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第三十一章
等到哪天要是没有钱了, 丹恒肯定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些废品卖出去换点信用点,这段时间因为应星在敲敲打打,他连睡都睡不好。
白珩听到丹恒的遭遇,颇感同情:“原来是这样啊, 饮月, 辛苦你了。”
“不辛苦, 只要别让我再看到这人手上还拿着什么东西就好。”丹恒冷哼一声, 看着应星, “还是说,你还想要带上你的东西回去敲?我重申一遍,大半夜的不准敲。”
应星一听, 立马不乐意,他警惕地看着丹恒:“欸, 哥, 你什么意思,知不知道有一部分人只有大半夜的时候才有灵感啊?半夜做事情会事半功倍,做出来的东西也是很好的。”
他当然知道,当年大半夜地在床上赶论文的时候就是这样,丹恒自己同意应星的话, 但还是强调一遍:“你是大半夜的时候, 为了你自己的东西做得怎么样,然后把我叫醒想要问问效果如何,并且得到我的回答, 之后当着我的面敲敲打打吗?”
“呃,我干过吗?”应星一听, 人都是懵的,他的记忆里压根没有这回事, 绞尽脑汁地回忆,“上一次,不对啊,上一次我做着做着睡着了……”
见这小孩压根没印象,丹恒放弃理论,一做到什么关键的地方,不知道时间,不知道地点,甚至周围的声音都能够自我屏蔽。
他看着白珩:“别管他了,让他自己在这边吧。实在不行,把他拿走,丢去「朱明」,眼不见心不烦,我也能睡个好觉。”
“等他大些再去吧,不过我看他已经不记得这里还有我们了,跟其他人说一声,我们去「罗浮」上走走吧。”白珩笑了笑,她注意到丹恒有些熬夜过度的样子,便问了一句,“你好像没有睡好,要不回去补个觉?不急的,我这边假期还有十天左右。”
丹恒打了个哈欠,双手合掌,看着白珩:“那就麻烦你了,我现在是真的困得要死,白珩,接下来应星就交给你了,带他去什么地方都好,就是不要来到我这边。”
白珩把他推出去:“行了行了,知道了,你看看你自己,黑眼圈都成什么样子了,赶紧回去睡觉吧,实在不行,你装一个隔音的。”
“隔音的也不能够保证他会来叫醒我啊。”丹恒想想都有些崩溃,回头就带着应星的东西给他搬个家,换个别的地方去,别来烦他。
现在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教育理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没有办法解释应星好端端一个小孩被自己带成这样。
当初他刚刚被自己捡回来的时候,多乖一个小孩子。
如今现在是什么?
他不知道,谁把那个特别乖的应星夺舍了。
丹恒这边在盘算着如何把应星丢出门外,白珩这边刚把大的送走,小的就悄悄地抬起头来,小声地问:“饮月没有生气吧?我怎么刚刚听到他想要把我送走?送到哪里去?”
“我也不知道啊,这是你俩的事情,还有,出事就叫哥,没事就叫饮月是吧,他好歹比你大几百岁呢。”白珩坐在应星的身边,近距离地看他做手工,听到应星的称呼,哭笑不得。
坐在椅子上的小匠人认真思考一番,一本正经地说:“没有,我没有出事就叫哥,我刚刚也没有做错事啊。我听你们都叫他饮月,所以也叫他饮月了……其实白珩姐姐,如果按照几百岁来算,他得是我的祖辈。”
应星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说:“按照我们的时间来算,大概是十代之前的老人,所以……”
他抬起头来,看着白珩:“真的要算年龄吗?”
那一刻,白珩第一次觉得应星变成这样,肯定是丹恒的问题,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丹恒也经常说着说着就开始说些乱七八糟的,按照应星的理念来看,那镜流岂不是活着的古董?
她好奇地问:“那若是活了一千多年的人呢?”
应星:“在我们看来大概是神仙,因为没有人能够活那么久。毕竟我们寿命很短么,一千多年已经至少是十个人的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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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恒回到自己住所,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陷入沉思,之前应星就是把这块整塌,之后他也没有去睡觉,而是在房间里踱步,脑子思考着如何在夜晚的时候将应星拦在外面。
比龙心,持明族人更让人头疼的居然是应星。
很难想象。
说出去都没几个人信。
想出来大概的处理方式后,丹恒记录下来,准备加个隔间,丢给应星当工作室,还必须要隔音好到原地爆炸外面都听不见的那种。
接过这个担子的龙师一脸迷茫,她并不清楚这么做的缘由,还是来到工造司找人,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应星和白珩还在工造司,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甚至他们第一时间就清楚缘由,应星还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我真的很吵吗?”
“都能把饮月逼成这样,我觉得你可能真的很吵。”白珩想想之前跟丹恒接触的样子,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丹恒被逼成这样,上一个让他大半夜睡不好的已经转世投胎去了。
应星沉默,他小声说:“那我以后注意点。”
还不想被丹恒直接丢出去,之前因为刚来到「罗浮」有些兴奋,导致太吵闹,被丹恒丢出去过一次,差点没把他吓到。
被丹恒捡回去的时候,应星正在蹲在门口两眼泪汪汪地望着丹恒:“呜呜呜呜……哥,我错了,别把我丢出去,好不好。”
丹恒一句话没说,直接把人拉回去,擦了个脸,从此之后,再也没把人丢出过。
就这样,丹恒终于得到一些休息的时间,应星跟个变了个性子一样,整天不是在他后面转,当一只小尾巴,就是时不时收拾后面堆着的一箩筐废品。
有天丹恒回来的时候,甚至发现一切都变得干干净净的,仿佛被人从上到下地清扫过一样,干净地乍一看上去这里没人住。
坏了,这孩子不会又要作妖吧?
丹恒开始观察应星的行为,时不时找到白珩,问:“最近应星有做什么事情吗?”
“我不知道啊,最近他的行为好像也没有异常,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他最近干什么了?”白珩这段时间都在「罗浮」上吃吃喝喝,还把正在休假的镜流抓过来一起。
镜流坐在她的对面,冷静地猜测:“大概应星又做什么事情了吧?说说看,到底发生什么了?”
丹恒坐下来,开始将最近一段时间的“怪事”,完事补充一句:“他应该不至于变化这么大吧,还是说你们有什么头绪?”
“没有。”镜流说,“他来找我纯属是想要学个剑,找白珩那就是跟她闲逛,没有别的事情,要不……哦,你去工造司就有点暴露你自己了。”
说的也是,算了,现在能够得到休息,已经算是好事了。
底线越来越低,甚至进化到只要不打扰他,丹恒就觉得没有任何问题。
他是不是对应星有些太过于纵容了。
“没事没事,至少现在没有事情。放宽心就好了,欸,听说绥园那边能够看萤火虫?今晚上要不要去看看。”白珩看着手上的「罗浮」景点介绍大全,翻了几下,翻到绥园,“你们去过吗?”
去是去过,那都得等到多少年之后了,大概八百年后,丹恒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的绥园是什么样子,对那边唯一印象就是,一抓一大把的岁阳。
“没有,我没去过那边,如果有萤火虫的话,我也想要去看看,还没有在「罗浮」上见过呢,看看其他地方也不错。”丹恒喝了口茶,“等等,这什么茶?”
镜流轻轻地说了几个字:“龙井啊。”
丹恒:“……等等,我怎么感觉不像是龙井?”
一声轻响,一个茶杯放在桌上,镜流的声音有些古怪:“那是因为白珩想要试试其他的,就加了一些料进去,你最好是别喝……”
然而已经晚了,丹恒刚闷了一口茶,被茶的味道整得差点喷出来,费尽力气咽下去后,眼神迷离,半天没反应过来,过了许久才问:“我能问一下啊,你这里面到底加了什么东西吗?”
白珩连忙给他递纸:“不好意思,我没提前说。里面也没有加什么啊,就是加了冰块,还有苏打。”
龙井加冰还加苏打,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来一个可燃龙井茶了。
“加得很好,下次别加了,我求求你。”丹恒的声音也跟镜流一般变得古怪起来,他笑了两声,发现自己变成公鸭嗓,瞬间把自己的嘴角压下去,并问,“我的嗓子多久能够恢复?”
白珩:“我不知道,这也是我第一次这么干,欸,镜流姐,你刚刚怎么不提醒饮月啊?”
“我提醒了干什么?他动作比我还快,我刚刚不是提醒过了吗?”镜流清了清嗓子,听到自己声音后直接闭嘴。
到最后只有罪魁祸首一个人在那里絮絮叨叨,应星听到他们聚集在一起,赶过来只看见两个失声的人在听白珩说话。
便好奇地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他们两个都不说话了?”
白珩心虚地瞟了两眼旁边动作出奇般相似的两人:“就是,就是就是,欸,要不要来喝一口这个茶?很好喝的,你看他们两个已经好喝得说不出话来了。”
被坑过的丹恒神情复杂地看着同样被坑过的镜流,两人对视一眼,对白珩做的事情视而不见,仿佛默许了这句话。
之后应星也同样成为失声大队一员。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晚上到绥园看萤火虫的时候才有所缓解,丹恒刚一进去,就看见一片萤火虫,应星的动作比他更快,直接冲过去想要抓几只回去。
“这些是什么啊?我之前还没有见过呢。”应星回过头来,站在光下,表情晦暗不明,唯有眼睛十分明亮。
丹恒:“萤火虫吧,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罗浮」上还有这些。”
他还以为这里全都是岁阳之类的生物。
不过回过头来想想,岁阳出现在绥园的时日也没有多少,连浮烟都是在现在时间点还要很久之后才出现的。
“你现在情况没事吧?”应星再度跑到丹恒的身边,问,“听上去你的声音还是不太好的样子?”
丹恒扶额:“没事,我现在没有什么问题。”
他带着应星两个人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白珩在他们身后喊他:“饮月!回头!”
“怎么了?”丹恒回过头,他看到白珩和镜流手上都拿着什么东西,应星的手上也变戏法一般出现一个护身符。
“嘿嘿,之前找持明族的人打听过,今天算起来应该是你的生日吧,正好大家都在一起,不如就在这里过了?”白珩说道,她将自己手上的东西交到丹恒手上,“想了想,生日礼物还是得亲自交给本人才好。”
丹恒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了,他看自己手上的一堆护身符:“……谢谢,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持明族这边好像都没有这种记录啊?”
“这个嘛……你就不用知道了,我这边自然会找到一些人的。”白珩挠挠头,“不过你们怎么都送的护身符?”
三个护身符,来自三个不同的人。
无一例外上面写的都是两个字——“平安”。
丹恒轻轻笑了一声:“好了,好了,谢谢你们。现在仙舟的情况,确实是平安为主。谢谢……我还真的没有想到。”
“没事,走,我们去里面看看。”
白珩率先跑了进去,其他三个人随机跟上。
绥园之夜后,白珩离开「罗浮」,镜流也赶往各地的战场,留守在「罗浮」的只有丹恒和应星,本来丹恒也本来要奔赴战场的,但是因为应星,便留在这里,等到应星成年之后再走。
腾骁美名其曰不能缺少一个孩子的童年。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丹恒只想原地跑路跑到战场上去,带应星的难度比从战场回来的难度大多了。
大概是年岁的增长,十几岁的应星已经没有小时候那样闹腾,他现在更喜欢的是泡在工造司,丹恒见状,屡次向腾骁申请,都无济于事。
“你就这么想出去吗?”应星看着去而复返的丹恒,知道他再一次请求出去无果,“是想要支援镜流姐还是想要支援白珩姐?”
丹恒叹了口气:“也不算想要出去吧,就是我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事情啊?还是说……等会,你拿剑干什么?你要跟我比试比试?”
“对啊,不是你觉得无聊么?我们去鳞渊境吧,应该不至于伤到人。”应星拿着一把剑,歪头看着丹恒。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能陪着应星胡闹,来到鳞渊境时,丹恒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跟人来到这里比试了。
他看着十几岁的应星冲上来,下手留情了一些,过了几招便将枪尖抵在应星的下巴:“还想来吗?你现在完全打不过我。”
“是打不过你啊,我也没有说我自己打得过你。”应星推开枪,笑了一声,“或者说,哥,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下手留情了?”
丹恒收回枪,站在应星的身旁:“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过来?”
“好久没有出来走走了,你真的不出来看看?”应星说,“你这一天两天的都往将军那边跑,将军那边怎么说?”
“等到你成年之后再走,仅此而已。你现在也……十六了吧?”丹恒算算时间,发现从战场上捡到应星也差不多八年时间。
明明才过去八年而已,应星马上就要成年了。
丹恒突然发觉时间过得有些太快了,或者说他已经习惯了持明族的寿命,碰到像是应星这样的原本一样的人,已经有些无所适从。
“是啊,按照原先的说法,还有两年成年吧。”应星自己也记不清他原先的那些人的生活方式了,“应该是十八岁吧,我爸妈之前说过等到我十八岁成年来着……”
应星的爸妈……丹恒突然想起自己捡到应星的时候,那片废墟,还有时不时就能看见的人类的残肢,在那一片血红之中,只有一个幸存者的孩子。
“还有两年啊,没关系,我再等等。”他突然感叹道,“你这长得也太快了,我都没有适应过来。”
“也不算很快吧,不过对比仙舟上的其他人确实很快,你们都能活几百年,我们只不过短短百年,时间尺度不同,自然感受不一样。”应星笑了两声,伸了个懒腰,“不过没关系,不是吗?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怕什么?你把我捡回来不也清楚这个事实吗?”
或者说原本的他差点就在那片战场上死了,丹恒把他救出来已经是给予他第二次生命。
在应星成年的那一日,丹恒看着自己手上的游龙臂鞲陷入沉思,整出这玩意完全不是他自己的本意,身体自发行为,他想拦也拦不住,想了想,还是将这一对送给了应星。
“生日快乐,恭喜,成年了。”他看着应星,“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应星思索片刻,答道:“我想要去「朱明」那边进修,听说那边的技术更加厉害,如果能够去的话,我i想要去那边看看,等到我得到「百冶」的称号,我一定会回来看你。”
“想要去「朱明」啊……”丹恒若有所思,他知道那边确实比这边好上不少,但是之前看过的文本让他有些担心,纠结半天,还是同意了,“你现在都成年了,自己想做什么事情就做呗,而且这么多年我也顶多是养了你几年,也不算你监护人。”
他摸摸应星的头:“去吧,那边说不定有更加广阔的天地。”
应星点点头:“好!不过我去「朱明」以后,你是不是就要奔赴战场了?要不还是把这一对其中一个给你吧,也算是一个保护作用。”
话音未落,丹恒先警惕下来,他可不愿意看到这玩意,万一应星后期又被倏忽那个狗玩意给整成长生种,到时候被追杀的还是他!
“不用。”他干脆利落地拒绝,“你拿着就好,没关系的,我这边你放心,再怎么样,不是还有你镜流姐和白珩姐么?又不是我一个人。”
虽然知道丹恒的实力在他之上,但应星还是有些担心:“我知道,但是……毕竟这确实是有点,呃,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放心。”丹恒拍拍应星的肩膀,“如果你想要去「朱明」的话,我听腾骁将军说,近几日有一支要去「朱明」的商队,你要不要跟着他们一块去?如果要一块去的话,就得收拾行李了。”
应星闷闷不乐:“嗯,那我跟着他们一起过去了。”
“没事,以后不是还会再见面的吗?你走那天我会送你的。”丹恒说。
商队出发的那一天,应星站在门口等了很久,旁边有个人问他:“你是在等那位龙尊吗?他好像有些事情,要不先走了?”
“……能不能再等等?”他问,“他说过的,一定会来,他没有骗过我一次。”
被事情缠身的丹恒只觉得持明族的事情无比碍眼,处理完赶到那边时,应星垂头丧气地准备登船,他站在应星的身后,让周围的人赶紧上去,只剩他们两个人后,才说:“好了,我来了,你看,我没有食言吧?去吧去吧,再见。”
应星惊喜地看向丹恒,点点头:“好,再见。”
很快没有多久,丹恒就收到了来自应星的信件,不出他的意料,刚一过去就展示自己的天赋,然后被怀炎将军收为弟子,尽管他曾经在「罗浮」上学过,但怀炎还是从头教起。
大概意识就是原先应星吃的百家饭,现在到了「朱明」,就重新适应一下「朱明」这边的情况。
为了确定应星不是报喜不报忧,丹恒还偷偷地跑到腾骁那边询问应星的情况,见应星在「朱明」上没有什么大事,便问:“所以现在能让我走了吧?”
腾骁无语地望着他:“真不知道你哪来的劲,这是云骑军的最新调令,你调去跟镜流一块,那一支云骑军已经准备出发了,你要是要去的话就赶紧去。”
“好。”丹恒拿着一纸调令,就往云骑军那边冲。
成年的应星到「朱明」开拓他的新天地,他也该去战场了。
丹恒看着逐渐远去的仙舟,只剩下一句感叹:
十年了!终于离开「罗浮」了,都快在「罗浮」上蘑菇了。
第032章 第三十二章
丹恒这段时间带孩子带得有些上头, 连心态都仿佛回到自己中二时期,他在路上的时候,大脑里不断地想着该如何帅气地登场。
终于来到镜流所在的地方后,下去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镜流。
两人对视良久, 丹恒小声地问:“什么情况?不是说好的这边战线吃紧吗?”
“嗯?将军这么跟你说的吗?很遗憾, 现在基本上已经打完了, 这一批就是过来收个场的。”镜流平静地说, “本来我不应该在这里, 听到你来了才过来看看。”
可恶,什么虚假消息,算了, 能出来就行,他也不挑。丹恒故作遗憾地看着镜流, 说道:“这样吗?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过将军也没有说过这边情况如何。”
“那你还说战事吃紧?”镜流问。
丹恒没想到回旋镖打在自己身上,噎了一下,才说:“这个……我只不过是想问问现在的情况而已,夸张说法夸张说法。”
战场上一片丰饶民的尸体,云骑军对此熟视无睹, 跨过他们的尸体去做着自己的事情, 丹恒自己被镜流拉过去,处理一些关于后方的事情,因为绝大多数云骑军都在战场上, 能够跟她一起的人,现在只有丹恒一个。
对此, 丹恒表示谴责,他根本不想被当成工具人, 镜流驳回他的“上诉”,并且继续让他处理。
本来处理得差不多了,整个行星再也没有任何跟丰饶民有关的东西,丹恒觉得现在他可以走了,出来一趟什么事情没干,就来搞后勤。
虽然说大部分时间也是这样度过,但是丹恒自己还是觉得有点起伏比较好,若是生活一直这样跟个一潭死水一样,很难让人产生对生活的激情。
心境已经差不多与某位公司高管高度重合,丹恒觉得自己每天出门就是赌狗心理,开个盲盒看看今天会发生什么事。
别人是该死的赌徒,所有,或者一无所有,他是□□的赌狗,百分之八十都是输到没有苦茶子。
当然,以上种种,只不过他生活的一个日常缩影,真正的生活是时不时给他来个非常“惊喜”的“惊喜”。
比如现在。
“镜流姐,有个事情得跟你说一下。”丹恒收到「罗浮」那边的信息后找到镜流,“奇怪了,怎么在返航这一天给我们发这个消息?”
已经收拾完毕的镜流被丹恒拉过去,有些困惑,她边走过去边问:“怎么了?突然发生什么事情了?「罗浮」那边出了情况还是其他什么地方出了问题需要我们支援?”
“不知道啊,信息是「罗浮」那边发的,但是我看这个信息怎么感觉有点看不懂?”丹恒抬起头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条消息到底说的什么,低头继续看文字,大脑飞速运转。
单个字有些看着还能看懂,怎么连在一起他就看不懂了?
这有些字还是仙舟文字吗?
镜流扫了一眼,瞬间明白为什么丹恒有些地方看不懂了,她问:“你是不是之前没有看过跟仙舟联盟建立友好关系的星球上面的文字?他们运用的文字跟仙舟联盟差不多,但是也有一定的区别。”
“啊……”丹恒一听,想起了某些国家,他点点头,“嗯,没有看过。”
连有哪些都不知道,除了伊须磨洲,还有什么地方啊?他记得住的文本只有伊须磨洲,「岱與」仙舟坠落的那个地方,就这都是因为刷太多了才记得住的。
镜流拍了一下丹恒的肩膀:“准备收拾吧,那边请求仙舟联盟支援,现在脱离仙舟联盟在外征战的只有我们。接下来或许是一场硬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想要的也来了。”
哦不,他只是想着如何帅气地登场,并不想经历一场硬战。
比如踩在丰饶民的头上,然后一刀一个丰饶民。
中二病犯了,没得治。
“我……我能回去不?”丹恒刚说出口,脑子里有个声音突然响起:
英雄可不能临阵脱逃啊!
镜流回过头来,冷冷地注视他,他立马改口:“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刚刚不是我说的。”
“嗯,当然不是。你这十年跟着应星,被他带偏了吧,以前的你可不是这样的。”镜流摇摇头,向丹恒挥挥手,“走了,别在那里愣着,饮月。”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应星正值青春期,天天想着金人的事情,时不时给他一个惊喜。
丹恒走在镜流的身后,问:“那条消息到底是说的什么?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需要仙舟联盟支援?”
