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织田作之助看着手里诡异的香蕉, 有些纠结：“不过，这个东西真的有用吗？”
他手上的香蕉与一般蕉长得不一样，黄不溜秋的, 像数字7一样会拐弯。最重要的是, 香蕉皮上还有一个囧脸！
怎么看都不是一般香蕉！
系统跳到织田作之助身上, 猫脸上写满好奇，还凑过去左左右右地围观。
它对织田作之助解释道：[这不是一般的香蕉, 它的名字叫「像七香蕉一样的东西·改」，是我从另一个世界的卡密萨马那里换到的哦！]
「像七香蕉一样的东西」又叫记忆修改器，用它击打人的后脑勺, 可以消除一分钟以内含有某个关键词的记忆。
织田作之助手上的是经过齐木空助调试后的加强版，简称「七香蕉·改」。可以用它修改波本他们脑中的某一段记忆, 而不再是单纯的关键词，并且可修改时间延长到三分钟。
以波本为例, 用「七香蕉·改」捶了波本后脑勺一下后, 波本会忘记织田作回应莱伊的那句话，自己脑补出新的话填充上去, 后续三分钟内有关织田作翻车的记忆也会随之而变。
唯一的缺点是用这个改良后的七香蕉击打人，会把人当场打昏，醒来后会遗忘自己被打的事。
系统对此的评价是：天黑鲨人越货的好帮手啊！
因此, 织田作之助不得不在给他们来一香蕉后把他们昏睡的“尸体”拖回床上, 以此伪装成是他们自己睡着了的样子。
系统说：[因为这件事不好好处理，可能会暴露系统的存在，我上报主系统后, 主系统为我连接了异世界的卡密萨马。]
[卡密萨马听到了我们的请求, 本来是拒绝的, 但他查看了你的个人信息之后就同意了。是你的人格魅力说服了他！]
“这样啊, 那要去还愿才行。这是哪一位神明，祂的神社在哪里？”织田作之助问道。
[卡密萨马叫齐木楠雄，是高中生哦！这个世界没有他的神社，啊……我去问问他好了，看他需不需要我们在这个世界帮他建一个神社祈福！]
系统恍然大悟，窜到枕头旁，熟练地扒拉出一个窝，揣着爪爪招呼道：[织田作，你先休息吧。我明早再去问。]
“不需要我，你也能穿越时空么？”
系统：[阿拉，当然不行啦喵。我只是通过主系统，让主系统发消息转述我们的话。主系统发消息速度很快，只需要一两分钟就能抵达异世界。但是卡密萨马是高中生，第二天要上学。不要打扰他，让他睡个好觉吧。]
系统十分理所当然，一点也不觉得神明是高中生，第二天还要上学这个剧情有哪里不对。
重点是织田作之助也没觉得怪异，他甚至非常赞同地点点头，表扬了系统周到妥帖的举动。
“未成年人睡眠很重要，你做的很棒。”
系统猫猫毛茸茸的耳朵晃了晃，非常开心。
*
第二天
织田作之助逐渐清醒，思绪慢慢拉回现实。
枕头旁团着一只猫崽子，温热的体温和细碎的呼噜声近在耳边，织田作之助轻轻掀开被子坐起，尽可能不惊动睡得死沉的猫咪。
织田作之助站在床边，凝神去看，总感觉这只猫的毛发颜色又浅了一点，黑色似乎在慢慢变淡。
他一直以为系统就是最开始看到的黑猫鸢瞳模样，直到被告知系统拟态会随着宿主而变。
如果说变化后的系统才是真正受他契约影响，归属于他的猫崽，那初见时的黑猫，到底是系统的初始设定，还是系统受上一任宿主影响而变成了黑猫？
“说起来，系统看似一穷二白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数据库里总是有些好东西。”织田作之助若有所思，喃喃道。
“黑猫鸢瞳……”他一边洗漱一边思索，“好耳熟的特征啊。”
昨天来的匆忙，又开会开到深夜，还没来得及整理行李。织田作之助小心翼翼地将行李箱放平打开，尽可能轻声地整理衣物。他蹲在地上，拿起刚从干洗店拿回来、叠的整整齐齐的黑色大衣，脑子里灵光一闪。
鸢色，如此明显的特征，他竟然疏忽了。
在他认识的人里面，唯有一人的眼睛是鸢色的。
那就是太宰治。
织田作之助手里紧紧攥着大衣，猛地站起身，像见了鬼一样幅度极大地扭头看向酣睡的猫崽。
系统猫猫进入睡眠状态，不会主动接收外界事物的讯息。它自带有安全警报，凡是威胁到系统和宿主安全的外界行为被安全系统接收，就会拉响警报，系统就会迅速惊醒。
现在是安全状态，织田作之助是它的宿主，因此，就算织田作用再骇人的眼神盯着它，它也没有任何感觉。
在那一瞬间，织田作之助的脑海里思绪万千。
织田作之助一向是个很直接的人，与其多想，不如直接问。
他直接将猫叫醒，猫咪迷迷瞪瞪地睁眼，刚启动程序，就看见半裸着上身的红发男人向它逼近。
猫咪瞪大了双眼。
在猫崽子眼里，红发男人俯身向它，俊朗面庞上眉头紧锁，似乎有些着急。他下巴未剃干净的胡茬绝不是减分项，成熟男人的荷尔蒙扑面而来，金灿灿的晨曦为他红色发丝镀上一层暖边，整个人耀眼的像是发光。
最让猫窒息的是，那形状极其漂亮的腹肌，时刻在引猫犯罪。
好想在上面打滚！
不行，我只是一只猫，呜呜——
系统猫咪喵呜乱叫一通，跌跌撞撞往后靠，还用爪子捂住自己的眼，然后再悄咪咪地从爪爪中露出一条缝隙偷看。
织田作之助见状一愣，及时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往后退，随便找了个衣服火速套上。
他神情复杂，欲言又止，问道：“系统，你的性别是……？”
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要是不同性别还让系统睡在自己身边，还当着姑娘的面换衣服，实在不好。
织田作之助又愧疚又羞赧，只是随便想想，脸部便泛起一阵阵热意。
系统疯狂摇头，澄清道：[我是个系统，我哪来的性别！]
那就好，织田作之助松了口气，先前情绪上头，慌乱、心焦、满腹疑虑。系统突然来这么一出，织田作之助反倒渐渐平静下来。
他留了点时间给系统，等猫咪冷静下来，他才把大衣摆在它面前，问道：“你的上一任宿主，是不是太宰？你是不是骗我，我根本不是你的第一任宿主。”
系统猫猫宛如晴天霹雳，一下跳起来：[你怎能凭空污蔑我的清白，我只有一任宿主，那就是你啊！]
织田作之助：？难道自己的推理是错的？
他迷茫地看着气到跳脚的猫咪，问：“可你说你的拟态会随宿主而变，你的眼睛……”
[我眼睛怎么了？]
“你眼睛是鸢色的，我的朋友太宰治的眼睛也是鸢色。”
系统猫猫骂骂咧咧：[我可能出生的时候就长这样啊，主系统随机生成时，把我生成鸢瞳了。]
“这样啊，”织田作之助愧疚道，“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系统调出光屏，用屏幕做镜子，仔仔细细地看自己的眼睛。半响后，才呜呜咽咽地说：[不要再说我跟太宰治像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名字生理性反胃。看到这双鸢瞳我就头疼qaq]
织田作之助连忙顺毛哄崽：“好，不提了。”
[我才注意到我是鸢瞳，主系统怎么给我随机成这副模样。]系统猫猫接受着织田作的撸猫服务，一边享受一边抱怨道，[希望拟态变化能快一点，我想赶紧换个皮肤。]
“你很讨厌鸢色？你认识太宰么？”
系统猫猫猛地一抖，瑟缩了一下，织田作之助不常撸猫，以为是自己下手太重，连忙放轻力道。
沉默许久，织田作之助都以为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系统猫猫才翻了个身，将猫脸埋在自己的毛毛里，沉闷说道：[……不讨厌，只是鸢色看的我头疼。]
“有些人就是天生不喜欢或者不适应某些颜色，不必在意。”织田作之助安慰道。
猫咪闷闷地嗯一声。
气氛一时陷入僵局，织田作之助有些无措，他的视线划过桌上香蕉状的记忆修改器，眼睛一亮，拿起七香蕉就问：“你问过异世界的卡密萨马了么，他怎么回复？”
系统猫猫振作精神：[还没有！我现在就问，最迟五分钟就能收到回复。]
它用爪爪扒拉了一下七香蕉，说：[这个也是要还回去的，我就一起快递回去啦！]
——还能异世界快递，系统真先进啊。
织田作之助感慨道。
大约三分钟后，系统收到了来自卡密萨马的回复。
“神明大人怎么说？”织田作之助问。
系统的情绪已经恢复了正常，像平日里一样没心没肺的快乐：[他说不用建神社，报酬的话，几份咖啡果冻就行！]
……原来异世界的神明喜欢吃咖啡果冻。
织田作之助沉吟道：“你在网络上找找，看看最好吃的甜品店在哪。”
[好!]系统应道。
临出门前，织田作之助蹲下，示意系统蹲到他肩膀上。
系统猫猫摇头拒绝，它站在地板上化成光点融进织田作之助的皮肤里。
织田作之助一愣：“今天不跟着我了？”
[不啦，织田作今天要去出任务，拟态会给你添麻烦的。]系统答道。
织田作之助耐心劝道：“不会添麻烦，肩膀不方便的话，你可以躲在我的大衣衣兜里。”
他劝了许久，奈何系统死活不肯出来，估计是昨晚被吓到了。
织田作之助只能无奈道：“好吧，但是你什么时候要出来都可以。”
系统甜腻腻地喵几声，就当应和了。
轻轻拧开房门，织田作之助下楼，在一楼的开放式厨房看见了正在忙碌的苏格兰。
苏格兰围着围裙，手执铲子，正在煎蛋。他循声回望，看见是他后温和一笑：“蒂萨诺，早。”
“早上好。”织田作之助点点头，走到他身边，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去坐着等，马上就好了。”
苏格兰摇摇头，笑着拒绝。
苏格兰正在做三明治，他手法娴熟，姿态老练，厨艺一看就很好。他分好餐，将其中一份递给织田作之助，剩下的摆在桌上的其他位置。
三明治色泽漂亮，连摆盘都十分精致。织田作之助犹豫着没有立刻开吃，主要是太漂亮了，感觉像是艺术品，有些不好下手。
苏格兰误会了，以为他是害怕自己下毒，用织田作面前的餐拽到自己面前，用干净的刀叉切了一块吞下去。
“放心，安全的。”他笑道，将餐挪回红发男人面前。
“抱歉，让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织田作之助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它像艺术品一样精美。”
“再精美，也只是一份早餐。”苏格兰不在意地笑笑，颔首示意，“我手艺很好的，你尝尝。”
织田作之助从善如流，咬了一口。他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三明治，没想到苏格兰的手艺这么好！
等一等，苏格兰做早餐好吃，他做甜品呢？
织田作之助心里有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开口询问：“苏格兰，你会做甜品吗？”
“会一些，你想吃？”苏格兰起初一愣，随后极快反应过来，“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
“……咖啡果冻，可以吗？”织田作之助补充道，“会给报酬的。”
“当然可以，不要报酬。你喜欢咖啡果冻？”
“送给朋友的。”织田作之助随意回应。
苏格兰的表情微妙地变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是叫中原中也的朋友吗？”
第42章 第 42 章
织田作之助一愣, 有些好笑。
中原中也是港口Mafia五大干部之一，他只是底层人员，怎么会认识干部？
能够认识太宰, 和他跨越阶级成为挚友, 已经是个意外了。他甚至没见过中原干部几面，又怎会和他成为朋友。
织田作之助吃了一口三明治，随口解释道：“当然不是, 我与中原先生还不认识, 不能算是朋友。”
完全没考虑到苏格兰口中的“中原中也”跟他脑中所想的是不是同一个。
苏格兰神情微妙，支支吾吾地嗯了好几声, 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苏格兰的眼神好奇怪……
织田作之助闷头吃早餐，舌尖触及的美味完全俘获了他。
如果是这样的美味, 他可以！
当然啦, 老板的辣咖喱永远是top 1！
苏格兰欲言又止，他微微低头，垂下来的刘海遮挡住他的双眼, 一向温柔的猫眼隐没在碎发投下的阴影里, 神情莫辨。
“蒂萨诺。”
“……嗯？”
织田作之助茫然抬头，苏格兰收敛起脸上的阴霾, 扬起温柔的笑，轻声问：“一直没有问你的名字，蒂萨诺只是代号，你叫什么？”
他顿了顿, 又说：“我叫绿川光，你呢？”*
织田作之助迟疑片刻, 苏格兰笑着问：“不能说？”
那倒不是, 只是他的名字在这世界似乎有同名的文豪, 说出口总是会引来他人的惊叫。
一来二去，织田作之助都在考虑要不要取个假名了。
苏格兰一直不依不饶地看着他，坚持要等到名字。
“……织田。”织田作之助含糊道，企图糊弄过去。
苏格兰却没了昨晚的体贴，追问：“织田是姓，名字呢？”
唉……算了，说就说吧，大不了再解释一次。
想通后，他干脆利落道：“全名是织田作之助。”
他本以为自己会看见苏格兰诧异的眼神，然后再头疼地应对苏格兰一连串好奇的追问。
结果！
苏格兰只是简简单单地嗯一声，一脸“我就知道”的忧愁，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叹息。
织田作之助：？
他顿时警觉：“你知道我的名字？”
“我猜到了一部分，但没猜到全部。”苏格兰说完就陷入了沉思，自言自语道：“织田作之助……无赖派？跟中原中也倒也是一个时代的。妄想症也有逻辑可循么……”
织田作之助：……
他听到了什么？无赖派？妄想症？
前一个名词听不懂，莫非是什么有名的帮派？后一个……
“我真的是叫这个名字，没有产生妄想，也没有幻觉！”织田作之助放下手中的刀叉，强调道。
“嗯嗯嗯，你没有，你不是，是我说错话了。”苏格兰十分认真的敷衍道，满脸都是“糟糕，说漏嘴了”的懊恼。
织田作之助极其疲惫。
他不是，他真没有妄想症……要不还是取一个假名吧？
苏格兰抿了口水，装作不经意地问：“你不认识中原中也，但是一定认识太宰治吧？或是坂口安吾、檀一雄？”
这么明显的试探，苏格兰，你也太天真了！
织田作之助眯着眼，打定主意不吭声。
——只要我不说话，你就不会再对我有奇奇怪怪的误会！
他不说话，苏格兰顿了几秒，非常明显地噢了一声，直接默认他们认识，严肃地点点头，用眼神示意：你不用说了，我懂。
织田作之助看懂了他的眼神，正是因为看懂，才更加无语。
可是……他认识的跟苏格兰想象中的，真的不是同一个人……
要怎样才能解开这个误会啊？
苏格兰像好奇心上头的人，日常追问自己友人八卦一样，特意营造出轻松愉悦的氛围，语调轻快：“诶——他们都是大作家啊，你跟他们都是怎么相处的？”
织田作之助反复斟酌，说：“苏格兰，我确实认识名为太宰治的人，但他不是作家。”
“哦？不是作家，那是什么职业？”苏格兰不动声色地问。
织田作之助迟疑片刻，见苏格兰不得到答案不罢休，便沉声道，“……黑手党。他们、不，我们都是黑手党。”
好家伙！逻辑自洽了！
苏格兰暗暗倒吸一口冷气。
蒂萨诺现在沉浸在里世界里，是组织不可或缺的一员。这样的他不可能和作家牵扯上任何关系，他原先还在思索，一个里世界成员是怎么跟表世界的已故作家联动，产生双方是朋友的妄想。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苏格兰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
昨晚，莱伊追问他藏着什么东西被自己看到。蒂萨诺太紧张，一时不慎，脱口而出：“什么也没有，中原中也没有在给我看他写的诗！”
边说还边紧张地垂下手，偷偷做了个“你快走”的手势，全部被自己收入眼中。
现在细细分析——
首先，妄想自己与已故文豪成为朋友，为了故事合理化和增加代入感，篡改文豪职业，将其变成与自己相同职业的黑手党。
其次，幻想文豪（划掉）黑手党朋友真实存在自己身边，还会跟他分享自己的作品。当时大家都在场，多余的一个人都没有，谁能给他念诗？幽灵？！
再则，蒂萨诺经常面无表情，对任何事都反应平平，情感淡漠。除了任务，似乎就没见蒂萨诺参与过其他活动，就连任务也是踩点到，对生活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这么一想，要素齐全了啊！
妄想、幻想、情感障碍以及轻微意志行为障碍——精神分裂症实锤！
苏格兰看着眼前眉头紧锁的红发男人，怜爱之情油然而生。
织田作之助汗毛倒立，左右扭头，最后发现这股诡异的视线不出所料，果然来自苏格兰！
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波本和莱伊臭着一张脸，一前一后走下楼。
苏格兰像个大家长一样招招手，将两人叫来，他把三明治推到两人面前，笑眯眯道：“早上好，这是我做的三明治，你们试试合不合口味。”
波本已经很久没吃幼驯染做的美食了，心里那叫一个泪流满面欣喜若狂，却要强装矜持。他见莱伊没动，自己也只能含泪不动。
“不必了，谢谢。”莱伊不知为何声音有些喑哑，他摇头拒绝，转身要走。
“等一下，既然要住在一起几个月，我们应该交付彼此最基础的信任。”苏格兰拦住他，主动“试毒”后将餐盘移到莱伊面前，温和地说：“就从用餐开始，你觉得呢？”
莱伊没说话，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苏格兰。
苏格兰丝毫不惧，对另一份餐如法炮制。
除却必要的演戏，波本当然会给幼驯染一个面子，他果断咬了一口三明治，挑衅地看了一眼莱伊。
“苏格兰手艺很好，错过会后悔的。”织田作之助淡声道。
三个人都在明里暗里地劝他，莱伊勾起嘴角，仿佛一座冰山缓缓融化，挑眉一笑，用行动表明自己的回应。
反正苏格兰也不敢下毒。
他拿起三明治，吃了一口，颔首示意：“很美味，多谢。”
波本和莱伊一左一右地挨着织田作之助坐下，织田作之助被夹在中间，对面是时不时用“慈爱”的眼神看着他的苏格兰，一股被包围的危机感从心底升起。
“你脖子不舒服？”见波本一直揉着自己脖颈，表情狰狞，苏格兰忍不住问道。
波本纳闷：“可能昨天没睡好。”
今早醒来，睁眼才发现自己姿势扭曲地趴在桌上，他撑起胳膊，全身骨骼都隐隐发出“咔拉”一声，浑身又酸又麻。笔记本电脑还没有合上，只是息屏。
处理公安事务的资料都还摆在电脑里，自己怎么能这么大意睡着？！
波本一惊，连忙检查电脑以及书桌周围是否有别人进来动过。敲击一下键盘，笔记本随之亮起。桌面小窗上是公安的内部聊天窗口，无数消息刷拉闪过。
[风见：降谷先生，我已经做好关于追捕逃犯XXX的行动方案，请您过目。]
[风见：降谷先生，这是XX行动的总结……]
……
[风见：降谷先生，您还在吗？]
降谷零揉了揉酸痛的脖颈，回复：[在，抱歉，我睡着了。]
图标闪动几下，风见裕也几乎是秒回。
[风见：没关系，降谷先生辛苦了，要注意休息啊。]
[零：今天就到这里，昨晚我没看的公务和今天合并在一起，晚上集中处理。]
[风见：好的。]
降谷零叹气，竟然会失去意识睡着，难道自己真的太累了？他推开椅子，站起来的一瞬间痛到呻/吟。
——又酸又麻又痛，简直了！
时间回到现在，织田作之助听到波本脖颈酸痛，难得有几分心虚。
当时为了事情合理化，看见波本深夜还在办公，干脆打晕后将他丢到椅子上，让他趴在桌上睡。本以为这种别扭的姿势睡不舒服，波本半夜一定会醒，自己躺回床上。
没想到波本直接睡了一晚上。
“我有几个很好的膏药，推……下次推荐给你，你自己选。”织田作之助本想直接说牌子，这些是社畜安吾在喝酒时安利的，效果好且不贵，但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同样品牌的膏药，因此在说之前，要格外慎重。
波本应道：“……谢谢。”他瞟了眼身旁的红发男人，语气意味深长：“蒂萨诺，今天的任务让你打头阵？”
对于任务，织田作之助一向是早做完早下班，不就是打头阵，没在怕的。
织田作之助颔首，问：“今天的任务是？”
波本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任务列表，念了其中一个。
是暗鲨任务。
“……”织田作之助皱眉不语。
“有问题？”波本指尖轻点桌面，笑容意味深长，“你昨天不是要求要做这个？”
在波本的视角里，昨天：
蒂萨诺被追问到底在看什么，他先是沉默，而后抬头随手轻轻拂去肩上的尘埃，像是从地狱中漫步而出的魔王一样，阴森冷酷道：“什么也没有，只是一具尸体罢了。”
再被追问，蒂萨诺拿起任务清单，念了一通后长叹一声。
波本警惕地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蒂萨诺避而不语，高冷回答：“唯有站在尸体上我才能安心。*”
丢下这震撼人心的话语后，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自己后来还跟Hiro关于蒂萨诺到底是精神病还是中二病争辩了一通，Hiro坚持蒂萨诺是身患精神病的小可怜，需要关爱，我们不应该对他要求苛刻。
自己则坚持蒂萨诺是中二病重症患者，没救了的那种。
两人因为此事闹得不欢而散。
*
回到现在。
波本在心底冷笑一声，中二就是中二，装什么精神病，害得Hiro白白误会和担心这么久。
组织果然没一个正常人！
织田作之助很懵，他昨天没说要主动做任务啊？波本一定误会了。
无论如何，暗鲨任务他是不会做的，这一点要趁早跟大家说清。
思及此，他淡声道：“有件事，我要提前说清楚。”
波本警惕，不会是要跟Hiro告我状吧？
红发男人缓缓放下手里的刀叉，神情肃穆。众人一惊，纷纷表情严肃，就连波本都暗自惊疑，以为蒂萨诺要说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气氛一时极为凝重。
红发男人双手交叠置于桌上，环视一圈，慢慢开口：“我是不接暗鲨任务的，所有与鲨人有关的任务，我只做后勤。”？！
众人瞳孔地震。
什么？组织里的头号杀手，做了无数任务，并且任务成功率一度高达99.99%的男人，现在告诉他们自己不鲨人？
这是什么地狱笑话啊！
无论是波本还是莱伊，都以为蒂萨诺是在耍他们。唯有苏格兰目光怔松地看着织田作之助，愕然到失语。
“为什么？”苏格兰忍不住问。
虽然大家都只是组织里的同事，关系并没有好到能够推心置腹，但问这话的人是苏格兰。
他只是面瘫寡言，并不是失去情感。当然能够感受到苏格兰对他散发出的善意，更何况，苏格兰的气场也与他极为贴切。
织田作之助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感念苏格兰一直以来对他的照顾，语气虽淡但极为诚恳地说：“我一直在探索人生的意义，夺人性命之人，必定无法描写他人的人生。*”
一片沉默。
波本现在看织田作之助自带中二病滤镜，不管他如何说，都感觉他自带中二气场。但他这句话又说的很哲学，似乎完美到无懈可击。
可恶，这就是中二病吗？！
他余光瞟见苏格兰嘴唇微微颤抖，看向红发男人的目光非常复杂，猫眼微微下垂，是一副被震撼、甚至极为感动的模样。
波本大惊，不行，幼驯染怎么这么好骗。自己一定要让蒂萨诺暴露他中二文艺青年的本性！
脑子飞快运转，波本眼睛一亮，侧身面对蒂萨诺，严肃道：“我要问你几个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织田作之助面容一肃，沉声：“请。”
——果然！我就知道，在里世界的组织说不鲨人还是太出格了。波本这是要代替组织质问我的忠诚么？
“第一问，你是否觉得你与其他人不一样？”
织田作之助坦然承认：“我确实与其他人不同。”毕竟我不鲨人，你们杀。
波本看了一眼幼驯染，示意他好好听。苏格兰回了一个十分莫名其妙的眼神。
波本：“你是否曾经觉得自己就是漫画中的主角？打架的时候会喊出招式名称。”
这个……
织田作之助细细回忆自己这一生，身为杀手却因为想成为小说家而定下不杀原则，与太宰、安吾成为挚友却又分崩离析，友谊奄奄一息，曾经拥有平凡快乐的生活却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自己这“波澜壮阔”的一生，放在漫画中，大概只是一个悲惨的炮灰吧。
织田作之助认真回道：“我并不认为我是主角，我的一生跌宕起伏、命运弄人，若要说，我认为我只是一个漫画配角。至于招数——”
“我确实会，但一般只在心里默念。”
每当他使用异能力时，总会在心里不由自主地念一遍：异能力「天衣无缝」
在横滨时，大家都这么干，织田作之助已经习惯了，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波本面容扭曲一瞬，眯着眼看向幼驯染：这还不是中二病？！
哪知苏格兰并未向他投去半个眼神，从始至终一直慈爱地看着蒂萨诺，父爱的光辉简直要闪瞎波本的眼睛。
——好，既然如此，我祭出大招了！
波本孤注一掷道：“蒂萨诺，你是否常有拯救他人和世界的想法或举动？！”
得益于系统任务，拯救不敢当，但是帮助他人，织田作之助自认为还是天天在做的。
他握拳抵住唇，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勉强算是吧。”
中二文艺青年实锤！
波本借着扭头的机会轻甩头发，金色发丝在空中扬起一个弧度，最后轻飘飘落下。发丝飞扬间，露出好看的紫灰色的眼眸，嘴角噙着笑，自信满满道：“蒂萨诺，我已经知道你的秘密了！”
织田作之助：……？！
难道是昨天用七香蕉锤他，被他发现了？！
织田作之助蓦然一惊，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好了多种说辞以及再借一次七香蕉的心理准备，小心谨慎地问：“你知道什么秘密？”
说出来蒂萨诺不会翻脸吧？
反正只是一个组织成员，早晚要被自己抓进去铁窗泪，没必要跟他搞好关系。让Hiro早日醒悟，不要心慈手软，那才是重点。
波本毅然决然：“你是一个——”
苏格兰蹙眉，织田作之助紧张，莱伊竖起了耳朵。
“中二病！”波本震声。
众人：……
众人：？？？
——波本，你还好吗？你脑子没事吧？
织田作之助已经没有力气解释了，他甚至能够平静地安慰自己：中二病好歹是个正常人，比妄想症患者好。
“波本，你是不是还没睡醒？你饿了么？”苏格兰面带微笑，给波本的餐盘又添了一份三明治，“知道你饿，快吃吧。”
“不，我不饿。蒂萨诺，你就是……（中二文艺青年）”
波本挥手婉拒，苏格兰额角冒出黑线，将水杯重重放下。
“砰！”
玻璃水杯底座与餐桌重重撞击，发出巨大声响。水杯里装了八分满的纯净水，水波剧烈晃动，溅出些许晶莹剔透的水珠。水滴顺着握着水杯的骨节分明的手掌往下滴落，在餐桌上聚成小小一滩水。
“抱歉，一下没握住。”苏格兰轻描淡写道，笑脸盈盈地抽出纸巾擦拭干净。
织田作之助看了苏格兰两眼，确认不是热水，人也没有受伤，就没管了。他扭头对着波本，语重心长：“波本，我是个正常人，不是中二病。”
顶着幼驯染温温柔柔的注视，波本脊背上冒出冷汗，他强撑着笑脸：“嗯、嗯，是我搞错了，哈哈。”
就是笑得十分勉强，连织田作之助都看出他的言不由衷。
不行，这个误会今天一定要解开。
他沉声道：“你觉得我是中二病，理由呢？”
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波本精神为之一振，挺直了背，侃侃而谈：“你看，中二病患者都坚信自己拥有某种超自然能力……”
织田作之助打断他：“可是我真的有啊，异能力。”
[织田作，你怎么就说出口了，异能力是跨次元的东西，他们这里没有！]系统头疼。
[不能说么，可是我已经说了……]织田作之助十分为难。
系统叹气，安抚道：[没事，说了就说了，接下来你一定不能说任何与“系统”有直接关联的事哦。]
织田作之助在心里应道：[好。]
他还在思索怎么解释，波本冷哼一声，突然发问：“是不是这个异能力只有你才有，我们都没有。”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
波本用余光瞥了一眼对面，黑发猫眼男人果然神情纠结，他带着胜利的微笑：“哦呼！你的异能力是什么，我们能否有这个荣幸得知？”
织田作之助请示系统：[我能说么？]
[可以，说吧。]
系统很淡定，心想：你随便说，反正也没人信。
得到了许可，织田作之助的手肘支在桌上，握着玻璃杯轻轻摇晃。明明玻璃杯里装的是纯净水，却像是酒馆里装在玻璃酒杯里的威士忌。
此时此刻，苏格兰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织田作之助的语气轻松且平淡：“我的异能力名叫「天衣无缝」。”
苏格兰：……
——蒂萨诺果然是幻想严重的精神分裂症患者啊！
第43章 第 43 章
众所周知, 文豪织田作之助的名著之一就是《天衣无缝》。
苏格兰是真的动摇过，万一蒂萨诺真的只是中二发作呢？直到他听到蒂萨诺平淡冷静地说出自己的异能力名，他才恍然大悟。
这不是中二, 这是为了让自己与幻想中的友人建立更深的联系，让自己的幻想逻辑更为严密, 从而捏造的特殊设定！
波本还不知道蒂萨诺的真名是织田作之助, 听完只在心中感叹道：不愧是说出“唯有站在尸体上我才能安心”的中二文艺青年，连给自己设定的异能力名都与文学息息相关。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幼驯染认识到蒂萨诺的真面目，却没想到反而让对方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在波本隐隐显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苏格兰温和地问：“这个名字跟文豪的作品很相近啊, 唔……你的能力是什么？方便说么。”
坐在红发男人身旁的莱伊在心底默念：蒂萨诺一定会说“我不能说”。
果不其然，几乎是在同时, 红发男人饱含歉意地低声说：“抱歉, 关于能力, 我不能说。”
织田作之助并不是那种大大咧咧地把异能力挂在嘴边的人, 对外人保密自己的实际能力, 也是横滨人在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后得出的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
苏格兰遗憾地摆摆手：“没关系，这是你的隐私，我理解。”
莱伊在心底嗤笑：苏格兰，你未免也太天真了。他可是组织的秘密武器, 当然不会告诉你。
莱伊的面前还摆放着苏格兰精心制作的三明治, 味道确实美味, 但他没有多吃。他是经过特殊培训后的FBI精英干员，在卧底期间一直维持着极高的警惕心。除了特定的人（明美）和特定场景，对于入口的食物一贯是慎之又慎。
如果不是为了刺探这三个人的情报, 莱伊是绝对不会答应同居的。
莱伊微不可查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关节, 今早醒来时, 他发现自己上半身躺在床的边缘，腿部垂下贴着床侧面的床板，鞋子也没脱，只是稍稍坐起，便能踩到地板。
维持这个姿势躺了一整晚，莱伊的肌肉关节全都僵硬酸麻。
最让FBI警惕的是，这场景实在太像一个意识不清的人被另一个人扛进房间，然后像丢麻袋一样随意甩在床上。
他非常仔细地检查完自己的房间，并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踪迹。在他脑海中关于昨晚回房后的事，都像蒙上一层面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莱伊沉着脸站在浴室，对着镜子试图催眠自己。身在FBI，他当然会一些简单的催眠术。镜中的莱伊有着深邃的五官，墨绿色的眼眸以及一夜没睡好导致眼下细微的青黑。
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刚准备开始催眠，心底却不断浮现一个声音：明明昨晚是自己太累了才昏睡过去，有什么好追究的呢？算了吧……
这声音越来越响，莱伊一个恍惚，双眼迷茫一瞬。当瞳孔再度聚焦在镜中熟悉的脸庞上时，他松了口气，喃喃道：“原来是自己太累睡着了，好在虚惊一场。”
莱伊并不知道自己与真相失之交臂，经过齐木空助之手的增强版记忆修改器，不是那么轻易就能突破的。
在波本和蒂萨诺对话时，他表面上漠不关心，实际上高高竖起了耳朵。
——他倒要看看，波本发现了蒂萨诺什么秘密！难道是……
莱伊心念一动，像是死对头之间拿着试卷对答案，一向冷静自持的人，心里竟然多了几分忐忑。
直到他听到那个答案——“中二病”。
莱伊：？波本脑子是有多不正常才能得出这种离谱的结论啊！
他余光瞥见红发男人一脸不认同，在心里暗道：波本果然不靠谱，蒂萨诺怎么可能是中二青年？！他明明就是——
*
在莱伊的视角里，昨晚：
自己和波本难得联手逼问蒂萨诺到底在看什么，红发男人脸色微变，眼神慌乱，像是被戳破了什么秘密。支支吾吾半响后，他才叹了口气站起来，走到时钟下方。（放有任务清单的桌子旁边的墙壁上挂着欧式时钟）
红发男人沉着脸，轻轻扶着桌子，随手拿起桌子散落的纸张。男人四十五度仰头看着摇摆的时钟，侧脸卡在光影交接处，表情晦暗不明。（实际上是在微微昂头，棒读任务）
自己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蒂萨诺垂下眼睫，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阴影，幽幽地说：“……倦怠之时幻想死亡。”
在场众人皆是一愣，蒂萨诺却没等众人反应，长叹一声：“我还能想什么，当然是想组织对我做过的事。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全是莱伊个人脑补）
说完便阴沉着一张脸，匆匆离去，离开时脚步极不协调地一顿。（织田作看见系统猫窜过来，怕踩到猫咪）
*
莱伊远去的思绪拉回当下，他在心底不断沉思。
蒂萨诺是组织内的顶尖杀手，对肢体的协调能力早就登峰造极。昨晚那诡异一顿，实在不该。
除非——
莱伊心中一定，开始推理。
首先，研究所的匆匆一面以及雪莉的告诫，可以得出蒂萨诺与研究所关系匪浅。其次，莱伊从没有忘记蒂萨诺眼睛的异样，他坚信自己的观察和判断绝对不会出错。
结合眼睛之变与肢体突然不受控的异常，以及那句“组织对我做过的事”，蒂萨诺绝对接受过组织人体实验并留下了后遗症，所以才会说“时间不多”。
他与雪莉私下见面达成的交易也很好猜，要么是借用雪莉在研究室的人脉和权利，探听自己的研究进程；要么是利用雪莉强大的生物化学知识，为自己配置延长寿命的药！
以上是莱伊从睡醒后便不断思索得出的结果。
而现在，莱伊亲耳听到红发男人以笃定的口吻道出自己拥有异能力的事。
莱伊愿以这么多年在FBI“微表情与心理学课程”top 1的名誉起誓，蒂萨诺说的是真话，他是真的认为自己有与众不同的超能力。
那还不简单？
事情已经逐渐明朗，莱伊眼神一利，断定：蒂萨诺，是一个接受了组织人体实验的改造人！
人体实验始终是全球禁忌，谁也不知道突破基因链后给人类带来的是天堂还是地狱。
蒂萨诺因为体魄强健，身手一流而被选入成为人体改造的实验体，并因此得到了自己或组织臆想中的超能力。
莱伊对此不屑一顾，做人要讲究科学，这世上不存在不科学的东西！所谓的异能力，恐怕只是凭借长久以来的战斗本能以及改造后增强了某种感知等多方面因素，在某一领域格外突出而已。
——组织真是没见识，连科学都不懂，只知道残害人！
莱伊支着下巴，看向身旁蒂萨诺。
红发男人察觉到他的视线，扭过头来，唤了他一声：“莱伊？”
真是可怜，在组织一定过得生不如死吧。
莱伊目光沉沉，决定再给自己的推断加一记砝码。他嗓音沙哑中带着磁性，试探着问：“蒂萨诺，你还记得那天么？我提着礼品突然偶遇你，在……（研究所）”
眼见红发男人脸色一变，莱伊适时吞下未说出口的话语。雪莉是对的，一提研究所，蒂萨诺就翻脸，看来研究所给他留下了非常、非常深刻的印象。
旁边坐着两个虎视眈眈的组织成员，莱伊哼笑一声，他绝不会随便将重要情报说出口，拱手让人。
“我提着袋子，与你分别后，遇到了……”莱伊慢吞吞地，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和织田作之助能够听见。
莱伊遇到了雪莉？
织田作之助眉头紧蹙，打断他：“你想说什么，有话直说。”
苏格兰和波本看得一愣，红发男人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肌肉悄然紧绷，平和宛如大海的灰蓝眸子里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莱伊像是感受不到汹涌的暗潮，轻笑一声：“我只是想说，袋子里装着的小饼干和糖果是我女朋友做的，她的手艺也很好。下次带给大家尝尝。”
——不，莱伊的本意绝对不是饼干和糖果。
全组织都知道，黑麦威士忌有一个底层成员的女朋友。得益于女友的介绍，他才能够进入组织。但大多数人只知道这件事，不知道具体人名。
波本身为公安卧底窃取情报的DNA动了。他支棱起来，面上若无其事，甚至挂着虚伪的笑：“哦？莱伊的女友啊，大家都是搭档，不带来见见么？”
波本，你长得不美，但想得挺美。
莱伊沉沉地看了一眼波本，拒绝道：“不必了，你们没有见面的必要。但是她的手工糖果是一绝，有机会的话分享给你们。”
莱伊嘴角上扬，像是单纯想起这事，便跟搭档秀一波恩爱的普通情侣一般。
织田作之助半信半疑，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原来如此，那就多谢了。”
莱伊低低一笑，意味深长道：“我跟女友感情好，这点小事她不会介意的。”
——但涉及她妹妹的大事就不一定了。
虽然看雪莉的态度，不像是被威胁。但受明美所托，自己还是要隔绝雪莉身边的危险因素才行。
这个像定时炸/弹一样变脸如翻书的蒂萨诺，实在太过危险，最好让他知难而退，不敢再去找雪莉。
至于蒂萨诺的死活，一个鲨人如麻的组织成员，有什么好救的？
第44章 第 44 章
这顿早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
将盘子洗净归位, 织田作之助对其他三人说：“今天的任务我做后勤，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正在收拾装备，准备出门的三瓶酒一愣, 波本问：“你不去？”
“我不接鲨人的任务。”织田作之助摇摇头，面色平静。
莱伊将包背好，里面装着他的爱枪。他朝织田作之助走来, 在红发男人一米左右的距离站定，黑色风衣下摆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像纯黑的浪花。
“哦？你想好怎么跟琴酒交代了？”莱伊问道。
织田作之助淡淡道：“琴酒知道这件事，并且已经批准。”
——琴酒转性了？！
众人心中惊疑不定, 没有一个人相信琴酒真的会批准这种行为。
波本斜靠在墙边，手里转着一顶鸭舌帽，闻言笑道：“百分之七十的任务都需要灭口, 你的意思是把任务全推给我们，自己什么也不干？”
好像是有点说不过去。
织田作之助犹豫片刻, 摸了摸两肋边装在枪套里的双枪, 应道：“我会和你们一起去, 视情况出手。”
去了现场又不代表要负责收人头，自己可以帮忙放风和收尸。总之，去了再说。
苏格兰同样背着一个装有贝斯的包*，为了掩饰, 包内表层是贝斯，夹层则装着来/复/枪。紧了紧背带，苏格兰朝蒂萨诺投去关切的目光，认真道：“蒂萨诺, 不行的话不用勉强。”
织田作之助道了声谢, 刚迈出半步就顿住, 匆匆忙忙丢下一句“稍等”就往楼上赶。
他快步走回房间，早上只收拾了一半，现在屋内十分凌乱。衣物、生活用品、杂物等仍然散乱地堆在房间各处。那件特殊的黑色大衣被随意放置在床上，干洗店熨得整整齐齐的衣摆因此起了些许褶皱。
织田作之助脱下暖色调的外套，拎起大衣。外套轻飘飘垂下，盖住了背着的枪套。他蹲在地上，从行李箱里翻出战术储弹手腕带，佩戴好。
在这方面，织田作之助是老手，战前准备工作娴熟且快速。
一切妥当后，他快步下楼。
三人看着从楼梯上下来的红发男人，瞳孔骤然紧缩。苏格兰的表现还算好，毕竟已经见怪不怪了。波本和莱伊却还是第一次直面蒂萨诺的“变脸”绝活，一下没反应过来。
织田作之助朝等待在玄关处的三个男人颔首示意：“久等了，出发吧。”
三人——尤其是波本和莱伊——神情复杂地看着他。
织田作之助：？
三人纷纷收回视线，一言不发地转身出门。
红发男人脸上非常茫然，决定按兵不动，沉默地跟着大部队离开安全屋。
今天的任务是暗鲨一位商业巨鳄，对方与组织合作却私吞了本应上缴组织的大笔金钱。并且十分嚣张地把组织下达的最后通牒丢在脑后，完全不把组织放在眼里。
日本公安和FBI几乎同时收到线报，这位平井社长为了保命，偷偷保存了与组织往来交易的证据。如果警方能把这批证据拿到手，组织的罪证又能多加一分，为将来抓捕组织成员并且定罪提供基础。
琴酒看人不爽从来不会提前像怪盗基德窃取宝石一样下预告函，绝不会写类似的予告状：
“因为你惹了我，我看你不爽/你惹了组织，组织想灭口等，我将于X月X日X时，前来取走您的性命。——Gin.”
