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坦诚
久野弥生只是被自己当了“海王”的消息震撼到了,谁知这时恰好啃了一口饼干,尚未完全吞下就被呛在嗓子眼里。
灌几口牛奶,再咳几声顺顺气,也就缓过来了。
他拿着牛奶杯“吨吨吨”狂喝的时候,水原秋已然如一阵疾风般赶到了少年的身侧。
“小一说你咳得厉害,怎么了?”水原秋皱着眉头,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背,帮他顺气。
“慢点喝。”
久野弥生总算把气顺匀,他放下牛奶杯,仰头对男人清浅一笑,笑容中有点小尴尬。
“没事的,我就是吃饼干时呛了一下。”
水原秋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他伸手贴到少年的额头,又用食指的指节探向少年的耳侧。
“……没有发热。”
水原秋的眉心稍松,神情缓和不少:“我担心你昨晚吹到冷风着凉了。”
“我哪有这么虚弱。”久野弥生不满道。
水原秋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帮少年捋顺额发,什么都没说,但什么都说了。
……好吧。
弥生讪讪地想,他的确身体不好,容易生病。
“哥哥,我跟你说,刚刚……”少年侧坐在餐桌椅上,仰着头跟男人说话。他的侧颜正对着偏厅的入口,若是来人,能一眼看见他的样貌。
水原秋突然握住少年的肩膀,让他转过身体,彻底背对着入口。
“……?”
算的。】
“小一说你咳得厉害,怎么了?”水原秋皱着眉头,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背,帮他顺气。
水原秋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他伸手贴到少年的额头,又用食指的指节探向少年的耳侧。
水原秋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帮少年捋顺额发,什么都没说,但什么都说了。
“慢点喝。”
水原秋突然握住少年的肩膀,让他转过身体,彻底背对着入口。
……好吧。 弥生不敢动,很轻微地点了点头。
偏厅没有做门,而是打通做了一个高高的拱门。
金发男人匆匆赶来,却还是慢了一步,只听见了少年唤水原秋“尼桑”,没能看见他的正脸。
甚至连一点侧脸都看不见,只能瞧见少年清瘦的背影和细软的黑发。
少年僵硬着,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坚决不回头。
降谷零总觉得这个背影很是眼熟,正要细看,水原秋已经挡在了少年的前面,隔开了降谷零的窥视。
水原秋的目光微冷:“波本,不经过主人家的同意,在别人家里随意走动是不是不太礼貌?”
“抱歉抱歉,我看见你着急的样子,以为有人出事了。好歹我也懂一些医护和急救知识,想着多少帮一点忙,才跟了上来。”
降谷零随口一编就给自己的行为添了完美的借口,他挑了挑眉,试探地问:“格兰威特,你身后的少年……他是谁?不介绍一下么。”
水原秋的眼皮跳了一下。
“管好你自己,不该碰的、不该问的,别插手多管闲事。”他直接警告道。
降谷零:“问都不让问,这么宝贝。难道是你的情人?”
弥生:“……”
弥生差点失手碰倒桌上的杯子。
——降谷零!你小子在瞎说什么啊!!
杯碟碰撞的脆响从格兰威特的身后传来。 不是赶出偏厅,而是毫不留情地把人扫地出门。
是来确认你瞒着组织回国的目的,以及把公司开进日本的目的。
降谷零尝试读懂格兰威特的眼神。
看出格兰威特的不耐,降谷零干脆直白问道:“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你回国已经有一
别墅的大门在身后缓缓合上。
那降谷零忍不了。
水原秋捏了捏指骨,隔着栅栏问他:“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降谷零:“……”
来看看你小情人是谁。
发现男人想传递给他的话是:
所以到底是不是啊?
降谷零箭步上前挡住,对正欲转身回屋的水原秋喊道:“喂,格兰威特,之前的事才谈到一半呢!”
水原秋直接把降谷零赶出别墅。
不对。
如果格兰威特是单纯看组织不爽,想搞事,降谷零不仅不反对,还会跟他合作——这可是削弱组织的好机会。
【再乱说,就宰了你。】
降谷零清楚地注意到,格兰威特的表情管理有一瞬失控,露出狰狞和咬牙切齿的表情,看向他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威胁之意。
但,如果格兰威特是想在国内兴风作浪,在酒厂的基础上再创建一个属于他的“组织”。阵子了,把公司开进国内不提,还带了大批下属过来,扩展了不少其他业务……”
“比如你开通的从北美到日本的空运渠道,看似和别的企业在做物流,实际上根本就不是!你的人到底是在运什么?你在货物里夹杂了什么不能让海关查的东西么?”
降谷零的眼神带着探究,说完还替自己找补了一句:“你做的奇怪事情实在太多了,就连组织的人都猜不透……大家都说你野心勃勃——”
“格兰威特,对合作的同盟,你不该坦诚一点么?!”
降谷零补充道:“别说什么挖石油,你这借口也太离谱了。你到底想做什么?”
水原秋张了张嘴,还没出声,脑海中先一步听见了少年忿忿不平的嗓音。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赚钱啊!开公司不耗精力哒?自己一个人怎么能行,肯定要招员工啊,这哪里奇怪了!】】
弥生链接了水原秋,自然也听到了降谷零的文化。他不满道:【秋哥,我们没做亏心事,直接坦白告诉他!别跟公安对着干,省的他跟赤井秀一一样,天天派人过来查帐。】
水原秋迟疑了几秒:【真的要全都说吗?】
久野弥生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不如跟红方卖个好,才能便宜行事。
【说吧。】他大方道。
得到指示,水原秋对降谷零说:“开公司是为了赚钱,组织里的任务报酬给的太少了。乌……那位先生还经常鸡蛋里挑骨头,很烦。”
降谷零:“……”
水原秋:“把公司开回国,是因为我要常驻日本。北美那边运作稳定,不需要我坐镇,国内是发展期,需要人手。”
降谷零:“……也是为了赚钱?” 降谷零:“??”
降谷零那时候还不理解FBI的做法。
当时,格兰威特也是这样面无表情地说他交税。后来还听说FBI隔三差五就批不同政府部门的皮上门查账、找事,不过一直被格兰威特挡住所有找茬的举动,也挑不出格兰威特的刺。
这么一号危险人物进驻,谁来都得紧张。
【谁搅混水了!反驳,哥快反驳他!】弥生非常不满。
水原秋:“我和其他人是正常合作。除了组织,没有哪方势力受到波及,表世界的民众生活也没有受到影响。”
尤其是危险人物说他奉公守法按时交税的时候,名字还用着组织的代号。
降谷零不可思议道:“搞这么大阵仗,编出离谱的借口说要去南极挖石油,背地里带着人马在商界和里世界搅混水,就是为了赚钱??”
水原秋面无表情:“废话,不然呢。”
现在突然懂了。
“除了组织”——听起来还挺自豪。
降谷零:“……”
他冷冷道:“波本,希望你能慎言。”
他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走进格兰威特办公室时的事。
格兰威特还记得他是组织的成员吗?
水原秋:“容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波本,我是交税的。”
这谁信啊! 降谷零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两人对峙期间,一辆载货的货车缓缓驶过来。为了让货车进入庄园,大门再次被远程遥控打开。
货车在水原秋身旁停下,艾伦打开副驾车门跳下来,喊道:“BOSS,这批货……”
水原秋一抬下巴。
艾伦会意:“是。”
他转身对着司机指挥道:“把车开进去,停在库房门口。”
艾伦对降谷零点了点头:“波本先生。”
随后凑到水原秋耳侧,小声道:“BOSS,东西是直接跟着一起空运来的。我确认过了,货完好无损。”
水原秋微微颔首。
降谷零不动声色地问:“格兰威特,那就是你公司物流的货么?怎么还往家里的库房放啊。”
水原秋看他一眼:“你想知道?”
降谷零一愣。
水原秋:“行,跟我来,只要你承诺看完立刻走,或者你想找人聊天的话——艾伦。”
艾伦适时露齿一笑:“波本先生,我很乐意陪客人聊天哦!”
降谷零:“……你赶时间?”
水原秋指了指腕表:“你不看马上就要几点了?”
降谷零看了眼时间,十点五十三分,这个时间怎么了。
艾伦看了看水原秋的脸色,想了想,波本和BOSS其实关系不错,应该不用瞒着。 艾伦解释道:“我们毕竟是刚安保行业的,最近又新开了一家会所……”
水原秋带降谷零去了库房前的空地,当着他的面随手开了货车上的其中一个箱子。
其实是第一次过来,昨晚回来时还直接在半途就睡着了,小一和他的兄弟们准备的夜宵甜点都没派上用场。
降谷零:“……”
金发男人探头看了眼箱子,眼神一利。
就是因为听懂了艾伦的暗示,看懂了艾伦的眼色,他才说不出话来。
降谷零脸上一副“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看,不过既然你都要我看了,那我就不客气啦”的表情。
示意他识相点赶紧走,别挡着老板谈恋爱。
【没关系,不满足他的好奇心,降谷零私底下还会再来的。】
这是一箱军.火!
【哥哥,军火也给降谷零看吗?】弥生其实也不知道箱子里是什么,他还以为是一些普通物品。
男人表情极度淡定,仿佛脚边不是一箱AK,而是一堆砖块。
艾伦给降谷零使了个眼色。
降谷零:“…………”
这还不危险?!
于是凑到降谷零身旁,低声提示:“BOSS要和小先生用午餐了,小先生不是经常过来的。”
水原秋偏头对降谷零说:“你看到了,就是这些。” 降谷零下意识:“什么会所?”
艾伦:“里面什么都有!调酒的吧台、保龄球、台球、高尔夫、甚至还能打枪,是VIP会员制度的高级会所。没有会员还进不去。”
艾伦熟练推销:“波本先生,我回头给你办一张会员卡吧?有空来我们会所玩玩啊!保证让你宾至如归。”
降谷零:“……那就谢谢了。”
真的是在做生意赚钱啊?
降谷零正要多问几句,余光突然瞥见角落里一个独特标记的超大箱子。
那个大箱子与其他箱子隔开了,保护措施做的非常严密。
里面是什么?连装AK的箱子都是随便堆在角落,唯独那个箱子被精心保护起来了。
降谷零又升起了警惕之心。
艾伦注意到了降谷零的目光,跟着望过去,哑然道:“那个啊……”
降谷零开玩笑:“比AK还精心保护,难道是什么易燃易爆需要格外保护的物品么?”
艾伦为难道:“那倒不是,不过的确需要格外保护。”
他望向水原秋,征求他的意见:“BOSS?”
水原秋批准了:“开。”
艾伦手脚麻利地把封条撕掉,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盖子。
降谷零谨慎地上前,抬头一看,狠狠沉默了。
这是一个DK快乐箱。
里面是整整齐齐码好的美版限定的游戏卡带、漫画书、两个限量版乐高积木套装。还有一个已经拼好的永生花积木,被装在透明的盒子里,牢牢固定住了。 降谷零耸耸肩:“好吧,是我今天来的太冒昧了,没有带上见面礼。小先生喜欢什么?”
降谷零看着他们忙碌,沉默了许久。
“难怪你一直嫌钱赚不够……所以他叫什么名字,我真的不能见一面么?”
艾伦自然知道“他”指的是谁,连忙接过花,指挥下属做事去了。
降谷零问:“你在美国拼的?”
那花还是红玫瑰样式的,看着像是情人节限定款。
降谷零和水原秋退到一旁僻静的角落,下属们以为他们要说机密的事务,都隔得远远的,听不见他们的谈话。
男人嗓音沉沉地警告道:“波本,离他远点。”
水原秋听着脑海中弥生高兴的欢呼,紧绷的表情松动许多。
他随意“嗯”了声,把永生花递给艾伦,吩咐:“连同箱子里的东西一起给他送过去。”
水原秋:“不能。”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就在水原秋不耐烦要赶人的时候,他突然问道:“你回国是因为他么?为了那位‘小先生’?”
他看着格兰威特小心翼翼地把永生花拿出来,在手掌无死角地转了一圈,似乎在欣赏永生花的美。
降谷零:就这?
降谷零倏然笑了。
水原秋看他的目光越发不善。
黑发男人的下颌紧绷一瞬,他抬眼望过来,眸中神色不明,表情平静。
“他不管喜欢什么都与你无关,我会买给他。”
降谷零的笑容越发揶揄:“放心吧,我们也算朋友一场,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我懂。”
塑料友谊也算朋友。他和贝尔摩德偶尔还会聊天呢!贝尔摩德给他推荐护肤品和易容道具,他给贝尔摩德提供助眠的建议。
水原秋:“……”
还好弥生看到乐高积木和游戏卡带就兴奋得断开了精神链接,迫不及待地跑去准备空地玩积木了。
还好没听到这句话。
不然又要炸毛。
他还得费心解释一通,弥生至今把他当兄长,水原秋不打算直接一步飞跃。
一步到位只会吓跑弥生,水原秋已经有了实体,不再像前几世那样只能在虚无的精神世界中拥抱弥生,也不再是只能隔着镜子触碰他。
水原秋有的是耐心。
水原秋担心弥生去而复返,又听到降谷零的胡言乱语。
他警告道:“波本,别乱说!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降谷零恍然大悟,一副“我懂”的表情。
“怕组织知道后对恋人不利是吧?行,我会保密的。”
水原秋:“……”
水原秋郑重否认:“我是喜欢他,但话不能乱说。”
降谷零疑惑道:“为什么?你们什么情况。” 这大概就是一个双向暗恋但还没戳破的事情,双方正处于拉扯的暧昧期。
降谷零震撼:“你们还没在一起?!”
水原秋:“是,我正在追求他。”
降谷零:“……行。”
这是想搞地下恋?
水原秋:“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情,我为他做再多也不需要他的回报。这种言论多了,他会有压力。”
水原秋见降谷零沉默不语,索性摊牌:“波本,我信任你,这件事只有你知道。”
可……
紧接着,水原秋又说道:“我喜欢他的事情,别在任何人面前说,就连在他面前也别提。对外他只是我的弟弟,而不是……”
果然还是怕组织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关系,担心组织伤害到他的心上人。
水原秋随口敷衍:“因为他演技不好,我怕他露馅。”
而不是正在接受格兰威特追求的、陷入暧昧期拉扯中的小情侣。
降谷零若有所思。
降谷零没忍住,哦呼了一声。接着又飞快道:“我看不像啊,你们动作那么亲昵,抱来抱去的。”
降谷零疑惑道:“为什么?”
水原秋平静道:“这就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了。昨晚躲在巷子里的是你吧?下次要看就大大方方走出来,别躲在角落里当老鼠。”
降谷零细细琢磨了一下水原秋的恋爱事情,很快明悟。 降谷零一怔。
水原秋:“我就实话实说了,我对组织里的事、当杀手的事,现在一点兴趣也没有。”
降谷零探究地看着他:“因为你的心上人,所以你想要退出组织?”
水原秋:“组织不是想退就退的。”
何况构建度还没拉满。
但不妨碍他趁早点亮红方的友谊值。
水原秋随口道:“从前我没有机会,现在我只想守在他身边。”
降谷零怔松片刻,追问:“你开安保公司、培养自己的势力、对组织阳奉阴违,都是为了——”
他迟疑道:“都是为了那位小先生?”
水原秋再度确认弥生不在场,听不见降谷零的话。
他毫无心虚之意,爽快一点头:“对。”
“我必须有护住他的实力和财力,”水原秋理所当然地说道,“他值得最好的。”
降谷零紧紧盯着格兰威特的每一帧微表情,确认男人说的都是实话。
降谷零心中大受撼动。
没想到格兰威特真的是个恋爱脑,他不仅爱,还爱得深沉!