“没什么,一般请求支援的,无非就是丰饶民之类的事情,这次也不例外,造翼者入侵,请求仙舟联盟支援而已。”镜流简单地给他概括一遍。
“知道了多谢。”
那颗星球其实离他们所在的地方不远,在银河中航行一段时间便到达了,距离这么近,丹恒都没想到造翼者居然这么胆大包天。
他看到一群鸟人,第一次见到这种物种的他疑惑地问:“造翼者?怎么跟个鸟人一样?”
镜流:“是啊。”
她懒得给丹恒解释,直接丢了一本书过去,上面是关于造翼者的介绍,这些年里造翼者大抵都在休养生息,在银河中游走的只有步离人和慧骃,以步离人为主。
造翼者在仙舟联盟的记载中,只有在三劫时代才拥有寥寥几笔,建木被帝弓司命一箭破坏后,穹桑跟「罗浮」也断开连接。
在此之后,反物质军团将穹桑伐倒,造翼者也成为雇佣兵种族。
因此丹恒自己也是第一次见到单独出来抢夺一颗星球的造翼者。
星球只剩下一小片地方还有人生存,情况与几百年后的贝洛伯格不分上下,唯一好的一点,大概是这颗星球没有寒潮。
其他的大家都差不多。
降落在郊外时,丹恒环顾四周,陷入沉思,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他摇摇头,压下自己的疑惑往城市中心走去。
但越走,心中的疑惑越重,站在城市边缘后,头突然开始疼了起来。
“奇怪,怎么觉得有些地方给我一种怪异的感觉?”丹恒问,他伸手碰了一下旁边的树干,手上瞬间出现一层灰,就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镜流皱着眉头望了一眼:“的确,这情况太不对劲了,发求助信息时也不过几个系统时之前,我们赶过来的时间并不算太长。但眼前这个样子——”
丹恒接着她的话:“没有人烟,没有任何人烟,整个星球仿佛已经被造翼者洗劫一空,什么都没有剩下。”
两人沉默片刻,带着身后的云骑军,一步一步地走到城市门口。
看到眼前的情况,丹恒内心一紧:“怎么回事?”
城门大开,里面的情形一览无余,没有任何百姓,没有任何士兵,仿佛一座死城,空荡荡的。
这几个系统时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丹恒的心有些慌乱,他跟镜流商量后,一人带着一半的云骑军去检查城市内部情况。
城市里的建筑保留着曾经的辉煌,然而正因为如此,显得有些恐怖,灯还亮着,门还开着,就连桌子上的水才喝了一半。
没有任何异常的痕迹,但所有人全部不见了。
看到外面的森林,丹恒还以为造翼者把整个星球全部放火烧了,现在一看,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并没看出来这座城市有任何被烧杀抢掠的痕迹,只有一片淡淡的死意。
搜完自己的半边城市之后,丹恒带着人来到城市中间的广场等待镜流来汇合。
“怎么样,饮月?你应该也发现不对了吧?”镜流姗姗来迟,她边走边说,“很奇怪,这座城市。我看不出来他们到底是什么原因消失,也看不出来到底是谁在何处给「罗浮」发的求助消息。”
丹恒小小地阴谋论一下:“发出消息的人确定是来自这颗星球的人吗?而且既然是「罗浮」那边给我们发过来的消息,那么他们为什么不用仙舟自己的文字?”
“你是说——?”镜流常年奔走在银河之中,对出现这种来源不一的文字并没有多少敏锐感,银河各地给仙舟联盟的信息基本上都是以自己的文字写就。
毕竟其他人收到消息能够用联觉信标进行翻译,所以乍一看并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丹恒不一样,他每次出征都是「罗浮」那边先进行调令,虽然算是云骑军的一员,但他还有一层持明龙尊的身份,因此跟镜流这边的信息不太同步。
看到「罗浮」发来的那个奇怪的文字本身就有些不对劲,现在看来大概是挖了个坑等他们跳。
现在还如他们所愿,全都跳进这个坑里面来了,丹恒直接一个无语的大动作:“所以现在该怎么办?现在回去跟「罗浮」那边报告情况还是怎么样?”
镜流有些放心不下,她看了一眼丹恒,说:“你先带着人出去,我这边再在这个地方看一下,记得出去以后跟将军说一声,我确定完情况也离开这里。”
“嗯,那我先出去了。这个地方不可久留,镜流姐,说不定人家还是冲着你来的。”丹恒担心他接下来一走就出事,连忙拉着镜流,“如果有什么不对的事情,记得直接出来。”
“我知道,放心吧。好歹经历的事情也比你多不少,就算是有埋伏,也经历无数次。更何况一群造翼者,不过尔尔。至于你,赶紧去跟将军说一声。”镜流望了他一眼,催促道。
丹恒点头,立马带着人出去,「罗浮」那边知道事情越早,他们针对这件事做出行动也越快,尽量在事情恶化起来之前解决。
当他们刚刚出大门,不知为何,城门从后面关了,丹恒身边一个云骑军转头,喊了一声:“龙尊大人——城门好像在关!他们是不是想要把里面的人困在里面?”
并没有听到关门声的丹恒一惊,停下脚步回头望去,他看着无声关闭的城门,愣了一下,之后连忙带着人回去,联系腾骁。
“嗯?怎么是你在联系我,你们那边发生什么了?”腾骁接到丹恒的通讯时,没分清事情现在究竟如何个情况,一直没接到他们返航的信息,还以为出事了。
丹恒听到腾骁的消息:“啊?所以现在是你们也不知道我们经历了什么吗?”
腾骁更疑惑了:“你们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情,我们这边一直没有收到你们返航的消息,根据我们这边掌握的情况,你们怎么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坏了,到底是谁给他们发的求助信息。丹恒简洁地给腾骁叙述从接到求助信息后到现在的情况,并补充道:“将军,我现在怀疑有大的可能性是盯着镜流的。不然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只盯着镜流一人。”
“我知道了,给我发个坐标,我们马上赶到,你那边确保自身安全。”腾骁说完,收到丹恒给他发过去的坐标后就挂断通讯。
这群造翼者怎么会盯上镜流一个人?丹恒并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他下去准备再在城外看看情况。
带了十几个人,其他的原地待命,若有特殊情况,随机应变。
城外的景象处处皆显示着这里曾经是怎么样一个生灵涂炭的的世界,大火烧得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在一片光秃秃的树干后,有一处简陋的聚集地,丹恒带着人悄悄地走过去,碰到了原住民的埋伏,躲过攻击后,才被其中一个人发现其身份:“等等,先别打了,情况不对……你们,你们是仙舟联盟的人吗?”
“嗯?是,我们来自仙舟「罗浮」,你们是……这里的人吗?感觉你们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发生什么事情了?”丹恒看到那个样子像是将领的人,点点头,并且将自己的身份亮明。
那个将领松了口气,他带着丹恒等人走到避难所,然后叹了口气:“我们现在情况确实不怎么样,那些造翼者把我们的家给摧毁了,我不知道他们接下来想要干什么,他们后面可能还有动作,但是我并不知道。”
怎么还有?丹恒倒吸一口冷气,问:“所以现在城里还有人吗?”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里面只有造翼者,整个星球的人都快被他们屠杀殆尽了。”身边的人突然惆怅起来,指着眼前这一块避难所,“现在只有这么多人,粗略计算了一下,只有大概一千人左右。”
他仰天叹息:“原先这个星球还有很多人啊……现在就剩下这么多人了,唉。”
丹恒听到城里只有造翼者心里一惊:“你是说现在城里只有造翼者吗?”
“是的。”他意识到丹恒的态度,赶紧问了一嘴,“你们有人进去了?”
“是啊。”
镜流还在里面呢,甚至门都关了。
将领喃喃自语:“哎哟我天嘞……里面那个人可是造翼者的军团长啊……”
造翼者军团长,后面幽囚狱还关着一个,不对,丹恒突然意识到一点,轻声问道:“莫非,里面那个军团长叫鸣霄?”
十王司重犯名录第三位——造翼者卫天种军团长鸣霄,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不能与他提起「镜流」两个字。
“听到别人说的名字好像的确是鸣霄,莫非你们也听说过他的大名?”将领问。
丹恒吩咐完让他们这群幸存者集合后跟着他们回「罗浮」后再做决定,他才说:“……也算是听说过。”
毕竟后面都能到十王司重犯名录里面,那里面的人有哪个不是“人才”?
什么鸣霄,呼雷,「食梦者」还有倏忽的,单拎出来一条罪名背后都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伤亡。
“有个问题我想问……我们并没有给仙舟联盟请求过支援,近期也没有任何商业往来,怎么你们就知道我们出事了呢?”将领兜兜转转,终于问到了关键点。
丹恒:“有人伪造了一条消息,把我们引到这里来。”
想引来镜流一个人,结果引来的却是几支云骑军。
虽然已经知道结局,但是丹恒还是止不住地为镜流担心,「罗浮」这边来的支援恰好赶到,还没进城,就听见里面的战斗声。
炮火压制将门口轰开后,映入眼帘的便是镜流的一道冰剑,丹恒连忙拉着自己身后的人躲开。
一只鸟人和镜流打得有来有回,其余的云骑军都在跟造翼者对抗,见到援军过来,士气大涨。
很快造翼者便溃不成军。
他们的文明因为「穹桑」被破坏而出现科技断代和整体的倒退,数量少还能跟云骑军拼一拼,待到云骑军一多,根本打不过去。
恼羞成怒的他们进攻频率越来越高,一大片造翼者都飞上天空准备高空作战,镜流拖住鸣霄的脚步,让后者无暇关心自己身后的造翼者。
丹恒望了一眼,找了个角度直接一枪投过去,正中鸣霄的羽翼,将他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干得漂亮。”镜流察觉到枪投过来,连忙后退几步,看着被钉在墙上的鸣霄笑了笑。
“援军已经到了。现在他怎么处理?”丹恒和镜流两个人站在鸣霄的面前,“送到「罗浮」上面的幽囚狱吗?”
眼前这个鸟人看到他们俩过来,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连忙展示了一把叫做鸟吐人言:“……求求你们,留我一命。”
丹恒自己倒是想留鸣霄一命,但是这得看镜流自己的意思。
“那你跟我们一起回「罗浮」吧,数罪并罚……大概永远逃不出去了。”镜流将丹恒枪拿下来,丢给丹恒,在他们转身的那一刻,鸣霄又有动作,他想要从身后偷袭镜流。
丹恒察觉到,转身用枪抵挡住鸣霄的攻击,分神看了一眼身后的镜流:“没事吧?”
“没事。”镜流摇摇头,她冷着脸拿起剑,准备将鸣霄一剑杀死。
剑锋与兵器对波的那一刻,有一个倒霉蛋被鸣霄的兵器误伤,而这个倒霉蛋就是丹恒。
他的左手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
“……下次躲远点。”镜流拎着鸣霄的翅膀,看着丹恒,她另一只手托着丹恒的手臂,看了两眼,没有什么大碍,臂甲抵挡了绝大部分的威力,碎裂后的余威并不算太强。
丹恒:“我真的尽力躲远了。”
整只鸟人的表情看上去生无可恋,大概谁被这样做心情也好不起来。
“行……”镜流点点头,丝毫没管手上这只造翼者的感觉,她甚至还有闲心地将造翼者的翅膀连带身体五花大绑,然后直接把他丢到后面去。
不说别的,丹恒能从他的神情看出来,他很想死。
难怪《十王司重犯名单》上面会有一句:“避免在交谈中提及「镜流」”。
雷达响了几声,丹恒在窗边看到远处有一大片不知何物飞往这边,之后他看见虫群的翅膀。
虫群?
虫群怎么到这边来了,丹恒至今对虫群还有一些阴影,那个破玩意什么时候能够在银河中灭绝。
“镜流姐,赶紧离开这里!”他转身想要联系镜流,结果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通讯也被中断。
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眼前出现了四个人,其中有一个还在跟他说:“欸,丹恒,你怎么还在那里啊,走啦!”
丹恒意识到是谁时,猛地清醒过来,手无意识地抓着旁边的椅子,他的视线中出现镜流的身影。
“你没事吧?刚刚看到虫群的时候我们已经走了,不过晚了一些,好像你受到了一些影响?”镜流摇着丹恒的身体,丹恒的意识逐渐回笼,他伸手摸去,只摸到自己的额头上全是冷汗。
他喘息两声,语气虚弱:“没事,大概是不小心吸入了翅粉,现在没事了。”
丹恒坐在一旁,看着远去的虫群,大脑忍不住回想刚刚看到的景象,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因为虫群看到理论上不属于现在的他的记忆。
“别想了,刚刚你那一下……你现在的手臂不疼吗?”镜流的目光移到又崩裂开来的伤口,血已经浸透丹恒的衣服。
丹恒看着自己手臂:完了,刚刚没有注意到,现在好疼。
这下他出去一趟,好像玩脱了。
老老实实包扎好自己的手,回到「罗浮」后,丹恒本想掩盖一下自己手上的伤,结果就这么“恰好”地看到从「朱明」回来的应星,还有从「朱明」转了一圈的白珩看见。
“……丹恒,告诉我们,你这是干什么去了?”白珩和应星盯着他那带着血的衣袖,问。
完了,彻底玩脱了。
都直呼其名了,丹恒觉得他命不久矣。
第033章 第三十三章
丹恒将视线移到镜流的身上, 后者丝毫没有理他的意思,并且火上浇油说了一句:“要不,还是你向他们解释一下?毕竟这件事也是你自己做的,当然, 如果你实在是不想说, 我也可以代劳。”
“算了吧镜流姐, 如果是你来说, 我估计要被他们说好久。”丹恒非常有自知之明, “其实是被误伤了而已,更何况我现在也没任何事情,不要担心, ”
白珩仔细看了一眼丹恒的左手臂,她想了想, 还是问:“……那你也没说这是怎么整出来的啊。话说回来, 你们持明族不是会医术么?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他该说什么,因为过于害怕自己不受控制整出饮月之乱,所以把技能全点在了塔塔开上面吗?
只要自己不怎么会,就不怕自己会自信心爆棚被其他人蛊惑去碰什么化龙妙法。
认清自己的德行比谁都好,没开玩笑。
而且丹恒自己完全不想被当作奶妈, 他更喜欢在战场前线, 每个奶妈都有当输出的梦,谁说奶妈不能当输出的?他第一个反驳。
要不是镜流一个人压着别人打,毫无任何插手的机会, 他是真的不愿意呆在后勤。
谁也别想让他去后勤!
“我们是会这些,但是问题来了, 我左手伤了怎么给我自己医啊?而且当时还碰到了虫群。”丹恒试图辩解,他现在的左手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 留在衣袖上的血迹也只不过是看着吓人而已。
谁知眼前两个人听到虫群之后,神情突然变了:“……什么回事?怎么还遇到虫群了?「繁育」星神不是早就陨落了吗?现在银河里面还有虫群?”
不止是这个时代,就连很久之后的银河,依旧有虫群。丹恒简单描述了他们看到虫群之后的事情,白珩嘶了一声:“难怪。”
镜流站在原地一言不发,过了许久,才看向丹恒:“你先去看看你的手吧,只是简单包扎过,不怕伤口被感染吗?我之前可是听说过有些持明族因为伤口感染,反复复发然后转世轮回的,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整个持明族的问题。”
别吓他,丹恒也是听说过那个人,之前还专门去看了一眼,发现是他那个人自己的问题,因为某一世时候卵被磕碰一下,整个人的免疫能力都直线下降,怎么调理都调理不过来。
那个人每一世励志去云骑军,结果因为身体每次都去不了,有一次偷偷摸摸地去了云骑军,还跑到了前线,下场就是伤口感染被送回来,然后提前步入下一世。
“是因为自身免疫能力导致的,跟我这个完全没有关系,所以镜流姐你不要吓我,我原先还看过那个人的记录的,发现就他一个人会是这样。”丹恒看向镜流,努力辟谣,“不是我们整个持明族都这样,有些仙舟人不是也存在生理缺陷吗?”
他怎么感觉自己越辟谣,谣言不光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了。
真的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受不了一点,建议「罗浮」上人手一本持明族相关的介绍。
眼见着丹恒啥事没有,应星终于看不下去:“所以,哥,你能不能去换件衣服?就打算穿着这一件招摇过市吗?要是让某些人看到了,怕不是直接把你从头到尾包一遍,再把你送出去。”
白珩对他的描述感到好奇:“包一遍是什么?”
“字面意思,从头到尾给他武装一遍,最好是连星神都伤不到他的那种。”应星抬头看着白珩,解释道,他说完思索片刻,又补充一句,“好像之前那群龙师有这种设想,只不过一直没有实现而已。”
丹恒:……
丹恒一想到那群龙师就发愁:“你不早说?”
“可是你没问。”应星说。
行,现在是真的命不久矣。白珩站在镜流身边,拉着应星偷笑两声,然后对着丹恒说:“所以,赶紧回去掩盖痕迹,我们在长乐天等你。”
丹恒本来还想说什么,但听到有人说持明那群长老似乎要来到这里找到龙尊,立马跑了,镜流看着他离去的身影,小声地感叹:“这么多年了,我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就是这样,没想到在你们来到之后,又看到他以往的样子。”
“这事不是挺好的吗?”白珩揽过镜流的手,对她笑着说,“走啦,正好出来回来,好久不见你了。小应星成年那会,你都没有赶回来,不是吗?”
站在一旁思考什么的应星被猝不及防地一拽,他看着走在前面的白珩,刚刚的惊讶还没有缓过神来,下一刻就被白珩拉走。
“你也是!小应星,别在那里思考什么了,你师傅给你吩咐的事情也不是马上就要办,等到明天再办呗,从「朱明」那边赶出来你不累吗?”
镜流自己倒是无所谓,她也是刚刚从外面回来,大家的状态都不怎么样,将军还特意说既然到得有些晚,那么就等到第二天再去也行,应星是个年轻人,精力比谁都旺盛,即使是其它两个人——其实是白珩单方面地说话——正在讨论要不要在老地方喝一口时,依旧在思考他该如何精进某个器械。
想着想着,思路倒是跑到丹恒原本送给他的游龙臂鞲去了,那个工艺只有持明族的巧匠能够做出来,他带过去「朱明」研究很久也没研究个所以然,拿着那一对找到自己师傅,师傅看了一眼,说现在的他的技巧还远远不及,更何况这是持明族自己的工艺,他也没有研究过,没有办法教他。
如果想要研究,那就只能应星自己研究了。
本来都想要把它抛在脑后,结果看到丹恒出了这件事,他在想着要不要给丹恒做一个类似的。
“……诶,应星,应星!在想什么呢?”白珩用手在应星的眼前晃了晃。
应星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事,就是在想一些事情而已,话说他怎么还没有来啊?”
“他啊,估计被什么人缠住了呗。我们在这里等等,再者说了,他答应你的事情什么事情没有做到啊?对吧。”白珩说着,望着镜流,悄悄地跟应星说,“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个回来之后感觉有些奇怪?就好像经历了什么事情一样。”
“的确是,他们两个提起虫群的时候神情都变了一些,我听闻银河中的虫群有一些会让人产生幻觉,他们不会是看到什么了吧?”应星想起之前在「朱明」听到的传闻,推测道,“不过我也是瞎猜的,要不要待会问一下?”
一直站在前面闭目养神的镜流睁开眼,回眸望了那两个人,冷静地打断他们两个的谈话:“我听得见。”
后面两个正在小声叨叨的人立马停下自己的讨论,站在原地默不作声,只能疯狂地用眼神交流,并且用手势表示。
“你们两个……”镜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认识的这两个人,她轻咳一声,吸引身后的注意力,“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我们碰到虫群不假,并且事情是经历了一件比较离谱的事情,不过他的反应似乎比我更大。”
她想起之前看到丹恒抓着旁边的椅子,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神情痛苦的样子,连自己伤口裂得更开都没有察觉到,而且不光是痛苦,又夹杂了一些遗憾和惆怅,具体是哪种情绪,观察过许多的镜流竟然有些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镜流转身问身后两人:“你们……有听说过他经历了什么事情吗?在我的记忆中,他经历的事情并没有一样能够造成这个地步的。”
白珩:“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啊?而且你跟他认识的时间最长,有些事情也是只有你知道的。”
应星这个认识时间更短的,更没有听说过,他跟着丹恒的那十年,两个人都快把这地方闹翻天了,当然,以他为首,丹恒只不过是在他身后收拾烂摊子。
“那就奇怪了……”镜流闭上眼睛,才说,“算了,他不想说也就不说了,有些事他不愿意说也就随他了。”
——
丹恒是被龙师困住了脚步,他换完衣服还没销毁的时候,就被星阳这个合格打工人看见,差点把星阳气昏厥,幸亏雪浦在身后扶着他,才没有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你这是干什么去了?告诉我,你干什么去了?”星阳原地化身尖叫鸡,他指着丹恒换下来的那件衣服看着丹恒,“我的祖宗嘞,你没事吧?不是,你说一下情况啊?”
“没事,就是小伤。现在已经痊愈了,没有换洗的所以留下了而已,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相对之下,丹恒就显得冷静不少。
星阳怀疑地扫过丹恒两眼,雪浦率先跟丹恒汇报情况:“是这样的,丹恒,近期「罗浮」这边的情况缓和下来,正在登记所有的伤亡人数和失踪人数,然后确定现在「罗浮」上面的人数,另外将军还说「朱明」那边听闻之前发生的事情后,派了怀炎将军最小的徒弟过来商定后续合作……我估计是应星,除了他也没有谁,您现在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下去的吗?”
