳两个怕陶智勇不自在,见了面打过招呼之后两人就带着孩子们出去玩了,这个时候刚好回来准备做午饭,听到陶智勇的故事两人都十分感动。

    婆媳两个在厨房里悄悄咬耳朵。

    “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宁奶奶感慨着。

    电视里新闻上还有网上经常有那种夫妻中有一方生了重病,另一方立刻分割财产要求离婚的新闻,搞得人们对婚姻对爱情对家庭都没有一丝期待,主张单身的人越来越多。

    其实像那样对另一半冷漠无情的是少数,身边更多的还是像陶智勇夫妇这样感情深厚愿意共患难的夫妻。

    “哎哟,有没有法子能帮帮他们呀。”宁奶奶心软,看见困难的人就想帮忙,尤其是陶智勇这样为了救别人自己落得伤残的好人,很想帮助他。

    杨晓曼道:“等成周回来我问问他。”

    帮助人也是有讲究的。

    对陶智勇这样的人,不能像施舍般地直接给钱,这样是羞辱他。

    杨晓曼没什么社会经验,决定还是问家里处世最圆滑的宁成周。

    宁奶奶点头,总算发现儿子除了赚钱之外还有点别的用处了,决定晚上给儿子做他爱吃的红烧肉犒劳他。

    吃了中饭没多久,胡师兄过来给宁栀送药材。

    胡师兄知道陶智勇的经历之后,感情地抹了把眼泪,说:“学弟,你也知道现在只要是给你送的药材,我都是挑的品相最好的,价格也是市面上最公道的。陶哥的事我深受感动,可我也只是做点小本买卖糊口,别的大忙我帮不上,这箱药材我就只收个成本,二十五万给你。”

    宁栀,“你每次卖给我的药材都要赚这么多吗?”

    胡师兄忍不住叫屈。

    “学弟你说这话可就伤了师兄的心了。我卖给你的药材都是良心价了好吗?你知道你有多挑剔吗?要不是知道你医术好都是为了给人治病,我根本不会这样每株药材都亲自挑拣。你知道每次给你送药材我都要把仓库翻个遍,很麻烦的。”

    宁栀最怕人啰嗦,面无表情地打断他:“开学前我给你妈看腰。”

    胡师兄立刻喜笑颜开:“好的好的。”

    陶智勇:“……”

    这要不是杨峥也坐在这儿,他会觉得是胡师兄和宁栀两人在演双簧给他下套。

    陶智勇付完钱,胡师兄也是真的尊敬他,对他说:“陶哥,别看我学弟脸长得嫩,医术是真好,你放心吧,他说能治好你的腿就肯定能治好。虽然吧他给人治病价格是有点儿贵,但药材的成本也高,他不会骗你钱的。”

    “……”宁栀:“我谢谢你了。”

    “哈哈哈。”胡师兄大笑着朝他挥挥手,“学弟,我先走了,过两天带我妈来找你啊!”

    下午的时候,宁栀开炉炼药。

    宁栀今天要炼三炉药。

    一炉九窍舒络丸,一炉养血丹,一炉玉露丸。

    神经受损,血液流通不畅,供血不足,肌肉萎缩。

    九窍舒络丸疏通经络,养血丹助于伤口气血循环回复,玉露丸用来唤醒肌肉。

    三炉丹药炼下来,已经到了晚上。

    宁成周已经下班回来和陶智勇聊了半个多小时了。

    陶智勇腿受伤后复员回家,在家乡找了份看管员的工作,工资不高。

    宁成周很佩服他舍己救人的精神,和陶智勇商量等他腿好之后聘请陶智勇到公司上班,让他当保安科长,负责公司的保安外勤工作。

    他要筹备制药公司,到时候肯定需要安保方面的人才,陶智勇这样品德身体素质都过硬的人很适合这个岗位。

    但是陶智勇现在的心思主要放在治腿上,而且来星城工作就要跟陶嫂子和孩子两地分居,他肯定也要和陶嫂子商量的。

    宁成周表示理解:“这事不急,你可以慢慢考虑,什么时候和家里人商量好了再告诉我。”

    宁栀拿着炼好的药出来,陶智勇把药吃了,顿时感觉左腿猛地抽搐了一下,痛得差点晕过去。

    宁栀手按在陶智勇左小腿的骨头和肌肉之间,一遍又一遍地用灵气冲刷附近的经络。

    阻塞的经络遭受灵气冲击,表现出来就是剧烈的神经抽痛,陶智勇那样坚强的人都差点捱不下去,直接晕倒。

    好不容易打通经络,痛感才渐渐地平缓下来,陶智勇两眼都是黑的。

    真的是太痛了!

    可也正因为这么痛,才让他看到了一丝希望。

    第042章

    宁栀松开手,询问陶智勇。

    “现在有什么感觉?”

    陶智勇精疲力尽地靠在沙发上,抓着沙发巾的手青筋暴露,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感觉像是死过了一回一样。”

    宁栀笑了一下:“人啊比自己想象的有韧性多了,不到绝境是不会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能忍受多深重的痛苦。”

    陶智勇:“?!!”

    因为抽痛他的精神有些焕散,反应有点迟钝,没明白宁栀说这一长串话的意义。

    宁栀:“你不会因为这点小痛就死掉的。”

    陶智勇心想,原来这还只是一点小痛吗?他头一次知道自己的忍痛力居然这么低的。

    他的脸色有点发白,感觉腿还是持续抽痛,但奇异地心情却很愉快。

    他嘴上不说面上不显,可是因为伤残的腿脚无论是身体上还是思想上都给他带来了沉重的包袱。

    他十八岁就参军,所有的知识和技能都是在部队里学到的,离开了那个大家庭后,在社会上并没有太多的优势。

    没有配套的专业知识,他从事不了那些精细高难度的技术活,适合他的工作皆是建立在有一个强健的体魄的基础之上,而他连这唯一的强项也失去了,生活的重担全压在他老婆的肩上,他心里对家人一直有着很深的愧疚。

    他也许是一位合格的战士一名值得信赖的战友,但却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这愧疚就像一块巨石一般压在他的胸口,沉甸甸的,时常让他喘不过气来。

    刚才随着腿上剧烈疼痛的消失,胸口的巨石仿佛被孙悟空的金箍棒一样敲碎了,变成了一堆碎石子儿,抖一抖全掉了。

    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包袱两轻,陶智勇脸色还是很疲倦,眼睛却亮亮的。

    他有一种预感,这回他的腿可能真的能治好。

    到这里治疗已经算结束了。

    宁栀说:“你的腿肌肉萎缩,等一下我发一段视频给你,让你的家人学着手法每天给你按腿,有助于恢复。”

    宁栀打开手机图库,找了一段推拿课上录制的视频发给陶智勇。

    陶智勇:“谢谢啊。”

    他觉得宁栀的治疗挺贴心的,之前的医生也会叮嘱他让他家里人帮忙按腿,但不会这么细心还发视频给他。

    做完治疗,杨峥朝杨晓曼和宁奶奶他们打了声招呼,带着陶智勇回家。

    宁栀洗了个澡热水澡,顶着一头的水汽出来,修炼了一个周天准备睡觉。

    书桌上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又黑了下去。

    宁栀找出充电器给手机充电,顺手点开微信,杨峥发了好几条消息给他。

    杨峥:【我们到家了。】

    杨峥:【今天谢谢你了。】

    杨峥:【改天请你吃饭。】

    天太晚了宁栀便没有回复,关上手机睡觉。

    给陶智勇治完腿好没过两天就是元宵节,星城每年的元宵节晚上都会在漓湘河畔放烟花。

    宁成周下午提早回来,带着一家人在外面吃了饭,然后去看烟花。

    宁栀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怕吵不去,打包了饭菜去给田小薇送饭。

    于是一家人在停车场兵分两路,宁成周和杨晓曼带着宁奶奶宁梓楠姐弟去漓湘河边吹冷风看烟花,宁栀自己开车去医院。

    宁栀上了车,刚系好安全带,杨峥打了电话过来。

    他接起电话:“有事?”

    杨峥:“今天星城有烟花秀,去看吗?”

    “太吵,不去。”宁栀把手机卡在支架上,开了外放,打着方向盘开始倒车。

    杨峥:“那你晚上准备干什么?”

    宁栀说:“去医院,然后回家。”

    杨峥问:“去看你那个同学?”

    “去给她送饭。”

    杨峥就说:“那我去医院找你,带你去玩。”

    宁栀:“……”

    他并不是很想去玩,但杨峥已经挂断了电话。

    宁栀开了四十多分钟的车到了医院才发现田小薇不在,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胳膊上打着绷带躺在她的病床上,边上坐着她的老公和孩子。

    看见宁栀进来,那个大姐的老公还一脸惊讶地问他找谁。

    宁栀没说话拎着保温盒出了病房,问护士站值班的护士。

    “二十六号病床的田小薇去哪了?”

    护士告诉他田小薇下午已经出院了。

    宁栀:“……”

    从烧烫伤病房出来,宁栀站在电梯门口给田小薇打电话。

    田小薇接电话很快。

    “宁栀同学?”

    宁栀皱着眉头:“你怎么突然出院了?”

    “嗯。”田小薇说,“医生说恢复得很好,所以我就提早出院了。”

    田小薇跟他解释,她是趁着田母不在的时候办的出院手续,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他。

    宁栀问她:“那你现在在哪儿?”

    田小薇把老教授家的老房子地址告诉了宁栀,说她休学期间会一直住在这里,并拜托宁栀不要告诉田母她住在哪儿。

    到现在田母还没有放弃让田小薇接受于家和解的打算,田小薇现在只想安静地休养,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和田母于家纠缠不休,只能暂时避开田母。

    宁栀说:“知道了,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

    这个时候电梯来了,电梯门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宁栀看了一下电梯门边朝上的箭头,继续等待。

    中年女人出了电梯朝着左边烧烫伤病房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一脸惊喜地看着宁栀。

    “同学,你是小薇的同学吧?”

    宁栀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见是田小薇的母亲,没有开口,只以眼神询问她有什么事。

    田母和宁栀一样是来看田小薇的,然而下午她来的时候田小薇已经出院了,打她电话田小薇只告诉她自己要留在星城,让她回家。

    田母找不到田小薇,在医院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好不容易才碰上宁栀,顿时犹如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拦着宁栀问了起来。

    “小薇她今天出院了也没有告诉我,同学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她一个女孩子又才刚出院在外面我不放心,想带她回家也找不到她。”田母有些伤心,女儿悄无声息地出院,都不告诉她一声,分明是在防着她。

    宁栀说:“我也是刚知道她才出院。”

    田母倒没怀疑他的话。

    宁栀手里还拎着保温盒,肯定和她一样扑了个空。

    “这孩子连你也没告诉吗?”田母问道。

    电梯又来了,这回是往下的。

    宁栀进了电梯,田母不死心地跟了进去。

    “同学,小薇真的没告诉你她现在哪儿吗?”

    宁栀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

    “叮”电梯停在一楼,宁栀跟在其他人身后往外走,田母是真的有点急了,一直跟着他,说:“同学,你能不能给小薇打个电话,问问她现在在哪里?说不定你问她,她会告诉你的。”

    宁栀站住脚,看着田母语气平静地道:“田小薇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应该尊重她的决定。”

    田母才不想听这样的大道理,她抓着宁栀的胳膊苦苦哀求:“同学,求求你了,你就帮我打个电话吧,好吗?”

    宁栀拧起眉:“请松手。”

    田母不放。

    “就帮我打个电话吧,不会耽误你多少时间的,求你了。”

    杨峥开车到了医院,刚下车就看到宁栀疑似被一个中年女人纠缠,来不及细想,他大步走了过去,挡在宁栀面前,隔开了他和田母。

    “你做什么?”

    杨峥生得高大,体格魁梧,又在部队呆了多年,气势很足,板着脸的样子有点吓人。

    他往田母面前一站,田母就心生胆怯。

    田母不开口,他扭头问宁栀:“怎么回事?”

    宁栀说:“她是我同学的母亲。”

    杨峥就“哦”了一声,问田母:“你找我弟有事?”

    田母说:“我只是想让这位同学给我女儿打个电话,问问她现在在哪。”

    杨峥说:“你没你女儿的电话吗?为什么要让别人打?”

    田母嗫嚅了一下,心想那还不是因为她打电话根本没用,田小薇虽然会接她的电话,但压根不告诉她住处,多问几句她就挂电话,脾气大得很。

    宁栀见田母松开了自己的胳膊,这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田小薇打电话。

    田母:“?!!”

    早知道他愿意帮忙打电话,她早松手了,纠缠这么久干什么啊?!

