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倒v开始)
段杨简单回想一下,就知道少的护身符是哪里来的了。
不是寺庙也不是道观,而是随随便便一个小摊买的。
那天他去兆安寺求护身符,离开的时候看了一场热闹,看着那个中年女人踉跄离去的身影,鬼使神差地,他也去那个小摊买了一个护身符。
明明看着最为简陋,价格却是他买的护身符里最为昂贵的一个。
金姚蓉看着段杨神情急切:“阿杨,你想起来了吗,那护身符是哪里来的?”
先前苏锦的苏醒让她重新看到了希望,这已经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了。
段杨点点头:“我在兆安寺买来的。”
金姚蓉眼前一亮,摸出手机道:“我好像有兆安寺的联系方式,我现在去打电话,请人来看!”
“不是。”段杨拦住金姚蓉:“金姨,我那个护身符不是在寺庙里面买的,而是在寺庙外面的小摊买的。”
“不是兆安寺?”金姚蓉诧异,她很快反应过来:“不是兆安寺的话,那你赶紧打电话,问问大师在哪?可不可以现在就过来,越快越好!”
“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那天我买了护身符之后就走了。”段杨也有些后悔,那天怎么就没问呢。
见金姚蓉似乎有些失望,段杨赶紧打包票:“金姨,别急别急,虽然没有联系方式,但是我知道她在哪摆摊,我现在就去一趟兆安寺,保管帮您把人带过来。”
金姚蓉这才松了口气,知道地址就不怕找不到人,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想了想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她转身往外走,顺便吩咐护工:“那张姨,你替我看一会阿锦,我和阿杨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段杨犹豫了一下,本想说自己一个人就行,但是见金姚蓉神色坚决就没有拒绝,二人一路驱车,直奔兆安寺。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的寺外小广场,段杨招呼道:“金姨,来这边。”说完直奔林芋先前摆摊的地方。
金姚蓉赶紧跟上,四处张望,试图寻找像大师的人。
令她失望的是,好像并没有符合她目标的人。
随后她就看见段杨跑到一个烤饼摊前问:“阿姨,我能问问,之前在您旁边摆摊算命那个女生去哪里了吗?”
金姚蓉听了一耳朵,只觉得满头问号。
女生?
大妈揉着面,随口应道:“你找她啊,不知道呢,她就来过两次,前些天来了一趟,被人带走之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被人带走了?
好不容易有个能救儿子的人,却找不到人,金姚蓉的心里一阵憋气,捂着胸口急促道:“被谁带走了?那我们要去哪找她?”
“金姨,别急!”段杨拍拍金姚蓉的脊背替她顺气,问烤饼大妈:“那阿姨您知道是谁把她带走的吗?带去哪了呢?”
这两人好奇怪啊,大妈看了他们一眼,视线落到段杨身上时忽然一凝:“诶,我怎么觉得看你有点眼熟啊。”
她想了一下,恍然大悟道:“啊,你是不是那天在她那里买护身符的年轻人啊?”
大妈会记得这么清楚,还是因为那天段杨过来,就说了一句要一张护身符,林芋画好之后,他一句话都没说,放了钱拿了符就走,一刻不停。
那会她看着段杨离去的背影还感慨了一句,人傻钱多。
不过他怎么会这会来找人的,看看旁边更加奇怪的金姚蓉,大妈暗自腹诽,不会是家长知道他被人骗钱了,带人来找麻烦的吧?
这可不关她的事。
大妈咳了一声:“既然你那天在她那里买过护身符,那你应该知道那个小姑娘之前给两个人算过命吧。”
段杨点头:“对。”那会林芋给赵墨算命的时候他就在了。
大妈一拍手:“对咯,带走她的就是那个第二个算命的女的。”
段杨眼前一亮,心中有所猜测,问道:“那您知道她为什么要把人带走吗?”
大妈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她摊子都没铺开就被人带走,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这都好几天了。”
金姚蓉一听,心情越发憋闷。
人被带走,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天大地大,她要上哪里找人?
好不容易找到希望,又这么断绝。
段杨见金姚蓉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劝道:“金姨,你别担心,没准是她算命算准了人家找她帮忙的,我就在这里等,她肯定会回来的。”
大妈:???
这两人不是来找麻烦的,是来求助的?
金姚蓉无暇顾及大妈好奇的眼神,抓着头发神情焦躁:“可是我们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万一阿锦撑不到那会怎么办?”
金姚蓉越说心里越发难受,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悲观,但是她真的忍不住。
段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劝道:“会回来的,一定会,阿锦也会撑住的,金姨你不要担心,你先回去照顾阿锦,我在这里等大师。”
金姚蓉:“可是……”
段杨打断她:“没有可是,我和阿锦从小一起长大,这点忙还是帮的了的。”
金姚蓉面露感动:“太谢谢你了。”大师是段杨找到的,他还要帮她在这里等人吧。
段杨好说歹说一阵劝,好不容易才把金姚蓉劝走,至于他自己,也跟着下山了。
兆安寺的上山路只有这么一条,与其在山上等,不如等在山脚。
段杨担心会错过大师,就坐在浮光山脚的青石台阶上守着路口。
可他这一等,直接就从太阳落下等到第二天太阳当头,大师还是一点影子都没有。
期间他接了无数个金姚蓉的电话,听着金姚蓉越来越低落的语气,段杨也越发心虚。
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等到,段杨不由有些泄气,靠在石壁上望着天空发呆。
他从昨天晚上就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只喝了车里的半瓶水,晚上又没休息好,脑袋都是晕的,没多久就垂着脑袋打起了瞌睡。
*
林芋一大早起床,确认了一下,今天她的财运确实不错,这才收拾收拾出门。
等她磨磨蹭蹭到了浮光山,已经要十一点。
远远的,她就看到山脚下有个人坐着打瞌睡。
怪人。
林芋目不斜视,擦身而过。
走了两步,忽然,林芋察觉到了什么,又后退两步,回到了山脚那个人面前。
这个人身上带了她的灵光。
他拿过她的护身符。
看来这位就是今天的有缘人了,可惜不是她的财神,林芋眉眼弯弯,伸脚踢了踢他的鞋子。
段杨头脑昏沉,睡的很浅,林芋才踢了一下,他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糟了,他怎么睡着了,大师不会在他睡觉的时候上山了吧。
他一扭头,这才发现自己身边站了个人:“你……”
等他看清面前的人的脸,困顿的脑子瞬间清醒,猛地站起来。
大师!
林芋无视他惊异的神情,做这种生意,最好表情要少话也要少,这样才显得人高深莫测。
她微微颔首,神棍的架势端得足足的:“你好,需要我帮忙吗?”
段杨困顿的脑子瞬间清醒:“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帮忙。”
林芋答非所问:“护身符不在你身上了。”
段杨暗自咋舌,她怎么知道的?