“……我知道了,既然如此,你们把现在持明族的人口数量统计出来,包括正在云骑军,太卜司等等在六御的,统计出来名单后给将军就行。”
战后人口大排查嘛,丹恒理解,他一边扒拉星阳这个挂件,一边面不改色地跟雪浦商定接下来的事情。
不知道星阳动到了哪里,他嘶了一声:“星阳,别碰我手,刚恢复得差不多,你就别上手了。”
“哦,抱歉。话说回来,上一群龙师基本上已经进入下一世,现在正在跟着我们学习,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当不会存在之前的情况,不过也说不准,我这边再帮你看一下。这里面有个人我觉得得注意一下,之前在观察就一直没跟你说。”星阳从丹恒身上下来,他从不知何处掏出来一张纸递给丹恒。
丹恒接过那张皱巴巴的纸,神情变化一瞬,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才问:“你这张纸怎么这样了?”
“呃,可能一个没注意就这样了,上面的字迹还看得清楚吗?”星阳挠挠头,无视身边雪浦的眼神,“我刚刚扫了一眼,应该没有关系的,你看看?”
说完才看着雪浦,问:“不知道您有什么意见?”
雪浦双手抱胸:“没有,就是我也不知道一个人的档案居然会成这样。”
确实是一个人的档案,还是老熟人的档案,也不知道星阳的手气到底有多么好,拉回去的那个人的前世跟他俩的仇可大了,没错,那个人的前世就叫风浣。
看到上面的名字,丹恒人都是麻的,他是真的不想看到上一波那群龙师了,再来一次,又是一个大清扫。
翻来覆去也没发现有任何的问题,他便直接问:“你给我拿这个,他出了什么事情值得你单独报告一下?”
星阳:“没别的,就是他最近神神叨叨的,之前不小心听到他说‘龙尊大人近些年来又不在这里,我们的生活也没有什么变化,更何况他出征在外也不处理事情,那么我们的事情为什么还要整理起来让他过目’。”
好,很好,又有这种危险的思想,丹恒咳嗽两声:“你确定他说了这句话,不是你听错了?”
“他没有听错,因为我也听到了。本来我也以为我自己听错了,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是听到过,所以我们确定他的确有这个意思。”雪浦看着那张纸,尽管风浣算是她的前同事,但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照样不会下手留情。
丹恒没想到这人轮回转世之后还在坚持他那一套看法,便针对这位出了个方案:“如果你们强调了还是坚持这套理论的话,那就考虑考虑将他处理掉了。”
他本身名声就不太好,多处理几个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只不过有些头疼:“怎么这么倔强呢?”
星阳摇摇头:“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我们也跟他解释了,你不会过问他们的事情,结果还是这么以为的,真的倔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带了什么东西,然后这一世看到了也理解到他的意思。”
他收起其他的文件:“反正持明族这边跟仙舟的关系日益亲近,你的功劳还挺大的,将军也希望除了仙舟人之外的人可以参与到六御之中,现在持明这边报名想要去的人还是挺多的,这点就不用担心,我们都知道该怎么做,这一次来,也主要是风浣遗留下来的事情,我们没有你的意思不好处理。”
那可太好了,丹恒在心里为自己鼓鼓掌,表面上还是那副样子,一点没有改变过,点点头说:“知道了,既然一切正常的话不用跟我汇报,你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将军那边也会偶尔跟我说起你们的事。”
雪浦和星阳离开前,星阳还在门口探出个头来:“下次别受伤了,让应星给你做点防御的东西吧,你之前找到持明的巧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开窍了觉得自己该防御一下,结果没想到你居然是送给应星的?!”
说着说着,他越来越激动:“你送给应星有什么用啊?保护他在「朱明」不受到伤害吗?你能不能看看你自己!”
“知道了知道了。”丹恒把人直接轰走,他还赶着跟其他三个人汇合呢,被事情缠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等他。
——
不知道等了多久,镜流三个人终于看到丹恒的身影,他赶过来的时候,看到应星还没有走,便知道刚刚说的那个徒弟是谁,与其看到应星停留在「罗浮」惊讶,不如说看到白珩在这边惊讶更大一些。
他好奇地问:“我有个问题,白珩姐你怎么还没有走啊?你那边没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啊,或者说因为我摔的星槎太多了,导致大家都不怎么愿意跟我一起出去,所以现在我就来休息了呗,他们说是为了星槎着想。”白珩语气轻松,她舒展自己的身体,摸摸自己的尾巴,“说起来,之前去接应星的时候,我第一次到「朱明」仙舟,见过的景象完全不一样,真的奇了,初次听说那个地方的时候,我还以为整艘仙舟都是钢铁淬炼的那种。”
应星附和:“我也是,结果到了那边之后,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看到白珩姐的表情还是挺有趣的,真希望你们也看看。”
“……小应星,你是皮痒了是吧?”白珩故作恶狠狠地盯着应星。
丹恒看着他们的动静,心情也放松下来,他故意问:“是什么样的表情?我想要看看,不知为何,有些好奇。”
白珩:“丹恒!”
四个人中年龄最小的应星不怕死地回答他:“就——非常非常惊讶,仿佛打开新世界的那种!”
话音未落,应星拔腿就跑,白珩捏着拳头追着应星,镜流和丹恒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气,无奈地追上他们。
就这样,一路跑到了鳞渊境,白珩用手撑在膝盖上喘气,指着同样累得不行的应星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丹恒悠哉悠哉地在他们两个面前走着,还问:“你们还要追吗?”
“别追了,我要受不了了。累死我了。”应星瘫在地上,白珩也好不到哪里去,摆摆手:“不行,真的要累死了。”
最后一个赶到的镜流看到眼前的情形:“终于消停了?真的佩服你们,不累吗?”
“还好,毕竟我在「曜青」那边经常经历这种。”/“累死了,真的,别追了。”/“不累。”
丹恒浑水摸鱼地回了两个字,被两个人瞪了一眼,他的视线移到一旁去,然后意有所指:“我是真的不累,又没有跑过来,怎么会累呢?”
因为某位受过伤,白珩强行将他手中酒杯里面的液体换成了白水,理由为病患不能喝酒。
那一瞬间,丹恒都想跟白珩说:“要不你去整个长岛冰茶吧。”
当然他没敢说话,再说一句就要被她拉去帮忙了。
结果到头来,白珩和应星喝着喝着睡着了,丹恒和镜流把两个人背着回去,处理完后,才出门在栏杆前出神。
“那些鳞粉能够让人产生幻觉,那天你到底看见了什么?你的神情告诉我,你看到的并不是什么好的事情。一般来说,都是一个人最深处的愿望,但你似乎是个例外。”镜流站在丹恒的身边,开口问。
她喝了一口酒后,没有等丹恒说话,而是先行讲述自己看到的情形:“我就先讲讲我的吧,我看到了我自己,那个人跟我说,她经历了幸福的一生,「苍城」没有被吞噬,我也没有经历那些事情,有着几个能够聊得来的朋友。但是怎么可能呢?而且,你们对于我来说已经是朋友了。”
丹恒陷入沉默,他的确是看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但是想想又非常合理,轻轻叹了口气:“也没有什么,就是看到我们几个人分崩离析,然后我也离开这个地方跟其他人一起踏上旅途而已。”
其实他看到的不是这个,但是看到的让他有些惊讶。
然而别人看到的却是他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真的是这样吗?
当初他明明看到的是星穹列车。
“这样吗?的确,我们几个人的寿命不等,迟早有一天会这样。原来你也害怕与他们分离,但朋友就是朋友,只要不是道路不通,所造成的影响,是能够伴随终生的。”镜流看着丹恒,“也不早了,早点休息,才从外面回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丹恒点点头:“好。”
他看着镜流离开,转身回去,脑海里一直在想着他看到星穹列车的这件事。
明明不可能发生的。
为什么列车会是他内心深处的愿望?
想不出缘由的丹恒选择把原因归纳为他打游戏看剧情看多了,对列车组的感情比较深,才会出现这事。
第二天醒来时,白珩和应星已经先行离开,而应星在离开前,在桌上放了一个盒子,丹恒打开看后,发现是一只他曾经送出去的游龙臂鞲,还有一封信:
“丹恒哥,这只左边的留给你了,你记得戴,下次可别出事了。另外一只我就留着了,研究一下工艺,争取以后早点做出差不多的送给你。”
兜兜转转,还是留了一只到自己手上。
或许有些命运是怎么改,也没有办法改变。
第034章 第三十四章
丹恒对应星的行为没有一点点感动, 他只对这玩意发愁,他完全可以找到别人再做一个类似的,还非得要给他留下一只。
明明都送给他了,就别想着研究工艺了行吗?
好吧, 虽然丹恒自己是承认内心深处是有什么地方被微微触动。
也仅仅一点点而已, 吧。
衣袖拂过盒子, 身影慢慢地离开房间, 盒子内部的东西已然消失不见, 只剩下那张写着字迹的纸被放回盒子里。
房门一开一合,只留下一声叹息。
看见星穹列车这件事对丹恒的影响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几百年, 早已习惯这里的生活方式,然而事情并不是如此, 内心深处依旧向往着星空。
或许在很早之前, 丹恒跟着镜流在鳞渊境的沙滩上看星星时说他们每个人都是星星的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无意中说出他的愿望。
因为渴望探索星空,去往银河的边缘,所以他的归宿是群星;反之亦然,群星是他的归宿, 才会让他向往着外面更大的世界。
意识到自己心中所想后, 一直在纠结着什么的丹恒彻底解开了自己的心结,整个人的状态也放松不少。
连镜流都发现他的状态大改样,有段时间经常在他身边观察他, 被问到原因时,答曰:“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 总之你这情况持续多久了?最近你的情绪起起伏伏的。”
“没事,就是想清楚了一些事情。”丹恒顺手拿过写着一个地名的纸张, 看着上面的内容,“嗯?这个地方?发生什么了?”
欧文利这颗星球对于他来说简直是老熟人见面,单方面的熟悉也是熟悉。
一些文本从自己脑子里闪过,他看着镜流问:“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地方周边是不是「曜青」那边的云骑军和丰饶民的战事比较焦灼啊?”
“嗯?原来你听说过啊,是这样,白珩跟着她那边的使团去「朱明」请求援兵了,他们也向我们请求过,但是我们这边有新的任务就没有办法支援。”镜流夺过丹恒手中的纸,将另外一张交给他。
上面写的地名也是老熟悉了。
塔拉萨。
只有一个地名,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丹恒看这架势,事情怕是有点大,便搬了个椅子过来在镜流对面坐着,问:“这个地方发生什么了?这个地方应该算是仙舟的子文明吧,他们是骚扰不成仙舟联盟,选择骚扰相关的地方了?”
镜流没有说话,而是在自己面前点了两下,一个投影展示在他们面前,正中央有一颗行星,周围有不少行星,上面密密麻麻地遍布着不少点。
手指往右一滑,图像上面的点减少不少,丹恒敏锐地察觉到这两张图片时间上的区别。
一张是二十个系统时前,最开始那张是五个系统时前。
短短十五个系统时,数量就几乎翻了个倍。
正中央的行星被这些点包围起来,没有任何一个点靠近,但给人的感觉并不太好。
如果没有理解错,那颗行星便是塔拉萨,而那些点,是丰饶民。
聚集这么多丰饶民,是想要把塔拉萨行星一举拿下吗?
丹恒无法理解这群丰饶民的做法,当然也是正常情况,如果能理解他就会被拉去被人研究为什么这个人的脑子能够理解丰饶民的想法。
他啧了一声:“这些……究竟是什么情况?步离人还是造翼者还是哪一只?他们是准备把塔拉萨行星变成自己的地盘吗?”
“我想,根据以往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想要将塔拉萨收为自己的囊中之物。现在「罗浮」这边的运输天艟已经全力赶过去,希望能够赶上。不能再出现像应星他故乡那样的惨剧了。”镜流放快语速,说,“而且现在「罗浮」已经决定跟塔拉萨建立商业往来,这个时候出岔子,我很难不怀疑是不是内部有什么消息走漏了什么。”
什么消息,这消息丹恒都没有听说过,就已经被丰饶民知道了。
很好,自己的消息来源居然落后不少。
丹恒:“这消息怎么没人跟我透露一下,哪怕一个风声都没有?”
镜流望了他一眼,翻到第一张图,指着上面的时间:“因为这个时候,「罗浮」才刚刚通过方案,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这方面是天舶司在处理,云骑军不参与其他六御的抉择。”
第一张图上面的时间写的是——
二十二个系统时前。
在塔拉萨行星附近出现丰饶民踪迹,是在二十个系统时前,在这两个系统时内,就已经有一大部分的丰饶民聚集在这里。
很显然,他们几乎是在天舶司刚刚通过方案的时候就出发前往塔拉萨。
要么天舶司内部出现内鬼,要么是丰饶民在「罗浮」上面有着眼线,无论哪种,都让「罗浮」存在劣势。
敌暗我明,极有可能现在丹恒与镜流的谈话也被人听去,丹恒小声地问:“现在情况不容乐观啊,镜流姐,你有什么头绪?如果要确定到底是谁,就会打草惊蛇,不能明面上做出决定。”
“是会这样。但是现在由云骑军接手这件事,已经切断天舶司那边的消息往来。”镜流看着丹恒,“不必担心,不是什么大事,重要的是……”
她看着刚刚发过来的图像,上面的数量已经比之前还要多:“我们并不清楚,它们后面还有多少人。”
丹恒粗略估计一下数量,如果要开战的话,将会与丰饶民进行一场恶战,双方都得不到什么好处,硬要说,那就是仙舟这边再次胜利。
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
顶多就是后续能够跟塔拉萨建立商业往来,航线不会有任何的阻碍而已。
“现在往那边派过去一些人了吗?还是说现在先派人去看看情况?”丹恒用手撑着头,想要点投影,被镜流制止后,收回手,“塔拉萨那边也没有任何消息吗?”
“没有,我们这边在接收到塔拉萨被丰饶民包围的时候,就已经联系不上他们了。推测是信号被切断。”镜流往后一翻,点了几下,丹恒看见上面的字迹显示——
“无法连接。”
丹恒:“无法连接?”
镜流点点头:“没错,无法连接,对面是塔拉萨的统治者,如果他都没有办法联系上,那么只能说明一点——彻底出事了。”
她将投影关闭,拍了拍丹恒的肩膀,说:“将军这一次仍然指示你跟着我一块离开,整个仙舟的人手不足,接下来我们可能会很忙,也很艰苦,你要是接受不了,可以留守。”
那怎么行?丹恒撇撇嘴,他现在宁愿离开「罗浮」去银河各地看看,哪怕是跟着云骑军一起也行,只要是能够出去,任何方式都不挑。
心态已经从不想当后方,到现在的后方也行,实在不行他混入炊事兵也要跟着别人出去。
每一次出去,都能见识到银河中的一切,美丽而又充满神秘,无论是某个星系还是某颗星球,丹恒都想要去了解它们的历史和现在。
“我肯定愿意跟你们一块出去啊,我又不是不想出去,什么方式都行。”丹恒说着说着,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镜流嗯了一声,沿着他的话说:“是这样的,如果你想要跟我们一起出去的话,现在你的话只能……跟着那群医师走了。”
很好,逃离不出这个命运了,丹恒后知后觉,无语地望着镜流,忍不住说:“镜流姐,你就是在这里等着我给我自己挖个坑然后自己跳下去是吗?”
“并没有,这只不过是一个事实而已。”镜流将名单交给丹恒,丹恒扫过一眼,的确只剩下那个位置,见人已经清楚事实,她便收回去,“你看,的确如此,不是么?就算是你不过来,那群医师也会让你帮忙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们之前集体去的方向应该就是鳞渊境的方向,嗯……现在应该快回来了。”
丹恒还想说什么,门被一群人轰开:“冒昧打扰,不好意思,请问龙尊大人在这里吗?”
“……在,我知道你们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走吧。”他自知自己是逃不过了,只能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跟着这群人过去。
最后来到战场时,丹恒还没缓过来,就看见一堆一堆的云骑军送到这边,他看到数量人都惊了一下,问:“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你们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们,嘶——”一个伤得不是特别严重的云骑军开口,他受伤地方在脸,一开口,牵扯到伤,捂着自己的脸,痛苦地嗷了两嗓子。
丹恒伸手将他摁下去:“冷静,别动,除非你的脸想要留下一些能够让人在人群中一眼认出来的痕迹。”
云骑军:“龙尊大人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叫什么痕迹,这叫荣耀!”
“你说的是一半黑一半白的那种荣耀吗?别的不说,你这样子如果别人看到,第一反应是远离你而不是觉得你脸上的这些痕迹是勋章,是荣耀。”丹恒斜睨他一眼,语气阴森森地,“还是说,你连医生的话都不听了?如果你想要所谓的勋章,我不介意多给你加几枚。”
话音未落,那个云骑军被丹恒的话激得吓了一跳。
旁边断了只手的一位阴阳怪气:“可不是么?总有些人觉得自己有了点痕迹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了,这么厉害怎么没见你当上队长啊?”
“我说你不阴阳就不会说话了是吧,啊?”
丹恒强压着自己的怒火,让那两个人安静下来,离开去处理别的伤患。
不知道一天送来多少人,只能勉强推断出前方战事比较焦灼,就连镜流有时候都来找丹恒医治,问前线情况又什么都不说。
回到「罗浮」,丹恒看到具体情况后,才发现这伤亡人数到底有多少,不愿意相信经过自己之手的云骑军占了受伤人数的百分之八十。
同时还没缓过来呢,又得知白珩自己申请从「曜青」调到这边的消息,听闻后,他俩第一反应是:
又出现什么事情了?怎么突然调岗?这段时间怎么这么多事情,忙不过来了。
天舶司司舵因此解释:“白珩小姐在飞行士里面的能力都非常突出,而「罗浮」这边情况有些特殊,大批的飞行士现在还在培训中,有些青黄不接,所以其他仙舟便调任一些飞行士过来,白珩小姐也是其中之一。”
什么时候飞行士变得青黄不接了?丹恒一直在后方,经他手的飞行士都治好一溜烟,能从鳞渊境排到迥星港,怎么还青黄不接了?
他迷茫地问:“啥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还是说有什么其他情况吗?”
司舵清了清嗓子,打断他的问话,不断地给丹恒递去“求求你别说了,大人,再说我没有办法圆回来”的眼神,后者领会到,立马闭嘴,光速变脸,看着白珩:“那白珩姐,以后多多指教喽。”
“……”白珩双手抱胸,看着司舵,“你看,他果然第一时间看不出来吧?”
司舵和镜流异口同声:
“白珩小姐,你果然了解他啊。”/“他能够第一时间看出来就不会被骗到后勤去了。”
丹恒缓缓一个:“?”
难得见到吃瘪的表情,惹得白珩和镜流两个看了丹恒好几眼,镜流依旧是个大忙人,简单寒暄几句便离开了,丹恒和白珩两个人在「罗浮」上走着。
原先都是做客来到的这里,现在却要代表「罗浮」出征,白珩自己的感叹比较深,她的心情更多是能够跟自己朋友一起的激动,战友之间的生死交情是其他情谊难以企及的。
于是他俩又兜兜转转,回到了老地方。
“不过,我怎么感觉你最近似乎有些奇怪啊?”白珩盯着丹恒,用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数着丹恒最近奇怪的行为,“比如经常问我外面的世界如何,还有关于银河的一些情况。”
她将手放在自己膝盖上,身体前倾,侧耳悄悄打听:“我有一个猜想你看对不对——你是不是想去银河看看?”
丹恒是觉得之前的自己有些不对劲,但没想到表现得这么明显,他直接承认:“是啊,看到你经常出去,还看到这么多没见过的景象,就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只不过是一个设想,谁都知道丹恒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出去的,连离开「罗浮」都涉及一大堆手续。
这些年战事越来越多,手续越来越简化,到现在都是告知一声让那群龙师知道丹恒去哪了,现在还活着不。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办法自己出去。
自己的身份就已经将一生与「罗浮」深度绑定,若是找不到破解的方法,依旧要将这道枷锁和重担传给下一个人,之后代代相传。
突然理解丹枫这个在云五里面看上去非常靠谱的,到最后咋会发那么大的疯了。
他也好想发疯啊!
“啧,这么久了,原来你还是想要出去啊?”熟悉的声音响起,时不时来展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丹恒早已经习惯了。
他现在可以面不改色地回敬几句:“怎么?你就不想出去?银河那么大,仙舟又在银河中走了这么久,经历过的世界不计其数,想要去看看也是正常的吧。”
它说:“可是你没有办法,你身上的职责……”
丹恒打断它的话,试图直接堵死:“没忘,记得住;没法,想得美。折腾半天没有一个结果,还要让大伙好不容易跟仙舟建立起来的联系给亲手整断,你真的会心安?还是说你自己有什么打算,说出来让我看看。”
越说越想把这玩意毒哑,这样就只能看着这玩意上蹿下跳。
没本事的东西,只会无能狂怒,别来阻挡他潇洒人生的脚步。
现在整体情况就挺不错的,怎么还有人想要回到以前呢?