格兰威特起初只是组织BOSS的一枚不起眼的棋子,随时可弃。
为了心上人,格兰威特硬生生逆风翻盘,从棋子变成执棋人,甚至隐隐有掀了棋局的架势。
降谷零感慨道:“原来如此啊。”
他不死心地问:“真的不能让我见一见弟弟君么?我又不会做什么,那什么,情侣双方 弥生欲言又止。
难道不用互相认识对方的朋友么?”
水原秋咂了砸舌,似乎听到组织这两个字就不爽。
而且本体还是“中心人物”,所有人都以他为核心。
但实际上,弥生是去横滨找七濑里绪了解咖啡厅发生的事情了。尽管已经在记忆同步中“看”过一遍,弥生还是想找当事人深入了解一下实情。
当然是因为我们五……不对,是六个人。“会玩”在我们六人之间的复杂关系啊!
水原秋:“……你什么时候滚??”
七濑里绪很不好意思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连同自己的心路历程都说了。
降谷零笑道:“开玩笑的,不打扰你和小男友过二人世界了,我这就走。最后问一句,组织那边,你打算……?”
“我和你虽然都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但只是挚友呀,如果被误会是在谈恋爱就不好了吧?”
水原秋以为久野弥生是看见限定款乐高太兴奋,迫不及待从侧门跑去接收礼物,所以才断开了链接。
七濑里绪说:“我担心你社死,所以特意向他们好好解释过了!可他们好像根本没有认真听,太宰先生还带头说什么‘你们真会玩’……会玩在哪里啊??”
弥生差点幻视一个他站在中间,其余五人呈五芒星阵容围着他伫立的场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在画魔法阵呢!
第52章计谋
“我会尽快回归。” 久野弥生对于情感问题并不是一点敏锐度都没有,起码他能听出众人围着里绪起哄对的原因,以及中岛敦的未尽之语。
当时,里绪说“我们不止两人”,中岛敦险些脱口而出“三角恋”。里绪反驳得太快,所以他只说了“三角”二字。
问题就出在这。
七濑里绪在慌乱中,只反驳了“三角”中的代表的人数,没能把“恋”也一同驳回。
被迫沦为“海王”的久野弥生只想吸氧。
这不是更糟糕了吗!!他的一世英名啊——!
七濑里绪见弥生久久不语,越发忐忑:“弥生,我是闯祸了吗?”
可是他没说错,也没理解错啊!
是太宰治自己说的“爱情有占有欲,是两个人之间的博弈”,他用大于二的人数作为论据,反驳太宰治,这没毛病吧?
七濑里绪垂头丧气。
见状,弥生强颜欢笑地安慰道:“没事,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里绪不要放在心上。”
毕竟没人知道“海王”就是久野弥生。
七濑里绪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小声道:“可是我们以后是要见面的吧?武侦的社员们早晚会知道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他委委屈屈地问:“难道我们一辈子都要偷偷摸摸的见面吗?弥生,如果是那样,跟大家共用一个身体时有什么区别呢?”
甚至还不如共用躯体。
起码那样,大家是时时刻刻都能见面、说话的。和弥生也是想贴就贴,虽然都是精神体, 武侦的人正在兴头上,说什么他们都不会信的。
弥生连忙制止:“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不要再多费力气解释了。”
不赚钱,哪里来的大房子供人格们居住!
弥生想着房子布局,突然间一愣。
“会见面的。”弥生畅想道:“我们要有一个大房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卧室作为私人空间,还要有一个大大的客厅和餐厅,足以容纳所有人休息和用餐。”
弥生温和地问:“等我抽出最后两个人格,也会问他们这个问题。”
他正要顺着那个思路往下细思,就被里绪打断。
“如果再大一点就更好了,我想要一个用来展示乐高的收藏间,秋哥或许需要一间书房和日常锻炼用的健身房,拳击房和靶场之类的倒是可以去家里开的会所……”
但彼此的精神拟态贴贴也很温暖!
他当然想和大家在一起,在不断周而复始的生命轮回中,只有他们始终陪伴着彼此。
“现在反复辩解,只会被大家以为是戳破了事实,你是在心虚。”
“那这次的事怎么办?”七濑里绪忐忑道:“需要我再回去解释一下么?”
少年的话语中满是笃定:“反正我们都是纯洁的挚友情,是情同手足的一家人。随着时间流逝,谣言自然会慢慢被澄清的。”
久野弥生被说得心里一软。
“里绪,你呢?”
万万不可!
七濑里绪想了想:“大概是游戏室吧?想和你一起打电玩!”
久野弥生笑着说好,并暗暗发誓要变得更卷。 大家都眼睛是雪亮的,与其多费口舌,不如让他们自己亲眼见到真相。这样就能避免反复提起黑历史,免得重复社死。
七濑里绪恍然大悟,认真点头:“好!”
他悟了!
“我现在要去完成委托工作了,”七濑里绪邀请道,“弥生,要一起吗?”
久野弥生欣然应允:“好啊,只要别……”别与侦探社的人见面。
七濑里绪翻开工作薄,念道:“今日委托,替xx小姐送一封情书给武装侦探社的太宰治先生。委托人的特别要求是,让太宰治完全读完信且给出答复,无论答复是什么……咦?还有这种委托啊。”
七濑里绪原地顿住远离侦探社的脚步,问道:“对了,弥生,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久野弥生:“……”
“对不起里绪我其实还有点事就先走了!太宰治就交给你应付了!加油!!”
久野弥生一口气说完这段话,当场落荒而逃。
话说得再漂亮,该社死还是社死!
最近实在不想看见武装侦探社的任何一个人,尤其是太宰治!
七濑里绪稍一愣神,久野弥生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他捂了捂脸,颇为无奈。果然,弥生受不了社死直接逃跑了。他还在咖啡厅里被包围的时候,就预想到弥生的反应了。
可以理解。
七濑里绪想道,如果是他,他会跑,并且会跑得比弥生还快。
** 久野弥生惊愕道:“哥哥?!”
弥生:“……可疑词汇?”
男人手中的筷子当场断成了两截。
弥生一楞。
弥生想了想,好像很有道理。
与弥生面对面坐着的男人听了这话,神情自若地应和道:“嗯,的确是这个道理。”
久野弥生悻悻然,在和水原秋用午餐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水原秋解释道:“太过急切的解释会显得心虚,一直避而不谈,又像是默认。不如折中一下。”
水原秋面不改色:“比如‘挚友’。”
水原秋平静地扔掉断了的筷子,换了一双新的。
水原秋反问:“为什么不直说是‘家人一样的存在’?对你和七濑而言,用挚友代指你们的关系,还是差了点意思吧?”
水原秋微微颔首:“反驳的时候要坚定,更不要提及任何可疑词汇。”
“不小心用力过猛。”他随意地解释了一句,一笔带过自己的失态,问道:“你打算静观其变?”
弥生点了点头:“嗯,反正我们确实只是一家人啊。解释太多反而显得心虚吧?”
弥生:“可我的确和里绪是挚友呀。”
弥生:“怎么折中?让里绪找机会反驳一次吗?”
话锋一转,又道:“可放任自流也不太好。”
“啪!” 对他和里绪而言,家人远比挚友一词来的更加准确。
“哥哥说的对呀!”久野弥生宛如醍醐灌顶,双眼亮起,“我这就去告诉里绪!”
“不急。用完午餐再去也不迟,别呛着。”
水原秋往弥生的碗里夹了块天妇罗,眉宇间满是从容淡定,神情舒缓。
弥生被水原秋影响,着急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
他一边嚼着水原秋不断夹到碗中的菜,一边问:“哥哥,这套别苑是你特意为大家准备的吗?”
他在思考留给大家的房间布局时,越想越觉得熟悉。后来再一回忆,惊觉——他心里想的所有布局,都恰好与水原秋在东京的这套别苑对应上了。
弥生不觉得这是偶然,一定是他们之前的某一世讨论过这个话题,而水原秋一直记在心里,在有能力实现后,率先把它变成了现实。
水原秋并未否认。
“这是你的心愿。虽然其他人不会常住,但也会留有他们的房间。”
久野弥生的心弦一动。
少年的鼻尖一酸,很是感动地看着男人,如画一般的眉眼弯弯,双眸闪过水色。
“哥哥……”
“不要说谢。”
水原秋提前打断,轻描淡写道:“我为你做这些事都是应该的。”
哪有那么多应该!
弥生断然道:“不行!我一定要为哥哥做点什么!”
何况秋哥还特意从国外带回来好多礼物送给他——秋哥还说航线开都开了,带手信很方 “为什么啊?”弥生不解地问:“怎么会想到洗护套装。”
送礼要么投其所好,要么饱含心意,前者是行不通了,后者……
水原秋在少年殷切的目光下,再度装模作样地思考了几分钟。许久,悠悠地说道:“不
水原秋平静道:“浴室里的正好快用完了,缺什么送什么,不是最实用的送礼方式么?”
男人面色淡淡:“我没有特别的喜好,不用麻烦了。”
“一定要送我么?”
男人似乎微不可察地勾了勾薄唇,淡淡道:“既然如此,送我几瓶洗护套装好了。”
弥生坚定点头:“当然!”
似乎不忍见到少年为难思考的模样,水原秋微微摇头,英俊冷峭的眉眼间隐约透露出几分无奈之色。
也对,反正只要是秋哥想要的,送什么都没差。
便,以后想要什么都可以顺路运过来,算是免费代购。
水原秋还是那句:“随便。”
什么不都要,专门要沐浴露和洗发水??也太日常了吧!
弥生开始思考送什么才能体现心意。
弥生直接问道:“哥哥有什么想要的礼物么?”
久野弥生:“……?”
弥生:“真的没有偏好的香味么?”
弥生怒瞪:“不许再说随便了啊!”他威胁道:“再敷衍我,我就送你榴莲味的沐浴露!”
弥生立刻追问:“哥哥喜欢什么香味?”
“……好吧。”男人再次妥协。他似是思考了一会儿,说:“想不出来。”如送你常用那款。”
弥生一怔:“哥哥也喜欢那个香味么?”
水原秋没有否认:“嗯,是还不错。”
久野弥生一敲手心:“好,就送这个!我明天就去买。”
“我要回归组织做几天任务,这两天会很忙。”水原秋淡淡道,“不如三天后再来,那天我有空,可以和你一起出去走走。”
弥生疑惑道:“可是那天是情人节……噢!”他恍然大悟:“情人节人多眼杂,反而不方便行动。能放假!”
弥生经过了和里绪的对话,意识到马甲之间是要定期贴贴的。他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邀约,但表示:“我们得挑不显眼的活动。”
步子得一步步迈,还有两个马甲没出来呢。
可以贴,但先小心谨慎地贴贴。
男人想了想,问:“要看电影么?”
弥生一想,电影院把灯一关,谁都看不见谁,隐蔽!无敌隐蔽!
他连连点头:“这个好,那就这么说定啦。不过那天是周三,我有课。”
水原秋颔首:“嗯,放学后我去接你。”
弥生叮嘱:“别开惹眼的车,穿的普通点。”虽然这点很有难度,毕竟秋哥太过帅气,这是没办法的事。
“好。”水原秋自是无有不应。
久野弥生心想,兜兜转转,结果还是要和秋哥在情人节那天出门。
唔…… 但弥生不知道的是。
另外,他还要赶在叔叔下班前回家,好隐瞒半夜三更跑出家门,夜不归宿的事。
没想到机会转眼就来了。
都是情人节了,那自己要不要做个巧克力啊?
第53章思念
久野弥生没做过手工巧克力,这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他想着得早点动手,提前查查攻略,买好原材料。
另外,他还要赶在叔叔下班前回家,好隐瞒半夜三更跑出家门,夜不归宿的事。
弥生原本打算用完午餐就走,被水原秋带去看了看新到的乐高,情不自禁地摸了两把,瞬间上头了。
久野弥生和水原秋一起,拼了一下午的乐高积木。
水原秋第一次送给他的乐高积木千年隼,弥生早就拼完了,当时还遗憾没有机会和水原秋一起玩乐高。
没想到机会转眼就来了。
直到下午四点半,水原秋才抬手制止了弥生“再玩亿会儿”。
“还没完成呢。”久野弥生眼巴巴地看着尚未拼完的乐高,乐不思蜀。
水原秋淡定道:“放在你的收藏室,等你下次再来。”
有乐高钓着,还怕钓不来小猫?
久野弥生果然上钩,上午还说着“我和其他人一样,暂时不会常来住”。下午就在琢磨下次什么时间过来比较方便。
水原秋坚持要送弥生回去。
在车上,弥生一直低头找手工巧克力教程,水原秋瞥了他好几眼,也没得到回应。
他并不知道弥生在做什么,抿了抿唇,只好沉默地开车。
开到半路,途径商业街时,弥生让水原秋靠边停车。
没得到回应。
他并不知道弥生在做什么,抿了抿唇,只好沉默地开车。
开到半路,途径商业街时,弥生让水原秋靠边停车。
“我这里下车。”弥生解释道:“今天轮到我下厨,家里没什么食材了。”
水原秋拉起手刹,紧随其后,一起下了车。
“我陪你。”
一句“不用”还没说出口,水原秋已经戴好了鸭舌帽和口罩墨镜,搞得像是哪位大明星企图隐藏身份逛超市。
可男人身高腿长,肩宽窄腰,气质本就不凡,这样一来反倒更加显眼。
哪怕他再怎么冷冰冰,也挡不住路人频频回眸,偷看的视线不断在水原秋和久野弥生之间打转。
久野弥生哑然失笑。
“墨镜就不用啦。”弥生笑道:“遮得这么严实,大家还以为你是大名人呢。”
而且谁这么无聊戴墨镜去普通商超啊!
绝对会被围观的!
弥生踮着脚,抬手摘下了男人鼻梁上架着的墨镜。
其实水原秋可以做到无需外在伪装,自然而然地融入人群之中。他是杀手,而在特定时刻不引起过多注目,是杀手的基本功。
他微微低着头,任由弥生的细腻指腹擦过他的耳尖,把墨镜拿走。 例如执行某个任务时,一个孩子突然出现在计划内的预定范围内。倘若收手,就会错过执行任务的最好时机。如果不管不顾,执意执行任务,那个孩子必定会受伤。
弥生摘下墨镜后,果然没有再说“我自己去就好”之类的话,而是默认了水原秋的陪同。
久野弥生认真挑选着蔬菜果肉,水原秋把购物车横着靠在过道一侧,人侧着站在少年身后。
水原秋认真看过,手指向左。
这种自然且亲昵的态度,远远看过去,谁还分得清他们是兄弟还是情侣。
两个人并肩逛超市。
起码诸伏景光分不出来。
诸伏景光在组织里的代号是“苏格兰”,他作为狙击手和格兰威特合作过几次。两个人在合作时有商有量,没有背刺也没有给对方拖后腿,合作颇为愉快。
仅限于组织内临时搭档的话,诸伏景光对水原秋的印象还算不错。
水原秋推了辆购物车,跟在弥生旁边。
又是一个“以退为进”的小技巧。
格兰威特看似从不手下留情,对组织下派的任务向来百分百完成,从未失手。但诸伏景光看得出来,格兰威特还是有原则的。
弥生就把左边那个丢进购物车。
弥生无知无觉,还拿着两颗菜问水原秋哪个比较好。
他的左臂搭在购物车的车把上,右臂揽着少年的肩,几乎将他圈进怀里。
他把墨镜还给水原秋,水原秋接过,随手丢回车里。
诸伏景光是来给安全屋采购生活物资的,哪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久野弥生和格兰威特。 诸伏景光是犹豫过的,他想要叫停,却找不到好借口——组织的行事作风,可不会管一个孩子的性命。
出乎意料之外,在诸伏景光说话之前,耳麦里率先传来格兰威特的“暂停行动”指令。
直到幼童跑离任务范围,脱离了危险,格兰威特才重新迅速地找到一个突破口和下手的时机。
任务依旧完成得十分完美,上报任务过程时,格兰威特对那个幼童只字不提,淡漠得仿佛不是他下的令。
因为这件事,诸伏景光一直对格兰威特另眼相待,觉得大家对他的评价有失偏颇——格兰威特或许不是一个好人,但也不是什么冷情冷血的男人。
在私下与降谷零互换过情报后,他越发坚信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不过……
诸伏景光已经有很长一阵子没有看见格兰威特了。
一周前,诸伏景光与降谷零私下见了一面。
景光从降谷零那里听到一些只言片语,对格兰威特的目的有所耳闻。
他听说格兰威特在组建自己的势力,最近还借口“挖石油”搞失踪,让zero一度怀疑格兰威特私下在筹备一个大招,准备搞大动作。
如今在超市偶遇……
诸伏景光有些不敢置信。
正在小情侣温温馨馨逛超市的人是格兰威特??