林芋微笑着道:“我可以和你走一趟,不过,我出手可是要钱的哦。”
第25章
段杨晕晕乎乎,下意识道:“放心,钱不是问题。”
他相信,只要这个大师真的可以将苏锦救活,那金姨他们肯定不会小气。
林芋对于这个回答十分满意,点头道:“那我们走吧,车呢。”
段杨回过神,指着右边道:“来这边,我的车停在那。”
两人堪堪坐上车,段杨的手机忽然响了,他看了一眼,是金姚蓉的电话,这才想起,自己还没给她报喜。
金姚蓉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嘟嘟声,满脸都是苦涩。
从昨天得知大师的存在到现在,她给段杨打了无数个电话,可惜一个好消息都没有。
偏偏苏锦的状态一差再差,刚刚甚至一度失去心跳,这会才刚从急救室里出来,呼吸微不可闻,连呼吸机都戴上了。
她也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现在的失望透顶。
如果注定让她找不到大师救苏锦的话,那为什么一开始要让她知道大师的存在。
给了人希望,又将希望剥夺,这才是最让人痛苦的事情。
她给段杨打电话,想说,如果还没有等到的话,就回来吧。
这也许就是苏锦命该如此。
谁知道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段杨兴奋的声音:“金姨,我找到大师了,你们再等一会,我马上送大师过来。”说完,咔哒一下挂了电话。
段杨话说的很快,电话挂的更快,金姚蓉都有些没反应过来,举着电话僵在原地。
找到大师了?
苏顺康见妻子打了个电话就愣在原地,又看看病床上人事不省的儿子,不由悲从中来,上前两步一把抱住金姚蓉泪如雨下:“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阿锦年纪轻轻怎么就得了这个怪病!”
被苏顺康这么一打岔,金姚蓉终于反应过来了。
段杨找到大师了!
她一把挣开丈夫的怀抱,面容也变得神采飞扬:“谁告诉你阿锦没得救了!”
苏顺康被她这么一推,踉跄两下才站稳。
他的眼眶里还含着泪,眨巴着眼睛有些理解不了妻子这突然的转变。
段杨这么一句话,金姚蓉就感觉自己瞬间活过来了,她转过头看着苏顺康认真道:“我找到可以救阿锦的大师了,段杨正在送大师过来,阿锦有救了!”
说完她扑到病床边,握着苏锦的手满是期待。
苏顺康满头都是问号。
什么大师?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可是苏锦生病的这段时间,他们什么方法都做过了。
不仅到处找了医生,也到处找了大师,可是没有一个人可以救苏锦的。
而且段杨……
这不是儿子的朋友吗?
一个小年轻能找到什么大师?
苏顺康并不十分相信金姚蓉的话,他觉得段杨怕是被什么江湖骗子给诓了,到时候他带人来,金姚蓉又得失望一场。
可是这会看着妻子兴奋的模样,苏顺康到底是说不出什么泼冷水的话来,他叹了口气,转头吩咐张姨好好照顾母子俩,自己转身去了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再怎么说,还是看看医院能有什么办法吧。
*
林芋坐在副驾驶,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段杨虽然开着车,心思却都在林芋身上,转头看了一眼又一眼。
实在是林芋看着太年轻了一点,不像是他想象中的大师,更何况那护身符还是他亲眼看着林芋画的,这让他更加好奇。
终于,林芋忍不住开口:“专心开车。”
段杨心里一跳,收回视线。
可是没能坚持几分钟,看了仍然闭着眼睛的林芋一眼,试探着道:“大师,我可以问个问题嘛?”
林芋“嗯”了一声。
段杨清清嗓子:“那个,您是怎么知道我要找您帮忙的?”
他守在山脚下都睡着了,要不是林芋把他叫醒,他可能真的要把人错过了。
林芋睁开眼,淡定回答:“昨天下午四点五十八分,护身符生效。”
段杨心中狂跳。
护身符生效的时间?这也可以知道?
真的有这么神吗?
段杨有些兴奋,也许苏锦真的有救了!
他紧跟着问道:“那您知道我朋友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林芋有些无语,这人真的以为她无所不知吗?
她绷着脸:“不清楚,具体情况等我看了再说,你专心开车。”
见林芋再次闭上眼睛,一副不想多话的样子,段杨只好闭上嘴巴。
不过林芋的回答已经让段杨对她的信心大增,他的脸上不自觉浮现笑容。
不多时,医院到了。
车子停下的一瞬间,林芋睁开眼,抬头望向正前方的住院部大楼,其中一个窗户,有丝丝缕缕的黑色阴气在不断蔓延中。
段杨熄火下车,催促道:“大师,就是这里了,我们快点上去吧!”
林芋收回视线,点头下车。
与此同时,慈安医院一楼。
方淑静打了个哈欠,按下上楼的电梯。
昨天蓝承荣吩咐她来探病,所以方淑静今天早上只浅浅睡了两个小时的回笼觉就强打精神起床了。
她订了花篮和果篮,出门的时候还顺便还把蓝瑶也给带上了。
也不知道这盛康集团的小少爷得的是什么病,如果只是什么普通的小病的话,把蓝瑶带上认识一下也不错。
“叮咚”一声,电梯到了,母女俩步入电梯。
金姚蓉还在焦急等待中。
她想打电话问问段杨到了没有,又担心影响到他开车,只能按下心思,一遍又一遍地看时间。
终于,门响了。
金姚蓉大喜过望,都没等张姨,自己飞奔过去开了门。
可是门外站着的,并不是段杨,而是不认识的两个人,金姚蓉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皱眉道:“你们是?”
方淑静取下墨镜,笑呵呵道:“苏太太是吧?我是蓝承荣的妻子,我叫方淑静。”
方淑静?没听过,但是姓蓝的有点少见,好像是他们家的合作伙伴,所以金姚蓉忍下赶人的冲动,冷淡道:“你好,有事吗?”
方淑静笑容垮了一下,带着花篮果篮来医院还能是什么事情,真是明知故问!
当然这些话她也只是在心里叨叨,不敢直接说出来。
“我听说您儿子生病了,所以过来看……”
话还没说完,就被金姚蓉打断了:“没什么好看的,你们回去吧。”
方淑静有些不高兴,这人怎么这么不给面子,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但是她没什么资本跟人叫板。
蓝家和苏家,说的好听叫合作伙伴,说的难听一点叫蓝家巴着苏家赚一点人家人家指头缝里流出来的小钱,要是苏家不高兴了,随时可以换合作伙伴,所以方淑静只能尴尬地道:“这样……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这花篮和果篮,就交给您吧。”
金姚蓉眉头紧紧皱着。
苏锦住了那么久的院,真要是有心,人早就来看了,而且苏锦昏迷不醒,吃什么水果?至于那个花篮,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连苏锦花粉过敏都不知道。
金姚蓉语气越发冷淡:“不需要,你们带回去吧。”说完直接“咣当”一下关上房门。
方淑静当着面让人关在了门外,呆站在原地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气得咬牙切齿。
一大早本来就没睡好,现在还被人拒之门外,憋了一肚子气,偏偏手上的果篮还死沉死沉。
蓝瑶有些尴尬:“妈,要不我们走吧,阿姨可能心情不好。”
方淑静深呼吸两口,瞪了紧闭的房门一眼,可不得心情不好嘛,唯一的儿子住那么久的院了,肯定是没救了!
这么一想,方淑静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走吧,回家。”
方淑静重新戴上墨镜,转身疾步往电梯走去。
才刚到拐角,就跟人撞了个满怀。
方淑静穿着高跟鞋,手里拎着果篮和手提包,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蓝瑶在她身后,反应不及。
林芋吓了一跳,轻巧地稳住身形,顺便还拉了对面的人一把。
方淑静心里正憋着气呢,人都还没站稳,张嘴就开始骂道:“没长眼睛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芋挑了下眉,然后松开了扶着她的手。
方淑静本来就没站稳,靠着林芋的手才能勉强维持平衡,这会林芋一松手,方淑静直接“嗷”地一声,仰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妈!”蓝瑶被这变故惊呆了,赶紧放下花篮扶人:“你没事吧!”