    电话接通后,宁栀开了外放,说:“你母亲在医院,她让我给你打电话。”

    田母:“……”

    她让宁栀给田小薇打电话就是想让宁栀帮她问一下田小薇现在住哪儿,宁栀开口就这么一句,这通电话不白打了吗?

    这个年轻人看着挺聪明贵气的,怎么这么蠢呢?听不懂人话似的。

    田小薇明白了,说:“你把手机给她。”

    宁栀便将手机递给田母,田母接了过来,有点生气,把刚才对着宁栀卑躬屈膝自尊心受到伤害的怒气转移到田小薇头上,劈头盖脸地就骂开了。

    “你到底在哪儿啊?!问你也不说,我是你亲妈不是你仇人啊!这么多年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上大学,现在翅膀硬了就不把爸妈放在眼里了是不是?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在哪儿?不说我就报警了啊!”

    田小薇的声音倒是挺平静的。

    “我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住着,自己能照顾好自己,您没事就回去吧,我爸和我哥还需要你照顾。”

    田母一愣,说:“要休养回家就是了,还租什么房子浪费钱。”

    现在学校马上要开学了,不能再住在学校宿舍,她留在星城就只能住旅馆,为了省钱她都是选的那种最便宜的家庭旅馆,一张床位三十块钱,就这样都心疼得不得了。

    田小薇倒是有钱气粗,自己舒舒服服地租了房子在外面住。

    “听妈的话,把房子退了,跟妈回家去。你住在外面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田母劝道。

    田小薇沉默了一下,说:“我虽然出了院,但还要经常复查,回海城不方便,还是留在星城比较好。”

    田母见她说不通,也懒得再劝了,说:“你想留在星城也行,只要你把于家的彩礼钱还了,以后不管你干什么,哪怕一辈子不回家我都不干涉你,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女儿……”

    “彩礼钱又不是我拿的,为什么要我还?”

    “那我不管,要么你给于家出具那个什么谅解书,要么你自己出钱还。”田母说,“别说你没钱。我知道社会上那些人给你捐了不少,你是星城中医药大学的学生,在中医附一治病九成的医药费都可以报销,根本没用多少钱。你瞒着我偷偷摸摸出院不就是想瞒下这

    个钱吗?”

    田母不提这个还好,一提田小薇突然爆发了。

    “谅解书?于宏奇把我害成这样还要我给于家谅解书?你是我亲妈吗?啊?!彩礼彩礼!你们心里就只有田小龙和钱吗?说到底于宏奇为什么害我,还不就是你们想拿卖女儿的钱给儿子结婚我又不同意吗?!田小龙是你儿子,我就不是你女儿了吗?女儿就天生低人

    一等吗?!想结婚自己出去努力工作挣钱了去结啊!靠卖妹妹的钱结婚也真有脸!一个大男人都快三十岁了,不工作天天在家里游手好闲,还想结婚?!养得起老婆孩子吗?!别去祸害人家姑娘了!废物一个活着就是浪费空气,我要是他早就一头撞死了!”

    田小薇喘着粗气,继续道:“没错!别人看我可怜,是给我捐了很多钱,有三十多万呢!真多啊!可我为什么要给你们?我跟你说实话吧,那些钱我今天一出院就捐了,我宁愿捐给那些真正需要的人也不会给你们。别人的善心不是为了填饱你们那丑陋的贪欲的!”

    田母惊呆了,不敢相信一向听话懂事的女儿突然变得如此尖酸刻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辛辛苦苦生下你,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养在,又供你上大学,就是让你这么气我的吗?亏你还是个大学生,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田母恨恨地道,“好好好,你厉害,现在都六亲不认了!我等着,看你以后会有什么好下场。”

    田小薇冷笑一声,哑着嗓子说:“还有什么比生在这样不幸的家庭有这样的父母更坏的下场?!”

    第043章

    田小薇母女俩不欢而散,田母将手机还给宁栀后气冲冲地走了,留下宁栀和杨峥站在原地被无聊路人围观。

    杨峥问:“去哪?”

    宁栀划动手机,查看了一下田小薇给他发的微信,上面有老教授家的地址门牌号。

    “去一趟东瓜山吧。”

    他有点不放心。

    两人开车到了东瓜山,上了三楼,宁栀敲响了老教授家的门,田小薇戴着帽子和口罩来给他们开门。

    小姑娘正在收拾屋子,以为是邻居或是别的什么人才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开门,见是宁栀还愣了一下,继而高兴地说:“宁栀同学,快请进。”

    她抬起眼睛看到宁栀身后的杨峥,有点迟疑。

    她不认识杨峥。

    “这是我表兄。”宁栀介绍说。

    “哦哦哦,请进请进。”田小薇请他们进屋,转身见屋子里乱糟糟的,不由有些窘迫,“不好意思,刚搬过来还没来得及收拾,屋子有些乱。”

    田小薇连忙把沙发上的衣服书本搬到茶几上,清理出可以坐的地方请宁栀和杨峥坐。

    宁栀把保温盒放在餐桌上,打量了一下房子。

    房子是那种老式的两室一厅的格局,面积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温馨,家具和电器虽然也是旧的,但还能正常使用,田小薇一个人住还是很舒适的。

    田小薇从茶几底拿出两瓶水递给宁栀和杨峥,说:“家里没有开火,先喝这个。”

    宁栀看她忙忙碌碌的,精神还挺好,似乎和田母的争吵并没有影响她分毫。

    宁栀问她:“钱都捐了?”

    做完植皮手术后两三个月都要非常注意,她也不好出去找工作,没有收入来源,生活都成问题。

    “我没全捐,留了一万块当生活费。”田小薇说,“只要撑过了这几个月,皮肤完全长好了我就可以出去工作,没问题的,肯定能养活自己。”

    反正那钱她拿在手里也不安稳,捐出去了她妈才会死心不找她麻烦。

    “抱歉啊,这本来是我的家事,没有想到会把你牵扯进来。”田小薇说,“早知道我妈会找上你,我就不会为了省麻烦自己出院了。”

    “没事。”宁栀说,“反正你妈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田小薇也笑了。

    她妈就是个窝里横,从来只敢对她大呼小叫的,在外面怂得要死。她住院的时候也是,逮着机会妈就叨叨个不停,护士一开口她妈就老实了,屁都不敢放一个。

    典型的欺软怕硬。

    宁栀见田小薇全身上下都捂得严严实实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道,“这样不闷吗?”

    “啊?”小姑娘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脸上的皮肤还没有长好,看着有点吓人,我怕吓到你们。”

    “没事,吓不到我的。”宁栀说,“摘了吧,我看看恢复成什么样子了。”

    田小薇把目光投向杨峥,眼神有点犹豫。

    杨峥会意,起身说:“我去外面抽根烟。”

    田小薇放下帽子,摘了口罩,露出脸孔给宁栀看。

    “抱歉,之前伤口不能碰水,我已经有好久没有洗过脸了,有点脏。”这几天她也只是拿毛巾沾了水拭擦,不敢用水冲洗。

    宁栀伸手托着她的脸看得很仔细。

    手术做得还是挺成功的,因为邀请了星城最好的整形医生主刀,基本看不出疤痕,就是两边的皮肤颜色不一致,移植的皮肤颜色比原本的皮肤要深一些,而且表面会比周围的皮肤要高一点,看上去真的就像是在原来的皮肤表面打了一个补丁似的。

    这要是随便换了个心理承受能力弱一点的小姑娘,看到自己漂亮的脸孔变成现在这个补丁脸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田小薇还能好吃好喝理智地处理身边各种糟心的事,不得不说她内心实在强大。

    脸看完了,田小薇问他:“背上要看吗?”

    宁栀说:“看看。”

    于是田小薇便脱了外套,撩起毛衣给宁栀看。

    杨峥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再进屋时,就看到宁栀拉起小姑娘的毛衣看小姑娘的背。

    杨峥:“……”

    听到杨峥进来的声音田小薇立刻就把毛衣拉了下来,低着头把帽子和口罩重新戴上。

    “我说了很可怕吧。”

    “有什么可怕的。”宁栀说,“放心吧,我说了等你完全恢复,会和以前一样漂亮的。”

    “完了完了。”田小薇捧着脸夸张地说,“宁栀同学又帅又温柔,有宁栀同学这样完美的人当做标准,以后我肯定找不到男朋友,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宁栀被她逗笑了。

    “这个世界有七十多亿人口,剔除掉同为女性的一半人口,还有三十多亿人,不会打光棍的。”

    田小薇:“……”

    她觉得自己并没有被安慰到。

    “宁栀同学,你也看见了我一点事都没有。难得今天过节,外面很热闹的,你们去玩吧。”田小薇知道宁栀担心自己,但是她真的没事。

    有那样一对极度重男轻女自身定位极其不清晰的父母,还在那样的家庭里生活了二十多年,田小薇自有她的一套生存哲学,知道如何保护自己,要不然她也不能顺利地读高中考大学,早被赶去工厂拧螺丝,为田小龙的一辈子幸福做牛做马去了。

    于宏奇的事只是个意外。

    “你呢?”宁栀问她。

    “我要留在家里养皮肤。”田小薇朝他们挥了挥手,“不用管我,你们玩得开心点。”

    从老教授家里出来,宁栀站在马路边上,仰头望着灰白的天空。

    表情既怀念又遗憾。

    工业化的城市,灯光驱散了黑暗,映照得星星都失去了光芒,白昼与黑夜界限不再分明。

    他有一点点想念修真界的夜幕了。

    只是一点点。

    杨峥站在他的身边,像他一样抬起头,只看到灰蒙蒙的天空,连星星都没有。

    不明白为什么宁栀会用那样奇怪又复杂的表情看着这么普通的夜空。

    “栀栀?”

    宁栀收回目光,看着杨峥:“走吧。”

    “去哪?”杨峥问他。

    宁栀:“不是说带我去玩吗?”

    杨峥说:“我们得先去换个交通工具。”

    杨峥先去便利店买了罐装啤酒和吃的,带着他去了杨家岭附近的一家汽修厂。

    汽修厂的老板是杨峥的高中同学,他们到的时候老板正在车底下帮人修车。

    “阿博,借下车子。”

    老板“咻”地一下从车底下滑出来,嗡声嗡气地说:“钥匙在抽屉里,车在后面车库。”

    杨峥打开抽屉拿了钥匙,带着宁栀去了车库。

    “咣”地一声,杨峥打开车库门,按亮了墙壁的开关。

    光明降临。

    不大的车库里停着一辆黑红的杜卡迪大魔鬼,曲线玲珑优美的车身,张扬而又前卫,堪称运动型街车的典范。

    即使宁栀不懂摩托车,也觉得这台车非常帅。

    杨峥拿出两个摩托车头盔,自己戴了一个,另一个递给宁栀,然后长腿一迈,跨上车后朝宁栀一摆头,示意他也上车。

    杜卡迪大魔鬼的后座很小,哪怕宁栀不胖,也要和杨峥贴着坐才能勉强坐下。

    杨峥等宁栀坐上来,伸手抓着宁栀的手往自己腰上一扣。

    “抱紧点,这车子速度快,我怕会把你甩出去。”

    宁栀有点想笑:“不会的。”

    但他还是伸手抱住了杨峥的腰。

    杨峥扭头看着他:“坐好了?”

    宁栀点头。

    杨峥发动摩托,在“嗡嗡嗡”的引擎声中,杜卡迪像一只怪兽一般窜了出去。

    九点的星城正是夜生活将将开始的时候,马路上车流如梭。杨峥驾驶着大魔鬼在汽车与汽车的缝隙之间穿行而过,将一个个红灯甩在身后。

    快到漓湘大桥时,杨峥突然一个急转,车子几乎贴地而行,转进一条狭窄的小道,在老旧狭窄的小巷子里穿梭,绕开了交通管制的漓湘大道路段,沿着漓湘公园北门上了石峰山。

    石峰山是漓湘山的尾峰,海拔不高,但风景秀丽。

    夜晚的石峰山人烟稀少,就连向来喜欢在山脚下锻炼的大爷大妈们今天也全都一窝蜂地跑去漓湘河畔看烟火去了,石峰山显得更加冷清。

    杨峥载着宁栀登上山顶,往下望去,整个星城尽收眼底。

    夜风拂面,城市中的灯光犹如璀璨银河,立交桥上川流不息的车流则像是流动的光带,美不胜收。

    同样的城市只是换了个角度去看,感受截然不同。

    “真漂亮。”宁栀感叹。

    “漂亮吧,这里是欣赏星城夜景最好的地方,而且没人,一点儿也不吵。”杨峥把外套脱下来,铺在地上,示意宁栀坐下来,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一个人骑车到这里来,吹吹山风,看着脚下的星城,所有的烦恼就会烟消云散。”

    他顿了一下,说:“我文科不好,说不出什么高深有哲理的话,就是觉得在这样的景色面前,个人的烦恼就会变得微不足道,心胸都变得宽广起来。”

    宁栀侧过头看着他:“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杨峥也回过头看着宁栀,两人目光相遇。

    “不,我今天心情很好。”杨峥说。

    宁栀奇怪道:“那为什么来这儿?”