这是情侣同居买菜做晚饭吗?
诸伏景光是觉得格兰威特没那么无心无情,但也没想到会看见格兰威特如此居家的一面! 他用着本体,本体的感知没有水原秋敏锐,因此并没有察觉到方才的窥视。
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对格兰威特是个冷酷杀手的滤镜碎了。
他皱着眉头将四周都扫了一眼,来往的只有普普通通的路人,偶尔也有几名路人偷偷回头看他和弥生,都是出于好奇,并不带着恶意。
而武田川吉当教官的那两年,诸伏景光和友人们正好在警校中受训。
水原秋沉吟片刻,再次环视一周,依旧没有发现。
诸伏景光感觉有什么东西悄悄碎掉了。
“……哥哥?”久野弥生见状,小声地问:“被谁盯上了么?”
诸伏景光认出了那位少年。
诸伏景光会记得久野弥生,还是因为武田川吉为了照顾病中的久野弥生,主动从忙碌的刑警一职中暂退,去了警校当了两年教官,直到弥生复学,武田川吉才回归一线。
少年看向他们的目光就像是在看未来的大英雄,弥生还有一双与自己相似的凤眼。
他还会挑菜的好坏!
那是武田川吉的侄子,久野弥生!
当时被大家调侃过,诸伏景光不可能忘,也绝不可能认错!
突然,水原秋倏地侧身一挡,抬眸,眼神极冷。
毕业那天,久野弥生还跟五个人一起合过影。
等被格兰威特半揽着肩膀的少年侧过脸来,诸伏景光更是瞳孔地震。
诸伏景光满眼惊愕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不同于昨夜,降谷零之所以会被极快发现,是因为那里太过安静,并且能藏人的地方就那么几个。 可超市不同。超市人多眼杂,干扰项太多了。
“或许是路人的视线吧。”水原秋说道。
他与弥生对视一眼。
**
诸伏景光探了探头,确认格兰威特和久野弥生推着购物车离开了。他快速系好了第三次“被动”松开的鞋带,依旧心有余悸。
没想到格兰威特竟然和弥生认识,而且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很不一般。
格兰威特注视着少年时,神色缓和,目光温柔,唇角是带着笑意的。
察觉到被窥视时,第一反应也是把少年护在身后。
硬要解释成是对家人的关心和保护也不是不行。
……不过,诸伏景光还是觉得像情侣。
不可能是亲兄弟,久野弥生是独生子。至于弥生有没有表兄弟……
这个回头再查。
诸伏景光迅速起身,低着脑袋,快速挤入人群中,混在路人之间离开了这间超市。
物资哪里都可以买,格兰威特明显有了警觉,再留下很可能会被抓个正着。
事实证明诸伏景光的决断是正确的。
在他离开的三十秒后,久野弥生和水原秋从另一个方向出现了。
他们把方才没能看到的视线死角扫了一遍。
“没有。”
弥生问:“会不会真的是路人?”
水原秋:“也可能只是跑掉了。要追么?” 情人节的前一日。
水原秋:“你落下的礼物。”
弥生原本打算买巧克力和模具,可水原秋就跟着自己,当着他的面买岂不是就没有惊喜了。
那是由水原秋亲手拼成的,
他悄悄走过去,探头一看。
久野弥生提前去超市买好了原料和模具,晚餐后,拎着手机和一堆材料进了厨房。
结完账,水原秋把弥生送到距离家最近的一个拐弯口。
武田川吉翘着二郎腿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见他这么大阵仗,十分好奇。
弥生与他道别,拎着东西准备开车门下车,手里就被男人塞进一个礼袋。
永生花的大小适中,很适合当做书桌的摆件。它被固定好底座,妥善地放置在透明盒子中。
他决定等自己一个人时再来买巧克力,因此只买了点零食,没有去看巧克力。
在繁星下,凉风中,在某一个思念弥生的月夜里。
“别忘了这个。”
第54章证据
水原秋:“好。”
送给秋哥的沐浴露,也是之后再单独来买。
久野弥生拉开袋子探头一看,里面装着的正是那束漂亮的玫瑰永生花积木。
弥生看了看时间,摇头道:“算了,耽误久了,回家就太迟了。”
弥生问:“这是什么?”
少年围着围裙,正在把黑巧克力切碎,倒进小锅里隔水加热。
手机就架在一旁,上面是被暂停了的手工巧克力教程视频。
这是在做情人节巧克力?!
武田川吉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弥生有喜欢的人啦??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武田川吉也不进去,就杵在厨房与客厅的过道那里,默默探头往里看,心中百感交集。
莫名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感觉。
久野弥生是第一次做巧克力,就算事先把网上找到的教程看了一遍又一遍,真正上手时依旧免不了慌乱。
眼睛会了,脑子还没会。
他也不懂,明明是按照教程一步步来的,怎么视频里的博主可以轻轻松松融化出完美的巧克力液,他就不行。
弥生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把巧克力液准备好。
他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把巧克力浆抹在模具的内壁和底层,谨慎地守在一旁,见有些凝固了,便端起模具,准备放进冰箱冷却定型。
一转身,差点被站在厨房门口的武田川吉吓得整盘巧克力都甩出去。
“叔叔!”
弥生连忙端稳模具,埋怨道:“你怎么不出声啊?吓我一跳。”
武田川吉笑着打趣:“这是给谁在做情人节巧克力啊?”
弥生唰地红了耳根,明明他和水原秋之间什么都没有,但是一被调侃,他就觉得哪里都 好像他主动给水原秋制作巧克力的举动,也染上了情人节的旖旎色彩。
武田川吉退了几步让出过道,凭借身高,一眼扫过被少年小心护着的巧克力半成品。
“怎么只有一个底?”武田川吉疑惑地问,“不是倒满,等模具定型凝固就好么。”
武田川吉跟进去,故意在他身后大声叹气道:“唉!孩子长大啦,偷偷藏着心上人不告诉叔叔,还……”
还说?!
不对劲。
弥生一怔。
弥生没解释,随手合上冰箱门,转移话题道:“叔叔你还挺懂……明明是个从不下厨的人。”
“跟情人节没关系!我这是义理巧克力,不是本命巧克力。”弥生侧着身体从空隙里挤了出去:“叔叔快让一让,我要把它放进冰箱冻着。”
“姐姐还没跟姐夫在一起的时候,情人节给他送过巧克力。”武田川吉揶揄道:“她也是这样跟我说的,‘我这是义理巧克力’。”
弥生气恼,转头瞪他。
弥生扭头看着他,想了想,问道:“是因为叔叔给喜欢的人做过巧克力么?”
武田川吉大笑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懂吗?”
说完,少年哼了一声,又钻进厨房里了。
武田川吉摇摇头:“我是看姐姐做过。”
弥生在叔叔的目光下,绯色渐渐从耳根蔓延至面颊上。
他羞恼道:“就是义理巧克力,我和妈妈的情况不一样!” 武田川吉真就不怕,接着往下说:“……还骗我说是义理巧克力,跟他母亲骗我时一模一样。”
弥生抓狂道:“真的是义理啊啊啊!”
武田川吉:“我不信,你前几年都对情人节不屑一顾,今年倒是想起来还有这一回事了?”
弥生放下材料,用力推着武田川吉的背,把他推到回二楼的楼梯口处。
“叔叔难得早下班,快点回房休息吧!”
武田川吉:“哟,害羞了,这就要赶我走啦?”
弥生:“……”
弥生无奈道:“真的是为了感谢大家对我的照顾,才制作了义理巧克力。你、阵平哥、研二哥,大家都有份的。”
武田川吉摸了摸下巴,狐疑道:“没骗我么?其实我是很开明的家长,你要不是休学养了两年病,现在也该读大学了,谈谈恋爱没什么。只要是个正经人,不是那种举止轻浮、品行不端的混子……”
弥生:“快回房!!”
武田川吉被迫上楼,妥协道:“好吧好吧,我不问了。”
弥生仰头喊道:“真的是义理,叔叔你不要乱说乱想啊!”
武田川吉很随和,背对着弥生一挥手,潇洒道:“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弥生:“……”
感觉背了一口锅在身上。
弥生掉头回了厨房,对着岛台上面摆着的一大堆材料开始头疼。
话都放出去了,不做就显得心虚了。 他小心翼翼地给巧克力脱模,最后将它们分装在礼盒中。
情人节当日。
这是起了还是没起?
他连校服都没换,胡乱洗漱完就跑下楼。
他从不同模具中各挑出一个,挨个咬了一口。
好吃!
第二天清晨。
弥生差点喜极而泣,还好没翻车。
而且说的也有道理,总要感谢一下大家对他的照顾。
武田川吉在门外,抬手敲了敲门,才敲一下,卧室门就因为敲门时的力道而向内自动打
好在弥生担心翻车,原材料准备得足够多,就连一模一样的模具都买了好几个,起码不用大晚上跑去超市买材料。
武田川吉打着呵欠起床,路过久野弥生的卧室,瞥见卧室门开了一条小缝。
太阳刚刚升起,闹铃都还没响,弥生就睁开了眼睛。
弥生把定型好的巧克力从冰箱里拿出来,模具挑得是最常见的圆球形状,这样方便包裹夹心。
**
弥生还准备好了包装用的礼盒。
弥生很担心制作失败,一晚上都念着冰箱里的巧克力。
久野弥生在厨房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几乎用光所有买来的材料,才把装有巧克力的模具放进冰箱里冷冻定型。开了一大个缝隙。
武田川吉索性彻底推开了门。
“弥生?你起了吗。”
武田川吉站在敞开的房间门口,视线往内一扫弥生的卧室。
没有人在卧室内。单人床上的被子乱糟糟地团在一起,书包还挂在衣柜旁的挂钩上。
弥生的卧室都是由他自己打扫,武田川吉平时也不怎么进去,这还是他第一次仔细打量少年的卧室。
变化……好像有点大。
武田川吉的目光,久久停在书桌上,那里摆着一束积木做成的玫瑰永生花。
七朵玫瑰被错落有致地插在积木搭成的净白花瓶中,玫瑰花间还用绿叶和不同颜色的小花作为点缀。
花瓶整体并不大,可以放在桌角,不会占太多地方。
武田川吉知道弥生喜欢乐高,也知道弥生会自己攒钱买乐高,比如展示架上的机甲和千年隼。
那台小机甲还好说,大号千年隼可不便宜。武田川吉记得自己没给弥生买过,也没听说谁送了他千年隼,既然如此,那只能是弥生自己存钱买的。
那束积木花是好看的,但不是弥生会选择的款式。
弥生会买机甲,会买超跑,会买宇宙飞船,连积木小人都买过几个,唯独没见他买过花。
是别人送的吧?
武田川吉感慨道:“花都摆在房里了,这还嘴硬。真是跟姐姐一个性子。”
他摇了摇头,伸手替弥生把房门合上,下楼后直奔厨房。 武田川吉应了一声,开车去上班了。
“早。”
弥生的余光瞥见武田川吉,停下夹巧克力的动作。
少年根本不上钩,动了动手腕,神态间没有半分不自然,理直气壮道:“既然是义理巧克力,大家当然要一样才好。”
“一盒是叔叔的,另外两盒是阵平哥和研二哥的。”
武田川吉百思不得其解,临出门前,手里还被塞了三个小礼盒。
警视厅。
难不成真是弥生自己买的?
武田川吉拎着两盒巧克力,走到爆破组的办公室,敲了敲门,把松田阵平以及萩原研二喊了出来。
“我没追人!”
那花……
果然,弥生正在餐桌边弯着腰,小心翼翼地分装巧克力。
武田川吉挠挠脸颊,试图套话:“你给心上人准备的巧克力怎么能和我们一样?弥生,追人要动动心思啊。”
弥生仔细叮嘱道:“记得帮我交给他们哦。”
弥生气呼呼地:“都说了是义理巧克力啊。”
武田川吉看着那些大小、款式都相同的礼盒,以及一模一样的黑巧克力球,惊讶道:“还真给我们准备了?”
“叔叔早安。” “警部,是有任务么?”萩原研二问道。
“今天暂时没有任务。今天街上人多,隔壁科室又在申请支援,回头我们还得派人出外勤支援他们巡逻。”
武田川吉往两人一人手里塞一盒。“拿着,这是弥生给你们的义理巧克力,还是他亲手做的。”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惊疑不定:“弥生会做巧克力?!”
松田阵平警惕道:“他在搞什么?里面没放辣椒或芥末吧。”
武田川吉耸了耸肩:“我可不知道,他昨天特地把我赶上楼,不让我看来着。”
松田阵平闻言,越发警觉。
倒不是他不信任弥生,而是他们跟弥生认识了好几年,都没见弥生在情人节送过什么东西。
突然来这么一下,总觉得是恶作剧。
毕竟去年过愚人节的时候,他和研二就被弥生送来的怪味蛋糕整蛊过。
松田和萩原再度交换了一个眼神。
萩原研二说:“警部,不介意我当场拆开吧?”
武田川吉恍然大悟,如果是整蛊,那弥生的古怪行为就说得通了。
他毫不犹豫道:“拆!如果他捉弄你们,我就帮你们回去教训那小子。”
主要是他也吃过那个怪味蛋糕,如今,他也不敢吃,不如先让松田和萩原替他探探路……
武田川吉一点儿也不心虚,表情自然,仿佛他的柜子里没有一盒同款的巧克力。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并不知情。
他们拆开了礼盒,小心翼翼地一人吃了一颗。 武田川吉就拿了一颗,果然没有夹心。
武田川吉:“他把巧克力冻了两次!第一次只用勺子沾着巧克力浆做了个底,没有全部注满。如果只是单纯的巧克力,不需要这么麻烦吧?”
正巧有一名女警来给萩原研二送巧克力,萩原研二火速接过,道谢。走完流程后,迅速
松田:“……呃,还不错?”
三人面面相觑,武田川吉想到什么,突然问道:“只有巧克力么?没有夹心之类的东西?”
松田阵平纳闷道:“不就是一个义理巧克力,搞这么复杂?”
武田川吉惊异:“这就奇了。他还真的是在做义理巧克力啊?”
“没有,就是普通的巧克力。”萩原研二举起手里的礼盒:“还有很多,警部,你要试一颗么。”
松田和萩原:“啊?”
“怎么样?”武田川吉着急问道。
武田川吉:“……没问口感,我是问,没有古怪的地方么?”