她看向对面,这才发现对面的人她也认识,蓝瑶有些迟疑:“姐姐?”
方淑静一听,心头一突,抬眼一看,果然是那个扫把星!
新仇旧恨加起来,方淑静更生气了。
她废了老大力气爬起来,立刻发作:“没长眼睛吗?撞到人不知道道歉吗?一点礼貌一点教养都没有!”
林芋理都不想理她,迈步越过她就走:“我的礼貌和我的教养都是对人的。”
方淑静气得眼睛直冒火:“你怎么跟你妈说话的!”
林芋停住脚步:“哦?现在就成我妈了?不好意思,我在这里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段杨跟在林芋身后一脸懵逼。
不是不小心撞到人了而已吗?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方淑静说不过林芋,转头把矛头对准了段杨:“这又是哪里骗来的小白脸?”
段杨更懵了,怎么就突然扯到他了?
林芋冷声道:“我看你的教养也没好到哪里去,跟个泼妇一样撒泼,没人理你也能唱这么久的戏!”
被方淑静这么一折腾,她高深莫测的高人形象算是被毁了一半了。
林芋瞥了一眼段杨:“走了,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
方淑静气得头脑发懵,大吼道:“你给我站住!”
住院部的楼道空旷又安静,方淑静的嗓门不算小,不少人听到动静都开门出来看热闹。
蓝瑶有些尴尬,扯了扯方淑静的衣摆,小声道:“妈……”
方淑静不依不饶:“我当你有多大本事呢,不还是在那什么寺庙摆小摊,算命是吧?你现在来医院做什么?别是哪个不长眼的请你来跳大神来了吧,大仙!”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先前将她拒之门外的金姚蓉跑了过来。
方淑静狰狞的神色一顿,正犹豫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跟人家打声招呼。
就见金姚蓉跑到那个小白脸边上,兴奋道:“阿杨,她就是大师吗?”
第26章
现场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显然方淑静也不知道,她口中那个请林芋来跳大神的人,就是先前将她拒之门外的苏太太。
并且苏太太的态度,对林芋是十成十的恭敬,这让方淑静更为讶异。
可是话已出口,方淑静的尊严不允许她低头。
更何况,她根本不相信林芋会算命。
眼看金姚蓉已经带着林芋要走,方淑静抢先开口:“慢着,苏太太!”
金姚蓉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林芋,这可是唯一一个可能可以救她儿子的人,她哪里顾得上那个方淑静,她半点都不想搭理,拉着林芋快步离去。
方淑静也没料想到金姚蓉居然可以就这么无视她,瞪着眼睛喊道:“苏太太!有件事情您可能不知道,您手里拉着的这位,可是我的亲生女儿!”
金姚蓉一听,顿时有些迟疑。
先前她出来的晚,并没有听到林芋和方淑静之间的争执。
这会方淑静说大师是她的女儿,不可避免地,金姚蓉停下了脚步。
方淑静见金姚蓉真的停下,心中窃喜:“我不知道您找她要做什么,但是我要先告诉您,她长这么大,我可从来没有听说她会什么算命的本事,您怕是被她骗了!”
金姚蓉一时有些无言。
对于方淑静说大师是她女儿的事情,金姚蓉是有些相信的。
毕竟世界上也没几个人会揪住一个陌生人说她是自己的女儿,除非那人得了失心疯。
但显然方淑静没有失心疯。
让金姚蓉感觉有些无语的是,她一开始以为方淑静叫住自己,是看自己有求于大师,打算借着这个由头来追究自己先前将她关在病房外的事情,谁知道她居然是为了诋毁自己的女儿。
金姚蓉有些理解不了她的脑回路。
段杨虽然不认识方淑静,但看她先前和大师针锋相对的样子,即使是母女,两个人的关系肯定也不好。
这会看金姚蓉突然停下,段杨还以为听信了方淑静的话,赶紧说道:“金姨,您不要听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胡说八道,大师是真的有手段,您要想想阿锦,想想那个人护身符啊!”
说完,他又对林芋道:“大师,我们走吧,我和金姨相信您。”
蓝瑶扯了扯方淑静:“妈!姐姐在兆安寺就是卖的护身符。”
方淑静一听,“噗嗤”一下笑出声:“年轻人,她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吗?我听说她那护身符还是自己画的呢,你就这么相信她?”
段杨瞥了她们一眼:“我只相信我自己眼睛看到的。”
“我相信了。”林芋摸了一下耳朵,转过身道:“你们母女俩,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行为处事方面倒是挺像的。”
方淑静闻言:“呵,瑶瑶是我亲手带大的,自然与我相像。”
林芋拍了拍手:“你误会了,我说的是你们两个是一样的耳聋,一样的听不懂别人说话,一样的当自己说话在放屁。”
“你说什么?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果然一点教养都没有!
方淑静指着林芋,正想破口大骂,可惜林芋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请问我在你们蓝家呆了几天?”
想到林芋在做的事情,方淑静一下子警惕起来,生怕林芋和她扯上关系:“别,你自己做的事情,可不要牵扯到我们,你在我们蓝家呆了最多也就一个星期,而且前段时间也是你自己要离开,有本事走了就不要回来!”
“哦。”林芋笑了一下:“那我看你记得挺清楚的嘛,不过我才跟你们认识这么几天,你确定你知道我的每一件事情?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算命?”
方淑静叉腰尖声道:“我当然知道!”
在她看来,林芋要是真那么有本事,能和林家那赌狗一起上门来要钱?
林芋斜了她一眼:“也是,你确实知道,你早就知道我和蓝瑶抱错,但是你们调查过我,觉得我没有价值,所以不愿意将我带回去,我懂。”
林芋说的云淡风轻,在场围观的人却觉得沉重。
没有价值就不接回去,这是亲生父母能做出来的事情?
方淑静绷着脸没有说话。
林芋继续道:“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祝愿你们一家四口相亲相爱,每夜好梦,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双方见面就当不认识。”
说完她不再理会方淑静,直接扭头走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方淑静听完却犹如兜头一盆冷水,后背慢慢爬上麻麻的痒意。
这是林芋第二次说这句话了。
下意识地,方淑静想起了每夜每夜的梦。
不对,她甩甩脑袋,肯定是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她们做噩梦的事情,故意这么说,吓唬她的。
她才不信林芋会这些玄之又玄的手段。
方淑静安慰自己。
“妈。”蓝瑶小心地扯了扯方淑静的衣摆。
方淑静回过神:“干嘛?”
蓝瑶缩在方淑静身后,小声道:“我们走吧。”
虽然金姚蓉他们已经跟在林芋身后走了,但是走廊上还围着一大堆其他病房的人,正对着母女俩指指点点。
“既然知道女儿被抱错,居然不第一时间接回来,家里也不差钱,就这么差那么一口饭吗?”