他只会在月黑风高的时候开着保时捷，行驶到目标身边降下车窗，放伏特加突突掉对方。
因此，平井社长根本不知道琴酒是如此没耐心，连问都没问一声，直接下达了灭杀任务。他手里的资料仍藏在他手上，只有极信任的下属才知道这件事，就连琴酒也不知道。
波本和莱伊昨天吵得不可开交，其实都藏着自己的小心思——他们心里的方案都是为了方便自己人行动，如果按自己的方案来，更方便公安/FBI行动。
根据情报，平井社长今日会参加一场宴会。莱伊和苏格兰会在附近的建筑寻找天台作为制高点，方便狙杀。波本则带着蒂萨诺伪装后潜入现场善后。
波本的本意是没有邀请函，他们就伪装成服务生潜入现场。临到门口，波本扭头看了眼一副“我不好惹”模样的红发男人，纠结片刻，扬起虚伪的笑脸，对他说：“蒂萨诺，你就在外面接应吧。”
“……？”织田作之助表情认真，十分敬业，“没关系，是要潜入吗？我可以的。”
我觉得你不可以。
波本嘴角抽搐，心中暗骂：蒂萨诺真的不是想搞事吗？！
自从下车后，短短几百米的步行，披着大衣阴沉着脸的蒂萨诺已经不知道惹来多少人的瞩目，偏偏红发男人举手投足间十分坦然，对那些视线仿佛视而不见。
并不知道这是织田作之助身上大衣惹的祸，波本只觉得头疼不已。这气质，说是服务生谁信啊？被发现赶出来都只是小事，只怕影响他今天的计划。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蒂萨诺留在外面，将他赶得远远的。
奈何波本说破了嘴，蒂萨诺也依旧坚持要跟随潜入。
织田·敬业·作之助：接了的任务就要好好完成啊，绝不能放队友在前面冲，自己当甩手掌柜！
波本无奈道：“好吧，但是你这身杀气要收收。等会我会搞两套服务生的衣服，我们换上后潜入。”
织田作之助顿了几秒才应声。
波本见状，谨慎道：“你有什么问题最好趁早说。”
“不是大事，就是……”织田作之助咳了一声，似是有些为难，“我没有伪装成服务生的经验。”
波本：“……问题不大，只要有伪装的经验就行。”
织田作之助没吭声。
波本心脏狂跳，快要笑不出来了：“别告诉我，你连一点伪装的经验都没有？！你怎么当的杀手！”
很想反驳波本，自己已经金盆洗手很久了。转念一想，年少仍是杀手时，自己好像也没怎么伪装……
食指轻轻挠挠脸颊，织田作之助嗓音低沉有力，坦然承认：“我以前还是杀手时很少伪装……”
“……请问你从不伪装，怎么完成任务？”
红发男人拢了拢大衣，双手插兜。他站在树下，下颚线条冷硬，风扬起他的发丝，树影婆娑，阳光星星点点地洒落在他的肩上，像洒下了一片璀璨星光。
男人面色平静，微微启唇，仿佛陈述般的话语却让波本的理智险些当场掉线。
“只要没人看到，就不需要伪装。”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补充道：“我潜伏能力很好，不用伪装也不会被发现的。”
波本气笑了，十分后悔没有把这句话录下来放给Hiro。
听听这说的什么话。照他的说法，今天的宴会厅岂不是要变成尸山血海！还潜伏能力很好，你真以为有超能力，可以让所有人忽视你？
织田作之助没有超能力，但他有异能力。
他一定想不到自己的话被无限误解，他的本意是自己拥有异能力，可以最完美地避开无关人群，直奔任务目标，宰了就走。
如果让他选择暗鲨平井社长的地点，他绝不会选择白天的宴会厅，而是会尾随目标，趁四下无人或夜深人静的时候再下手。
对啊，为什么一定要大白天在众目睽睽下鲨人，这也太不把法律放在眼里了吧？
织田作之助忍不住提出疑问，得到波本一个怪异的眼神。
“这是琴酒的要求，有一部分知道平井社长和组织合作的商人就在现场，似乎蠢蠢欲动，也起了反抗的心思。琴酒的意思是杀鸡儆猴，威慑住他们。”波本无奈道，“这个昨晚不是提到了么，你没听？”
昨晚他和系统沉浸在文学的海洋里，哪听得到外界的声音。
织田作之助心虚地垂下眸子，说：“……啊，这样么。我只是忘记了。”
“你是根本没听！”波本冷冷道，一语戳破谎言。
“波本、蒂萨诺，你们怎么还没潜入？”
两人的耳麦里传来苏格兰疑惑的声音，他和莱伊并没有靠在一起，而是各自挑了一个心仪的制高点，现在已经摆好来/复/枪了。
波本侧身避开路人的视线，抬手摁了摁，启动耳麦，低声将事情说了一遍。
两名狙击手都十分无语，频道里一片沉默，四人面面相觑。
“我真的可以。”织田作之助无奈道，他只是没有伪装的经验，但不代表他不可以当一名真正的服务生。
“你最好是。”
波本半信半疑，碍于时间不多了，最后还是选择相信这名组织曾经的top killer的实力。
波本让蒂萨诺先找个角落等他，自己小心翼翼地避开耳目走到约定地点，从草丛里取走风见裕也放在那里的服务生制服。
为了防止错频以及公安内部有卧底暴露自己的身份，波本虽然经常指挥公安行动，但大多数命令都是通过风见裕也转述。只有极少数重要时刻，才会亲自上阵。
这次也不例外，他会用手机短讯将商定好的暗号打出，远程指挥公安配合他行动。
“你在哪？”波本低声问。
耳麦滋滋响了一声，蒂萨诺四平八稳地回应道：“在场馆内一楼西北角的洗手间。”
波本震惊：“？你先进去了？！”
“要换衣服，不是要在洗手间换么？我看了周围的店铺，相较之下，场馆里的洗手间更安全，就先进来了。”
你说的怎么跟逛公园一样啊，这是说进就能进的地方吗！
这个宴会厅的主人曾经混过黑/道，哪怕洗白也跟□□牵扯不断，今日来的宾客里面也有几个有名的日本黑/道大佬。
看了看出入口处守着的两三名彪形大汉，波本忍不住灵魂发问：“你没有邀请函，怎么混进去的？”
耳麦那头，蒂萨诺明显有些疑惑：“就直接从正门进来的啊，难道还有别的入口？门口的人问我是不是来参加宴会的，我点点头，还没说话，他就放我进来了。原来还要邀请函啊……”
波本：？？？
织田作之助恍然大悟，对波本说：“你是不是进不来？你在门口等我，我出去接你。”
波本：……那真是谢谢你了：）
第45章 第 45 章
波本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自己到底应不应该等蒂萨诺出来接？
他站在大门不远处的树荫下，手里提着黑色手提包，包里装着准备更换的两套制服。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几片零落的树叶随风而起, 无情地啪拉一下打在波本的小腿上。
波本：……
正踌躇间, 守在场馆大门口处的其中一名保安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本就凶神恶煞的脸显得更加吓人。
他朝这边看了几眼, 与其他几名保安一阵耳语。
波本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
最先看见他的那人冷着一张脸大步走了过来, 本能驱使波本转身就想跑, 但理智让他硬生生顿在原地。
不管怎样, 现在跑也太可疑了！
保安堵住波本去路，恶声恶气地说：“你是干嘛的！在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
稳住心神，波本故意做出惶恐和迷茫的表情, 说：“我、我在等人……大哥，怎么了？”
“等什么人？”保安质问。
波本面上隐隐带着被冒犯的不悦, 嗓音干涩, 稍微加大了音量，不耐地说：“关你什么事, 我站在这里, 又没碍着你们！”
说完, 他警惕地后退半步，握紧手机, 紧张地说：“你别过来啊，你要是打我, 我就报警！”
演技那叫一个浑然天成登峰造极, 奥斯卡没他真是亏大了。
保安大哥：“……”
在保安眼里, 这就是一个纯路人, 和朋友约在这个场馆门口见面。不巧朋友一直没来，才在门口不远处徘徊。现在突然被人高马大的保安找上门，整个人是肉眼可见的紧张和警惕。
怂了吧唧的，谅你也没胆搞破坏！
保安鄙夷地看着金发帅哥，冷哼一声：“还报警，你知道我们老板什么背景吗！我们看上去是像怕条子的人？条子在我们面前不堪一击！”
降谷·日本公安·不堪一击·零：……等我搜到你们犯罪的证据，看你们还怕不怕：）
就连门口看门的保安都保持着黑.道用语习惯，看来主办方真的跟黑.道牵扯不清啊。
波本心里念头转的飞快，表面却举起双手，假装被吓到一样连退几步，讪笑道：“大哥，别生气，有话好好说。你们真的连警察也不放在眼里吗，好厉害！”
保安得意洋洋，骄傲抬头：“哼！你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组织的！”
“哇哦，那你是什么组织的呢？”波本眨了眨眼，顺着他的话，热情追问。
“说出来怕吓死你，我们可是山口组哒！”保安高傲地说。
波本故作惊吓：“山口组可是日本最大的黑.道组织。”
“所以你最好没事别靠近这里，小心把你当成可疑人物抓起来，灌水泥沉进东京湾！”保安装模作样地威胁道。
自己现在扮演的可是普通市民，恐吓无辜路人，还沉尸，这也太不把日本警方放在眼里了吧？
敬职敬业的日本公安降谷零先生额角青筋鼓鼓，咬牙切齿道：“你们可真厉害啊！”
保安投来怀疑的目光：“？总感觉你刚刚并不是什么好话。”
“怎么会呢？一定是你的错觉。”波本笑眯眯的，而后一顿猛夸，直把人夸得飘飘欲仙。
保安大哥咳了几声，嘴角疯狂上扬。见守在门口的另外两名同伴频频皱眉望过来，他连忙收起笑意，拍了拍金发男人的肩，赞赏道：“小子，我看你很有前途。要不要留下来，我引荐你进我们组，到时候来跟我一起看门，每个月都有这个数。”
他挡住同伴的视线，偷偷摸摸地比划了一个数字。
波本：“……”
组织里最低级的悬赏任务都不止这个数，更何况，他还是领着两份工资的人。为了这点钱进黑.道，他是这么肤浅的人么！
波本晃了晃手，推辞道：“啊哈哈……这就不用了……”
“也是，你这幅身板，能不能看门还不一定呢。可惜了啊……”保安大哥上下打量波本，若有所思。突然板着张脸呵斥道：“快走快走，不准在附近闲逛！”
波本：？
“你看，你连这么简单的气势都没有，随便吓一吓就呆住了。你的修行还不够啊，要想进山口组，先把你这小身板练起来再说。”
人高马大、肌肉虬结的保安大哥酷酷地推了推墨镜，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黑西装，热情道：“小子，练成我这样，再来找我。到时候认我做大哥，我罩你！”
波本：？？
“这就是大哥说的男人之间的约定吗？久违的热血沸腾啊！”
保安伸手握拳，挥出，举在半空。见金发男人迟迟没有反应，嘴角还隐隐抽搐一下，他眉头一皱，不由分说地抓起男人的手腕，不顾对方的挣扎，强行对拳。
他无奈道：“年纪轻轻要有热血。真是的，看在我是你大哥的份上，就包容你一次。”
说完转身就走，留给波本一个高大的背影。阳光将他的影子斜斜拉长，画面定格一瞬，直接幻视热血漫。
波本：？？？
是我忍住了动手的欲望，是我！！
饶是波本强大的心理素质，也没忍住面目狰狞一瞬。
他没开启耳麦，因此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宴会开始的时间逐渐迫近，而波本和蒂萨诺甚至还没有真正潜入现场。
“波本，你们在搞什么，磨磨蹭蹭的，到底行不行？”莱伊不耐烦的声音从耳麦传出，仿佛近在咫尺。
波本忍住恶寒，抬手摁开通讯，冷冷道：“那你要问蒂萨诺到底想做什么。他一个人跑进场馆，完全不按计划行事！”
“滋啦……”
一阵电流声后，蒂萨诺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我到门口了。”
波本抬头一看，黑色大衣衣摆一晃，熟悉的红发男人光明正大地从正门走了出来。他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大门的台阶上。
说实话，波本原本并不相信蒂萨诺的说辞，直到他看见这离谱一幕。
站在门口的礼仪小姐和黑西装的保镖纷纷站直了身子，立在红毯两侧朝他恭恭敬敬地弯腰行礼。
男人的红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下巴零星的胡茬增添了几分成熟。身上的纯黑大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被簇拥着，眼神晦暗不明，神色却古井无波，只微微颔首示意，气势惊人。视线在四周一扫，便锁定了树下的波本。
碍于人多，他没说出波本的代号，而是眼睛一亮，朝波本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移到金发帅哥身上。
波本压力剧增，险之又险才没当场裂开。
——怎么回事，蒂萨诺跟山口组有什么关系不成，为这么一副理直气壮的大哥风范！
他没动，织田作之助一愣，以为波本没看到自己的动作，只好亲自走下台阶，过去接人。
虽然临近开宴，门口仍有零散几名宾客入场。织田作之助从最接近门口的一人身边擦肩而过时，宾客和接待人员的动作不约而同停下，剩下的宾客都主动给他让行，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男人的身影，纷纷向波本投去含义丰富且意味不明的眼神。
波本见状大惊，脚步一步步后移，脑中绷紧的名为“理智”的弦，“啪”的一声断了。
波本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开玩笑！他宁愿伪装成服务员混进去也不要经历这么诡异的场景！！
“哒哒哒——”
急促的脚步声紧追不舍，织田作之助足足追了他一条街才在一条无人的巷口堵住波本。
“……波本，你跑什么？”织田作之助无奈问道。
“……呼、咳咳……这应该问你，你追我干什么！”波本扶着墙，跟织田作之助隔了一段距离，看向红发男人的目光惊疑不定。
为了甩掉蒂萨诺，他可是用了全力。没想到还是被追上了，看上去，对方还保留了相当一部分的实力。
——这就是组织顶尖杀手的实力么，果然不可小觑啊。
波本紫灰色的眸子里，厉色一闪而逝。
织田作之助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问：“你有急事？”
“想说什么就直说。”波本警惕地看着他，蒂萨诺想借机试探情报？
织田作之助语气诚恳：“任务时间不多了，你再不进去，大门就关了。不管有什么事，先完成任务吧。”
早做完，早收工。
波本：“……”
啧，还挺敬业。
装着制服的手提箱早就不知道在追逐战中甩到哪里去了，现在也来不及再准备第二套，波本语气很差，嘲讽道：“制服都丢了，又没有邀请函，你倒是说说，你打算怎么进。”
波本心思缜密，不可能不准备后手。哪怕没有制服和邀请函，他还有plan B/C/D……
他这么说，只是想等一个蒂萨诺五雷轰顶、焦急万分的表情，以报他让自己狼狈地顶着路人怪异的眼神，跑了一整条街的仇！
哪知红发男人“唔”了一声，拳头一敲掌心，说：“刚刚我没有邀请函也成功进去了，说不定根本不需要邀请函呢。”
红发男人不放心地叮嘱道：“你是不是因为害怕才跑的，别怕，等一下不要说话，跟紧我就好。”
波本：“……呵呵。”
*
经过一番波折，兜兜转转，两人还是回到了原地。
熟悉的大门，熟悉的保安，熟悉的眼神。
波本眼神死，跟在红发男人身后一脸无语。
他收拾收拾心情，准备好欣赏蒂萨诺那足以拿奥斯卡影帝的演技。
在波本的注视下，织田作之助拾阶而上，每一步都沉稳有力，丝毫不虚。
织田作之助确实没什么好虚的。上一次他也是这么试探着靠近，想询问保安没有邀请函，能不能只借用洗手间。
没想到他刚走进，在门口站定不到一分钟，立马有人迎上前，问他是不是来参加宴会的。
他看着那人，还在心里犹豫，说参加也算不上，只是来暗鲨的，鲨完就走。不过这也算半参与了叭！
于是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就被似乎松了一大口气的礼仪小姐火速迎了进去，也没要求他出示邀请函。
就连洗手间的方位都是小姐姐找了个工作人员带他去的！
所以，这次只要复制上次的流程就好。
织田作之助回忆着上次的感觉，走到大门口的前台处，几名小姐姐带着略微有些僵硬的职业微笑迎上前。
他找到上次领他进去的那名小姐姐，走到她面前。
——这不是刚刚那个黑.道大佬么！还以为他走了，原来只是出来领小弟进去。
对跟在男人身后面无表情的金发池面礼貌地点点头，小姐姐顶着面前这位红发先生压迫感十足的目光，莫名有些腿软，冷汗从脊背渗出，强撑着微笑，问道：“先生，您好，请问是要回到宴会吗？”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
按照上次的流程，小姐姐现在就该利落转身带他们进去了。
小姐姐硬着头皮说：“先生，今天比较特殊，下属是不允许进入的。”
突然矮了一级的波本：？？？
波本很想反驳，但他记得蒂萨诺的叮嘱，决定忍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任务！他倒要看看，这种情况，蒂萨诺要怎么演才能骗过门卫。
波本面无表情地站在红发男人身后，已经在心里策划失败后的潜入方案以及如何冷嘲热讽杀伤力才最大。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受到一股热切的眼神。
他拧眉望去——
高大的汉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眼里满是被背叛的失望和愤恨，脸上写满了“你竟然是别的帮派的人！”
波本暴汗，忘了他了！！
织田作之助对身后的眼神交锋浑然不觉，还在跟小姐姐交涉：“可是他不是我下属。”
小姐姐一愣：“诶？……不、不是么？”
她狐疑地前后看看，问：“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含糊应道：“算是朋友吧。”
朋友？
小姐姐一动不动，脑筋转的飞快。
哪种朋友会让这位一直阴沉着脸的大佬在看到对方时，眼睛里突然有了光。
哪种朋友会让这种级别的大佬不顾形象，低声下气地追在身后，再好声好气地把人哄回来？
难道说——！
小姐姐脸色变了，她侧了侧身，恭敬让行：“我懂了，请您和您的朋·友这边走。”
织田作之助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但他说不上来。
不管了，能进就是好事。苏格兰和莱伊都已经催了两轮了！
他点点头，温和道谢。
小姐姐敏锐地察觉出男人嗓音的细微变化，感动得要命。
冷若冰山的大佬和他的年下金毛阳光小奶狗！她可以！
波本脸色骤变，他为了情报，什么人没见过。这种眼神——
这是把他误会成蒂萨诺的情人了？！
波本猛地扭头，刚刚那个还一脸愤恨地看着他的保安大哥，此刻满脸恍然。
保安大哥注意到波本，偷偷朝他挥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看到红发男人头也不回地走远，他还着急地走上前，轻轻推他，示意快跟上去，对他用气音说：“没想到你竟然是大佬的情人，真男人就是要无惧世俗的眼光，我看好你！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跟上去啊，好好把握住这位大哥的心！”
波本这回是真的当场裂开了。
第46章 第 46 章
织田作之助漫步走入宴会厅, 后面跟着臭着一张脸的波本。
厅内装饰华贵恢弘，来来往往的宾客身着礼服，手执高脚杯, 人人都挂着一张虚伪的面具谈笑风生。
织田作之助十分不适应这样的场合, 忍不住抬手松了松领带, 说：“我们要在这待多久？”
“怎么，堂堂黑.道大哥连这么点小场面都撑不住？”
波本只要一想起那时众人诡异的眼神, 气不打一处来，冷笑着嘲讽道：“还说不会伪装，我看你演的很好啊！”
话音刚落，就对上了红发男人茫然又无辜的眼神：“？我演了什么？”
“好一出黑.道大哥和他的落跑（情人）……”波本闭了闭眼，十分艰难，结尾的那个词死活说不出口，只好压低了声音冷冷地说：“蒂萨诺, 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中么？”
织田作之助：？
努力回忆, 自己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啊。波本怎么胡乱讹人？
织田作之助眉头一皱：“我什么都没说，说的也都是实话。我算计你什么？”
演，你接着演。
什么都没说就把我打成“情人”身份，你要是说了些什么，那我还有脸混？
波本怒极反笑，却也懒得在人来人往的地方跟他争吵。他从路过的服务生端着的托盘上取下两杯香槟, 将其中一杯递到织田作之助手里，没好气地说道：“拿着！”
“任务期间，我不喝酒，下次吧。”织田作之助婉拒。
波本, “不是让你喝的, 是让你拿在手里装装面子的！你这家伙, 真的完成过任务吗？！”
“当然，但我从不伪装，只要没人看见……”
“行了行了，”波本头疼地打断他，“我现在要去执行任务，你自己找个角落待着，别影响我。”
啊！是光明正大的摸鱼机会！
织田作之助以不甚标准的手法握住高脚杯，从善如流地点点头，承诺道：“你去吧，需要帮忙时随时叫我。”
“盯着点目标，维持住别露馅，这就是你的任务了。”
波本匆匆甩下一句话，像迫不及待出去放风的金毛，快速地、头也不回地扎进了人海里。
织田作之助开始在场馆内闲逛，同时寻找任务目标——平井社长。
他一身黑衣，又不是传统的黑西装，在一众宾客中极其眼。在亮堂堂的大厅里，红发男人格外俊朗，相貌出众。
织田作之助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任务目标，他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下，手肘搭在扶手上，手托着腮。在头发和脸颊的遮掩下，手指轻轻点了点藏在耳朵里的耳麦，说：“这里是蒂萨诺，我在大厅里，没看到任务目标。”
苏格兰温润的声音传来：“苏格兰收到，波本呢？”
“唔……我和波本分开行动了，不清楚他那边的情况。”织田作之助回道。
“我和莱伊已经做好狙击准备，随时可以动手。”
“好的，有情况通知你们。蒂萨诺离线。”
织田作之助敲击了一下耳麦，关掉了通讯。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修长双腿交叠，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里还拿着用来装样子的高脚杯。
轻轻晃动手里的酒杯，澄澈的香槟在高脚杯里轻缓摇曳，酒液不仅撞在杯壁上，更撞在了所有目睹这一幕的姑娘们心头。
在婉拒了又一位鼓起勇气、红着脸上前搭讪的女士，织田作之助苦恼地站起，决定换一个地方透透气。
他将一口未碰的香槟搁在侍者的托盘上，仿佛摆脱了看不见的束缚，迈着轻松愉快的步子踏出大厅。
织田作之助悠闲地漫步在长廊上，刚走两步，系统在他脑海中滴滴一声。
［日常任务：将迷路的孩子送回他父母身边］
［任务描述：在做别的任务途中，不妨来个外快！］
［任务奖励：通用点数5，000点］
咦，是任务诶！
波本一直没有呼叫他，应该暂时还不需要他帮忙。那就去拿个外快吧！
织田作之助只思索了两秒，就愉快地做了决定。
[系统，开启任务导航。]
系统：[好哦，系统导航启动中……启动完毕！织田作，这条长廊走到底，之后右转……]
跟着导航，织田作之助很快找到了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哭泣的小男孩。
男孩大约7、8岁，鸦羽的墨发湿漉漉的，粉雕玉琢的脸蛋哭红一片。他蹲在一个金色的支架旁，借着高高的花瓶遮挡自己的身形。
看见陌生人走来，他往角落又缩了缩。
“小朋友，你迷路了吗？”织田作之助很耐心，没有第一时间接近他，而是隔了一小段距离，单膝蹲下，语气轻缓。
“你、你是谁？”男孩警惕地看着他，两只小手握得紧紧的。
织田作之助朝男孩伸出手：“你迷路了，我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男孩疯狂摇头，站了起来，背部紧紧贴着墙，高声拒绝道：“不可以！我妈妈说了，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说话，更加不能跟陌生人走！”
男孩声音颤抖，带着哭腔：“你是不是想把我骗走，再卖了我。我告诉你，我是不会上当的！”
织田作之助失笑，赞赏地看着男孩，将自己的手机解锁后递了过去：“那我们哪都不去，你记得你家长的电话么？让你家里人来接你。”
“真的？”小男孩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小步小步挪上前，试探着伸出手去拿红发男人握在手里的手机。
织田作之助柔和地看着他，任由幼崽板着脸小碎步挪到他面前，伸长了手一把抽出手机，又警惕地缩回角落。
“我在这边，不过去。”织田作之助站起身，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飞快退后。
小男孩松了口气，低头摁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接起，男孩呜呜咽咽地小声道：“妈妈……呜呜，我迷路了，有个叔叔借给我手机，但我不知道这是哪里呜呜——”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男孩的目光移向织田作，飞快地嗯了几声，将手机还给他：“叔叔，妈妈找你。”
织田作之助接过电话，声音温和：“太太，您好。对，在……好的，我会在这里等您过来，请尽快。”
挂断电话后，男孩联系上妈妈，恐惧一下散去一半。他犹豫着上前抓住织田作的袖口。红发男人面色柔和，反手握住他，另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别害怕，你妈妈很快就过来了，我在这里陪你等她。”
男孩害羞地垂下头，挣脱开织田作的手，又跑回那个角落，手里拿着一个东西把玩。
银光一闪而逝，应该是个U盘。织田作之助看着小孩，心想：也不知道孩子的大人要多久才能来，波本自己一个人应该能行吧。
*
此时的波本正半搂半抱着一位美人，笑容甜蜜。
在这个没有监控、光线昏暗的墙角，五官精致、肌肤细腻的女人鬓发凌乱，被波本轻轻压在墙上。一墙之隔的丝竹乐声和觥筹交错的欢声笑语若即若离，女人眼神逐渐迷离，白皙双手不自觉地环住了波本的脖颈。
她嘴角勾起坏笑，欲擒故纵地说：“别……帅哥，你想对我做什么？”
波本一手撑墙，俯身贴近女人，却并不贴紧，始终保持细微的距离。金色发丝投下阴影，男人混血儿的五官深邃迷人，紫灰色的眸子盛满深情，随便一个笑就让女人丢了魂。
“夫人，你说呢？”波本侧着脸，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道，嗓音低哑又有磁性。
炽热的鼻息让美人浑身一抖，险些腿软。
女人眼睛都亮了，面上却还是推拒道：“我们这样不好吧，我可是有丈夫的人。你不也是那位红发先生的情人么？瞒着他出来偷吃，不怕被发现？”
波本脸色猛地扭曲，幸好女人假装害羞低着头，没有看见。
他故作轻松地说：“明明是夫人给我递的纸条，现在却要临阵脱逃？平井社长已经年近五十，配美香小姐这样的美人，实在太过浪费。”
美香小姐被他一阵吹捧，心花怒放。她天天陪着可以当她爹的男人，早就不耐烦了，要不是平井社长有钱有权，她早就甩了他。
今天掩下不耐，陪着平井社长来参加宴席，没想到竟然能有如此美妙的艳遇。
美香小姐眯了眯凤眼，仔细打量抵着她的金发男人，脸蛋好。她身手摸了一把男人的腰腹，嗯，身材也不错。
美香小姐非常满意。
波本突然被摸了一把腹肌，脸色一黑又极快恢复，好在凭他的肤色以及灯光足够昏暗，美香小姐完全看不出男人的变脸。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这些给你，你今晚陪我。”美香小姐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想要暧昧地塞到男人怀里，手腕却被握住。
“光谈钱，太庸俗了。小姐，我可不是那样的人。”波本笑眯眯道。
“哦？那你想要什么？”
波本语气暧昧，含情脉脉地说：“不如我们来聊聊天吧……我也希望，能从心灵上更贴近美香小姐呢。”
男人对着她甜蜜一笑，美香小姐只觉得灵魂仿佛都要被他吸走，
美香小姐晕乎乎地想道：不就是聊天吗，他要什么她都给！
十分钟后，套到情报的波本施施然放开美香，深情款款：“谢谢你，美香小姐，与你说会儿话，我的灵魂都得到了慰藉。”
女人下意识伸手挽留他：“等、等等！你要去哪？”
波本还在思索脱身的办法，目光突然被美香小姐美艳的红发吸引，心思一动。
他敛起笑意，眼角下垂，可怜巴巴地说：“那位红发先生……你不知道他对我有多过分。我只是离开他视线一会儿，回去之后就会被他打个半死。”
女人惊呆了，义愤填膺道：“什么？！早看他的气质就觉得他不是好人，没想到……”
听说有钱人都有些奇奇怪怪的爱好，难道……
美香试探着问：“他……那位先生，是不是很喜欢打你啊？我是说，嗯……那方面。”
波本一僵，心一狠，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没、错，他最喜欢暴力了！”
——蒂萨诺，一报还一报，别怪我！
第47章 第 47 章
[零：情报到手了, 目标和组织交易的记录极有可能存在目标家中的U盘里。现在派人去拿，注意不要暴露身份。]
波本边走边按手机，通过公安内部信息网将情报传递给风见裕也。
[风见：收到, 现在立即行动。]
波本刚刚在宴会厅里, 看到了任务目标平井社长，于是凑上前打了声招呼，想要套出情报。
可惜交谈没两句，平井社长似乎有事, 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宴会厅。
而挽着平井社长的美香小姐顺势留了下来, 冲他眨眨眼，眼神暗送秋波。
波本心思一动, 作为跟在平井社长身边时间最长的情妇, 美香小姐应该知道不少事情。
或许, 可以从她入手……
果然不出他所料, 从美香口中得到了许多珍贵的情报。
最有价值的一条就是——
平井社长曾经在半夜三更的时候一边呢喃着“这可是重要物证”，一边往家里的保险箱放东西, 被美香在楼梯口看见了。
“他这个人疑心病重, 下属有一点小错都要被他盯着骂。”
“一模一样的保险柜家里到处都是，也没见他有多重视，却偏偏喜欢每个房间都放一个。”
“我只是半夜突然想要喝杯酒，却没想到撞到这样的事。你也知道，我这种身份哪里配知道这种秘密……”美香笑着将环着金发男人脖颈的手臂收紧, 吐气如兰, “安室先生，那天没能喝上的酒, 不如今晚请我喝一杯吧？”
安室透是波本的假名, 为了套取美香的信任, 他将自己的假名报给了她。
回想从美香口中得到的情报，波本边走边思索。
目标多疑，哪怕在家中也要安装多个一模一样的保险箱混淆视听。那么，美香小姐看到的那一个保险箱到底是哪个房间的呢？
在步入宴会厅前，他理了理弄皱的衣领和袖口，嘴角重新上扬，那短暂几分钟里属于公安身份的冷静、理智、严肃……皆从他身上剥离。
波本微笑着拿起新的酒杯，颔首向侍者道谢。混血儿的精致相貌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风度翩翩又英俊潇洒的作风更是吸睛。
高脚杯内澄亮酒液反射着厅顶的灯光，只是轻轻晃动，便波光粼粼。
酒……？
波本：！！
他眼睛一亮。
美香说她是半夜想喝酒，并且不是在房间门口，而是在楼梯口意外看到的。
只有需要从楼梯下去的地下酒窖，才能满足上述要求。
波本迅速躲到角落，掏出手机——
[零：观察目标家中是否有地下酒窖，U盘很可能藏在酒窖的保险箱里！]
[零：另外，平井社长是重要证人，假死计划安排好了吗？]
[风见：一切准备就绪。我正在带其中一队人前往目标的家。]
波本目光不断扫视来来往往的人群，却找不到任务目标。
他微微拧眉，难道平井社长还没有回到宴会厅？
波本没有放松警惕，一切都只是猜测，纵使他对自己的套取情报以及推理能力十分自信，但尘埃未落定以前，变数太多，容不得他放松。
最好是从平井社长口中得到确切的信息。
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按琴酒的要求来执行任务。
明知道平井社长手里掌握了无数组织罪证，却眼睁睁看他死在组织手里？
绝不可能！
波本不知道的是，身为FBI卧底在组织里的莱伊，也是这么想的。
莱伊将狙击枪搭在天台边缘，微风卷起他的发梢，发尾扫在后颈和脸颊处，带来些许痒意。男人却一动不动，摆出最完美的战术动作，绿眸紧紧盯着狙击镜中的任务目标。
狙击镜中的平井社长站在窗边，正面上带笑，与几名西装革履的商业人士攀谈着，似乎聊得愉悦。
在选择狙击地点时，他有意与苏格兰分开，并选择了一个苏格兰看不见也听不到的狙击点。
关闭耳麦，莱伊放缓呼吸，他在等一通电话。
铃声如期响起，莱伊接通电话，微微歪头，将手机夹在耳侧与肩膀之间。目光丝毫不离任务目标，一番动作下来，枪竟然也纹丝不动。
电话那头是粗犷的男声：“拿到U盘的情报了。”
莱伊嗯了一声，示意对方接着说。
男人道：“我们的人伪装成外国商人，灌醉了目标极为信赖的两名下属，分开套话。”
“他们的说法都十分统一，表示平井社长藏了一份有重要资料的U盘在家中的保险箱里。情报人员分析后，我们判定那份U盘里的资料就是组织的罪证。”
“派人去他家搜，注意不要暴露身份，必要时让对方以为你是组织派来的人。”莱伊沉声吩咐道。
“是。关于假死脱身的计划，我们已经准备就绪。已经押解了一名与目标有八成相似的死刑犯至场外，随时可以将目标替换。”
莱伊：“很好，随时保持联络。”
电话挂断了，莱伊心情却并没有轻松。
任务来得仓促，死刑犯今天才到位，今天的安保又格外严格，FBI与山口组之间没有说得上话的关系，搞不到邀请函。
如何在安保严密的场合、众目睽睽之下转移目标，并且不让在场的其他三名组织成员怀疑，难度实在有点大。
不过……
莱伊嘴角勾起，对他来说，这点难度算得上什么呢？
*
平井社长的别墅位于郊外，通往别墅的道路那叫一个绿林环绕，野花芬芳，环境极佳。
“他还挺会享受。”
不起眼的黑车内，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嘀咕了一句。
“快到了，少说两句。装备都穿戴齐全、检查无误了吧？”
风见裕也推了推眼镜，防弹衣就藏在他的西装外套下方。他将手.枪上膛，声音冷淡又严肃。
说话的队员讪笑一声，掀开衣服下摆，露出防弹衣。
“放心吧，我早就准备好了！”
风见裕也提前让技术员侵入了这里的监控，车子在别墅后方的隐蔽处停下，众人依次下车。
翻过花园栏杆，他们谨慎地冲到后门。风见裕也面色冷凝，打了个手势。
队员们点点头，纷纷躲在门的两侧，其中一名队员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开.锁.工.具，在同伴的掩护下上前。
埋首一顿操作后，大门顺利打开。
风见裕也身先士卒，举起手.枪，带头进入别墅。
整个别墅静悄悄地，没有开灯，似乎无人在家。风见裕也和其他日本公安精英们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又无声地向前探索。
房子占地面积大，内里装潢也极尽奢华。为了避免在搜寻中留下指纹，警察们皆戴着手套。