丹恒隐隐约约地觉得当初那四个龙尊来到「罗浮」一直强调的那句“不要沉湎于过去,饮月”,不是对他说的,而是对这玩意说的。
好嘛,压根没有听,还在这里叨叨。
“都说了别沉缅过去沉缅过去,她们的话你是一点都不听啊?我需不需要以理服人一下?”丹恒微笑地望着眼前这个玩意,他搓搓手,没有等其反应过来,已经被连揍了好几下。
过了很久,才传出求饶的声音:“……停停停,别打了。再打我就要没了,你也失去力量了。我闭嘴,你先请。”
果然还是得以「理」服人,老祖宗诚不欺我哉。丹恒在脑海中神清气爽地拍拍手,他看着白珩:“那,白珩姐,反正我也没有办法出去,不如你给我讲一下你的见闻呗?虽然我出不去,但想象一下,也是可以的。”
白珩:“好啊。”
她指着一个方向:“那边,我记得我之前去过一个地方……”
促膝长谈,白珩讲着故事,时不时站起来给丹恒表演一下,惹得两人哈哈大笑,后坐回去,一起抬头望着星空。
这里的星空对于丹恒其实是陌生,但是在白珩讲了之后,距离拉近了。
他轻声问:“你们这样在银河探索的,应该也有共同的一群人吧?”
“对,我们是「开拓」的无名客。很可惜,阿基维利已经陨落了,因为星核,星穹列车也不得不搁浅,到现在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的很想登上大名鼎鼎的星穹列车看看。”白珩双手撑着头,露出向往的神情,“也不知道星穹列车能不能再度启航了,希望能够有那么一天。”
星穹列车一定会启航的,丹恒心里知道,在若干年后,会有一位红发的少女修好列车,然后让它再度在银河中绽放光芒。
但他不能说出来,而是拐弯抹角地说了一句:“会的,银河之中的无名客会发现星穹列车,然后让它再度踏上旅途的。白珩姐,你相信吗?”
白珩清脆的笑声响起:“哈哈哈……当然相信啊,我们无名客的足迹遍布整个宇宙,去过阿基维利已去过的所有的地方,前仆后继,或许这就是「开拓」的意义吧。”
她望着丹恒,歪头问:“你说呢?”
“自然。”
多说无益,这两个字便足够了。
说不羡慕都是假的,原先是登上了星穹列车,但是付出的代价却太过于沉重。
人生总是需要做出抉择,美化未行之路,人皆有之。
但——
“如果以后能够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星穹列车看看。”丹恒说,他站起来,“当然,也只是一个很好的设想而已,事实上忙得不行,今天这样能够在这里的时光也比较短暂。”
“是啊,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走啦,丹恒,明天见。”白珩挥挥手,朝着「罗浮」的万家灯火跑去。
丹恒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然后转身向相反方向走去,身影没入黑暗中。
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做——鳞渊境的情况他能够感受到,现在有些异常,问题不大,但不能把它放在身后,以免后面出现意外。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事?如果今日没有回来的话,怕是连这件事都没有察觉到。
一条青龙的身影浮现在水面上,之后又没入水中,过了许久,又恢复平静,仿佛从来没有人来到过这里。
只有水下的漩涡,在无声地叙说里面发生的一切。
第二日,镜流并没有看到丹恒,并不在意,以为是去丹鼎司医治剩下的病患,而她跟腾骁两个人正在总结这段时间的战事。
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投影突然打开,一条消息浮现在面前。
一个云骑军看到这一条消息,神情凝重,转身喊道:“将军!前方传来消息,有一艘运输天艟好像被新型长生种入侵了,现在并不清楚内部的情况,只能知道这一条消息,还是失联之前发来的。”
一听他的话,腾骁自己动作比谁都快,他连忙赶过来:“你说什么?有一艘运输天艟被新型长生种入侵了?那艘天艟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没有任何消息,他们连坐标都没有发送过来,最后一条消息便是这个!”
“坏了,这群新型长生种不会想要劫持那艘天艟,然后反过来威胁仙舟联盟吧。”腾骁骂了一声,“前脚刚得知天舶司可能有情况,现在又出现新的事情,上面可都是新生代,出事了后果不堪设想。”
第035章 第三十五章
“冷静一点, 将军,先别着急。等看看那艘天艟的轨迹再说,现在过去,您也没有办法找到他们, 不是吗?”
“将军, 两个系统时前, 那艘天艟突然改变轨迹, 已经标记异常, 反复联系未果,正在预估可能的轨迹。”
“将军这边有些新消息……”
“将军……”
一片混乱之中,腾骁终于听到了他想听的话——
“将军, 那艘天艟的航行轨迹已经得到,同时失联前的情况也已经同步过来, 我已经大概看过一眼, 运输天艟没有任何问题,只能从上面的人中排除。”
他松了口气,大步走到轨迹图面前,原本在正常航线的运输天艟在某个地方节点,突然改变航线, 向着离仙舟越来越远的地方过去, 预估下来的航线,一直都往那片地方去。
而那个方向若是没有记错,汇集一大群丰饶民。
他们是想要将仙舟的云骑军引入那边一颗被孽物浸染的海洋星球上吗?
还是说想要做些其他的事情?
腾骁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仍然联系不上那边的人,内心焦灼, 刚准备开口,想要派人去那边看看, 若是察觉不对,立马打道回府。
“报告将军——天艟迫降在一颗海洋星球上,刚刚联系上了,坐标也已经收到,那边说不需要我们这边支援,已经有人想出对策并且正在实施。”
“我已知晓,持续观察情况,告诉他们如有需要,立刻向「罗浮」求救,我们会第一时间会赶往。”
闻言,在场的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腾骁也不意外,他紧握着的双手终于松开来,掌心遍布汗水。
他像是想起什么,问:“……不对,等等,那个想出对策的人叫什么名字?”
听到名字后,腾骁有些郁闷:“那小孩不应该去地衡司吗?怎么又来云骑军了?”
「罗浮」上下都因为那艘天艟忙得不可开交时,丹恒所处的环境就显得有些安静。
他已经在鳞渊境待了整整一个晚上。
回到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丹恒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久留,只是想要来到这里看看,结果下潜到鳞渊境深处后,才意识到不对。
对于鳞渊境来说,实在是太安静了。
平时的鳞渊境时不时会有护珠人来看看情况,也会有人来这里检查封印松动没有,但今日无论什么地方都没有任何声响。
因此出现一些异动都逃不过丹恒自己的眼睛。
“奇怪……刚刚还存在异动来着?怎么回事?不对劲,近期也没有任何动静,怎么会——”丹恒自言自语,他在水里来去自如,耳朵微微一动,警惕地喊道,“谁在那里?出来。”
没有人回应他,但是自己的感觉是不会说谎的,鳞渊境几乎与他融为一体,任何的动静都没有办法欺瞒他。
水流传来一些动静,他眼神一凝,连忙顺着水流的方向追去。
前面有人。
这是毋庸置疑的。
但行为目的丹恒搞不清楚,持明族?不太像,最近无论是仙舟人还是持明族抑或是狐人,都要么在战场上,要么就在「罗浮」上为战事做准备,没有任何闲暇时间来处理别的事情。
如果不是持明族又会是谁来到这里?
更何况这里也算是持明族重地,尽管外面的地方大家都能够来这里看看,但这里与外面不同,若是没有他自己或龙师们的许可,怎么可能会进入到里面?
丹恒停下追赶的脚步,闭上眼睛感受他和那个无名之人的距离,之后自己身边出现一条青龙,眼睛睁开的瞬间,龙便往前冲去,拦截住那人的脚步。
“你还想跑吗?跑啊,你怎么还不跑了?说吧,你到底来鳞渊境干什么?”他拿着枪指着那个人,“不如现在先上岸,我不介意慢慢听你自己的解释。”
那人笑了起来,沙哑着声音说道:“是么?还得是龙尊大人啊,原来我的踪迹都能够察觉,但是只要我不说,你又怎么知道我来到这里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呢?”
他没有开口,声音却通过介质传到丹恒的耳里。
丹恒嗤笑一声,不以为然重复那个人的话:“是么?”
不说也行,也不是非得让他开口,直接解决掉还眼不见心不烦,只要不在临死之前给他再干些抽象活。
他冷冷地望了那人一眼:“你不会真以为我会留一个废物的命吧?”
“龙尊大人,您这说的什么话?我会是废物吗——啊!”
那人尾音上扬,痛苦地喊了一声,他的身体被枪贯穿,下一秒,已经被丹恒制伏。
拖上岸后,丹恒稍稍分神准备看那个人究竟是谁,却没有看见任何的人影,仿佛隐身起来,之后可以偷偷逃跑。
“云吟术?” 他双手抱胸闭上眼睛,冷哼一声,站在原地没有动,“那真的是太好了,想在我这里班门弄斧,至少有勇气,很可惜,实力才是硬道理,没有实力,只能叫做异想天开。”
一个人影在其身后显形,露出疯狂的神情,仿佛已经偷袭成功,在剑将要触碰到丹恒的那一刻,笑容凝固,看着自己的胸膛,难以置信地吐出几个字:“怎……么……可能……?”
之后重重地倒在地上,视线里只有丹恒慢慢朝着他走过来的脚步,想要往上看,却被一脚踩着头,耳边传来嘲讽的声音:
“想要做些有勇气的事情,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你说是吧?费尽心思都想要做一些反抗的事情,该说你厉害呢,还是不自量力。”
被人踩着,那人的喉咙里发出一些破碎的音节,丹恒放下自己的脚,在空中悬浮着,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说吧,你想要做什么?蓝深,还是说我应该叫你以前的名字——风浣?”
意料之中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的瞳孔紧缩,丹恒却像是毫无察觉一样,继续说:“不对,根据持明族的转世来看,你应该不记得你前世的事情,应该对‘风浣’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才是,抱歉,是我的疏忽。”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不应该回来的。”蓝深——应该叫风浣崩溃地喊道,“我明明记得你今日不在这里的,你为什么会回来?”
真是奇了,鳞渊境就是他家,自己家里有人来捣乱,还不能过来清扫门户了?
丹恒:“这里是我的地方,当然,按照持明情况来说,这里也应该是你家,毕竟是你出生的地方嘛。但是我真的不知道你是怎么在我面前还能够做手脚的,”
他将那人拎起来,在他耳边轻声说:“没关系,下一次你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压根没有办法做手脚。”
心里一紧,一摸自己的口袋,却摸了个空,转身一看,丹恒手上正拿着一个小东西,察觉到他的视线,睨了他一眼,展示手中的东西,之后收回来。
水流穿透蓝深的身体,他挣扎地爬去古海之水,原以为丹恒会不留情,然而并没有阻止他。
这让他的心里产生一个疑问,并且将它问出来:“你不阻止我?”
“没有必要。”丹恒看着他,准备离开,“你够不上什么威胁。”
“更何况——”
他停下脚步,转身站在岸边地看着那个人坠入海底。
“我给你过机会了。”
给你机会还不中用,那就没有办法了。
前世的事情在转世的时候已经一笔勾销,现在又添了几笔,不如再次“一笔勾销”。
看到重点观察对象跑不见的龙师们来到鳞渊境,恰好就看见丹恒的处置现场,愣在原地,望着丹恒走过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星阳:“别让我再在「罗浮」上看到这种东西,再看到一次,格杀勿论。”
那是能让持明轮回的时候记得前世的东西,星阳认得出来,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和其他人一起,看着丹恒回到水面之下。
“……是,龙尊大人。”
至此,长达几百年的拉扯终于落下帷幕。
回到水里的丹恒当然也不是处理某个人的后续,而是刚刚又察觉一些异常,很显然,最初的目的还没有实现,只不过恰好看到有人而已,也下意识地以为将刚刚那件事和鳞渊境的异常划等号。
水流变急了,丹恒的感受突然觉得不太好,他转身望去,一条龙正在水里望着他,一言不发,对上视线,往鳞渊境深处游去,还回头望着丹恒,似乎想要他跟着自己一起过去。
“……你是谁?”
他看见一模一样的「自己」坐在鳞渊境深处的莲花座上。
那个人望着丹恒,从莲花座下来,看着他,淡淡地说:“你确定要问这个问题吗?我是你,你也是我,当然,我并非实体,只不过千百年来「不朽」之力与丰饶建木力量的对抗,让我出现了而已,不用担心,只有你能够看见我。”
丹恒有了一个猜想:“我知道你是谁了,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我也懒得问,不过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你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嗯,我觉得你应该没有听进去。”
“为什么?”
“因为你死倔,是个人都来跟你说了,还不听,我也懒得说了。”
“……是么?也许吧,但是我现在是真的累了,他们都已经接受了,我又为什么不能接受呢?”
那道身影飘到封印前:“我将你引入这里,也只是因为唯有这里能够让我们两个面对面地聊一下,虽然能够意识交流,但感觉还是有一些距离。毫不夸张地说,跟着你去往各个地方之后,才意识到了这些事情,多谢。”
丹恒欣慰地说:“你终于想开了?都说了,有些事情就让它过去得了,在我耳边哔哔叨叨几百年,现在终于看开了?可喜可贺啊,真不枉我日复一日的开导,你这玩意对那些事情的……”
「他」没有说话,身形逐渐消失,化为点点星光,进入丹恒的身体里,鳞渊境的水再次涌动起来,之后再度恢复平静。
丹恒微微叹气:“早知道这样就能解决事情,之前就天天跟着白珩跑出去转转了,还能早日让你看开一些,家里蹲还不接受外面的新消息,果然没前途。”
从鳞渊境回去后,他才发现不知不觉自己在鳞渊境待了整整一个晚上,若不是他自己特性,怕是在水里都泡发了。
过不了几天就能听见「罗浮」上面流传着一个谣言——
鳞渊境突遇巨人观,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泯灭。
明明已经过了一晚上,丹恒并没有任何的困意,简单整理一下,还没走到腾骁身边,就听见他的那句“那个小孩不是去地衡司吗?怎么来到云骑军”。
莫非是那位一战成名的景小元来了?
这回可别又来人有五名,在场有四个,景元你不是其中之一。
“怎么了将军?这么着急,是发生什么事了?”丹恒轻声问道,“是关于地衡司和云骑军之间的关系还是?”
腾骁注意到丹恒,摇摇头:“没事,镜流,你跟他讲述一下情况吧,我现在正在头疼怎么跟其他人解释这件事。”
“这边,饮月。”镜流喊了一声丹恒,她现在在公开场合之下不好多说什么,找了处没有多少人的地方讲述来龙去脉。
丹恒第一反应:谁啊?这么狂,还单独一个人应对新型长生种。
之后突然反应过来,问:“这个人是谁啊?”
“景元,我听他们说是这个人。等待他们回来,看看具体情况,若是真的能够回来,他的实力还是比较可观,我们四个人也该加一个能够掌控全局的新人了,不然……就你们这咋咋呼呼的,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终于能够看到小景元了,哎哟,丹恒突然不年龄焦虑了,生得早能够看到未来将军童年时期的样子,这是多少仙舟人梦寐以求的,现在景元应该还是个叛逆少年,跟后面的将军除了点子多,完全两样。
他有些兴奋:“真的吗?看来我们之间能够多出一个新人啊?那真的太好了,你说呢?镜流姐?”
镜流的表情似乎在说:不知道你在兴奋些什么?
她凉了丹恒一眼,轻声地拆穿:“我看你是又想祸害新人吧,应星在「朱明」上面马上要夺得「百冶」头衔了,他说等到拿到那一天,就回来「罗浮」,到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说我什么?”丹恒问。
“你一个人带偏了多少人?你自己看看?”镜流说。
也没有带偏多少人吧,也就带偏了一个应星而已,怎么说得跟个他是传染源一样。
丹恒不服,他轻声地说:“可是,镜流姐,你现在不也被我影响到了吗?这件事情我觉得如果是从将军口中还有信服力。”
——
被镜流平静地瞥了一眼,丹恒瞬间闭嘴,只能他跟在腾骁身边观察那艘天艟的状况,通讯时好时坏,但还是能够联系上,听着前方汇报过来的情况。
“将军,我们准备归航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他语气轻松地说:“不费一兵一卒,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异常,并且正在归航的路上,预计半个系统时后能够回到「罗浮」。”
要不是时机不合适宜,丹恒都想给这位年轻人鼓掌,不愧是未来将军,果然不同凡响,几个系统时就解决一个大问题。
半个系统时后,腾骁一把拉过正在他桌上补觉的丹恒,喊了一声正在旁边闭目养神的镜流,三个人来到迥星港等待那艘天艟降落。
没睡醒的丹恒迷茫地看看四周,揉揉眼睛,连现在发生什么都没有意识到,迷迷糊糊地问:“将军,你把我抓过来有什么事情?”
“你昨晚没睡?”腾骁这才注意到旁边的这个龙尊,此时跟个软体动物一样,若不是信念让他站着,恐怕已经原地打个地铺睡觉了。
丹恒的反射弧都变长了一些:“啊——差不多吧,鳞渊境那边有些事情,处理完就已经白天,所以我就过来看看,结果就听到天艟这事,然后就到现在了。”
“你就不怕你原地转世吗?”腾骁看着丹恒,恨铁不成钢,仿佛看到一个不好好珍惜身体的人,“若是休息不好,之后就不用过来了,持明族那边没有异常,你有休息的时间就赶紧休息,别硬撑着,我们仙舟人跟你们持明族毕竟不一样,你别被带跑跟着仙舟人一起熬啊。”
没聊几句,天艟便降落在迥星港,走在前面的便是一个白发少年,跟着周围的云骑军说说笑笑,身边人看到腾骁后,指着他们这个方向够跟少年说:“欸,景元,那边几个人应该是来找你的。”
景元听后,连忙赶到三个人的面前。
都说景元像是一只猫,现在看来——
形容得非常巧妙啊。
丹恒又涌起当初看到应星时的情绪,想要上手摸摸景元的头毛,控制住自己后,才问:“你就是景元?听闻你的年龄挺小的,看来英雄不问出处,年龄也不是缘由。”
“是的,不知各位是因何种原因来到这里?”景元点点头,他看到腾骁的身影,连忙喊了一声,“啊,将军!”
腾骁一阵头疼:“景元啊,你这怎么跑到云骑军来了?你家大人没被吓到吗?”
“他们知道,但是我心意已决。”景元坚定地点点头,“若是没有什么大事,将军大人,我就先告辞了!”
丹恒在景元走之后,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没事,将军。你看他现在这样,说不定以后有大成就呢?他看样子挺适合云骑军的,地衡司大概掩盖不了他的光芒……”
他刚说完,脚步一个踉跄,全靠镜流及时扶着才没脸着地。
腾骁忍无可忍:“你,丹恒,饮月君,持明龙尊,给我回去睡觉!我可不愿意听到战争还没结束,我方一员大将就这么离世了,都不知道未来史书上怎么写你,回去睡觉,懂了吗?”
“知道了,将军大人。”丹恒硬撑着,连忙跑回去补觉。
大概是终于了却自己心结,他这一觉难得睡得安稳,睁开眼时已然时黄昏,桌上有镜流给他留的消息,大意是应星得到「百冶」的头衔回到「罗浮」,准备留在工造司,如果他醒了,去鳞渊境那边找他们。
不久前才从这里回去,现在又回到这里,来的这个频率有些太高,不知道的还以为鳞渊境天天出事,丹恒自以为他们得换个地方相聚。
他看到应星的身影,便过去贺喜:“不错啊,天赋惊人。现在才几岁就已经夺得「百冶」的头衔了。”
“谢了,哥。不过那个工艺还是没有研究出来,以后能不能跟持明族的工匠学习啊?”应星问。
丹恒:“以后你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
一个白发少年躲在一旁看着他们,白珩注意到,便把他喊过来:“欸,你怎么躲在这里?跟我们一起聊聊天嘛,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被拉过来,怯生生地回答一声:“我的名字叫景元。”
“景元么……”镜流看着眼前这个一战成名的少年,她向他伸出手,“要不要跟我一起学剑?”
少年愣了一下:“可是您不是之前说过您不收徒的吗?我前段时间还听说过来着。”
话音刚落,丹恒将目光移到景元身上,应星和白珩也看过去,被三人盯着的景元有些措手不及,结结巴巴地说:“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丹恒收回视线:“没有,就是为什么你会这么理解的?她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不收徒啊。”
“对啊,”应星看着景元,他们三个在镜流身边跟着的时间差不多最久,他听着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小朋友,你叫景元是吧,你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件事啊?”
景元抬起头,认真地说道:“那些云骑军都说是您没有收徒弟的意思,所以就以为您不收……”
镜流微微叹气:“是么?原来他们都是这么说的么?我是没有收徒弟的意思,不过,你可以问问他,我到底是什么打算。”
她看向应星,示意让他解释:“应星,你应该知道的吧?”
“当然了,你不是只要有人学,就教吗?”应星有些郁闷,他摇摇头,然后看着景元,“所以你真的不去吗?说不定她就改变主意了——她走了,你还不去?”
站在原地的丹恒这才注意到镜流已经先行离开,他推了一把景元:“还不快去?能够得到她的赏识,你可真的厉害,快点快点,赶紧去,叫声师傅,嘴甜一点,比谁都好。”
“欸?”景元愣了一下,他被丹恒往前推了一把,才跑向镜流,“等等我,师傅!”
第036章 第三十六章
应星回过头来看着丹恒几个人:“我还以为你们不怎么喜欢他呢, 之前都没怎么听说过。”
一派胡言!