“谁知道她怎么想的,没听见先前那姑娘说,人家见到她嫌弃她呗。”
“这人看着有点眼熟啊,噢,想起来了我家老王好像和她老公有生意往来,我和她有一次在酒会见过面。”
“啧啧,看不出来啊。”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可以传到母女俩的耳朵中,刺的二人面颊通红。
方淑静有些羞恼,回头瞪了他们一眼:“看什么看!有病!”说完拉着蓝瑶怒气冲冲地冲进电梯,连掉在地上的花篮和果篮都不要了。
另一边,林芋带着段杨和金姚蓉停在了苏锦的病房前,丝丝缕缕的阴气正顺着门缝往外渗透,带着丝丝凉意。
房门一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发丝随风而动。
对于林芋为什么会知道苏锦的病房,段杨和金姚蓉都没有想太多,想来是金姚蓉先前出来的时候被林芋看见了。
两人沉默着跟在林芋身后,忽然,段杨打了个颤,搓搓手臂纳闷道:“姨,你们病房的空调都开这么低的吗?”
金姚蓉一愣:“没有啊,我一直都开的二十六度。”
她年纪大了,怕冷,在空调房里都习惯穿长袖衫,再加上长时间呆在病房里,都没有察觉到病房的温度有些过低。
这会被段杨这么一提,她也发现不对劲了,感觉这里特别的冷。
林芋咂咂嘴。
可不得冷吗?这浓如实质的阴气,不冷才怪。
段杨还行,年轻人火气大,而且在这里呆的时间也不长。
金姚蓉就不一样了,年纪本来就大,又是女人,再加上在这病房里呆了那么久,生气被阴气覆盖,眼下黑眼圈都已经很明显,要是再过段时间,怕是就要开始见鬼了。
林芋伸手在口袋里掏了掏,拿出符笔和黄纸,唰唰画了起来。
金姚蓉见林芋有了动作,顿时期待地看着她。
谁知道林芋画完符之后,直接拎起来甩了甩,然后“啪”地一下,将那张符按在了金姚蓉的后心上。
金姚蓉一愣,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后心流转全身。
先前那种阴冷疲累的感觉立马退散,整个人都清醒许多,精力也变得极其充沛,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就可以去楼下跑个十公里!
如此明显的作用,让金姚蓉立刻激动起来,阿锦有救了!
她反手就想把符纸撕下来。
这么好的东西,用在她身上纯粹是浪费!
林芋察觉她的动向,抓住她的手道:“这是你的,你儿子光用这个可不够。”
金姚蓉一听,激动地都有些结巴了:“那大师,您快帮我看看,救救我儿子!”
林芋点点头,没有说话。
阴气浓如实质,必然有鬼。
林芋四处观察了一下,说:“要不,你俩先出去?”
她怕等会的场面这两个人,尤其是这个母亲,受不了。
金姚蓉第一时间拒绝:“我能留在屋里吗?我,我保证不发出声音!”
她不想走,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害她儿子!
段杨也在拼命摇头。
他担心苏锦,他更好奇,大师会用什么手段救他。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第27章
林芋当然不至于护不住两个普通人。
她已经知道苏锦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担心等会处理起来,这两个人第一次见这种场面承受不住而已。
“你们确定要留在这里吗?”
金姚蓉和段杨一起坚定地看向林芋。
“那行吧。”林芋点点头,既然两个人坚持就,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埋头又画了两张护身符,一人一张塞进他们手中,然后将人拉到门后道:“你们要看可以,但是只准站在这里,不准说话不准乱跑符纸不准离手。”
林芋说的严肃,金姚蓉和段杨俱是一脸紧张,接过符纸牢牢攥在手中,立正贴墙站好。
安顿好这两个之后,林芋又回到桌边,拿起空白符纸,继续写写画画。
病房内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林芋一边画一边叹气。
看来下次得提前准备一批符带着才行,要不然每次这么着急忙慌地画也太麻烦了一点。
吐槽归吐槽,林芋的动作还是很迅速的。
不过几分钟,她已经画好好几张符,一张一张码在桌面上。
金姚蓉和段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大气也不敢出。
只见林芋放下符笔后,轻拍一下桌面,四张符纸忽然腾空而起。
金姚蓉被这魔幻的一幕惊到,下意识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
随后四张符纸犹如离弦之箭,两张飞往窗户,一张飞往房门,还有一张飞到天花板上的通风孔,贴在上面不动了。
段杨站在门边,飞向房门的护身符就落在他身边,他看看符纸又看看林芋,眼中全是亢奋。
亲眼见到的感觉果然不一样!
虽然他看不明白林芋在做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林芋厉害。
光林芋这一手就够他吹的了!
而金姚蓉在经历最初的惊讶后,开始对林芋满怀期待。
虽然林芋什么都还没做,但这一手,已经给她带来无限的信心。
将病房的出口完全封好之后,林芋拍拍手,取过先前多画的灵符拿在手上,缓步靠近病床。
病床上,苏锦安静地躺着。
年轻的面孔已经变得干枯灰败,暴瘦之下面颊凹陷,连呼吸机都快盖不住他的脸。
段杨这才发现,短短一天时间不见,苏锦的状态已经变得更差。
金姚蓉看着生死不知的儿子,不知不觉热泪再次蓄满眼眶。
林芋在床头站定,眉眼低垂,什么都没做,只是轻轻将符纸按在了苏锦的额头上。
几乎是瞬间,苏锦的脸抽搐两下,豁然睁开双眼。
金姚蓉站在不远处,亲眼看着苏锦苏醒,可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苏锦猛地变了脸色,面目陡然狰狞,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嘶吼出声。
又是这该死的灼烧感,和昨天一模一样!
到底是谁!
他抬眸看向林芋。
很好,不认识,但这并不妨碍他知道今天这灼烧感的始作俑者是她。
他伸出右手一挥,想要打飞林芋按在他额头上的手。
他可以感觉到,灼烧感就是从那里来的。
但是林芋的动作比他更快,右手按住符纸不放,左手死死地抓住苏锦的手腕。
苏锦心里一惊,想要将手抽回,可是林芋的手就像是铁钳,牢牢地将他钳制住,半点也挣脱不得。
金姚蓉看着这一幕,整个脑袋都是懵的,她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她就算再迟钝也知道儿子不正常。
想到林芋先前说的话,金姚蓉死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不知道,病床上的人,是苏锦,也不是苏锦。
在林芋的眼中,苏锦的身体里有两团魂火。
一天是他自己的,已经暗淡到几乎让人无法看见。
另一团漆黑无比,是属于已死之人的魂火。
换言之,苏锦被鬼上身了,还是一个恶鬼,他控制着苏锦的身体,源源不断地吸取他的生机。
虽然不知道这鬼是怎么做到的,但是放任他这样下去,苏锦必死无疑。
林芋凝视着苏锦的脸,冷声道:“出来。”
额间的灼烧感让“苏锦”痛苦非常,百般挣扎,听到林芋的话,他愣了一下,抬眸看过去:“你看得到我。”
林芋没有理会他,又说了一遍:“出来。”
“苏锦”强忍额间的疼痛,看看门边的金姚蓉和段杨,又看看林芋,饶有兴致:“天师?”
他舔舔嘴唇:“难得啊,终于找到一个有用的天师了。”
他看向门边的金姚蓉,目露嘲讽:“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救你的宝贝儿子吗?做梦,他还是得死,哈哈哈哈!”
金姚蓉闻言,头皮一阵一阵发麻。
这人的语气,根本不是她儿子!