风见一边无声指挥队员搜索，一边四处寻找是否存在降谷先生短信中的“地下酒窖”。
……这栋别墅这么大，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风见后知后觉地察觉出异常，警惕地回头，举起手示意。
队员们纷纷面色严肃，人人都绷紧了神经，总觉得会在哪个昏暗的角落突然蹦出一个敌人给他们一记冷枪。
“队长，这个房间发现有保险柜，但不知道密码。”进入没多久后，一名队员立即在队内频道通报。
风见裕也回头，快速赶到他身边，蹲下。
在手电筒的光线中，一个银白色的正方形小型保险柜被随意放置在一楼的房间角落，甚至没有固定。
风见裕也皱眉，招呼刚刚撬锁的那个队员过来，问道：“能打开吗？需要多久？”
队员仔细探查一番，点点头：“这个保险柜结构很简单，打开方式也很简单。给我点时间，我可以。”
“好，那你现在动手。”
队员得了命令，技术十分娴熟地上手干活。
风见裕也站起身，继续向前探查。
与此同时，FBI的安德雷·卡迈尔也带队突入了别墅。
依照他们的路线，最近距离是别墅的前门，于是他们在前门停下。一枪破坏掉前门的监控后，卡迈尔冷着脸挥挥手，众人撬开前门的大铁门，鱼贯而入。
几乎与风见裕也相同，卡迈尔同样在前门前停下，用手势和眼神叮嘱自己的同僚。
但不同于日本公安选择用相对温和、低调的撬锁方式进入房内，在得到同伴肯定的眼神后，卡迈尔漫长的FBI生涯让他在选择破门而入时，下意识用了FBI最传统也是最广为人知的方式。
卡迈尔身材魁梧、相貌极为凶恶，他眉头紧锁，抬起脚，一脚踹开了别墅大门。
幸好脑子里牢牢记得赤井秀一对他的叮嘱——“注意不要暴露身份”，他才没高喊一声“FBI，open the door！！”
卡迈尔带领着FBI队员，杀气腾腾地走进别墅。
那副样子，一看就不是好人，说他是警察真的没人信。
难怪赤井秀一会说让他必要时伪装成组织成员，他真的很恶人役啊！！
“砰——！！”
巨大的响声响起，声音碰到墙壁回弹，竟然隐隐形成了回音。
风见裕也和他的队员们吓了一跳，下意识唰的一下就近寻找掩体蹲下，集体掏出手.枪、上膛、打开保险一气呵成。
只有正在试图打开保险柜的警员头也没抬，蹲在原地疯狂.操作。
“队长，什么情况？”队员用气音在队内频道问冲在最前面的风见裕也。
见前方没有动静，风见裕也小心翼翼地探出半边身子。或许是所有的窗帘都拉得严严实实的，缺乏自然光线，又没有开灯，导致别墅内视野极差，稍微远一点就看不清东西。
“不行，太暗了，我看不见敌人。”风见裕也暗自懊恼，怎么就没有考虑到这种情况，把夜视仪带上呢！
又要被降谷先生批评了，可恶！！
风见裕也斟酌几秒，对队员们说：“我们继续向前，如果发现身边有通往地下室的通道，立即通知我！”
在场的公安都是精英，他们已经从后门向前推进，大约已经搜查了一楼一半的区域，却还是没有发现通往地下酒窖的楼梯。
或许是在一楼的前半部分……？
风见裕也一边想一边打起十二分精神，留下一人照看一心撬着保险柜的那位警员，叮嘱道：“你们注意安全，有任何情报随时汇报！”
两名队员点点头。
风见裕也招呼队员：“走！我们去前面看看。”
……
“卡迈尔，你的动静是不是有点大？”一名FBI的探员皱眉问道。
卡迈尔沉默片刻，呐呐应道：“我下意识以为是在国内，就……”
“真是的，要是房子里有人怎么办，岂不是打草惊蛇。”探员不满道。
另一名探员打圆场：“算了算了，小心行事，大家都少说两句。”
卡迈尔点点头，带队进入别墅。
虽然一时鲁莽，但他好歹也是FBI精英探员，素养、阅历一样不差。在进入别墅后，迅速组织队员对房子内的事物展开搜索。
卡迈尔对队员们说：“U盘就放在房内的保险柜里，找到保险柜。”
众人四散开来，因为别墅一楼的大部分房间都靠近前门，探员们很快接二连三地找到保险柜。
“卡迈尔，我找到一个。”
“我这里也有。”
“……？我也是。”
卡迈尔：？？
虽然体型大，但他的脚步却静若无声。卡迈尔将每个有保险柜的房间都看了一边，最后停在三扇门外，表情懵逼。
他眉头紧锁：“怎么会……？楼上呢，我们去楼上看看。”
……
在诡异的默契下，日本公安和FBI同步向一楼的中央大厅靠拢，因为上二楼的楼梯，就在中央大厅处。
他们小心向前走、慢慢靠近——
突然，两方人马都看见自己部队前面有人影晃动。
“什么人？！”
两声相同的暴呵几乎同时响起，区别只是一人是纯正的日语，另一人日语中带了一点美式口音。
风见裕也是谁，那可是魔鬼上司降谷零的助手，经过了对方严苛的调.教和操练。
他敏锐地察觉出口音的不同，眉头一皱：难道对方是个外国人？
双方队长没得到对方的回应，自然也不会再出声暴露自己的位置，两方人马几乎同时开始寻找掩体。
“啪！”
中央大厅左侧的楼梯上突然接连传来按键开关的声音，整个大厅的灯管被一一点亮。
奢华的欧式吊顶投下明亮的光线，墙壁上的仿古壁灯散发幽幽光亮，整个大厅一览无余，再没有一丝阴暗的角落。
风见裕也：“……”
卡迈尔：“……”
双方短暂愣了两秒，大惊，几乎同时抽出枪对准对方。
两队队长举着枪对着对方，小心翼翼地偏转头，看向楼梯上方的人。
西装革履，腋下夹着黑色公文包，手里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的男人，愣愣地看着下方。
半响后，公文包啪嗒一下掉落在地，他被吓得呆滞的脑袋终于再次运转。
“啊———！！”
男人惊恐地尖叫一声，丢下手上的礼盒就想逃跑。
一楼左右都是不好惹的持枪匪徒（？），男人毫不犹豫转身跑回二楼，虽然不顶用，但起码能在二楼躲藏起来报警。
在死亡的威胁下，男人跑的飞快，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跑得那么快过。
没来得及细想楼下的两批人为什么没对他开枪，他冲上楼，随便找了间客房。想钻进床底，奈何实在挤不进去。惶恐之下，他瞟到衣柜，连忙连滚带爬地躲进衣柜。
男人蜷缩在衣柜里，颤颤巍巍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谢天谢地，手机没在逃跑的过程中掉出口袋。
他的指尖一直在颤抖，用尽力气才按下“119”，拨号。
电话那头，接线员是一位女警，用温和甜美的嗓音说：“您好，这里是——”
男人打断她：“救命！我要报警，快救我！！”
话音刚落，他猛地意识到自己的嗓音过大，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女警小姐姐顿住，意识到情况严峻后，极其严肃地说：“请放心，先生，我们警方一定会救你的！请保持冷静！现在告诉我，你在哪？发生了什么？”
男人透过衣柜缝隙看向客房，发现暂时没人，也没听到脚步声和枪声。他松了口气，将自己的地址和所见所闻迅速简略地报给了女警。
女警一边柔声安抚他、叮嘱他躲好不要动不要出声，一边火速将情况上报。
男人只嗯了一声，就不敢出声了。他人高马大却缩在一个狭小的衣柜里，非常不舒服。
趁着没人，他连忙动了动，想要换个舒服点的姿势，却一不小心按到了挂断键。
“诶——”他小小地惊呼一声，又极快停下。
虽然衣柜狭小昏暗，此时此刻却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男人的理智逐渐回笼，想了想，将自己的遭遇编辑成短信发给了老板，重点说明了自己的险境以及有理有据地要了一笔数量可观的抚恤金。
老板今天去参加山口组老大昔日的兄弟（现已金盆洗手）的寿宴，却忘记带准备好的礼品，只好打电话让下属来家里拿。
接到老板电话，他匆匆忙忙地赶过来，刚拿起礼品，就隐隐约约听到楼下有动静。他还以为是老板或者夫人回来了，连忙整理好着装，带上礼品出去迎接。
谁知道——
男人悲愤地想：我只是个无辜的社畜，老板，你到底做了什么丧天害理的事，竟然惹来了两波要你性命的人？！难道我今天注定要当你的替死鬼了吗？！
——自己上有老下有小，在死前，他一定要跟老板争取到自己的抚恤金！总归是一死，但绝不能死的毫无价值啊喂！
在这样的心情下，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手机，甚至没有发现自己恐惧的情绪不知不觉间消散了许多。
*
苏格兰从狙击镜里盯着目标，他的心情十分沉重。
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为了完成组织任务、为了夺得琴酒信任、为了这个“苏格兰”的代号，他干净的双手早就染满鲜血。
看见平井社长大笑着与人谈笑风生，苏格兰无法无动于衷。
——这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就算犯了罪，也该让法律惩罚他，而不是……
他无声地长长叹息一声。
“叮铃铃铃——”
苏格兰的手机响了。？谁会在这时候给他电话？
苏格兰疑惑地拿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一串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苏格兰只是看了一眼，脸色大变。
这是他的上司打来的。
他迅速抬手摸向右耳的耳麦，反复确认耳麦属于关闭状态，才接通电话。
几句简单的暗语，确认了对方身份以及环境安全可接听后，上司才说：“景光，你是不是在做暗鲨平井社长的任务？”
诸伏景光一愣，皱眉答道：“是，怎么？”
上司：“根据线报，平井社长手里有一批关于组织犯罪的证据，他不能死！你要想办法保住他，将他带回警视厅审讯！”
诸伏景光：？
不是，你这情报也来的太迟了吧？
距离完成任务只差一颗子弹，波本是自己人还好说，莱伊和蒂萨诺都已经就绪，自己要怎么在群狼环伺中偷梁换柱，把目标偷出来啊？！
但上司不听这么多，强硬道：“我们可以配合你的一切行动！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有了这份证据，摧毁组织的进度立刻就能迈进一大截，绝对不能错过！”
诸伏景光：“情报来源可靠吗？”
顿了顿，上司道：“为了保护证人，我不能透露证人的任何信息。但是，有一条情报很重要，你必须知道。“
诸伏景光神情严肃，侧耳倾听，同时不忘警惕地扫视四周：“您说。”
“线报上说，目标将所有跟组织有关的组织都放在一个银色的U盘里。但他十分多疑，U盘从不离身。”
诸伏景光下意识将视线移到狙击镜中的目标身上，惊疑道：“您是说——”
“没错，U盘就在他身上。如果不能救下他，起码要拿到这个U盘！”
诸伏景光下意识挺直了腰，应道：“是！”
电话挂断，他的目光紧紧锁着任务目标，心思不断转动。
一个个想法浮现，又被他一一否决。
——要怎样才能救他呢？……再不济，也要拿到他手里的U盘！
嗯？
苏格兰目光一凝。
平井社长朝众人笑了笑，拿出手机。阳光刺目，他眯着眼，将手机举在半空中，用老人摁手机的姿势，一顿一顿地摁下锁屏密码。
待看清屏幕后，他的脸色陡然大变，惨白着一张脸，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转身就要走。
他周围的人一愣，有人伸手欲拦，被平井社长猛地推开。
众人愣愣地看着平井社长跌跌撞撞地跑走，议论纷纷。
“平井社长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啊……或许有什么急事吧。”
苏格兰眉头紧锁，平井社长这是怎么了？
第48章 第 48 章
“砰砰砰——”
林间郁郁葱葱, 被簇拥在花香中的别墅内传来几声巨大的枪响，树枝上的鸟儿被惊得扑腾翅膀鸣叫着飞起。
风见裕也躲在沙发椅背后，等枪声停歇后條地直起身子, 朝对面放了几枪，又缩回去。
“可恶——消息走漏了吗？！”风见裕也咬牙切齿, 借着队友的火力掩护，朝侧后方一个飞扑翻滚, 背部紧紧贴着墙，成功从前线撤离到队友身边。
“能不能判断对面是什么人？”风见裕也在队内频道问。
有队员回复：“对方队伍里有几个看着像是外国人, 带队的那个长相十分凶恶，看着像是职业杀手！”
风见裕也一惊。
职业杀手，难道是组织的人……？
他小心翼翼地侧身贴到墙的边缘，细细观察。
对面也已经撤入掩体，风见裕也眯了眯眼，看见刚刚站在最前面与他对峙的那人探出半个头，朝他举起手.枪。
看两眼而已啊，这么粗.暴的么！
风见裕也毫不迟疑, 蹲回墙后。子弹从他耳边擦过去, 只差一点点, 他必定中弹。
在那个无辜被卷入现场的路人尖叫着逃跑后，他扭头与对面身材高大的男人对峙，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就先给了他一枪。
要不是他闪的快, 又穿了防弹衣, 现在就重伤了。
在居民楼里当众开枪, 这也太嚣张了吧！必须跟降谷先生汇报！
“顶住火力, 不要让敌人上楼, 免得误伤平民！我现在向上级请求下一步的指示！”
风见裕也嘱咐完队员，立即编辑短信，将情况发给了降谷零，焦灼地等待他的回复。
……
一名FBI探员躲在左侧掩体后，时不时探身朝对面放一记冷枪。他冲躲在右前方的卡迈尔喊道：“啧，卡迈尔，对面是个硬茬！”
“我看到了！刚刚在楼梯上跑掉的那个人是怎么回事？！谁有他的情报？”卡迈尔喘了喘气，刚刚他站的位置实在不妙，距离最近的掩体都有段距离。
如果对面先手，他一定来不及撤退到掩体后，搞不好还会中枪。他只能先发制人，给了一枪。
不过因为不知道对方是好是坏，他那一枪没有对准要害，故意打偏了几分。
那一枪更多的是起到威慑作用。
有善于分析情报的队员答道：“按他的行为模式以及已有的情报分析，应该只是普通人。”
“那就不要放敌人上楼伤害路人，把他们嚣张的火力压下去！我正在向上级汇报，马上就能得到下一步指令。”卡迈尔眼里闪过凶光，面部肌肉抽动，厉声喝道：“在此之前，一步也不能退！”
“是！”FBI探员们精神一振，齐齐应道。
……
波本在宴会厅里，莱伊在场外的天台上，两人的手机几乎同时响起。
他们齐齐低头一看，面色顿时变得极其严肃，眉头紧锁，在脑海中思索一瞬。
波本将一口未动的酒杯随手放在旁边的茶几上，指尖在手机按键上不断跳跃，很快编辑了一条含有指令的新消息发过去。
等会，怎么会有人正巧出现在目标家，还正巧打开客厅的所有灯，将事态推入僵局呢。
那人真的是普通民众吗？
波本手下不停，飞快进入公安内网查询报案记录以及报案公民信息。
咦？真的有啊……
那就要以保护民众为首要任务了！
波本又发了一条短信给风见裕也。
莱伊原先还在惊疑目标为什么会有异常举动，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目标惊慌逃离，一定是那名意外卷入现场的路人告知他的。
按照普通人的逻辑，一定还报了警，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莱伊沉思后，迅速发送了新的指示。
……
隔着大半个客厅，风见裕也和卡迈尔前后脚收到了上司的指示短信。
风见裕也收到的是：
[零：确认对方是组织的人就不必留手，U盘一定在地下酒窖，一定要拿到！]
[零：仍在现场的民众已经报警，在警方来之前务必保护好他！]
卡迈尔收到的是：
[Akai：日本警方很快就会赶来，U盘一定在二楼卧室或书房，不可能在一楼。想办法冲破重围上去！]
[Akai：注意不要伤害民众！]
现场的两方队长神情严肃，风见裕也尤甚。他有两个任务，一个躲在二楼的不知道哪个角落，一个在地下一层的酒窖里。
至于前往酒窖的楼梯，在刚刚全场灯光打开后，他就看到了。
幸运的是，地下酒窖的楼梯口在他们这侧，只是刚刚太暗，还没有摸索到那里。
正在这时，留在后方开锁的两名队员顶着头顶飞过的子弹，猫着腰来到风见裕也身边。
“队长，保险柜打开了，里面什么都没有。”队员有些纳闷地说，“目标放一个空的保险柜干嘛？”
“狡兔三窟罢了，”风见裕也冷淡道，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
眼见着对方开始有且战且进，向楼上突入的意图。他连忙喊了这两个人的名字，对他们认真地说道：“现在你们有一项重要任务。”
两名队员收敛开玩笑的语气，同样严肃回道：“是，请您下指令！”
风见裕也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看向那个不起眼的小楼梯口：“那是地下酒窖的通道，你们下去看看有没有相同的保险箱。U盘一定就在里面！”
“好。”两名队员点点头，蓄势待发，做好了一口气冲到目的地的准备。
风见裕也探了半个头，发现只要自己这边火力稍弱，对方就会借机向前逼近。
他咬咬牙，在队内频道说：“楼上有民众，绝不能让歹徒上楼！”
又扭头对两名队员说：“你们看准时机，跑过去，注意安全。”
静待几个呼吸，风见裕也喝道：“就是现在！”
队员们同时探头，朝对面疯狂射击，一时枪声大作。FBI甚至有人因此中弹了，所幸并不在要害部位。
两名被赋予重任的队员趁着敌人头都不敢探出半个，撒开腿狂跑，在火力压制结束前成功进入酒窖的楼梯口。
FBI探员靠着墙喘着粗气，他的肩膀被子弹击中，正在流血。旁边的人手法娴熟粗暴地迅速帮他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卡迈尔隔着走廊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员，眼中满是怒火。
“只是肩膀中弹而已，我没事。”受伤探员“嘶嘶”地倒吸着冷气，面容扭曲，“你就不能轻点？！”
“这种小场面都中枪，你也太差劲了。”这么恶狠狠地说着，替他包扎的探员还是放轻了力道。
其他探员问：“卡迈尔，现在怎么办？”
“U盘必须拿到手，那是扳倒组织必不可少的证据，我们冲上去！”卡迈尔扭头问受伤的探员，“你还可以坚持吗？”
受伤的探员闭了闭眼，深吸口气，褐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嘴角上扬。
“别小瞧了我啊！”
卡迈尔点点头，神情冷酷地像是一名真正的杀手，他举起手掌，FBI探员们皆屏住呼吸。
手掌向下一挥，全体FBI探员们站起身，一边往二楼冲，一边疯狂扫射。
“呜哇！”
风见裕也扶住倒下的队员，着急问道：“没事吧？！伤到哪儿了？”
队员捂着小腹，疼得面色狰狞，他喘了两口气，才将气稍稍顺平。
“没事，好在对方也只是手.枪。”队员掀起外罩的衣衫，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防弹衣。要不是对方没有拿步.枪，自己又穿了防弹衣，这条小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队长，他们冲上去了！”
“什么？”风见裕也大惊，咬牙，“我们也跟上，优先保护民众！”
“是！”
*
那边在激烈枪战，这边的宴会厅内，织田作之助却浑然不知，悠闲地陪着小孩等家长来接。
对于陪小孩玩的工作，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不过碍于自己现在穿着加了buff的黑大衣，生怕吓到孩子，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
织田作之助没敢凑上前，见小孩蹲在角落自己跟自己玩得起劲，就干脆隔了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他。
小男孩注意到帮他找妈妈的好心人一直在看着他，以为他也要跟自己玩。
可是……叔叔看起来好可怕哦。
小男孩站在原地踌躇不定，面色十分纠结，呜，又想妈妈了。
“妈妈怎么还不来……”小男孩沮丧地低着头，连手里这个不知名的新奇玩意都提不起兴趣了。
织田作之助犹豫片刻，试探性地靠近男孩，将手放在了男孩的头上。
摸了摸头，织田作之助淡声安慰道：“妈妈在路上，很快就能到了。”
小男孩其实没有注意到这个“看起来凶巴巴”的叔叔走到了他身边，在头顶突然感受到其他重量时，才警觉抬头。
像一只突然被rua毛毛的幼猫一样，男孩瞪大了眼睛，灵动的大眼睛里满是迷茫和警惕，瑟缩了一下。
织田作之助察觉到男孩一瞬间的畏惧，迅速假装没事人一样收回手，目视前方。
织田作之助：与我无关我什么都没干.jpg
男孩迟疑片刻，伸出小手，微微垫脚，握住了织田作之助的手掌。
手掌温热宽厚，可以完全包裹住他小小的手。
织田作之助心弦一动，反手握住了幼崽主动伸出的手手。
人类总是眷念光和温暖，温热掌心将温暖传递给了忐忑的人类幼崽。
小男孩只感觉这个叔叔给自己的安全感爆棚。他再也不怕这个红头发的叔叔了，叔叔只是看起来凶，其实好温柔的！
等小男孩的母亲姗姗来迟，小男孩早已恢复成日常的样子。孩子母亲有些诧异，她本以为自己会看见儿子嚎啕大哭的场面，没想到居然乖乖地被牵着，不哭也不闹。
“宝贝，对不起，妈妈来晚了。”母亲心疼地从红发男人手中接过自己的孩子，对着男人连连鞠躬：“谢谢您，真的非常感谢！”
“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织田作之助同样礼貌地答道。
脑海里，系统的电子音欢快响起：[恭喜你，成功入账5，000点通用点数！]
母亲温柔地拉着小男孩的手：“宝贝，向叔叔道谢完我们就回家吧。”
小男孩先是乖乖道谢，完了后对母亲说：“不行，我还不能走！”
母亲一愣，下意识问：“为什么？”
男孩举起手上的U盘，认真地将自己遇到的事转述给在场的两位大人。
在他走失前——
当时他正跟在妈妈身边，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向前走。一个中年男人从宴会厅中走出来，神色有些着急，一只手探入自己的西装内袋。
两人都没注意到对方，小男孩不小心撞在了男人的腿上。
男人一惊，身体歪了一下，手从内袋掏出手机时，不慎带出了一个银白色的东西，正好掉在小男孩的手边。
“小孩，别横冲直撞的！”男人粗声粗气地说了一句，头也没回地走了，边走边打电话：“喂？是我，我来的匆忙，准备好的礼品忘带了。就在书房桌上，你帮我回家带过来……”
……
“我捡起它，想要追上去还给那个叔叔。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不见了，我也找不到妈妈了。”
小男孩将U盘交给妈妈，用很乖的语气说。
“拾金不昧是好事，但你这样很危险。”织田作之助沉声道，“下次直接交给家长，不要去追。”
母亲十分赞同：“就是呀，走丢了妈妈怎么找你。”
她看了看手里的U盘，神情有些忧愁和为难：“这……可是我打算送完礼就回家的……”
小男孩眼睛一亮，抓起U盘塞到织田作之助的手里。
仰着头，看着红发男人，软软地说：“叔叔，你可不可以帮我把这个U盘还给它的主人呀？”
织田作之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系统打断：
［日常任务：帮孩子将U盘还给失主］
［任务描述：奖励虽少，但不要错过，有惊喜：D］
［任务奖励：通用点数3，000点］
“好的，我会帮你转交给失主的。”织田作之助迅速接下任务。
反正组织的任务还没结束，在结束之前，他可以再摸摸鱼！
织田作之助愉快地想，至于任务目标，那不是还有波本、莱伊、苏格兰么，少他一个不少，多他一个不多！
不过任务描述中的那两个符号，是什么意思啊？
连2G冲浪都没有的织田作之助先生十分困惑，有些警惕地想：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呢……
第49章 第 49 章
小男孩抓耳挠腮、手舞足蹈地向织田作之助描述了失主的模样, 织田作始终耐心倾听。
……尽管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
看着小男孩心满意足地牵着母亲的手走远，织田作之助果断呼叫系统：[能不能帮我看看监控，找出失主？]
这么点小事, 系统当然不会拒绝啦。
系统：[好哦，我康康……]
织田作之助慢慢悠悠地往宴会正厅走，宴会即将开始，大家都往正厅集中。
U盘的失主一定也在其中。
突然, 系统咦了一声。
织田作之助：[？怎么了？]
系统说：[我查完监控, 发现U盘的失主, 是你的任务目标诶！]
织田作之助愣了两秒，才意识到系统口中的“任务目标”指的是组织要求暗鲨的平井社长。
这也太巧了！
织田作之助加快了脚步，追问：[他现在在哪？]
——得赶在苏格兰和莱伊一枪爆头之前把U盘给他, 不然任务岂不是注定失败！
他本来没打算用系统来完成组织任务的。
毕竟系统用多了, 难免会产生依赖，很难说自己的身手和感知会不会因此下降。
但是，遇到情况紧急的时候, 有捷径还是要走捷径的！
系统也意识到时间紧迫, 不多话, 根据监控就开始给织田作导航。
导航到一半, 系统忍不住说道：[他好奇怪哦，大家都往正中间赶，就他逆着人流往外冲, 看起来很慌张的样子。]
织田作之助脚步不停，问道：[波本暴露了？]
系统有些为难地说：“不是, 波本坐在厅里被小姐姐搭讪呢, 就在你坐过的那个角落。”
织田作之助：“……”原来波本也在摸鱼。
他冷静道：“追上去就知道了。”
织田作之助轻轻闭眼, 再次睁开时, 高亮的箭头标在视野内的墙上。
这是系统在上一次研究所事件后琢磨出来的，利用虚拟光屏的投影功能达到指路效果。
系统可以计算出织田作之助前往目的地的最短路线，并通过织田作的视野以及光屏的同步追随功能，让织田作用肉眼就能找到路。
系统只需要及时更新箭头方向就好。
虽然语音导航也可以，但是两个一起不是容错率更低？
织田作微微俯低身子，眸光锐利，條地一下蹿了出去。
他速度极快，系统设置的路线避开了人多的地方，不会拥堵。
毕竟织田作不是蜘蛛侠，不能直接从拥挤的人群头顶荡过去……
织田作之助跑到一半，系统突然惊叫：[织田作，快点快点！平井社长……他……]
[他怎么了？]顿了顿，想到自从自己外出，就经常遇到各种刑事案件，织田作之助谨慎问道：[他不会是……]
系统沉痛道：[是的，他路过一个没人的角落，被人趁乱刺杀了，一刀捅中肾脏。]
[一个肾而已，救治及时还能活。]
话是这么说，织田作之助还是加快了速度。
系统沉默一秒，缓缓说：[最惨的是，凶手可能是个新手，不知道是捅的太用力还是太慌张，竟然拔不出来刀。他全力一拔，不小心往上划了一刀，社长大出血。]
织田作之助：“……”
感觉自己的肾也隐隐作痛了。
这样来说，社长真的活不了太久啊！
他的任务——（震声）
织田作之助蒙头就是冲，险险在平井社长断气前赶到。
平井社长躺在地上，周围围了一圈人，有西装革履的商务精英、华服盛妆的贵妇，还有一群黑西装正在试图救人。
一名同样身着黑西装，面相凶恶的人正一边指挥救人，一边向身边身着和服的中年男人低声汇报情况。
织田作之助脚步微微一顿，系统提醒道：[织田作，快呀！]
不再迟疑，织田作之助手里攥着U盘，疾冲上前。
“嗯？你是什么人？！”阴沉着脸，负责指挥的黑发男人大踏步上前，试图将人拦下。
甚至不用天衣无缝就能预判黑衣男的截人路线。织田作之助微微一晃，只是一个眨眼，就绕到了他身后。
“……嗯？阿龙，回来。”
身披羽织的和服男子被织田作吸引了注意力，他挑了挑眉，出声制止下属，默默注视着闯入现场的红发男人。
——身手很好啊，气势也很不错。
男人赞赏地看着织田作之助，已经在想怎么把人招揽进山口组了。
在老大的默许下，织田作之助顺利来到平躺着、出气多进气少的平井社长身边。
织田作之助本想直接蹲下，奈何山口组救治平井社长时根本没想着把人换一个干净的地方，直接简单粗暴原地救治。
最多把人敷衍地挪了挪，但平井社长一直在流血，止也止不住。
人还是躺在血泊中。
这黑大衣就那么一件，据说还是平行世界的太宰的衣服，脏了不好洗……
织田作之助挑了块比较干净的地板站着，弯下腰，将U盘递到社长眼皮底下，说：“平井社长，这是您掉的U盘吗？”
社长人已经快没了，看到这个U盘居然回光返照一般瞪大了眼。
“你……哧哧……这……”
平井社长嘴唇微颤，声音微弱道近乎无声，他竭力伸出手，用尽全力摸了摸自己的西装内袋。
内袋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社长惊恐的目光移向红发男人。
在他的眼里，红发男人弯着腰，投下的阴影将他的上半身罩住。男人的红发像从他身体里流淌而出的血液，五官在耀眼的光线下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见缓缓勾起的嘴角。
一定……一定是组织的人！！
织田作之助听不清社长说话，有些苦恼，只好将外套下摆捞起不让它接触到地面的血液，小心翼翼地蹲下。
“您想说什么？”织田作之助问道。
“为什么……在你手里？”社长用微弱的声音问道，他已经注定活不下来了，但想死个明白。
三千通用点到手了，还是赶上了。
组织任务全程摸鱼，结果任务目标自己死在了不知名的凶手手里。一完成了组织任务，二没破不杀原则，三摸鱼还赚了八千通用点。
织田作之助非常快乐，闻言，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遍。
平井社长：“……”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个仿佛黑泥附身的人会这么好心？打死我也不信！
啊，等会，我确实要被捅死了来着。
平井社长陷入了沉默，也有可能是他已经没力气说话了。
织田作之助见平井社长不应声，便轻轻将U盘放到他的手心。
谁知社长仿佛下定了某些决心，反手将U盘塞回织田作手里。
织田作之助：？
平井社长颤颤巍巍地道：“我、相信你……在我死后，帮我把它、把它……”
话没说完，人就去世了。
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茫然地问系统：[统啊，他想让我干什么？]
系统一向有求必应，可惜它也不太懂。但为了向织田作彰显自己的全能，系统用自己高维世界的网速一边在网上搜素，一边在自己的数据库里寻找答案。
几秒后，织田作之助听到系统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U盘里，应该……应该是那个！”
织田作之助：[？哪个？]
系统嗨呀一声：[就那个呀！涩涩的那个！]
织田作之助唰地一下站起身，下意识松开力道，大衣垂下。
他倒退两步，险些一脚踩进血泊中。
织田作之助神情凝重：[什么……？！你怎么知道的？你看了？]
系统辩解：[没插进电脑，我是读不了独立U盘的呀！我还是个宝宝，不会看涩涩的东西！你不能凭空污蔑我！]
织田作之助质问：[那你怎么知道的？]
系统弱弱道：[因为我在网上问：“一个中年男人临死前拼尽全力将硬盘交给信赖的人，叮嘱他对硬盘做一件事，但他没有说完就去世了。请问这件事是什么？”]
[网友怎么说？]
系统：[网友斩钉截铁地告诉我，这是让我们把硬盘格式化，最好完全毁掉。我问为什么，网友说因为里面都是些涩涩的东西，人都要死了，至少要留个清白的名声在世上。]
织田作之助大受震撼！
他严肃地看着平井社长的尸体，恭敬地鞠了一躬，说：“放心吧平井社长，我一定会完成你的委托的！”
躲在人群中的波本大惊又大喜！
什么！蒂萨诺决定执行平井社长的临终遗言，将U盘交给警方？！
波本原先是待在宴会厅的，中途，他的心脏猛地一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他迅速给风见裕也发信息，以为是那边有意外状况发生。
风见裕也隔了半天才回复他，说自己费了一番周折，已经将地下酒窖的保险柜搬回警局了，二楼的平民也已经成功救下。
波本：？？
[零：你搬走整个保险柜干什么？]
风见裕也回复：[因为敌人太难缠，我们的人开锁又需要时间。有个队员发现这个保险柜连固定都没固定，就干脆整个搬走，带回公安再开锁……]
波本：……行，我的手下还挺激灵。
既然风见裕也那边一切顺利，难道是平井社长？
波本猛地站起，追出去。刚踏出大厅，就听见一阵喧哗和尖叫。他意识到不妙，冲上前一看，果然是平井社长。
山口组的人迅速出来维持秩序，导致他根本无法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近平井社长询问U盘和组织的事宜。
正当他着急的时候，突然看见对面走廊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冲过来。
那人不顾众人的眼光，将大衣揉成一团圈在手中，以一个滑稽的姿势蹲在血泊中。他低着头，红发垂下，看不清表情。
波本：……！！那就是蒂萨诺啊！
波本拧着眉，想看蒂萨诺到底想干什么，就看见他缓缓摊开手心，阳光下，银白色的U盘反射出的光线，刺痛了波本的眼。
波本不可置信地看着U盘、不可置信地看着社长回光返照的反应、不可置信地看着蒂萨诺抬起头，勾了勾嘴角。
在那一刻，波本缓缓裂开了。
他看着蒂萨诺阴冷的笑，心底近乎绝望。
U盘已经到了组织成员的手里，还是一个很不好惹的、脑子似乎不太正常的高级代号成员，还想要拿回来？做梦！
但是梦想还是要有的，波本眯着眼，在心里不断设想怎样才能将U盘夺回手中。
谁知道下一秒却事态却峰回路转！
或许是蒂萨诺良心发现，或许是他重情重义，哪怕背叛组织也要完成平井社长的临终委托……
总之，蒂萨诺答应了。
他答应把U盘交给警方了！
波本怔怔地看着站在血泊中一脸凝重的红发男人，即便再小心，男人的裤脚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上了血迹。
濒死的人像是在绝望中看见了一束光，挣扎着、用尽全力用眼神向他述说自己的绝望和诉求。
蒂萨诺站在血泊之中，身处黑暗的不断下陷的泥潭中。
明知道在大庭广众下答应这样的请求，会将他的处境逼入另一个绝境。
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应允了，用最庄严的姿态、最肃穆的语气、最认真的眼神。
波本实在搞不懂蒂萨诺的想法，他只能怔松地看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红发男人，心想：
一直以来，我是不是真的误会他了？
蒂萨诺，是不是在黑暗中也一直向往着光明呢？
第50章 第 50 章
别墅里, FBI一冲上去就锁定主卧和书房，目标明确。
公安的人紧随其后。
见状，风见裕也拧眉，组织的人似乎在找什么, 莫非他们的目标也是U盘？！
该死, U盘绝不能落入组织手里, 他顶着火力吩咐队员：“先把平民找到，带上他撤离。”
而后通过队内通讯问身处地下酒窖的两名队员：“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然后就得知了他们正在往停在外面的车上搬保险柜。
风见裕也：……
莫名有种入室盗窃的罪恶感是怎么回事……
他脚踩着楼梯, 趁着安全，探头往一楼看了看。
一楼大厅一片狼藉，说是废墟也不为过。
风见裕也心虚扭头，眼神无比正直。
自己可是为了这个国家啊，平井社长这么有钱, 应该不会在意这点小损失的。
在那一刻，风见裕也在心里飞快算了一笔账。
在发现公安预算不够赔战损清单后, 他果断将锅丢到了组织身上。
都是组织太凶狠，公安只是正当反击自卫！
上了二楼后，双方都不约而同减轻了火力冲突。
公安/FBI：谁知道那个平民躲在哪里啊！要是不小心流弹打到他怎么办！