萩原研二:“可我们的确没有吃出夹心。他不会是在掩盖什么吧……”
两人齐齐摇头。
萩原:“有点苦。这是黑巧吧?弥生不是嫌苦,从来不吃黑巧么。”
口感细腻顺滑,浓郁的可可香,是非常正常的黑巧味道。
武田川吉用上了身为刑警查案的态度,严肃着脸,细细回忆了一番,沉声说道:“弥生一定偷偷做了两种不同的巧克力!”
“不对劲!”
两人细细品了一会儿,一个比一个茫然。把女警拉住,和武田川吉、松田阵平一起围住她,向她询问疑点。
女警小姐姐一听就笑了。
“这是在做夹心巧克力吧?”
果然!
三人连忙问:“夹心巧克力要怎么做?”
女警:“先做一层底,凝固定型后,再倒入夹心,最后用黑巧封层,区别只在于夹心是什么馅。”她想了想:“这种做法大部分都是做酒心巧克力。”
武田川吉沉吟片刻,实在忍不住“查案”的欲望,偏头对松田阵平说:“帮我顶一会儿班!”
松田阵平:“?!警部,你去哪儿——”
武田川吉回头喊道:“他只能做一份酒心巧克力,家里一定有剩下的线索,我回现场找作案证据!”
松田、萩原,连同那名女警,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武田川吉跑远。
女警好奇问道:“你们在查案吗?”
又有什么大案件啦?可查案怎么不叫上搜查一课。
萩原研二讪讪笑道:“没有案件……武田警部是职业病犯了,说的话容易让人误会罢了,没事没事。”
好不容易才把八卦的女警哄走了。
萩原研二问松田:“小阵平,你说弥生这是在做什么?”
松田阵平漫不经心道:“谁知道。总不能是给暗恋的人做巧克力,被武田警部发现后,就拿我们挡枪吧?” “还有一点,他着急上学,没来得及洗模具。我拿起来观察过,在模具边缘看到了白色巧克力的痕迹。”
“我昨天上午还从冰箱里拿牛奶热给弥生喝,确认里面没有任何酒!我很久没喝过威士忌了,那酒还是格兰威特12年,算是威士忌入门酒了,我也挺喜欢这款酒……弥生的品味不错,会买。”
萩原研二提醒:“警部!话题歪了!”
武田川吉又一次开车回到了警视厅。
一个半小时后。
萩原:??
——真被我/小阵平猜中啦!
“白巧……?”松田阵平说,“可我们都是黑巧啊。”
武田川吉侃侃而谈,开始阐述他发现的证据:“冰箱里还有半瓶启封后没喝完的酒瓶,巧克力倒是用完了。”
萩原研二总结完,迟疑道:“警部不是说弥生最初是用黑巧做底?那么酒心巧克力的表层应该是黑巧才对。”
武田川吉也很苦恼。
松田:??
武田川吉轻咳一声,把歪了的话题扯回来。
**
“所以说,弥生用黑巧给我们做义理巧克力。用白巧给心上人做本命巧克力?”
松田阵平问他“查案”的结果,武田川吉笃定道:“他拿你们挡枪呢!” “难道他做了三种不同的巧克力?那个小混蛋,一个情人节都能搞出这么多花样!”
武田川吉叹气:“他到底要送多少人?还分样式来送!”
松田阵平安慰:“只是巧克力样式不同,不一定就是本命巧克力。”
武田川吉把弥生卧室里的变化说了出来。
松田:“玫瑰花?”
萩原:“千年隼?”?两个都有问题?
武田川吉目光一凛,沉声道:“轮流说,松田,你先。”
松田阵平开口道:“有一次我、hagi、弥生,我们三个人一起看电影的时候,电影的男主人公送女主一束鲜花。弥生当时在开小差,用手机刷乐高的官网,看有没有新品……”
“当时,他就说送鲜花,不如送积木花。”
“我和hagi还笑他乐高瘾犯了。”
萩原研二点头,表示确有此事。
武田川吉心想,弥生有喜欢的人一事看来有大概率是真的了。
他又问:“萩原,你呢?千年隼有什么问题么。”
萩原研二说:“圣诞的时候我说要送他千年隼,他说已经有了的时候,我以为是武田警部买的。”
武田拧着眉,否认道:“我没买啊!”
萩原:“可是弥生攒的零花钱买不起啊。”
萩原研二知道少年存了多少钱,就是知道他存的钱不够,又想要,圣诞才会想要送给他。
按照价位来说,千年隼旁边那个小号机甲,才是弥生自己买的吧。 松田阵平:“很有可能。”
萩原研二猜测:“是谁送他的圣诞礼物吧?”
久野弥生对叔叔的脑补毫不知情,他特意分出意识登录了小林的马甲号,将巧克力亲自送到了七濑里绪手上。
“都是一家人,瞒我有什么意思!”武田川吉幽幽道:“今天可是情人节,弥生最好别被我抓到偷偷出去约会!”
武田川吉:“可弥生不愿意承认啊。”
第55章计划
警视厅里的三人正在讨论某个小混蛋的“地下恋情”,商量着要不要去各大商场蹲守,抓他个现行。
这样好像不太道德。说到底,还是他们三个人太八卦,太好奇了。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让弥生动心了?
好想见一见。
另一头。
久野弥生对叔叔的脑补毫不知情,他特意分出意识登录了小林的马甲号,将巧克力亲自送到了七濑里绪手上。
他们照例避开了大众视线,在无人的角落交接礼物。
弥生把礼盒交给白发青年。
“里绪,这是送你的礼物。”
闻言,七濑里绪手忙脚乱地接过,问道:“谢谢弥生,可是怎么突然送我礼物?”
弥生坦然道:“今天是情人节呀,我来送义理巧克力!是我亲手做的哦。”
七濑里绪很捧场地“哇”了一声,小声地鼓掌欢呼:“弥生好厉害!”又问道:“我可以现在拆开吗?”
弥生像被表扬后兴高采烈的猫崽子,洋洋得意地昂起头。
他爽快道:“当然可以!你快试试合不合口味。”
七濑里绪拆开包装,小礼盒里装着若干颗白色的巧克力球,小巧精致。
他拿起一颗,轻咬一口……
他拿起一颗,轻咬一口。
白巧没有黑巧的苦涩,入口味道醇正,带着一丝甜味。白巧包裹着蔓越莓果肉,口感更加丰富。
是七濑里绪喜欢的味道。
七濑里绪的双眸中满是惊喜,笑容中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弥生:“喜欢吗?”
七濑里绪重重点头:“嗯!超喜欢!”
弥生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对着教程做了一晚上呢。”
七濑里绪只吃完了最初拿出来的那一颗,就把礼盒小心翼翼地重新包好,抱在怀里。
“我都不记得情人节了,没能给你准备巧克力……”七濑里绪惭愧地想了想,说:“要不然,你今晚再来一趟吧?我下午现学现做,做一份给你。”
“不用啦。”
弥生拒绝了几次,见七濑里绪一副恨不得当场冲回公寓厨房的样子,连忙拦下。
“或者,你可以等下个月……?”弥生说,“不是有那个说法么,三月十四日是白色情人节,用来回礼的日子。” 他目光坚定:“我一定会在那之前学会制作巧克力的。”
【和谁有约?】七濑里绪问道。
经过一晚上的磨练后,他早已将制作手工巧克力的步骤了然于胸,他又可以和七濑里绪共用一具身体,到时候指导一下并不是难事,里绪快要翻车时,他也能紧急救一救。
小林的笑容越发热情:“谢谢,太谢谢啦!”
弥生暗暗失笑:“又不难,不会我可以教你嘛。”
【秋先生呀。】弥生说,【他最近已经在慢慢回归组织啦,一大堆事情压着,之后就没
他静默片刻,似乎在听谁说话。
他问弥生下午有没有安排,如果没事,他想接弥生来横滨,去织田作家蹭顿咖喱饭,蹭完饭再送弥生回去。
小林把客户好评表仔细塞进邮递员的小挎包里,像一阵风一样离开了。
片刻后,七濑里绪对小林说:“弥生让你回头也给他拿一张,他也给你好评。”
七濑里绪完全没想到弥生会拒绝,这可是织田作的咖喱饭!
而且,有约……?
七濑里绪拿过小林的客户评价表,在满意度上勾了五颗星,签了字,把评价表还给小林。
从东京到横滨坐新干线只需要半小时左右,来回一小时,交通很便利。
弥生支吾一下,很不好意思地说:【下次吧,下午有约啦。】
弥生送完巧克力就撤出了小林的账号。小林的智能系统接管身体,他朝白发青年点了点头,面上带着一成不变的热情笑容:“给我一个好评吧,七濑先生!”
七濑里绪恍然大悟:“好!”
七濑里绪目送小林走远,又站在原地,与识海内的弥生说了几句话。有聚的时候了,唯有今天稍微有点空闲。】
弥生解释道:【酒厂情况比较复杂,咖喱饭什么时候都能吃,秋哥可能明天就要出任务了。时间上,他那边比较急。】
七濑里绪细细思考了一下,好像是这个道理。
他点头表示理解,问道:【你们要去做什么?】
弥生:【看个电影吧……?到处都是人,我和秋哥也不想挤人堆里,安安静静看电影最舒服了。】
七濑里绪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他说不上来。只好顺着弥生的思路往下想,赞同道:【而且电影院的灯光昏暗,看不清彼此的脸,旁边坐着谁都不知道。】
里绪果然懂我!
弥生很是激动,小鸡啄米式连连点头:【是的,这样多安全!】
七濑里绪叮嘱:【但是也很适合暗杀,记得注意安全。】
弥生乖巧应道:【好噢。】
他们交谈了几句。弥生一整晚都在记挂巧克力没睡好,他担心看电影时困到睡着,想要在课上偷偷补觉,于是飞快告辞回去补觉。
七濑里绪独自一人回侦探社。
自从在太宰治面前脱口而出“首领”之后,太宰治仿佛一夜之间想通了什么,主动找上门,问七濑里绪要不要加入侦探社。
七濑里绪和弥生讨论过。
两个人一致决定加入也挺好,在横滨单打独斗一段时间还可以,如今港口Mafia已经注意到了他。与其等着森鸥外找上门试图招揽他,不如直接跟着太宰治跳槽到对家,跟着太宰 没想到弥生没空,那就只有他自己去了。
结果自然是毫无悬念地通过了测试,正式加入了武侦,和中岛敦一起由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带着熟悉侦探社工作。
他没有打扰大家,手里提着礼盒,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办公位置上。
有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作为担保,福泽谕吉让国木田独步对七濑里绪进行了入社测试。
这一声像是发出某种信号。
礼盒底座与桌面轻触,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横滨的三大组织:那么多次轮回,港口Mafia待得次数够多了,是死也不会回去的了。异能特务科……不熟,而且也不想变成安吾那样的社畜。
治一起给港口Mafia捣乱添堵。
唯有武装侦探社,是他们最后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
七濑里绪喜欢这样的气氛,没有Mafia的肃穆和庄重,带着普通人生活的烟火气息。
昨天下班前,织田作之助就叫住七濑里绪,说自己明天会做咖喱饭,邀请他带着重要的“挚友”来家里吃晚饭。
大家有条不絮地工作着,就像以往平凡的每一日。
在回侦探社的路上,七濑里绪还在想,回去后要及时告知织田先生,免得他准备太多食材。
七濑里绪推开办公室的门,虽然是节日,但一侦探社的人都是单身狗——谷崎兄妹属于特殊情况,要特殊对待——因此没有人休假,都在办公室内忙碌着,没有人注意到进门的白发青年。
太宰治还在旁边起哄,说织田作的特质咖喱饭有多美味。 刚刚还一副各自忙碌姿态的社员们,突然集体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唰唰写字声、键盘声、轻微交谈声……就连风声,都仿若停歇了。
整个办公室顿时变得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七濑里绪吓到了,坐下的动作一下没收回,转椅的滚轮在地上“骨碌碌”滚动两圈。
这一声倏然打破寂静的氛围。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七濑里绪就被众人一拥而上围住了。
“哇!好精美的礼盒,是挚友送来的礼物么?”
“原来挚友会送情人节礼物啊。”
“里面是什么?该不会是挚友亲手做的巧克力吧?”
“啧啧啧,什么绝美爱……挚友情!”
七濑里绪:“……”
为什么大家的每一句话里都有“挚友”二字,而且语调如此奇怪。
白发青年被人群包围着,坐在转椅上,站又不是,坐又不是。
太多人了。
七濑里绪唰地把兜帽戴上,死死低着头,感觉社恐下一秒又要犯了。
“你、你们……”
七濑里绪深呼吸几下,强装镇定:“你们原来一直在盯着我。”
“七濑桑真是容易害羞啊。”谷崎直美感慨道。
与谢野晶子倒是没上前凑热闹。
她抱臂依靠在医务室的门前,悠然注视着不远处死活不抬头的白发青年,懒懒道:“大家都让一让,再围着他,我们的新人就要当场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了。” 与谢野,好样的!
而且,大家非常迫切地想知道,那位谜一样的挚友君究竟是脚踏N条船还不翻车的海王,还是单纯的好朋友被暗恋而不自知。
当然是因为除了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知道久野弥生的名字,其他人至今都不知道“挚友君”的名字,七濑里绪也不肯说,只说正式见面时再介绍。
他不仅反驳,还科普道:“情人节的巧克力分为义理和本命,这是义理巧克力。”
岂料,七濑里绪摇了摇头:“你误会了。”
大家嘻嘻哈哈地笑着让开了。
青年的神情有几分自豪,很快又收敛起来,纳闷问道:“大家为什么要频繁提起‘挚友’二字?”
七濑里绪点了点头:“嗯,是他亲手制作的巧克力,很美味的!”
与谢野:“只是一个代称嘛。”
七濑里绪松了口气。
大家热切地看着与谢野,希望她能多问点东西出来。
众人:!!
与谢野:“……他亲口说的义理?”
这一口瓜,他们武侦一定要吃上!
他倒是不讨厌这样,就是太突然了,一下子无法适应。
与谢野走上前,拍了拍青年的肩,问:“是那位‘挚友’送你的么?”
与谢野不负众望,张口便是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情人节送巧克力啊……据我所知,这是恋人之间才会做的事哦。” 七濑里绪点点头。
与谢野:“其他人呢,大家都有吗?”
是在问秋先生他们吧?秋先生是有的,相原先生和小真还没被抽出来,所以遗憾痛失一次情人节巧克力。
就目前而言……
七濑里绪再度点头:“都有的。”
侦探社众人面面相觑,更加分不清挚友君到底是好友还是海王。
而且,七濑的表现实在太难以理解了。
他一边说着“只是朋友”,一边展现出远超普通朋友之间的了解和亲昵态度。
就像这次,巧克力是挚友君做的,又不是他。
但白发青年就是能自然代入挚友君的视角,眉眼间满是自豪和喜悦,仿佛他也在巧克力的制作中出了一份力。
大家不懂,没有瓜吃,也不好意思揪着人问个不停,就地散开,真正各忙各的去了。
七濑里绪见织田作之助要出门,连忙跟了上去。
“织田先生!”
织田作之助停下脚步,回头问道:“里绪,怎么了?”
七濑里绪把弥生要和秋先生去看电影的事抹掉姓名,告知了织田作,末了,满怀歉意道:“我以为他今天一定有空,就没有提前跟他说。实在抱歉,织田先生。”
“那就下次再来,什么时候都可以。”
织田作之助顿了顿,一向寡淡的表情似乎起了波澜,迟疑着问道:“比起这个……他们两个人,约好在情人节这一天去看电影?” 织田作之助却自然而然地接过:“弥生,对么?”