这是谁?她儿子又去哪了?
她下意识想问。
段杨见势不好,抢先一步伸手按住金姚蓉的肩膀,示意她冷静。
有大师在,一切交给她吧。
金姚蓉怔愣过后,看着林芋的背影终于冷静下来。
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唯一的希望只有大师,希望大师可以顺利救下她儿子。
金姚蓉捧着护身符,满脸都是期待。
“苏锦”还在狂笑,林芋皱着眉头打断了他,“你废话好多,不出来是吧?”
说完,林芋抓着“苏锦”手腕的掌心闪过一道微弱金光,随后“苏锦”只觉得自己的手腕也开始麻麻痒痒的刺痛,更让他诧异的是,手腕开始冒起黑烟,灼烧的却是他的鬼雾。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躲在苏锦的身体里。
只要他一刻不出来,这些所谓的天师就拿他没有办法!
“苏锦“惊恐地看向林芋:“你……”
话还未说完,林芋掌心的金光越来越盛,他忽然感觉到一阵灵魂上的战栗。
那种刺痛的,似乎要将他烧成灰烬的灼热感让他害怕起来。
林芋微微一笑:“说了让你出来。”
“苏锦”心中警觉。
这个天师似乎不好惹。
可是他的任务还没完成,苏锦还没死。
“苏锦”咬紧牙关,放任林芋灼烧他的鬼雾,就是不肯脱离苏锦的身体。
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林芋见“苏锦”似乎真的不想出去,终于叹了口气,松开手。
此时苏锦的手腕上已经有了一圈黑色的印痕,整个病房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腐臭味。
“苏锦”额头全是冷汗,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心中了然,他赌对了,这个天师不敢对苏锦的性命不管不顾。
他这会虽然虚弱,但是神情得意,对着林芋万分嚣张:“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有本事再继续烧我,我看是他先死还是我先死!”
“怎么,发现苏锦快死了,害怕了,不敢动手了是吧?哈哈哈哈,我就告诉你,除非苏锦死了,我是不会离开他的身体的!”
只要苏锦慢慢这样耗死,他的任务就算完成,可以功成身退,到时候他不信这个天师还能抓到他!
金姚蓉听着“苏锦”耀武扬威的宣言,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儿子真的没救了吗?
她儿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居然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林芋充耳不闻,默不作声,反手取出先前画好的另一张符折成纸包,趁着“苏锦”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一把将符纸塞进他的嘴巴。
“苏锦”暗道不好,下意识就想吐出,可是林芋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举起手刀劈了一下他的喉咙。
“苏锦”只觉得脖子一痛,口中的符纸瞬间化为液体,顺着他的喉咙滑了下去。
他震惊地看向林芋。
这是什么鬼?
接下来,他也没有多少震惊的时间。
灵符入腹,马上就起了作用,化为一道道金气在苏锦的身体里一寸寸扫荡。
“苏锦”捂着肚子在病床上翻滚。
金姚蓉和段杨看不到苏锦身体里那鬼魅的身影,他们只看到苏锦的肚子一块一块地鼓起,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肚子里挣扎。
金姚蓉和段杨都被自己的这个认知吓到,面色发白,连呼吸都差点忘了。
“苏锦”大口喘息,深入五脏六腑灼烧每一寸身体的剧痛让他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离开苏锦的身体,离开了,功亏一篑不说,任务没有完成,回去必定会被惩罚。
都是这个人害的!
“苏锦”额间青筋暴起,瞪着血红的双眼看向林芋:“你做了什么?!”
第28章
“你说啊!你给我吃了什么!”
“苏锦”五脏内腑疼痛难忍,面目狰狞,神色间的戾气加上灰败的面孔,金姚蓉看了都觉得万分害怕。
这不是她儿子!
林芋默默后退两步,免得他的口水溅到自己。
“苏锦”:??
林芋面无表情,掸掸衣摆淡定道:“说了,让你从他的身体里出来。”
其实她也可以选择强行将这只鬼从苏锦的身体里拔除。
但是苏锦现在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命悬一线,魂火比之常人也黯淡许多,经不起这么折腾。
最好的选择还是这只鬼可以主动离开苏锦的身体。
而且她奇怪的是,像这种程度的恶鬼,想要杀死苏锦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道理一直拖延。
他肯定有种不能直接杀死苏锦的限制。
这样一想,林芋就放心许多。
苏锦现在整个人都被阴气包裹,先前她喂给苏锦的符,可以从内到外净化渗透进他身体里的阴气。
这样的强效净化对他不是没有影响,可是再拖下去,情况只会更差,林芋只能下猛药,更何况这张符一落肚,更难受的是他身体里的鬼才对。
“苏锦”确实很难受。
灼烧的感觉充斥全身,他知道只要自己离开苏锦的身体,马上就能解脱。
但是他不敢。
苏锦还没死透,他的任务还未完成,现在离开就是中途放弃,即便他能回去,也逃不过受罚。
可恨他都马上就要完成任务,居然会在这个紧要关头杀出一个程咬金。
不过这天师给苏锦吃下去的符如此神效,想来不会有太多,只要他能坚持住,她肯定也没办法。
果然,不多时,身体里的灼烧感开始逐渐褪去,“苏锦”心中一喜,愤恨地盯着林芋:“你敢坏我的好事,可惜你失算了,你以为这一张符就可以把我逼出来吗?没用的!这张符的效果马上就要过去了吧,呵呵,我……”
话还未说完,“苏锦”的话猛然瞪大了眼。
只见林芋抬眸看向他,又摸出三张符,当着他的面,慢吞吞地叠起。
“苏锦”不敢相信,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符?
林芋将三张符夹在指尖,语气轻快:“如果你觉得还不够的话,我也可以再画几张,你要多少我有多少。”
“苏锦”心头一突,他这才看到,林芋身后的小桌上还摆着一支符笔和一碟朱砂。
这些符都是她画的?
林芋看着发呆的“苏锦”,挑了下眉:“还不打算出来吗。”说完她作势要上去灌符。
“苏锦”猛然一瑟缩。
先前那一张符,已经让他受伤不轻,鬼雾消散不少,如果任由林芋动作,再给他灌几张符的话,由不得他不出来,他的鬼雾也要被烤干了,到时候他也要魂飞魄散。
可恨这苏家人,到底从哪里找来的帮手!
在自己的小命和受罚之间,“苏锦”果断选择了小命。
他忌惮地看了一眼林芋手中的灵符,不再坚持,化作一股黑色的气流,从苏锦的七窍中奔涌而出。
不过片刻,苏锦的身体便软倒在病床上再无声息,旁边的仪器也随之发出长长的滴声。
苏锦的心跳停止了。
金姚蓉和段杨的心跳也快停止,尤其是金姚蓉,这段时间她在病房时刻煎熬,这会听到仪器拉长的滴声,腿一软几乎站不住,幸好段杨在旁边将她稳稳扶住。
“苏锦”愣了一下,飘在空中张狂笑道:“看来还是我赢了,苏锦注定活不下来,哈哈哈哈哈。”
林芋十分淡定。
果然如她猜测的那样,以苏锦现在的身体素质和魂火,根本受不住第二张符。
甚至如果这鬼现在还在他身体里,林芋也救不了他。
好在这鬼是个傻的,真的被诓出来了。
不理会“苏锦”地冷嘲热讽,林芋眉眼低垂,迅速摸出先前叠好的符按在苏锦的额心,趁着苏锦的魂火还未完全灭掉,另一只手则在苏锦两边肩膀各自拍了一下。
“噗”地一下,苏锦原本已经摇摇欲灭的三盏火,又微弱地亮了起来。
“苏锦”的笑声戛然而止。
金姚蓉和段杨看不到那三盏火,他们只看到林芋拍了两下苏锦肩膀,床头的仪器重新跳动,苏锦的心跳回来了。
心情大落又大起,金姚蓉再也站不住,瘫坐在地上,捂着嘴巴呜咽出声,段杨也满头都是冷汗。
苏锦已经救下,可以开始考虑其他的了。
林芋抬起头,看向半空的黑影:“现在轮到你了。”
看着林芋的神色,“苏锦”忽然紧张起来。
林芋的这些所作所为明显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她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好惹。
他得离开这里!