FBI只想找到真正的保险柜，公安只想保护平民离开, 两方个各占据一半走廊, 拿枪对着对方，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队长, 找到人了，在客房的衣柜。”
身后传来喜讯, 风见裕也松了口气, 幸好在他们占领的区域内找到人。
那名可怜的社畜在房内就被告知了是公安在执行秘密任务, 查看过证件后, 战战兢兢地跟着警官走。
FBI探员大喝一声：“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风见裕也将手背在背后，做手势示意撤退。闻言，不屑地说：“当然是带他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免得被你们灭口！”
卡迈尔阻止FBI的人，皱眉：“让他们走，别忘了我们的任务。”
公安的人谨慎地撤离了，只留下FBI。
探员们开始地毯式搜素，结果让他们傻眼了。
好家伙！几乎每隔两个房间就有一模一样的保险柜。
卡迈尔连忙把情况报告给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沉吟片刻，让他们优先打开主卧和书房的保险柜。
FBI自然也会撬保险柜，会撬锁的人都去撬锁了，剩下的人继续寻找线索。
“哔哔哔——”
卡迈尔脸色一变，冲到窗边一看，三四辆警车鸣着警笛由远及近。
“是日本警方，撬开几个了？！”他急哄哄地问。
探员脑门上都是汗：“撬了客房一个，书房一个，都是空的。”
“主卧呢？”
“主卧的比较复杂，东西可能就在这里。”探员咬牙，手下不停，终于打开了。探员一看，十分惊喜：“真的有一个U盘！”
卡迈尔伸手接过U盘，点头：“撤退！警察要来了！”
公安将平民交接给警视厅派来的人，空出手的队员看着仓皇逃出的“歹徒”，狞笑一声，再无顾虑。
风见裕也飙车将保险柜拉回公安，破开柜门后发现里面的U盘只是社长对家公司的黑料，黑料倒是非常齐全，可惜与组织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能遗憾地报告给波本。
波本低头看一眼短信，一点都不吃惊。
因为U盘就在蒂萨诺手里，他亲眼看到的……
FBI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在警视厅和公安的联手下逃脱。
FBI在车里用电脑打开U盘，发现竟然只是公司的财务报表和一些机密文件，非常正常，遂将其报给莱伊。
莱伊：可恶！一定是另一波人拿走了。
东西被劫走，莱伊心情十分糟糕。他打开通讯，厉声质问：“波本、蒂萨诺，你们在搞什么？目标从我的视野里消失了！”
苏格兰一向温润的嗓音中透着些许紧张：“我也看不见目标，但是看到现场似乎发生了骚乱，发生什么事了？”
波本悄悄后撤，不敢立即回话。
山口组还没抓到凶手，虽然首领还没发话，但是底下的人越发急躁，虎视眈眈地盯着每一个人。这个时候如果有任何异动，恐怕都会被当成犯罪嫌疑人抓起来。
装作被尸体吓到的样子，波本混在惊叫着转身跑开的人群中，一边走，一边理了理头发，打开通讯。
“平井社长已经确认死亡。”与案发现场隔了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后，波本压低声音说道。
莱伊和苏格兰皆是一惊，死了？！那U盘和组织的秘密怎么办！
“你动的手还是蒂萨诺？”
莱伊强压着怒火，诘问：“这跟说好的分工不一样吧？你们想抢功？”
苏格兰：“蒂萨诺不是说他不鲨人么，波本，你……？”
波本啧了一声，没好气地说：“不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人，他是意外遇刺身亡的。”
苏格兰无奈叹息，他才刚接到任务没几分钟，任务目标就死了。U盘或许还在社长尸体上，他进不去宴会厅，只好拜托同为卧底的幼驯染了。
也不知道公安拿到情报后愿不愿意跟警视厅共享。
编辑好藏有请求协助暗语的信息发给波本，波本掏出手机一解密，看懂后顿时神情复杂。
原来Hiro也收到了这个任务……
可是已经迟了，U盘已经到蒂萨诺手里了。
幸运的是，蒂萨诺答应把U盘交给警方。
想到这里，波本精神一振，回复Hiro：[不用担心，任务已经完成一半了。]
天台上吹着冷风的苏格兰一脸莫名：？？？
织田作之助也听到了莱伊和苏格兰的问话，但他刚刚那番举动实在突兀可疑，现在想走，山口组竟然不放人。
“你们想做什么？”织田作之助面无表情地看着拦在他身前的几名山口组成员，问道。
织田作之助刚刚碰到社长时，一只手不可避免地沾上社长手上的鲜血。
银白色的U盘血迹斑斑。
织田作之助迟疑片刻，用干净的手在身上翻了翻，没找到手帕。又不能将带血的东西直接放入口袋里，只能就这么握在手心。
“滴答——”
他的手握拳，自然下垂。暗红色的血液从他的指缝慢慢溢出，顺应重力向下滴落。
织田作之助微微启唇，还没说话，拦住他的几名大汉带着惊恐的表情齐齐后退一步。
织田作之助：？
顺着黑西装的目光，他低下头瞥了一眼，发现了滴落在地的鲜血。
织田作之助沉吟片刻，抬头，诚恳道：“请问有手帕或湿纸巾吗？”
“给你。”最先拦住他，被唤作“阿龙”的男人递来一张手帕。
织田作之助道谢后接过，将U盘和手掌擦拭干净，拎着染满血迹的手帕，迟疑道：“这个……”
跟在阿龙旁边的小弟双手接过：“这位大哥，交给我就好！”
莫名就被尊称为大哥的织田作之助：“……啊，好的，谢谢。”
阿龙盯着红发男人手里的U盘，凶恶地说：“那是什么？你们交易的货么？”
货……？这是什么黑.道用语。
织田作之助摇摇头：“只是普通的U盘。”
“阿龙。”
和服男人拢着袖子，走了过来。
阿龙恭敬地应了一声，侧身让开道路。
看着周围人恭敬的模样，这应该就是今天来的山口组的首领了。
织田作之助听见耳麦里传来苏格兰的呼唤，但被众多人注视，实在不宜出声。
山口组首领微微眯眼，对织田作之助手中的U盘投来探究的眼神，说：“那个U盘……”
他们也想要U盘……？山口组的人知不知道里面都是涩涩的东西啊！
手缓缓收紧，织田作之助眉头一皱，顶着压力将U盘放进了口袋里。
——自己可是在平井社长尸身前发誓要替他守住“清白”名誉啊！真男人，决不食言！
哦？这是挑衅？
山口组的首领缓缓释放杀气，他年轻时也是在刀枪中拼出来的狠人，不然怎么能够力压一众老人，统领山口组？
织田作之助丝毫不惧，双手插兜，就这么直视着对方首领。
对面释放出的杀气对他来说不过是一阵稍大的风拂面，最多能够吹乱他的发丝、让他微微眯起眼，却不能让他后退半分。
红发男人的面色甚至没有变过，黑色大衣将他的身形衬得更加修长，斜斜的天窗洒下微光亲吻他的发梢。男人侧着身子，面庞正好卡在光影交接处，灰蓝眸子中映入细碎光芒，脸色波澜不惊，在杀气中也游刃有余。
在场的人不知不觉间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
救命……这又是哪里来的黑.道大佬，敢跟山口组的大哥正面刚！
织田作之助并不知道他们的心理活动，心里只有满屏的问号。
这人为什么堵在他面前却不说话？？
自己还赶着汇合，织田作之助抿了抿唇，冷淡道：“请问有什么事么，没事的话能否让一让。”
黑西装小弟们倒吸一口冷气：好家伙！他叫大哥给他让路！
和服男人扬眉：“你要我给你让路？你知道我是谁么。”
就算不知道也看出来了，山口组的首领嘛。
他又不是第一次碰见黑.道头子，没什么好惊奇的。
织田作之助随意地点点头：“知道。但我现在有急事，要先走一步。”
“你不给你的老板收尸？”男人问。
“？”织田作之助怪异地看一眼对方，“他不是我老板啊。”
“我只是接了一个临终委托，具体经过，你们不是就在旁边看的一清二楚么。”织田作之助回望一眼已经被盖上白布的尸体，不咸不淡道：“至于尸体，主办方应该会通知他的家人来处理的。”
“无论你所求为何都与我无关，请让我离开。”织田作之助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眼神锐利，凛然的气势爆发出来，“我不会再说第三遍。”
唰拉一声，小弟们十分紧张地抽出武器。明明是他们包围了这个男人，在这股无可匹敌的气势下却感觉腿在隐隐打颤。
“大哥！”阿龙凑到首领耳边，用自以为低声实则全场都能听到的声音问，“要做掉他么？”
和服男人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必，我另有打算。”
阿龙大声应道：“是！我太莽撞了！十分抱歉！”
织田作之助：“……”讨论怎么搞我能不能换个地方，我听得见。
耳麦里，苏格兰喊他的声音逐渐着急，在苏格兰的追问下，波本只好将刚刚看到的一幕删删减减地在频道里说了一遍。
波本说完后，苏格兰勃然大怒：“波本，你就这么留蒂萨诺一个人面对整个山口组？”
波本：“……”啊、这。
苏格兰选择性遗忘蒂萨诺曾经一个人无伤单挑了整个保镖团的光辉事迹，担忧地说：“蒂萨诺，能听见吗？不方便说话的话，就敲击两下耳麦，报个平安。”
织田作之助倒是想敲，但……
一圈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连假装撩个头发都不行啊！
这个耳麦被他关闭了，现在要摁一下才能打开。
这未免太明显了，摆明告诉山口组：我耳朵里藏着无线耳麦，我不怀好意。
山口首领面上丝毫没有被冒犯的不悦，反正大笑着上前拍了拍红发男人的肩“小子，你很有前途，要不要来跟我混？”
山口首领指了指阿龙，说：“看到阿龙了么，只要你进山口组，你就可以像他一样管理好几片地盘，跟他平起平坐。”
周围人都惊呆了，羡慕地看着织田作之助。
谁不是从小弟做起，这个男人一进组织就到了阿龙大哥那个级别！好厉害！
织田作之助：？
他摇摇头：“抱歉。”
什么？他竟然还拒绝了！
有人开始愤愤不平，这么好的待遇，这人真不识好歹！
山口首领被拒绝也不生气，兴致勃勃地说：“我有一个女儿，貌美如花，你年纪是大了点，长得还算英俊，我女儿一定不会介意年龄的。你跟我女儿培养培养感情，然后进山口组，怎么样？”
织田作之助无奈，仍是摇头。
山口首领饶有趣味地说：“哦？娶我的女儿，将来可是有机会接我的班，掌管整个山口组。你不愿？”
众人呼吸逐渐粗重，眼神火热。
接手整个山口组诶！一步登天诶！
大家等着红发男人接受这个提议，他们准备好了当场见证山口组一个新的传奇诞生。
红发男人却没有丝毫动摇，嗓音平淡却坚定有力：“谢谢抬爱，我意不在此。”
拒绝了，这个男人又拒绝了！多么强大的魄力啊！
“他好强，这可是我绝对拒绝不了的条件啊！”
“呜，大小姐这么完美，他凭什么拒绝……”
“可恶——我也想要这么洒脱的气质！可我做不到！！”
“呜呜呜呜，我宣布，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的偶像了！”
现场一阵躁动，纷纷用敬佩的眼神看着织田作之助，有些感性的小弟已经开始抹泪了。
织田作之助：？
热血上头的小弟冲他大喊：“就算你不进组，就凭这气场，我也承认你是我的大哥了！”
织田作之助：？？
他迟疑回应：“……我真的不进组。”
众人纷纷道：“没关系，我们山口组最重义气，进不进组没关系，大家都是好兄弟！”
织田作之助：“这样么，不进组也能成为兄弟啊？”
众人疯狂点头。
织田作之助目光移向山口首领，说：“……贵组有这样的习俗？”
小弟们眼巴巴地看着山口首领，山口首领笑眯眯地点头：“其他人不行，你是被我承认的，我准了。”
得了许可，小弟们精神一振，齐声高呼：“大哥好！！”
织田·从没见过这阵仗·作之助：……
这种奇异的情绪是什么，为什么他会想脚趾扣地？？
*
等了片刻也没等到回应，苏格兰猜到蒂萨诺的处境后，是真的生气了。
他温润的嗓音平静地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底下暗流涌动：“波本，你不行就让我去。”
波本：“……”那家伙的气场摆在那，山口组不敢动他的。
莱伊在一旁拱火：“是啊波本，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抛弃队友。”
波本：“……”莱伊你特么！
波本本来都要此时已经到了门口，探头一看，大门果然已经封锁，不许进也不许出。
这是为了防止凶手趁机溜走。
反正也出不去了，波本无奈道：“行。我现在回去接应他。”
那么，波本为什么不愿意让蒂萨诺发现他，甚至要第一时间离开现场呢？
因为……
波本暗暗祈祷，希望现场山口组的人已经散了。他快步往回走，从拐角走出，待看清眼前的场景后，波本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
无关人基本已经被赶入大厅等待了，现场只有山口组的人。
他走的时候，蒂萨诺还是被警惕着围在中间的。
现在也是。
但是……
那个众星捧月一样被山口组的小弟们簇拥在中间，被山口首领和蔼热情对待的红发男人，到底是谁啊喂！
平井社长的尸体还盖着白布躺在地上，山口组的人就站在尸体旁边，站在血迹斑斑的地上彼此谈笑。
最重要的是，蒂萨诺竟然完美融入这诡异的一幕，完全无视尸体。
蒂萨诺甚至被山口组的人叫大哥，但他却没有任何反应，仿佛习以为常，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他的气势与山口首领不相上下，身姿挺拔，下巴些许胡渣更显成熟。
这么大一具尸体就躺在你们旁边，能不能注意点啊。
波本忍不住吐槽的欲望了。
一位黑西装的男人扭头，看见了波本，表情一瞬间既惊又喜。
这不是门口的保安大哥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波本预感不妙，抬手就要关耳麦。
奈何大哥比他更快，保安大哥大嗓门地喊道：“啊！大哥，这不是你的小情人吗？！”
波本没来得及关麦，绝望闭眼，完了……
耳麦里。
苏格兰：“……小情人？”
莱伊：“哦？波本，你还有这层身份啊，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第51章 第 51 章
这句“小情人”一出, 全场一片死寂。
左看看一脸空白的金发帅哥，右瞧瞧眉头紧锁，似乎极为不悦的新认的“外姓大哥”。
刚刚一口一个“大哥”的山口组小弟们, 偷偷摸摸地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原来这就是大哥宁死不屈不肯与大小姐相亲的原因吗？”
“我竟然有点感动！”
“不, 我与你们不同。我比较羡慕大哥的小情人。呜，大哥这气质, 换我来，我也可以！”
“哼，你想得还挺美！要我说，我……我也愿意orz”
织田作之助觉得不可以，并对这种想法表示非常不能理解。
异能者的体力、感知都是常人的好几倍, 窸窸窣窣的细语听得清清楚楚。
波本什么时候变成他的情人了啊？在大门口时，明明说的是朋友！
这位兄弟肯定听错且记错了, 必须解开误会才行！
织田作之助与一脸懵的波本对视一眼，见山口首领疑惑地看着他, 于是解释道：“我跟……他, 不是情人关系，只是朋友。你的下属误会了。”
差点就叫出代号了, 说起来，他好像只和苏格兰互通过姓名, 还不知道其他人的名字。
织田作之助若有所思，这次任务之后大家也应该互通一下基础信息了。
山口首领双手拢在袖中，没说信也没说不信，眯着眼打量波本, 用没什么波动的语气说：“没我女儿长得好看, 甩了他, 我带你去见我女儿。”
他像是悟透了什么，极快改口：“你喜欢男人，我们组里好男人也多的是，随你挑。”
织田作之助：“……不了，谢谢。我真的跟他不是这种关系，也没心思谈恋爱，请您不要再提这档事。”
“哎呀，真可惜。”山口首领只好遗憾地拍了拍红发男人的肩，刚开口又是一顿，咳了一声，问：“老弟，你的名字是？”
织田作之助迟疑片刻，含糊道：“我姓织田，唤我姓氏就好。”
山口首领挑眉，只报姓氏？有意思。
“织田老弟，这里脏乱，请和你的‘朋友’移步宴会厅。”他笑眯眯道，“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
随后便开始指挥小弟们收拾残局，寻找凶手。
织田作之助婉拒要为他们带路的山口组员，自己和波本并肩走回正厅。
没有了山口组的人，织田作之助才抬手打开通讯，敲了敲耳麦，说：“这里是蒂萨诺，一切平安。”
自从那惊天一声，苏格兰和莱伊就再没说过话，频道一片沉默。
此时接到蒂萨诺的通信，苏格兰才“嗯”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有些勉强。
波本十分平静，大风大浪都见过了，小小的社死而已，不算什么。
难道还能当场鲨了蒂萨诺不成？？
一想到这，波本竟然有点诡异的心动。
不行，蒂萨诺还不能死，至少要先把U盘交到警方手里。
“我们需要互通姓名，我是织田……织田作之助。”
想不出假名，织田作之助痛苦纠结一瞬，就平静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随便吧，累了，放弃了#
出乎意料之外，波本只是透过头，用奇异的眼光看他一眼，便飞快扭回头：“安室透。”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敲敲耳麦，问：“莱伊，你呢？”
莱伊冷冰冰道：“诸星大。”
织田作之助嗯了一声，从走廊墙上一幅幅精美的画作旁经过，目不斜视，大踏步向前走。
“你怎么不问苏格兰？”波本边走边问。
织田作之助诚实道：“因为我们已经互通过了。”
波本的表情有一瞬间困惑且扭曲：？？为什么你们瞒着我偷偷交友、偷偷互换情报！
苏格兰笑吟吟道：“是哦，我是绿川光，请多指教。”
于是当两人推开宴会厅的大门走进来时，在厅内不安焦虑的人群循声扭头望去，不是山口首领，而是两个奇怪的男人。
前者的脸色波澜不惊，气场极为强大，披着黑色大衣外套，应该是某个道上的大佬。
后者金发夺目，在厅内流光溢彩的灯光下更为耀眼。肤色略深，与金发形成强烈对比，有混血儿加成，他的一张脸好看得过分，是以在场的姑娘们都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只可惜不知道为何，帅哥黑着一张脸，似乎脾气不是很好。
“咦……这不是……”
人群中有女声响起，声音中带着疑惑和惊讶。
波本循声望去。
美香小姐一袭亮丽的晚礼服，肩上披着一件西装外套。她的眼尾有些微红，似乎哭过，一只手揉了揉眼，另一只手紧紧抓着披着的外套。
波本：！！！
在那个瞬间，波本想发明时空机或者召唤叮当猫，穿越回到过去，一手刀劈昏那个乱七八糟胡说的自己。
——冲动是魔鬼啊！自己就不该为了黑蒂萨诺一把，连自己也搭上去。
波本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织田作之助好奇，循着波本的视线望去，只见一位女士正怒瞪着他。
织田作之助：？我跟她也不认识啊。
不甚在意地冲她点点头，织田作之助转身试图找一个有椅子的角落坐着等结束。
他扭头太快，因此错过了美香小姐眼里越发燃烧的怒火。
波本目光与美香相撞的瞬间，人设伪装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勾起嘴角，给了美香一个意味深长、勾人的笑。
出乎意料，美香并没有脸红，而是坚定地点点头，比了个“等我”的口型。
波本不安的预感愈发强烈，美香到底想干什么？！
织田作之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着的沙发坐下，系统在他脑中嘀嘀咕咕地说话。
系统狐疑道：[织田作，我觉得波本干了什么坏事。]
织田作之助随意扫了一眼波本，波本正站在原地纠结，不知道该去找美香说清楚还是就这么算了。
这是找不到椅子，又怕坐不下么？
织田作之助体贴地往一旁挪了挪，空出了一个人位置。
这张沙发挺大的，坐两个人是绰绰有余。
“安室君，来坐。”织田作之助拍了拍空出来的座位，热情邀请道。
他自以为热情，听在其他人耳里，却感觉像是威胁一般。
波本已经渐渐习惯了不管蒂萨诺说什么，出口的话都像黑泥一样阴冷。
寻思着给队友一个面子，波本走过去坐下，坐稳后抬头无意间又跟美香对视了一眼。
美香心疼地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这次的口型换成了“要坚强啊，透君”。
波本：……？
波本内心逐渐慌乱，美香小姐，你到底脑补了些什么东西啊？！
*
山口组的人大多是莽汉，意思是，干架非常在行，但智商——尤其在推理方面——实在不太行。
也可能是有推理天赋的人今天没跟来现场。
就连山口首领都颇为头疼。
织田作之助始终安安稳稳地坐在沙发上，偶尔配合山口组调查，大部分时候都在跟系统聊天，听统统念书。
可惜统子念书就像课室里的学生在高声毫无感情地棒读课文，感染力极强，织田作听了几段也无法沉进文学的世界，甚至隐隐有开口跟着朗诵的念头。
为了不让自己一下没克制住，破坏查案的严肃气氛。
织田作之助只好叫停系统，让系统变成拟态蹲在他的膝上，一人一统再次愉快地摸鱼看书。
今天选择的书，是安德烈·纪德的作品——《窄门》
毕竟是异界的同位体，多少也与纪德有相似的地方。或许从文字里，他可以读懂纪德的理想与追求。
文字，可是可以直通一个人的灵魂啊。
为了避免又被误解，织田作之助有意选择了一个自然的姿势。
他稍稍低垂着头，红发挡住了他的眉眼，不靠得特别近就发现不了他的目光落点。同时，织田作吸取教训，在阅读的同时分出几分心神注意着周围。
看得正起劲，旁边的波本却不耐地动来动去，双腿频繁交换着交叠，似乎想站起来又不敢。
织田作之助纳闷抬头：“安室君，你想去洗手间可以去。”
任务已经算是完成的状态，莱伊和苏格兰早已经收拾好东西撤下了高台。看不见大厅，只能凭借无线耳麦得知现场情况。
为了方便交流，四人的耳麦都没有再关闭。
此时，耳麦中传出一声憋笑。
波本语气很不爽：“苏格兰，你以为我听不出你的声音？你在笑什么？”
苏格兰咳了一声：“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一件高兴的事。”
波本懒得追究，转过头对着红发男人，咬牙切齿道：“我不想去洗手间。”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继续看书。
过了大约五分钟，不知道是哪位宾客报的警，警方到场了。山口组揪出了三个犯罪嫌疑人。警方要求由他们来查案，被山口组拒绝，理由是“我兄弟的场子被踢了，这是山口组的内部事务。”
双方僵持不下，却都无法立马从三个嫌疑人中找出真正的凶手。
波本看了一眼表，距离案发都多久了，警方来的太慢了！再看一眼，警方绕着现场和嫌疑人团团转却破不了案。
这届警察怎么回事，太松懈了！
公安头子降谷零发出了非常不满的啧啧声。
织田作之助叹气，误以为波本是嘴硬，其实急得不行。他认真地看着波本，说：“安室君，急得话就去吧。山口组不放人，你就报我的名字。我在山口首领面前还有几分薄面，你又不是犯罪嫌疑人，去个洗手间还是可以的。”
他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在波本听来十分恐怖的话：“憋久了不好，会憋出病的。”
波本脑袋一片空白，在那一瞬间很想当众给蒂萨诺一枪，再顺着网线瞬移过去暗鲨莱伊灭口，幼驯染的话打一顿，打到他失忆就好。
因为波本不用想都知道，莱伊一定会嘲笑他。
果不其然，耳麦里第二次传来放肆的一声笑。
波本逐渐面无表情：“莱伊，你笑什么？”
莱伊低哑磁性的嗓音中含着戏谑笑意，可以让人耳朵怀孕，听在波本耳里却是那么可恨。
他毫不掩饰幸灾乐祸：“我只是觉得蒂萨诺说的很有道理，波本，不行不要强撑啊。”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诚恳的眼神让波本无法苛责他——
去死吧蒂萨诺、莱伊，早晚有一天要把你们都抓进橘子里！！！
波本凭借强大的卧底自我修养，才没当众翻脸。他冷着脸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红发男人，语气比加了buff的织田作之助还要阴森：“我、好、得、很！我只是看不惯他们这么废物，连一个凶手都抓不到！”
他说完，一把关掉耳麦，毫不迟疑地转身往罪案调查现场走。
——没有随用随关耳麦，是他最后悔的一件事。
如果不是没有猫耳朵，织田作之助一定会跟系统猫猫一样当场变成飞机耳。
一人一统十分茫然。
织田作之助在心里对系统迟疑地说：[……波本怎么反应这么大，我没说错话吧？]
系统猫猫挎起个小猫批脸，怒瞪波本的背影：[没有！你没错！我们关心他，他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凶你！！他要去哪儿，还不快回来道歉！]
织田作之助盯着雷厉风行开始推理破案的波本，沉吟片刻，悟了：[他应该急着破案，早结束早去洗手间，我们要理解他。]
[啊……是这样么，]系统猫猫声音弱下来，故作体贴道：[好叭，那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看他可怜放他一马！]
第52章 第 52 章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波本开大招, 从找线索到审问再到指认犯人、推理犯罪过程，全程雷厉风行一气呵成，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织田作之助没有接到系统任务说要帮助波本, 秉持着“波本既然主动接过活，他一定可以”的信任, 安稳地坐在沙发上不动弹。
在外人眼里, 红发青年维持着大佬的坐姿, 不动如山地观看事情发展, 脸上表情高深莫测，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把握之中。
就连推理案件势如破竹的金发青年，也一定是这位大佬派来的。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世人对他的误解和滤镜又加深了一层, 他没有再看书，而是默默看着波本在众人面前侃侃而谈——毕竟队友都上场了，作为精神支持，自己就算不去, 也要礼貌倾听。
突然, 一个女声从织田作之助身边传来：“您好,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么？”
织田作之助抬头一看，是刚刚瞪他的那位女士。
“当然，请坐。”织田作之助往旁边又挤了挤, 给女士留下一个比较宽敞的座位, 避免挤到或碰触到她，可以说是相当绅士了。
“多谢。”女士优雅提裙就坐, 微笑着介绍自己, “我叫平井美香, 先生怎么称呼？”
“我姓织田。”织田作之助打定主意, 在没想到合适的假名前只介绍自己的姓氏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他注意到平井美香的姓氏与死去的平井社长相同, 面露犹豫：“平井小姐的姓氏，似乎……”
平井美香爽快点头：“我是死去的平井社长的‘夫人’。”
织田作之助了然：“原来如此，请您节哀。”
“嗯？我没有伤心啦。”平井美香十分平静，满不在乎地说：“我跟他之间也只是交易关系，签下婚姻届，也只是因为他有钱而已。”
织田作之助在港口Mafia时甚至被派去调解过一个小三与正妻的矛盾。
他对这类特殊关系习以为常，却不擅长处理类似事件。
或许太宰会比较拿手吧？
一边想着，织田作之助一边干巴巴地说：“啊……是这样啊。”
平井美香瞥了一眼场内万众瞩目的金发男人，似是感慨：“安室君真是帅气呀，沉迷于推理的他，看上去是那么迷人。金发闪闪发光的，耀眼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收藏呢。”
织田作之助没察觉出这话有多糟糕，很认真地回复：“美香小姐喜欢金发？或许你可以跟安室君提一提，问他下次理发时能不能将剪下来的头发送给你。”
可恶，这是头发的问题吗！
美香小姐暗自咬牙，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啊。她膝上的手提包没有拉紧，敞开着一道缝，手指紧紧抓着包包的带子，紧张到指尖泛白。
“织田先生是做什么的呢？”平井美香装作不经意地问。
织田作之助隐瞒了部分真相，斟酌道：“算是接受委托，替人办事的。”
“是关于什么内容的呢？”平井美香试探着问，见到红发男人眉头皱起，心里有些害怕，生怕触及男人的底线。于是连忙道歉，还给自己打了个补丁：“道歉，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好奇。”
织田作之助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就跟无辜路人生气，他只是在思考哪些能说哪些不能。
“……什么类型都有。”织田作之助问，“平井小姐是有委托吗？”
“委托……？对，我有委托。”平井美香喃喃两声，眼睛一亮，骄傲地抬了抬下巴，遥遥示意远处的波本，摆出一副富婆为爱一掷千金的狂热表情，紧紧盯着身旁的红发男人：“织田先生，反正你也不喜欢安室君。不如把他卖给我吧？”
织田作之助大惊，神情茫然：“……什么？”
平井美香从包里掏出一张黑卡，递到织田作之助面前：“说吧，织田先生要多少钱才愿意割爱？无论多少，我都给得起。”
织田作之助神情复杂：“平井小姐，人口买卖是违法的。”
这人真谨慎啊！
平井美香心中暗恨，又来回试探了几句，任何与违法有关的话题都被对方或是完美避让，或是答得十分合规矩。总之，一点有用的信息都套不出来！
就这么把放在包里的录音笔交给警方，警察也只会以为自己是变态吧！！
一来一回，感受到红发男人话语中的真诚不似作伪，平井美香原本的想法是：透君是被该死的黑.道大佬强迫，并且失去自由的。明明是他的人，却要被推出来卖美色套情报。
这个想法却在不知不觉间慢慢减弱，尤其发现是在自己开口说“买他”后，自己被忙着破案的安室透阴郁地瞪了一眼。
平井美香迟疑了，决定最后确认一次。
“织田先生，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美香小姐吞吞吐吐道。
织田作之助只觉得这场谈话实在太过莫名其妙，他本想结束对话，因为波本看过来的视线已经从阴沉变成了杀气腾腾。
——波本是不是喜欢这位小姐啊？自己跟她坐一起聊天，波本吃醋了么？
虽然勾搭有夫之妇不太妙，但碍于“夫”已死，织田作之助并不打算对同僚的感情生活评头论足。
他打算礼貌拒绝，但耳麦里的苏格兰和莱伊、膝上的系统，都纷纷开口。
“蒂萨诺，让她说。”——苏格兰非常直接。
“也许是跟任务目标有关的情报，不能错过。”——莱伊非常敷衍地找了个一戳就破的借口。
[织田作，人家想听八卦嘛喵！]——系统直接暴露目的，试图萌混过关。
织田作之助：“……”
波本看上去很想丢下案件冲过来，但被着急想知道案件真相的人堵死了去路。只好百忙之中开麦：“闭嘴！！”
织田作之助抬头，远处传来了波本一声怒喝，原本叽叽喳喳围着他的人群顿时噤若寒蝉。
织田作之助：“……”
他当机立断，认真道：“平井小姐，请说。”
“那我可说了。我听说……”平井美香支支吾吾，脸颊微红，“你有……咳……那方面的癖好。”
织田作之助茫然：“？哪方面？”
全然没有注意到耳麦频道一片寂静。
美香嗨呀一声，凑过去，小声说出那四个字母。
耳麦频道里咳成一片，系统猫猫表情空白，猫脸上写着“织田作，你还有什么是本猫猫不知道的！”
织田作之助战术后仰，一向平静的脸上难得露出点惊慌。
他什么场面没见过，这场面他真没见过！！
织田作之助耳根隐隐泛红，语速极快地反驳道：“我并没有，咳、那方面的癖好！”
他真诚地看着美香：“你应该是搞错了。”
美香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他，敏锐发现藏在红色碎发中的微红耳廓。
——堂堂黑.道大哥，这么纯情？
织田作之助不知道他做了什么遭此误会，但他真的是清白的啊！他的目光锁定在衣袖上，面露迟疑。
——太宰，是不是你的大衣害我清白？！
这种时候还管什么组织企业文化，织田作之助当场动作利落地脱下外套，将它搭在沙发扶手上，碰都不敢碰一下。
这沙发也没大到哪里去，又不能向前去挤女士，又不能碰到扶手上的外套。织田作之助只能尽可能地缩小自己坐的面积。
在美香看来，就是红发男人被这个问题燥得借助脱外套的动作来缓解尴尬。浑身气势散去，明明身材高大，却将自己缩在一个小角落，看起来有些可怜。
美香顿生怜爱之情，语气放缓了不少：“真的么？”
织田作之助诚恳点头，真的，比珍珠还真。
美香信了，她嘟囔道：“那安室君为什么要故意误导我？”
织田作之助慢慢恢复冷静：“他说我什么？”
“他说你最喜欢暴力，占有欲上来了经常打他。”美香毫不犹豫卖了安室透。
织田作之助顿了许久，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平静：“我知道了。”
美香不好意思地说：“所以我才想从您手中买下安室君，毕竟，我还挺喜欢他（的脸）。”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织田作之助叹气，想了想，又说，“比起朋友，其实应该说是同事，他并不是我的下属。”
“哦？”美香没想到剧情会是这种发展，她原以为不是情人的话，安室透就应该是眼前红发男人的下属。现在听起来像是同级啊。
——自己一直以来都小瞧了那个金发小白脸！
想起自己还骗了那个男人一把，故意把U盘说在地下酒窖。如果发现自己是撒谎的……
那个男人该不会鲨了自己泄愤吧？
平井美香背后冒出冷汗，她不动声色地放缓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要颤抖得太明显。
能够打赢一众绿茶心机婊上位的女人当然不会像表面一样天真善良，至少多年来作为平井社长的枕边人，她当然知道平井社长最近的异常。
她也不算骗人，她确实在半夜撞见过平井社长将U盘藏在地下酒窖的保险柜里。
只不过从上个月家里不小心进了一个贼后，平井社长就再也不相信家中的保险柜了，反而开始随身携带U盘。
作为距离平井社长最近的人，美香从社长近期的各种紧张举动中敏锐察觉到危险逼近。她自认对平井社长没有爱，因此一心想着如何保全自己。
但她不确定自己的直觉是否准确，直到某个金发帅哥一边跟她调情一边有意无意地将话题拐到社长身上。
在那瞬间，女人的第六感告诉美香，危险降临了。
如果杀手知道U盘在社长身上，社长一定活不过今天。
她下意识为社长撒了个谎，用上自己多年来为了上位锻炼出的全部演技骗过了对方，直到金发男人走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该死，为什么要帮着社长隐瞒啊？？被安室君背后那位一看就不好惹的红发男人发现自己撒谎，自己就死定了！
她只能火速藏进女厕，拨打早就准备好的警视厅上头的联系方式，并将自己所有知道的情报都交给警视厅，以求一份证人保护计划。
如果警视厅的人给力，说不定连社长也能保下。
至于社长会不会因此蹲局子，铁窗泪总好过没命吧？
之后，为了避免暗鲨，美香强行挤入贵妇圈，希望借助非富即贵的夫人们牵制可能存在的杀手——无论私下怎么取笑她情妇上位的身份，在正式场合，夫人们都有各自的矜持。再看不顺眼，也不会赶她走。