    杨峥笑了一下,转过头去,两手撑在身后,头往后仰,闭上眼睛微微享受山风吹在脸上的凉意。

    “因为我想让你也看一看这里的夜景。”

    宁栀:“……”

    咻咻咻——

    梆梆梆——

    漓湘河上,五颜六色的烟花在半空中绽放,呈现出不同的形状,然后散成星屑,无声地寂灭。

    烟花秀开始了。

    杨峥打开一罐啤酒递给宁栀:“给。”

    宁栀接了过来喝了一口,扭头见杨峥自己也开了一罐,不由挑眉:“你要骑车,也能喝酒?”

    杨峥只好将手里的这一罐也给宁栀:“我不喝,我看你喝。”

    宁栀坐在杨峥的外套上,喝着味道有点涩的啤酒,和杨峥一起欣赏绚丽的烟花。

    山上风大,尤其是夜晚,呜呜的风声像是小孩子的呜咽声一样。

    杨峥问:“你冷吗?”

    “我不冷。”宁栀本来就不怕冷,又喝了酒,身体暖乎乎的。

    “你呢?冷吗?”他问杨峥。

    杨峥的外套还在他们两的屁股底下坐着呢。

    杨峥本来想说不冷的,但他扭头看着宁栀嫩得能掐出水来的脸时,突然改了主意:“有点。”

    “那回去吧。”宁栀心想夜景也看了,烟花也赏了,啤酒也喝了,似乎可以回去了。

    “再坐一会儿吧。后天就回部队了,有点舍不得,想在这儿多看一会儿星城的夜景。”杨峥说,“你靠过来一点,挨着我坐就不冷了。”

    宁栀便朝杨峥那边挪了挪,挨着杨峥坐着,说:“要不我把外套脱了给你穿上吧。”

    说着便去解羽绒服的拉链,杨峥扣住了他的手。

    “别,你要是生病了,姑姑会弄死我的。”

    两人手臂挨手臂,腿靠腿地又坐了一会儿,漓湘河上的烟花都放完了才起身回家。

    宁栀有些跃跃欲试,很想骑一骑这台两个轮子的帅摩托,但他只有C照,不能骑摩托车。

    杨峥给他戴上头盔,说:“去考个D照,到时候我送你一辆这样的摩托车。”

    宁栀有点心动:“这个贵么?”

    “二十多万吧。”杨峥说,“喜欢就送你。”

    回去的时候杨峥把车开得比来时还要快,宁栀双手环抱着杨峥的腰,整个人都贴在他背上。两人穿梭在星城的大街小巷,很有点电影里亡命匪徒的刺激感。

    四十分钟后,杨峥回到杨家岭把车还给汽修店老板,亡命之旅正式结束。

    杨峥将宁栀送回家,宁成周他们还没有回来,屋子里静悄悄。

    宁栀说:“要进来坐会儿吗?”

    “不了。”杨峥靠在车前,目送宁栀进屋,然后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发动汽车。

    第044章

    回到家里,宁栀冲了个热水澡,穿着舒适的棉制睡衣开始打坐。

    不知是因为今天心情愉快,又或者触景生情,对人生有了新的感悟,今天打坐格外顺利,被丹药和小龟催灌至炼气六层大成境界之后一直无法突破的晋阶壁垒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宁栀催动自身灵力,引导灵气畅行全身经脉灵窍。

    楼下小龟似也感悟到了什么,浮出水面蹲在莲叶上,奋力地吞吐泡泡。

    越来越多的灵气被小龟牵引而来,纳入宁栀体内。

    随着宁栀吸收的灵气越来越多,灵气在宁栀体内运行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到达一个极限。

    “轰”地一下,宁栀只觉得体内灵气激荡,晋阶的壁垒破碎。

    宁栀睁开眼睛,欣喜地发现自己居然炼气七层了!

    虽然境界虚浮,这个炼气七层的实力要大打折扣,就是个战五渣,但终归是突破了炼气六层的桎梏,朝着筑基的目标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刚刚晋阶完,消耗颇大,宁栀的肚子饿得咕噜噜直叫。

    他收功起身,打算下楼去弄点吃的。

    这个时候已经凌晨两点,宁成周和杨晓曼他们早已回家洗漱完毕,进入梦乡。

    宁家晚上没有开火,冰箱里除了两瓶牛和一点水果,别的什么都没有。

    他拿起手机看看这个时间点还有没有外卖可以点。

    然而他们这个片区都是住宅,商家虽然有,但这个点都已经打烊,显示停止接单。

    他打开冰箱,洗了个苹果“咔嚓咔嚓”啃起来,看到微信上又提示几十条未读信息。

    这个世界的人实在太能聊天了。

    宁栀点开微信,发现宁成周和杨晓曼给他发了十几条信息,大部分都是拍的烟花美景,还有问他晚上想吃什么,要不要给他买夜宵之类的。

    大概是看他没回微信,后来就没发了。

    宁栀:“……”

    杨峥也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杨峥:【我到家了。】

    杨峥:【今天过得很愉快,谢谢你。】

    杨峥:【晚安。】

    宁栀看了下时间,最晚的一条是凌晨一点多发的。

    宁栀给他回了一条。

    【我昨天也过得很愉快,谢谢你。】多谢他带自己出去玩,让他的心境产生变化,顺利地突破,晋阶炼气七层。

    真是意外之喜。

    这个时间点了杨峥居然还没睡,几乎秒回。

    杨峥:【栀栀?还没睡?】

    宁栀:“?!!”

    【饿了,睡不着。】宁栀回了条消息给他。

    杨峥:【家里有吃的吗?】

    宁栀:【苹果。】

    杨峥:【……】

    他知道宁栀的好胃口,一顿饭吃得比三个大汉还要多,一个苹果哪里吃得饱。

    杨峥:【周围还有外卖可以点吗?】

    宁栀:【没了,都打烊了。】

    杨峥:【等着。】

    宁栀吃了苹果,还是饿得睡不着,拿起瓶子又去收集凝华露。

    四十分钟后,杨峥的车停在宁家铁门外。

    宁栀跑去给他开门,杨峥没下车,身上穿着睡衣,显然是直接从床上爬起来的。

    他从车里递出好大一包吃的:“这个点只有烧烤摊在营业,凑和着吃吧。”

    宁栀有得吃就行,不挑的。

    他打开门,示意杨峥进来。

    杨峥摇了摇头:“太晚了,我就不进去了,晚安。”

    杨峥给宁栀送完吃的,重新启动车子,离开了宁家。

    宁栀:“……”

    辈份小也有辈份小的好处,大半夜的还有人专门跑来给他送吃的。

    杨峥走后,宁栀把吃的放到餐桌打开。

    品种很多,什么烤串、卤虾、炒粉炒饭,反正这个点他能买到的都给宁栀打包过来了。

    宁栀吃完夜宵刷完牙洗完脸,重新爬上|床开始睡觉。

    过完元宵节后,杨峥回归部队,全家人都跑去送他。

    他要先乘飞机去绛省的省会城市,然后在那里转车。

    “在部队里要注意身体,有空记得打个电话,别老像以前那样动不动一年半载都联系不到人,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杨晓曼很挂心这个唯一的侄儿,不停地叮嘱他。

    杨峥一直微笑着听完姑姑爱的唠叨,然后拥抱了一下面前这个一直拿他当亲儿子看待的女人,“您和姑父也要多保重。”

    “我和你姑父好着呢!”杨晓曼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你一个人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

    “峥哥什么时候再回来啊?”宁嘉锐扒着杨峥不让走,依依不舍得很。

    杨峥回来的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对他们姐弟俩很好,真的是到了予取予求的地步,在他们心里,杨峥是除了宁栀之外他们最喜欢的哥哥了。

    杨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说:“放假就会回来的,你也要听爸爸妈妈和哥哥的话,好好吃饭健健康康地长大。”

    宁嘉锐捂着脑袋笑得有点憨:“我最听哥哥的话了。”

    宁梓楠今年已经十四岁了,明年就要中考,性格变得稳重了许多,虽然也很舍不得杨峥,但比较克制。

    杨峥也摸了摸她的头,说:“马上要中考了吧,虽然学习很重要,但也要注意身体,健康最重要。哦,对了,不要早恋。”

    “……”宁梓楠,“峥哥真讨厌!”

    班上的同学没有一个长得比哥哥帅的,她能跟谁早恋!

    杨峥哈哈大笑,轮到宁栀时,他什么话都没说,抬起手准备如法炮制宁栀的脑袋时,宁栀看穿了他的意思,长腿往后迈了两步,杨峥摸了个空。

    “别随便摸我的头。”

    没有揉到大表弟的头,杨峥的表情有点遗憾。

    “多吃点,平时家里多备点饼干面包什么的,省得半夜饿了没地方找吃的。”

    宁栀:“……”

    时间差不多了,杨峥要准备登机了。

    杨晓曼有点舍不得,一个劲地叮嘱他:“到了部队里也要多上点心,有合适的姑娘就主动点,早点找个好对象,我和你姑父也会给你留意的——”

    “知道了知道了。”

    杨峥抬起右手,两指并在眉间挥了挥,然后潇洒地转身,过安检。

    杨晓曼:“……”

    元宵节像是个特殊的开关,开启之后,整个社会仿佛从休假模式切换回到正常工作模式。企业正式开工,学校正式上课,服务行业也开始重新服务大众。

    星城中医药大学也开学了。

    这个学期宁梓楠要生地会考,杨晓曼对她的学习抓得比以前要紧,想给宁梓楠找个家教。

    宁栀自己的学习一般,大学都是靠着他过人的本领死记硬背下来的,不适合教人,而且他还要时不时地给人治病,也没有时间。

    “我问问田小薇,看她愿不愿意教楠楠。”

    田小薇成绩优异,基本功扎实,而且从大一开始就一直坚持给别人上家教,经验丰富。听到宁栀说想给宁梓楠找个家教,她立刻就答应了,只是因为她身体的原因,不好出门,只能宁家自己把宁梓楠送过来。

    宁栀上学期修了很多课程,有些课程时间安排上有冲突,没有拿到考勤分,但他卷面分很高,所以即使是因为他打破学校制度修了太多课程导致考勤不足对他颇有微辞的老师教授们也对他睁只眼闭只眼。

    学校里一切顺利,宁栀就开始准备给杨父治腰。

    杨父的髓核已经破裂,髓核突出于椎管内,导致腰椎管狭窄,压迫脊神经,这种情况光靠推拿牵引作用不大,只能靠手术直接摘除突出的髓核或者注射能选择性溶解髓核成分来达到椎管减压的目的。

    但杨父除了腰椎间盘突出之外,还并有突出的椎间盘钙化的症状,不太适宜采用髓核化学溶解法,所以医生才一直建议他做手术。

    宁栀正是从这种化学溶解法中得到启发,制定了不用手术就能治疗杨父症状的方法,然后开始熬药,炼药。

    他熬制的是一种名为生血化骨丹的外敷改良版。

    生血化骨丹顾名思义,可化死骨,通常会和生骨丹一起治疗骨伤骨病,剔除坏死的骨骼,促进健康骨骼生长。

    这个外敷改良版,化骨是不可能真的化骨的,外敷渗透后,利用灵气导引内病外治,能够吸附部分钙化的髓核,同时促进腰椎内血液循环,修复受损骨骼经络,达到内病外治的目的。

    杨父听他解释,心中颇为惴惴。

    “栀栀啊,这个药真的没问题吗?”化骨啊,听着就有些可怕。

    “没事的,不会真把你骨头化掉。”宁栀下巴朝按摩床上扬了扬,杨父想了想,最后还是在信任宁栀和克服对手术台的恐惧两者之中选择了宁栀。

    他吃了生骨丹,趴在按摩床上,紧张得浑身绷得死紧。

    宁栀一节一节地仔细按着杨父的腰椎,小心翼翼地确定贴膏药的部位,然后以灵力催发药力。

    杨父只觉腰间被贴了个热热的东西,被贴的地方越来越热,暖乎乎地仿佛渗透到骨头缝里,伴随着热气和药力的渗透,腿疼似乎得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因为太过舒适,杨父感觉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地就睡了过去。

    宁栀给杨父敷完药膏,催化药力之后,见他睡得香甜,便弯腰将杨父抱到客房的床上,杨母连忙打开被子给老头子盖好,然后和杨晓曼一起走了出去。

    “老头子睡得可真熟。”杨母擦了擦眼睛,心疼老头子这么多年都不得睡一个安稳觉,心中对宁栀越发感激。

    “栀栀啊,多谢你了啊。”杨母抓着宁栀的手拍了拍,她本来就喜欢宁栀,现在就更喜欢他了。

    宁栀说:“这个法子也只是减轻他的症状,到底能治疗到什么程度我也不确定,最直接的方法其实还是做手术。”

    纤维环破裂是不可逆的,其实到这个程度无论什么方法都只是为了缓解症状,手术也一样。

    杨母也明白这个道理,说:“只要能让你杨外公腰腿不那么疼,能睡个好觉就足够了。”

    如果只是多花些钱贴膏药就能达到和做手术同样的目的,又何必非要让老头子去做手术多受那么多苦呢?