这是“苏锦”心中唯一的想法。
至于那边的苏锦,他管不着了,反正任务已经失败。
“苏锦”一声不吭,直奔窗户而去,带起一阵风。
他想从窗户逃走。
可就在他即将离开的一瞬间,“嗡”地一下,窗户泛起一道金光,毫无准备的“苏锦”立刻被弹了回来,而他触碰到窗户的黑雾也在冒着青烟。
“苏锦”在空中一个翻滚,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这才看到两个窗户上都贴着符。
熟悉的灼烧感,不用问,肯定是这天师的手笔!
她居然还做了这些准备!
“苏锦”心中不安的情绪逐渐放大,调头往房门去。
可是还未等他冲到,他已经看到门后的符纸,与窗户上的,如出一辙,他走不了了。
“苏锦”不再逃窜,转过身警惕地看着林芋。
林芋神情平淡:“别急着走啊,我还有问题想要问你。”
金姚蓉和段杨的心都在怦怦跳。
明明他们身边什么都没有,可是林芋却在对着他们这个方向说话。
金姚蓉和段杨当然不会天真到觉得林芋在和他们说话,而且段杨想说的是,他感觉到自己左手边凉凉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散发冷气,他整个手臂都毛毛的。
段杨不想说出那个猜测,偷偷屏住呼吸,往金姚蓉那边挤了挤。
“苏锦”的脑袋是懵的。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莫名其妙沦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苏锦的身体肯定是不能回去了。
“苏锦”直觉不能靠近林芋。
那就只有门边这两个人了。
他就飘在这两个人身边,可是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是看不见他。
拿来做人质也好。
这个金姚蓉在这里守了苏锦快要一个月,魂火比起旁边那个年轻人要黯淡许多,对他来说更好掌控。
这样想着,“苏锦”猛然靠近金姚蓉,身上的鬼雾先他一步,想要将她包裹。
“苏锦”一动,林芋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表情中带着一丝丝一言难尽。
他难道真的觉得她会放任两个普通人在这里不给一点点的保护措施吗?
“苏锦”确实没想那么多,闷头直冲,都没有看到林芋的表情。
在触碰到金姚蓉的一瞬间,与先前一样,他只感觉面前有一股莫大的阻力,然后就被弹飞了。
金姚蓉什么都看不见,只感觉到一阵风刮到面前,然后手中的护身符突然一热,吓得她惊叫一声,险些脱手。
段杨被她吓了一跳,忙比了个嘘的手势,不要打扰大师!
金姚蓉也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嘴巴。
段杨将金姚蓉扶起小声问:“金姨,你怎么了?”
金姚蓉心跳很快:“我的护身符,刚刚突然变得好烫。”
护身符?
“苏锦”豁然转身,这才看到金姚蓉和段杨手上都捏着一张符。
又是这些符!
“苏锦”悲愤异常,化作黑雾在病房里乱窜,带起一阵阵旋风,噼里啪啦带倒不少东西,叮叮咣咣地,动静还不小。
好在结界符也有隔绝声音的效果,外面是一点也不听到屋内的动静。
至于那点鬼哭,林芋还不至于要捂耳朵。
金姚蓉和段杨两人什么都听不见,但是莫名的,耳膜有些鼓胀,很是难受。
那一阵阵不断扬起的风,和不断掉落的人东西,无一不在提醒他们,房间里有异常。
联想到先前发热的护身符,金姚蓉和段杨对视一眼,已经有了共识,也默默将护身符捏地更紧了一些。
看时间已经差不多,林芋五指成爪,趁着那团黑雾经过她面前,一把将他抓住。
“苏锦”惊了一下,想要逃走,谁知道林芋的手实实地抓着他,他连化雾都做不到。
“苏锦”下意识想问她是怎么做到的,林芋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一把捞过桌边的水杯将其扣在下面,然后按上一张结界符,彻底封住。
终于,世界安静了。
金姚蓉觑着林芋的神色,小心翼翼问:“好了吗?”
林芋点头:“暂时好了。”
金姚蓉心里咯噔一声:“暂时好了?”
“嗯。”林芋甩了甩手中的杯子:“这鬼不像是野鬼,倒像是有人蓄意喂养。”
第29章
“您的意思是,有人要害阿锦?”事关自己的儿子,由不得金姚蓉不紧张,立刻追问道。
林芋点了下头,颠着手中的杯子道:“如果他是普通的野鬼,想要害你儿子,根本用不到这么麻烦,他有无数种取他性命的方式,而不是这样附在他身上,慢吞吞地熬死他。”
而且她看苏锦的面相,不像是会遇到这种事情的人,被人蓄意谋害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想了想,林芋问道:“苏锦出事前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金姚蓉皱着眉头:“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啊,他在本市上大学,最近在放暑假,一直呆在家里。”
她转头问段杨:“阿杨,你天天和阿锦一起,他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段杨愣了一下:“没有啊,就前段时间他突然说身体不舒服,我让他去看医生他也不愿意。”
林芋:“那他最近有去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金姚蓉摇头:“没听说。”
三人正说着话,忽然又是一声拉长的滴声,苏锦的心跳又停了,仪器正发出尖锐的警示。
金姚蓉尖叫出声:“大师,大师!”
林芋皱眉,先前她已经出手将苏锦的魂火稳住,按理说暂时应该不会再出事了才对。
但是现在明显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林芋飞身回到病床边,探手再次按照先前的步骤将苏锦的魂火稳固。
想了想,她顺手摸出一张符,弹到空中,然后打了个响指。
“噗”的一下,符纸无火自燃。
金姚蓉和段杨屏息凝神,不到一分钟,符纸燃尽。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两人觉得病房里的温度回来了一点,不再是先前那种冻到骨头缝的感觉,但是金姚蓉一点放松的感觉都没有。
她本来以为有了大师,儿子就已经有救了,谁曾想还有这么多的事情,难道她还能让大师无时无刻在这里守着儿子不成?越想越觉得儿子得救的希望渺茫,金姚蓉痛哭出声:“到底是谁在害阿锦!好狠的心啊!非得阿锦死不成!”