剧本组都是这么恐怖的么?要不是这辈子他们和弥生都有了各自的身体,精神体共鸣、隔空共用身体的事又太过离奇,否则他们是多重人格的事一定会被立刻揭穿吧。
“这么说,你们都知道‘他’是谁了?!”
织田作之助摇摇头:“只有我、太宰、安吾,三个人知道。你不愿意透露那个少年的身份,我们也保守了这个秘密。”
“很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允许,看了你的隐私。”
七濑里绪点点头。他看了眼四周,凑上前,小声道:“另一个人的身份不太方便露面,弥……”
毕竟按照时间推论,是乱步先一步找到‘米花’这个线索。太宰也已经查到了,久野弥生就住在米花,正是七濑里绪从米花医院炸弹案中救下来的人。
织田作:“但我觉得,乱步先生或许猜到了点什么,只是什么都没说。”
织田作之助索性坦白:“我捡到你的御守后,带着它去了Lupin,安吾也在……你也知道安吾的异能力,抱歉,我们当时想看另一个世界的太宰,就看了留在御守上面的记忆。”
七濑里绪差点没站稳。
织田作之助锲而不舍地问道:“所以他们两个人为什么一起看电影?”
七濑里绪嘴太快,把弥生名字的第一个读音念了出来。他本打算打住,换一个代称。
七濑里绪震惊:“您怎么知道?!”
“没有看到其他的事情,只看见了一个少年在灯下给你缝制御守,听到了别人喊他的名字。”
七濑里绪紧张得想吸氧。 还专门在情人节这一天。
事已至此。
七濑里绪也没必要再找复杂的代号指代了。
他老实道:“弥生是和秋先生约了去看电影。秋先生的工作比较危险,日常又很忙碌,只有今天才恰好有一天假期。”
织田作之助:“那为什么是电影院?”
七濑里绪:“电影院灯光昏暗,方便隐匿身份,其他地方人太多了。秋先生暂时还不能在光明正大地和弥生走太近,会有危险。”
多次强调危险,看出来这位秋先生的工作不简单了。
织田作之助被说服了,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在楼下咖啡厅见到太宰治时,织田作之助把七濑里绪的说法统统告诉了太宰。
太宰治拍案而起:“谎言!彻头彻尾的谎言啊!想隐匿身份,为什么要去电影院,难道电影院的人就不多了吗?!”
织田作之助满眼茫然:“我觉得很有道理啊。”
太宰治被哽了一下。
太宰治苦口婆心道:“电影院只是关灯,又不是掐掉所有监控设备。后台工作人员可以把每个人的脸和动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要是为了保护,就根本不应该见面!躲在暗处替他把控好周围的风险,替他除去危险因素,不是更好?”
织田作之助:“可是真的很想见一面的话,那也没办法吧?”
太宰治振振有词道:“既然如此,何必挑在情人节的电影院?街头巷口见一面,酒吧接 万一是误会,久野弥生的确在和秋先生进行朋友聚会,七濑里绪可以用出差路过的完美借口,顺势插入其中,和他的挚友们一起过情人节。
这样不好吧?
万一捉奸在场,七濑里绪也可以早点死心。顺便让他知道,他的挚友们早就背着他好上啦!
若是放在平时,他可以再多想一想,找找线索或者派人去蹲守、查进场的人。可现在时
太宰治觉得没什么不妥的。
这让他怎么说。
织田作之助止言又欲:“……呃。”
首先,七濑里绪至今还没认清自己的心,但他对久野弥生有特殊感情是实锤的事。
这是一次让七濑里绪认清本心、认清久野弥生为人的机会——哦,现在又多了一个秋先生。
问题只在于,东京米花町这么多电影院,他们会挑哪一家?
太宰治垂眸思索了几分钟,鸢瞳唰地亮起。
“如此暧昧的环境和氛围……织田作,你信不信,那个秋先生买的一定还是情侣座的票!”
太宰治计划好了一切。
织田作之助欲言又止:“嗯……”
“我要找个借口,带里绪去一趟东京!”他斩钉截铁道:“我一定要让里绪亲眼看看,他的‘挚友们’在背着他偷偷谈恋爱!”
太宰治可以排除大部分电影院,但也只能做到圈出几个可疑的地点。
头的时候碰个杯,就足够了!”间不够……
只能拉外援了!
太宰治想通了,当即严肃着一张脸,对织田作之助沉声道:“织田作,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拜托你。”
织田作之助不由得跟着严肃起来。
“你说。”
太宰治:“帮我去买两大袋粗点心,再去三丁目街口那家甜品店买几个大福,品种可以多,但一定要有一个红豆馅。”
织田作之助:“……?”
“为什么要买这些?”
一边问着,织田作之助已经从椅子上起身,准备出发了。
太宰治双手交叠,抵在下巴处,目光深沉。
“因为要拿去贿赂乱步先生。”
全部的现有线索一递,地图往桌上一展开,再把乱步先生喜欢的粗点心和甜点往他手心一塞。
最后诚心诚意地说几句好话,请名侦探帮帮忙,乱步一定会答应的。
有乱步先生出马,还怕找不到人?!
第56章心动
整整一天,久野弥生都在婉拒同学送的巧克力中度过。
他原本一个都不打算要,可他拒绝了本命巧克力,没能拒绝掉同学送的义理巧克力。
毕竟同学都说这是友情向、为了感激往日里的关照而准备的巧克力,再拒绝就显得太过 总算是没有变成去年那样,带着满满一书包巧克力回家的盛况。
弥生好好鉴别过,但凡是用义理的名头送本命巧克力的人,他一个都没接。
DK就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吗!
弥生每一个都认真诚恳地拒绝了。
至于其他前来送巧克力的人……大部分都是红着脸,试图委婉告白的女孩。
接着把纸条反手甩了回去。
弥生:!!
最后一堂课时,弥生就感应到了水原秋的靠近。他确认好地点,背着讲台上的老师偷偷摸摸把书包提前收好,坐等放学铃。
弥生展开一看。
后座的内藤看见了,丢了个纸条到弥生桌上。
弥生拿起钢笔,在纸条上“唰唰”回道:【不算正经约会啦,只是聚会。是我的一个兄长来找我玩,他难得放假,时间紧张。】
纸条上面写着:【第一次见你这么着急,放学后有约会吗?】
过了一会儿,纸条又被丢过来。
高傲,不给同学情面。
他在学校的社交圈不大,加入的是放学社,导致经常与他来往的朋友都是那几个。有男有女,但大家都是友情向,这些人中有几人给了弥生义理巧克力,这个可以接。
这方面还挺好区分的。
【什么哥哥,亲哥哥还是情哥哥?特意在这一天放假,还专门挑情人节约你出去?动机不纯哦。】 久野弥生提笔就想反驳,却迟迟写不了一个字。笔尖久久地戳到白纸上,留下一个逐渐扩大的墨色圆点。
这一世,水原秋拥有了自己的身体,不再是只能生活在精神世界里的一具人格。
他不必依靠“久野弥生”的躯体而活,不必与“久野弥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不再拥有同生共死的特殊关系。
等到弥生与系统解绑之后,水原秋就彻底自由了。
水原秋与弥生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爱情的亲密关系,既不是亲哥哥,也不是情哥哥。
包括七濑里绪,以及还在卡池中沉睡的人格们。
等到他们自由后,就会离他远去吗。
还有……
动机不纯。
久野弥生低着头,捏着钢笔的手指稍稍收紧。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凭秋哥的能力和如今的家底,硬刚组织讨要几天假期难道是什么难事么?
真要贴贴的话,没有课、可以全天贴贴的周末会更加合适吧?
“叮铃铃——”
铃声响起。
等老师收拾好讲义离开教室,后座的男生立刻迫不及待地上前勒住久野弥生的脖颈,调侃道:“到底是哪种哥哥啊?”
久野弥生用手肘撞开内藤,冷酷道:“一个远房亲戚,不可以么。”
内藤跟他关系好,丝毫不怵。他凑上前,小声道:“真是普通兄长啊?” 他半蹲在高高的围墙上,低头往下看。
弥生后退几步助跑,反蹬一脚墙面,身子向上蹿了一大截,伸手攀住最顶端,身手利落地爬了上去。
但没有听见重重落地的声音。
“嗯,我在。”
弥生把纸条揉成一团塞回内藤手里,拎起书包扭头就走。
围墙阴影笼罩之下,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高大男人仰头与他对视,手里还拎着弥生刚丢过来的书包。
“哥哥。”
“是你想太多!走了,明天见。”
弥生背着光,神色模糊不清,身子一动未动。他从高处垂眸凝望着水原秋,鸦羽般的眼睫在下眼睑扫出一片阴影。
“真的只是关系好的兄长。”弥生点头点得干脆,还强调道:“别乱说,我们之间是纯洁的战斗友谊。”
“跳下来。”水原秋说,“我会接住你的。”
男人朝他伸出手,眸色缓和,语气都温柔了几分。
那是一条死胡同,有一道高高的墙挡着。
弥生目标明确,根本不管是死路,闷头往前跑。他跑到墙角上,把书包往上用力一甩,书包直接飞到了另一边。
内藤:“……你这话听着就很不纯洁。”
久野弥生快步离开校园,一路小跑蹿进小巷。 好像偶像剧的情节噢。
弥生暗暗想道。
弥生没有迟疑,从围墙上径直跃下。少年的衬衫下摆被风高高扬起,露出一截纤细莹白的腰身。
他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牢牢地、稳稳地接住了,分毫不差地落入水原秋的怀里。
水原秋的手臂绕过弥生的腰间,少年的衬衫被方才的动作掀起些许,男人大手掐着他的腰窝,掌心与肌肤直接相贴。
水原秋的火气旺,常年体温偏高,手掌温热。恍惚间,弥生感觉肌肤与男人接触的地方都变得滚烫起来,仿佛一簇簇火苗,能将他点燃。
这不应该。
弥生心想,他的反应不对。
他不该心动。
可是心跳的速度太快了,完全不受控。
弥生望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庞,心脏怦怦跳动,面上泛起热意。
不用想都知道,他一定脸红了,说不定连耳根都红透了。
水原秋垂眸扫过怀中的少年,面染绯色,唇红齿白,眉目如画。弥生仰着脸,表情怔松,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水原秋心中一动,却克制地松开手,让少年安稳地站在地面上。
他甚至伸手帮弥生理好了因跑动而凌乱的领口和衣摆,替他捋顺翘起的发丝,最后单肩背着弥生的书包,温和道:“车停在外面了。”
弥生的思绪还停留在方才的一幕幕中,愣愣应了声,目光还锁在男人的俊脸上。 “回神了。”
水原秋提前赶到这里,等在围墙下,卡好角度,让自己抬眸时的下颌线条更加流畅好看。衬衣要解开第一颗扣子,这样从上往下看时,能顺着眉眼、下巴、喉结,一路看至锁骨和微敞的胸膛。
弥生一定不愿意让他等太久,会抄近路。而最近的路只有这一条。
水原秋哑然失笑,慢悠悠地跟在少年身后。
话音落下,弥生头也不回地往巷子外跑去。
水原秋勾了勾唇,抓着书包下垂的背带,逗猫似的在少年眼前晃了晃。
弥生倏然一惊,反应过来后,立刻蹭蹭蹭后退好几步。
水原秋知道弥生容易被一些浪漫的情节打动,他知道弥生喜欢像猫一样蹲在高处,居高临下地俯视猫猫的铲屎官。
“秋哥,你怎么能这样!”
毫不客气地说,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久野弥生的人就是水原秋。水原秋甚至比弥生还要更了解他自己。
在某一世,弥生被彭格列牛郎团(纲吉和他的守护者们)迷得目不转睛的时候,水原秋就知道他是个颜狗。
不敢直视?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舍不得挪开半点视线。
弥生大声道:“太帅气了!让我不敢直视你的脸!”
他当然是故意的。
所以水原秋特意选择了这一个停车地点。
水原秋:“我怎么了?” 恰到好处的浪漫情节和不动声色的勾引。
谢谢你,六道骸。
这招真的有用。
**
弥生上了车,在副驾安静地坐了半路,渐渐回过味儿来。
——秋哥是不是故意的?
水原秋能算到通向停车位置的最近路线、弥生跑步的速度、光影之间人体最完美的角度……
水原秋能算,弥生当然也可以,何况他认真学过honeytrap,对这些事就更加敏锐。
久野弥生觉得有什么事情正在逐渐脱离计划中的轨道。他隐约有所察觉,但不愿戳破,不愿深思。
他宁可按兵不动,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
水原秋把车停在会所的地下车库。
弥生半趴在座椅上,伸手去勾后座上的书包。书包被放得有点远,他不得不半跪在主驾和副驾中间的扶手箱上,一手撑着驾驶座的座椅靠背,努力伸长手臂,整个人就差钻到后面去。
他的衣摆又被拉起一段,身体离得又近,皙白光滑的细腰就这么撞入水原秋的视线。
水原秋闭了闭眼,侧过脸不再看。
“在拿什么?”男人的嗓音有些沙哑。
“给你的礼物。”书包有点重,弥生费了点力气才把书包拿在手里,人也坐了回去。
弥生从包里拿出送给水原秋的礼物。 弥生唰地拿出巧克力礼盒,笑着说:“还有我亲手制作的酒心巧克力!”
“亲手做的?”
水原秋一怔,还有?
男人微微睁大了眼,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份惊喜。
紧接着,他立刻发现,酒心馅是格兰威特威士忌。
他伸手接过礼盒,神情似有触动。
“……谢谢,辛苦了。”
“是呀,哥哥拆开看看,试一试味道。”弥生忐忑道:“我是第一次做酒心巧克力,也不知道教程教的对不对,合不合你口味。”
水原秋接过,看着很喜欢的样子。
“谢谢弥生。”
水原秋由衷庆幸弥生此时并没有与他链接精神,共享记忆和感官。
水原秋深深地望进少年的眼里,哑声道:“我很喜欢。”
水原秋当即拆开礼盒,吃了一颗。
否则他绝对无法掩饰那股汹涌澎湃的情感。
“给,你特意指明要的同款洗护套餐。”
弥生却并没有停下,而是神秘兮兮地说:“还有……”
——格兰威特既是水原秋,也是久野弥生。
水原秋明知弥生选择这瓶酒纯粹是考虑到他的代号酒名,可还是免不了内心掀起万丈波澜。 这份酒心巧克力,会是水原秋收到的最棒的礼物。
**
水原秋把久野弥生带到了一家私人会所。
这里娱乐项目众多,有吃有喝还有得玩,还有私人影院。
费用昂贵,但是人少,私密性高,服务好。最重要的是,这家会所的老板就是水原秋。
这就是那家从喝酒的吧台到打枪的靶场,什么都有的私人会所。
哪里最安全最隐私最舒服最能享受到优质服务?
当然是自己的地盘啦!
会所的成立也有弥生的一部分功劳,他帮着水原秋谈过几次合同,但这次实在没想起来还有这么个地方。
还好水原秋早有准备。
会所的经理是北美KNY公司总部调来的人,是水原秋的下属。
“BOSS。”
大老板第一次来,经理连忙出来紧张接待,目光又移向弥生。他显然被提前交代过,恭恭敬敬道:“久野先生。”
经理递给弥生一张卡:“久野先生,这是BOSS吩咐我提前办的卡。”
这张卡拥有最高权限,什么房间都能刷开,什么项目都能玩,不限时,不限量。
久野弥生看向水原秋:“你把我的信息录进去啦?”