    第045章

    这一觉杨父睡得深沉,直到日落西山才睁开眼,足足睡了六个多小时。

    杨父躺在床上仔细感受了一下,只觉浑身暖烘烘的特别舒服,腰腿还是有点疼,但痛感减轻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疼得他睡都睡不安稳。

    老人家这几年饱受腰腿疼的折磨,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过了。

    看来那个膏药真的有效果。

    杨父心中高兴,有点舍不起来,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儿,实在是睡不着了才慢慢地坐起身,穿好衣服下楼去找杨母。

    杨母在楼下和杨晓曼一起看宁栀摊涂药膏。

    宁栀炼药主要还是以丹丸和药液居多,药丹药丸内服,药液入浴。

    可是以杨父的情况还没有到服用生血化骨丹的地步,而且他年纪大了,骨骼质量不如从前,生服生血化骨丹宁栀也有点担心对他骨骼产生负担,所以参考了传统国医里面膏剂的原理制成药膏外敷更好。

    宁栀炼药杨晓曼见过好多次,已经不稀奇了,但是熬药膏却还是第一次,所以觉得有点新鲜。

    只见他挑出一小团药膏卷成球状,飞快地置于一张空白膏贴上,左手按住空白膏贴边缘顺时针方向一转,药膏便以相反的方向均匀地摊开,一张厚薄均匀的膏贴便摊成了。

    “栀栀还真是多才多艺,什么都会啊!”杨母很是惊讶。

    她们家祖上也是开药房的,隐约记得小时候家里人也会制膏,家里应该也有几个方子,但是因为那个特殊的年代,那个时候她年纪又很小,祖辈们吃饭的玩意还没来得及传到她手里,袁家就败了。

    见到宁栀熬制药膏,杨母新奇之余又觉得很亲切。

    现在一般的年轻人可没这个耐性熬这个喽。

    宁栀忙活了两天,就熬了一锅药膏,涂了百张膏贴。

    杨父和杨新利一人一半。

    宁栀将膏贴封好,递给杨母,说:“带回去后放到冰箱里存着,贴的时候拿出来微热后再贴,一天两次,连着贴半个月试试。”

    杨晓曼拿了一个布袋把贴膏放进包里,等杨母他们回去的时候带上。

    杨父和杨母离开的时候,直接给了宁栀一张银行卡。

    杨父因为今天睡了一个好觉,心情特别愉快,说:“这是杨外公的治疗费,密码是六个六。”

    老人家有自己的骄傲,不肯占小辈的便宜,把自己当成宁栀的病患,治疗费给得足足的。

    杨晓曼笑着调侃他:“哟,爸看你这样子是把养老本都拿出来了,可真舍得啊。”

    杨父便瞪了她一眼,说:“栀栀医术好,我乐意,你再嫉妒我也不给你,想要钱找你老公要去。”

    “是是是,栀栀最厉害了,我哪儿比得上他呢!”杨晓曼拿起布袋子,送两老回家,顺便去接补习的宁梓楠回来。

    栀栀这两天为了熬这个药膏,晚上都没有好好睡个觉,辛苦得很,她爸给的那点钱肯定不够,她私下还要给栀栀补一点才行。

    宁栀把银行卡放进抽屉里,打开课本,开始写作业。

    制剂课的老师给他们布置的作业就是手工制作一种传统药物制剂,不管是汤、丸、散、膏、丹、酒、胶或是露都行,然后写下制作心得。

    制剂课老师非常重视实践操作,所以这次的制剂实践作业会占到期末考二十分。

    这比考勤分还要多了。

    宁栀将这次的手工制作贴膏的心得详细记录下来,并且将杨父的症状以及他的治疗理论治疗后的效果也作了阐述,一定要把这个实践分拿到手。

    刚写完作业,杨峥给他发来了视频通话请求。

    宁栀点开视频,看见杨峥坐在一辆车里和他视频,四周十分空旷,像是什么荒郊野外。

    “现在有空吗?”杨峥问他。

    宁栀点头:“刚写完作业,你在哪儿呢?”

    “刚出营,明天休息。”杨峥解释说,“平时不能和外面联系,休息的时候可以。”

    宁栀不太懂军队的事情,“哦”了一声,想说既然难得休息,不是应该给杨父杨母和杨新利杨晓曼打电话吗?为什么和自己视频,杨峥问他:“姑姑和姑父他们呢?”

    宁栀告诉他杨晓曼送杨父杨母回家去了,宁成周还没回家。

    “宁嘉锐在写作业,要我去叫他吗?”

    “下次吧,别打扰他学习了。”

    野外信号不好,杨峥说话断断续续的,画面时常卡住。他下车转了个方向,信号好点,画面动了一下,再换个方向,这下整个屏幕都黑了。

    宁栀:“……”

    杨峥挂断了视频,给他发微信。

    杨峥:【你几点睡?】

    宁栀:【我睡得晚。】

    他每天都要修炼至少一个周天,不会那么早睡。

    杨峥:【信号太差了,我先去酒店,到了再打给你。】

    宁栀盘腿坐下,打坐修炼,灵气运行一个周天,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杨峥重新发了视频过来。

    宁栀一边擦头发一边和杨峥视频。

    背景换成室内白墙,屋子里开着暖气,杨峥脱了外套穿着黑色的羊毛衫站在窗边,外面漆黑一片。

    “刚洗完澡?”杨峥看见他顶着一头湿头发,脸上蒸腾着热气,愣了一下,“要不我等下再打过来?”

    “头发已经都干了。”宁栀把毛巾扔到椅背上,好奇地问他,“你现在又在哪儿呢?”

    “镇上。”杨峥说,“我明天去殳雅县,那里有个很大的药材市场,我去帮你看看那边的药材。”

    宁栀有了点兴趣:“市场很大吗?药材多么?都有些什么药材?是新采收的还是炮制好的?人工种植的还是野生的?”

    “……”杨峥,“我也不知道,要不明天到了再给你发视频?”

    “好。”宁栀说,“帐号给我,我给你转钱,如果碰到合适的药材,帮我买下来。”

    “我还有钱,不够到时我再跟你要。”杨峥又问他,“你明天不上课?”

    “明天课少,十点以后就没课了。”宁栀心想,哪怕翘课他也要见识一下殳雅县的药材市场。

    不过,视频能拍出药材的灵气吗?

    应该不能吧。

    但看一看也没关系。

    杨峥见他明天八点有课,便没有继续聊天,和他约好了明天再见便关了视频。

    “咻——”

    微信提示有新的消息。

    宁栀退回到聊天界面。

    杨峥:【栀栀晚安。对了,天气冷洗完澡记得把衣服扣好,免得着凉。】

    宁栀低头。

    他今天穿的是杨晓曼给他买的新睡袍,质地很柔软,浴袍的带子他系得有点松,擦头发的动作幅度有点大,襟口拉得很开,露出小半个胸膛。

    屋子里很暖和,他又不怕冷。

    宁栀把睡袍拉好,爬上|床开始睡觉。

    与此同时,星城儿童医院血液肿瘤科又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住院医生徐浩波查完房一圈下来,累得一屁股瘫在办公椅上,半天不想动。

    身体累是一回事,最重要的是心累。

    自从去年下半年医院里出现奇迹,一名他们都不看好的重症儿童白血症患者莫名其妙地自愈后,外地来医院求医的白血病患者突然激增。大家都怀着治愈的希望来求诊的,毕竟奇迹出现过一次,也有可能出现第二次,每个人都在心里祈祷着自己能成为那个被奇迹女神眷顾的幸运儿。

    病人增加,床位一下子变得特别紧张,层流病房住满了等待骨髓移植的病患,他们甚至不得不在普通病房内加增层流床以缓解压力,一些症状较轻的患者被迫去门诊接受化疗。

    白血病有个别名,叫儿童杀手,特别喜欢欺负未成年的孩子们。

    徐浩波每天都看着那些不大的孩子们不停地抽血化验,做骨髓穿刺检查,吃药化疗,原本红润可爱的小脸一天天地削瘦青白,眼神渐渐黯淡,心情都格外压抑。

    今天刚有一个孩子被推进层流病房,准备后天接受骨髓移植。

    这个孩子是幸运的,至少找到了与他配对成功的髓源捐赠者,可还有更多的孩子们依然在漫长的痛苦中等待着与自己匹配的髓源。

    负责带他的老医生见小伙子表情不对,说:“你去睡一会儿吧,这里我来看着。”

    当年他刚毕业进医院的时候也跟徐浩波一样,看到这些让人痛心的情形时会情绪低落,甚至好几天都吃不下饭。可时间长了,生老病死见得多,心肠也就渐渐地硬了起来。

    他们只是医生,不是神,不可能拯救所有的生命,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自己所能,尽心尽力地救治每一位病人,问心无愧就行了。

    徐浩波还太年轻,去年才刚从学校这座象牙塔出来,踏进社会这个残酷的现实世界,还带着年轻人的柔软与悲悯,面对的又是儿童白血病患者这样一个特殊的群体,心里会难受是正常的。

    时间长了,他就会渐渐明白过来。

    护士推门进来,说1304号病人哪儿哪儿不舒服,让医生过去看一下。

    徐浩波应了一声,出了办公室,看着病房里那一个个年轻的脸孔,他在心里叹息。

    真希望奇迹能多发生几例,让这些无辜的孩子们早日恢复健康。

    第046章

    第二天宁栀上完课,没有去图书馆,早早地回家等着接杨峥的视频。

    杨峥估摸着他应该回家了几乎是卡着点给他发了视频过来。

    “下课了?”杨峥问他。

    “嗯,到家了。”宁栀从视频里看到杨峥站在一条商业街入口的位置,头顶上的广告牌上书殳雅药材市场。

    “这里就是殳雅药材市场。”杨峥问他,“你想买什么?”

    说着他把镜头转向街道,给宁栀看两旁的店铺,店招都是什么牛蒡批发零售中心、西日阿洪药材铺、阿勒之类的,店铺外面的雨棚下面都是一袋袋炮制好的药材。

    牛蒡、紫草、阿魏、黄金侧金盏花、牛黄、绿萝花、伊贝母、麻黄、杜仲、防风、乌头……

    品种很多,但是没看到带灵气的,就算有可能手机也拍不出来。

    “有想要的吗?”杨峥把镜头凑得更近一些,让宁栀细看。

    老板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他们,大约猜到真正要买的人是宁栀,杨峥只是一个苦力,热情地挤了过来,跟宁栀打招呼,用不太熟练的带口音的华夏语一一给他们介绍店里的药材,重点推荐肉苁蓉。

    “小帅哥,这是我们这儿的特产肉苁蓉,沙漠人参,壮阳补肾是这个!”老板比了个大拇指,强调,“我们自己种的,不是野生的,不犯法。”

    别的药材一眼就看出是人工种植的他们也要昧着良心说是野生的,而肉苁蓉哪怕是野生的,他们也谎称是人工种的。

    “好多啊,看起来比星城的要好一些。可惜我不在那里,手机拍摄的还是不如亲眼见的靠谱。”宁栀看着好药材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眼睛里闪着光,表情格外生动,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能直接传送过来,然后把好的药材一骨脑全买了。

    杨峥微笑地看着他,觉得小表弟真正开心起来的样子,带着几分年轻人的活泼,看上去非常可爱,让他很想去捏一捏。

    “要不你五一过来?”杨峥说,“五一你们放几天假?”