段杨在安慰金姚蓉,林芋却是站在病床边,凝神细看苏锦。
先前病房里满是阴气,一片混乱。
现在阴气尽除,她才看到苏锦的后脑勺那里,居然有东西,在源源不断地吸走他的生机。
虽然很微弱,但确实存在,而苏锦的魂火,也在逐渐黯淡。
不对劲。
林芋把苏锦拨到一边,一把掀了他的枕头,露出了下面的东西。
那是一块两指宽的翠绿玉牌,剔透水润,看着就价值不菲。
问题是玉牌上面雕刻的东西,让林芋忍不住皱起眉头。
金姚蓉被她的动作惊到,哭声立刻停了下来,小声问道:“怎么了吗?”
林芋伸出两根手指将玉牌提起,问道:“这东西哪来的?”
金姚蓉瞥了一眼:“这东西有问题吗?这个是阿锦他二叔之前送给我们的保命佛牌,说是在寺庙里高价求来的,有高僧开过光,不过住院不让戴这些东西,我就放取下来放在枕头底下了。”
林芋“呵”了一下,将佛牌扔到桌子上,发出“叮”地的一声脆响:“这东西可不是活人能戴的。”
玉牌上雕刻的人像,似佛却又不是佛,眉眼带笑却不显慈悲,反而邪气凛然。
金姚蓉脑袋“嗡”地一声:“什么意思?”
林芋把苏锦扯回枕头上,轻笑一声:“正经寺庙哪里会供这种邪性的东西,怕是他那什么二叔偷梁换柱拿来的东西。”
“所以……”金姚蓉已经有所猜测,嗓子有些干哑,“所以阿锦变成这样都是这个佛牌害的?”
“差不多吧。”林芋掀开杯子上的符,将佛牌塞进杯子里,然后重新扣上。
结界符直接阻断了佛牌和苏锦之间的联系。
金姚蓉看着杯子,眼底尽是憎恨:“他给我们一家三口都送了一个这样的佛牌,不过我不喜欢这些东西,基本没戴过,只有阿锦特别喜欢,一直挂在脖子上。”
林芋点头道:“你们没有随身携带,大概率没事,不过你要是担心的话,可以把你丈夫喊过来顺便一起看看。”
金姚蓉自然求之不得,连连点头,摸出手机走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
苏锦蜷缩成一团,周围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他身上三团火光,勉强照亮他的周围。
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不知道多久,肩上的火光也越来越暗。
甚至先前火光两度差点灭掉,却又在黑暗即将将他吞噬的一瞬间重新燃了起来,给他续了一口命。
苏锦有种直觉,火要是灭了,他就要被黑暗吞噬,再也无法苏醒。
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自救。
他知道黑暗中潜藏着一个影子。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他怀疑是鬼,那鬼一直在附近游荡。
他曾经苏醒过一次。
那次他在一个病房里,他看到了他妈,也看到了他发小,但是他还没来得及求救,他的意识就被那个黑影掠夺,他又回到这里,再次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苏锦在黑暗中很是惧怕,他担心那个鬼终有一天会彻底取代他。
终于,昏昏沉沉间,苏锦的耳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有些恼人。
苏锦想说吵,可是他张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而耳边的说话声却越来越大,逐渐吵得他脑袋疼。
他想让人安静一点,可是他动不了,也睁不开眼。
他憋着一口气在挣扎。
终于,苏锦一口大喘气,猛然睁开了双眼。
入目是熟悉的天花板,好像是他上次苏醒时呆过的病房。
病房里有人,是他妈和段杨还有一个陌生人,他先前听到的就是他们三个说话的声音。
苏锦下意识伸手,很好,他的身体还是自己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醒来,那个鬼没有和他抢,但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他翘起脑袋虚弱地咳嗽两声,呼唤道:“妈!”
金姚蓉还在询问林芋关于佛牌的事情,听到喊声,下意识抬头看过去,不由大喜过望。
儿子醒了!
苏锦眼眶含泪,十分急切:“妈,阿扬,救救我,快!”
金姚蓉心跳很快,她可以看出,这次苏醒的确确实实是她的儿子,喜悦充斥着她的大脑。
她转身想跑过去,但是想到林芋先前说的话又紧张起来,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林芋。
苏锦:??
“妈!”
金姚蓉没理他,问林芋:“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不急。”林芋点了一下苏锦,“他暂时已经安全,其他事情可以晚点再说,你先送他去检查身体。”
她可以替他解决附身的鬼,但是营养不良,调养身体什么的,还是得靠专业人士来。
苏锦:??他妈为什么一直和一个陌生人说话也不理他?
苏锦有些着急:“妈!你没听到我说话吗?这里有鬼,快找大师救救我!”
有林芋的话打包票,金姚蓉安稳许多。
她走到床头按下呼叫铃,然后垂首将苏锦按回枕头上,给他掖了掖被角温声道:“急什么,妈已经给你找好大师了。”
苏锦顿时松了口气:“真的吗?那大师什么时候过来?”他怕那个鬼随时随地会出现,又把他赶回黑暗中。
门外脚步声一片杂乱,一大群医生护士结伴冲过来。
这个病房的病人自从在他们这里住院起,情况就一天比一天差,从来没有苏醒过,这两天甚至已经连续进抢救室好多次。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好,但是这个怪病,他们真的毫无头绪。
哪有人身体机能检查一切正常,却就是醒不过来,一天天虚弱下去呢。
医生们对苏锦的病情也不抱希望。
当医生们怀着沉重的心情推开房门的时候,苏锦正追着他妈在问:“大师呢?大师在哪?”
金姚蓉瞪了他一眼:“这病房里,就我们几个,你说谁是大师?”
苏锦看了林芋三秒钟,果断转回去看他妈:“妈,你别开玩笑了,我说真的,真的有鬼!你快救救我,随便什么寺庙道观都可以,快找大师来啊!”
金姚蓉摇摇头,段杨“噗哧”笑了一下,指着自己身边道:“没跟你开玩笑,没有大师的话你以为你能醒来啊。”
苏锦:???
领头的中年秃头医生是苏锦的主治医师,他对几人的对话充耳不闻,而是盯着苏锦震惊道:“醒了!”
金姚蓉赶紧迎上去:“对对,医生他突然醒了,您看要不要给他检查一下身体,我看他身体还有些虚弱。”
医生一脸懵。
明明昨天还气息微弱,人事不省地从抢救室里送出来。
虽然苏锦的面色还是有些不好,讲话也有些有气无力,但他就是醒了。
大家都很好奇他的这种转变,很快都围了上去。
也许是苏锦苏醒的消息太过振奋人心,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病房里犹如龙卷风过境的惨状。
第30章
苏顺康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还在给苏锦做检查。
他第一眼就看向病床上的苏锦,虽然干瘦依旧,脸色也不好,但是眸中神采已经好了许多,正笑着跟他打招呼。
苏顺康松了口气,正要上前询问医生情况如何,金姚蓉拉了他一把:“你的那个佛牌呢?在哪?有没有带身上?”
苏顺康被她拉了个踉跄:“什么佛牌?”
“就是之前苏顺生送给我们的那个!”
金姚蓉语气急促,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她知道丈夫和她一样不喜欢戴这些东西,虽然佛牌大概率不会在他身上,但是攸关性命的事情,还是问清楚比较好。
苏顺康被金姚蓉的表情惊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你说那个啊,我放家里了,没带身上。”
“没带就好。”金姚蓉松了口气,紧绷的神色也放松了一些。
苏顺康一头雾水:“你问这个干嘛?你要那个佛牌吗?”