水原秋微微颔首:“常来巡视,毕竟这也是你的产业。”
旁听的经理顿时一惊,越发笃定。
论坛没涛错,这位果然是老板娘! 水原秋把花和零食一起递给弥生。
弥生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挑电影。水原秋在他身旁坐下,和他一起看菜单。
室内铺了厚厚的地毯,不穿鞋也没关系。
“哪来的花?”弥生接过,并问道。
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观看惊悚片。
问好时也是从久野弥生开始,之后才轮到他。
水原秋任劳任怨地给他捡鞋。
水原秋自觉跟在他身后,甚至故意落后半步,让沿途的路过的员工都先看见久野弥生,再看见他。
毕竟这里,他确实熟。
久野弥生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把卡往口袋一塞,轻车熟路地往老板专属套间走,甚至不用人带。
这么一看,选择也不多了。
回来时不仅带回了大包小包的零食,还有不同口味的小点心。
弥生问有没有小零食,水原秋就说去给他拿。
花朵不大,无论是拿在手里逛街还是放进背包里带回家都很合适。
喜剧片不想看,恋爱番不合适,枪战警匪片……他们经常亲身上阵体验,自己经历得比电影里刺激得多。
弥生刷开套间的门,左右脚交替踩着鞋跟把鞋一脱,撒欢一样扑到柔软的沙发上。
男人的手里还拿着一枝被精致包装着的香槟玫瑰。
而且,包装上看起来真的很像外面进店就送的普通玫瑰——如果忽略它昂贵的价格。 水原秋状似随意道:“会所在搞活动,逢人就送,我拿了一朵。”
弥生的目光从香槟玫瑰上移开,抬眸看了男人一眼。水原秋的神情坦然自若,没有任何不自在。
弥生移开目光:“噢,这样啊。”
他把花仔细收好,朝男人一伸手:“还有什么?快,交出来。”
水原秋失笑:“这么直接?”
“店里有没有活动,我还不清楚么?”弥生理直气壮地说:“免去你找借口的功夫了。”
他们太了解对方了。
一旦弥生起了疑心,水原秋几乎不可能骗过弥生,更别说水原秋根本没有认真在编理由,敷衍的模样简直恨不得弥生当众拆穿他。
弥生催促:“再不拿来,我就要打开电影了哦。”
水原秋:“好。”
水原秋没有再耍小心思,干脆利落地拿出一本小册子,交到弥生手里。
那看上去有点像是每套乐高都会配备的说明书。
弥生接过时就觉得眼熟,翻开一看,发现真的是拼积木的教程。
只不过拼的不是任何一款乐高积木,而是他们在北美的KNY公司大楼定制模型。
是水原秋找人定制、绘画了设计图,再做成一个个积木零件,把一栋楼做成积木的样子,送给久野弥生。
不过……
弥生疑惑道:“怎么只有说明书?”
水原秋:“积木零件放在家里了。” 水原秋把百分之八十的股权都转给了弥生。
男人的嗓音沉冽,眼带笑意。
哇哦。
弥生:“……”
弥生感叹道:“哥哥好狡猾。”
水原秋一看便是蓄谋已久,又从茶几上推了几张文件过去。
弥生笑着问为什么。
弥生:“不一起给我么?”
怎么还有。
弥生不肯签。
“……这样的话,你想拼积木的时候只能过来我这里。”
没有在夸你啊!
只要弥生签个字,水原秋从此就从堂堂总裁变成给弥生打工的小弟。
水原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多谢夸奖。”
弥生无奈拿起,挨个翻阅。
“但是积木太大了,弥生,你的卧室放不下。而且……”
水原秋:“不能给。”
——这也太多了。
是股权转让书。
水原秋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别墅里给你准备了专门的手工房间、收藏间,里面放了很多不同款式的积木,你想特殊定制也可以。” “积木我就收下了,这个我不要。”弥生把文件推了回去。
水原秋还想再劝,弥生捂住耳朵,点开电影的播放键。
带着鼓点的BGM超大声,响彻整间房。
弥生觉得耳膜有点痛,默默把音量调小了点。
“快点过来呀。”弥生拍拍沙发。
水原秋坐过去,推推文件:“签了。”
弥生威胁:“再说就绝交。”
水原秋:“……”
弥生伸手去拿爆米花,偏头解释道:“太多了。而且你的跟我的,不是一样的么?哥哥要跟我分这么清楚吗。”
水原秋仿佛想到什么,整个人突然镇定下来。
“你说得对。”
——反正结婚后都是夫妻共同财产。
久野弥生并不知道水原秋的言外之言。
他们半躺在宽大的沙发里,肩并肩靠在一起。弥生怀里捧着一杯爆米花,茶几前还摆着小零食和快乐肥宅水。
水原秋提醒:“你跟叔叔说过了么?”
弥生正在拧开可乐,闻言疑惑道:“啊?说什么。”
水原秋:“今天要迟一点回家的事。”
弥生恍然大悟,潇洒道:“今天叔叔要加班,他会很晚才回家,不说也没事。”
水原秋就没有再问。 “害怕?”水原秋问。
“还好。”弥生嘴硬。
他没有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挤进了水原秋的怀里,整个人就差坐到水原秋的大腿上。
水原秋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
弥生吃着爆米花,开始紧张。
水原秋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但弥生看得津津有味。电影逐渐引入高潮,弥生越来越投入,连捧在怀里的爆米花都忘了。
弥生:“哈哈哈物理驱魔么?不会吧,真有这种牧师?”
水原秋揽着他,与弥生靠得更近了一点,无奈道:“我们可以换一部电影。”
弥生看到后头,知道电影的套路以后就不怎么害怕了,但还是会被跳脸杀吓到。
水原秋对电影不感兴趣,尤其是这部电影与教会、恶魔扯上关系,主角还是风度翩翩的金发牧师,这很容易让他联想到某个表里不一的男人。
水原秋淡淡道:“也可能是捡起一根撬棍对着恶魔重击。”
他侧着脸和水原秋讨论剧情。久野路人
电影拉开帷幕,开局便是常见的主角因各种变故,不得不带着一家人搬进乡下空荡荡的老房子里。
弥生:“其他片哪有恐怖片刺激!”
他事先没有了解过电影内容,如果知道,他一定会换一部。
“主角之后不会要驱魔吧?驱魔要圣水么?还是在房门口撒盐?该不会是吟唱咒语吧!” 在精神世界中,他们一贯都是这么亲密的,如今放到现实,他们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妥。
直到电影的BGM越发急促高昂,男主女主小心翼翼地握着十字架,向走廊尽头走去,画面一转,一旁的卧室门突然打开,容貌狰狞的恶魔直扑镜头而来。
与此同时。
“啊啊啊啊啊——”
“杀人啦!”
双重尖叫声一起袭来,久野弥生被吓得抖了一下,差点把爆米花洒到裤子上。
他茫然地偏头问道:“哥哥,我怎么好像听到两个尖叫?”
一个是电影里的女主,另一个……
好像是隔着门传进来的?
水原秋拧着眉,神情凝重:“不是错觉。”
他们对视一眼,唰地同时起身。
——出事了!
第57章逃跑
会所里险些闹出一桩杀人案件。
之所以是“险些”,是因为会所的安保几乎都是公司里专业干这个的人。他们的警惕心很强,专业素养极高,及时察觉到了不妥并制止了犯罪行为。
是情杀。
按照原定轨迹,凶手会在酒里下毒,杀死他的男友。经过侦探和警察的调查,将真凶找到,并发现一切的起因是凶手怀疑他的男友劈腿了另一个男人,
但最后,大家会发现所谓的“男友不忠”只是一个误会,是凶手自己疑心病太重。
凶手会在围观群众和警察的包围中“噗通”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说自己做错了。
现实却是。
会所负责招待的侍者都是公司里的人,干惯了安保。他在带着客人们进KTV的包厢后,频频被男人用各种理由赶走。
本来没什么问题,毕竟谁都不想自己玩的时候身边杵着一个外人。
可侍者总觉得那位先生面色不对劲,看着就很像搞事之前的紧张和忐忑。
员工立刻上报了经理。
经理经验丰富,立刻假装端酒过来走了一圈,正好碰到男人准备下毒,当场抓包!
哪知道男人被发现后并未收敛,反而掏出一把刀开始发疯。
同行的客人们往外逃,边跑边喊,引来会所内不少客人的注目,闹出不小的骚动。
这才被弥生他们听见,有了双重尖叫的一幕。
一切发生的太快。
经理经验丰富,立刻假装端酒过来走了一圈,正好碰到男人准备下毒,当场抓包!
这才被弥生他们听见,有了双重尖叫的一幕。
是想死还是想死?
会所负责招待的侍者都是公司里的人,干惯了安保。他在带着客人们进KTV的包厢后,频频被男人用各种理由赶走。
现实却是。
可侍者总觉得那位先生面色不对劲,看着就很像搞事之前的紧张和忐忑。
一切发生的太快。
等水原秋和久野弥生赶到时,经理已经带人把凶手制服了。 “把人绑起来!”
经理恶狠狠地命令道。
凶神恶煞的壮汉们一拥而上,把凶手五花大绑,嘴里还塞了一块抹布。
远远围观的客人们齐齐后退一步,表情惊疑不定,这家店从经理到保安怎么一个个都跟Mafia似的。
人有点多。
久野弥生戴了口罩挡住脸,和水原秋一起走到经理面前。
弥生问:“什么情况?”
经理擦着汗,把事情经过解释一遍。
弥生暗道不妙,立刻吩咐:“先别报警!”
他马上就走,等他跑了再报警也不迟。
经理会错了意,压低声音请示道:“是直接拖下去干掉还是灌水泥沉进东京湾?兄弟们金盆洗手之前都是在道上混的,小先生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得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弥生:“……”
水原秋:“……”
围观群众听不见。
受害者和他的朋友们惊魂未定,被安排坐在远处的椅子上由几个员工围着嘘寒问暖,也听不见经理的话。
唯有三人脚边被捆着的男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开始呜呜叫唤,疯狂挣扎。
弥生的眉头一皱,正想让经理好好说话,好好做人。
经理再度会错意。 员工连忙汇报:“那几位先生在事件发生的第一时间就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水原秋示意他有话快说。
“BOSS!”
“是不是嫌吵?小先生,您和BOSS回去休息吧,我会处理后续的。”
水原秋听见了,脸色一变。
水原秋:“你先走。”
经理瑟瑟发抖,糟糕,难道BOSS真的对他下手吗。换个人行不行,地上那个人模人样的畜生就很合适。
顾忌到还有外人在侧,水原秋俯身凑到少年耳畔,用气音道:“用精神链接,问他是自
弥生着急地看向水原秋:“哥!”
保安们十分上道,上来就要把人拖走。
弥生茫然道:“里绪也来了?他怎么会来东京?”
久野弥生毫不含糊,撒腿就跑。他还想着回房间拿落下的书包,刚跑两步,突然顿住。
这股熟悉的精神波动……
弥生当即喝止:“你别乱来!”
弥生:!!
这还得了。
七濑里绪离他不过百米,看起来就在店门口!
是里绪。
水原秋冷冷地扫了经理一眼。
突然,围在受害者面前的其中一位员工朝三人跑来。己来的还是跟谁一起来的。”
弥生依言照做。
会所的大门外。
七濑里绪尚未认出这就是水原秋和弥生的产业。
他是跟着太宰治一起来东京处理一则“重要委托”的。至于委托的内容,太宰治没有说。
太宰治带着他来到了这里。
与他们同步抵达的还有东京警视厅的两名警官。
太宰治上前搭话,得知这里发生了一起杀人未遂的事件,两人是在附近巡逻的警员,离得很近,被派过来控制现场。
派来的警员就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照理说,他们是爆破组的人,没必要出街巡逻。哪怕是支援同事,也无需两个队长级别的人出动。
今天是意外。
他们特意换了岗出来巡逻,想着万一正好就碰到偷偷约会的久野弥生了呢。
可东京这么大,这样的概率又太小。
两人索性没有分开,就当一起出外勤摸鱼,到时候回来交接也方便。
两人在出事了的会所门前遇见了两个侦探。
其中一位还是打过交道的人物——正是七濑里绪。
另一个就没见过了,那人说他叫太宰治,是武装侦探社的人。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听过武装侦探社的大名,警视厅曾经和武侦合作解决过几个难度极高的案件。 弥生:【!太宰治也在外面吗?!】
“七濑桑,你也加入武侦了么?”萩原研二好奇地问。
下一刻。
太宰治打断他们的谈话:“里面不是还有案件么?不如先进去吧。”
久野弥生与里绪的精神链接成功。
七濑里绪的脚步一顿。
四人脚步匆匆地进店,萩原研二拿出证件向前台说明情况,要求进入会所查看现场状况。
萩原研二颔首:“我已经通知医护人员了。”
我命休矣。
七濑里绪点点头:“嗯,武侦的大家都很好。”
为什么大家都在?
久野弥生两眼一黑。
弥生的声音在脑中响起:【里绪,你怎么来了?】
难道他们两个今天是在这里看电影么?
就在这时。
松田阵平赞同道:“听说凶手发疯拿刀砍人,好在被会所经理及时制止,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
七濑里绪不明所以,老实回道:【太宰先生带我来处理委托。】
七濑:【嗯,还有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他们来处理杀人未遂的案件。】
萩原研二笑道:“那很好啊。”
他怎么感受到了弥生的精神波动?……好像还有秋先生。 没有听到弥生的答复,七濑追问道:【你和秋先生在店里面吗?听说动刀了,你没受伤吧?】
弥生:【这是我和秋哥开的店,我们在里面看电影。你放心,我暂时没事……】
但很快就会有事了。
少年悲戚道:【要是被阵平哥和研二哥看见,我就完蛋了。】
七濑里绪看见了挂在墙上的右下角logo。
【KNY】
他顿时恍然。
【……你要跑么?】七濑里绪迟疑片刻,问道:【我们都在正门,要我帮你拦一下吗。】
弥生:【请务必!我从后门溜走!】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七濑里绪就被急着查案的三人甩在了后头——至少松田和萩原是真的要查案。
还有两名会所的员工跟在他们身边。
七濑里绪快走几步追上去,不动声色地堵在所有人前头,故意放慢脚步。
成功拖慢大家的进度。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不明所以,只催道:“七濑先生,你走快一点。”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白发青年的神情。
他从口袋里拿出刚刚在前台顺手拿的名片,目光停留在名片背面右下角印着的三个字母上。
【KNY】
……原来如此啊。 他轻声道:“里绪,不可以掩耳盗铃哦。”
他懒洋洋道:“里绪,别挡着警官们执行公务。”
太宰治看不过去了,手一伸,揪住白发青年的衣领,把人拎到一旁。
七濑里绪失去堵路的最佳位置,一秒的错失良机,就让两位警官先后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直奔店内。
这两位警官和久野弥生是认识的吧?七濑里绪是不是担心他们在这里看见久野弥生,会对久野造成不好的影响。
七濑里绪扭头看着太宰治,着急道:“太宰先生,快放开我!”