    “不知道。”宁栀很少关心这个,“最多也就三四天吧,时间太短了,暑假再去。”

    “也是。”杨峥也觉得不现实。

    星城距离殳雅县太远,一来一去光是在路上都要花费两天,太赶了。

    而且五一过后离暑假也没几天,实在不用着急。

    宁栀看着那么多药材,这个也想买那个也想买,但是又不能亲眼确定,无比纠结。

    “不用着急,慢慢看吧。”杨峥非常有耐心,举着手机一路给他看,没有半点不耐烦,看到最后杨峥手机都快没电了,宁栀才决定让杨峥给他买一点金黄侧金盏花、紫草、秦艽、杜仲、丹参,别的都没要。

    “钱够吗?”宁栀问他。

    “够。”宁栀这次买的又不多,而且殳雅县的药材比星城的要便宜,这些药材加起来都花不了多少钱,又问,“只要这些吗?不要别的?”

    “药材我要亲眼见了才好买,今天先买这些吧。”宁栀说,“多少钱?我等下把钱转给你。”

    “不用转,送你。”杨峥付了钱,在附近找了家快递直接给宁栀寄过去。

    宁栀觉得白收别人的东西不好,总要还点礼回去才对,说:“我会熬膏了,我做点膏贴给你寄过去?你那里能收快递么?”

    杨峥本来想拒绝的,不知想到了什么,问他:“做膏贴麻烦吗?累吗?”

    “不累。”宁栀说,“而且也不贵,而且一样有效果。”

    “那你做一点吧,我发个地址给你,你寄那个地址就好了。”杨峥说,“这边有薰衣草田,栀栀你暑假来的时候薰衣草就开花了,大片大片的薰衣草很漂亮,到时带你去看。”

    宁栀“哦”了一声,对薰衣草兴趣不大。

    他更喜欢药材,要是能找到生长灵药的地方就更好了。

    杨峥只休一天,买完药材下午还要归队。

    “那我挂了。”杨峥说着,却没有挂断视频,突然说,“栀栀,靠近一点。”

    宁栀不明所以,将镜头举得近一些。

    “太近了,远一些。”

    宁栀只得把镜头往后拉。

    “好了,别动。”杨峥按下截屏键,截下这张图,说,“栀栀,暑假见。”

    挂断视频,杨峥翻看手机找出刚才截的照片。

    照片里二十岁的青年眼睛含笑,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漂亮的脸孔揉杂着少年的天真和成年的帅气,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杨峥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两下,想要将这张照片设置成手机壁纸,手指在确定和取消之间来回游移许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选择了放弃,换上了一张盛开的紫色薰衣草花田做为壁纸。

    杨峥开着车离开殳雅县回部队,路过一大片薰衣草花田。这个时节薰衣草还不曾开花,只看见草绿色的直茎矗立在田野里,随风摇曳。

    风夹着花草的气息吹过来,杨峥的脑海里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大学时一个很喜欢花花草草的同学的话。

    薰衣草的花语,等待爱情。

    宁栀挂断视频,翻找家里的药材,又让胡师兄送了一些过来,挑拣完毕,挑了个周末的时候开始熬膏。

    上个月宁成周找了人把三楼的阁楼清理出来,装了个厨房专门给宁栀用来炼药,免得他一炼药家里人就没饭吃。

    宁栀花了一个周末的时候熬了一锅舒筋活络的药膏,然后将药膏置于冷水中一个星期去完火毒之后才摊涂在膏贴上,制成膏贴后第二天大早就找快递给杨峥寄过去。

    他在网上下了单,一个小时后快递小哥上门来取快递。

    宁栀翻出微信聊天记录,找到杨峥发给他的地址,一丝不苟地填好。

    快递小哥封好纸箱,撕开单子贴在纸箱上。

    “几天能到?”宁栀问他。

    “四五天吧。”快递小哥说,“绛省有点远,寄到那边的件一般要久一些,要是碰上天气不好,时间还会更长。”

    宁栀皱眉:“不能快一点吗?”

    “帅哥,我们已经很快了好吗?以前绛省那边我们都不送的。”快递小哥叭啦叭啦说开了。

    宁栀有点后悔,碰上一个话痨了。

    好在手机铃声响起,有人打电话过来,宁栀连忙拿起手机去接电话。

    电话是孔国权打过来的。

    “在哪?学校还是家里?”

    “家里。”宁栀说,“怎么了?”

    孔国权就说:“儿童医院有个孩子骨髓移植后移植物排异严重,导致肾出现衰竭,消化道出血,我下午去儿童医院会诊,你也过来吧。”

    宁栀:“……”

    接完电话下午宁栀开车去儿童医院与孔国权汇合。

    这次会诊的除了孔国权还有儿童医院血液肿瘤科的副高以及消化内科的主任医生。

    孔国权到了之后,血液肿瘤科的主任先简单地向他们介绍了一下病人的情况。

    病人叫许星宇,今年十五岁,十二岁时确诊白血病,去年十月在星城儿童医院进行骨髓移植手术,两周前开始脸部、双下肢水肿、尿中泡沫增多,于一周前入院,入院体检皮肤、黏膜无皮疹、黄疸、出血点,浅表淋巴结无肿大,面部、眼睑水肿、肾活检发现肾小球毛细血管腔扩张、淤血,肾小管上皮细胞重度空泡、肾间质水肿,经临床诊断为肾病综合征并急性肾衰竭。

    孔国权拿着许星宇的检测结果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慢性移植物抗宿主病是骨髓移植治疗后出现的多系统损害的全身性疾病,一般以皮肤、黏膜、消化道和肝脏等病变为主,肾病综合症发生非常少见。孔国权行医这么多年自身仅碰上一例,那还是十年前,不幸的是那名病患在两周后因消化道及皮肤广泛出血死亡。

    第047章

    那不是孔国权面对的第一例救治无效而死的病患,但孔国权还是因此而消沉了好些天,实在是因为那个病患和许星宇一样,年纪太小了。

    那么小的孩子明明应该还在享受父母家人的爱护,无忧无虑地长大,偶尔犯个无伤大雅的小错,惹得一家人鸡飞狗跳,而不是像他们那样早早地背负起不该是他们那个年纪该承受的痛苦和折磨,在生死线上挣扎。

    最让人痛心的是,哪怕病人和医生都倾尽全力,结局依然徒劳。

    这让身为医生的孔国权非常压抑。

    他是研究肾内科的,平时接触的这种病患少,可血液肿瘤科很大一部分病患都是儿童,医生承受的心理压力比别的科室的医生更重。

    许星宇入院后,已经给予糖皮质激素、联合免疫抑制剂冲击治疗三天,同时给予利尿剂治疗,尿蛋白和肌酐未明显下降,后对病人给予大剂量丙种球蛋白静脉注射,进行血浆置换治疗,病人出现气短、胸闷、短暂呼吸困难,后马上恢复正常。

    孔国权看完检查结果和医生的治疗应对方案,对宁栀说:“跟我一起去看看病人的情况。”

    他一开口,儿童医院血液肿瘤科的王主任便望了过去。

    孔国权是肾内科的大拿,不光是在星城,就是在全国那也是排得上名号的,而且他是出了名的热衷于教书育人。他外出会诊带个把助手或者学生之类的也常见,有些外科专家会诊带两三个助手都不是稀奇事,也没人觉得奇怪。

    主任们带着主治医生住院医生去血液科的病房。

    宁栀跟在他们身后一路上到处都是年幼的光头小和尚,一个个身形消瘦,脸色青白,心情也跟着压抑起来。

    不管是在修真界或是地球,孩子都是未来和希望的象征。

    可是在这里,在这个医院在这个科室,看到的却是这些本该茁壮成长的未来花朵刚刚破土发芽连阳光雨露都还没来得及体会便逐渐枯萎凋零的场景。

    这真的是个让人无比心碎的地方。

    孔国权仿佛察觉出他的心情,拍了他的肩一下说:“别想那么多,先做好自己能做的。”

    还是那句话。

    他们是医生,不是神,治不了所有的病,也拯救不了所有的人,只要用心对待每一位病患,尽心尽力地救治他们就行了。太过钻牛角尖只会影响自己的判断,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病人都没有好处。

    宁栀没有说话,沉默地换上隔离服,戴上口罩帽子,换上拖鞋推开病房。

    病房里放着一张层流床,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少年躺在病床上,时不时地咳嗽一声。床边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透过隔离罩守着他。

    那是他的母亲。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转过脸来。

    “这几位是会诊的专家,过来看看病人的情况。”许星宇的主治医生介绍说。

    许星宇的母亲连忙站起身,让出位置,说:“辛苦医生了。”

    孔国权大致观察了一下许星宇的面色、呼吸频率,探查了他的体温,又给他号完脉后,转身对宁栀说:“你也来看看。”

    王主任看了宁栀一眼,心中虽然对孔国权这种争分夺秒救人的时候孔国权还要带徒弟的行为有些不赞同,但还是没有出声反对。

    宁栀用消毒擦手液擦了手,然后去查看许星宇的情况。

    宁栀灵气在许星宇体内运行一周,发现许星宇的情况比料想得还严重些。

    肾脏衰竭,伴随着消化道病变,肺组织受损,微血管病变,心力衰竭。

    这就很严重了。

    许星宇的母亲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们。

    “医生,我的儿子情况怎么样?是不是很严重?”

    几位主任医生都没说话,主治医生和住院医生更是一句话都不敢吭。

    不是医生冷漠无情,不顾及家属的心情,而是因为病人那么多,很多家属又不懂医学,问起来没完没了了的,如果他们的每一个问题都回答,跟他们一一详细解释,那一天下来光是回答家属问题的时间都不够,根本没办法正常展开医疗工作,影响工作效率。

    再说了很多家属既不懂也不关心你怎么治疗,他们更在乎的是能不能治好,要花多少钱才能治好。

    任何医疗行为都是有风险的,运气不好感冒也可能死人,哪个医生敢随随便便不负责任地告诉家属这个病花多少多少钱一定能治好?万一医疗过程中出了意外导致病人治疗情况不佳或者更严重一点,病人出现严重并发症或者意外死亡,谁来承担后果?

    所以越是厉害的医生,越是自恃身份不肯轻易开口,只在最后制定好治疗方案后,由主治医生跟病人家属沟通。

    等宁栀看完,孔国权道:“好了,我们先出去吧,别打扰病人休息。”

    从病房出来,孔国权的眉头便皱了起来,他对肾病综合症的治疗经验太丰富了。

    病人心衰合并高钾血症,应立即给予透析治疗,但是病人血小板太低,且皮肤黏膜消化道出血,微血管损伤,做透析极大可能导致病人广泛出血而亡。

    这就像做一个选择题,无论怎么做都有极大风险。

    宁栀说:“也许可以用清秽丹争取时间。”

    孔国权沉吟了一会儿,觉得可行。

    “我来开单子,你去熬药。”

    王主任:“……”

    孔国权是有清秽丹的药单的,当下将药方写在上面,消化内科的张主任瞅了一眼,好家伙,你这是认真的?

    不光是张主任,会诊的另几位专家对着这个药方都有些懵,尤其是血液科的王主任。

    孔国权开了这么个前所未闻的药方,万一诊出了毛病,孔国权是外院请来会诊的专家到时候可以拍拍屁股就走,自己可是要担责任的。

    “那个孔主任,您这个药方看着有点新奇啊。”其实王主任更想问的是您开这个药方是不是坑人的啊!

    什么一斤肉苁蓉,您是搞笑的吧?

    谁家药方是按斤来开的?

    孔国权慢条斯理地道:“王主任是想跟我辩证一下如何用国医来治疗肾病综合症吗?”

    王主任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

    谁不知道孔国权是肾内科的大拿啊?还国医辩证?

    一个病症能正着说三遍反着说五遍,说到最后都能自己反驳自己,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谁说得过他!

    就算他们耗得起,可病床上的病人耗得起吗?恐怕还没辩证个结果出来,病人先嘎了。

    最后儿童医院的院长都被闹出来了。

    院长嗅觉灵敏,而且人脉很广,可能知道点什么风声,看了那个奇怪的药方一眼,又看了看宁栀,问孔国权。

    “孔主任对这个药方有几分把握?”

    “不多,也就七八分吧。”孔国权道:“不然你们让病人现在去做透析?”

    王主任又被噎了一下。

    许星宇现在血小板都快低到三万以下了,一直升不上来,你让他现在去做透析,不等于直接让他放弃治疗吗?