他连应星的面儿都没见到,还跟他说起景元的事,是觉得发生的事情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跟这小孩说吗?丹恒双手抱胸,沉默不语, 懒得理应星。
下次丢给应星一个机关人偶, 远程遥控的那种, 摁一下就能让他知道有事情的那种。
“我之前都在补觉, 怎么跟你说?用意念吗?”丹恒被应星盯得实在是没有办法, 才开口道,“要不你去研究个能够用意念回复的东西,然后得到博识尊的瞥视, 成功晋升令使,「天才俱乐部」将会有你一席之地。”
“……这就不必了, 对于仙舟人来说, 我的确有天赋,但是对于那些天才还差远了。”应星移开视线。
还没等丹恒再度开口,就听见深处的打斗声,以及一道爆炸声。
“你要不要去看看?那边发生什么事情了?”白珩小声地问,她刚刚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狐狸尾巴都炸了毛, 此时正在梳理自己尾巴,“不会是他们打起来了吧。”
丹恒:……
丹恒觉得不太妙。
爆炸声再度响起,从他的视角中能够看到地面被炸了个洞, 旁边的墙也破了个洞。
丹恒此时无话可说,他慢慢地走进去, 不慌不忙,从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他到底有什么想法。
终于找到那两个人后, 他伸手一划,鳞渊境的古海之水瞬间涌上来,将镜流和景元分离开,之后在两人中间随手捏了一个水椅子坐着,面带微笑地问他俩:“两位,你们在我的地盘打什么呢?先说好,打架可以,但是这个洞……你们谁处理一下?”
旁边那两个洞虽然不大,但是刺眼,丹恒第一次这么喜欢有烟无伤定律,没有任何东西受伤,哪怕是地板和墙壁。
镜流收回自己的剑,摇摇头:“不是我们,是有人想要逃跑,我们就追上去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回事?时不时就有一些人来到这里。”
“冤枉呐,不就是过来看看情况吗?这炸弹也是随身带的,刚下战场呢!”一个穿着云骑军制服的人扯着自己破破烂烂的制服,扫视一圈后看到景元,连忙喊了一声,“景元!你怎么在这里?都说了不要擅自离岗,怎么还跟着别人一起来打我啊?”
这事情变化得太快,丹恒恨不得自己手上出现一块西瓜,然后边看戏边吃瓜,瓜之大,一口装不下;八卦之精彩,一次说不完。
他从椅子上下来,走到云骑军身边,问:“这位兄弟,你是来干什么的?是来找景元的吗?”
“对对,我是来找景元的。不好意思啊,龙尊大人,这个洞我会修的,回头我带着几个工造司的师傅过来给您修好。”云骑军见到丹恒的身影,瞬间知道自己闯祸被正主看见,他尬笑两声,解释一嘴: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认为我是来到这里搞事情的。”
换做谁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都会以为是想要做些什么吧。刚刚景元在这里偷偷摸摸地看着他们,都被白珩拎出来了。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好一个你站在墙边看景元,景元正在蹲着一旁看他们。
反复套娃!
套,都可以套!
一声轻响在寂静中响起,丹恒低头一看,看见一块铠甲碎片掉到地上。
紧接着身边这个云骑军的制服碎成一块一块的,不断地往下掉。
“兄弟,先别想着修这个洞了,你要不还是赶紧去处理一下你这个制服?”丹恒都不敢碰了,他看到这个人左臂部分的盔甲全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内饰,退后几步,看向景元,“诶,景小元,要不你赶紧带着他回去?记得检查一下他的身体,我怕有内伤。”
景元看着他这个朋友,扶额摇头,单手叉腰无语地说:“你跑过来干什么?是想要把我拉回去,还是有事情?”
“没事,就是将军让我来喊你一声,别乱跑别乱搞事情,不然他收拾烂摊子都来不及。”那个云骑军朋友看着景元,轻咳两声,摆出腾骁的动作,伪装成腾骁的语气,“告诉景元,「不要乱跑,点子比谁都多,还比谁都精,万一一个不小心酿成大祸,云骑军这边不会给你处理」。”
“知道了,告诉将军,我这边没有什么事情,而且我也知道分寸,不用担心。”景元拉着他这个朋友离去,临走前还向镜流告辞,“那师傅,我就先告辞了。”
白珩和应星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看向别处,不做评价,镜流轻声问:“你不是会医术吗?”
丹恒说:“可是我现在也没有条件啊,更何况,我看过了,他没有大碍,我纯属是找个理由想把他们两个送走。这俩洞该怎么跟那群人解释……”
大概不必解释了,就这两个爆炸,他都得跟那群人好好解释,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回头再看到景元,一定要让他的那个朋友带着人来到这里把这俩洞给补上,没钱请人就自己来打灰。
他没看到这个地方恢复原样,这个云骑军就一刻也不准走。
“我想……大概将军会问这件事,并且尽快带人过来修,毕竟这里算是持明重地。”
刚从海底回来的星阳雪浦涛然三个人迷茫地看着眼前四个人,不约而同地问:“这是什么情况?等等——怎么这里多了两个洞?”
“有个云骑军不小心把这个地方炸了,目前没事,就是你们是什么回事?”
丹恒觉得今天都不用吃饭了,瓜吃撑了。
吃瓜是这样的,瓜主只需要产生瓜就好了,但是吃瓜的人要考虑的事情就多了。
丹恒和星阳简单解释一通后,白珩拉着应星悄悄地问:“你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吗?”
“我也听不懂,但感觉没什么好事。”镜流走到两人身边,“看情况应该是又有持明族被有些仙舟人洗脑,说是若是跟着他们,必定能够得到长生,不必轮回转世,走吧,不打扰他们谈事情。”
——
他们三个人来到这里纯属是因为收到了腾骁的消息,因为战事,死亡的人不计其数,不少人第一次接触到死亡这个概念,以往大家都觉得魔阴身便是他们能够接触到的最接近的概念。
十王司的职责因为比较特殊,大部分人也没有接触的途径,只是道听途说,或者说偶尔见过那些人,并不了解。
仙舟人想要长生不老,事实上也的确做到了,但长生并不是永生,该死的一样会死,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误解。
每天都有短生种来到仙舟,尽管「寻求不死」在仙舟上是重罪,仍有人铤而走险,没有多少人会抵挡得住诱惑。
于是有些人为了寻求长生走火入魔,乃至研究出一张药方,丹恒当然认得,那是后世被称作「龙蟠虬跃」的东西。
现在还没有禁止持明族的人接触,只能说明这玩意还在临床试验阶段。
他们绝对不能让这张药方流露出罗浮,不然持明族的现状岌岌可危,药王秘传真的是比邪/教还邪/教,综合了各大祸害之长,同时还跟个打不死的小强一样。
“……在后续观察中,我们发现不少持明髓被活取,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星阳泡在海里,抬头看着丹恒,说,“所幸人不是特别多,不然的话,后面的持明可能会有天缺。现在是加强这边的巡逻还是让将军把这里封闭起来,我觉得要不还是直接把鳞渊境关了吧,毕竟现在情况太特殊了,持明髓肯定是持明内部有内鬼。”
这群人盯着持明髓还能怎么样,寻求长生呗,那玩意还禁止持明龙裔服用呢,被人当枪使自己都不知道,到时候把人卖了,还乐呵呵地给人数钱。
丹恒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吩咐一句:“以后加强鳞渊境的巡逻,我不希望有任何无关的人来到这里。另外,那群被骗的趁早把他们拉回来,不拉回来,就跟仙舟对待试图染指「丰饶」的一个下场——格杀勿论。还有你要不还是起来吧,泡在水里很舒服吗?”
“……你不说我都忘了。”星阳轻咳两声,爬起来看到旁边两个人已经站在丹恒的身边,“你们怎么不提醒我啊?”
“我觉得你在这里挺开心的。”涛然说,他看向丹恒,“鳞渊境交给我们就好,现在的情况确实是特殊,你专心战事,后方我们会管理的。我们办事你还不放心吗?至于「罗浮」那边,我还有一个问题,将军跟您说过持明髓的事情了吗?”
丹恒摇摇头:“没有,可能是对于现在来说,不算是特别棘手。「罗浮」那边控制得住。行了,就先这样,如果后续还有什么事情,继续汇报。”
——
后续的事情并不算太大,被哄骗过去的也只有寥寥数人,在丹恒日复一日的努力下,持明族上下已经被灌输「跟着仙舟才有未来,叛出仙舟没有未来」的思想。
因此也不必特别担心。
思想有问题的哪里都有,丹恒不在乎这群人的想法,他甚至觉得这群人走了以后,整个仙舟的色彩都艳丽了几分。
可能是因为心情好了,做什么事情都觉得开心。
他现在甚至有闲心做一些别的事情,比如拜托工造司的人做了一个小玩意。
听到丹恒的要求后,工正差点没绷住:“龙尊大人,您确定要做这种东西吗?噗——”
丹恒:“怎么了?”
工正摆摆手:“没事,我们会做出来的,噗——”
她实在是忍不住,笑出来了:“对不起,除非是真的忍不住。”
做出来调试好后,在场的人都笑出声来,那位工正看着丹恒问:“龙尊大人,根据您的意见,我们将这个东西做出来了,还有什么要改进的吗?话说回来,你是想要送给应星的吧,他知道这事吗?”
“没有什么要改进的,这样就挺好的。应星不知道这事,你们没说吧?”丹恒看着手上的东西,满意地点点头。
工正摇摇头:“自然是没有的,我们都是休闲时间做的。之前应星还问你为什么最近天天来,我们说是您那边有些设备需要换代,在商定这些事情。”
丹恒更加满意了:“那可太好了,但是这个语音到底是谁的声音?怎么感觉有点——”
“一个在十王司任职的朋友,放心,她不是活人。这不是龙尊大人您要的效果吗?”工正麻木地看向丹恒,指着自己的耳朵,“为了做您这个东西,我这边的人都有些神经衰弱,说好了,这段时间调理身体的钱您出。”
“我出。”
谁叫他干出这么缺德的事情呢?
再次聚会的时候,景元已经跟镜流学习了一段时间,他的面容也长开了一些,白珩因为任务晚了不少,而应星最后来到这里,久等的丹恒将那个玩意放在应星的手上:“送给你了。”
那是一条机械做成的龙,上面涂了一层青色的涂层。
应星看着这一条机械小龙,上下打量,分析不出来一个所以然,怎么看都觉得只是一条普通的机械龙,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啊?你给我这个是有什么意思吗?”
“没有什么意思,就是我送给你而已,专门找到工造司的工正请她帮忙给我做的,喜欢吗?”丹恒一想到那这是什么,就忍不住想笑,但表面不动声色,乃至伸出手去,“如果不想要的话,可以还给我。不过我建议你还是看看,里面还有搭配的语音包呢。”
他从自己身上掏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点了上面什么按钮。
“怎么还有语音??”应星大受震撼,他低头看着那条小龙,问,“这到底是什么啊?”
下一刻,手中的龙传来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声音,充满怨念,不知道是在提醒别人还是在喊魂:
“应星小同志,啊——前方来信,前方有来信,请注意收听,注意收听听听听听——”
年轻的工匠脸青一阵白一阵,他自己都被气笑了,看着丹恒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说:“你真的是。”
景元:“噗,这是什么东西?”
丹恒:“这是好东西,不是吗?”
收起笑容沉默片刻,这位年轻的工匠冷着脸把这条龙的声音部分给暴力拆解,丢到了一边去,顺便把远程控制开关都拆掉,一起打包丢到一块,准备后面送去回炉重造。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罪魁祸首,发出一个疑问单音节,希望能够给他一个解释。
“看我干什么?”丹恒看着应星,歪头问,“是有什么事情吗?这不之前我们这边有事情不联系你,于是就给你做了个东西,我们这边一有动静,点一下,你那边就能收到,这不挺好的,不是吗?”
“真的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记得这么清楚,但是没有必要。”应星扶额,将那条失声的机械小龙放到一旁去。
丹恒嫌事情不够大:“怎么了?不喜欢吗?”
白珩哎呀一声,连忙跑到安全的地方,躲在一堵墙后看戏,应星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憋出几个字:“没事,就是……丹恒——!”
他拿着剑直接冲了出去,丹恒诶了一声,拿着枪抵挡住攻击,之后嘴里说着:“你怎么就生气了,别生气嘛,有什么地方不对,你大可以说出来,下次给你做得更好。”
“你还想有下次???”应星听得有些崩溃,一想起那个叫魂的动静,他全身鸡皮疙瘩都上来了,“哥,我求你了,给我收起这种危险的想法——!”
景元大概是第一次接触到他们这幅样子,躲在镜流身后,小声问:“他们一直这样吗?”
“对,他们一直这样。”镜流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没关系,我觉得没过多久,你也会跟他们一样。看到那边那个工匠了吗?叫应星那位,他在你这般年纪的时候跟着丹恒一起把「罗浮」的地方祸害了个遍。没记错的话,他八岁那会,刚刚来到「罗浮」没有几天,就把人丹恒的房顶给整塌了,甚至扬言要在他的门口开金人蹦迪。你现在看到他这个样子,都是去「朱明」仙舟进修之后的。”
没料到是这个情况的景元:“啊?”
他之前在云骑军也是听说过这群人的大名,什么将造翼者兵团长活捉并关进幽囚狱的云骑军常胜传说,什么年纪轻轻就已经将持明内部叛出仙舟的人全部处置的「罗浮」饮月君,还有明明是短生种,天赋却十分惊人,已经夺得「百冶」头衔的工匠以及运气极好的传奇飞行士,之前看到过她写的游记,对她笔下的银河充满向往。
结果没人告诉他私底下相处的时候居然是这样的啊。
本以为自己的师傅是比较正常的那一类,结果回过头来一看,景元发现镜流拿着剑准备走出去,他余光里瞥到白珩在向他挥手,赶紧跑过去,躲在一旁看三人大混战。
这边丹恒御水将应星的攻击挡下,那边镜流已经将水冻上,再之后应星来到丹恒的身后准备狠狠来一剑泄愤,被丹恒抵挡住,应星还没再次出手,镜流就给两个人一人一剑。
被打乱节奏的丹恒与应星只能停下脚步,然后一起看向镜流,对视一眼:“一起?”
镜流抱着剑看着他们两人:“一起上吧,别浪费时间。”
在一旁看着的景元挠挠头,分不清现在的情况,转过头准备问白珩:“这是什么情况?”
“啊,正常情况,放心吧,不会出什么事情的。”白珩张弓搭箭,瞄准那边混战就是一箭过去。
她看着自己的箭打断所有人的攻击:“很好,今天也是成功阻挡他们内战的一天。”
说着说着拍拍旁边景元的肩膀:“学着点,不过你点子多,应该不至于,以后要是再打起来,你可是要把他们拉开啊!”
景元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不知道,他点点头:“好。”
总感觉他们在自己心里的印象大改样,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大概是更有人情味了些,不再是人们口中的那些符号。
丹恒啧了一声:“若是真的拼尽全力,也阻止不了啊……不对,镜流姐?这你劈开的?”
鳞渊境有些异常,他回头望去,发现镜流刚刚最后一剑,将古海之水都劈开了一条缝,站在原地,神情有些古怪:“镜流姐,您应该没有把封印也给劈开了吧?我这边感觉不太妙。”
“不知道,你下去看看?若是不小心动了封印,是我的问题,抱歉。”镜流长舒一口气,收剑入鞘那一刻,原本浮在空中的水滴落下来,淋了他们满身。
古海水慢慢地恢复成之前那样,看不出来原先有一位剑士将它一剑劈开,景元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他哑口无言,用钦佩的眼神看着镜流,喃喃自语:“师傅……好厉害啊!”
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除了持明龙尊之外有人能够将古海之水分离开来,就连持明龙尊祭祀的画面,也只是从他人口中听闻,更别提见过镜流在战场上的样子,听闻过镜流想要斩下天上的星星之类的话,但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原本觉得那些金人,机巧等等能够替代兵器的景元此时悄悄地改变自己的想法,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师傅是真的有那个能力。
“我已经踽踽独行了一千多年,才到今日这个地步。”镜流看着沮丧的景元,将手放在景元的头上,声音冷淡,但动作很温柔,“你现在年纪尚小,能够到达现在这个地步已经不错了。更何况……你并不适合用剑,天赋不在此。”
景元一听,看着自己的剑迷茫起来:“所以……我怎么追赶也赶不上师傅的脚步吗?”
“并不。”镜流否认了他的话,抬头看向天空,“每个人的天赋方向不一样,你别看那个饮月君天天没个正样,实际上他是持明族站在最高的那位,起点就是大部分人的终点;应星虽然是个短生种,你也看到他的天赋在哪里;至于白珩……在驾驶星槎方面的天赋比任何人都高,不然也不能每次都能够幸运地回来。”
她再次看着景元,说:
“你的天赋不在剑上,剑术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工具,防身用的工具。你真正的天赋在哪里,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第037章 第三十七章
天赋?
他的天赋自己已经知道在哪里?景元仍然有些迷茫, 看向镜流,企图得到一个解释,然而并没有人来回答他。
“诶……”本来不想说话的丹恒见到景元这副样子,实在是忍不住, 想要开口提醒, 却被镜流看了一眼, 原地噤声。
只能在内心嚎叫:景元, 你用你聪明的小脑袋瓜好好想一想!我相信你可以想出来的, 绝对可以!
之后才想起镜流刚刚的话。
什么叫没个正样,绝对不可能。
应星与白珩默不作声,他们并不打算参与这些话题, 而是向镜流点点头,说:“那我们就先暂时离开一会?”
说完, 他们带着丹恒一块离开, 被拉走的龙尊用复杂的眼神盯着景元好一会,才移开视线跟着别人走了。
“唉,他们真的是……”镜流摇摇头,看着景元,“既然如此, 那就陪我走走吧, 正好你要回云骑军那边,不是吗?”
说罢,她率先迈开脚步, 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来看着景元:“不走吗?说起来, 你那个朋友如何了?”
景元啊了一声,连忙跟上她的脚步, 答道:“他没有什么事情,就是衣服破了而已,师傅。”
“是么?我知道了,没有事情就好。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也有责任。景元,对于你来说,剑是什么?”镜流慢慢地走着,她上了船,站在船头,看着古海之水,问道。
剑对于自己来说是什么?
他并不知道,或许根本没有一个答案,方才镜流说剑只是一个防身的工具,让他的大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被镜流问起,竟有些答不上来,只能结结巴巴地说:
“或许……跟师傅所说那样,只能算是一个工具吧。或者说,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之前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金人,机巧固然能够作为防御的工具,但是剑有什么意义,我尚不清楚。”
景元站在镜流的身后,闭上眼感受来自鳞渊境的风,心情奇迹般地静了下来,补充道:“但是,师傅,刚刚看到鳞渊境的那一剑,我好像突然知道了什么,但是又描述不上来。”
站在前面的剑士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待到到了丹鼎司的码头,才开口:“走吧,下船了。”
近些年来过来丹鼎司来医治的人有些太多,她们两个人在人群之中走着,时不时听到关于“魔阴身”的字眼,景元停下脚步,他望着一个方向,小声地说:“……那边怎么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一个角落里一个云骑军倒在地上,旁边有不少人围着,下一秒,那个云骑军的身上,长出了些许银杏叶,声音断断续续,听上去十分地痛苦:“你们不要管我了,赶紧地——”
声音戛然而止,云骑军——不,现在是魔阴身,突然发了疯,朝着曾经的同伴大打出手,景元愣在原地,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同为云骑军的战友变成魔阴身,甚至失去理智。
年幼的他心里想:原来魔阴身就是这样的吗?没有理智,疯狂地像是个野兽。
在另外一边,也同样有几个云骑军堕入魔阴身,他们的身边都有一群云骑军包围着,有几个人离景元最近,谈话声被景元悉数听了去。
“他不是我们的队长吗?怎么会这样……他明明服役几百年,为什么还会陷入魔阴身??”
“不知道,但是现在,他已经不是我们的队长了,他现在已经堕入魔阴身,认不出来你的!”
一个魔阴身飘到他们身前,警惕地看着他们,准备攻击。
景元还没有出手,便察觉到一丝寒意,再一看,镜流已经在手上挽了一个剑花,刚刚那个云骑军已经被一剑击碎其丹腑,消散在原地。
“走吧,他们会解决的。不过这个人……算了,都堕入魔阴身了。”镜流低头思索片刻,才面不改色地继续迈开脚步。
注意到镜流的神情,但景元没有多说什么,镜流已经在仙舟上生活千年,见过的人比他多了去了,或许那个人曾经是她的战友也说不清,景元也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习惯,便点点头,转移了话题:
“师傅,他们是因为什么才会堕入魔阴身的?”
前面的人停下脚步,迟迟未开口,之后才压低声线回答景元的问题:“大概是因为……他们在战场上经历得太多了,战友的离去,看不见尽头的绝望,我之前了解过一些,也仅仅只是这些了,魔阴身在仙舟几乎是不治之症,多少年了……”
景元似懂非懂,他原先听说过魔阴身,但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够与它的接触如此之近,身边的战友都有可能堕入魔阴身,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他跑到镜流的身前,好奇地问:
“师傅,如果对面是你的朋友或者是其他关系比较深的人呢?”