金姚蓉瞪了他一眼,没理会他,压低声音道:“你跟我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苏顺康虽然担忧儿子,但是那边还围着一群医生,他插不进去,更何况他总觉得今天的妻子怪怪的,便顺从地跟着她来到病房一角。
金姚蓉径直带着人来到林芋面前,小心介绍:“大师,这是我的丈夫苏顺康。”
她又对苏顺康道:“这位就是救了阿锦的林大师,她叫林芋。”
林芋抬头微笑:“你好。”
对于客户,她还是很给面子的。
苏顺康却是沉默了。
先前他进病房的时候就已经看到林芋,他并不认识这个年轻女孩,但是见她和段杨坐在一起,便自然而然将她当成了儿子的好友。
这两天苏锦的情况有些不太好,有人来探病再正常不过。
可是现在妻子告诉他,这年轻女孩是大师,苏顺康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扭头看着妻子,着重问道:“大师?”
金姚蓉这会心情放松许多,语气轻快:“是啊,幸好阿杨找到大师带了过来,要不然阿锦今天可就危险了。”
想到先前的遇到的场面,金姚蓉还是有些后怕。
苏顺康无言以对,他深吸一口气,拉着妻子背过身。
顾忌着现场还有医生在,苏顺康压低声音道:“你别闹了,儿子醒了不是好好的吗?这什么大师的,就算了吧,看等会医生怎么说。”
不怪他不信,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
金姚蓉没料到丈夫居然不相信她,气道:“你懂什么?要是没有大师在,阿锦早就死好几回了!”
趁着那边医生还在检查,金姚蓉小声将段杨如何找到的大师,还有大师如何救的苏锦,统统都告诉给了苏顺康。
苏顺康皱着眉头,一边听,一边不断用目光扫视林芋,满脸都是怀疑。
而林芋除了一开始微笑打了个招呼之后,便一直没有抬头,坐在沙发上,抓着个杯子使劲摇晃。
看着她的模样,苏顺康心中的怪异感更甚。
金姚蓉与他结婚多年,光看表情就知道苏顺康不相信。
金姚蓉很生气:“你如果不信的话,那你说为什么医院之前一直没有查出病因!结果大师一来阿锦就醒了!,这还不够证明的吗!”
苏顺康有些尴尬,这他怎么知道,说不准是巧合呢?
两人正说着话,林芋忽然放下手中的杯子抬头道:“我需要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
金姚蓉心领神会。
恰巧医生已经做完初步的检查,苏锦看起来已经没有问题,但是还有很多精细的检查需要借助仪器,正在安排护士们将他转移到移动病床上。
金姚蓉推推丈夫道:“我陪阿锦去做检查,你在这里招待大师吧,正好这里我们走了之后就没人了。”说完直接跟着医生跑了。
苏顺康阻拦不及,病房里一时间只剩下林芋、段杨、苏顺康和他的秘书。
等人都走完后,段杨十分有眼力见地跑过去关上房门。
苏顺康沉默地看着他跑过去又跑回来,顺便也看到了房门后面那张醒目的黄符,额头上的筋忍不住抽了抽。
这大师,整的还挺像模像样。
苏顺康吐了口气,见病房里一片混乱,转身吩咐秘书:“去找个人来打扫一下,晚点阿锦还要回来。”
秘书点头应下。
苏顺康又转头面对段杨和林芋。
“阿杨,你和这位……”他犹豫了一下,“你和这位林小姐不如先回家吧,阿锦今天刚苏醒,他可能也没有精力招待你们。”
他还是不信这什么所谓的大师。
段杨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林芋。
林芋没有说话,摸过符笔和空白符纸,开始画符。
她知道苏顺康不相信她,但是解释的再多,不如实际行动更容易让人相信。
不过一边画符,林芋再次在心中感慨了一通,下次真的要多准备一点符才行,每次这样临时画符,虽然很能唬人,但是太麻烦了一点。
苏顺康看着她的举动,眼皮突然一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是入戏太深?
林芋动作很快,画好一张符之后,提笔挥手掀开杯子上的结界符。
没有了结界符的压制,“苏锦”迫不及待从杯子里钻出来,飘在半空心痛地看着自己的鬼雾。
他在杯子里的时候,完全没有着力点,偏偏林芋还一直抓着杯子使劲乱甩,害的他在杯子里面一直撞杯壁,一直被那结界符灼烧,这么一会会的功夫,他已经鬼雾已经少了很多,整个鬼身都开始变得半透明。
段杨虽然看不到鬼,但是这熟悉的气氛,这熟悉的降温,他一个激灵,心有所感,立刻掏出林芋先前给的护身符,紧紧握在手中,并隐晦地往林芋身边躲了躲。
苏顺康和秘书也明显感觉到了房内气氛的变化,两人对视一眼,双方眼中都是疑惑。
苏顺康:“林小姐,你……”
话音未落,林芋将画好的显形符一弹,直接往“苏锦”身上飞去。
“苏锦”现在对林芋的符有心理阴影,下意识就要飞身逃离,可是符纸比他动作更快,如离弦之箭一样飞到他肩上。
“苏锦”抖了一下,却没有感觉到有别的反应,侧头看着肩上的符有些惊疑不定。
而其他三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张显形符,自然亲眼目睹了半空中的身影从肩膀开始,一寸寸显形的过程。
段杨倒抽一口凉气,攥着护身符的手又紧了一些。
秘书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张着嘴巴望着半空中的鬼影发呆。
苏顺康脑袋都是懵的,仰着脖子不敢动弹。
那飘在空中的身影,面上血肉模糊,五官移位,脑袋都缺了一块,正滴滴答答流着血,四肢也是扭曲着的,看着格外瘆人。
苏顺康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现在的感受,耳朵旁扑通扑通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目光不自觉落到那鬼肩上的符纸,那可是他亲眼看着人家画的!
苏顺康心念一动,“咕咚”一下咽了下口水,脚尖一挪,默默往林芋那边靠了靠。
男鬼自知不是林芋的对手,而且门上和窗上的黄符还在,他逃不开,而且那符对他暂时也没有危害,所以他没再逃窜,而是定定地漂浮在半空中。
见脚下所有人都盯着自己,那男鬼后知后觉看了眼自己的手心。
大家好像看得到他了?
下意识地,他露出一个笑容,只是脸上五官错位,显得有些扭曲,随着他扯动嘴角,脑袋上红红白白的东西也顺着下巴滴答落下。
在场三人的心都为之一紧。
段杨手握护身符坐在林芋身边,这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一点也不害怕,甚至还有些兴奋。
原来鬼居然是这样的!
苏顺康和秘书可没他那么幸运,靠着墙整个腿杆子都开始发软。
林芋看了,只觉得有点恶心:“你就不能把你自己整的干净点?都是个大鬼了,还弄得这么血肉模糊,恶不恶心啊。”
男鬼:……
虽然但是,鬼的面容,一定程度上显示了他们的凶恶程度,为了以示凶狠,他当然将自己死状完全显露。
林芋皱着眉头:“快点变回去,我有事问你。”
迟疑了一会后,男鬼操控鬼雾将自己笼罩,片刻后,他重新出现在人前,面容已经变得平和,除了面色,看着就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的模样。
林芋指尖轻点桌面:“我看你虽然阴气充足,但是煞气并未生成,还没有犯过杀戒,你为什么非要附身谋害苏锦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