也因此，她拥有非常充分的不在场证据，没有成为嫌疑人。
但现在，这位织田先生却说他与安室君平起平坐？！
远处，安室透已经解决了案件。伴随着凶手跪倒在地痛哭忏悔的声音，正在百米冲刺赶来。
美香余光瞥见安室透阴沉着脸赶来的身影，克制不住地浑身一抖。她四下一扫，发现反而竟然是身边被她冤枉过的织田先生最有安全感。
她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扑过来揪住红发男人的衬衣袖子，声音颤抖：“织田、织田先生，您……您救救我！”
织田作之助：“？”
美香纤细的身体轻轻打了个颤，红发美艳，衬得她脸色更为苍白，轻轻咬了咬下唇，恳切地直视织田作之助的灰蓝眸子，眼里满是信任。
她当然是极美的。
当她柳眉轻蹙，微微低头，露出一截白皙细腻的后颈时，日式婉约的忧郁美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来。
美香自认为没有哪一个男人能无视这么一位美人的求助。
摆足了弱柳扶风的姿势后，美香凄凄切切地说：“我背后这么编排安室君，一定会被他报复的。您虽然是黑.道，但我直觉您是个好人！请一定要从安室君手里救下我，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说完，手下利落地把手里的黑卡塞到了织田作之助手里。
安室透赶来的时候从耳麦里听完了全程，此时正好赶到。
织田作之助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正常来说，他多少也会有所触动。不过，美香小姐这一扑一抓，白皙的手臂正好从他的膝上扫过。
系统猫猫还蹲在那儿呢！
打是打不到，但猫猫下意识喵嗷地惨叫一声跳到了地上。
[系统，没事吧？]织田作之助没注意到美香的姿态，他有些着急地探头看着地上的猫，问道。
奶牛猫脊背拱起，毛毛竖立，胡乱喵了一通才说：[没事，我还以为我的脸要正中一拳了。]
它晃了晃尾巴，惊魂未定地说：[外面的世界好恐怖，织田作，我先回去了！]
织田作之助合理怀疑系统那一连串高声的喵喵叫，是在骂骂咧咧。但他没有证据，也听不懂猫语。
系统走了，他才回看美香，将卡塞回美香手里，安抚道：“现在已经能离场了，平井小姐快点回家吧。”
美香犹犹豫豫地捏着黑卡，眨巴下眼，眼中闪过莹莹泪光：“你和安室君——”
织田作之助：“只是一个误会，解开了就好。安室君不会在意的，对吧？”
两人齐齐望向沉着脸的金发男人。
安室透：“……我不会在意的。”
他是公安啊！！正义的一方，难道他会对平民做什么坏事么？！
美香站起来，朝两人露出一个感激又羞怯的笑，细声细语道：“我先告辞了。”
而后果断转身离去。
等脱离了两人视线，美香娇弱的表情陡然一变。她先把包里的录音笔摁停——这是用来收集证据的。
美香走出场外，正好碰见社长的尸体被盖着白布从场馆内运出来。
她站在警戒线外，站在议论纷纷的人群中，远远地看了社长最后一眼，目送他被运上车，目送他远去。
她早就知道平井社长做了很多坏事和错事，也知道有很多人记恨社长。作为名义上的妻子，实际上的情妇，她没必要也没资格劝社长。
美香一直以为自己冷情冷心，对社长只是为了钱，否则谁愿意天天顶着被贵妇夫人们冷嘲热讽的骂声替他在夫人圈子中搞交际。
社长的死，是早晚的事，与她无关。
美香一直是这样想的。
直到人真的去了，她站在人群中，恍惚想起，社长虽然拿她当情妇，但除了钱之外，日常中却待她极好。
美香垂下了眼帘，鸦羽般的眼睫轻轻颤动。
运尸车跟在警车身后逐渐远去，警笛声不断拉长、减弱，人群慢慢散去，美香却依旧像个雕塑一样站在原地。
直到匆匆路过的路人不小心撞了她肩膀一下，路人歉意扭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抱、抱歉，您还好吗？”
轻轻侧过脸，美香用手掌和发丝挡住自己的脸，说：“我没事。”
路人点点头，像一阵风一样小跑走了。
美香从包里拿出一张精致的手帕，再将手帕放回包里时，手帕的边缘微微有些湿润。
将一缕发丝别至耳后，美香轻声对自己说：“我当然没事。”
美香一向柔美的面部线条悄然绷紧，她并不能确认自己百分百安全，留给她的时间很紧。
她的车子停在另一边，美香转身朝车子走去。从脸庞到身材都无可挑剔的女人一身高雅的晚礼服走在街上，惹来无数侧目。
美香视若无睹，坐进车里后，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率先给警视厅打电话。
将自己得知的情报上缴后，美香冷硬地说：“证人保护计划什么时候到位？这是你们答应过我的……劳烦尽快……没错，我惜命的很。”
她挂断电话，深吸口气，开始约律师。
在她有意为之下，社长的婚前协议漏洞百出。本想着被社长甩掉时捞一笔养老，没想到是这种情况用上了它。
不属于她的，她一个子都不要。属于她的，她绝不会退让。
*
任务已经结束了，织田作之助取下耳麦，随手丢给波本。
他懒得再穿上外套，只将其搭在手臂上。
说实话，织田作之助对这个会被动加暗黑buff的外套有了心理阴影。
……总感觉每一次穿它，都会有意无意地引来其他人奇奇怪怪的目光，并且产生一些不该有的误会。
可是组织外出任务都穿黑衣，不穿又不好。
织田作之助沉吟片刻，下了决定。
——等会儿就去商城买正常的、没有加奇怪buff的外套好了！只要是黑色的就可以了！
四个人迅速汇合，坐同一辆车回去。织田作之助最后上车，他手臂的大衣口袋里的U盘与车门轻轻碰撞，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
一下子吸引了车内三瓶威士忌的目光。
织田作之助坐稳后关上车门，就看见其他三人齐齐看了他手上的外套一眼。
织田作之助：？
他将外套放在膝上，问：“怎么？”
莱伊和苏格兰不知道U盘就在他手上，苏格兰坐在驾驶席，收回目光，随口道：“没事，就是听到你外套里好像有东西撞了车门一下。”
织田作之助恍然，在波本紧张的目光下，坦然道：“是平井社长给我的U盘。”
波本：！！！
苏格兰：？！
莱伊：？！
波本掩去眼中的震惊，蒂萨诺怎么能这么堂而皇之地把这件事说出口？！
苏格兰和莱伊瞳孔地震：原来找不到的U盘竟然在你身上！
琴酒给的任务基础情报中，并不含有任务目标手里有组织黑料这件事。否则，琴酒只会亲自出马。
按照常理，他们都不该知道这个U盘里面是什么东西。或许，蒂萨诺也不知道呢。
莱伊从后视镜中紧紧盯着蒂萨诺的微表情，试探地问：“平井社长为什么要给你U盘？这里面有什么？”
红方男人脸色微变，有些为难地样子。
莱伊目光犀利，乘胜追击：“蒂萨诺，你和社长间到底暗中交易了什么，这是我们不能知道的么？你要背叛组织？！”
苏格兰将车子停在路边，皱眉，却不好开口帮蒂萨诺说话。
否则就是做实了蒂萨诺背着组织藏有秘密，对组织不忠。谁都可以有秘密，但一旦拿到台面上，就会变得很难搞。
他担忧地回头，看着蒂萨诺，用眼神示意蒂萨诺随便编一个借口。
织田作之助只觉得莫名其妙，他非常心累地叹了口气，总觉得今天他实在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东西。
“你们真的要知道？”他淡声问。
莱伊果断点头：“当然！”
苏格兰深深皱眉，看着蒂萨诺的神情复杂到了极点。
波本惊疑不定，难道蒂萨诺是骗社长的，他根本不打算藏着这件事？决心护着组织？
在众人的目光下，织田作之助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里面……是些涩涩的东西。”
莱伊&苏格兰&波本：？……嗯？！！
织田作之助将自己的理解与对社长的承诺对其他三人解释了一遍。
苏格兰迟疑道：“所以……你觉得把U盘格式化？”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淡定道：“这是男人的承诺。”
莱伊&苏格兰&波本（瞳孔地震）：达咩哟！！！！
第53章 第 53 章
从不怀疑自己的莱伊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不仅怀疑自己的耳朵, 还怀疑蒂萨诺的脑子是否正常。
什么人的脑回路会这么诡异啊？？？
莱伊合理怀疑这是蒂萨诺故意的，特意把U盘里的组织机密文件说成涩涩。
是为了降低他们的警惕，让他们相信这个U盘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莱伊冷笑一声, 可笑，你以为我会上当？
短暂的震惊后，苏格兰重新捡起理智，十分勉强地对蒂萨诺笑了笑：“U盘的事先放一边, 回去再说。”
打火, 挂挡, 在交警来之前, 车子重新平缓地向前行驶。
车内没人说话, 只有车辆发动的细微白噪音, 在场的三瓶威士忌全都没有完全相信蒂萨诺的话。
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织田作之助突然开口：“苏格兰, 麻烦就近靠边停车。”
苏格兰疑惑，还是照做。他一边打转向灯，一边问：“怎么了？”
“刚刚似乎路过了大型商场，我想去买些东西。”织田作之助再度拎起大衣，一副做好准备开车门下车的样子。？？！
苏格兰默默地合上转向灯, 车子笔直地向前开，完全没有靠边停车的意思。
“苏格兰？”织田作之助一脸懵，问。
“刚刚没有路过商场，你看错了。”苏格兰强行无视硕大高亮的商场logo，用轻松的语气问道：“你想买什么？”
织田作之助撑起身体, 从后车窗看见商场的logo逐渐远去, 直到完全看不见logo才重新坐好。
他若有所思道：“原来那不是商场啊, 我看着还挺像的。”
大气不敢喘一下的苏格兰：“……”蒂萨诺原来是这么好骗的么？！
波本飞快帮忙扯开话题, 问道：“你想买什么？”
总之，这车上除蒂萨诺以外的三个人里，就没一个人愿意让蒂萨诺在这种时候脱离自己的视线。
他要是走着走着，心血来潮真的把U盘格式化了，那可怎么办！
织田作之助举起黑大衣晃了晃，外套拿的有些歪，口袋里的U盘往外滑落一截，露出银白色的壳子一角，牵动着其他人的心弦。
将险些掉出来的U盘塞回口袋深处，织田作之助抬头，说：“我想要买几件外套。”
“外套？”波本有些意外这个答案。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现在这件大衣有奇奇怪怪的buff加成，他有些吃不消。
他探头对苏格兰说：“你找个有商城的地方让我下车，你们先回，我买完衣服自己可以回去。”
苏格兰还未开口，莱伊就打断了他。
莱伊双手抱胸，贝斯包就放在他的腿旁边。他微眯双眼，从后视镜中看着蒂萨诺，一双绿眸像潜伏在暗处准备狩猎的野狼，危机暗藏：“……不如把U盘给我，让我帮你格·式·化？这样你也好安心购物。”
好你个莱伊，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
波本和苏格兰不约而同地沉下脸色，波本抢在织田作之助开口前，语速极快地说：“在场四个人里，莱伊的电脑技术并不是最优的，我才是。不如把它交给我？我保证会把里面的资料删的一·干·二·净。”
十分顺手地踩了莱伊一脚，踩着莱伊捧高自己，试图让蒂萨诺选择自己。
飞快怼完一番话，波本靠着舒适的汽车椅，歪了歪头，金发软软垂下，嘴角照旧挂着笑。
……不对劲。
车辆行驶在隧道里，一节节的照明灯投出的光线交替映在波本俊朗的侧颜上，明暗交错间，波本像是意识到什么，从后视镜看向副驾的莱伊，阳光金毛大狗狗般的笑容竟然也阴沉得吓人。
……真的不对劲。
莱伊陷入沉思，自己开口要U盘是因为知道那是什么。那是波本为什么也开口要U盘，难道……
隧道太暗，金发男人将自己隐在最角落里，昏暗的暖光模糊了他的神情。
莱伊抬眸，在后视镜中对上了波本侵略性十足的眼神。
……他们不对劲。
织田作之助在心里如此说。
格式化U盘而已，不费多少时间也不需要多高的电脑技术。莱伊和波本的说辞，在织田作这里显然都站不住脚。
明明说过这里面都是一些不能写不能播的东西，波本和莱伊为什么要抢着要这个U盘？
织田作之助伸手探入大衣口袋，轻轻摩挲着U盘。
U盘里有什么是他们都想要的么……
车子冲出隧道，白炽的亮光让织田作之助微微眯起眼，他微微仰头，喉结上下滑动。
都是男人，还有什么不懂的，织田作之助悟了。
红发男人幽幽地叹了口气，将U盘拿出，举起。
一时之间，除了开着车的苏格兰必须直视前方不能回头外，波本和莱伊都被银白色的U盘吸引了注意力。
织田作之助冷静道：“你们想要这个？”
莱伊不急不缓地说：“你不是要销毁它？我只是想帮你一个忙，要它做什么。”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将U盘无情收好。
莱伊：“……？我以为你问这个问题，是打算把它交给我们之中的一个人。”
“不，格式化U盘是平井社长的遗愿，我既然答应了，就必须亲自做到。”织田作之助语气淡淡。
波本暗自咬牙，虽然这是个误会，但在不清楚蒂萨诺立场前，不能轻易让他知道里面的内容。
无论是格式化还是交给琴酒，都不是公安想要的结果。
最好的办法还是自己拿到U盘。
织田作之助扭头问：“波本，你也想要它吗？”
波本愣住，就只是愣了一秒，织田作之助就越过了他探头问驾驶座的苏格兰：“你呢？”
波本：“……”我的意见不重要，就是象征性问一问是吗？
苏格兰不曾回头，他微微一笑，温和道：“如果你想把它交给我的话，我很乐意帮你处理它。”
把这个烫手山芋交给他吧，苏格兰心想，这样就算琴酒找上门，蒂萨诺也有推脱的说辞。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说：“我懂了。”
苏格兰问：“所以你的选择是？”
织田作之助干脆道：“我不会把它交给你们中的任何一人。”
他灰蓝眼眸中满是不解，嗓音低沉：“其实你们想要的话，可以自己去网上搜索不是么？”
苏格兰：“……嗯？”
对蒂萨诺脑回路有了一定了解的波本，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织田作之助虽然面无表情，还是看得出有些不好意思。他骨节分明的手插.进红色发丝里，随意扒拉了两下头发。
轻轻咳了一声，织田作之助眼神闪躲，低声说：“我知道年轻人都好奇这些，但每个人在这方面的喜好也许是不同的……平井社长的喜好或许跟你们不同呢……”
三瓶威士忌同时一僵，脸上表情都有不同程度的崩裂。
织田作之助拿出教育孩子的耐心和真诚，苦口婆心地劝道：“这是人家的隐私，我们不能随意窥探别人的隐私……”
他有理有据地说了好几分钟，期间莱伊试图为自己辩解。红发男人却是一副“我懂”的表情，灰蓝眸子像大海一样宽广，包容地看着他。
莱伊放弃了。
苏格兰和波本就没试图掰正这个错误思路，因为他们知道，蒂萨诺有时候脑子不好使，谁劝都没用……
织田·保父属性满格·被认为脑子间歇性有问题·作之助：还能听进劝诫，都是好孩子啊（满意点头.jpg）
车辆停在别墅大门处，织田作之助正要拉开车门，车窗投下一片阴影。
织田作之助拉开车门，刚弯腰探出半边身体，却突然顿住。
车里的三人也看清了窗外来人，身体肌肉霎时紧绷，纷纷下车。
慢吞吞地抬头，织田作之助抬眼便看见琴酒叼着雪茄，伏特加就站在他的身后。
琴酒手里拿着□□M92F，漆黑的枪口对准了他。
织田作之助语气冷淡地打了声招呼，视枪口于无物，照常下车，甚至侧身关车门时，没有任何防备地将后背暴露给琴酒。
这是装作看不见？
琴酒冷笑一声，毫不犹豫就是一枪。
苏格兰没忍住浅浅惊呼了一声，差点要扑过去，被波本暗中拉住了。
借着车子的阻拦以及众人的视线都在蒂萨诺身上，波本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拉住幼驯染的手臂，用力地掐了一下，又极快松开。
苏格兰知道现在不该过去，为了卧底事业更顺利，他应该选择明哲保身。
但……
苏格兰紧紧抿着唇，心中无比痛苦。他愧疚地看着蒂萨诺，却看见让他震惊的一幕。
蒂萨诺明明后背对着琴酒，也看不见子弹的轨道。他却像后背长了双眼睛一样，身手敏捷地闪过，还不忘关好车门，拿好外套。
那一枪打在了空地上。
琴酒也没期望过这一枪能中，换句话说，如果这一枪中了，他才会感到惊讶。
织田作之助不惊不怒，面色不改，语气自然得仿佛只是同事间的一个小玩笑，而不是恶意满满的一枪：“你来了啊，琴酒。要一起吃晚饭么？”
众人无语，气氛这么紧张，不是说晚饭的时候吧？
看琴酒杀气腾腾的样子，不好好把他应付走，可能连最后的晚餐都吃不到就要被他追杀了诶！
琴酒浑身的冷气像不要钱似的往外放：“你们刚从任务现场回来？”
织田作之助点头。
琴酒：“蒂萨诺，我听说你在现场接受了一个委托？”
他的嘴角缓缓勾起，眼中满是恶意。
苏格兰心中一紧。
织田作之助却丝毫没有危机感，闻言，又是利落一点头：“是，一个U盘，怎么？”
“呵……你知道U盘里有什么吗？”
织田作之助：“我当然知道。”
苏格兰&波本&莱伊：……不，你不知道啊！！
织田作之助无奈：“你一直举着枪，不累么？”
众人内心os：他好勇！！
这可是琴酒，琴酒拿着枪指人不早就是基操么。古往今来，只有蒂萨诺一个勇士会主动关心琴酒——你举着枪一动不动累不累。
趁着大哥看不见自己，伏特加满眼都是对蒂萨诺的敬佩。
对于蒂萨诺的“关切”问候，琴酒的回应是连开三枪。
枪枪都往要害打。
在琴酒扣下扳机前几秒，异能力『天衣无缝』展开。
织田作之助清楚地看见未来：
他站在原地，琴酒连发三枪，枪枪正中要害。他痛苦地捂住伤口，鲜血潺潺流下，很快就在地上聚成小小一摊。
织田作之助瞳孔一缩。
他微微俯身，切换身体重心，在琴酒开枪的瞬间闪避到另一侧。
三枪过去，别说枪伤，就连身上的衬衣都没有被擦破，
没有理会其他人震惊的表情，织田作之助神情微冷，眼神锐利，目光紧盯着琴酒，没有说话。
“啧。”
没有打中，琴酒有些不爽。
收起枪，雪茄快燃尽了，琴酒取下烟头，丢在伏特加递上前的袋子里。
他又点燃一只雪茄，深深吸了一口，呼出一个烟圈。
“没什么事就请回吧。”织田作之助有些不耐，想了想，补充道：“麻烦尽快把报销的公款和我的工资打我账上，谢谢。”
琴酒：“……”
琴酒：“我是来跟你拿U盘的。”
织田作之助是真的很无奈，怎么人人都想要这个？平井社长到底珍藏了什么好康的东西惹得人人争抢？？
“U盘不能给你。”织田作之助拍了拍黑大衣沾上的灰尘，转身就往别墅走。
琴酒拦下他，目光森冷：“蒂萨诺，你要背叛组织？”
“我不会背叛组织。”织田作之助沉下脸，一字一顿道：“你还要考验我的忠心到什么时候？”
“没有意外的话，我是不会离开组织的。”
——因为人物卡的人设背景不允许。
琴酒冷笑：“哦？姑且听听什么样的意外能动摇你的忠诚。”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冷淡道：“……照目前的情况，大概是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吧？”
——再也没有高额报酬的任务或者卡面裂了，他就该走了。
听在众人耳里，却是蒂萨诺对组织忠心到了极点。直到生命的终结，他也要为组织发光发热。
琴酒非常满意。
伏特加无比感动。
三瓶假酒心思各异，心情沉重。
琴酒愉悦地连浑身杀气都散去不少，他伸出手：“既然如此，交出U盘。”
——琴酒为什么听不懂人话？
此时此刻，哪怕脾气再好，织田作之助都有些生气了。
“我会格式化U盘，不需要你操心。”织田作之助的声音极冷。
琴酒身形一顿：“……格式化？”
织田作之助点头：“是。”
“哦？”琴酒意味深长道，“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格式化，没问题吧？”
“当然可以，但是不许看里面的内容，没问题吧？”织田作之助紧紧盯着琴酒，眉头微皱，一定要得到他的承诺。
琴酒不屑嗤笑一声，道：“可以。”
莱伊向前一步：“我也想看。”
波本笑着举起手，道：“我也可以么？”
织田作之助：“……”
他扭头看了眼剩下的两个人，苏格兰微笑着点点头，伏特加往琴酒身后站，默默表明自己的态度。
行吧。
“围观可以，但是要遵守承诺，不能看里面的东西。”
说完，织田作之助带头走进别墅，将众人甩在身后。
他脚下生风，走到一楼书房处，这里有一台公用电脑。
其他人默默跟着他身后。
十分奇怪的画面出现了。
红发男人坐在书桌前唯一的老板椅上，身后围了一圈人，形成了一个半圆的弧线包围圈。
织田作之助将U盘插.入电脑，一手握住鼠标，倒是没有觉得不妥。
——好奇心重而已，问题不大。
织田作之助宽容地想，只要遵守诺言，不强行要求打开看，一切好说。
毕竟，那可是社长的遗言，男人的承诺啊！
U盘加载完毕，屏幕上弹出小窗，一连串标红显示U盘的内存所剩无几。
……好家伙，平井社长存的还挺多。
织田作之助感叹，正要将U盘格式化前，手腕被琴酒的右手掐住。
织田作之助眉头一皱，发现琴酒想要反悔。
于是寸步不让。
琴酒人狠话不多，十分不耐烦，闪电般抽出枪，啪嗒一声扣下扳机。
这么近的距离，一般人是躲不掉的了。
织田作之助右手在跟琴酒抢鼠标，左手同步探出，掐着琴酒持枪的手腕向上一抬。
天花板出现了一个枪口。
——好快的反应速度！
众人皆是一惊。
织田作之助淡定地看了一眼天花板，认真地对琴酒说：“这是你打的，维修费记得报销。”
琴酒：“……”
其他人：“……”
织田作之助无奈道：“这可是别人的隐私啊，要学会尊重别人。”
他掐着琴酒持枪手腕的手掌猛地收紧，肌肉紧绷，用几乎将琴酒手腕骨捏碎的力道狠狠摁了某个穴道。
琴酒只感觉自己的左手有一瞬间用不上力，力道一松，下一秒就被红发男人抢走了手中的□□。
他的右手下意识同步用力，将人往自己这边一扯，抬起膝盖就要撞向他的肋骨。
左手向前探，想要抢回枪。
织田作之助仿佛感受不到右腕的疼痛，左手一转，□□在他手上灵活地转了一圈。
枪口对准琴酒的右肩，织田作之助从善如流地顺应琴酒的拉力，身体轻轻前倾。
“砰——”
琴酒急退，被迫松开织田作之助的手，向左狼狈地倒退好几步。
织田作之助并没有杀人的意思，这一枪只是为了逼退琴酒。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等其他人回过神来，才震惊地发现蒂萨诺不仅抢下了琴酒的枪，还击退了琴酒。
红发男人轻轻靠回椅背，看上去始终游刃有余，面色波澜不惊，连语气都没有波动，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他的身手极好，动作干脆利落，直击要害。
一连串的动作娴熟到似乎不需要思考，牢牢锁在男人身上的肌肉记忆会是他最好的帮手。
……他甚至没有离开座椅，依旧安稳地坐在原地。
伏特加暴怒，怒喝一声：“蒂萨诺，你敢对大哥开枪？！”
同时掏出自己的枪对准坐在老板椅上的红发男人。
织田作之助松开鼠标，一脚撑地，轻轻转了转椅子，正面对着阴沉着一张脸的琴酒和伏特加。
他淡淡道：“我说过了，这个U盘里的文件，除了他，谁也不能看。”
织田作之助看向一脸惊愕的三瓶威士忌，问：“你们也想看吗？”
威士忌们下意识后退半步，谨慎地摇了摇头。
琴酒脸色极其难看，敏锐地捕捉到其中的某个词。
“他”？
蒂萨诺接到了来自那位先生的命令么？
“这是‘他’的任务？”琴酒强压怒火，问：“连我都不允许看？”
——是说平井社长？委托说成任务，有点过，但也没毛病。
织田作之助同样冷着脸，毫不迟疑地点头：“是，我也不能看，只负责销毁。”
站起身，把□□扔回琴酒怀里，织田作之助环视一周，前杀手的气势爆发开来，浓浓杀气无声卷席全场。
“出去吧，”织田作之助沉声道，“既然破坏了规则，就在我这里失去了信誉。”
红发男人从枪套中抽出双枪，声音冷淡：“还是说，要我请你们走？”
*
众人撤出了书房，留下织田作之助一人。
让威士忌们意外的是，琴酒遭此挑衅，甚至可以说是被蒂萨诺狠狠下了面子。
竟然同样选择了退让。
他们注意到琴酒与蒂萨诺最后的那段对话。
——“是他的命令？”
——“是。”
威士忌们心情沉重，果然！蒂萨诺才不是什么傻白甜，在车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都是借口！
波本目光灼灼，悔恨到极点。
要是他没有因为不想丢脸而选择先行撤退，要是他没有被蒂萨诺伪善的表面所欺骗，他说不定就能拿到U盘。
现在——
波本回头看了眼书房，织田作之助一直目送他们离开，察觉到波本的视线，于是扬声道：“波本，劳烦关个门，谢谢。”
波本：“……”
波本恶狠狠地把门甩上了。
织田作之助摇摇头，感叹道：“这就是迟来的叛逆期么……”
他抬手就要把U盘格式化，却不慎点开了U盘里的文件夹。
织田作之助惊慌地想要关掉，鼠标移向右上角的叉叉，余光却不可避免地瞟到文件夹里面的一些文件名。
——不行啊啊啊啊！！我答应了社长的！！不能食言！！
织田作之助眼睛一闭，准备盲点叉掉文件窗口，重新来过。再不济，将U盘拔出重新插.入也行。
后者好像好一点，织田作之助微微弯腰，准备低头拔掉主机上的U盘。
……嗯？等会，好像有哪里不对。
他闭着眼，在脑中回忆关键词。
《走.私》
《军.火》
……
织田作之助：？？
他有些迷茫地睁开眼，这些好像跟涩涩没关系啊。
第54章 第 54 章
事情好像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织田作之助盯着屏幕面色凝重, 犹豫许久，缓缓打开文件夹。
在那一瞬间, 织田作之助的脑海中闪过很多想法。
比如，平井社长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故意把文件夹改成一本正经的名字。
又比如，这些看似正经的名字会不会有其他含义，但他不知道。
再或者是平井社长认错U盘，将有机密文件的U盘与有涩涩资源的U盘搞混了。
最大的可能性是自己和系统误会了平井社长的意思，他根本不是要格式化U盘, 而是另有委托！
织田作之助脑中念头飞快闪过，电脑屏幕上的文件夹同步打开。
织田作之助怀着忐忑的心，仔细一看。
一个个文档的名字无比正经，不含任何奇奇怪怪的因素。为了防止意外, 他点开其中一个名为《与Gin交易流水明细》的表格。
……主要是提到了琴酒，有些好奇。
文档打开，织田作之助握着鼠标，滑轮飞快往下滑动，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这份文件。
它真的太详细了, 交易日期、地点、方式、交易内容等等，全都记录在案。
这是一份只要泄露出去, 就会给组织一记重击的文件。
“系统，你快速扫描一下, 整个U盘都是类似的内容吗？”织田作之助呼唤系统。
系统其实也很懵，它一边应声一边扫描。
系统扫描速度一向很快, 它语气微妙道：[…织田作, 扫描结果跟你说的一样。]
织田作之助早有预感, 平淡地下了定论：“所以我们之前推断的那些是错的。”
[网友怎么能骗我呜呜呜——我看到的还是高赞的回答呢！]系统嗷的一声叫唤道。
织田作之助安抚它：“没关系, 应该只是一个意外。”
[现在怎么办？]系统惊慌地问, [琴酒他们还在外面呢！]
织田作之助也在想办法。
这份资料一看就是组织的罪证，是烫手山芋。
如果早知道里面是这样麻烦的东西，织田作之助绝不会碰。
现在说什么都迟了，自己已经强行揽下了格式化U盘的责任。
织田作之助有些着急，指尖不断轻点桌面，眸中写满思索。
——自己还在威士忌组面前坚称里面有涩涩的东西，难怪他们都一副身体僵硬、欲言又止的模样！
真正社死的是他啊！！
织田作之助沉吟片刻，一敲手心，问道：“系统，你能把U盘里的东西拷贝到你的数据库里吗？”
系统：[可以是可以啦，你想做什么？]
织田作之助沉声：“我仔细回想平井社长死前的最后一幕，总觉得他是想叫我把这个U盘交给什么人。”
[……嗯？]系统茫然，[好像有点道理。]
织田作之助：“所以我们真正的委托不是格式化U盘，而是把它完好无损地交出去。我只负责在递交之前短暂保管它。”
他一边说，一边快速将整个U盘浏览了一遍。没有点开看细则，只是粗略看看每个文档的名字。
整个U盘，与组织有关的犯罪交易占了半壁江山，剩下的除了黑.道之外，还有一些商务方面的违法交易。
[你说得对！但是我们要把它交给谁呢？]系统精神一振，又迅速萎靡，[难不成是警察么？]
织田作之助一愣，再看几眼U盘，恍然大悟：“就是交给警察！”
系统惊呆了，劝道：[织田作，我就是随口一说，没证据呀。]
织田作之助分析道：“平井社长手里拿着这一份U盘一定是用来保命的，不然没人会随身携带这么一份随时要他命的东西。”
“里面都是犯罪罪证，如果他为了保命自首，用这份资料可以与警方换取保护。说不定，他今天就是想跟警方交易的，只是没来得及。”
这一连串的分析砸得系统晕乎乎的，织田作之助又问它：“能不能查到平井社长有什么好友或十分信任的人？”
系统：[啊？……可以可以，我这就去。]
时间急，系统并没有深入探查，只查了互联网表面能找到的信息：[社长并没有至交好友，筛选后，除了妻子平井美香外，就只剩下几个经常跟着他的下属了。]
系统问：[你准备把U盘给谁？]
织田作之助摇头，说：“不能保证他们的立场，我谁也不给。”
[那……？]
织田作之助斩钉截铁道：“我会把U盘交给警方，我坚信，这才是平井社长最后的遗愿。”
话音刚落，脑海中出来“滴滴——”的通知音。
织田作之助和系统同时一怔，织田作调出光屏，看到了突然冒出的任务。
系统呆呆地将它念了出来：
[特殊任务：完成平井社长的遗愿，将U盘交给警方]
[任务描述：接受任务，就代表改变原著世界走向，请慎重考虑。]
[任务奖励：1，000，000通用点]
[特殊任务：确保U盘交给正确的人并发挥它该有的作用]
[任务描述：如果错信他人，随意交付U盘，会有不可挽回的后果哦]
[任务奖励：1，000，000通用点]
每个任务都奖励一百万？！
系统大吃一惊，这还是织田作到目前为止触发的最巨额的任务。
但是这个任务描述让人看得好不安啊……
系统忐忑道：[织田作，要不算了吧。这个任务我们不接了，钱慢慢存总是会有的呀。安全最重要！]
织田作之助摇摇头，坚定道：“这两个任务我都接了。”
[可是……]
“虽然闹个了乌龙，但我答应社长在先，没理由遇到一点点危险就舍弃自己的承诺。”织田作之助下颚线条不知不觉间柔和下来，语气轻松：“再说了，这可是两百万。”
书房门口突然被砰砰大力敲响，伏特加在门后喊道：“蒂萨诺，你还要多久？！大哥等得不耐烦了！”
织田作之助加快语速：“系统，把资料全部拷进你的空间，快！”
从琴酒他们的反应来看，他们只知道这里面有一些东西，但不知道具体内容。
既然已经说是涩涩的片子了，不妨将这个误会进行到底。
在大众眼里，自己从没打开过U盘，也不知道U盘的真正内容。
将自己从这个旋涡中扯开，今后把U盘上交警方时，才能不被怀疑。
这样才能保住组织的工作啊！！
系统慌张道：“哦哦！好，马上！”
只见电脑上凭空弹出一个小窗，进度条飞快向前加载，短短几个呼吸，就达到了100%。弹窗闪了一下，又冒出一个进度条。
系统：[可以了！我顺便帮你格式化，这样销毁更充分，就算是组织的程序员也恢复不了数据。]
织田作之助点头，看着电脑屏幕。
随着进度条不断向前，U盘逐渐空白。
还剩下20%时，琴酒不耐烦地踹开大门：“格式化一个U盘需要这么久？”
织田作之助心中一惊，好在他一向面瘫，没让琴酒看出来。
“里面的内容比较多，自然需要多一点时间。”织田作之助不咸不淡地说。
[17%]
琴酒挑他的刺:“听起来你看了那份资料，不然怎么知道里面的内容‘很多’？”
织田作之助反问：“就算不打开也能看到内存，你不知道？”
琴酒一噎。
[13%]
织田作之助余光瞟到13%，悄悄松了口气。
接下来只要拖住琴酒就好。
琴酒危险地眯起眼，质问道：“你刚刚眼神飘忽，你在看什么？”
一边说，他一边大步走向电脑桌。
电脑屏幕是背对着大门口的，琴酒看不到进度条。
织田作之助站起来，与琴酒对峙，皱着眉，冷冷呵斥道：“你还想偷看？！”
琴酒顿住，按照蒂萨诺的说辞，他们谁都没有资格打开U盘。
他从不违背那位先生的命令。
但他也不是没有仪仗。
“你拿那位先生的命令来压我？”琴酒轻缓地说，声音就像毒蛇一样阴冷。
他利落地给枪上膛，疾走向前。
织田作之助一枪打在他的脚边，警告道：“不许向前了。”
琴酒毫不客气地对着红发男人的心脏开了一枪，冷笑：“你说任务，我也有。那位先生刚刚发来邮件，让我将U盘亲手交给他。”
[7%]
“与我无关，”织田作之助侧身避开子弹，面色沉沉，“我只知道我要销毁它。”
[5%]
多说无益，琴酒一边抬手射击，一边向前跑。
书房也就这么大，他往前跑两步就到了。
织田作之助身体一歪躲过子弹，手一撑桌面，人翻过去的时候正好落在琴酒面前。
[4%]
系统在拼命加速，一边呐喊：[织田作，撑住啊！]
只是一眨眼的工夫，织田作之助就跟琴酒有来有往的过了几招。
琴酒不愧是组织训练营出来的top killer，招招狠辣，完全没顾及织田作的命。
相比之下，织田作之助就克制得多。
出招也大多以击退琴酒为目的，动手从不朝要害去。
虽然琴酒很强，抵不住织田作自带异能力，可以预知5秒后的未来。
琴酒看起来真的快气坏了，用一边手臂格挡住织田作之助挥出的一拳，反手抓住红发男人的手腕，不让他逃离。
另一只持枪的手抬起，枪口对准心脏。
他不应该下这个狠手的，那位先生还有用到蒂萨诺的机会。他在这里杀了蒂萨诺，破坏了boss的计划，回去大概率也是挨罚。
那又怎样？
琴酒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位先生还需要他，不敢杀他。
听说蒂萨诺在这次任务中被任务目标打动，被托付了一个U盘。
有两方不明立场的人在任务目标家激烈枪战，动静太大，几乎整个东京都知道郊外爆发了一场枪战。
琴酒自然被吸引了目光，并且判断他们的目标是U盘。顺着蛛丝马迹，琴酒自然很快知道了自己的漏洞，也得知了蒂萨诺的表现。
“蒂萨诺，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脱离组织么？就让我给你一个痛快。去另一个世界，也算脱离组织了！”
漆黑的枪口对着心脏，琴酒死死掐住红发男人的手腕，闪电般扣下扳机。
扣下扳机前一秒，红发男人竟然轻轻闭上了眼，似乎已经放弃挣扎。
听到枪声迟一步赶来的威士忌们都听到了琴酒这句话，见状大惊。
苏格兰目眦欲裂，向前扑去，怒吼道：“不要！！！”
波本没能抓住他，苏格兰的衣角蹭过波本的手背，像飞蛾扑火一样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去。
[3%]
心中默默倒数着进度条，织田作之助在闭眼的瞬间，看完了未来，他倏地睁开眼。
左手被禁锢住，他右手握拳，狠狠一拳挥出。
在琴酒扣下扳机前0.1秒，狠狠揍歪了琴酒持枪的手，琴酒闷哼一声。
红发男人微微偏头，枪响，子弹从耳边擦过，在他身后的书架上留下一个子弹孔。
男人的左耳尖有些发红，那是子弹高速擦过留下的痕迹。因为躲得及时，连擦伤都算不上。
一枪不中，琴酒抬手就是肘击，织田作之助格挡，如此近的距离，织田作也不免挨了几下。
但织田作不能退，他背后就是电脑。
[目前进度：2%]
琴酒倒是借机后退了好几步，抬手就是一连串的射击，完全就是冲着杀死蒂萨诺去的。
苏格兰脑袋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立马掏出手.枪，指着琴酒，大喝：“琴酒，你在干什么！”