镜流冷着脸看着他,闭上眼睛轻笑,似乎在笑他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幼稚,答非所问:“行了,景元,我再教你一招——如何对付魔阴身。”
她拿着剑走到一个魔阴身身边,脚下踩过的地方结了一层冰霜,周遭的空气也变得冷了起来:
“与面对孽物一样,一击击溃丹腑。”
剑光闪过一瞬,在她的面前,一个魔阴身瞬间消散,落下几片银杏叶,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解决完,镜流才回过头来,看着身后的那个白发少年,说:
“现在你知道了吗?堕入魔阴身后,就已经不再是自己的朋友、战友、亲人亦或者是其他人。至于你之前的问题,你需要自己思考那个问题的答案,我不可能直接告诉你,这应该是你自己去探求的,我只不过是你的引路人而已。”
她转身离去,仿佛这里曾经发生的都没有发生过,只有地上还未化开的冰渍述说着一切,景元站在原地,拿起剑,呆呆地盯着它,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朝着镜流离去的方向跑去。
他急匆匆地追赶上镜流,气喘吁吁地说:“师傅,等等我。”
“太慢了,是出了什么意外吗?”镜流已经到云骑军驻地,看到姗姗来迟的景元,问。
意外倒是没有出,就是刚刚被几只孽物拦住了去路,丹鼎司那边的云骑军情况不容乐观,有一大群人成为了魔阴身,连十王司的判官都来到这里,跟剩余的云骑军一起处理。
景元摇摇头,而是将自己手上的一张纸递给镜流:“没有,就是丹鼎司的丹士长让我将它交给您,说是联系不上将军,丹鼎司的人手不足,已经快被孽物侵染了。”
镜流接过那张纸,上面的字迹有些凌乱,像是匆忙写就,没有任何署名,所描述的也是跟景元所说的一模一样,她微皱眉头,沉思:“奇怪,我们刚刚从丹鼎司经过的时候,云骑军可以控制局势的,怎么短短一瞬,便这么大的变化?”
她收回那张纸,以投影的方式来到正在鳞渊境聊天的三个人面前,简单叙述丹鼎司所发生的事情后,补充道:“我并不清楚那个丹士长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你们还是小心为上,毕竟我们这边都不知道他们现况如何。”
丹恒嗯了一声:“知道了,多谢,我们待会顺路去丹鼎司看看。不过我听你说,出事的云骑军都是服役起码百年的?”
“对,怎么了?”镜流问。
“镜流姐,你那边关注一下云骑军的心理状态,依我看,现在将军正在焦头烂额这件事。”
“嗯,我已知悉,你们注意安全。”
应星啧了一声,看着白珩:“看来,我们有些不太幸运呢,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近些年来,那群丰饶孽物的动静越来越大了,是在为后面更大的事情做准备呢?”
“……你这个乌鸦嘴。”白珩瞪了一眼应星,“就不能说点好的吗?我可不想开战啊,若是开战,又不知道要牺牲多少人。”
丹恒叹了口气:“或许很多人吧,走吧,我们去丹鼎司看看。”
——
景元看着镜流挂断通讯,他猛然发觉现在的情况跟原先他在运输天艟有些相似,同样都是利用猜忌的手段,就像是有人想要从内部瓦解仙舟「罗浮」。
当时他在运输天艟上面说过什么来着?
“你永远想象不到那群人到底怎么想的,毕竟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乱了,猜忌永远是第一杀手,尤其是在银河中孤立无援的时候。”
所以丹士长的那封信,真的是她写的吗?万一是某个尚有理智的丰饶民伪装成那个丹士长然后给他的信呢?
不,他们没有理由做出这种事情啊,景元越想越觉得奇怪,抬头看着镜流:“不对,师傅,我们刚刚就已经了解过丹鼎司的情况,他们若是想要请求支援,为什么不让我们留下呢?怎么还要单独给我们一封信?”
“是啊,景元。你已经想到了,不是吗?继续说下去。”镜流静静地看着他,示意让他继续。
景元此时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不会是故意将那些云骑军堕入魔阴身,然后自相残杀?师傅,那其他三个人不会有事吧?刚刚你联系他们的目的应该是——”
那一瞬间,仿佛失了声,过了许久,才小声地说完:“他们不算是云骑军的一员,与云骑军的交集很少,所以面对魔阴身不会下手留情,然后就可以顺利解决丹鼎司的问题。”
镜流笑了一声,点头承认:“是。”
可是,那些曾经还是他们的同伴啊。景元没有说出口,而是沉默着走到镜流身边,此时他已经知道镜流的意思。
真正的战场不会下手留情。
你留着情面,对面不会这么想。
从来不会。
景元的心情有些复杂,低头哑着声音说:“是,徒弟已经理解师傅的用意。”
末了他才说:“其实根本没有发生过那些事情,对吧?师傅,我能够看出来,那些云骑军能够掌控局势,既然如此,您跟其他三个人说这些事情,有什么用意吗?”
“没有什么用意,你比我们几个人聪明多了。我觉得他们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过去看看,就当是让他们多走走好了,真是好久没有在「罗浮」上闲逛了,最近不是在战场就是去战场的路上。”镜流看着景元,“完了,还要解决你做的那些事情。”
一想到跟他一块的云骑队长整天盯着他发愁,景元莫名其妙地说不出来话了,只能摸摸地点点头:“是,师傅。”
“既然如此,那你今日的练习够了吗?快去练剑。”
——
镜流口中那几个没有景元聪明的,接到消息,马上就去那边看看,坐船都是最大马力,白珩本来想加到最大,但仍觉得慢,丹恒轻咳两声,直接让水载着他们一路飞奔到丹鼎司。
路途中间衣服上所沾上的水一律不由他负责。
来到丹鼎司的三个人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出事的迹象,取而代之的却是这一片都静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与以往他们从这里经过的样子不甚相同。
正疑惑着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他们来到这里的时间也不长啊,怎么跟镜流说的不一样啊。
一声爆炸声响起,应星分辨出来方向:“……工造司那边发生什么了?怎么那群人是不是又整出什么事情了才又爆炸了。”
“‘又’?”白珩问,“你们工造司经常爆炸吗?”
丹恒:“何止是爆炸,还有金人失控过,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欸那边有几个云骑军,我们去问问他们?”
几个云骑军看到他们,走过来,对他们行了个礼:
“各位,丹鼎司已经全面封锁,另外,工造司也是。不知为何,有些兄弟带着金人攻击我们,现在同室操戈,我们已经将所有人疏散,若是各位误入了这里,还请各位现在前往安全的地方。”
“知道了。”白珩率先跑过去,问,“之前是存在什么情况吗?怎么感觉和我们得到的消息不太一样?”
云骑军:“啊?各位得到了什么消息?”
应星和丹恒对视一眼,刚刚镜流得到的消息分明是说丹鼎司需要支援,他们才赶了过来,现在一看,并不是这一回事。
并没有战斗的痕迹,也没有能够看出来有任何能够印证镜流所说的东西,一切都是相反的情况。
云骑军已经控制住丹鼎司,工造司的金人也已被管控。
说不出来的诡异。
简单跟云骑军说了以后,那个云骑军跟身边人交流对消息后,才解释道:“你们得到的消息应该是原先的,其实并不算棘手,只不过有些烦人,时不时来一次,可能那位丹士长因为这个,才向别人发出求救消息。”
丹恒开口:“那么,将军在哪?我有些事情想要跟他说。”
“将军目前在太卜司。”
——
一路上丹恒一句话都没说,应星和白珩并不清楚他问将军的去向干什么,应星跟他相处得比较久,勉强能够猜到,但白珩近些时日并不在仙舟,看到他俩打谜语,听了几句后,拼凑出自己的理解,问: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想要找将军问问情况,毕竟丹鼎司和工造司都出现新的情况,肯定不会撒手不管?”
她感叹:“这么一看,将军这个位置可真的累啊,又要处理「罗浮」上的文书,又要跟六御十王司打交道,甚至还有仙舟联盟的其他将军乃至元帅,啧啧啧,这工作强度,我都不敢想。”
知道将军的工作很累,但是丹恒赶到太卜司的时候,怎么看都觉得腾骁现在跟个没事人一样,在穷观阵面前溜达,希望现任太卜能够给他一个很好的解释。
那副样子,仿佛看到一个故人。
现在那个故人还在跟着镜流一起东跑西跑的。
“你们怎么来到这里了?”腾骁看到三个人的身影,看着旁边的太卜,“太卜大人料事如神啊。”
现任太卜是个持明人,他轻笑一声:“你看,将军,我不是算出来了吗?今日有贵客来到太卜司,您还不信。请问你们是想要询问什么事情,是关于「罗浮」上的事情吧,如何?丹鼎司和工造司是不是被云骑军封锁了?”
被说出来意,三个人也沉默了一瞬,应星问:“丹鼎司我们去过了,但是工造司是怎么回事?”
“对啊,而且得到的消息还不一样,究竟是什么回事?”白珩接着问。
丹恒觉得他不用开口了,身边的人成为他的神之嘴。
还是浑水摸鱼比较爽。
他轻咳两声:“最近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工造司是因为那群工匠把炉子炸了,丹鼎司是因为有个短生种想要寻求长生,然后将一些云骑军影响,转化成魔阴身,目前情况已经控制住。”腾骁微笑着看着他们,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既然这么有闲心关心「罗浮」的大事,要不给你们几个职位做做?”
那就算了。
一个持明族就够他头疼的。
丹恒连忙谢绝,之后小声地问:“那镜流那边没有问题吧?”
“肯定没有,走啦,我带你们坐星槎兜风。”
“别别别,我不坐!封印还需要我去守着呢!我那守望的建木的职责还在身上。”
“你一天到晚就在那里守着,身上真的不会长蘑菇吗?出来兜风。我一个短生种都不急,你急什么?”
丹恒只想喊救命。
现在天才——短生种百冶应星——在左,疯子——天天摔星槎仍然要带人兜风的白珩——在右。
他在中间算什么?
天子吗?
跟腾骁说了持明髓的事情后,丹恒被两个人拉走兜风。
——
腾骁和太卜对视一眼,太卜摊手:“你看,卦象所说不假,将军大人,您应该去处理您的事情了。”
“知道了,另外,你不是说过,有些事情是凶吗?究竟是什么事情,现在没有其他人,你直接说就好。”腾骁转过身来问。
“……对,根据卦象显示,塔拉萨行星近期有大凶之兆,而丰饶民那边有战争的意向,咱们可能要去跟仙舟联盟说一下了,现在的情况有些堪忧。”太卜神情严肃,他看着穷观阵,语气止不住地担心,“而且我看到,在不久之后的将来,「罗浮」将会有一大浩劫。”
腾骁沉思片刻:“那有什么能够避免的吗?”
太卜摇摇头:“不,那是必然的。我们只能趋吉避凶,但没有办法将凶彻底转化为吉,我做不到,这阵也做不到,我们只是观测者。”
“……多谢。”
腾骁道谢后离开,他忧心忡忡地回去,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持明髓?现在已经将注意打到持明身上了吗?
还有太卜所说的“一大浩劫”是什么,思来想去,也只能是「丰饶」令使想要来争夺建木,比如——仙舟的熟人,倏忽。
——
镜流这边得知丹鼎司情况后,没有管它,而是到正在练剑的景元身边,眼看着这位练习姿势从标准到松懈,轻咳两声:“在干什么?怎么开始松懈了?”
“师傅!”景元被吓了一跳,练习的姿势瞬间摆正,“您怎么来了?”
“不来……等着你在这边不认真吗?不要松懈,我在一旁看着。”她随意指点几句,站在旁边看着景元练剑。
恍惚之间,看见曾经的自己也是在一个人的注视下练剑,甚至还大言不惭地询问练剑的意义。
她现在已经明白了,但很可惜,那个人已经看不见了。
眼前又是一片火海,从战场上爬出来时,那个教她剑术的女子早已离世,没有来得及教她更多。
原先跟景元说的话不假,踽踽独行,直到遇到了他们。
回过神来时,景元已经累得躺在地上,颤颤巍巍地举起自己一只手:“师傅,我想要休息一下。”
“嗯,把手给我,我扶你走走。”
镜流向着景元伸出手,恰如当年教她的女子向她伸出手那样。
未来有一天,他也会跟自己一样,向自己的徒弟伸出手。
镜流带着景元来到一处地方坐着,看着星槎海来来往往的人群喝茶,她用手撑着头,喊了一声景元。
“怎么了师傅。”景元抬起头来,用清澈的眼神望着她。
坐在他身前的师傅冷声说道:“记住,战场上只有你的敌人和你的同伴,若是有人有陷入魔阴身的征兆,切记不可留情,即使——”
她闭上眼睛,一字一句地:
“对面站着的那个人是我,明白吗?”
第038章 第三十八章
“明, 明白了。”景元点点头,过了许久才小声地反问一句,“那……师傅,若是堕入魔阴身, 真的会没有理智了吗?那仙舟人这么久以来都没有能够治疗魔阴身的手段吗?”
镜流:“没有。若是有理智, 那怎么会和原先的亲人朋友大打出手?若是有治疗的手段, 那又怎么会这么久仍然受到魔阴身的困扰?仙舟人追求长生, 可到了最后, 仍然还存在这种困境。”
她见天色不早,便站起来,说:“时刻也不早了, 晚上你好好休息,别熬太晚, 对身体不好。”
“……是。”景元低下头, 看着自己手上的茶杯出神。
茶水倒映出自己的脸,看上去跟之前没有变过多少,又似乎变了什么。
镜流的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仙舟人一般到了七八百岁的年纪就会有堕入魔阴身的征兆,自己的师傅已经活了一千多年。
或许比他看过的更多吧。
所以她也会堕入魔阴身吗?
景元的脑海忽然浮现出这么一个问题。
一阵风吹来, 水面泛起了涟漪, 一个狐人女子站在他身后,在她的身后有两个人在就某件事情展开辩论。
“我觉得你所言有些偏颇,自持明与仙舟联盟签订协议起, 自初代龙尊用古海波水封印建木始,就一直在鳞渊境守望建木。我现在都浑水摸鱼多少次了, 职责是必须做到的!”
“反正都浑水摸鱼很多次了,也不差这一次, 多出来走走不好吗?以免那些人觉得你不管了,”
景元抬起头来,看向旁边的白珩,张口数次,也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白珩对他眨眨眼,问:“景小元,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发呆?你师傅呢?”
“她已经先行离开了,你们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事情啊?”景元的脸被白珩的手戳了几下,连忙别过头,“哎呀,白珩姐,别戳我的脸。”
“嘿嘿。”白珩收回手,她直起身子回头看向后面两个仍然在激情辩论的人,向着他们喊道,“别吵了,过来一起想想待会去哪里看看,让我想想,要不一起去绥园,金人巷?或者是哪个地方,实在不行到其他星球走一遭?”
原本正在跟应星辩论自己身上的事情太多需要去忙的丹恒:警觉!
他看向白珩:“怎么都想要出去「罗浮」了?之前不是天舶司那边还硬性要求不允许有任何人私自离开啊,你还想带我们出去?”
白珩理所当然地说:“那当然是偷偷溜出去了,放心吧,我之前干过好多次了,出了什么事情归我身上,我相信将军不会怪罪你们,毕竟这件事情是我主导的嘛。”
“……唉。”应星扶额叹气,也停下跟丹恒理论,选择站在中立的阵线,“算了,她做出的决定肯定都是已经想好了的,我们说什么都没有用,不过总得看看景元的意见吧,他也没有说过要跟我们一块走。”
终于被提起的景元此时是乖乖地坐在椅子上听着他们谈话,被点到名字时,差点把杯子里的水撒了,他拘谨地笑了笑,轻声地说:“其实都可以的,只要是不被人发现就行,不过最好还是在「罗浮」吧,我可不想到时候被我爸妈看到……”
好好好,可怜的景元,到现在还在被自己爸妈管着,进入云骑军已经是最大的叛逆了。
白珩一听,直接大手一挥,把几个人都带到自己的星槎上,登上星槎的那一刻,几个人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有一个普通路过的「罗浮」云骑将军。
“嗯?他们怎么还把小景元带过去一起兜风了?”腾骁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发现在那群人中间,有一个白发的小孩被那群人围着一起上星槎。
祝他们好运。
腾骁的脑子里浮现出战报上面关于白珩的字句,衷心地祝福他们。
登上星槎的丹恒原本想要下去,被应星抵挡住去路,只能木着脸在星槎上面坐着,时不时逗一下景元,试图增加一点乐趣。
出乎意料的是,白珩这一次的风格与以往大相径庭,以稳为主,一没压着速度的线上,二还礼貌让人,惹得应星都有些不太习惯。
“白珩姐,这次怎么不像你了?”他问,“是为了照顾景元吗?”
“对啊——如果我开快了,把他吓到了怎么办?”白珩说,她搓搓手,“反正也没有目的地,不如就在「罗浮」上空转转呗,到了晚上约镜流出来吃饭。”
星槎里面的几个人见白珩兴致高涨,也随着她去了,应星喊了一声景元:“我听说你是偷偷从你家里跑出来加入云骑军的,为什么呢?你加入云骑军的目的又是什么?”
“啊?我啊,我只不过是想要加入云骑军,不想跟着我家一起依旧在地衡司里面,不过啊,我还想当巡海游侠呢,也不知道有没有一天能够成为巡海游侠,感觉那些巡海游侠挺帅的。”景元回答道,他像是有些害羞,移开视线挠挠头,哈哈两声,才看向应星。
巡海游侠啊,真是银河里浪漫的一群人,只要是其中一个同伴击出某颗子弹,所有人都会看到,无论时间的跨度,不论距离的长短。
至于景元,丹恒现在就是仙舟版的艾利欧简单版,手握其中一个剧本,在倏忽之乱过后……他只能说,鱼和熊掌往往不可兼得。
为了不浇灭景元小朋友的热情,他嘴角微微弯起,温柔地说:
“或许就有这么一天呢?不过巡海游侠毕竟是踪影难以捉摸……你想要成为巡海游侠,是想要在银河之中践行「巡猎」的理念么?”
景元的视线移到外面,说:“或许吧,但是仙舟人毕竟不能随意离开仙舟,也只不过是我的一个愿望而已,现在更多的是想要跟你们一起在战场上建功立业吧,你们真的好厉害,感觉根本追不上你们。”
那不可能,丹恒在心里想,翻翻剧本后面全都是景元一个人的抗压史,别人都是用一生治愈童年,他是用云上五骁的短短数年治愈一生,就这都能七八百年都没有魔阴身的症状,也是传奇人物。
他并没有开口,而是脑子里将一个尘封已久的问题揪出来想:
如何在倏忽之乱中用最小的损失方法把倏忽给炸了。
既然白珩拿着那轮绝对黑暗的「太阳」才能够跟倏忽同归于尽,那就不能直接把那坨扔到倏忽身上吗?
怎么想都是需要有人当先锋敢死队,那这个人为什么非得是白珩,不能是其他人呢?
就不能专门……
打住,这个想法有些危险。
丹恒想着想着,思路已经飘忽到别的地方去了,连忙遏制住自己危险的想法。
于是他想到了生物手段。
要不……研究研究如何人造人吧,就像格拉默一样。
好像想法更危险了。
格拉默的毁灭还历历在目呢,他到底在想什么?
该死的「化龙妙法」,没有副作用的话他直接与十王司联手合作,一拍即合试试。
丹恒越想越想要成为星神,一箭把倏忽杀了。
有些绝望了,朋友们。
实在不行让他成为倏忽吧,来一个屠龙少年终成恶龙,这样改变所有的历史,一劳永逸。
“怕什么,你的年纪还小呢,说不定未来有一天,你能够做到的事情比我们还厉害哩,现在说什么,我们只不过是比你多活了一些年头,以后就跟我们一起吧!”白珩回过头来,她看着景元,伸出手,“一我自己的眼光来看,你绝对以后能够干出大事情的。”
应星突然绝望地喊了一声:“不是,白珩姐,这种事情能不能先放到后面,你看看前面啊————”
正在想事情的丹恒抬起头来,他看到前面的建木,大脑当场宕机,过了几秒,才喊住白珩:“白珩姐,你别逗景元了,快看看前面啊!以后让景元去考个证开星槎去!!!”
白珩一看,连忙稳住星槎,在空中来了个一百度大转弯。
景元下意识抱住丹恒的手,他惊魂未定地环顾四周,问:“刚刚发生什么了?”
“没有什么,就是有人开星槎不认真,然后刚刚差点撞到建木上了。”应星捂住自己的心脏,他生无可恋地盯着丹恒。
“看我干什么?你身体没有什么事情,就是刚刚惊吓过度,好好休息就行。”丹恒扫了一眼,职业病犯了,当场给应星来了个望闻问切。
走过这么一遭,景元也不敢去坐白珩的星槎了,他年纪轻轻地就受到这么大的刺激,下星槎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脑子嗡嗡的,脚踩到鳞渊境的沙滩,都感觉自己还在星槎。
脚步飘忽,丹恒左边扶着景元,右边给应星当支撑,他满脸都写着某位星核猎手的一句话:
“死亡何时至,我等得有些心焦了”。
谢天谢地,白珩没有让他们从废墟爬上来,他冷着脸看着白珩,语气干瘪,硬邦邦地:“要不,还是换一个人来开星槎吧,我看他们两个感觉原地能够昏厥过去。”
白珩:“……但是也没有别人啊,实在不行就在这里歇歇吧,话说回来,那两个洞有人修了吗?”