七濑里绪呼吸一滞。
“没关系,今天有我在。”
事已至此,还在替他们遮遮掩掩。
太宰治愉快地笑了起来,拎着七濑里绪,以一种别扭的姿势带着人往里走。
太宰治:“里绪。”
七濑里绪一怔:“是……怎么了?”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太宰治倏地按住青年挣扎的手,笑吟吟道:“里绪,不可以哦。”
七濑里绪挣扎失败,绝望地看着松田和萩原跑远,再看不见人影。
“等等——”七濑里绪慌张道。
太宰治的面色沉静,也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鸢瞳中沉淀着化不开的暗色。
弥生,快跑——
太宰治瞧见他的面色,叹气道:“还是太年轻了啊。” **
另一头。
久野弥生得到七濑里绪的“帮你拦一拦”承诺,并没有松懈。
“阵平哥和研二哥正准备进来,正门走不通了。”
水原秋:“后门还有路。”
他把车钥匙丢给弥生:“你先去车上,我留下挡着。”
“秋哥加油!拜托你了——”
弥生抬手一接,头也没回地飞快跑远。
经理还企图带路:“小先生,后门在……”
水原秋抬手制止:“他熟路,不用管。”
水原秋暴躁得要死,说好的情人节二人世界,结果闹成这样。
“派个人过去,等弥生走了就把后门堵死。记住,后门还在维修,这段时间只有正门一条路可以离开会所。”
男人沉着一张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我很不爽”的气息。
经理瑟瑟发抖,喏喏应是,忙派人去照做。
弥生前脚刚走,警察后脚就到。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询问事情经过,经理哪敢让老板来解释,连忙上前把经过又说了一遍。
经理指了指不远处被看守起来的男人:“那个人就是杀人未遂的凶手。”
松田阵平一看。
被绑着手脚丢在角落里的男人抖如糠筛,看起来都快被吓尿了。 松田:“啊?”
松田阵平看得叹为观止。
正迟疑之际,便看见男人的男友冲上来给了那人一巴掌,怒骂:“胡说八道!到底是谁要杀人,要不是老板来得及时,我就要被你杀死了!”
“解释个屁!”他的前男友又给了一巴掌,两边对称了。
越看越眼熟。
松田阵平顿时很是无语。
萩原研二开始做现场笔录。
男人高声嚷嚷:“是真的!他们刚刚在商量要把我灌水泥沉东京湾!”
松田索性也没让店员松绑,只扯开了男人嘴上的抹布,准备惯例问话,再等搜查一课的人来接手。
他吃了一顿瓜,回头去看那位“救人的老板”,眉头缓缓挑起。
有胆子下毒和拿刀捅人,没胆子面对警察?
他怒道:“和我来往的人是普通客户,谈业务都能被歪曲成劈腿,还要对我痛下杀手!神经病啊!我们分手吧,我还要找律师告你!”
松田:“??”
男人干巴巴道:“……你听我解释。”
男人堵嘴的抹布一掉,立刻大声求救:“警察救命!他们刚刚要杀我!”
他是不是在哪见过这个人。
被绑着也是好事,免得又发疯砍人。
松田阵平陷入沉思。
“你是这里的老板?请问你的名字是什么,当时的情况可以再说一次吗?”
“水原秋。”男人淡淡道:“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人并不是我。”
经理适时上前接过话题:“是我第一时间赶到的,我们老板也是刚到。警官先生有什么问题就问我吧。”
经理把萩原研二带走了。
水原秋不愿与警察有过多接触,他留下只是为了确保没人能够越过他去追弥生。
男人越过人群,与一头银白发丝的青年对上目光。
七濑里绪用眼神问道:【弥生跑掉了吗。】
水原秋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跑掉了。】
七濑里绪松了口气:【那就好。】
太宰治戳戳里绪:“你的‘挚友’就在那边,不介绍一下么?你看,他朝我们走过来了诶。”
七濑里绪很是无奈,被迫介绍:“太宰先生,这是水原秋。”
太宰治笑吟吟道:“不用向他介绍我么?”
“不用,我认识你。”水原秋淡淡道:“太宰先生,久仰大名。”
“真是受宠若惊呀。”
太宰治依旧挂着辨不出情绪的假笑面具。
“格兰威特先生,最近卖酒的业绩如何?”
水原秋不甘示弱:“一切皆好。太宰先生离开港口Mafia之后,在武装侦探社待得顺心 水原秋知道太宰治带七濑里绪过来的用意,太宰治也知道水原秋猜到了。
太宰治瞪他一眼:“要不是我已经离开港口Mafia了,你刚刚的行为可以说是犯上哦?”
经理恰好过来,小声道:“BOSS,搜查一课的人来了。他们要搜房间。”
太宰治笑吟吟道,“你的情报工作做的不错。”
水原秋眼皮一跳:“理由?”
水原秋:“……”
经理:“那个男人说我们的气质很像Mafia,一定在做不法生意,其中一位警察就说来都来了,不如顺便扫、扫黄……”
七濑里绪无奈:“太宰先生……”
唯有七濑里绪,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很不理解他们为什么吵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丢下一句“失陪”,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都不是Mafia干部了,还在这儿数老黄历呢?
旁听的太宰治很幸灾乐祸地笑出声,七濑里绪生怕两人又吵起来,连忙死死捂住太宰治的嘴。
两人之间隐约有着火药味。
水原秋:“太宰先生的情报网也一如既往的厉害。”
太宰:“唔唔唔!!”
么?”
“当然,比之前舒心一万倍。”
水原秋想起弥生丢在沙发上的书包,里面一定还有写着弥生姓名的课本。
七濑里绪见他离开,连忙松开太宰治。 太宰治似乎也只是随口一说。
说完就把人一拽,愣是要跟上去,口中催促道:“他们要去搜房间了,我们得跟上。”
七濑里绪叹了一口气。
“太宰先生,我们今天到底是在做什么的?所谓的委托工作应该根本不存在吧。”
可算问出来了。
太宰治迫不及待地说:“我带你捉奸……不是,我带你去看你挚友和你挚友之间的‘挚友情’啊。”
七濑:“……”
又要认不清挚友两个字了。
可这么一说,七濑里绪就懂了。
“您找弥生么?他已经走了,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的。”
太宰治:“我知道,这里应该有后门,他从后门溜了。你帮他堵住那两个警察的路,给他争取时间。水原秋之所以留下,也是为了确保没人从后门追上去,对不对?”
“KNY……久野弥生的名字缩写。最近风头正盛的KNY公司,是格兰威特以久野弥生的名字建起的公司,对不对?”
太宰治连问了两个对不对,语气却全无疑问,平静且笃定。
七濑里绪悚然一惊。
他没想到太宰治会敏锐到这种地步。
但细细一想,这是太宰治。而他们的破绽太多了,被识破好像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他们真切地生活在这个世界,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而太宰治最擅长的便是将所有蛛丝马迹串联起来。 “什么?”
太宰治和七濑里绪倏地收声,齐刷刷盯着他看。
“……是。”
“哦哦,快给我,别给人看见了!”
太宰治笑容满面道:“格兰威特不能露面,你能啊。真笨啊,你就不能隔三差五把人邀请来武侦做客么?”
光头保安左右看看,鬼鬼祟祟地把拿块布盖着的东西拿出来,偷偷摸摸掀开一个小角,展示给白发青年。
七濑以为太宰还会说出什么惊天之语,结果他的确说了,不过是另一个方向。
太宰治说:“那个以酒名为成员命名的组织,也曾在横滨活动过,我对它并不陌生。格兰威特想要从组织手里护住久野弥生?”
太宰治:“…………”
七濑里绪:“……啊??”
七濑里绪最终还是承认了:“这就是秋先生直到现在也不方便在公众前与弥生见面的原因,还请您保密。”
“七濑先生,BOSS吩咐我把小先生的书包交给您藏好。”
他顿时也紧张起来。
七濑里绪定睛一看,果然是弥生的书包。
正说着话,角落里突然蹿出一个光头保安。
因为谈话的内容不适合被路人听见,两人落下了“扫黄”大队很远的距离。
两人当着太宰治的面,用交易违禁物品的谨慎态度交接一个书包。 沉默是今晚的太宰治。
带不动,徒弟太过木头,真的带不动。
**
会所里干的都是正经买卖,娱乐项目也都是正经项目,因此警察们一无所获。
要不是松田阵平坚持要查、这里的保安和老板气质都实在不像好人,他们其实不会真的把每个房间都打开看一遍。
毕竟本职工作并不是扫黄,而是把杀人未遂的犯人带回局里。
他们站在最后一间房门前。
松田阵平问:“这是什么房?”
经理看了看BOSS黑沉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是老板的专属休息套房。”
松田阵平来了精神。
“里面有没有人?”他盯着水原秋问道。
水原秋冷笑:“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松田阵平义正辞严道:“每个房间都查了,这一间也不能落下,这样才公平。”
水原秋懒得多说废话,直接刷卡开门。
时间匆忙,警察又盯得严实,他走不开,只来得及叫人把弥生的书包拿去给里绪藏好。
但桌上双份零食、甜品、可乐,播到一半暂停的电影,都来不及收起。
“怎么有两份食物?”松田阵平问。
水原秋不冷不热地回道:“我食量大,要吃两份。”
不行?
松田阵平无话可说,他把套间里每一个门都打开了,确实没有人。 松田阵平咂了咂舌,妥协道:“收队。”
松田:“没啊……等会儿,可能有吧。”
投影大屏中直扑向摄像头的狰狞恶魔,茶几上剩下半份的爆米花、两瓶拧开的可乐瓶,紧紧贴靠在一起的沙发靠枕,以及沙发上那支显眼的香槟玫瑰。
萩原:“为什么啊?”
松田阵平就把在商场里碰见弥生和水原秋的事情说了。
他盯着卧室大床的床底,很有趴下去看一看的冲动。
除了找不到小情侣中落荒而逃的那位。
大概是水原秋的脸色太难看,伊达航偷偷凑到松田阵平耳边,小声道:“你跟他有仇么?”
他出门时,不甘心地把整个房间又环顾了一周。
他们会靠的很近,近到几乎前者的后背贴着后者的胸膛。
“弥生向你问来的服装店,风格正适合水原秋。”
小情侣约会看电影的正常流程,这也是一间非常正经的私人影院套房。
萩原研二也上前拽他,用气音问:“你觉得弥生在这里?”
伊达航劝他:“见好就收吧。这里的确是做正经生意的地方,就连打枪的靶场都能出具相关证明。”
那个小混蛋会不会躲在床底下?
两人肩并肩贴靠在一起,当惊悚电影的跳脸杀出现时,其中一方会吓得往另一方怀里躲。
松田阵平几乎可以模拟出房间里的一幕:
一切都很正常。
松田:“十有八九,肯定是在这里。” “当时他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色大衣,和橱窗里挂着的一模一样。你回头看一眼,他现在还穿在身上!他不是个有钱人吗,整整一年都舍不得换旧衣服?”
萩原研二回头看了眼水原秋,衣服再保养妥当,仔细看,也是能看出端倪来的。
他转回头,继续和松田阵平咬耳朵。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
松田阵平激情分析:“我分明看到弥生在服装店里,问他,他还死不承认,骗我们说是帮朋友参考,其实根本就是无中生友!”
萩原研二:“那倒不是……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他的确有朋友,就是这个朋友……”
不是一般的朋友。
两人齐齐沉默。
萩原研二想了想:“会不会是从后门跑了?”
松田阵平找到经理:“你们后门在哪?”
经理:“……”
天啊!BOSS是会预言术么!
经理端着姿态,沉着道:“后门最近坏了,打不开,我们没有后门。”
松田阵平不信。
“带我去看。”
经理把他带了过去。
后门被堵得死死的,一时半会儿绝对打不开。
松田:“不会是故意堵死的吧?”
“绝对不是!” 这一世根本就是第一次见面,他也不记得前世两人之间有冲突啊。
水原秋:“……啧。”
水原秋:“太宰先生还不走?”
警察离开后,水原秋找到七濑里绪拿弥生的书包,太宰治在一旁冷笑围观。
七濑里绪试图转移话题,问道:“弥生呢?”
其他同事也纷纷劝道:“是啊,松田,我们走吧。”
太宰治:“呵。”
七濑里绪慌忙摆手:“我没说漏嘴,是太宰先生自己查出来的。”
经理提出抗议:“警官先生,您到底想要做什么?没事的话就把罪犯带走,不要再妨碍我们做生意了。”
**
松田阵平只好作罢:“……收队。”
水原秋:“去停车场的车上等着了。”
萩原研二扯了扯松田阵平,暗示他先离开,别硬刚。
这一次,是真的收队了。
水原秋眉头一皱,望向一旁的白发青年。
所以他们到底有什么矛盾啊!
七濑里绪格外头痛,这个时候就越发想念弥生。如果弥生在这里,一定能想到办法化解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吧。
太宰治:“想赶我们走,不让我们见久野弥生?” 七濑里绪疑惑道:“怎么一直没消息?到了车上,应该告诉我们一声吧。”
水原秋的动作一顿,精神体迅速顺着和弥生之间的链接找过去。弥生的精神波动没有惊惧之类的大幅波动,这让水原秋稍稍安心。
七濑里绪同样感应了一下,确认弥生的平安。
“我去车库找他。”水原秋说。
七濑里绪点头:“好,记得跟我报平安。”
水原秋“嗯”了一声,大步离去。
等人走远,太宰治恨铁不成钢道:“你愣着干什么?你也去找啊。”
七濑里绪无奈道:“太宰先生,你就不要捣乱了吧。”
太宰治问道:“你到底想不想追人?”
七濑里绪震惊:“啊?”
太宰治:“你不是喜欢久野弥生么?做出点行动来啊。”
七濑里绪持续震惊:“啊??!”
太宰治嫌弃:“你什么表情。”
七濑里绪:“谁说我喜欢弥生……不是,我是喜欢他,但不是那种喜欢!”
太宰治冷笑:“哦?那是哪种喜欢?是……”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
太宰治:“挚友式的爱恋?”
七濑里绪:“是挚友的喜欢!”
七濑:“……”
怎么还会抢答啊。 他曾经在夕阳西下的时刻,站在海滨公园的长椅边,安慰低落的中岛敦。
太宰治现在听到挚友两个字就头痛,七濑里绪更加头痛,两个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最后坐在花坛边齐齐抱头,开始互相头疼。
怎么就不单纯了!
“仔细说说。为什么‘绝对不可能更进一步’?”
七濑里绪虚弱道:“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
太宰治这辈子也没想到,有一天他会坐在花坛边的长椅上和自己的学生讨论爱情问题。
但太宰治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有第二次相似的经历!
太宰治摆出了最庄重的姿态。
因为无论是否情愿,人就是只能往前,不能后退的。
七濑里绪痛苦呻.吟。
太宰治刚露出“你看我说什么你总算承认了吧”的眼神,就听见七濑里绪说:“但也没有到恋人的地步。”
白发青年想了想,认真给出答案:“一定要说的是,我们是不可分离的家人,我们的关系日益弥坚,但绝不会更进一步。弥生只会是我最亲密的挚友、家人。”
他只能好声好气地跟太宰治掰扯:“我对弥生真的不是那种喜欢,是……好吧,我们的确不是普通的挚友。”
太宰治也很虚弱:“你提起‘弥生’两个字时的眼神不单纯。”
让敦学着接受孤儿院院长迟来的爱、与突然之间的离世,让敦学会直面现实,拥有往前走的勇气。
这一次,他要坐在夕阳下、花坛边,聆听学生的恋爱心声。 话都说到这里了,七濑里绪索性坦白了一切。
“太宰先生,你也知道,我是来自异世的人。太宰治是我的老师,是我的首领,我尊重他、爱戴他,但我永远无法像港口Mafia的其他人一样将忠心献给他。”
七濑里绪说:“我与首领开诚布公地谈过这个问题,他让我‘顺心而为,不必强求’。他还说‘我将你捡回港口Mafia,从来就不是要你效忠于我’。”
太宰治沉默地听着七濑与另一个他之间的故事。
很难想象这样的话是由“太宰治”说出来的。
堂堂Mafia首领,竟然不要求下属忠于他?