    院长权衡了许久,没说什么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之后似乎下定了决心。

    “孔主任是肾内科的专家,我们要相信他。”

    院长都发话了,王主任就算再担心也不好反对,眼睁睁地看着宁栀拿着药单去取药。

    宁栀取完药便去炼药。

    在他炼药的过程中,许星宇一度因为血钾太高心律失常,呼吸困难,差点休克。

    “不行!这样下去病人容易心力衰竭而猝死。”

    孔国权看着许星宇的心电图监测,镇定地道:“再等一等。”

    就在所有人都焦急万分之时,宁栀终于穿着隔离服穿着口罩拿着一个碗进来了。

    碗里躺着一颗散发着药香的乳白色丸子。

    王主任:“……”

    孔国权可不管他。

    治肾病他是专家,既然请他来,儿童医院的院长也拍板了他的治疗方案,当下便让宁栀将药丸给许星宇服了下去。

    宁栀帮着催化药力,大约十多分钟过去。

    病人的心率终于缓慢下来,呼吸逐渐趋于平稳。

    有一个护士惊喜地道:“病人排尿了。”

    其他生命体征也开始趋于平稳。

    孔国权终于松了口气。

    他表面虽然拽得不可一世,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式,其实心里也顶着很大的压力,如果清秽丹没有起效果,许星宇可能就很难熬过去,极大机率死亡。

    现在至少命保住了,肾也暂时保住了。

    王主任一扫之前的担忧,对着孔国权异常热情。

    “孔主任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他自己都有点不敢信,那个玩笑一样的药方居然真的管用!

    但人家就是不靠透析就把人给救回来了,不佩服不行。

    技术行业就是这样,你真有本事我就服你。

    孔国权摆了摆手。

    年纪大了,一直守了好几个小时有点熬不住。

    从抢救室出来,孔国权问宁栀:“感觉怎么样?”

    宁栀靠着墙站了好一会儿,才答道:“感觉心情很愉快。”

    孔国权有点遗憾:“可惜不能让你亲自开药方。”

    宁栀是他的学生,在他的指导下拿个药煎个药什么的别人不会挑毛病,但单独开方就不行了。

    他有种窃取了宁栀医疗成就的罪恶感。

    宁栀不在乎这个。

    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挽救一个人的生命居然是一件这么让人心情愉快的事情,那种精神上的喜悦比修炼晋阶还要强烈,就像见到了极品的灵药一般,异常地兴奋与满足。

    修炼了那么多年,原来他还有着那么多凡人的情绪。

    会悲伤会痛苦会遗憾也会高兴会满足。

    这种感觉很新奇,但意外地感觉还不赖。

    幽灵一般的院长突然出现,邀请孔国权和宁栀一起去吃饭。

    医疗这个行业,若是你技术真到了巅峰造极无人能望其项背的地步,身份地位都成了浮云,院长都给你陪笑脸。

    孔国权摆了摆手,拒绝了院长的邀请。

    “年纪大了,熬不住了,早点回去休息。”

    受之有愧啊。

    一个刚做完化疗准备出院的小朋友冲到他身边,不小心差点摔倒。

    宁栀连忙弯腰将他一把扶住,说:“小心一些,莫要摔倒了。”

    “谢谢哥哥,哥哥你好帅啊。”小朋友顶着一个锃亮的小光头,脸上稚气未脱,看着宁栀的眼神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和懵懂。

    他还太小,不理解这个疾病所代表的涵义,也不明白这世间最大的不公平与恶意早早地降临在了他身上,依然笑得欢快。

    他的父亲拎着住院的物品出来,一手抱起他,一边向宁栀道谢。

    “爸爸,我想吃巧克力蛋糕,可以吗?”小朋友抱着爸爸的脖子,询问。

    “当然可以,回去后爸爸就给你买。”他的爸爸说,“别说是蛋糕,就是天上的星星宝宝想要,爸爸都会给你摘下来。”

    小朋友笑得天真的模样很可爱,让人有一种想守护他的冲动。

    孔国权走到他身边,问:“看什么呢?”

    宁栀没有回答,他转过身看着孔国权,缓缓地说:“老师啊,您帮我吧,帮我成为一名真正的医生。”

    不是修真者炼药大师,而是一名普通的凡人医生。

    孔国权拍了拍他的肩,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你早就已经是一名医生了。”

    真炼药大师伪国医宁栀愣了一下,想到什么笑了起来。

    “老师,我送你回去吧。”

    孔国权今天一人扛着儿童医院那么多医生,精神绷得死紧,这个时候也累得很。

    上了车,孔国权把这次的专家会诊费用转给宁栀。

    “虽然不多,但这是你应得的。”他靠在座椅上,道:“真累啊。”

    他们还算好的,那些外科医生更累,手术台一站好几个小时,还要聚精会神不能出丝毫差错,体力不好的人一般都干不下来。

    这个时候他就有点羡慕宁栀这种小年轻了,忙了一天还跟没事人一样。

    “我也很累啊。”宁栀收了会诊费,看孔国权一副累得马上就能睡过去的模样,说:“要不我想办法给你炼个改善体质的药?”

    孔国权吃惊地转过头:“还有这种东西?”

    “有的。”宁栀说,“不过——”

    “不过就是有点贵,是吧?我知道。”孔国权回答得比他不快,“你的东西有哪样不贵的。”

    但话又说回来,贵是真贵,好也是真好。

    宁栀笑了一下,说:“不过我现在还炼不出来呢!”

    孔国权哈哈笑起来,心想这孩子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奇葩,怎么就这么有意思呢。

    第048章

    送完孔国权后,宁栀随便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回家时已经九点多了。

    杨晓曼去田小薇那里接宁梓楠还没有回来,宁嘉锐在房间里写作业,宁奶奶看完电视已经准备上|床睡觉了,老人家生活习惯好,向来早睡早起。

    书房里亮着灯,赚钱工具人宁成周这个时间点还在书房勤勤恳恳地工作,为一家人的安稳生活打拼着。

    宁栀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回来了?”宁成周停下敲电脑的手,问,“怎么样?事情顺利吗?”

    他知道宁栀下午的时候去医院了。

    “暂时没事了。”

    宁栀回了一句,然后在窗边的沙发上坐下,一手按着额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发呆。

    宁成周不管他,忙着自己的事。

    半个小时后,宁栀还没走。宁成周心中哀叹一声,认命地合上笔记本,走到宁栀身边坐下,问儿子:“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宁栀扭过头看着他:“不,今天很开心。”

    因为救人,他的心情很好。

    宁成周纳闷:“那怎么还这个样子?”

    高兴的话不应该是笑容满面,哼着欢快的歌曲,逢人就打招呼特别热情开朗吗?

    他赚了钱心里高兴就是这个样子。

    宁栀没有回答,问他:“你的制药公司筹备得怎么样了?”

    “你问这个做什么?”

    宁栀向来对这些俗事没什么兴趣,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关心起自己的生意,宁成周莫名其妙之余又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以为宁栀担心自己做生意失败,还主动安慰宁栀:“放心吧,爸爸心里有数。等前期准备工作都做好,人员就位,该办的手续也跑完,到时候爸爸也会给你拟个合同,明确一下我们之间的权责范围,你提供药方还有技术支持,然后我给你多少利益分配。放心,爸爸肯定不占你便宜。”

    宁栀惊讶地看向他:“你请的人能把我的药炼出来?”

    宁成周道:“还在实验呢!”

    就算能炼出来,一种新药想要上市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好在因为国家有相关的政策扶持,相比之下国医秘方申请药字号比西药要简单得多,如果是西药,没有个十年八年的研究那真是想都不要想。

    他现在已经在着相关的材料准备,争取能够早点通过临床试验,投入市场。

    “这个周期可能有点长,收益没那么快,但爸爸每年还是会给你开工资的。”宁成周向宁栀表示,自己在这方面肯定不让宁栀吃亏,一定让他满意。

    宁栀皱起眉:“万一那些药都开发不出来呢?”

    宁成周批评他:“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比我还悲观呢?还没有开始做就说会失败,年轻人这样不行的。”

    宁栀:“……”

    “如果你真的担心,那就想办法帮助爸爸克服技术难关。”宁成周没有他那么多担忧,如果真的失败,那也不过是损失点钱而已。

    做生意嘛,本来就是收益与风险并存的,他混到现在不可能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但如果能成功,那前景就不可估量了。

    想想当初白血病靶向药刚出来的时候,多牛啊!全世界仅此一家,想卖几块就卖几块,要是你敢逼逼叨叨老子就不卖给你!绝对的卖方市场。

    最初这个药进到华夏国市场的时候,一个病人一年光是吃这个药的价格都快赶上宁栀搓两颗药丸子了,就算是阿三的水货,也需要宁栀搓一颗药丸子才行。

    在那个年代算是天价,一般人真的吃不起。

    就是现在这个药也不算便宜。

    当然,宁成周的野心还没有膨胀到那种程度。

    他的要求不高,也比较接地气,只要能赚点钱,并且赚这个钱的时候让他的良心能过得去就行了。

    牛逼轰轰到全世界的病人都喊爸爸这样的美梦偶尔白日里做一做就好了,他不会当真的。

    宁成周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脖子,安慰宁栀说:“放心吧,就算真的失败了,爸爸也不会让你们流落街头的。”

    宁栀:“……”

    流浪街头是不可能流浪街头的。

    他觉得以宁家现在的生活水平,他再过两年只要拿到行医资格证也能保证得了,毕竟听说华夏国的有钱人还挺多的。

    但他并不想成为有钱人的专用保健医生,相反的他觉得今天和孔国权在儿童医院抢救那个可怜的孩子反而更令他有成就感。

    所以宁成周还是不要失败的好。

    而且如果家里真的有什么动荡,那影响最大的应该是杨晓曼和家里两个小的吧?

    宁栀还是很喜欢杨晓曼和两个弟弟妹妹的,为了他们还是不要打破目前和睦安稳的生活了。

    “实在不行你就先做膏贴吧,治腰的膏贴,这个简单,感觉也很有市场。”宁栀给宁成周出主意。

    宁成周莫名地竟然觉得这真是个好主意。

    现在腰椎不健康的人可真多啊,而且还有越来越年轻化的趋势,如果不用做手术只要贴膏贴就能缓解腰椎痛,他也愿意贴!

    而且做膏贴成本低啊!

    当然想要在这个行业站稳脚跟并且生存下去,光做膏贴肯定是不够的。

    可他现在不也才刚刚起步么?

    “来来来,我们好好讨论一下这个膏贴。”见到赚钱的机会,宁成周顿时头不痛了肩也不酸了,商人模式自动开启,准备拉着宁栀畅谈。

    快到修炼时间的宁栀:“……”

    唉,草率了。

    被宁成周拉着聊了两三个小时的膏贴,直到宁栀答应抽空把膏贴的药方制作工艺功效什么的全整理出来,宁成周才放人。

    回到房间后,宁栀直接往软绵绵的床上一躺,不动了。

    真累啊!

    宁栀花了几天的时间把生血化骨丹的外敷版生血化骨膏的配方制作工艺功效整理成册交给宁成周后就不管了。

    这个药就是熬制过程复杂一点,火候要求比较精确,相比起生血丹洗髓这种丹药要简单得多,找几个懂国医会制膏的专业人士研究研究就能琢磨明白了,他相信宁成周肯定没什么问题的。

    他现在的重心还是放在学习和修炼上,并且学习比以前更加刻苦了。

    他的炼药术像现在这样偶尔治个疑难杂症还是很有用的,但是这个世界上现在医学手段无法解决的疑难杂症太多了,人口基数也太庞大,对比之下他的炼药术能救治的人实在太微乎其微。

    如果能将他的炼药术和传统的国医结合起来,说不定他能走出一条不同的道路来。

    所以他需要学习。

    国医、其他传统医学、临床。

    国药、中成药、西药。

    要学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于是,星城中医药大学各个学院突然多了一个挺特别的旁听生。

    这个旁听生不仅人长得帅,还特别认真,逮着机会就抓着老师教授进行一万个为什么的提问,提的问题有时候很可笑,有时候又很专业,让老师们有点摸不准他的套路。

    但大部分老师教授们还是很欣慰的。

    自己的课讲得好啊,不然怎么会别的系的学生来旁听呢?

    别的专业尤其是临床的学长学姐们不乐意了。

    兄弟,你这踢馆踢得有点凶啊。

    一个新生提前修高学年的课程也就罢了,还跨专业来旁听,关键旁听的比他们这些专业的还认真学得还更好,这就有点不厚道了啊!

    他们不要面子的吗?

    所以为了不被一旁听生比下来,这些院系的学长学姐们卯足了劲去学习。

    本来医学狗课程就很满,这一加劲时间更不够用了,不少小情侣因为时间分配不过来选择分手,把精力转移到学习上来。

    可以说凭宁栀之己之力提高了学校的整体学习氛围不算,还硬生生地拆散了不少情侣,搞得不少别校的大学僧见到中医药大学的学习氛围之后,个个惊呼:

    “中医院的就业压力难道就这么大,大到你们都卷成这样了吗?”