“你说得对。正在修呢,他自己都去搬砖了。”
“啊?他不是才回去吗?怎么就来到这里搬砖了?”景元有些震撼,他跑到里面去,立马就发现一个穿着云骑军制服的人在苦兮兮地修补墙上的洞,地上的都已经修补完了。
动作真是迅速。
怕不是土木的好苗子。
应星要是来到他那个世界,也是一个工科的好苗子,说不定就进去航天航空领域为国争光了。
“谁!”那个云骑军发现是他们,动作停滞原地。
过了许久才问:“你们怎么来了?不要急,我马上就修完了,幸好那个炸弹威力不大,洞比较小,不然我能修一百年。”
丹恒:“我们只不过是来这里看看,你慢慢修,打扰了。”
他刚刚看到这画面,差点就想说一句:“师傅,你穿着云骑军制服,还在这里修东西,是做什么工作的?”
——
与他们这边其乐融融的氛围不同,腾骁这边收到的战报叠成小山一样,他看着其他仙舟发来的各种信息陷入沉思。
原先太卜的卜卦正在一项一项地灵验,塔拉萨行星现在被步离人,造翼者,慧骃一起盯上,或者进一步来讲,步离人现在带着造翼者和慧骃准备将塔拉萨给一举拿下。
这地方真的是多灾多难啊,腾骁在位的时候都不知道收到过多少关于塔拉萨行星的战报了,现在就连联盟都不能坐视不理。
无他,数量太大。
单是其中一个,一艘仙舟还能派出云骑军前往,但三个一起来,怕是几大仙舟都要同时赶过去才行。
而步离人舰队已经有启航的征兆,不知道何时就过去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让步离人进入塔拉萨行星半步。
「岱舆」仙舟还停留在那里,不能让那个地方彻底被丰饶孽物给侵染。
他们已经失去了「圆峤」和「苍城」,被行星吞噬找都找不回来。
腾骁一阵一阵地发愁,好些人过去看到的都是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太卜将卜卦结果交给腾骁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他轻柔地问:“怎么了?将军大人,是有什么事情吗?不妨说说,现在「罗浮」没有异常,大可放心好了。不过,「玉阙」那边观测到的是疑似有步离人舰队的痕迹,根据预测,那边正好是塔拉萨行星,具体的情况应该以战报的形式给您发过来了吧。”
“嗯,当然,我这边收到了。”腾骁将一件文书掏出来,他看着上面「玉阙」的标志,有些头疼,他收到的是来自「玉阙」的将军的信,上面所记载的情况更为详细一些。
大意便是:
目前「玉阙」已经观测到疑似步离人舰队启航的踪迹,应当是去往塔拉萨行星的先行部队。
「曜青」派人前往查看情况,若是不出意外,这一次的作战,元帅将会让「曜青」「罗浮」以及「玉阙」前去,「方壶」作为后方战线。另外,你们持续注意一下丰饶民的痕迹,建木毕竟是仙舟的丰饶神迹,就怕丰饶民会故意过来争夺,给自己增加实力。
塔拉萨行星之前在战后跟「星际和平公司」取得联系,得到了一些战后援建,基本上措施还是比较齐全,有着自己的防御能力,初期基本上不需要太担心。
至于条件,「星际和平公司」希望与仙舟联盟进行一次谈话,他们那边期待与仙舟联盟的合作,这一点元帅已经知晓,默许了塔拉萨行星的行为,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曜青」,就是跟你知会一声。
叨叨几张纸,腾骁看得都心烦,好不容易提炼出重点,连忙丢到一旁去。
他晕字。
尤其是这么长篇大论的东西。
说句不好听的,几句话就能够说完的事情,这将军非得要叨叨一大堆,都不知道怎么想的,是想要提升阅读者的阅读能力吗?
下一次到元帅那边参一本。
太卜看完以后也有些晕字的征兆,他掐了一把自己的人中,见到现在的情况与自己观测到的情况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便放下心来,叹了口气,将自己心中的事情说出来:“将军,说起来,我已经要到持明族的寿命年限了,您这边还是趁早选出一个接替这个位置的人,这样能够趁早做完交接,以免后面又出现什么意外。”
他点到为止:“您知道的吧,上一次没有完全交接的发生什么事情,您也知道的。”
上一次便是天舶司司舵的交接问题,因为司舵被腾骁和丹恒两个人联手给清除出去,导致下一任莫名其妙地就上任,天天跑到腾骁这边问事情,再结合实际工作情况,才稳定下来。
断断续续地用了好几十年的时间。
“我知道了,不过我猜,你已经有人选了吧。我之前见到你一直在培养一个人,若是没有问题,就趁早交接便是。”腾骁看着太卜,有些感叹,“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不辛苦,您跟龙尊大人说一声,让他照顾一下转世之后的我就行。”太卜开了个玩笑,将自己手中的文件放在腾骁的桌上。
他说:“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来到这里了,以后太卜司的工作就交给那个后继者,她的天赋很高,您大可以放心。很高兴能够跟您一起共事这么多年。”
腾骁看着太卜离去的身影,之后盯着上面的文书,苦笑一声:“这样吗?看来熟悉的人又走了一个,世事无常啊……”
这个位置待得太久,公务的繁忙让自己有些分不清时间,一抬头,恍然之间就过去这么多年。
过了许久,桌前的身影才有了动作。
之后,又回到原先的忙碌之中,仿佛刚刚的怅然只是错觉。
——
步离人舰队的动作越来越频繁,「曜青」的先行部队已经探明白他们的意图——
在屡次想要占领塔拉萨行星未果后,恼羞成怒,准备一举之下直接把塔拉萨行星扬了。
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
行为完美地诠释了某句话:
“看到别人过得开心,比自己赤石还难受”。
前线传来的消息一天比一天紧迫,「罗浮」这边的云骑军也已经派出一部分人帮助塔拉萨行星抵挡住最开始那一波的步离人。
死伤人数不断上涨,仙舟联盟这边的精神也紧绷在一根弦上。
直到终于不得不派出三大仙舟的那一天,腾骁和其他两个将军同时收到来自元帅的命令,要求他们尽快派人前往塔拉萨行星。
腾骁第一时间就把那几个人喊过来,收到消息的几个人,正在跟景元对打,镜流说是检测一下景元这段时间学习得如何。
“啊?将军要求我们过去吗?”丹恒还没拿出自己的剑,虽然常用的是枪,但是之前浑水摸鱼跟镜流学了几招,因此也是第一个被镜流拎去跟景元打。
云骑军:“是的,希望各位能够尽快过去,说是有急事,连元帅都已经下达命令了,事不宜迟,赶紧过去吧。”
嚯,连元帅都下场了,丹恒收起剑,连忙跟着镜流几个人一起赶过去,景元在门口等待他们出来。
镜流走在最前面,朝着腾骁行礼:“将军,是有什么急事吗?”
腾骁急得要死,见他们终于过来,连忙跟他们说了现在的情况。
“知道了,又是塔拉萨行星吗?真是个熟悉的地方,不过我们都要去吗?”丹恒了解完情况,沉思,“他——应星应该去不了吧,他是短生种,身体素质可能不太合适。”
腾骁表示没得商量:“他也要去。”
其他几人:“啊?”
“不是,将军,你确定他能去吗?”丹恒一听,非常怀疑自己的耳朵,应该是他听错了,对吧?
“……他不去,你们那些受损的装备怎么修?工造司现在正在给自己干的事情收拾,除了他,没有人可以上了。”腾骁头疼地看着他,“还说你也可以去做这事,龙尊大人,人不可貌相啊,你居然还有这能力?”
丹恒瞬间闭嘴:“将军大人,请当我没说。”
腾骁:“那刻不容缓,你们尽快前往,「曜青」与「玉阙」已经准备好出发,你们快的话,应该会他们一起到达。”
“行,请将军放心,我们必定凯旋。”
他们走出门去,准备找到景元,然后一起过去,这次他们要从流云渡那边启航,路途还是有些远。
“走吧,景元,我们要上战场了,你跟在我身边。”镜流朝着门外的景元点点头。
景元嗯了一声,走到他们身边:“是,师傅。”
之后他看向其他几个人,挤到了应星的身边:“咦,你们也要一起去吗?那接下来请多指教了。”
“小朋友,别来给我添乱就行。”应星故作一副嫌弃的样子,想要把景元给拎出去,未果,黑着脸往身边挪了几步。
“哎呀,应星,人家什么时候给你添乱了?你这话说得……景元他肯定不会给你添乱嘛,他还有可能帮你做事呢?你说对不对,景小元?”白珩将景元护在身后。
丹恒双手抱胸,闭上眼睛摇摇头,他瞥了一眼镜流,才说:“人家师傅都没有说什么,你们在这里吵什么,赶时间呢,朋友们。”
景元的心里,竟出现个不合时宜的想法:
如果没有战争,时光能停留此时该有多好?
第039章 第三十九章
有这个想法, 也只是一瞬。
景元收起这个心情,他看到丹恒悄悄地对他做眼神,示意过去,有话跟他说。
两个人悄悄地从那边离开, 然后又当着镜流的面大摇大摆地混进云骑军中间, 丹恒混进去后, 松了口气, 看着景元, 小声地说:“可别让那两个人发现了,我们偷偷摸摸地跟云骑军一起,不跟他们一块。”
他笑了一下, 在景元的耳边悄悄地说:“反正应星刚刚不让你跟他一块,那就跟着我好了, 这样他也不会怪罪你给他捣乱。真是奇了, 你跟他又不在一个地方,怎么就给他捣乱了?”
“师傅不会怪罪吗?”景元的思路非常清奇,他看着丹恒,“你刚刚可是当着师傅的面混进来的。”
丹恒:“……她要是不让我们进来,早就这么说了, 既然没有阻止, 肯定是默许了我们的行为,没事没事,当年应星小的时候, 他把你师傅练习用的剑都给丢进炉子熔了,你师傅也没有说什么。”
“把师傅……什么东西熔了?”景元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他连忙追着丹恒的脚步,试图听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
于是这俩混在云骑军的后面, 慢慢地讲着应星小时候在「罗浮」上面的事情,包括但不限于,把白珩的箭给不小心折断,把丹恒屋子里面的窗子给震碎,以及其他的种种事件。
听得景元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来应星很早之前是这样子的,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丹恒说着说着,竟然有些感叹:“我跟你说啊,他在「罗浮」上面也就待了十年,就这十年干出来这么多事情,真有他的。十年之后去了「朱明」,回来就成现在这样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朱明」经历了什么,感觉变成了两个人,明明之前还挺爱玩的。”
“是吗?”凉凉的声音在丹恒身后响起,“我变成什么样子了?”
惹得丹恒浑身一激灵,他轻咳两声,尬笑道:“呃,你们两个人怎么在这里?怎么没有跟其他人一起走啊?”
应星无语地指着他们的前面:“你们两个倒是看看呢?就你们两个走得最慢,想不注意到都难。别说了,我小时候干过的事情多了去了,在工造司都炸过炉子,这点还不算什么,景元,你要是想听,找我就行,没必要听他的。”
“什么意思?我全程看过来的,怎么就不能听我的了?”丹恒不满,哼了一声,扭头就上了运输天艟。
进去就跟镜流坐在一块。
他接过镜流递给他的纸,看了一眼,上面是「曜青」传过来的战报,他们速度极快,已经到达了塔拉萨行星的表面,伊须磨洲的人们此前统计过现在的情况,便交给他们。
那些人结合自己在外围的观察结果,一并整理发给「罗浮」以及「玉阙」的云骑军。
粗略地扫过一眼,了解完大概意思,就还给镜流,丹恒问:“现在的情况还能够控制,那就好。步离人舰队现在刚刚启航,还有多久到达那边?”
“大概,还有二十个系统时,我们赶过去大概需要两个系统时,剩下的十八个系统时就得抓紧时间准备。首先就要跟「玉阙」和「曜青」那边对接,每艘仙舟负责的部分不一样,也存在信息差异。”镜流看了一眼时刻,回答道。
十八个系统时……
火烧眉头啊。
这赶得不能再赶了,他现在只想化身为急急国王。
急急急急急急,能不能原地到达塔拉萨行星?
这群丰饶民都是老熟人,丹恒如今看到丰饶民就烦,仿佛看到死也灭绝不掉的蚊子一样。
他内心有些阴暗,就不能让这群丰饶民原地毁灭吗?
“知道了,有什么后续情况跟我说一声。”丹恒刚准备走,脚步又折回来,“哦对,「曜青」那边已经到了,那「玉阙」那边呢?什么时候到?”
镜流回答道:“跟我们几乎同一时间过去的,应该也差不多一个时间。话说回来,景元呢?刚刚不是你把他带走了吗?现在人呢?”
“他在应星那边,放心,没事。他估计待会就过来了。”丹恒想了想,答道,他这边还要去做一些准备,丹鼎司那边来的医师在这一艘天艟里几乎占据一半,整个战场的医治几乎都压在「罗浮」的丹鼎司身上,任务比较重。
更何况,现在丹鼎司的情况有些特殊,因为「丰饶」势力混入其中,闹得这边有些青黄不接。
他能够帮到多少就是多少,到了战场上说不定直接去前线,后方没有多少人管,可能会崩溃。
前后方是一个大整体,缺了哪个都不行。
那群医师看到丹恒过来,仿佛吃了定心丸一样,连忙围着丹恒,问一些关于医术上面的问题。
在一片常规的问题中间,有一个问题吸引了丹恒的注意力,他看向问那个问题的人:“你刚刚问了什么?”
“就……如果遇到魔阴身了,该怎么办?”那个人的眼神十分地清澈,应当是刚刚进入丹鼎司。
丹恒想都没想,直接回答:“那当然是直接联系云骑军,当场击杀,还是说。”
他盯着那个人说:“你觉得你能够治愈魔阴身吗?”
“不能。”
那个人说。
丹恒:“那不就得了。”
他完全没有搞懂为什么这个人会问出这个问题,便追问了一句:“你问这个是有什么情况吗?还是说单纯是不知道?”
身边一个人说:“就之前不是丹鼎司那边不是出事了吗?然后他就有点状态不对劲,所以估计就问你这个问题了。欸,你没事吧?现在可不是执着这件事情的时候。”
“知道了知道了,别这么啰嗦,谢了,龙尊大人。我只不过是因为我爸堕入魔阴身,然后就有点走不出来,抱歉。”那个人挠挠头,“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说就好,抱歉。”
丹恒在忙完了之后,来到那个人的身边,问:“不好意思,原谅我的冒犯,我之前听到你说你爸堕入魔阴身了?这到底是什么回事?看你这个样子,是提前堕入魔阴身了?”
“对,提前堕入,连十王司都没有反应过来。”他坐在一旁,伸长腿,“我都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当我顺利进入丹鼎司之后,准备纳跟我爸妈贺喜的时候,他就莫名其妙地变成这样,还发疯杀了我妈。”
“节哀。”丹恒低头,放缓语气,“抱歉,我并不清楚你的事情……非常抱歉。”
那人摇摇头:“没事的,我都过来了。魔阴身确实是不治之症,我原本以为您知道缓解的方法,如此一看,看来任何人都没有办法避免。”
魔阴身没有办法避免,但是丹恒知道它能够被压制,但方法同样在仙舟上没有途径找到——
卡芙卡的「言灵」以及镜流所用的方法。
很难说。
不过归根到底,只要情绪波动不是特别大,精神状态良好,概率就稍稍降低一些。
丹恒:“还是有办法避免的,但是这个就跟个人有关了,有兴趣的话你回去就去研究一下魔阴身吧,现在丹鼎司的情况有些特殊,可能没有办法解答你的问题,你看书就更不可能了。”
“知道了,谢谢龙尊大人。”
溜达溜达一圈,又溜达到了应星那边。
出乎意料的是景元居然还在这里,他后退几步,揉揉自己的眼睛,然后注视着景元,试探性地问:
“景元,你怎么还在这里啊?你师傅刚刚还在问你在哪里。”
“师傅刚刚还在找我?她应该不会说我吧。”景元一听,连忙放下自己手上的东西,看着丹恒,急匆匆地,“她有说什么吗?”
所以镜流在这个时候的景元到底是什么形象?怎么听到镜流提起自己就这样。
“没说什么,就是问了一下你在哪里,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还有大概一个系统时就到塔拉萨了,你们现在不去做一些准备么?”丹恒问。
他伸出个脑袋,准备看看眼前这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被应星和景元两个人一起抵挡住:“不准看!”
丹恒:“?”
很好,他非得看。
什么东西整得这么神秘,惹得他好奇心都起来了。
左顾右盼,终于看到了他们正在做的东西,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什么,有些无语:“你们把那条龙拿出来了干什么?是有什么心事吗?”
他觉得自己足够神经,都开始整出这种东西了,结果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为神经,试图将它改造成更加神经兮兮的东西。
谁能告诉他,眼前这一个造型奇特的龙是什么东西?
要不是他提供了原型都认不出来那是一条龙。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镜流半天见不到这几人,只能亲自过来看看情况,一看就看见桌子上面的那条原本来自丹恒,现在面部全非的东西。
其奇特让镜流都沉默了几分,轻声问:
“你们这是做了……什么东西?”
“呃,一个改良版。”景元有些心虚,一紧张全部都交代了出去,“就原本有语音提醒功能吗?现在我们就是想着,能不能再改进一下,遇到什么危险,直接提醒后方并且发送坐标,就不必再专门摁,这样也能够更好地知道前方的情况。”
应星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居然败在了队友身上,只好补充道:“只是一个猜想罢了,具体如何,还是要看情况,毕竟能够减少一些负荷就减少一些。我现在的构想是直接加在制服上,算是一个紧急呼叫?可以这么说,但前提是双方信号不能中断,不然的话就没有用了。”
他一脸嫌弃看着景元,有些忍受不了,咬牙切齿地说:“现在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要这个人在我身边了吧?什么事情都爆出去了。”
你说得对,但是……
“那你也没有把他赶走啊?”丹恒轻声说。
之后所有人都被应星轰了出去。
无一幸免。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丹恒还在试图火上浇油:“怎么生气了?我这不是说的是事实吗?”
“你少说两句吧。”镜流盯着时间,“真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你居然还能做出这么多事情。”
丹恒摊手:“这不就让大伙的精神放松一些吗?别老紧绷着,后面有的是紧绷的时候,现在没有别的事情,就放松一下,心态崩了谁也救不回来。”
他终于想起来时间这个概念,后知后觉地询问一句:“……等等,镜流姐,还有多久?”
“还有半个系统时。”镜流回答后,带着景元离开。
不一会儿,就听见自己的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振振有词,声音不大,但她能够听见: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别让我成为孤家寡人一个,谁也别想阻挡我的脚步。该死的步离人,能不能给我死,这群丰饶民全死了得了。我的精神状态挺好的,挺好的,就是有点想要杀了丰饶民而已,干脆直接毁灭吧,这个狗屁世界。”
镜流:“……”
果然这群人中间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要不是听见这人的自言自语,她都不知道丹恒现在的状态也好不了多少,上一秒还在说“现在没事就放松一下”,下一秒就“毁灭吧,这个世界”。
变脸变得真快。
——
事实证明,即使是丹恒这种看上去没心没肺的,每次上战场也要紧张一下,毕竟他是真的不会打架,每次都凭借自己的肌肉记忆和直觉。
平生最爱当战场上的老六,在背地里偷偷摸摸地阴上对面一遭。
除非是当不下去才显示在人前……
继续阴对面。
不把对面阴死,不符合他的作风。
这回也不例外,结果刚溜出去看地点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熟人——
景元。
两人面面相觑,丹恒决定恶人先告状,直接一个先发制人:“景元,你来到这里干什么?”
“来看看周遭情况啊,了解过后才能在后面做出决策。但是,你来这里干什么?”景元反问。
他俩现在一人一龙蹲在一个小山丘后面,周围都是丘陵,前面是平原,后方是云骑军驻地。
因为这两个人的行为,导致不少本地人用奇怪的眼神瞟了几眼。
丹恒:“……我说我就是过来看看情况你信吗?”
“信啊,但是我们真的要在这里吗?”景元的余光瞥到一抹蓝色的身影,“要不我们还是撤了吧,我觉得有些不太妙。好像师傅似乎在附近。”
“哦,确实。”丹恒注意到镜流,连忙拉着景元逃跑,他装作没事人一样,带着景元过去跟镜流打招呼:
“镜流姐,现在的情况如何?”
镜流看着他们两个,微笑道:“不妨先跟我说说,你们刚刚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没有什么,就是观察一下地形。以我的了解,步离人舰队大概率会在平坦的地方着陆,塔拉萨行星的表面几乎都是海洋,有平坦陆地的只有这一块,所以就去看看了。用不了多久,我们估计就能够看到步离人舰队在这里着陆。”丹恒闭眼就是一个乱扯。
时隔多年,能力不减当年,甚至更胜一筹,逻辑都没问题。
旁边景元的眼神透露出一丝迷茫,越听越觉得这位龙尊是在瞎编。
他俩刚刚不是就上去一会吗?还能看出来这么多东西?但是他说得很有道理,仔细想想在合理之中夹杂着一丝诡异。
大概是一种别样的,废话文学。
“嗯,还有吗?”镜流让他继续说。
编不下去了。
丹恒平静地说:“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阴一下对面,在可能着陆的地方埋上一些惊喜,欢迎他们来到这里,展示一下仙舟联盟对待丰饶民的友好交流方式?”