伏特加迅速加入战场，他最猛，在场众人都是手.枪，只有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冲锋枪。
他扛着枪，枪口对着苏格兰，粗声粗气：“苏格兰，你想管大哥的事？！”
琴酒百忙之中分了个眼神给苏格兰，苏格兰正面对着他，两脚稍微分开，膝盖微曲，两臂伸出，右手持枪，是一个完美的等腰三角形据枪姿势。
“苏格兰，不想死滚远点。”琴酒只是一瞥就收回视线，很久没跟蒂萨诺这么痛快地打一场了。
上一次还是在训练营的最后一次“日常”训练，教官双手抱胸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台上。
虽然是日常训练，但就算失手杀了人也没关系。
倒不如说，多杀一个人，在之后就少一分竞争。
蒂萨诺在训练营特别出名，对方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天崩于前恐怕都不能让他的情绪有所起伏。他就像个天生的杀手，枪械、格斗……就没有他不会的。
想到这里，琴酒一边抬手射击，一边露出鲨鱼般嗜血的笑，声音中带着些许疯狂：“蒂萨诺，我们也好久没交手了。希望你的身手还没退步。”
苏格兰一咬牙，就要对着琴酒开枪。波本瞳孔紧缩，如果苏格兰对着琴酒出手，为了避险，他是绝对不能护着的。
一梭子弹打在苏格兰的脚下，伏特加冷冷道：“苏格兰，想清楚了再动手！”
苏格兰咬牙，心里涌上一股绝望。
他明明是警察，发誓过保护每一个平民。难道、难道连一个想要活下去的人都保护不了吗？
红发男人温柔地将小女孩揽入怀中的样子；他像大海一样温和宽广的灰蓝眼眸中盛满柔和的样子；男人装作不经意地说“我有个朋友叫中原中也”时，嘴角轻轻上扬的笑，眼底细碎的光。
苏格兰绝望地看着琴酒毫不留情地疯狂开枪，只是一瞬，背后的书架就已经满是枪眼。
……来不及了，手上力道一松，苏格兰甚至险些握不住手中的枪。
下一秒，苏格兰瞪大了眼睛。
蒂萨诺竟然在躲子弹！！
[进度：1%]
织田作之助蹙眉，天衣无缝时刻展开着，在异能力的加持下，琴酒射出的每一颗子弹都被他完美避开。
直到琴酒发泄般打空手上的弹匣，场面才逐渐得到控制。
众人震惊地看着场中央的红发男人，对方正若无其事地拍了拍衣服蹭上的灰尘。
在这样狭小的空间，如此密集的射击，蒂萨诺不说中弹，竟然连一个枪伤都没有。
苏格兰瞳孔地震，没能救下人的绝望依旧残留在眼底，恍恍惚惚、一脸空白。
织田作之助走到电脑旁，拔下U盘。
电脑屏幕早就被打爆了，幸好在琴酒的流弹击中它前，系统已经成功将U盘格式化了。
枪战后的书房一团狼藉，跟废墟没什么区别。
琴酒打空了两个弹匣，心满意足地将枪收了起来，原本郁结在心对蒂萨诺的不爽也随着子弹打了出去。
在众人目光灼灼的注视下，红发男人将格式化后的U盘丢到琴酒手上，第一句话是：“格式化好了，U盘给你。”
紧接着又道：“书房大部分都是你打的，维修组织记得报销。”
琴酒：“……”
其他人：“……”
生死一线过后，蒂萨诺竟然最想说这句话吗！
众人目光复杂地看着蒂萨诺，欲言又止。
琴酒很无语，是真的很无语，他现在算是意识到蒂萨诺有多穷了。
“你的实力还是这么强，却活得这么窘迫成这样？多接两个任务就不会穷成这样了。”琴酒不屑嘲笑道。
在场所有人里面，似乎只有琴酒颇为淡定，对于蒂萨诺完美躲过子弹这件事一点也不吃惊。
织田作之助心态良好，哪怕被琴酒用枪怼了一通，也不生气。
就算生气，刚刚也趁机揍了琴酒好几下。
……他下手还挺重的，应该会淤青吧。
相比之下，用异能力躲无异能力者发出的子弹就跟玩一样，只要反应够快、柔韧性够好，就能完美避开。
苏格兰心情十分复杂。
蒂萨诺宁愿穷成这样，去求琴酒，都不肯接组织的鲨人任务。
苏格兰深深凝望一眼红发男人，书房的灯光刚刚险险挨了一枪，灯光忽明忽灭，一闪一闪，搞得现场像鬼屋一样诡异。
黑色大衣在最初起冲突时就被蒂萨诺藏在角落，他似乎很是珍重那件大衣，在枪林弹雨中甚至有意识地往另一个方向躲避。
所以电脑屏幕爆了，而另一边的外套却只染上薄薄一层灰尘。
红发男人提着大衣，无视上面的灰尘，将其搭在臂弯。他没穿那件外套时与穿上时简直判若两人。
哪怕站在这样诡异的场景中，他整个人的气质极其平和，没有不甘、怨怼、愤怒。只是淡淡地说一声：“记得报销。”
蒂萨诺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灰蓝眼眸疑惑地看着他。
苏格兰心念一动，向往常一样温和地笑了笑。
肖似“鬼屋”的光打上他身上，像给他镀上一层柔光。红发男人感受到他的善意，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朝他微微颔首示意。
——看上去，就是一个身处黑暗心向光明的普通人啊。
苏格兰垂下眼帘，将枪收好。
琴酒从他身边大步离去。
苏格兰没有抬头，也就没有注意到琴酒擦肩而过的一刹间，看着苏格兰若有所思的目光。
第55章 第 55 章
空白U盘交到了琴酒手里, 资料放在系统的数据库里。
织田作之助还没有想好应该把这些资料交给谁。
他完全可以把资料拷贝到新的U盘上，悄悄潜入日本警方的警署，再将U盘放在警方的办公桌上。
可以, 但太危险了。
谁知道日本警方里会不会有组织的卧底！
他是唯一一个有机会翻看U盘里的资料并下载的人, 假如资料泄露被组织发现，一定会被直接打成卧底/叛徒, 被组织的人连夜追杀。
织田作之助有充足的自信从追杀中活下来。
但是。
还是那句话。
没必要！！！
[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理U盘？]系统问。
“先留着吧。”织田作之助叹了口气, 反锁房门, 走向浴室。
他从上往下一粒粒解开衬衣的纽扣，随手将脱下的衣服丢进脏衣篓。
脏衣篓静静地搁置在远处，黑色的西裤包裹着某个物件, 远远抛了过来, 正好搭在衬衣上面。
织田作之助拧开花洒, 细密的水柱像雨雾一样洒下。
他闭着眼，仰着脸, 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红色发丝中，水珠顺着他的下颚滴落在喉结上。
喉结上下滚动，那水珠就往下落。一滴滴水珠汇聚成水流，从他精瘦的腰间滑过，最后在脚边聚成小小一滩水, 再顺着管道流走。
织田作之助稍稍后退, 伸长手臂去拿洗发露。他赤脚踩在地上, 地面没铺防滑垫，有些冰凉, 但很快在温热的水流一次次冲刷中不再冷冰冰的。
地板仿佛也染上了男人炽热的体温。
浴室里雾气氤氲, 镜子上的雾气逐渐收拢, 从镜面上越来越小的圆中依稀可见红发男人漂亮的腹肌和腰腹上的细微红痕。
红痕像是一道伤疤, 突兀地印在男人腰间，在水雾的冲刷下，性感得要命。
织田作之助也不是一点都没有受伤。
琴酒可是从残酷的训练营中活下来并且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胜者，如果不是他完全没有异能力，想必在横滨也能混得很不错。
织田作之助自诩自己有异能力，又曾是杀手，干架经验丰富，降维打击也要有个度。偶尔让一让琴酒，被拳头擦伤，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过了一段时间，浴室的门才打开。
织田作之助下半身围着浴巾，红发湿漉漉的。湿透了的发尾贴在后颈，晶莹的水珠顺着发尾往下滴落，顺着赤着的脊背滑落，直至消失在浴巾深处。
胡乱用毛巾擦了擦头发，织田作之助蹲下，从乱糟糟的行李箱中找出雪莉给的药。
[哈哈，织田作，药不能停。]系统笑得贼兮兮的，非常欠揍。
织田作之助：“……”
照旧吃了一颗，刚刚吞下药片，房门就被敲响了。
“蒂萨诺，你在吗？”是苏格兰的声音。
织田作之助连忙应道：“在，稍等。”
他随手把药瓶放在桌子上，迅速拿毛巾擦了一把身上的水珠，套上一件上衣。
裤子是来不及套了，好在还有个浴巾围着。苏格兰也是男人，就不必在乎这些细节了。
织田作之助快步走去开门，大门打开，黑发猫眼青年正笑眯眯地端着一叠甜品站在门口。
浑身泛着水汽的红发男人肩上搭着一条毛巾，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上衣明显是匆忙套上的，衬衣吸水后贴在身上，身体轮廓隐约可见。
苏格兰看见的便是这样的蒂萨诺，一看便知是刚洗完澡。
身材还挺好。
他表情不变，微笑着将手上的甜品递到一脸懵的红发男人手里。
“这是……？”织田作之助低头看了看甜品。
苏格兰抬了抬下巴，示意：“你想吃的咖啡果冻。”
织田作之助恍然大悟，连忙道谢。
苏格兰笑道：“不客气，喜欢的话可以跟我说，我再给你做。”
此刻房门大开，织田作之助并没有完全挡住门口，苏格兰的余光可以从空隙瞧见房间内部乱糟糟的局面。
“你房间怎么这么乱啊。”苏格兰噗嗤一声笑出声。
织田作之助不明所以，侧身看了一眼室内，顿时尴尬地咳了好几声，才艰难地说：“嗯……之前忙，没来得及收拾……”
苏格兰一手撑着门框，见蒂萨诺没有阻止的意思，探头进去看了看房内的装潢。
他边看还边调侃道：“你是不是家务废？需要我帮你收拾一下房间么，无偿的哦。”
织田作之助连忙拒绝，他可是养了五个孩子的人，当然会简单的家务啦！大家都很忙，怎么好意思让别人帮自己做家务。
或许是洗澡洗去了织田作身上的所有锐利和阴沉，苏格兰感受不到红发男人在做任务时的那股莫名的压迫感。
他十分放松，眉眼含笑，视线随意扫了一圈就打算礼貌地退出房间。
目光却突然顿在桌上小巧的玻璃瓶上，瓶内装着五颜六色的“糖果”。
顿了顿，苏格兰惊讶道：“蒂萨诺，那是什么？糖果？”？
织田作之助疑惑地循着猫眼青年的目光望去，熟悉的药瓶摆在桌子正中央。
织田作之助：？？！！
苏格兰本来就似乎误会他脑子有病，被他看到自己在吃药，岂不是变相承认这个误会？
他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听见苏格兰最后说的“糖果”二字。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将咖啡果冻放在药瓶前面，试图挡住它。
药！药瓶被苏格兰看到了！！
快，挡住！
放下咖啡果冻，织田作之助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桌子，故作镇定地说：“咖啡果冻端久了，有些累。”
苏格兰眨眨眼，不太理解只是一瓶糖果，蒂萨诺为什么这么紧张，就连肌肉都绷紧了。
想了想，也许是蒂萨诺害羞了。
苏格兰心想：咖啡果冻、糖果……蒂萨诺原来是甜党啊。
明明嗜糖，却为了保持自己冷酷的杀手形象，而不得不偷偷摸摸躲着吃糖什么的……
——连找借口都不会，像个小孩子一样，真可爱啊。
苏格兰挑了挑眉，笑眯眯地看着蒂萨诺慌张到极点却故作镇定地藏好“糖果”，意味深长地“喔”了一声。
织田作之助：“……”苏格兰绝对没信！
苏格兰不想为难蒂萨诺，没有进房间，摆了摆手，说：“我先回房了。”
织田作之助的肩膀刚放松，门边又斜斜探出某人半边身子。
他的脊背陡然紧绷，猫眼青年却只是眉眼弯弯，调侃道：“蒂萨诺，喜欢吃糖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哦。我会做很多甜品，想吃可以来找我。”
……糖果？
织田作之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雪莉特意把药片做成糖果的样子，看上去就像真的糖果一样，远看是绝对认不出的。
还好还好，苏格兰不知道他在吃药。
等会。
苏格兰好像……对他又产生了新的很不妙的印象。
回忆着苏格兰的最后一句话，织田作之助对着桌上的药瓶，陷入了沉默。
*
在之后的日子里，织田作一边跟在威士忌身后划水做任务，一边见缝插针做系统任务。
琴酒的巨额报销款也早已打进卡里。
而咖啡果冻在当天就通过系统牌快递，邮寄给了另一个位面的齐木楠雄。
苏格兰的手艺是真的不错，具体表现为齐木楠雄主动表达了自己想要用日元接着购买的意愿。
为了与二次元之神保持良好的外交关系，主系统表示，只要织田作接下这个长期任务，从齐木楠雄那里拿到的日元可以通过一定比例兑换成为商城通用点。
织田作之助只好做起异界代购咖啡果冻的工作。
他敲响苏格兰的房门，有些为难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希望苏格兰可以卖给他咖啡果冻。
苏格兰很诧异，连忙拒绝：“不用钱，一份甜品而已，不要这么客气啊。”
织田作之助顿了顿，眼神有些飘忽，低声道：“……是长期的。”
苏格兰一下没反应过来，认真捋了捋：“你是说，你想请我做甜品师，每周定期做一两次咖啡果冻卖给你？”
织田作之助强调：“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他觉得你做的咖啡果冻很好吃。”
——好，懂了，你很喜欢我做的咖啡果冻。
苏格兰点头，一脸“我悟了”。
织田作之助觉得苏格兰没懂，但他没有证据。
苏格兰拍了拍红发男人的肩，说：“想吃随时可以找我，但我不卖，只送。”
织田作之助好说歹说，也没劝服苏格兰接受钱。
苏格兰笑着威胁他：“朋友之间，这点算什么。还是你不拿我当朋友？”
于是织田作之助每周都能从苏格兰手里白嫖咖啡果冻，少时一周两次，多时一周三四次。
次数完全取决于二次元之神这周有多少零花钱。
时间长了，不用织田作提，苏格兰会主动在闲暇时做咖啡果冻，然后叫他下来拿。
第一次时，苏格兰唤他下楼：“蒂萨诺，这份给你。”
织田作之助婉拒：“谢谢，但我不吃咖啡果冻。”
苏格兰秒懂：“哦！抱歉，我说错了。这不是给你的，是给你那位‘朋友’的。”
织田作之助诧异：“你认识他？”
——当然认识啦！这人就站在我面前！
但不能明说，不然蒂萨诺要炸毛。
苏格兰自觉懂了红发男人的脑回路，贴心道：“不认识，但我很开心你的朋友能喜欢我的手艺，所以主动送给他。”
“……这样啊。”织田作之助有些迷惑，面露迟疑地接过，试探道：“那我帮你跟他说一声？”
苏格兰慈爱地点点头。
织田作之助：“……”
他一边上楼一边想，苏格兰的目光好眼熟哦。
直到咖啡果冻在系统的传送光圈中消失在原地，他才恍然大悟：
这不就是每次老板给孩子们派糖时，看孩子们的眼神吗！
……
又一次主动做好咖啡果冻交给蒂萨诺，看着红发男人匆匆忙忙上楼的背影，苏格兰是真的想笑。
连吃份甜品都要偷偷摸摸在房间里吃，每次都吃的干干净净，碟子上一点残渣都没有，可见蒂萨诺是多爱吃甜品啊！
苏格兰唇边的笑意慢慢淡去，神情复杂，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连吃糖果、甜品都要瞒着大家，甚至不敢正大光明地说自己爱吃糖，蒂萨诺在组织里到底过的是怎样一个凄惨的日子？
想起前几天，自己做饭，问大家要吃什么。
红发男人秒回说要吃辣咖喱，自己在其他人奇怪的目光中反复追问蒂萨诺，是不是真的要吃辣咖喱。他说是，自己就做了。
念及蒂萨诺是甜党，估计吃不了辣，自己就没放多少辣椒。
果不其然。
在吃饭的时候，蒂萨诺就没笑过！就连头上的呆毛都垂下来了！
看吧，不能吃辣还要硬撑，就是这么一个下场！
苏格兰一边叹息一边将水杯递给他，嘴上还在说：“……你不能吃辣就不要硬撑嘛，下次我做甜咖喱。”
红发男人一口水呛在喉咙，咳得惊天动地。
波本和莱伊一个比一个面色怪异，问：“你还好吗？”
“……我很好。”织田作之助抬头，试图为自己争取福利，“比起甜的，我更喜欢辣咖喱。”
苏格兰摆出不赞同的眼神：“不能吃辣就不要吃，对胃不好。”
织田作之助挣扎道：“我能吃辣。”
波本去冰箱拿了盒牛奶，放在红发男人面前：“牛奶可以缓解，喝吧。”
织田作之助：“我真的……”
莱伊语气很冷淡，举动却很暖心。他直接端走织田作面前的咖喱饭，说：“不是还剩一点原材料？重新做一份吧。”
苏格兰反应极快，立即站起身：“我来，很快就好。”
——不！！！甜咖喱是什么地狱！
织田作之助一把抢过莱伊手里“一点辣味都没有却被周围人硬说很辣”的咖喱饭，坐下埋头就是吃。
众人一惊，手忙脚乱地阻止蒂萨诺：“不能吃辣就别吃了啊！！”
“……我已经吃完了。”
为了不吃到恐怖的甜咖喱，织田作之助狼吞虎咽地火速干完了晚饭。
这还是他第一次发挥自己打架的速度吃饭，直到确认自己不会吃到恐怖料理——甜咖喱后，他才发现自己被吓出一身冷汗。
织田作之助有些噎到，连忙灌了几口水，才把气顺平。
苏格兰张了张嘴，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织田作打断。
“我先回房了。”
这么说着，织田作之助生怕苏格兰强行抓着他吃甜咖喱，飞快窜回自己的房间。
“……”
都被辣到出汗了啊。
一楼餐厅的三个人彼此对视一眼，没出声，沉默着用餐。
他们以为蒂萨诺不会下来了，哪知两分钟后，红发男人又出现在楼梯口。
蒂萨诺脚步匆匆，脸色还有些僵硬。他旋风一样走到餐桌前，三人不约而同抬头看着他。
织田作之助有些尴尬，跑太快，忘记洗碗了……
端起自己那份碗碟，织田作面色如常，朝众人颔首示意，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自己也没有被甜咖喱吓得落荒而逃。
只是眼神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威士忌们。
波本叹了口气，拦下他：“我来就好，你回房吧。”
他抢过织田作手里的碗筷，将那盒被织田作遗忘的牛奶硬塞到他手里，不容置疑地道：“拿着，记得喝！”
刚刚吃的太快，确实有些不舒服，需要喝点东西压一压。
织田作之助迟疑接过牛奶并道谢，低头一看。
甜味的草莓牛奶。
孩子们最爱喝的那一款。
“嗯？这是（孩子们）最喜欢的牛奶啊。”织田作之助不自觉轻声喃喃道。
波本离的最近，听得最清楚。
他无奈地推了推蒂萨诺：“快点喝。”
光是看有什么用？
既然是你最喜欢的牛奶，就快喝！！
苏格兰倒是知道他为什么不喝。
为了维持自己冷酷的杀手人设，蒂萨诺付出太多了！
织田作之助不明所以，认真道谢后拿着牛奶回房了。
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也好久没喝过草莓牛奶了。
上次喝还是在上次！
有些怀念那个味道，织田作甚至没等到回房，一边上楼梯一边用吸管戳开纸盒，快乐地喝了一大口。
——嗯，异世界的草莓牛奶跟孩子们爱喝的那款一模一样，真是熟悉的味道啊。
织田作之助快乐地上楼了。
徒留三瓶威士忌神情复杂地注视他仿佛飘起小花花的背影。
*
回忆到此结束。
诸伏景光忧愁地想：不能吃辣硬要吃、糖要躲着众人吃、喜欢草莓牛奶偏偏装作不在意……这是为了不暴露弱点吗？
真是一个万恶的组织啊！
连饮食自由都不给下属！！
诸伏景光眼神锐利，眸中仿佛燃起熊熊火焰，在心中默默立下誓言：
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把组织剿灭，放蒂萨诺自由的！！
第56章 第 56 章
织田作之助和威士忌们共同执行了约十天任务。
第十天晚上, 他照常吃药。
自从被苏格兰发现这个“糖果”后，织田作之助干脆就没有再想尽办法藏它，而是把它大大方方地直接放在房间的桌子上。
俗话说,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算有人潜入他的房间，也不会突发奇想去偷糖果来吃吧？
织田作之助是这么想的。
瓶中的药已经减少了三分之一, 先前塞得满满当当时还好, 现在只要轻轻晃动, 就能听见药片和玻璃瓶碰撞的清脆声响。
织田作之助有时候还会担心药片会不会碎、会不会融化, 毕竟看起来很脆的样子……
他还要靠这个将卡牌的破损度降下来呢。
系统知道他的担忧，第十一天早晨, 织田作之助睁开眼，迷迷瞪瞪的时候，系统告诉他不用担心了。
织田作之助还没睡醒，半睁着眼, 声音含糊, 问道：“为什么？你给他加防护罩了？”
系统吐槽：[怎么可能啊！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系统，没有超能力的好吗！]
“嗯……”织田作之助随意应了声，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清系统的话。
房间一片宁静, 窗外传来鸟鸣声清脆悦耳, 窗户没有关紧, 微风伴随晨曦进入这间卧室。厚重的窗帘垂在两侧, 只拉着一层纱帘，随风轻轻扬起，发出沙沙的声音。
系统停了好久也没有听到下一句，狐疑地唤了一声：[织田作？]
织田作之助险些再次睡着, 他最近真的很忙, 两头任务都要做。组织任务就算再划水, 也需要全程跟随。
更何况自从上次之后，琴酒就开始莫名其妙针对他，每项任务都要知道他在其中做了什么。
被发现划水一次，属于他的单人任务就会多一个。备注，全是需要亲手杀人的。
对于这类多余的任务，系统的建议是直接甩给团队，对外就说是琴酒派给整个团队的，谅他们也不敢莽上去揪着琴酒问……
织田作之助曾经表示：“这不好吧？”
系统苦口婆心地劝他：[琴酒明知你不杀人，还把任务派给你。他那是派给你的么，肯定不是啊！他是派给整个团队的，只是把消息发送给你而已，你仔细读读短信，从头到尾都没说要求你个人完成啊！]
织田作之助认为有点道理，但他有个疑问：“为什么只有我收到了，其他人没收到呢？”
系统自信发言：[因为他懒呀！你想想，发给一个人就完事了，还要再转发同样的信息三遍，多麻烦！]
织田作之助被说服了。
所以他这么累，其他人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
可以说是全员无偿陪织田作加班了！
思绪拉回现在，织田作之助逐渐清醒。他打了个呵欠，瞥了一眼远处的药瓶，再次问：“为什么说不用担心了？”
系统答道：[哦，是因为没效了。]
“原来如此啊。”织田作之助顿了顿，十分自然地接话，“确实，如果药不起效果，就不用再担心它碎了或融了。”
系统：[？我说药没效了哦。]
织田作之助很淡定：“嗯，我知道。”
系统迷惑：[药失效后怎么办？你不担心么？]
“是有些苦恼。”织田作之助起身洗漱，语气完全听不出苦恼，“不过可以请雪莉再做吧？”
[这也太为难雪莉了……]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确实。人小姑娘被困在组织里面，在重重监视下给他配置一瓶药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还要她躲着监视做实验改进配方。光是想想就觉得雪莉不容易。
“现在破损度多少？”织田作之助问。
系统看了一眼面板，回复：[你吃了正好10天的药，减少10%的破损度。目前卡牌的破损度是20%]
才20%，换算一下就等于正常人的亚健康状态。
织田作之助也没管自己这种换算到底科不科学，随意道：“既然不高，就不要麻烦雪莉了。反正对我的身体也没影响，我也感受不到。”
系统：[唔……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系统才突然出声：[织田作，我查到莱伊的真实身份了。]
彼时，织田作之助正坐在餐桌上吃早餐，莱伊正巧拉开椅子，在他正对面坐下。
织田作之助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莱伊。
莱伊坐下的动作顿在半空，抬眼，疑惑地皱了皱眉，用眼神询问织田作有什么事。
织田作之助心虚低头，没有回应。
莱伊：？
——蒂萨诺在干什么，神神秘秘又一副心虚的模样。
算了，蒂萨诺也不是第一次做出奇奇怪怪的举动了，他精神本来就不太正常。
在织田作不知道的时候，其他三瓶威士忌早就私下认定了一个事实——蒂萨诺的精神时好时坏，脑子属实有点问题。
莱伊没有在意，开始吃他的早餐。
织田作之助在心里问：[他真的有隐藏的身份？]
自从织田作之助一香蕉打晕莱伊并趁机收集到他的生物信息，提交给系统后，系统便开始在全球网络信息库进行资料对比。
这当然是违法的，好孩子不能学哦。
全球范围内找一个人，大海捞针也不过如此。
好在系统技术够硬，花了整整十天十夜，终于从人海中找到了一个与莱伊的各种资料都高度重合的人。
看着资料库上的相片和资料，系统感觉很不可思议。
经过一轮又一轮谨慎地对比后，系统惊恐地发现这真的是他！！
系统犹犹豫豫，最后还是决定把这件事告诉织田作之助。
[莱伊……莱伊他根本不叫诸星大！]
——假名，混黑必备，问题不大。
织田作之助声音很平淡，一点没把这个放在心上。他喝了一口水，淡定问道：[哦，他的真名是什么？]
系统不能理解织田作为什么这么平静，索性一口气说完：[莱伊的真名是赤井秀一，他是FBI派进组织的卧底！]
织田作之助：“……”
他一口水差点呛到，十分艰难才没让自己把水喷到对面的莱伊脸上。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早上，莱伊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暴露了FBI的身份。
织田作之助抬头，分外茫然地看了一眼莱伊。
他神情复杂地看着莱伊，问系统：[你确定？]
系统也被问的有些不自信，支支吾吾地说：[很大几率是，我应该没找错人。]
莱伊被看得莫名其妙，绿眸紧紧盯着红发男人，不耐烦地问：“蒂萨诺，你到底有什么事？有话直说。”
声音低沉冰冷，冷得跟琴酒有的一拼。
织田作之助条件反射地摇摇头，说：“没事！”
莱伊狐疑地看着他，嗤笑：“蒂萨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很心虚？”
下意识用上FBI审讯犯人的技巧，莱伊放下手中的筷子，将背贴着椅背。
故作轻松的样子能给对方带来压力，让对方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他看似悠闲，一双绿眸像狩猎的狼，牢牢锁定着红发男人的每一个微表情，眼底藏着审视。
莱伊放缓表情，声音轻柔：“蒂萨诺，你有事情要告诉我，是吗？”
现在还早，整个餐厅只有织田作之助和莱伊两个人。
如果想要知道真相，现在就是一个询问和坦白的好机会。
对上莱伊那柔和又极具说服力的绿眸，织田作之助差一点点就要脱口而出，问“你是不是FBI”。
不行啊，卧底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是卧底的。
就像安吾，大家一起喝了那么多次酒，关系堪称挚友。即便这样，安吾也是在身份暴露后，才坦诚自己是卧底。
不管莱伊是不是FBI，织田作之助相信只要他问，莱伊的回答只有一个：“我不是卧底，你在污蔑我。”
织田作之助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不擅长骗人，便垂下眼帘，不与他对视，不回应任何话。
但他不知道，对于一个经验丰富老道的FBI来说，他这样的反应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莱伊本来要乘胜追击，追问出一个结果，余光却瞟见波本下楼的身影，只好闭上嘴，不再追问。
波本察觉到餐厅的气氛有些诡异，挑了挑眉，问：“你们两个吵架了？”
织田作之助诧异：“没有，怎么会这么说。”
波本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莱伊，笑着打了个哈哈，越过这个话题，抱怨道：“等会儿又有任务，最近任务怎么这么多。”
织田作之助满脑子都是“莱伊竟然是FBI”、“这该怎么对雪莉说啊”、“宫野明美知道这件事吗”，压根不知道波本说了些什么东西，敷衍地嗯嗯嗯。
不对劲。
波本眯起眼：“蒂萨诺，等一下的任务，你负责狙杀。”
织田作之助：“嗯嗯嗯，行，好……嗯？这个不行，我不杀人！”
真的不对劲啊！！
蒂萨诺绝对跟莱伊说了些什么！
疑心病极重的波本看着心不在焉的红发男人，眼神锐利，狠不得当场把人摁着，让他吐出所有情报。
莱伊在旁日常挑刺：“波本，你废话真多。”
波本气笑了，恶狠狠地一个人坐得远远的。
他愤恨地想：该死的莱伊，早晚有一天，我会代表公安抓住你和蒂萨诺的！
莱伊也不是第一天跟波本起冲突了，真要说起来，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仇。
就是天生气场不合。
从看到波本的第一眼，莱伊就看不顺眼他这个人。他估计波本也一样，不然不会这么针锋相对、寸步不让，凡事能呛必呛。
现在看到波本毫不掩饰的敌意，莱伊表面上选择忍让，心中却暗自冷哼一声：该死的波本，早晚有一天，我会带着FBI把你抓捕归案！
同在现场的织田作之助自顾自陷入纠结，完全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地交锋。
要怎样才能确认莱伊真的是FBI啊？
要是系统认错人怎么办，那岂不是很尴尬。
织田作之助想了很久，决定盯着莱伊，从他的一举一动中察觉出线索！
于是，在接下来的早餐时间，织田作之助盯着莱伊。
在今天一整天的任务中，织田作之助划水的更加过分，任务晚到早退，看到莱伊就往他身边凑。
他甚至放弃了系统发布的通用点任务，只为盯着莱伊！
如此过了几天，莱伊真的忍不下去了。蒂萨诺天天监视他，他连跟FBI通讯的机会都少的可怜！只能在狙击的天台上匆匆忙忙打个电话，交换基本情报，根本没空见面。
可恶啊，蒂萨诺到底想干什么？！
蒂萨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是不是在怀疑我？！
第57章 第 57 章（修）
织田作之助连续蹲守莱伊好几天, 一开始还比较隐晦，大家还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大家都隐隐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蒂萨诺最近表现得奇奇怪怪的？
对此, 莱伊的感觉更加突出。
他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但他找不到证据。背后那人明显是个老手, 经验丰富，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到底是谁，在背后窥视他？！
身为卧底，时刻有暴露的风险, 每时每秒都处在危险之中。莱伊的警觉性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生死边缘中修炼到满级，他的心疯狂敲响警钟, 在没有找到对象前，甚至不敢跟FBI联络。
夜深人静的时候, 莱伊坐在床的边缘一边擦拭手中的枪, 一边思索可疑对象。
苏格兰和波本倒是干得出这种事，但是大家实力相当，如果是他们，自己不可能什么都没发现。他们最近虽然诡异的忙碌, 却并没有异常表现。
自己认识的人还有谁？
排除与组织无关的、不在国内的、与他没什么渊源的……
是谁呢……
莱伊浑身紧绷, 这件事压在他的心中，他根本睡不着。
他叹了口气, 想要下楼喝杯水。
拧开房门, 四下寂静, 走廊的感应灯无声亮起，投下幽幽暖光。
莱伊的房间在最尽头, 他要下楼, 必定要经过织田作之助的房间。
走廊只有“哒、哒、哒”极轻的脚步声。
莱伊路过蒂萨诺的房门, 看到门缝有微微亮光。
——蒂萨诺还没睡？
莱伊没有在意，向前迈出半步，却忽然顿在原地。
蒂萨诺……蒂萨诺……
男人倏地扭头，凝视着蒂萨诺的房门，像个石雕一样一动不动。
是啊！他为什么会忽视这个最可疑的人？！
莱伊大部分时候都只相信事实的推理，但在这一瞬间，他脑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是他。
一直在暗处盯着你的人，就是蒂萨诺。
这一次，莱伊毫不犹豫地相信了这一个没有任何事实依据的想法。
偶尔相信一次直觉，才能在长久的卧底生涯中活到最后。
莱伊目光沉沉，突然听见非常细微的说话声。
是蒂萨诺的声音。
那声音非常微弱，仿佛是从门缝中挤出来似的，不贴在门上，都听不见。
莱伊迟疑片刻，向前探头，看到苏格兰和波本的房门底下是暗的，没有光亮。
确认他们暂时不会出来后，莱伊屏住呼吸，无声地贴在门边的墙上，身子前倾，尽可能将耳朵贴近房门。
即便是这样的距离，能听见的东西也不多。
只隐约听见蒂萨诺似乎在跟什么人说话，语气凝重。
“……莱伊……你确定吗……”
“雪莉……”
果然是蒂萨诺！
莱伊暗自咬牙，虽然断断续续的，但只要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套入蒂萨诺，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坏消息是，蒂萨诺查出自己身份有异。
好消息是，自己的身份还没有完全暴露，蒂萨诺还处于怀疑阶段。
“你找到宫野明美的地址了？这不好吧……”
蒂萨诺的声音突然由远及近，清晰起来，似乎正在接近房门。
莱伊一惊，迅速后撤。
织田作之助边回系统的话，边打开门。
柔和的灯光从屋内向外，洒在走廊的地面上。走廊静悄悄的，头顶的感应灯正长亮着。
织田作之助一顿，盯着头顶的感应灯若有所思。
[这件事，宫野明美总是有知情权的呀……嗯？织田作，你怎么不说话了？]系统还在碎碎念，一顿输出，后知后觉地发现织田作之助没有回话。
织田作之助没有第一时间回应系统，他站在房间门口，探头左右看了看。
走廊没有人，波本以及波本和苏格兰之间空房间的门口的灯是暗的，只有苏格兰、他、莱伊门前的感应灯亮着。
织田作之助退后几步，站在感应灯感应不到的范围外，将房门打开，不出声。
几秒后，苏格兰那边方向的灯光最先熄灭，其次是他，最后才是莱伊门前的灯。
——是莱伊。
织田作之助在心中默念。
他在打开房门后就意识到有人在偷听，感应灯熄灭时间极快，如果只是普通的路过，要么他打开房门的时候会看见路过的人，要么灯早就熄灭了。
波本门前的灯自始至终没有亮过，所以不是波本。
那就只剩下苏格兰和莱伊。
从灯光的熄灭顺序可以判断那人离开的方向，如果是苏格兰，当他要退回自己房间时，一定会惊动他旁边那间客房门前天花板上的灯。
客房的灯没亮，不是苏格兰。
而如果是莱伊，一切都说得通。
他从自己的房间过来最后停在织田作的门前，一路会亮三盏灯。等他退回自己的房间，灯光也会沿着他后退的方向一路熄灭。
其实想要实验，最好的办法是按想象中的路线走一遍，就知道是不是莱伊了。
织田作之助捏着着门把的手先是收紧，而后慢慢放松，面色如常地下楼。
——没必要打草惊蛇。
[没什么，只是发现了一些事。]他对系统说道，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系统问：[什么事？]
织田作之助卖了个关子，答道：[过几天，你或许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系统嘟囔，[那你去不去找明美？]
织田作之助：[无论怎样，这件事应该先和雪莉说一声吧？你真的没有搞错么，没有任何莱伊跟FBI接触的证据。]
话虽如此，织田作之助却已经认可了莱伊确实是FBI的可能性。
系统：[你拿什么理由进研究所？]
织田作之助也愁眉苦脸的，是啊，他又不擅长伪装，又没有合理的理由……
他端着水杯回到房间，杯子放到桌上发出清脆声响。