    就这样卷着卷着,卷过了五一,卷过了六月宁梓楠生地会考,一直卷到了宁栀勉强晋阶炼气八层。

    第049章

    炼气八层了,意味着他能够尝试着炼制龙虎回春丹,给李征进行第三阶段的治疗。

    他抽了个时间给李征打电话预约治疗的时间。

    李征因为家里药丸子快吃完了正掰着手指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宁栀的消息,接到宁栀的电话顿时犹如溺水的鱼抓到浮木一般,立刻就接了起来。

    “宁栀同学,我正想着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就怕影响到你的学习。”李征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喜悦。

    他吃了半年多的药,自己能很明显地感到身体的好转,这几个月每个礼拜能排一次尿,身体也没那么水肿得厉害了。

    病了这么多年,李征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恢复和生存的希望。

    当然,钱也花得多,到现在花的钱都够换好几颗肾了。

    可他花得高兴。

    只要多花钱就能像现在这样没有没什么风险地把病治好,多少钱他都乐意花。

    “前阵子有点事要忙,现在可以进行第三阶段治疗了,你什么时候有空?”

    “有空,我都有空。”李征连忙道,“看宁栀同学你什么时间方便,我配合你的时间。”

    就算没空他也要空出时间来啊。

    “我周五考完,等我期末考完,周日吧。”

    “好的好的,宁栀同学好好考试,不要为这事分心。”

    宁栀问他,“我带药材过去还是你自己买?”

    “如果不麻烦的话,还是像之前那样宁栀同学你劳累一下带过来吧。”李征心想他又不懂,他还是选择出钱好了。

    商量好下次治好的事情之后,宁栀便挂了电话,提前向胡师兄订药材。

    胡师兄今天有点忙,隔了很久才回复宁栀。

    胡师兄:【学弟什么时候要?我抽空给你送过去。】

    宁栀:【我周日要,周六晚上之前送来就可以了。】

    胡师兄比了个OK的表情给他:【放心,周六肯定给你送过去。】

    现在宁栀民算得上是他们家一个长期固定的客户,服务当然要周到。

    订完药材,又有人给他发微信过来,是他的那个便宜表兄。

    杨峥:【你寄的膏贴收到了。】

    宁栀:“……”

    他的膏贴都寄出去快两个月了,现在才回复给他。

    宁栀:【收到就好。】

    下一秒电话响起。

    宁栀接了起来。

    “栀栀?”杨峥略带金属质感的声音传了过来,“抱歉,之前一直无法和外界联系,现在才给你打电话。”

    宁栀:“你忙可以不用给我打电话的。”

    杨峥估计在什么热闹的地方,周围很吵,旁边隐约还能听到有人起哄的声音,隔了好一会儿杨峥的声音才又传了过来。

    “什么?抱歉我在宿舍,人有点多,比较吵。”

    宁栀:“哦,那你先忙。”

    旁边又有人起哄,他听到杨峥吼了一句这是我弟,再起哄都去蛙跳三千米之类的,背景噪音总算安静了下来。

    “你快放假了吧?确定要来殳雅县吗?订好机票了没有?”

    宁栀翻了一下日程表:“周五考完,周日要给别人去治病。”

    “……”杨峥,“那你先订票,有哪一趟的航班就订哪一趟。现在就去订,我等你。”

    星城中医药大学暑假放得比星城别的高校要晚一个礼拜,错开了大学生返家的高峰期,宁栀很顺利地订到了下周三到大维市的机票。

    大维市是绛省的省会,距离星城三千五百多公里,坐飞机都要将近五个小时。

    他把航班告诉了杨峥。

    “知道了,我周三去大维市接你。你带好证件和换洗的衣服,别的什么都不用管。”杨峥说,“好了,去复习吧,好好考试。”

    挂了电话,宁栀开始复习功课。

    他课程多,从上周开始就在陆续进行期末考,大三的课程基本已经考完了,还剩下几门大二和大一的课程。

    他学习刻苦,应付考试还是很轻松的,等到所有的学科都考完,学校里只剩下大一狗,大二大三的学长学姐们早考完回家了。

    宁栀回家休息了一天,周六的时候胡师兄把他要的药材送了过来,周日的时候宁栀去李征家里给他治病。

    几个月不见,李征的气色好了很多,身上已经看不到水肿的痕迹,整个人面貌焕然一新。

    “宁栀同学来了,请进请进。”身体好转,李征对待宁栀的态度更加热情,“要喝点什么吗?我这里有阿国产的咖啡,据说味道很香醇,你们年轻人应该喜欢。”

    宁栀:“我只喝白开水。”

    “白开水好,喝白开水健康。”李征笑呵呵地给宁栀倒了杯白开水。

    这几年因为肾衰竭,他连水都要控制了又控制地喝,别提多可怜了。

    宁栀将杯子放下,道:“要不我们开始吧?这个药我手比较生,有可能一炉炼不成功,要炼第二炉。”

    李征连连点头:“你炼你炼,药材炼坏了不要紧,让人再送过来就是。”

    宁栀便拿着药材和药鼎去厨房炼药。

    李征坐在餐厅里看他炼药,大约是因为肾病治愈有望,所以即使看不懂也非常有耐心。

    宁栀现在才炼气八层,炼制二品的龙虎回春丹果然有些太勉强,炼第一炉的时候炸炉了,第二炉收丹的时候因为灵气不够收丹失败,休息了一会又打坐了一个周天,调整了一下状态后第三炉才终于成功。

    炼完龙虎回春丹,宁栀又炼了一炉生机丹,一炉气血丹。

    他炼药失败的时候李征比他还紧张,生怕他炼不出来让治疗往后拖延,看到他炼成后,李征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盯着宁栀手中的药丸,眼中闪着希望的光芒。

    “宁栀同学,这个就是那什么龙虎回春丹吗?吃了就能治好我的病?”

    他上个月去医院做了检查,检查结果和宁栀说的一样,他左边的那颗肾的确正在慢慢恢复。

    当时孔国权脸上那种揉杂了挫败、不甘、佩服等等种种复杂情绪的表情,李征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忘记。

    哈哈哈哈!

    能让天之骄子的孔国权也只能无言以对,他对宁栀真的是越来越好奇了。

    “吃吧,按照理讲吃了这颗丹药再吃两个月的药,你另一颗肾也能慢慢恢复,但也说不准。”宁栀说,“最坏的结果就是药不起作用,但对你的左肾没什么影响。”

    李征“哦”了一声,虽然一颗肾也能活,但如果能有机会拥有两颗健康的肾,他当然还是希望做一个肾脏健全的人。

    服下丹药,李征觉得腹部暖乎乎的,像是冬天里抱着一个暖水袋一样,特别舒服。

    李征顿时觉得这钱花得稳了。

    自己的两颗肾宝宝有极大可能都能保住。

    以后的生活品质有了保障,李征现在看宁栀真的是跟看自己亲儿子没什么两样,眼角眉梢都透着喜欢。

    “宁栀同学,暑假时间这么长有没有什么打算?想出去走走吗?国内还是国外?国外的话爱琴海还不错,浪漫又悠闲,想去的话我可以帮你安排。”

    宁栀客气地拒绝了:“我已经定好去大维市的机票了。”

    “哦哦哦。”李征点头,“国内也不错,那边这个时节很漂亮的,可以见识一下草原风光,和我们这边不一样。”

    从李征回来的时候,李征递给他一张房卡。

    “拿着这张房卡可以在国内任何一家卡拉尔利酒店免费入住,拿着出去玩,玩得开心点。”

    卡拉尔利酒店是他名下的四星级连锁酒店,基本全国二线以上的城市都有卡拉尔利,拿着这张房卡宁栀出门在外基本不用考虑住宿的问题,可以省很多麻烦。

    “以后说不定还有很多需要宁栀同学帮忙的时候,宁栀同学到时候不要嫌麻烦啊。”李征笑眯眯地把宁栀送出门,向他挥手道别。

    给李征做完治疗回来,宁栀就准备去殳雅县。

    这是宁栀来到星城以后第一次远门,家里人比他还要担心。

    本来过年的时候杨晓曼定好暑假全家人一起去的,但是现在宁成周正在忙那个膏贴的事没有空。宁梓楠明年中考,现在是最要紧的时候,自己和同学一起报了个中考补习班打算暑假好好努力一把。宁奶奶坐不了飞机,宁嘉锐的学校组织了一个夏令营活动,他很少参加这种同龄的团队活动,所以一直很期待。

    家里人一圈算下来,竟然没有一个人能他出去。

    出发的前一晚上,杨晓曼和宁奶奶还在为他清点出门的物品。

    “行李都带好了吗?”杨晓曼问,“听说那边昼夜温差大,多带几套衣服去,外套也带几件,对了,那边海拔高,要做好防晒,防晒霜带了吗?”

    杨晓曼越说越不放心,最后道:“要不还是我陪你去吧,楠楠在家里学习,奶奶照顾她也可以。”

    宁栀说:“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

    事实上他觉得自己一个人行动反而更方便一些。

    “真的没问题吗?”在杨晓曼心里,宁栀就是一个不谙世事生活在象牙塔里特纯真的孩子,出门远一点儿都担心他会被人拐走,忧心得不行。

    “真的。而且杨表兄不是会去接我么?没事的。”宁栀说,“你们俩就留在家里照顾梓楠吧,她学习要紧。”

    杨晓曼也确实不放心。

    现在教育政策变了,不像她们那个时候中考没考好可以一直复读,现在中考只能考一次,连复读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你多带点钱,卡上钱够么?不够我再给你转点。”杨晓曼又道,“手机充好电了吗?还有身份证,听说那边派出所特别多,大街上经常检查身份证,一定要记得把身份证随时带在身上——”杨晓曼道,“我给杨峥打过电话了,告诉了他你的航班号,到时候他会在出站口接你,你到了不要乱跑,陌生人跟你搭话你不要搭理,出门在外要多加小心,碰到热闹的事别往前凑,自己多个心眼——”

    宁栀:“……”

    在杨晓曼眼里他是有多没有生活自理能力,这么大个人了还照顾不好自己?

    “我明天六点的飞机,现在十一点了,我该睡了,不然明早起不来。”宁栀微笑着打断她们。

    “哦哦哦。”杨晓曼反应过来,一看时间确实太晚了,说,“啊,那我们先走了,你早点休息啊。”

    送走了爱操心的婆媳俩,宁栀爬上床睡觉,第二天搭乘飞机去往大维市。

    希望这一趟能找到灵药的生长地点。

    第050章

    这是宁栀两辈子第一次搭乘飞机,除了飞机起飞的时候除了有点颠簸,让他有点不适之外,其他都很好。

    等到飞机升到高空在云层中平稳飞行时,宁栀透过小窗户看到旭阳从棉絮状的云海中露出红红的笑脸时,内心大为震撼。

    没有神通不用灵气自己就能在高空平稳飞行的载具,这就是凡人的智慧,真的不容小觑。

    修真界的炼药大佬这会儿变成了土包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内心震惊得无以言表。

    旁边靠窗坐着是位满脸疲倦的阿姨,她关上遮阳板,闭上眼睛休息,于是云海旭阳全都被挡在了外面。

    宁栀遗憾地收回目光,也闭上了眼睛。

    他昨晚睡得太晚,今天又起得太早,需要补个眠。

    宁栀一路在飞机的轰鸣声中睡了过去,四个小时五十分钟后,飞机降落在大维市麻西河枝机场。

    宁栀背着背包和其他的乘客们一起下机,去大转盘取行李,然后顺着人流往外,在出站口的位置没看到杨峥。

    宁栀:“?!!”

    没到吗?

    宁栀目光逡视一下全场,确定没见着杨峥的人影。

    他打开手机,先给杨峥发了条微信,告诉他自己到了,杨峥没回,只得又给他打电话,电话提示关机。

    宁栀:“……”

    难道被放鸽子了?

    正当他犹豫着是不是叫车直接离开时,一个眯眯眼的小个子走到他面前。

    “请问你是宁栀吗?”

    宁栀收回目光,望向眯眯眼:“你是?”

    “是杨上校让我来接你的,我叫李小海。”眯眯眼看着宁栀,一板一眼地回答。

    “杨上校?杨峥?”宁栀挑眉,问他。

    李小海依旧板着脸回答:“是的。”

    宁栀问道:“他自己为什么没来?”