“……”
镜流和景元同时沉默。
她们觉得眼前这个人应该去「曜青」,保证能够找到几个跟他想法一模一样的人。
一声爆炸声响起,之前的平原被炸出一个洞来,穿着「曜青」制服的人过来说:“各位请尽快离开这里,我们正在测试,预计半个系统时,前面几十里的地方是安全所,不会被爆炸波及。”
丹恒:??
他真的只是随口说的。
真的有人干啊。
不讲武德!
「曜青」啊,那没事了,他们自己就是武德的标准。
“你看,这不是有人跟你想到一块去了吗?”
“那最好还是不要再有人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有时候他的想法其实还是比较危险,分分钟上银河晚七点新闻联播的那种。
到时候罄竹难书,有嘴也说不清。
——
说是安全所,实际上在这颗行星上算是一座比较大的城市。
它是第一个被步离人舰队盯上的地方。
数天前,这里被步离人用炮火轰炸过一次,城市的防御被炮轰得破烂不堪。
幸存者大部分都迁移到别的城市,只剩下兵队在这里驻守。
之所以选这里,是因为这座城市的防御功能有些错乱,无差别攻击,把「曜青」认成丰饶民打了下来,极限着陆,刚出门差点又被炮轰一次。
某艘仙舟的人一身反骨,他们放弃了跟这城市的防御对打,选择直接让那玩意回炉重造。
因此,「玉阙」和「罗浮」的人来的时候才没有被轰下来,但也因此要给「曜青」收拾一些烂摊子。
比如。
修设施,治患者。
「玉阙」正在紧急抢救塔拉萨行星被步离人先行部队损坏的通讯设备,而「罗浮」这边正在医治人。
武德充沛的那些,一半在外面埋炸弹,一半在修设施。
步离人舰队到达的预测时间慢慢地逼近,负责这次作战的几位将领正在紧急开作战会议,各种方案提出又推翻。
一卷纸被扔到门外,从里面传来暴躁的声音:“该死的步离人,来来来来,来个屁来,他们到底是「寿瘟祸祖」的还是「烬灭祸祖」的?算了,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息怒息怒,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了,这俩有什么区别,谁都想要这俩死,幸好这群丰饶民没跟反物质军团一块。”
“一个丰饶民还不够,你*仙舟粗口*还想要反物质军团一起来?那后面你是不是要说丰饶令使和绝灭大君?一个丰饶令使就能把一艘仙舟灭了,还绝灭大君?仙舟是什么很贱的地方吗?滚蛋!”
“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警报声响起,好几个「玉阙」的人脸色一变,站起来喊道:
“不好!情况有变!地下突然检测出不良反应,我们疑似被他们提前埋伏,指数正在直线上升,预计在半个系统时之后整个城市都将化为一片废墟!”
“什么?这群疯子!”
几个人会也不开了,架也不吵了,当场下令所有人从这座城市撤退,走着走着还骂了一句:“*仙舟粗口*这群畜生,想要让整个塔拉萨行星给他们陪葬吗?混蛋!被摆了一道!”
镜流和丹恒两个人正在同步各种信息,没有去参与会议,因此消息滞后了一些,开始爆炸的时候才发觉不对劲,他们所在的墙都有着倒塌的迹象,镜流当机立断去通知「罗浮」的人全员撤退,而丹恒拿着数据备份就往外跑。
仙舟联盟在平地上埋伏炸弹,这群疯子直接在地底下埋伏是吧,双方都挺疯的,也不知道现在平地那边是不是也是一片爆炸。
毁灭吧,累了。
“哥!丹恒哥!快走!这边不能待了,那群步离人来的时候,把这个地方屠杀干净,剩下的全是他们的人,另外,城市的下面全是炸弹!”景元拉着丹恒就往外跑。
他们前脚刚跑出城门,下一刻整座城市都被火海吞噬,爆炸的闷响此起彼伏。
平地上步离人舰队被炸得四分五裂,而城市也在火海中化为一片废墟。
双方都给对方一些“友好的交流”。
到达安全地时,因为跑得太快,脑子嗡嗡的,丹恒捂着自己的头,有些分不清现在的情况,他喘息两声,靠在墙边缓神,清醒过来后,数了一下眼前的人。
一,二,三,四……
不对,怎么只有三个人?
丹恒仔细一看,眼前只有镜流白珩以及景元,大脑一片空白,似乎缺了一个人,但死活想不起来,白珩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你没事吧,丹恒。刚刚你和景元跑出来的时候,差点就被炸到了。”
他终于想起缺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血压直线升高,差点眼前一黑晕过去:
“等等,应星呢?你们有谁看到应星了?他人呢?不会还在那片火海里面吧?”
第040章 第四十章
“你看吧, 他果然没反应过来。”白珩无奈地摊手,她看着旁边的景元,说,“你刚刚都认出来了, 他都没有认出来, 唉, 真是听者流泪闻者伤心呐。”
丹恒:“?”
他旁边的那个金人传来应星的声音:“我在这里, 你转身看看?”
当然, 他没有转身,根本不想回头看到一个巨大的金人,声音还是应星的声音, 只是回了一句:“知道了,没看到你, 抱歉。有点没缓过来。”
说着说着, 轻咳两声,刚刚的冲击波及到他,嗓音都有些沙哑。
观察四周的情况后,丹恒发现景元带着他来到了一处之前没有来过的地方,便问了一句:“这里是哪里啊?之前怎么没有看到过这里还有一个避难所?是新修的吗?”
镜流先行离开去商定后续事宜, 而丹恒手上的数据刚交给相关技术人员, 白珩自己正准备跟着其他飞行士冒死出去观察情况。
“没错。这里的确是新修的,塔拉萨行星被步离人舰队轰炸之后,幸存者除了移动到别的城市, 剩下的就在这里向下修防空洞,正好附近有一个。”应星从金人里头爬出来, 从手边的文件中随便找到了一张纸,看了一眼这地方的情况, 跟丹恒介绍了一下情况。
他边走边说,顺手给丹恒递了个杯水,走到另一边又拿起一份文件:“现在都在这里,等到那些飞行士回来看看,另外,在你和景元还没有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发现一件事,因为爆炸,三艘仙舟的人被全部打乱,幸亏你把数据带了出来,否则我们这边会失联。”
失联?
怎么回事?
丹恒润润嗓子,沙哑的声音好了一些,却依旧听起来跟脸判若两人,也不在意,旁边的景元嗓子比他的还惨,两个人都好不到哪里去,看了一眼那些因为条件问题只能手写的纸,在一片杂乱之中,他发现了一句话。
字迹非常凌乱,从背后都能看到用力过猛留下的痕迹。
看得出来,写下这张纸条的人,非常地暴躁。
“狗屎,现在到底是什么样?这个鬼地方怎么连通讯都没有?我的信号呢?我的信号呢?”
下面的小字批复:“别急,急也没用,我们也很急,如果恢复不了信号,就只能等待别人把我们救出去了。与其气成这样,不如去找找物资呢朋友。”
刚修的,信号还没有覆盖是吗?丹恒从自己身上拿出通讯设备,确定了一下,的确是没有信号,万幸的是,仙舟上还是有在没有信号的时候的紧急联系手段。
他操纵几下,想要跟其他人取得联系,一个都没有应答。
无奈之下,只能收起来。
丹恒往里面走时,闻到一股血腥味,他皱起眉头,往里面走去,发现有一群伤患躺在地上,或者是依靠在墙边。
“这里是什么情况?”他拦住一个医师,询问道,“是因为刚刚的爆炸吗?还是?”
医师看到是他,语速飞快地解答:“是的,龙尊大人,因为刚刚的爆炸,很多人都受伤了,现在医疗资源紧缺,还有不少遗留在外面没有运送进来,我们已经拜托云骑军帮忙找一下,如果还是没有办法,只能这样讲究了。”
遗留在外面吗?丹恒看现在的人手还是足够,便点头:“我知道了,你们现在这里等着,我这边看看能不能帮你们找到一些,你们没有战斗能力就别出去了,等我回来,有没有清单,我对照看看。”
他说完,那个医师立刻跑回去,找到之前的清单,因为跑得匆忙,有些破破烂烂的,上面的字迹还算是比较清晰。
“大概都在上面了,麻烦您了,谢谢。”
“没事。”
丹恒说完,就拿着清单离开,粗略扫过一眼,基本上都是基础类的东西,让他感到不安,连基础类的东西都需要冒险出去找,其他的岂不是连个影都没有?
来到安全所出口时,他发现景元的身影,走过去问:“怎么了?突然被拦住在这里。”
“啊,哥,你来了。”景元回过头,解释自己想要出去的原因——
他想要出去找些物资,但是因为没有云骑军的凋调令,就只能呆在这里出不去。
丹恒思索片刻:“我知道了。”
他看着拦在门口的云骑军,将自己手上的清单递给他们:“你们看这样如何?我这边外出寻找物资需要人手,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多派几个人,这样也能够彼此支援。”
“我们知道了,马上。”
守门的云骑军得知丹恒的情况,连忙跟上级报告,再度跑过来后,才带着歉意地说:“不好意思,我们这边人手也不够,只能给你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边有十个人。人比较少,你们千万不要跑远了。”
“当然,我们会在周围,不会乱跑。”丹恒点点头,带上那些人和景元从门口出去。
一出门便是扑面而来的灰尘,防护镜的可见度大幅度降低,丹恒用手擦了擦,之后才看清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们所在的地方与原先那座城市不远,放眼望去,在一片平原之中,只有那座城市依旧在地上矗立着。
无论是植物还是动物,现在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本这里的表面还是一片海洋,如今已然成为干涸的陆地。
什么都消失了。
就连之前跟景元一起看的丘陵也已经夷为平地。
“怎么会这样?”景元喃喃自语,他的内心突然有一丝恐惧,“之前这里不是还是一片……”
丹恒一把拉过景元:“别看了,咱们还有事情。现在四下里无人,算了,别说人了,连个东西都没有,看来我们只能进城找了,你那边的怎么样?能扫描到城市里面如何吗?”
“不能。”景元回过神来,他拿起自己的设备,试图检测附近存在生物特征的东西,然而就连他们自己都扫不出来,更别提
扬了扬自己的设备,无果,最后又运用万能的重启大法。
丹恒:“你这样真的能够让它恢复成功吗?”
景元答道:“不能,但是可以试试。”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下一秒听到了一声没有情感的机械音:
“已连接成功,正在扫描。周围五十里无任何丰饶孽物。警报,前方有不明生物正在靠近,疑似——确定为,受到损伤的星槎。”
一艘冒着烟的星槎平稳地降落在他们面前,爬出来一个「曜青」的狐人,他看到丹恒一行人,连忙挥挥手:“快点快点,帮我个忙,把这些给运回去,烟不要紧,是引擎坏了。赶紧地过来,我听说你们这边缺少物资,就给你们送了一些必要的过来。医疗用的被击落到城里,该死的步离人,流弹打到星槎上面,我都看到好几艘被打下来了。”
“既然如此,你们过去帮忙搬一下。医疗用品在城里是吗?”丹恒留了七八个人,他确定了一下坠落地点,准备去碰碰运气。
视线移到景元身上,小声地试探问:“……要不你留下来?要是带着你出事,你师傅估计要把我剁成八块。”
景元将地点坐标输入在自己的设备上,否决了丹恒的话:“不用,我这边没有问题,既然师傅要把我留下来,她肯定有自己的意思,另外,她也说了,如果她不在,我就在你或者应星的身边。”
废话也不多说,丹恒安排好后,直接带着那几个人一起快速地移动到城市外围,景元手上的设备突然响起警告声,手忙脚乱地关闭后,才注意到这到底是哪一类的警报。
景元脸色一变,神情变得谨慎起来,他拉着丹恒的手臂,小声地在他耳边说:“我这边检测到有人在里面,情况不是特别好,你说是不是那个坠毁的星槎里面的驾驶员?”
“也许。”丹恒同样轻声地回答,他们紧贴着墙壁前行,尽管知道里面是一片废墟,仍然需保持谨慎,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城门大开着,或者说,已经没有门了,留下一个空旷的缺口,从这个角度望去,里面的房屋除了特别坚固的几乎全部倒塌。
死气沉沉。
丹恒看着里面的情况,在思考线路,一个云骑军自告奋勇地站出来:“不如让我先进去看看吧,我之前在这座城市巡逻,对路线比较清楚,你们跟着我一起走?”
“拜托你了,务必尽快赶到坐标点。”丹恒马上同意,他们几个人从城门进入,那位云骑军大哥打头阵,丹恒殿后。
正在中间的景元操纵着自己的设备,不断地调整方向。
城市像是被废弃一样,连步离人舰队都不愿意进去作为据点。
很快,他们就来到坐标显示的地方,映入眼帘的是一艘星槎,引擎部分被打坏,整体除了引擎方面外表没有明显的损坏,驾驶员已经不知去向,根据景元的推测,应当是在附近躲起来了,因为生物特征还停留在这附近。
“我发现医疗物资了,应当是爆炸后往那边送的那一批,里面的兄弟有救了。”一个云骑军从星槎里面探出头来,兴奋地说。
丹恒松了口气:“都能用吧,如果没有太大问题,就先带走。我和他一起去找一下那个驾驶员。”
“是。”
来到范围内后,两个人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人经过的迹象,他纳闷地看着景元的设备:“你这个设备不会因为重启过后有些功能坏了吧,这附近连个活物都没有,不对,连个死物都没有,来只兔子都比这好。”
话音刚落,一个小物件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被丹恒注意到,警惕地望着发出声音的方向,拿出自己的枪将景元护在身后,谨慎地问:“什么人?出来!”
“是,是我。”一个穿着制服的人哆哆嗦嗦地爬出来,看到丹恒和景元的脸后,放松下来,“星槎被击中了,里面还有医疗物资,因为没有信号,一直没有办法联系你们,现在信号恢复了吗?”
景元手中的设备突然响起声音:“经过测试,信号已经在五分钟前恢复,正在接收新消息,提示:备注为‘师傅’的人请求与您通讯。”
通讯一接通,镜流向着丹恒点点头,之后看向景元,说:“我们发现你的信号在城市里面,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听别人说你们是去寻找医疗用品?”
“对,我们已经找到,正在往你们那边运输。师傅,现在有什么情况吗?”景元说道,他们正在护送那个飞行士回去,丹恒看出来她受了伤,但现在条件有限,周围情况尚不明了,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准备听哪个?”镜流问。
许久没开口的丹恒叹道:“听坏消息吧,我觉得再坏应该也没有步离人舰队主力要来到这里坏。”
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他连喊了几声等等:“不会真是这个消息吧?”
“你说对了。”镜流轻笑一声,听不出来她到底对此什么态度。
景元对丹恒这个乌鸦嘴的能力佩服得五体投地,绝望地想要捂住丹恒的嘴:“丹恒哥,您以后能不能别再说这种话了,我怎么听之前你还说过要给步离人舰队一些‘友好的交流’,结果都爆炸了。”
这能怪他?他这是预判敌人的预判,懂了吗?
“还有一个好消息,通讯恢复后,我们得到其他地方的消息,他们正在往这边赶,争取直接在这里将对面一网打尽,以免夜长梦多,节外生枝。好了,你们赶紧回来,他们人太多了,你们就算是再多几个人也没有办法突出重围。”镜流说完,便挂断通讯。
那还等什么?
跑啊!
丹恒一把捞着另外两个人,脚步飞快地准备跑出城门回到据点,刚下楼,就听见有人的谈话声,躲在门后悄悄地从门缝望外面,发现步离人已经占据了这座城市废墟。
眼前全是步离人。
看得丹恒有点想死,他得了一种看到丰饶民就想死的病。
“嘘,别说话,我们看看有没有别的路。”景元嘘了一声,稳住那个驾驶员的心态,“别说话哦,小心被别人发现了。”
三个人窝在一块,与步离人只有一墙之隔。
仔细听,还能听到城市上空舰队飞过去的声音,丹恒挪到驾驶员身边,在景元查看路线的时候,将她身上大部分的伤口治愈。
过了一段时间,景元才说道:“走吧,我已经知道路线了。”
他收起设备,往相反的地方跑。
“你们赶紧走,我殿后。”丹恒站起来,警惕周围的动静,边跑边回头看看情况。
跟着景元七拐八拐,他们来到了这座城市的后门,无人看守,三个人从那里跑了出去,又拼了老命地跑到据点,到了门口,半条命都快没了,丹恒气喘吁吁地扶着墙挪动,慢慢地挪到了白珩身边。
他脚步虚浮,语气十分虚弱,说了一句话大喘气三下的那种:“白珩姐,现在情况如何?你们那边侦查情况说是主力都准备来到这个地方了吗?真是不妙。”
“对啊,你们真的是死里逃生。天知道我们看到景元的信号就在城市里面的时候有多害怕,真是不要命了。”白珩看到是丹恒,简单抱怨几句,之后跟丹恒说起这段时间的情况。
在他们出去找物资和救人的时候,这边的通讯顺利跟其他地方连接起来,还没汇报现在的情况,结果就看到一大片步离人飞过来,之后才看到其他地方预留的信息:
“主力往你们那边过去了,如果没有非必要情况,请不要出去。”
那一刻,接到消息的人差点崩溃,因为城市里面还有不少人正在搜寻,除了丹恒他们死活联系不上之外,其他人都顺利逃离。
而景元那个设备,大概还是因为爆炸,收到消息的时候延后了一些,所以才直接收到镜流的通讯。
当时步离人的舰队已经到达附近。
能够活下来,丹恒他们三个人也是命大。
“行,我先处理一些事情,回头跟你们聊一下后续。”丹恒身上还有着委托,他先行离开到那群医师那边,确定物资已经送过来后,便原地跑路,跑到镜流那边。
他穿过人群,找到人群中那个醒目的白蓝长发,来到她身边问:“镜流姐,现在如何了?情况没有太大变化吧?还是说它们还有动静?”
镜流摇摇头:“没有,等我一下,有些紧急事件。”
她急匆匆地离开,再回来时,一言不发地让丹恒也跟着她过去。
走过一片走廊,尽头是一扇门,门后传来之前那个暴躁老哥的声音:“够了,现在它们都在这里,我们需要尽快将它们剿灭,懂了吗?我不管你们的意见如何,我只知道我们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现在牺牲了多少人,你们也看到了!”
镜流打开门,里面争吵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看着他们两个落座后,才再度吵——
“我知道牺牲了很多人,但是!你倒是看看,我们这边知道它们的情况吗?你就在这里逼逼叨叨,有勇气可以,骗骗自己得了,别把我们也骗了。”
“我说你——!”
丹恒看着眼前一片混乱的场景,歪头悄悄地问镜流:“现在是什么情况?”
“作战会议,但很显然,现在的情况并不是特别乐观,意见不统一。”镜流答完,站起来敲了敲桌子,“现在能听我们一句话吗?”
“您说。”两边正在争吵的立刻安静下来,他们看着镜流,问,“你们那边有什么意见?”
镜流摇头:“没有,就是提醒你们一下,现在时间可不多了,如果你们还是没有讨论出一个可行的方案,那我的建议是立刻马上,组织兵力先发制人,他们现在才刚刚到这个地方,不一定立刻具备战斗能力,他们之前能够突击我们,不就是趁着我们没有防备么?”
“依我看,要么速战速决,要么持久战。但是现在我们现在的情况不可能打持久战,还是说要等到支援来了再打?这肯定不现实。”丹恒冷静地分析局势,他轻声开口,“所以我同意她的意见,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扭转局势,让他们翻不起身来,不然后面很难了。”
那位暴躁老哥来自「曜青」,非常符合丹恒对那艘仙舟的刻板印象,拍桌而起:“行,那就这样,磨磨蹭蹭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没有战斗能力呢,瞧不起谁呢?我方云骑军又不是什么废物,还有塔拉萨本地人的帮助,还怕赶不走这群疯子?”
会议看起来是不欢而散,至少丹恒觉得自己来去得莫名其妙,除去重伤的云骑军之外,其他的全部集结起来。
「罗浮」这边的云骑军已经全部交给其他人统一调度,以免出现意外,在步离人看不见的地方,云骑军正在潜伏,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不断地将信息传给后方。
信息一条一条地闪过,终于到准备就绪的时刻。
“该我们出马了。”
一切准备好后,待到后方观察情况的人神情严肃,彼此之间交换一个眼神,丹恒正在抱胸倚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听到声音后,冷哼一声,走在镜流的身边来到据点的外围城墙上。
星槎从他们的头顶上飞过,云骑军已经埋伏在城市周围,等待一声令下就准备攻城。
白珩驾驶着星槎停在他们前方,跟他们比了个手势,哈哈大笑:“终于能够反击啦!可憋死我了,走,各位,一起大干一场啊,我到前方等你们!快点哦!”
说完,就驾驶着星槎潇洒地跟着其他人一起飞向高空。
两人身后,应星和景元也站在这里,丹恒转了转自己的手腕,提醒道:“你们来了啊,待会记得收着点,我可不想一个一个跑过去救人。”
“当然,那肯定啊,保持联络。”应星拿着自己的剑,身边站着一个巨大的金人,“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赶紧过去吧,晚了一点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景元看起来有些紧张,他紧张地差点破音:“当,当然不会,我会收着点的。”
惹得另外两个人左一句右一句地宽慰他,让他放松下来。
镜流拔出自己的剑,盯着那座城市一言不发,冷笑一声,猩红色的眼眸仿佛里面有着一汪寒潭。
“没事,不必担心,接下来就是我们「巡猎」的复仇了。各位,你们准备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