织田作之助看到被妥善摆在桌子一角的药瓶，灵光一闪，恍然道：“我们可以装作是给雪莉送东西！”
[在大家眼里，你跟雪莉只有简单的研究员和实验者之间的关系。]系统无情道，[无缘无故送什么礼？]
织田作之助轻轻勾了勾唇角，似乎笑了一下。这抹笑意一闪即逝，系统只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织田作之助轻声道：“无缘无故……啊，那就找个理由好了。”
*
莱伊闪身进入自己房间，无声又迅速地合上门。
他的背部紧紧贴在门边的墙上，侧着脸，紧紧盯着门。
心脏急剧跳动，昏暗的房间内就连急促的清浅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似是意识到呼吸声太重，莱伊优秀的心理素质让他在短短几秒内迅速将呼吸调整到潜伏状态。
外边寂静无声，只有门缝幽幽亮着光，像是一条细长的光带。
突然，从门缝溢进来的亮光熄灭了。
莱伊一愣，随即脸色大变。
是走廊的感应灯！！
他引以为傲的大脑飞快转动，霎时间理清了思绪，搞懂了自己的处境。
自己在门外偷听的事很可能已经暴露了，现在就是看蒂萨诺的观察敏不敏锐，有没有发现这个破绽。
——怎么连基础错误都犯？！
莱伊在心里暗骂自己不小心，全身肌肉都紧绷起来。
莱伊捏紧拳头，已经做好蒂萨诺上门找他麻烦的准备了，等了许久，也没等来蒂萨诺的诘问。
莱伊暗道：难道他没有发现自己？
不过……最后听到的那句话让他有些许在意。
“宫野明美的地址……”
“为什么会找明美？”莱伊喃喃道，“……是因为我。”
房间中回荡着他一个人自问自答的声音。
莱伊咬紧牙关，下颚崩得紧紧的，绿眸深处是翻涌的暗色。
是因为他，明美才会被组织的人盯上。
莱伊是靠碰瓷明美，才进入组织的。
他化名“诸星大”，提前调查好宫野明美的一切，在她开车路过时，故意往他车上撞，以结识宫野明美。随后开始追求宫野明美，和她成为情侣，并借着她的介绍，进入了组织，认识了研究所的高层人员——雪莉。
虽然刚得到代号，但他早就凭借高超的实力和狠辣的作风得到了琴酒的认可。
身为明美的男友，可以名正言顺地进出雪莉在的研究所。无论是发展下线、策反研究人员还是刺探窃取情报，都轻松许多。
没有明美，他的卧底任务根本不可能进行得如此顺利。
对于明美，他的感情十分复杂。但无论如何，保护好她，是自己应当做的。
……明美是个好女孩啊。
莱伊眼神坚定，浑身气势冷硬，拳头不知不觉间握得紧紧的，发出脆响、
——蒂萨诺，我不会让你伤害明美的！
他掏出手机，却没有立刻拨出。手机屏幕停在拨号界面，上面显示了一串号码。
莱伊犹豫片刻，叹息着收起手机。
这么晚了，明美应该睡了。而且这只是自己的猜测，没必要因此让明美担惊受怕。
莱伊冷笑，蒂萨诺不是要盯着他吗？那就让他盯，看他能查出什么花来！
*
莱伊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他知道蒂萨诺最近会监视他，并且监视力度不会弱。
这算什么？琴酒当初考察他的时候也是这样。
明里暗里的监视和试探，一刻也没有停息。但只要熬过去这个关卡，就将赢得信任。
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但……
真的太过分一点了吧？！！
莱伊脸色极其难看，没有察觉到的时候还好，一旦发现蒂萨诺在监视自己，那个感觉简直如影随形。
主要还是因为目前大家都住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外出又是相同的任务，出行回归都是同一辆车。
蒂萨诺含量过多了喂！！
他到底还要多久才能确认我的身份？！
他到底是在怀疑我还是单纯想搞事？？
又强行忍了几天，莱伊忍不住了。
这还用想？蒂萨诺就是一边怀疑我一边搞事啊！
某次任务结束后，大家各自解散，织田作之助却被莱伊当场叫住。
莱伊神情冰冷，质问道：“蒂萨诺，你最近为什么总在打探我的行踪？”
啊，还是被他发现了。那天晚上偷听的人，真的是他。
织田作之助学着莱伊，冷着一张脸，将脸绷得紧紧的，尽可能面无表情地答道：“我没有。”
没有个锤子！
莱伊气笑了，一向低沉的声线都抬高不少：“你当我是瞎子还是聋子？这么明显的监视，我都发现不了？”
莱伊不怕跟蒂萨诺正面刚，说到底，他们代号相同，地位相当，没有谁命令谁的说法。他没有必要听从蒂萨诺的指令，如果一味软弱，才是错误的相处方式。
织田作之助默默摇头，诚恳表示：“还是不要这么说自己比较好。”
好端端的不要骂自己。
莱伊：“……”
狠狠无语住了。
蒂萨诺噎人的功力一如既往啊。
沉吟片刻，莱伊认为，一味守株待兔和顺其应变是不可取的，主动出击或许才是对付蒂萨诺的最佳方法。
而现在，就是破局的最佳时机。
“给我一个解释。”莱伊沉声道，摆出一副被挑衅到所以暴怒的模样。
表面暴怒，他的大脑却非常冷静，目光紧锁蒂萨诺的一举一动和每一帧微表情，将其牢牢记录在脑海中，以便分析。
“只是一个误会。”织田作之助淡淡道。
哪怕莱伊再不依不饶地追问，织田作之助都只有类似的几个回答：
“只是误会。”
“巧合而已。”
“你不要想太多……”
莱伊：“……你只会说这几个词是吗？”
织田作之助瞥了他一眼，沙色风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声音放的极轻，只有在场的两个人能够听见。
“是不是真的是巧合，你最清楚，不是吗？”
莱伊的心脏猛地一跳，蒂萨诺这是什么意思？他知道了什么？
这个时候绝不能说什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一般会下意识说出这种话的人都是在撒谎。
莱伊不知道蒂萨诺懂不懂类似的审讯技巧，谨慎一点总不会有错。
莱伊皱着眉头，故意道：“巧合？我怎么会知道你的想法，这要问你吧。你自己清楚，你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巧合’！”
织田作之助凝视着莱伊，莱伊不客气地跟他对峙。几秒后，织田作之助收回视线，绕过他离开。
莱伊没有拦住蒂萨诺，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问，蒂萨诺都不会再吐出半个字。
——可恶！狡猾的蒂萨诺！！
天气开始逐渐转凉了，一阵风刮过，莱伊的脊背传来明显的凉意。
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在跟蒂萨诺对峙期间，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莱伊只觉暗云涌动，心里十分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马上要发生了。
“啧，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
[织田作，你刚刚是什么意思啊？]系统问道，[我们要去哪？不回别墅吗？]
织田作之助语调轻松愉悦：“没什么，就是吓吓他而已。”
他站在一处巴士站点，抬头看了看车站站牌，这才回答系统的第二个问题。
“不回，我们去找宫野明美。”
[嗯？？？]系统大吃一惊，连忙问道:[为什么突然去找宫野明美呀？]
“你忘记了么，我们要去拿到那个进入研究所找雪莉的理由啊。”织田作之助解释道，“本来还想再观察莱伊几天的……算了。”
通过这几天对莱伊，啊不对，是赤井秀一的观察，织田作之助虽然没有直接抓到赤井秀一与FBI来往的证据。
但这并不能解脱他的嫌疑。
一名卧底本来就要小心谨慎才能活得久，如果时不时就和对接人碰头交换情报，卧底暴露的风险就会大大增强。
更何况自己这几天各种花式盯梢，想必赤井秀一也一定有所察觉。
身为FBI派入大型犯罪组织的卧底，织田作之助从不怀疑赤井秀一业务的专业性。
在察觉到危险后，为了安全，主动规避一切有可能暴露的行为，这也完美体现了赤井秀一的卧底学技能是有多高级。
系统感慨道：[你终于肯确认他是FBI啦？我都说了我不会查错的。]
公交车缓缓进站，织田作之助坠在队伍的最尾端上了车。车上并不拥挤，织田作很快就找到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虽然公交上的人不多，但是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跟系统说话。不然不仅容易透露情报，还很容易被当成自言自语的神经病。
织田作之助在心里回复系统：[嗯，我是靠你昨晚的情报确认的。]
因为想要知道更多有关赤井秀一的情报，织田作之助便让系统去搜他的信息。
系统确实拿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莱伊的枪法很厉害，最厉害的是打狙击。不仅出枪速度快，并且可以打700码以外。
织田作之助对此的评价是：700码啊，那确实很厉害了。
除此之外，系统很闲，还带来了莱伊的“入职缘由”。
因为组织里的人对这件事只知道个大概，整件事被传的天花乱坠，知道真相的没几个。
系统小心求证，大胆假设，将莱伊怎么碰瓷宫野明美进入组织的事对织田作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内容有真有假，比如：
莱伊是宫野明美介绍进来组织的。——这是真的。
莱伊被宫野明美撞进了医院。——也是真的。
莱伊被撞后失忆了。——真的。
莱伊很快就追到了宫野明美。——真。
以上还算正常，系统不放心，去组织内部论坛转了一圈。
得出的结论让统大吃一惊！
莱伊之所以会被宫野明美撞进医院，是因为他原本只是一个被宫野明美包养的小混混，但他时常怀疑宫野明美对他的爱。某个深夜，他想逃，被开车追出来的宫野明美不慎撞进了医院。
他在车祸后失忆了，只记得自己叫“诸星大”。对十分愧疚，总是悉心照顾自己的明美一见钟情，于是展开追求，最后告白成功。
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在一起了。
系统将上述故事告诉织田作之助，并用论坛网友的话作出总结：[他逃，她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织田作之助听完，沉吟片刻，说：“可是赤井秀一是FBI，也不像失忆的样子。”
织田作之助没有受到论坛的影响，独自理了一晚上思绪。
他一晚上没睡，将真真假假的情报拆开来看，竟然得出了真实的情报：赤井秀一是有目的地接近宫野明美的，车祸一定不是偶然！
所以他才会对莱伊说那句话。
但是织田作之助真正确定赤井秀一是FBI，还是平井社长那次的任务。
系统经常会跟他分享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昨天晚上，系统告诉织田作之助，东京郊区之前爆发了一场枪战。
织田作之助很惊讶，因为这里不是横滨，平时虽然抢劫案、谋杀案多了一点，但是大规模枪战，还是很少见的。
系统见织田作之助感兴趣，便将官方播报的内容放给他。
“枪战？两方人马，其中有一方是黑.道？”
织田作之助仔细一听，别墅的主人是平井社长。
他立刻敏锐地意识到——这两方人马，目的一定是平井社长手上的U盘。
织田作之助立刻翻出相关报道，报纸上强烈批评双方不顾人质安全进行枪战，甚至一点也不把法制放在眼里（还顺带狠狠骂了一通日本警方不作为，竟然放跑了犯人）。
跳过那些语气激烈的批评，报纸上还附了一张照片——其中有一个“黑.道”的侧脸被拍到了，作为通缉犯登上了报纸。
织田作之助立即让系统在组织内部网络搜索有没有这个人的照片。
答案是没有，所以他不是组织的人。
接下来的话却让织田作之助吃了一惊。
系统说：[这个人的脸，我在FBI的有关报道上看到过诶。是收集赤井秀一情报的时候，从角落里翻出来的。]
系统想找回那份报道，却发现所有有关他的情报都没有了。
原本还能辨别出他是个FBI，现在这类信息都没了。
系统当时没有在意，也就没有储存在数据库里，现在无法恢复。
[对不起呀。]系统愧疚地说。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织田作之助略加思索，就得出了结论：“这是FBI的人在帮他扫尾。”
他解释道：“他是FBI的信息如果被组织查到，等于那一队人都是FBI。组织一定会怀疑内部有卧底的。”
那么，赤井秀一如果不是FBI，那天为什么会有FBI去平井社长家呢？为什么FBI着急扫尾呢？
“赤井秀一，就是FBI啊。”
彼时，织田作之助坐在窗台边，晨曦笼罩着他。
明明在阳光下，织田作之助却觉得浑身冰冷。
一个FBI故意接近一个底层的组织成员，能怀什么好意？
莱伊的心狠手辣，在全组织都是出了名的。
宫野明美，会不会因为赤井秀一有危险呢？
这就是织田作之助着急找到宫野明美的原因。
第58章 第 58 章
公交马上到站了, 织田作之助起身预备下车。
这一站下车的人还挺多，公交开得并不平稳，一晃一停, 站在后门的人也跟着一晃一晃。织田作之助小心翼翼地往旁边让了让，将靠近扶手的位置让着一位女士，女士感激地朝他笑了笑。
在一众东倒西歪的人群中，唯有织田作之助屹立不动, 格外显眼。
车子停稳的那一秒，后门徐徐打开，车厢突然爆发出一个喊声：“他偷了我的钱包！快拦着他, 别让他下车！！”
织田作之助一愣, 系统迅速为他接取任务。
[日常任务：抓捕小偷]
[任务描述：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送上门的业绩哦]
[任务奖励：3, 000通用点]
眼神一利, 织田作之助将视线投向喊声的方向。
仗着身高优势, 他很快就找到了被偷的失主和那位小偷。
一个戴着眼镜的上班族夹着公文包，满头大汗，愤怒地试图穿过人群抓住前方的小偷。
小偷明显是惯偷, 对这种情况熟练得很。只见他灵活的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被堵住的地方就强行挤过去。
他是特意卡在这个时候下手的，不管有没有被发现, 他都能乘机溜下车。
这一切都发生在短短几秒钟内，只是一眨眼，小偷就从车厢中部挤到了后门, 马上就能逃跑了。
失主愤怒地大声喊道：“抓住他啊！！”
公交上的人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司机甚至没来得及关门。被失主的喊声惊醒, 人们或是挤在一起给失主让路, 离小偷近的人试图伸手阻止他。
小偷从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凶神恶煞地怒吼道：“别给我多管闲事，闪开！”
他人高马大，手上又有武器，路人畏惧，伸出的手一下顿住。大家都不敢拉他，生怕自己被捅。
小偷嘴角咧起，车门离他是那么近，只要再几步，他就成功逃走了！
他早就看好了，这个上班族一定是个肥羊！
小偷非常兴奋，向前迈了一步……
迈了一步……
……？
为什么动不了？！！
他扭头一看，惊恐地发现自己攥着水果刀的手腕被一个红色头发的男人紧紧地掐着。
红发男人连一丝余光都没有分给他手里的刀，而是很认真地看着他，教育道：“在人群中挥舞刀具是很危险的行为，很容易误伤他人。”
谁管会不会误伤啊，能逃走不就没事了么！
小偷先生回过神，拼命挣扎，试图反手用刀刺伤对方，逼他松手。
一边挣扎，男人一边恶狠狠地威胁道：“给老子松手，不然……啊！！！”
话没说完，他就惨叫一声。人群被他的惨叫惊到，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霎时消失一空。
车厢中只能听见小偷的惨叫和越来越脏的怒骂，以及失主着急的声音。
“抱歉抱歉，请大家让一让。是有人抓住他了吗？！”失主一边说一边挤到了后门。
小偷当然看见了失主的逼近，他想逃，却完全挣脱不开红发男人的手。
从手腕传来的剧痛让他根本握不住刀，手腕边缘处隐隐泛起青紫色。
司机已经反应过来关上车门，不让小偷逃跑。
织田作之助手上一个用力，小偷手一松，水果刀就掉落在地上，发出哐当响声。
他掐着男人的手一扭，男人嗷的痛呼出声，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被摁倒在地，手臂反剪在背后。
众人下意识远离这块区域，拥挤的人群中硬生生挤出一块无人区。
“你的钱包，请收好。”织田作之助压制住男人的动作，将偷来的钱包还到失主手里。
系统适时出声：[恭喜你，3，000通用点已经入账。]
“谢谢，真的非常感谢您！”失主连声道谢，急忙翻开钱包检查。无误后，他才愤恨地踢了一脚小偷，骂道：“竟然偷我的东西！要不是好心人帮我，你就跑掉了！被抓住了吧，活该！”
织田作之助问：“报警了吗？”
司机隔着重重人群，在驾驶座上高声回话：“已经通知了，警方说马上到。”
“先生，要不你们抓着那个人下车等？我这……”司机有些为难地说。
失主皱眉：“可是我怕我抓不住他……”
反正都要在这一站下车，干脆帮人帮到底。
织田作之助手臂用力，将小偷提起，押着对方下车。
他们找了个角落，让小偷抱头蹲下，织田作之助就站在他面前，确保小偷无法逃跑。
这个片区的巡警很快赶到，用手铐将小偷带走，失主留下做笔录。
织田作之助本来也要一起做笔录的，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天色渐暗，再不出发就太晚了。
织田作之助道了声歉，向巡警解释道：“我还有急事，能不能不去？”
巡警一开始不同意，那位上班族见状连忙说：“我是当事人，事情经过我都知道，我跟您说就好。”
“……好吧，但是你忙完后一定要来补笔录。”巡警犹豫后还是同意了。
毕竟织田作之助是见义勇为，不是犯事的。
织田作之助按巡警的要求，给他留了自己的号码和姓氏。
“哎，你等会儿！要留全名啊！”
织田作之助假装没听见，在对方的呼喊声中火速溜走。
[要不要我给你做一个假身份？不过我只能完善网络的信息，实体的身份证明我搞不到。]系统问，[或者你去商城看看？]
织田作之助：“现在来不及了吧？警局那边早有我的名字和照片作为备案。我既没有换脸，也没有换一个地区生活。突然多出一个身份，根本经不起查。”
系统想想也是，只是跟历史上的名人同名而已，有些稀奇，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织田作之助让系统导航，很快来到一个公园门口。
系统查了监控，发现宫野明美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来公园散散步。
系统问：[你打算怎么办？直接对她说赤井秀一的事么？]
织田作之助摇头，冷静道：“不行，无凭无据，她不会相信的。”
在亲近的男朋友与突然找上门的陌生人之间，是个正常人都会选亲近的人。
“宫野明美身边是不是有组织监视的人？”织田作之助问。
系统：[是哦，因为妹妹的缘故，虽然她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但一直生活在组织的监视下。]
织田作之助若有所思：“看来要避开组织的耳目。”
他没有从公园的大门进入，而是找了个没有监控的死角，从围墙翻了进去。
公园绿化不错，高耸的树木、低矮但繁多的灌木丛都成了遮掩织田作之助身形最好的帮手。
织田作之助左右看看，最后一闪身，最后蹲在一个灌木丛后。
因为红发比较显眼，他还捡了点树叶和树枝，临时做了个伪装。
他选择的灌木丛前正好有一张长椅，根据监控，宫野明美每次散步都会习惯性地走这条小路，然后在长椅上坐一会儿。
这条小路不止一张长椅，织田作之助只是按照她一贯的习惯挑了这张。
至于宫野明美会不会选择这张椅子……
不行的话就冲出去，在监视她的人看见自己的脸之前打晕他们！
织田作之助蹲在灌木丛后，头上顶着树叶，欲盖弥彰地举着树枝挡住自己的脸，眼神犀利。
——只要晕死过去了，就看不见他跟宫野明美交谈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际线一抹艳丽的橘色染红了整个天空，霞光万丈。
系统心疼地说：[织田作，别等了，我们直接把监视的人敲晕吧！]
织田作之助安抚道：“没事，不差这一会儿。”
系统叹气，只好主动帮他蹲着公园门口的监控，一旦宫野明美进来，就告诉他。
又过了五六分钟，系统在监控中看到一抹靓丽的身影，惊喜道：[织田作，她来了！]
织田作之助眼睛一亮，发现自己头顶的树叶掉了，连忙捡起，顶回头上。
宫野明美生活规律，每天在公园散步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
她最初是没有这个习惯的，直到她发现家附近的这个公园。
走在林间的小道上，呼吸清新的、带着泥土气息的空气，能够让她压抑的心情放松些许。
最重要的是，当她躲在林间，她会感觉自己逃离了组织的监视。
仿佛逃离了东京，逃离了组织，来到无人的郊区。
在这里，她是自由的。
……
宫野明美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组织的爪牙耳目无处不在，就算在公园里，说不定也有组织的人跟着她。
她的心非常清醒，这辈子，她和志保都没有机会逃离组织了。
只是偶尔，坐在这里的十分钟，她会放任自己沉溺在幻想中。
宫野明美像往日一样慢慢悠悠地走了半个公园，最后拐进这个小路，随意挑了个长椅坐下。
将提着的纸袋放在长椅上，宫野明美微微仰头，看着头顶的一片绮丽云景，感叹道：“今天的晚霞真美啊。”
她坐着的长椅后突然传来一个男人压得极低的声音：“宫野明美，别动，别说话。”
宫野明美整个人僵在原地，恐惧顺着血管流进她的心脏和大脑。
他是谁？
他要做什么？
这个人蹲在她背后的灌木丛中，是在蹲守她吗？
宫野明美克制不住地轻轻颤抖，在这一刻，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从她脑中闪现，又极快消失。
她仿佛想了很多东西，最后却发现自己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住。
宫野明美不敢出声，她轻轻咬了咬舌尖，疼痛让她被恐惧支配的大脑获得一瞬的清醒。
男人似乎察觉到她的害怕，顿了顿，低沉的声音尽可能放柔和。
“别害怕，我对你没有恶意，也不是来伤害你的。我躲在这里，只是不想让组织的人发现我跟你有接触。”
宫野明美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椅背。
男人恍然道：“你可以说话，但是不要太大声。最好找点东西挡一下口型。”
宫野明美于是解开头发，将头发披散在肩头。她拿出手机，调出音乐，摆在一边。又从一旁的纸袋中取出一本书，摊开在膝头。
她低垂着头，发丝从她肩头滑落，挡住她的侧脸。在别人看来，就是她走累了，想坐着边听音乐边读一会儿书。
宫野明美挑选的这个长椅对面正好是一盏路灯，路灯已经亮了起来。虽然傍晚在公园读书有些奇怪，但天色还比较明亮，对面的路灯也能提供光照，所以她的举动并不算突兀。
一切准备好后，宫野明美才假装读书，用同样低的音量问道：“你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是蒂萨诺，我来找你是为了……”织田作之助犹豫一会儿，还是没有直接挑明赤井秀一的事，改口道，“我是为雪莉而来。”
宫野明美像自己的幼崽即将受到伤害的母狼一样，声音冰冷：“蒂萨诺……我听说过你。你想对雪莉做什么？！”
她的手指紧紧捏着书页，用力到指尖泛白。
织田作之助发现产生了误会，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真的不用这么警惕我，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宫野明美冷笑：“你要我怎么相信你？凭你这躲躲藏藏的姿态吗？”
织田作之助沉声道：“事实上，我是受了雪莉的委托前来保护你的。”
宫野明美一愣，保护……？
她眉头紧蹙：“我没听志、雪莉说过。”
雪莉的真名是宫野志保。
宫野明美本来习惯性想说“志保”，但她担心身后的男人只是在诈自己，为了保护宫野志保的真名，于是改口说雪莉。
“这是瞒着你的交易，除了保护你之外，我还答应了她另一件事。我已经完成了她的另一个委托，现在来接触你，是为了完成保护你的委托。”织田作之助说。
“证据呢？”
织田作之助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我无法向你提供任何证据，关于我，你可以去问雪莉。”
“好，我会去问她的。”宫野明美微不可查地点点头，心中悄悄松了口气，她能感觉出自称“蒂萨诺”的男人没有恶意。
织田作之助：“还有一件事。”
宫野明美嘴唇微动：“你说。”
“雪莉跟我说，她很想吃你做的小点心，尤其是糖果。问你可不可以做一点手作糖果，让我带进去给她。”
“糖果？”宫野明美皱眉，“我前段时间才给她做过啊，这么快就吃完了？”
织田作之助一惊，宫野明美真的给雪莉做糖果啊？
他当然不知道这件事。
上一回在研究所碰到莱伊，莱伊虽然提着礼品袋，但什么也没说。织田作之助是不知道宫野明美给雪莉做了小饼干和糖果的。
雪莉当然也没有给他传信说自己想吃姐姐做的糖果。
这一切都是织田作之助自己撒的谎。
他看到自己房间桌上那瓶能够以假乱真冒充糖果的药片，灵机一动。
雪莉是怎么在重重监视下藏起这瓶药的？想要隐藏一片树叶，最好的地方是森林。那瓶药也不例外。
雪莉一定是有很多类似的糖果，她按着糖果的样子来做药片，最后把药瓶藏在糖果中，谁也发现不了。
房间有很多糖果，但雪莉日常是出不去的。想要有这类小零食，要么在每次外出“放风”的时候买一大堆存起来，要么……
她的亲朋好友会给她送。
雪莉在研究所几乎没有朋友，她只有最亲的姐姐。
所以织田作之助大胆推断，雪莉的姐姐会做、或者会买糖果给她。
他猜对了。
但他没想到的是明美前段时间才送过一次。
糟糕！！不会被拆穿吧？？
织田作之助十分紧张，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好在长椅上的手机正在播歌，在歌声的掩护下没有很大声。
乐曲声或激越或悠扬，歌手优美的歌喉将他们压低的交谈声完美掩盖住。
宫野明美没有追问，一份糖果而已，她也没打算答应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糖果是吗？我知道了。”宫野明美冷淡道，“区区一份糖果，不劳烦您跑一趟了。我会让阿大帮我转交给雪莉的。”
“对了，你认识阿大吧？”宫野明美故意问。
如果是真的蒂萨诺，跟莱伊搭档的队员，他就一定知道。
如果是骗子，现在就可以掏枪了。
令她疑惑的是，男人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怪异。
“我和莱伊是小组搭档，当然知道。”织田作之助不知该怎么跟她说，只好含糊着说：“宫野小姐，关于莱伊……你还是多注意一点吧。”
宫野明美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毛轻轻颤动。
蒂萨诺这是什么意思？阿大……难道……
“我知道了。”宫野明美说，“我不能再待了，他们会起疑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织田作之助顿了顿，说：“我把我的手机号码给你，所以你感觉到危险，请一定要联系我。我会及时赶来的。”
宫野明美姿态自然地放下手中的书，拿起手机，看上去只是在查看简讯。
织田作之助报出自己的手机号，宫野明美将它录入手机通讯录。
在宫野明美关掉音乐前，织田作之助语速飞快地说：“你将东西交给雪莉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带一句话？”
宫野明美收拾的东西一顿，她轻轻地说：“可以。”
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说：“麻烦你告诉她，关于她想知道的那件事，我有结果了。”
宫野明美微微颔首，收拾好东西，将鬓发撩到耳后。
她像往常一样逛完了剩下的路径，最后带着温婉的微笑，挎着纸袋走出公园。直到回到家，反锁房门，她才跌坐在地。
宫野明美面容姣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她紧紧闭着眼，坐在玄关的地板上，背部抵着房门，微微仰头，呼吸急促。
她的眼角有一抹晶莹转瞬即逝。
今天那个自称是蒂萨诺的男人谈到了志保和阿大。
关于志保的事，她只要约她出来问一问就知道了。听起来，蒂萨诺也不会伤害志保。
但是……阿大。
他让自己注意阿大。
为什么呢？
因为他不同寻常的身份么？
宫野明美的心不断下沉，像缓缓沉入一片泥潭中。正值逢魔之时，绮丽的夕阳从大开的窗户投在地上，宫野明美却再无欣赏的心思。
她深呼吸几下，慢慢扶着墙站起来。
从小到大，她经历过的绝望的事也不少，现在不过是又多了一件罢了。
宫野明美自嘲地笑了笑，或许这就是她们姐妹的命运吧？
她卷起袖子，决定趁早把糖果做好，然后再看看能不能约志保出来。
哪怕是生活在重重监视下的宫野姐妹，偶尔也是能在组织的安排下见上一面的。
呵……组织的“仁慈”么……真可笑啊。
*
织田作之助没有立刻离开，他蹲在原地，丢下手中的树枝。
又过了几分钟，确认树林中没有任何动静，他在迟疑地站起来。
“我怎么没感觉到有人在监视宫野明美？”
织田作之助一边说，一边左右看看，没看到有人。
织田作之助十分怀疑自己的判断，一只手撑在长椅上，帅气地翻过灌木丛和长椅。
他的姿态当然是十分帅气的，只是头在晃动间，头顶的树叶簌簌落下，落了他满身。
一片树叶甚至被风刮着，一把糊在他脸上。
织田作之助：“……”
连忙把脸上的树叶抓下来，又弯着腰拍拍头顶、反过手拍拍肩膀和背部。
他把外套脱下来用力甩了甩，直到没有树叶黏在上面，才重新穿上外套。
重新恢复成帅气模样的织田作之助心有余悸地几步远离地上的落叶，他的目光四下一扫，轻易判断出容易藏人的地方。
可是在他跟宫野明美对话期间，那里都没有动静。在宫野明美走后，也没有人从藏身的地方出现跟上去。
织田作之助将几个藏身的地方探查了一番，没有人的踪迹。
为了确认自己的判断，他又问系统：“有没有看到监控里有可疑的人跟着宫野明美？”
系统其实在宫野明美离开后就没有看监控了，织田作之助这么问，它就连忙打开监控，超快倍数地播放了一遍。
系统老实道：[没有诶。]
织田作之助：“……”
织田作之助：“组织的人不是每时每刻都在监视宫野明美吗？”
系统：[啊、这……或许组织的人也有休息换班的时候？]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红发男人站在石板小路上，路灯将他的影子拖得老长。在这么幽静的林间，甚至连一个路人都没有的人迹罕至的林间，只有男人一个人凄凉的背影。
路灯下，男人乱糟糟的红发和有些脏的外套清晰可见，看上去颇为狼狈。
织田作之助目光幽幽，十分郁闷：“早知道就再探查仔细点了……”
蹲这么久，他的腿也很累的呀！
第59章 第 59 章（修）
宫野明美从挎包里拿出钥匙, 插.入锁孔，向右轻轻旋转, 没到一圈大门就打开了。
嗯？她记得自己出门前锁门了的呀。
宫野明美顿时警惕起来，她尽可能无声地打开房门，一只手已经伸进了包里。
身为组织成员，哪怕是底层人员，她也早就习惯随身带一把小手.枪护身。
危险的事没有发生。
宫野明美探头一看，在玄关看见了一双眼熟的男士皮鞋。
呼……原来是阿大回来了。
宫野明美扬起笑容，高声喊道：“阿大！是你回来了么？”
房内传来男人低沉却又磁性的嗓音, “是我。”
黑发绿眸的男人一身家居服，快步走向玄关来迎接她，宫野明美一眼就看到男人穿着的正是她上周新买的情侣拖鞋。
男人一贯俊朗却冷漠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绿眸柔和，伸出手接过她的挎包。
宫野明美无法抑制自己的喜悦之情，笑容就没停下。
因为组织任务很多, 阿大又备受重视, 可以说正处于“职业”上升期, 忙起来可以几周不见人影。
以前还好, 当他拿到代号后，就更不着家了。
宫野明美将包包和手里的袋子交给莱伊，脱下外套，挂在玄关的衣帽架上。
她语调轻快地问：“我昨天还想给你发信息, 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趟呢，正巧你今天就回来了。手头没有紧要任务啦？”
莱伊没有细说，只是含糊道：“嗯, 没有紧张的事就回来看你了。”
宫野明美也没有追问, 为了安全, 诸星大一向不会跟她细说任务的事，最多只会粗略提一提。
就像她知道“蒂萨诺是莱伊的队员”，但也只知道这么多罢了。
她甚至没有见过蒂萨诺本人的照片。
宫野明美在翻看冰箱，嘴里还责怪地嗔怒道：“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家里都没有准备食材。”
莱伊靠在一边的墙上静静看着她，轻笑着道歉。
赤井秀一不是一个爱笑的人，至少作为“莱伊”时不是。但面对宫野明美，他的嘴角总是微微勾起，看向她的每一个眼神都仿佛饱含深情。
这其中有多少真心，只有他自己知道。
厨房抽油烟机发出轻微轰鸣声，食材下锅与油相撞，香味伴随着“滋滋”声传遍整个厨房，从没关紧的厨房门向外悄然扩散。
莱伊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的电视没有打开。黑漆漆的屏幕上隐约可见一个男人全身放松地仰靠在沙发上，双腿分开，坐姿很随意，却显得腿更加修长。
他一只手臂搭在椅背上，食指拇指轻轻摩挲。
啊……想抽烟……
莱伊一烦躁起来就犯了烟瘾，可惜他答应过明美不在家里抽烟。
怎么跟明美开口比较好呢？
“对不起，因为我的缘故，你被蒂萨诺盯上了”？
“最近有点危险，你要不要先去别的地方避一避”？
……
他想了很多说辞，有直接挑明也有委婉告知，甚至想过什么也不说，直接暗中保护她就好。
等他看见女孩眼中不作伪的欣喜——只是因为他回家了——莱伊这才感觉到喉咙里仿佛堵着什么，提前想好的说辞统统忘记了。
“阿大，来吃饭。”明美探头唤道。
“就来——”
餐桌上，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莱伊斟酌半天，余光突然瞟见餐桌角落上眼熟的糖果罐子。
透明小巧的玻璃瓶里装着五颜六色的片状糖果，旁边放着一个小铁盒。
莱伊知道铁盒里装着什么。
他诧异地问：“又给雪莉送饼干和糖？前不久不是才送过一次？”
宫野明美微不可查地一僵，又极快恢复正常。
她态度自然地说：“啊，那个呀……前几天跟志保通话，她说我上次做的点心很好吃，一下就吃完了，问我可不可以再做一些送过去。我就做了新口味……”
在组织的监听下，宫野姐妹是可以通电话的。
明美下意识隐瞒了在公园里遇到蒂萨诺的事。
明美扯出一抹笑：“阿大，你最近有空帮我跑一趟么？”
莱伊经常当两姐妹之间的快递小哥，根本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他随意点点头，应了声好。