    李小海道:“杨上校他有紧急任务在身来不了,所以让我来接你。”

    宁栀“哦”了一声,道:“那走吧。”

    李小海内心松了口气,接过宁栀手中的包和行李,道:“你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肯定累了,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然后去大维市休息一下,玩两天,再去殳雅县。”

    上校说了他这个弟弟胃口好,不能挨饿。

    宁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低着头拿手机一直不停地刷新闻。

    李小海也不觉奇怪。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手机不离身,走路吃饭都在看手机,好像那个头根本抬不起来似的。

    李小海也不觉得奇怪,带着宁栀到机场的餐厅里吃东西。

    等餐的时候宁栀又给杨峥发了条微信,还是没有回答,宁成周和杨晓曼也发了微信来问他是不是到了,他告诉两人自己到了机场,然后杨峥有点事叫了他的战友来接他。

    不一会儿,服务生将他们的餐点送了上来,绛省特产大馕饼,大盘鸡。

    宁栀一边吃一边随口问道:“杨峥怎么了?受伤了吗?很严重吗?是他让你们不告诉我们的吗?”

    李小海都惊了,不明白宁栀吃得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么一句。

    “不是,上校真的是临时接到紧急任务抽不开身,他嘱咐我这段时间照顾你。”大约是不擅撒谎,李小海眼神有点发虚,额头上冷汗都差点流下来了,“就是这样,没什么别的原因。”

    看来他猜对了。

    宁栀放下筷子,目光平静地看着李小海:“说吧,杨峥到底怎么了?伤得多重?现在在哪?还是说他已经死了——”

    “当然没有!”李小海“砰”地一下双手撑着桌面猛地站了起来,气愤地瞪着他,“你你你不是上校的弟弟吗?怎么能这么咒他呢?上校当然没死!”

    宁栀也跟着站了起来:“没死就好,走吧。”

    “去哪?”李小海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

    上校说他弟弟长得好看性格乖巧可爱,善良又有爱心,说得跟个小仙童似的,还说他第一次出远门担心得不得了,压根没提这个弟弟说么难搞啊。

    “医院啊!”宁栀说,“他没死那就在医院,带我去!”

    李小海额头上的汗这回是真的落下来了。

    “不不不——”

    宁栀饭也不吃了,拿起行李朝李小海一扬下巴:“走吧,他要是伤得很严重,早点去说不定还能救他一命,去得迟了耽误了时间那我也没办法了。”

    李小海无法,只得带着宁栀去停车场。

    “杨上校受了伤,现在天照市医院接受治疗,别的我真的什么都不能说。”李小海一边开车一边告诉宁栀。

    杨晓曼打电话过来,问他有没有见着杨峥,李小海顿时心都提了起来,看着宁栀。

    宁栀瞥了他一眼,告诉杨晓曼现在杨峥的战友接他去杨峥那儿,杨晓曼这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看来杨晓曼和宁成周根本不知道杨峥的事。

    宁栀搜遍了度娘,各类门户网站没发现什么重大新闻,不知道是被压了下去还是真的没发生什么大事。

    “杨峥经常像这样受伤吗?是他让你们不告诉他的家人的吗?”

    李小海不说话了,整个人缩在驾驶座上左右为难的模样看在眼里实在有点可怜,宁栀没想为难他,也不再询问,从包里摸出杨晓曼和宁奶奶给他准备的零食,“咔嚓咔嚓”啃起来。

    李小海见状,拿出一瓶水递给他。

    宁栀接了过来,喝了两口,继续吃。

    李小海:“……”

    宁栀吃完觉得没那么饿了之后,又开始翻包,从包里拿出一个颈枕垫在脑后,准备开始睡觉。

    他不知道杨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现在好好休息恢复好精力和体力最重要。

    李小海专心致志开车,看着身边的宁栀已经睡熟了,心里都有点搞不清上校和宁栀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了。

    说不好吧,见面没几分钟宁栀就从上校没能亲自接他猜到上校受伤了,说好吧,知道上校重伤现在正在医院,宁栀还能好吃好睡,仿佛一点儿也不担心似的。

    不过——

    李小海侧首看着在副驾驶座上睡得正熟的宁栀。

    上校有一句话倒是说对了。

    他这个弟弟长得可真好看。

    脸又白又嫩,闭着眼睛睡觉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像两排小刷子似的盖下来,看起来比女孩子还要好看,听说还是医药大学的高材生,难怪会被上校当成心肝一样宝贝着。

    天照市距离大维市六百多公里,路况不太好全是山路,开车要好几个小时,宁栀他们到的时候已经下午八点了。

    绛省夏天日照时间长,下午八点还没天黑。

    李小海直接开到天照市医院,宁栀下车的时候看到医院里停着两辆军车号牌的吉普车,两辆医疗车,三辆急救车。

    宁栀看了一眼,直奔住院大楼。

    杨峥此时已经做完了手术,送进了ICU,并未恢复意识,两名穿着普通但气场非常强大气势非常吓人的中年男人站在ICU门外。

    看到李小海和宁栀过来的时候,两人都望了过来,其中一位皱起了眉头。

    “报告首长,这位是杨上校的弟弟,他知道杨上校受伤的消息后执意要来医院。”李小海头发有点发麻。

    杨峥受伤的原因有点特殊,为了杨峥和杨峥的家人安全考虑,他的身份消息也被封得死紧,他的任务就是好好照顾并招待宁栀这名小表弟,直到他平安离开绛省,没想到还没出机场就被识破了,任务没完成,他都不知道怎么办。

    宁栀没他那么多顾虑,他现在只担心杨峥的伤况。

    “杨峥——我表兄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有危险吗?伤到了哪些部位?做手术的医生是谁?我能进去看看他么?”

    宁栀一来就是一连串的问题,亏得那两位军部大佬脾气好,对他非常宽容,没有计较他的无礼。

    但是他们不是医生,杨峥的具体情况他们也说不出个具体来,只能叫来了给杨峥主刀的医生。

    两位医生站了十几个小时的手术台,闭上眼睛还没休息两个小时就被叫醒,向宁栀解释杨峥的伤情。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杨峥昏迷不醒,宁栀身为他的表弟,也是目前在现场的唯一亲属,有权利知道杨峥的情况。

    杨峥受伤的原因两位医生没有提半句,只说杨峥送过来的时候,胸、腹部受创严重,做完手术还未清醒。

    宁栀皱眉:“胸腹受创?是什么造成的伤口?伤到了哪些脏器?你们怎么处理的?算了,我先进去看看。”

    医生是边疆人,性格梗直,听宁栀的语气感觉出来宁栀好像不相信他们似的,有点生气。

    像杨峥胸腹复合伤非常危险,出血严重,一不小心很容易造成多器官衰竭,他们已经尽全力抢救,并尽力保全杨峥的器官。

    伤员送到的时候,他们发现一颗子弹从杨峥右肋下穿入,从右腰侧出来,肝右翼、胆囊底、胃窦部前后壁、十二指肠水平部都出现破裂,其中肝右翼组织受损严重,他们只能切除杨峥肝脏糜烂的部分,进行了十二指肠修补手术,现在主要防止伤员十二指肠修补处发炎漏液症状。

    宁栀皱眉:“你们切除了他部分肝脏?”

    医生也没有办法,火器的动能大,在射击穿行的过程中会一直呈高速旋转的状态,只要击中人体,附近的组织就会完全坏死,不切除就会成为感染源。

    给杨峥做手术的医生组几乎囊括整个天照市最顶尖的普外、神外、泌尿外科的专家,若是没有他们的努力,杨峥肯定直接在手术台上就嘎了。

    “我知道了。”宁栀语气平静地说,“我要去看看他。”

    他也知道这种联合伤非常凶险,不亲眼看一看他实在不放心。

    宁成周和杨晓曼都非常喜欢这个侄儿,要是杨峥真出了什么事,对这两位估计打击非常大。

    宁栀觉得目前的家庭环境非常和谐完美,不想出任何一点意外。

    而且说实话这个便宜表哥对他也挺不错的,他自己也不希望杨峥出事。

    得到允许后,宁栀换上隔离衣进了病房,看到杨峥戴着氧气面罩安静地躺在病床,身上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

    宁栀伸出手捏着杨峥的手腕灵气运行一圈,表情有点难看。

    坐在床尾观察心电监测仪的护士看见他的举动,皱了下眉头,正要打断他,宁栀已经收回手,转身走了出去。

    两位军部大佬还在和医院的领导下指示,务必要尽全力挽救杨峥的生命。

    宁栀走过去,问道:“医院有药材吗?”

    “有的。”医院领导看在大佬的面子上回答。

    绛省人有自己的民族医学,大部分绛省的医院都有国医坐诊。

    “我要买点药材。”宁栀揉了揉脸,说,“我表兄的情况很不乐观,很有可能撑不过明天。”

    院领导有点不悦。

    军部大佬们身份地位摆在那里,再者他也敬重军人因为保家卫国受伤,态度恭敬些情有可原,可你这么一个脸嫩得像个高中生似的孩子怎么也在他面前这么不客气?

    而且给杨峥做手术的医生全是天照市各个科室顶尖的医生,他们都没有说什么,你一个孩子叭叭啥?

    军部大佬们也觉得宁栀有点太不懂事了,但他们久居高位,表情管理技术很到家,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政委的大佬还能温和地安慰宁栀:“你放心,杨上校是为国受伤,我们会调集最好的资源来救他的。”

    大佬说完又吩咐李小海:“你带着这位小同学找个酒店安置一下,低调点不要引起恐慌。”

    虽然话说得很客气,其实就是不想让宁栀在这里碍手脚的意思了。

    宁栀听懂了他的潜台词,这种时候他有点怀念孔国权了。

    在星城的时候,出现这种事情孔国权一般都会站出来给他撑腰,让他可以不必顾虑别的尽情施展手脚,但在这里,谁也不认识他谁也不相信他,都把他当成不懂事的孩子了。

    宁栀没有跟他们争辩,和李小海出了医院。

    上了车,李小海忍不住问他:“上校真的会撑不过明天吗?”

    宁栀一边在手机上导航最近的药材店,一边说:“你如果不马上带我去最近的药材店买药材,他肯定活不了。”

    李小海记着自己今天没能很好地完成首长交待的任务,心中惴惴,本想先带着宁栀去酒店的,结果宁栀执意要去买药材,不同意这位大少爷就能直接下车自己叫车过去,李小海头都大了,赶紧带着他去药材店。

    天照市是绛省有名的药材种植基地,药材市场也多,只是这个时间点市场已经下班,但是零散的药材店依然在营业。

    时间紧迫,宁栀这个时候也不挑药材品相了,用最快的速度买完所需的药材,对李小海说:“这里有卡拉尔利酒店吗?”

    李小海点头:“有。”

    “直接去那儿。”

    军区在天照市有接待用的酒店,本来李小海是打算带宁栀去那儿的,结果没想到宁栀要求这么高,直接指名全国有名的四星级连锁酒店。

    算了,反正首长的指示就是让他照顾宁栀,其他的都不重要。

    李小海开车将宁栀带到卡拉尔利酒店。

    进了酒店,宁栀拿出房卡问前台美女:“有房间吗?”

    前台小姐可能是新来的,接过房卡仔细检查了一下,说了句稍等之后,打内线电话询问宁栀持有的房卡怎么处理,得到指示之后又重新检查了一下酒店现在剩余的房间,说:“这位客人,持有这张房卡的客人可以免费入住我们酒店任意等级的房间,请问您想住什么房间,现在酒店还剩余——”

    宁栀打断他:“有单独的厨房就行,没有也没关系,能让我借用一下酒店的厨房也可以。”

    前台小姐便说:“有的,顶楼有一间套房,拥有单独的厨房、起居室和影音娱乐室,客人,现在要帮您办理入住手续吗?”

    宁栀拿出身份证:“麻烦快一点。”

    前台为他办理了入住手续,双手将证件和房卡递还给他,然后便有一名穿着西装的帅哥走上前来,说:“客人,我是您的管家,现在带您前往您的房间。”

    李小海:“……”

    小少爷好大的排场,入住个酒店还得有管家,难怪看不上他们军区的酒店了。

    帅管家带着他们搭乘专用电梯上了顶楼,宁栀才发现整个顶层就是一间超大超豪华的客房,一整面透明的玻璃墙,装湟设计非常现代。

    李小海:“……”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总统套房吗?如果不是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李小海说不定还真会仔细参观一遍,可现在他一点心情都没有。

    宁栀也一样。

    “这是我们酒店最豪华的套房,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天照市的景色——”管家叭啦叭啦说开了,主题是向宁栀介绍这间套房的豪华与众不同之处,曾经有哪些名人住过之类的。

    宁栀给他转了小费,客气地将他送出门,然后把门一关,从行李箱里翻出药鼎,拿着药材直奔厨房。

    李小海:“……”

    草!

    谁出来玩还带个香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