“是新口味？”莱伊有些感兴趣，正准备伸手探向饼干，“我可以（试一块）……”
明美见势不妙，打断他的话。
她夹起一筷子菜放到莱伊碗里，嗓音温柔，却不着痕迹地将话题扯开了，“阿大，你试试这个，这是我新学的菜哦。”
明美知道自己的男友十分敏锐，因此竭力克制自己看向铁盒的视线。
……不能让阿大打开铁盒，不然他一定会发现的。
莱伊果然没察觉出不妥，以为对方这副模样是因担心不合他的口味而紧张。于是很给面子地吃了一大口，同样温柔地回望她：“很美味，下厨辛苦了。”
明美松了口气，含笑道：“阿大喜欢就好。”
——你没发现就好。
小情侣含情脉脉地相视一笑。
气氛恰到好处，莱伊见状放柔了声音，轻声道：“明美，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明美一愣，“什么事？”
莱伊：“你最近可能被人盯上了……”
他准备了很多说辞，没想到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却是最直白的话。
明美紧张，一下子想到了公园里那个潜藏在暗处跟他对话的男人。
难道那个男人说要保护她都是假的？
莱伊看着女孩子顿在半空的筷子，以及抿得紧紧的唇，有些愧疚地说：“我猜他是因为我才盯上你的，总之，你最近要注意安全。”
莱伊提出建议：“或者我帮你找一个安全屋，你先搬过去住几天？”
明美慢慢冷静了下来，思索后摇摇头：“我搬家要先跟组织打报告，并且不能离开组织的视线。搬不搬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想要找我，总是找得到的。”
莱伊皱眉。
“没关系的啦，”明美笑容明媚，“阿大会保护我的，对吧？”
莱伊心一软，承诺道：“当然，我会保护你的。”
“那就够了。”明美深深地、深深地看着莱伊，轻声道：“有你这句承诺，就够了。”
——至于其他，她不在乎。
顿了顿，明美放下手中的筷子，认真地说：“阿大，你顺便帮我带一句话给志保吧。”
莱伊点头：“好。”
指尖点了点桌面，明美思考了一会儿，含笑道：“就问她什么时候有空出来见一见，我很想她。”
*
莱伊这一趟等于白跑。
他什么都没做成功，只将“有人盯上你”这一信息告知了女友。
莱伊一手扶着方向盘，车窗半开着，风呼啸而过，黑发有些凌乱。
雪佛兰在郊区的小路上轰鸣着疾驰而过，很快停在研究所门前。
莱伊停稳车，拿起副驾上摆着的纸袋下车。
他告知门卫自己的来意，验证完身份，获得通行许可后快步走进研究所，
在莱伊进来的时候，门卫给雪莉打了个内线电话，通知她莱伊来了。
“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雪莉只好放下整理到一半的实验数据，在办公室门口等人。
“哒、哒、哒……”
伴随着脚步声，黑发绿眸的男人身影由远及近，从走廊另一头快步走来。
雪莉不耐道：“找我又有什么事？有事打电话就好，不要随便往研究所跑！”
她看似凶巴巴的，实则是好心。
整天往研究所跑，小心被那些研究狂魔看中抓去做人体实验！
被那些疯狂科学家看中，可不是什么好事。
蒂萨诺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
莱伊笑了笑，知道雪莉是好意，没有生气。
举起手中的纸袋，在雪莉眼前左右晃了晃。
雪莉眼中惊喜与诧异同时闪过，她疑惑道：“这是姐姐……”
莱伊：“是明美给你的。”
雪莉动作迅速，一把抢过纸袋，像保护什么宝贝一样把纸袋抱在怀里，还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莱伊。
莱伊：“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抢你的。”
雪莉冷哼一声：“你抢走了姐姐还不够？”
说完，她迫不及待地打开纸袋，看到跟上次一模一样的配置：糖果 铁盒装的饼干。
雪莉有些诧异，喃喃道：“怎么又是这些？”
上次的还没吃完呢！
她还以为这是姐姐做了新品种，特意送来让她试试。
莱伊本来都已经转身准备走了，闻言顿在原地，眉头紧锁，回头问道：“不是你让明美做的？她说你打电话给她，说要吃上次做的那批点心。”
雪莉一惊，她最近根本没有跟姐姐打过电话，更不可能对她说这些话！
是姐姐在撒谎骗莱伊？
还是有什么人冒充她欺骗了姐姐？
雪莉顿时觉得怀里的纸袋有千钧重。
她顿了顿，装模作样地回忆了一会儿，才说：“对，是我自己说的。都怪最近实验太忙了……”
莱伊眯了眯眼，上下打量她。
雪莉淡淡道：“还有事？没事就快走，谢谢你跑这一趟。”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莱伊内心越发烦躁，叹了口气，懒得追究这对姐妹在搞什么幺蛾子。
莱伊：“明美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她很想你。”
雪莉眼神有着些许黯淡，将怀里的纸袋抱得更紧一些。
她垂下眼，一副不愿意多谈的样子：“……我会跟组织提出外出申请的。”
莱伊点点头，随意地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宫野姐妹一直都活在组织的监视里啊，雪莉甚至连随意外出的自由都没有……
莱伊在心里又叹了口气，眼神坚定。
——早晚有一天，我会把组织剿灭的！
……
研究所。
雪莉抱着纸袋回到办公室，同僚调侃她：“又是姐姐给你送来的点心？”
雪莉冷淡而矜持地点点头。
身披白大褂的研究人员坐在椅子上活动了一下筋骨，有些羡慕地说：“真好啊，我也想要有亲人给我送吃的。”
有什么好的，雪莉不屑地想，你想外出只需要打声招呼请个假，自己却要层层审批，还不一定能报。
如果不是她不能离开研究所……
同事雀跃地问：“我能吃一块吗？”
如果是平时，雪莉会从一大盒饼干和糖果中分出一两个给馋嘴的同事。
就一两个，多了没有。
但今天……
“明天再拿给你，今天不打算拆。”
雪莉迟疑片刻，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同事，打算把它们带回宿舍仔细检查一遍。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
雪莉难得早退，拎着纸袋匆匆忙忙回到宿舍，反锁门窗，将窗帘拉好。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纸袋里的所有东西：
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满手作糖果；一个装着饼干的铁盒。
这些容器，雪莉存有很多。
她房间有一个纸箱里装着很多同款，基本上都是明美用来装甜品的容器。
雪莉率先打开玻璃瓶，玻璃瓶一览无余，透明的玻璃亮洁如新，甚至新到反光。除了糖果什么也没有。
她把目光移向铁盒。
轻轻打开，乍一看，只是一个装着曲奇的普通盒子。
雪莉却目光一凝，她非常熟悉铁盒的构造，因此一眼就看出这次的铁盒只是外表相同，内里却大不相同。
找了个空盒子，将曲奇饼干倒进去。
雪莉将清空的铁盒倒干净，上上下下地翻看，最后用工具成功撬开了盒子底部。
盒子的底层一掀开，却没有直接变成一个洞。
在底层下竟然还有一层！
是夹层！
夹层非常狭窄，只能放下一张纸条。
雪莉拿出姐姐千方百计地瞒过组织，送进来的纸条，将其徐徐展开。
“什么……？！”
她瞪大双眼，捏着纸条的手指微微颤抖。
纸条上用极小的字体写着：
蒂萨诺让我转告你，你想知道的那件事，他已经有结果了。
志保，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姐姐来说，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蒂萨诺真的做到了！
看来是蒂萨诺找上了姐姐，让她来给自己传话。
雪莉惊喜之余又满心疑虑：“蒂萨诺为什么不直接来研究所找我？他可以借口检查身体进来啊。”
搞不懂。
算了，这种小纸条留着太危险了，先处理掉它！
雪莉弯下腰从抽屉里拿出打火机，将纸条点燃后丢进空铁盒里，看着它燃尽。
纸条在火焰中烧灼，蜷缩在一起，慢慢变成了一团灰烬。
雪莉拿起铁盒，将烧出的灰倒入马桶，用水冲走。
好，这下彻底“毁尸灭迹”了。
雪莉在洗手池前清洗染了灰的铁盒，洗着洗着，突然恍然大悟！
“蒂萨诺应该是不愿意踏入实验室吧？毕竟……”
雪莉喃喃道，话尾音量逐渐变小，最后止于一声叹息。
——毕竟他深受实验之苦，宁可曲折一点，也不愿再回到像地狱一样的研究所吧。
“找个时间打申请出去见姐姐，顺便看看能不能在外面同时见到蒂萨诺。”
这样他就不用回到噩梦之地了。
*
织田作之助正奔跑在小巷里。
前面是一堵高高的墙，是死路。
织田作之助能够听见墙对面传来一群人嘻嘻哈哈的打骂声。
他向前疾跑，临到墙前，猛地一蹬墙面，整个人向上一窜。
在下落前，他用力一蹬侧面的墙，来回踩着墙面，向上攀登。只是一眨眼，他就到了顶端。
织田作之助伸手扣住墙顶，手臂腰腹用力，一个引体向上攀了上去。
他半蹲在墙上，低头看向底下的人群。
任务目标就在他正下方。
一个瘦弱的DK被一群混混堵在角落，他脸色苍白，腿软的几乎站不住。混混揪着他的衣领，看上去随时要暴揍他。
他的书包被甩在一旁，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小子，你……”混混不怀好意地说道，话没说完，就感觉一团阴影笼罩在头顶。
众人不约而同停下，动作一致地抬头。
只见四五米高的墙上半蹲着一个红色头发的男人，见大家都抬头看着他，男人一顿，迟疑着伸手打了个招呼：“你们好……？”
混混们：？
被欺负的学生：？？
这谁啊？！还打招呼，没看到正在抢劫吗！
话说他是怎么爬上去的……？
混混：“你是……卧槽！！”
在众人视线中，红发男人眼也不眨，也没摆什么准备姿势，就这么随意地往下跳。
风扬起他的砂色风衣，像在背后凭空张开的翅膀。
在墙底下的混混们惊叫一声，迅速退开。
织田作之助一跃而下，落点精准，正巧挡在任务对象面前，外套衣摆甚至在他的鼻梁前一寸的距离轻飘飘地划过。
看这落点，如果站在男生面前的混混不后退，一定会被狠狠砸个正着。
最有可能的结果是脸朝下，被织田作之助从背部一脚踩进土里。
“你！你特么！”
混混十分后怕，惊慌地退了好几步才缓过神来，怒骂道：“你谁啊？你知道你刚刚差点砸到我吗！想死能不能换个地方，没看到我们正在忙？！”
织田作之助身后那个被欺负的高中生探了个头，弱弱地说：“那个，先生……”
织田作之助安抚道：“别害怕，我是来救你的。”
男生眼睛一亮，本来很开心自己能够逃离困境，转眼又看见面前七八个不怀好意的混混。
混混们一个个都人高马大、凶神恶煞，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手里拿着棒球棍等“武器”，一看就不好惹。
男生再看看眼前这从天而降的好心人。
嗯，身高还行，能从那么高的墙跳下来没受伤，身手应该也不错。
但是看着好像有点瘦，不够壮啊。
会不会打不过对面？
男生十分焦虑，扯了扯织田作之助的衣角。
织田作之助会意，弯下腰跟他咬耳朵。
男生用手掌挡着嘴巴，凑到织田作之助耳边悄声说：“大叔，要不我们跑吧！”
织田作之助：“……嗯？”
又是大叔。
织田作之助下意识摸了摸下巴的胡茬，眼里闪过一丝迷惑。
难道自己真的很显老？
男生见他没反应，连忙推了推织田作的肩膀，用气音说：“他们一看就不好惹，我们打不过的。打不过，但能跑啊！我熟悉路，等会儿你跟着我跑，我们甩掉这群人！”
织田作之助失笑，被小瞧了啊。
男高中生：“等一下我念三二一，倒数完我们就跑路！”
织田作之助揉了揉男生的头发，语带笑意：“不用，很快就解决了。”
混混们很愤怒：“你们当着我的面说什么悄悄话呢？当我们是死的么？”
织田作之助看了一眼任务栏。
任务要求救下被抢劫的男孩子。
看来要赶走这些混混，才算真正完成任务。
织田作之助还没出声警告，混混们已经一边嗷嗷叫唤着，一边操起棒球棍冲到织田作跟前。
男生只觉得自己眼睛一花，倒计时的“三”还没说出口，混混们就已经痛苦地呻.吟着倒下了。
“哇！！”男生一脸崇拜，“大叔，你好厉害！！”
织田作之助缴了混混的武器，丢在角落，扭头看向男生，说：“他们一时半会起不来，你可以打电话报警了。”
男生连忙点头照做：“喂？是警察吗，我被抢劫了！在……”
他报完警，小跑过去收拾自己的书包。
织田作之助蹲下身帮忙捡书，他拍了拍被踩了好几个脚印的课本，想将脚印拍掉。
男生连忙接过去，说：“谢谢你……这个不用管啦，回去拿湿纸巾擦一擦就好。”
担心自己走后，混混们趁机逃跑或者梅开二度抢劫男生，织田作之助就站在那里陪他等警察来。
直到听到警车的警笛声远远响起，巷口也传来了脚步声。
男生连忙呼喊一声：“警察叔叔，我在这！”
他扭过头，眼睁睁看着红发男人表演了一出徒手爬墙，一脸震撼。
他现在知道对方是怎么爬上去的了。
“等、等一下！大叔，你怎么走了？！”男生喊道。
织田作之助头也没回地跳下墙，挥了挥手就当是道别了。
笑死，不跑留下来被警察带走做笔录吗？
他是个有职业道德的黑手党，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进警局的！
织田作之助在心中暗道。
系统无情戳破他：[你明明就是懒得解释你的名字，不要再狡辩了！]
织田作之助：“哦，那是谁给我这个身份的？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就自己去黑市做假.证了。”
系统心虚：[啊哈哈哈……我们是黑手党，要有身为黑手党的尊严！]
系统义正辞严地说：[进警局被表扬还算什么黑手党，被琴酒发现了怎么办！织田作，我支持你，你做得对！]
织田作之助：“……倒也不必如此。”
织田作之助飞快溜出巷子，拍了拍风衣上的灰尘，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在大街上。
警车从他身边鸣笛经过，男高中生趴在车窗上，看见了刚刚帮助自己的那个大叔。
“啊呀！”男生一不小心惊呼出声，又捂住自己的嘴。
旁边的卷毛警官吊儿郎当地坐着，看他一眼，问：“小孩，什么事？你伤口痛？”
男生疯狂摇头，什么也不肯说，却在将红头发大叔的脸牢牢记在心里。
松田阵平：“说起来，你还挺厉害。一个人撂倒了对面一帮人。”
男生眼珠子心虚的转了转，理不直气不状地说：“没、没错！就是我打的，我厉害吧！哈、哈哈……”
欲盖弥彰啊！
松田阵平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嗤笑一声，没说话。
他不认为那样辉煌的战绩是这小屁孩能做到的。
现场打斗痕迹少的可怜，说明对方都是一击解决的。
这么老练的手法，不可能是一个浑身狼狈、瘦弱的男学生做的。
帮了人就走，做好事不留名？
松田阵平甩着墨镜陷入沉思，这是谁呢……能不能通过监控找到他？
——真的很好奇这个人的身份啊！！
第60章 第 60 章
松田阵平虽然隶属机动组爆.炸物处理班, 但在警署人手不足时，也会被抽调去其他部门支援。
今天也是如此，他因为离得近, 被调去逮捕一群抢劫犯。
“一群”、“抢劫”这些字眼让他提起警惕, 做好了各种最坏的打算。
他带队匆匆跑进事发地点, 手按在腰间的手.枪上，随时可以拔出射击。
“哇哦……”
松田阵平跑进巷口，却看见一个瘦弱的男高中生抱着书包站在墙下，正抬头看着墙顶。听见他们的动静, 男生迅速扭头。
他面前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尸体”，有的已经晕死过去, 有的身体素质好一点，没晕但也爬不起来。
松田阵平挑眉：“报案人是你？”
男生还没回过神来, 反应慢半拍地点点头：“是、是我。”
“挺能干的嘛。”松田阵平随口说道，他用手铐将地上的混混拷住，同行警员也纷纷行动。
男生支支吾吾, 眼珠子一转，不知道想了什么东西，便将想说的话吞下了。
……
在警局。
松田阵平以及另一名警员在给男生做笔录。
“姓名。”
“光藤佑树。”
“年龄？”
“17岁，是帝丹高中2年B班的学生。”
“帝丹高中……”低头记录的警员诧异地抬起头，“好耳熟啊。”
光藤佑树兴奋地趴在桌上，竖起一根手指，得意洋洋地说：“你说的是工藤新一吧？我跟那位大侦探同班哦！”
警员恍然大悟：“对, 确实是工藤君的学校。”
“这不是重点。”松田阵平站在一旁，敲了敲桌面, 对男生说：“你还不说实话？”
光藤佑树表情一下子虚了, 眼神闪躲：“说……说什么啊, 我什么都不知道哦！”
松田阵平：“说说那个帮你打倒混混，又在我们赶到前几秒翻墙溜走的人。”
光藤佑树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松田阵平懒洋洋地说：“我猜的，诈了你一下。”
可恶！警方竟然不讲武德！
“可恶的政府，你们想对蒙面义警做什么？！找出他的真实身份，曝光他，逼他向政府妥协么？！”光藤佑树咬牙，闭着眼大声喊出自己的决心：“为了正义，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就算你们对我用刑，我也要支持他！”
松田阵平：“……”
警员：“……”
就无语。
松田阵平干脆道：“你想多了，我们只是随口问问而已，最多叫他来做个笔录。”
光藤佑树悟了，目露警觉：“我懂了，你们要给他设下圈套，叫他暴露真实信息，好拿捏他！”
拿着笔的警员额间鼓鼓，忍不住半起身给了他一个爆栗，暴躁道：“你把警方想成什么了！！”
松田阵平无语：“小孩，没事多读书，少看点电影和动漫。”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松田阵平回头，扬声：“请进。”
门被推开，负责审讯混混们的警员探头：“松田警官，那边已经问完了。”
松田阵平走过去，接过警员手中的报告翻看，背景是男生一声比一声坚定的中二承诺。
“我是绝对……”光藤佑树捏紧拳头，昂首挺胸地说。
对面的警员看上去已经很想暴揍他了。
松田阵平突然提高声音念供词。
“红色头发，砂色风衣的男人从墙上跳了下来……”
“……一个人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将我们揍了一遍，根本没反应过来……”
光藤佑树脱口而出：“可恶，他们怎么能背叛大哥！”
众人：“……”
刚刚不还是蒙面义警吗，现在又变成大哥了？
都已经说漏嘴了，光藤佑树只好不情不愿地把事情交代了一遍。
末尾，他强调：“大哥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见义勇为但是不想露面，你们不要去打扰他！”
松田阵平懒得管中二病犯了的DK。
他拎着那份口供，脑中不断思索：红发、蓝眼、砂色风衣、爱见义勇为……？！
不会是织田吧？
身后走廊有两个警员边走边聊天，说话声从敞开的大门一路飘进松田阵平的耳朵里。
“……那位织田先生真没来啊？”
“是啊，真是的，明明说好一定会来的。也怪我，没有要个电话……”
“你们在说谁？”
两名警官吓了一跳，回头便看见卷毛警官一手撑着门框，探出了半边身子。
其中一名警官答道：“是你啊，松田。我们在说之前那个公交小偷案啦。”
他抱怨道：“一位先生帮忙抓住了小偷，却说自己有事，只留下‘织田’这个姓氏，匆匆忙忙就走了，到现在也没来做笔录。“
破案了。
松田阵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冷哼一声：“这家伙……你们放心，我现在就让他过来做笔录！”
……
悠扬的铃声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房内。
织田作之助在一楼厨房，端着一碟咖啡果冻，正跟苏格兰说话。
系统提醒他：[织田作，你手机响了。]
织田作之助一愣，对苏格兰颔首示意：“抱歉，我先回房了。”
苏格兰点头，看着红发男人迫不及待的背影，感触万千。
——蒂萨诺竟然如此爱吃咖啡果冻，甚至连聊两句的时间都等不及！
织田作之助走得飞快，赶在铃声断开的前一秒接起电话。
“喂？你好——”
“是我，松田阵平。”
织田作之助回道：“松田，有什么事么？”
他将果冻放在桌上，看着系统从空气中跳出来。
猫猫的爪下亮着微光，绕着咖啡果冻画了一个圆圈。首位连接的刹那，光芒大作，下一秒咖啡果冻连带碟子一起被传送走了。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故作阴森的声音：“织田，你是不是抓了小偷，忘记去做笔录？”
织田作之助：“……”
他试图否认：“不是我，我不知道，不关我事。”
松田阵平：“你知道公交有监控的对吧？”
织田作之助：“……是我。”
可恶，来不及叫系统处理监控了！
那头还在追问：“今天一个高中生被堵在小巷里抢劫，是不是你帮了他？”
桌上的那个光圈没有熄灭，依旧亮着微光，像天使头上的光环落在了尘间。
光圈仿佛会呼吸一样，明明暗暗，几秒后，伴随着刺目的亮光，一个空碟凭空出现在桌上。
织田作之助不是第一次围观传送，每次都觉得很神奇。
嗯……每次都感觉自己眼睛要瞎了。
“啧，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松田阵平不满地说。
织田作之助只好承认：“那也是我。”
松田阵平：“我就知道，一听那描述就猜到是你了！犯事的又不是你，你跑什么啊？快过来补笔录。”
好说歹说，总算让对方同意明天再去。松田阵平还生怕他说话不算话，威胁他：“你不来，我就去你家堵你。”
挂了电话。
织田作之助默然无语，没想到躲得过一时，躲不过一世。
系统笑嘻嘻地说：[做个笔录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织田作之助只觉头疼，长叹一声：“我天天都在做任务，只要是需要报警的，我都在最后关头跑了。警局那边应该攒了一堆笔录等着我吧……”
所以他那天摆脱警方才会这么熟练啊！
一想到要填厚厚一沓资料，还要面对友人的“指指点点”，织田作之助就心累。
他端起空碟，准备把它送还厨房，动作却突然顿在半空。
织田作之助不由得恶从心头起：要是拿七香蕉给松田阵平来一下，让他忘记这回事，就不用去做笔录了呢。
做任务已经很累了，还要花时间去警局填资料。一来一回，都够他再做一个任务了！
……算了，还要去蹲他，好麻烦。
织田作之助很佛，郁闷了一会儿就接受了现实。
他像幽魂一样慢慢悠悠地飘下楼，正好撞上楼的波本。
波本最近忙得不行，一天睡三个小时都是奢侈。
如果不是他皮肤颜色深，就凭眼下的黑眼圈也能去动物园跟熊猫当场认个亲。
波本边走边揉肩膀，神情有些疲惫，听见脚步声，他抬头望去。
红发男人表情淡淡，眼神却是肉眼可见的恍惚，看上去饱受摧残。
两个人对视一眼，将对方的惨状收入眼底，虽然不知道对方经历了什么，但心中同情之情顿生。
——波本，好惨。
——蒂萨诺，好惨。
波本友好地拍了拍织田作的肩膀：“蒂萨诺，记得好好休息啊。”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鼓励道：“波本，工作加油啊！”
两人气氛十分融洽地互换关心，而后擦肩而过，一个上楼回房，一个将碟子放回厨房。
不远处，黑发猫眼青年在一楼楼梯口目睹了全程，完全搞不懂他们之间诡异的氛围，正一脸迷茫。
苏格兰：？？？
——zero和蒂萨诺在搞什么？？
*
第二天，织田作之助老老实实地抽空去了一趟警署。
果不其然，被松田阵平揪着一顿臭骂。
萩原研二在一旁打圆场：“嘛嘛——小阵平，算了算了。织田他不懂嘛，助人为乐是好事，补上就好啦。”
松田阵平今天没穿警服，墨镜卡在衬衫衣领处，随着身体的大幅度晃动而摇摇晃晃的。
卷毛警官今天依旧十分帅气，只是不知道为何脸色有些扭曲。
“是吗……”松田阵平冷哼一声，侧身让开，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身后的桌子。
他拖长了声音：“这家伙欠下的笔录可是有这么多哦！”
萩原研二定睛一看，顿时目光呆滞：“好厉害……”
会议桌的一角整整齐齐地堆满了卷宗！！
高高一沓，让人望而生畏。
好家伙，这是做了多少好人好事又成功逃了啊！
萩原研二左看看卷宗右看看眼神飘忽，有些尴尬的红发男人，噗嗤一声笑出声。
“这也不一定都是你的。”松田阵平抽出一支笔，在会议桌另一头坐下。他从垒得高高的卷宗堆里抽出一本，摊开到其中一页。
手肘支在桌上，手掌托着下巴，男人修长的手指间夹着笔，随意地转了几圈。
“坐吧，我们尽快弄完。”松田阵平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抬了抬下巴，威胁道：“我今天可是休假，专门为了你加班诶。要抱着感激的心，如实告知详情，不许在警局说谎啊！”
织田作之助被萩原研二压着坐在松田阵平对面，摆出了老实人的模样，乖巧点头。
这么老实？不会有诈吧？
松田阵平怀疑地看他一眼，清了清嗓子，开始念：“X月X日X时，有人飞车抢劫，是你抓住抢劫犯的吗？你是怎么做到的？”
“是我，”织田作之助努力回忆，“我走在街上，他开车从我身边经过，抢了路人的包，我就追上去把他拦下来了。”
松田阵平头也没抬，唰唰唰埋头就是狂写，偶尔问一问细节。
萩原研二拖了个椅子坐到织田作之助身边，他从笔筒里取出一支笔，随手翻开一本卷宗，问：“……有人摔了一跤，是你把人背起送到医院的吗？”
织田作之助点头，开始说起当时的事情经过。
萩原研二埋头加入狂写的阵营。
织田作之助就被夹在中间，负责回答问题。有些记不清的就在心里问系统，再转述系统的话。
做过的任务都是会记录在系统的数据库里的，任务过程也会被系统记录下来，所以不用担心搞混。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三人才将桌面上的卷宗填完，里面百分之八十都是织田作逃掉的笔录。
萩原研二：“织田，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体质。不然为什么你每天都遇见不同的事件？”
织田作之助：“……”
心虚，不敢出声。
这哪是他遇到的啊，是他通过系统主动撞上去的！
松田阵平瘫在原地揉了揉手指，过了一分钟后一跃而起，将卷宗往旁边一推。
他戴上墨镜，弯下腰凑到红发男人和幼驯染中间，伸长手臂，一边揽着一个，洒脱地说：“下班了下班了！走吧，上次不是说要去喝酒吗？”
萩原研二很心动，他前倾身子，越过松田的脑袋去问织田作：“织田，去吗？”
织田作之助有些犹豫。
波本他们如果临时要集合，醉醺醺的不好吧？
如果喝醉了，今天就没办法清掉系统任务了。
系统欢快地说：[去吧，织田作。你也忙好久了，要放松放松呀。]
“好吧。”织田作之助决定给自己放假一天，“去哪里？”
萩原研二跟松田阵平互换了一个眼神。
松田阵平挑眉，用眼神问：真的去那里？
萩原研二点头。
织田作之助：？
你们背着我在说什么？
萩原研二神秘兮兮地笑道：“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哦，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去过。”
织田作之助摇头，说：“我刚搬来，不管是哪儿的居酒屋或酒吧，我应该都是没有去过的。”
“那正好！”萩原研二兴冲冲地说，“就当圣地巡礼了，走吧。”
神神秘秘的。
织田作之助无奈地摇摇头，跟了上去。
不就是一个酒吧，有什么好惊奇的。
……
织田作之助发现他错了，错的离谱。
下车后，他就被领着走进一条熟悉又陌生的巷子。
从巷口到那家店的门口的长度没有变，巷子依旧老旧，只是巷内多了一些小店的门，生活的气息浓重。
地上偶有一滩积水。小水坑里的水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隐隐倒映着天际。
男人褐色皮鞋和黑色西裤在水镜上一晃而过，带起的微风拂过，水面轻轻泛起波澜，一如红发男人此刻的心。
织田作之助近乎惊愕地看着眼前亮着微光的绅士怪盗鲁邦招牌。
带着高礼帽、单眼镜的男性的图片下方，用红底白字写着熟悉的酒吧名字。
“Lupin”
“这……这是……”织田作之助震惊到失语。
萩原研二歪头，笑眯眯的看着他，“怎么啦？这么吃惊的表情，你不会没听说过这家店吧？”
那可不止。
他是这家店的常客来着。
织田作之助试探着问：“这家店很有名？”
甩了甩手里的墨镜，松田阵平随口道：“那是肯定的吧，毕竟文豪们常来的酒吧。”
他们顺着台阶一步步向下。
似乎无论在哪个世界，Lupin都始终保持着同一个风格。
寻常人进来Lupin，只会觉得像走进了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的酒吧。
轻微而又规律的脚步声像是催眠的乐曲，昏黄的灯光、老旧狭窄的楼梯口是最佳的背景，织田作之助漫步走在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一瞬间恍惚觉得自己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横滨的那间小酒馆。
突然，前方停下了脚步，松田和萩原刻意压低的谈话声惊醒了织田作。
“这就是网络上太宰治被流传最广的照片吧？”
“是啊，我来这里前特意做了攻略，在网络上看到过。”
太宰？
织田作之助好奇地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墙上摆着一张照片，一个模样陌生的男人盘腿坐在高脚椅上，眼睛看向镜头外另一边，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些什么。
“这是就平行世界的太宰？”织田作之助轻声呢喃。
前方两人只听到“太宰”两个字，回头对他说：“对哦，那就是太宰治的照片。”
萩原研二笑道：“你不是‘织田作之助’么？等会儿还能看到你自己的照片呢。”
织田作之助眨了眨眼，对平行世界的自己也很好奇。
他们走进这间古老的、年代久远的酒吧，Lupin内部的装潢果然跟横滨的一模一样。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还在东张西望，犹豫坐哪比较好。
织田作之助已经熟门熟路地找到他的老位置，坐下后招呼两人过来。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就走过来，在他身边落座。
吧台后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调酒师，始终沉默安静地擦拭着酒杯。
织田作之助不认得这位调酒师，但这不妨碍他习惯性地向调酒师微微颔首示意。
他不像是一位新客人，反而像是来了无数次的老顾客，在对新店员打招呼。
调酒师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微笑着回应他。
“喝什么？”萩原研二接过调酒师递来的菜单，将其先递给红发男人。
织田作之助却已经熟门熟路地点完单了，反而代替了调酒师在给两人推荐酒品。
他掰着手指，如数家珍般念出酒名，甚至不用看菜单。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很快点好各自想要的酒。
萩原研二随口感叹了一声：“织田，感觉你好熟悉这里啊，你真的没来过么？”
或许在织田作的潜意识里，Lupin就是完全放松、与世隔绝的乐土。
一进这里，他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红发男人抬手接过调酒师递给他的酒。他耸耸肩，开了个玩笑：“或许我在梦中来过。”
另外两人都惊奇地看他一眼，织田一向正经，很少见他开玩笑啊。
松田阵平问：“你手里的是什么酒？”
澄澈带着点褐色的酒液装在玻璃酒杯里，圆溜溜的冰球上下浮动，些许水珠在杯壁凝聚。
红发男人修长的手指握着酒杯，轻轻摇晃，冰球碰到杯壁，发出脆响。
“是‘教父’。”织田作之助说，“苏格兰威士忌为基酒，加入杏仁香甜酒就可以调成。”
他问调酒师：“杏仁酒你加了哪款？”
调酒师回答他：“帝萨诺方津杏仁力娇酒。”
啊、这。
他在酒厂的代号就是蒂萨诺来着。
这倒是误打误撞，喝了“自己”。
织田作之助觉得有点好笑，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轻轻抿了口酒。
是熟悉的口味，看来平行时空的Lupin里的调酒师手艺也很棒。
轻缓的古典乐曲悠扬悦耳，昏黄的灯光，熟悉狭长的吧台，耳边是友人窸窸窣窣的谈笑声，织田作之助总觉得这样的生活未免有点太不真实了。
萩原研二笑着问：“怎么样，织田？这间酒吧不错吧，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织田作之助：“这可不好说，但我确实很喜欢Lupin，你是怎么猜到的？”
松田阵平抬手松了松领带，叹了口气：“他哪里知道你喜欢什么？他就是那天闲的无聊，上网正好看到这家文豪必来的酒吧，又想起了你的名字。一时兴起，就来了。”
他嘟囔道：“比起这种高雅古典的酒吧，我更喜欢普普通通的居酒屋。”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故意用哄孩子的口吻哄他：“好啦好啦，大不了再去第二轮，等会儿就去你喜欢的居酒屋哦！”
松田阵平做出了一个被恶心到的表情：“你这是什么语气啊，快给我收收！！”
“文豪必来？”织田作之助好奇地问。
萩原研二就兴致勃勃地跟他说了这家酒吧的来历。
“这样啊，可我和太宰、安吾都不是文豪啊。”织田作之助脱口而出。
其余两人：“嗯？你还有跟文豪同名的朋友？”
织田作之助含含糊糊：“嗯……嗯，只是名字相似而已。”
两人似信非信，见织田不想多说，本不好多问。
但三个人都跟文豪名字相同，还都是无赖派，也太巧了吧。
松田阵平忍不住吐槽：“你们不会是因为太喜欢无赖派，三个人一起改名，改完却不好意思说出实情吧？”
织田作之助不敢吭声，默默喝了口酒，松田阵平就当他心虚默认了。
“这也太疯狂了，没想到你也会做出这种事。”松田阵平面露惊讶，问道，“你的目标也是成为像他们那样的大作家吗？”
红发男人手肘搭在吧台上，酒吧特有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凭空多出几分暧昧。他的神情隐没在昏暗中，看不真切，只能听见他低沉却磁性的嗓音，声音带着笑意，语气坚定。
“当然。”织田作之助说，“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小说家。”
“为了你的梦想，我们干杯？”
“好啊。”
三杯酒杯在空中轻轻碰杯，酒液晃荡。
织田作之助在心中默念：为了野犬。
萩原研二掏出手机，将手机递给调酒师，笑着说：“这可是圣地巡礼，我们来拍一张照片吧？”
大家都没有意见。
松田阵平坐在中间，左边是萩原研二，右边是织田作之助。
“咔嚓——”
照片定格在这美好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