那捡人回去教导的原因是什么?
七濑里绪问:“太宰先生猜得到我效忠的对象么?”
当然可以。
太宰治答道:“是久野弥生。”
七濑里绪点了点头,坦然道:“是的,真正意义上,弥生才是我的首领。”
七濑里绪身上的卡牌信息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动。
他没发现,还在和太宰治对话。
七濑里绪下了结论:“我不会爱上自己的首领,我们只会是家人。所以我和弥生是挚友!是、挚、友!”
太宰治已经不想听见那两个字了,敷衍点头。
七濑再度举证:“而且弥生的理想型很明确,就是秋先生。”
太宰治:“这你也知道??”
七濑里绪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对着太宰治腼腆一笑。 水原秋是第一个诞生的人格,陪伴久野弥生走过漫长岁月、无数轮回。
他的性格永远不会变,因为他是作为“原点”而诞生的。
“太宰先生,我请您吃蟹肉饭吧?”
就像他的“温顺”、小真的“纯真”、相原先生的“正面与负面”。
又或者是秋先生的“保护”与“爱”。
唯有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不仅他,所有人格都知道这件事,唯有久野弥生自己不清楚。
每个诞生的人格都是弥生在极度痛苦中幻想出来的,或多或少地承载着主人格的期望,身上带有主人格的特征。
这就是不说的意思了。
他贪婪地希望自己是被全方位爱着的,却又清醒地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这样爱他。
他用缄默的爱守了弥生无数次轮回,放任弥生在名为兄长的爱意里清醒地沉沦。
作为第一个诞生的人格,水原秋承载了久野弥生对“爱”的全部幻想。
所有人格都知道,水原秋总会有忍不住僭越的那一天,他会戳破弥生伪装出来的假象,
太宰治叹息一声:“孩子大了,叛逆了,有小秘密了……”
但水原秋诞生了。
就像七濑里绪,他的性格与最初的弥生极为相近。时至今日,七濑里绪经历过许多,见过Mafia的黑暗,行事谈吐上也会带上Mafia的印记。
弥生渴望有个人来爱着自己,亲情、友情,甚至是爱情,他全都要。
七濑里绪戴上兜帽,将面容隐藏在帽檐下的阴影里,走得飞快,假装没听见。
他当然知道,久野弥生是喜欢水原秋的。将他完全占有。
水原秋能忍多久呢?
如此疯狂的爱意,全心全意倾注在一个人身上,历经轮回轮转不休,深入肺腑,融入血脉。
水原秋可以和其他人格一样止步不前,沉默地当一位“兄长”,把爱更多偏向亲情和友情。
但他不愿意。
因为爱是最扭曲的诅咒。
第58章偶遇
久野弥生用最快速度从后门溜走了。
他走的是内部员工通道,平时就不常有人走这条偏僻的道。现在大部分员工又被会所内杀人未遂的事件惊动,这条路可以说是一个人都没有。
久野弥生刚从电梯出来,突然想起自己落下了什么。
他猛地刹住脚步,神情懊恼。
“糟糕!”
弥生一脸遗憾:“我的玫瑰忘记拿了!”
多好的一枝花啊。
弥生可以把它藏在背包里,在叔叔的眼皮子底下把它偷运进卧室,插在卧室的花瓶里。
还好只有一枝,不然数量太多根本不好圆。
也不知道秋哥过来时,会不会记得帮他把那支香槟玫瑰捎带过来……
弥生想了想,倒是可以用精神链接隔空提醒一下。
可这样不会太刻意么?
搞得好像很在意秋哥送的花一样。
久野弥生站在电梯前进退两难,反复纠结。
“算了,先上车吧。”弥生垮下肩膀,丧着一张脸。
反正回是不可能掉头回去的,那样只会被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抓个正着。
这里是高级的私人会所,进入需要vip会员,显然不是一个普通DK能消费得起的地方。被看见,一定会被多问几句。
ia头目级别的人物搞在一起!”
不敢想,简直不敢想。
搞得好像很在意秋哥送的花一样。
“……”
这边的灯不知出了什么故障,好几盏灯都没有亮起,路都看不清。弥生虽然熟悉路线,但并不熟悉实时路况,导致他不得不减慢速度,免得被黑暗中的障碍物绊倒。
弥生打了个寒颤。
可这样不会太刻意么?
这里是高级的私人会所,进入需要vip会员,显然不是一个普通DK能消费得起的地方。被看见,一定会被多问几句。
弥生快步走进停车场,朝停车的方向快步走去。边走,边设想了一下叔叔知道秋哥的身份后的表情。
万一传到叔叔耳朵里就大事不妙了。
反正回是不可能掉头回去的,那样只会被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抓个正着。 弥生安心了。
玫瑰就放在书包旁边,水原秋帮他收拾东西的时候一定会看见花,顺手装进书包里。
地下车库空旷无人,回音很大,配上能拿去拍恐怖片的光影效果,说不出的吓人。
弥生心里毛毛的,下意识收敛了动作幅度,不想闹出动静。他眯着眼睛盯着地板,走得很慢,将脚步声压到最低,甚至主动收敛了气息。
总感觉只要脚步声稍大一点,就会引来躲在黑暗中的恶鬼的袭击。
早知道就不看恐怖片了,现在就不会想东想西。
或者应该拽着秋哥一起跑路。
弥生在心里暗暗想道。
这条路本来是会有人陪着他走的,结果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
想着想着,就不由地分了神。
久野弥生不小心被地上的一根铁棍绊了一下,踉跄两步。他为了维持平衡,重重踏在地上,发出鞋跟磕碰到地面的响亮声音。
弥生原本还能强装镇定,装作无事发生。
突然,两米开外的一根柱子后面,传来一个男人的暴喝。
“什么人?!”
在停车场回声的加持下,这声怒喝音量极高,气势磅礴,夹杂着阴冷的杀意和重如千斤的压迫。
弥生:!!!
弥生满脑子都是鬼啊恶魔啊之类的东西,本来就很紧张了,寂静的空间里突然冷不伶仃地被吼了一声,紧绷的那根弦突然就断了。 往右看。
他的下巴留着些许胡茬,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眸中满是冷意,一副发现敌人就开枪把人崩了的架势。
突然冒出来的男人身着灰色夹克短外套,黑色的打底T恤和长裤,只要他刻意收敛气息,随时可以悄然融入黑暗中。
只见一个男人从承重柱后转出来,右手拿着一把已经上膛的枪。
诸伏景光:“……”
往左看。
弥生警惕地盯着传来声音的昏暗角落。
空荡车位中央站着一个黑发少年,眉眼容貌如画中人一般昳丽,手里的撬棍在白光下散发着粼粼寒光。
手电筒的光束驱散了黑暗,照亮了彼此戒备的两道身形。
双方看清了对方的样子。
他的左手举起手电筒,强光直直射过来。
他的眼神凌厉,马步扎得很结实,一副见势不对就要挥舞着撬棍上前痛殴敌人的样子。
久野弥生脑子一抽,条件反射地弯腰把地上的撬棍捡起来,反手紧紧握住,双足分开与肩同宽,满脸戒备。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
久野弥生:“……”
两人眸中的冷意同时变成惊诧与愕然。
这不是弥生么?? 这不是景光吗?!
两人迅速反应过来,一个人把撬棍藏到背后,另一个人垂下枪口。
弥生不知道景光是不是在执行任务,有没有其他组织成员在身侧。
他没有跟景光打招呼,匆匆丢下一句“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只是路过”,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撬棍都忘了丢。
诸伏景光拧着眉,看着弥生跑远。
躲在暗处里的联络员给他打了个手势,询问情况。
诸伏景光对他摇了摇头,关掉手电筒,低声让他快走。
联络员无声点头,迅速从另一个通道离开了。
诸伏景光把枪收了起来,犹豫片刻,抬脚朝弥生追了上去。
**
久野弥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诸伏景光。
会有其他组织成员在场吗?他们看见他的脸了吗?
会不会……会不会要抓他回组织?
弥生的精神高度紧绷,手里还紧紧握着撬棍。他快步跑到水原秋的黑色SUV前,用车钥匙解锁车门。
躲到车上就没事了。
这是秋哥的车,他的地盘。
而且这车经过特殊改装过,防弹防砸。只要上了车,他不开车门,外面的人就别想把他拽下去。 弥生的近身格斗术这么强?在警校的时候,武田警部还说弥生的身体不好,不能做剧烈运动,学不了格斗术。
诸伏景光反应已经算快,狼狈地躲开了大半,却还是被棍子的尾端扫到手臂,带来一阵酸麻钝痛。
他吃痛闷哼一声。
弥生呼吸一滞,想都不想,反手一甩。撬棍以迅雷般的速度往身后那人的身体砸去。
一点都没收着力气,完全是下了死手。
他转身面对着诸伏景光,背靠着驾驶座车门,深呼吸几次,平复有些过快的心跳。
弥生伸手拉开车门,准备上车后观察一下情况,再通知水原秋。
“……唔!”
诸伏景光惊疑不定。
久野弥生这才意识到来人是谁。
诸伏景光压低声音。
一旦发现他有类似惊恐的情绪,弥生毫不怀疑两人会抛下一切朝自己跑来。
诸伏景光看着正在平复气息的少年,在心中想道。
“别紧张,是我!”
他们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弥生不想他们担心。
这么近的范围,过大的精神波动一定会被水原秋和七濑里绪发现。
急促的脚步声突然逼近,一只手搭上了少年的肩膀。
这是后来养好了身体,武田警部又教他格斗了吗?
……不对。
不是只有武田警部可以教弥生格斗,格兰威特也可以。
如果他那天在超市里的确没有眼花的话。
久野弥生探头看了看四周,的确只有诸伏景光一个人。
他问道:“……这位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弥生保持着谨慎的态度,不主动与正在卧底中的亲友相见,以免无意间暴露对方的身份。
只一句,诸伏景光就确认他的确没有眼花。久野弥生就是跟格兰威特有亲密关系,说不定还知道了组织的事情。
少年分明两次都认出了他的身份,却装作不认识。
只有知道他是警校出身,又知道他如今隐姓埋名在进行危险的工作,才会用如此小心翼翼的态度对待他。
诸伏景光问:“方不方便上车说话?”
弥生犹豫片刻:“可以是可以,但是……”
诸伏景光:“我是一个人来的。”
——现场只有他和弥生,没有任何组织成员。
弥生松了口气,拉开后座车门:“快上车吧。”
诸伏景光坐进后排,弥生也跟着坐进去,把车门合上。
车内有点闷热。
弥生熟练探身开空调换气,还开了一盏小灯。
诸伏景光迟疑片刻,当着弥生的面低头摁手机,然后无声地展示给他看。
【车上没有窃听吧?】 诸伏景光哑然失笑。
诸伏景光问道:“你知道我的工作?”
弥生:“真的没有……唔,好吧,如果这样你能安心点。但是你也不要偷偷放窃听哦。”
弥生竖起两根手指,在自己的眼睛处比划了一下,吐字清晰。
弥生迟疑片刻,点了点头,含糊道:“知道一点吧。”
诸伏景光再度打字:【你确定?我可以检查一下吗。】
——我盯着你呢!
“害。”弥生说,“你工作比较特殊嘛,理解理解。”
弥生开始翻车上的储物抽屉。“我记得有跌打喷雾来着……稍等,我找找噢。”
弥生绝口不提方才初见时的乌龙场面,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弥生摇头:“没有的。”
“我先给你找药。”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你的行为是正确的,没必要道歉。倒是我,抱歉,没有第一时间相信你。”
刚刚一连串的举动太明显了,就算否认也没用。
“I'mwatchingyou!”
他检查了容易被安装窃听器的位置,在弥生“虎视眈眈”的注视下,没有翻箱倒柜地窥探隐私,而是点到即止。
诸伏景光没拦住,只好看着他忙活。这根本算不上伤,但少年坚持要在棍子碰到的小臂伤处喷上药剂,直到喷好药,诸伏景光把外套重新穿好,两人才有空好好说话。
“你看,车里很安全的。”弥生偏头问道:“景哥,你的手臂没事吧?对不起,我刚刚……” 诸伏景光干脆挑明:“弥生,你知道你的男友是什么人吗?”
弥生:“?”
少年面露疑惑之色:“男友……?”
诸伏景光拍了拍座椅,说:“装傻是没有用的,这辆车是格兰威特的座驾。我看见你和他在一起了。”
电光火石之间,弥生顿悟,脱口而出:“那天在超市里,躲在暗处窥视我们的人是你!”
诸伏景光:“我去采购物资,无意间碰上的。”
这是在解释并非有意跟踪。
景光试探问道:“你和格兰威特……”
弥生矢口否认:“我们不是情侣!”
诸伏景光平静道:“可是你们在光天化日之下姿态亲密地靠在一起。你还有他的车钥匙,熟悉这辆车上的一切,一副主人家的姿态。”
“弥生,如果你的确知道他的职业,你就该知道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格兰威特是个杀手,并且是行业中的佼佼者。
没有杀手会把脖颈、胸膛之类的要害暴露给另一个人,更别说主动向他贴近。
更没有杀手会主动将自己的私人空间敞开给另一个人,毫不在意那人的入侵,甚至据为己有。
就像诸伏景光。
只要他还在组织里一天,他就绝对不会把车钥匙交给任何一个人。万一别人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在车里安了定位和窃听,那不是完蛋了?
除非是关系亲密的人,彼此知根知底,愿意交托与生命同等重量的信任。 诸伏景光顿时了然。
诸伏景光头疼道:“被警部知道,你怕是要挨揍。”
弥生:“……叔叔说过不会对我动粗的,他最讨厌棍棒底下出孝子那一套。”
景光毫不客气:“前提是你没有背着他和一个极度危险的杀手搞上。”
弥生把头摇成拨浪鼓,紧张兮兮道:“所以你一定要替我们保密啊!”
弥生被说得耳根都红了。
久野弥生捂着脸,弱弱道:“我们真的不是情侣。”他在景光的目光下,小声道:“我们是亲密的家人,异父异母的好兄弟。”
什么叫“搞”啊。
诸伏景光:“……”
“我和秋先生……嗯……我们反正就是家人一样的关系啦。”
弥生面红耳赤:“什么搞不搞的,景哥你好好说话!”
久野弥生一怔,他不知道要如何跟景光解释他与水原秋之间的关系。
可以理解,毕竟万一被组织发现格兰威特的软肋,弥生一定会陷入危险之中。
诸伏景光再度叹了口气。
做地下恋人么?
景光问:“武田警部知道你们的事了么?”
久野弥生试图蒙混过关:“景哥你要帮我们保密啊,我们暂时不打算公开的。组织不安全嘛……”
诸伏景光面无表情:“你别脸红,我就信你。是还在暧昧期?”
诸伏景光叹气:“你怎么会和格兰威特搞在一起。” 弥生:“景哥你别说了——”
诸伏景光问:“这里离帝丹高中很远,你放学不回家,来这里干什么?”
弥生:“我来看电影……”
少年突然停住话头,转头看向车窗。
诸伏景光疑惑地抬眸望去。
车窗外,身形高大的男人快步走来,手上似乎还提着什么东西。
几秒后,靠近弥生这一侧的车门被从外拉开。
水原秋温和道:“弥生,你……”
看清车上还坐着谁后,男人面色一变,嗓音一下子冷了下来。
“苏格兰,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是和格兰威特一起去看电影。
诸伏景光无语地欣赏了一场由格兰威特出演的变脸秀。
他直白道:“不用这么杀气腾腾,格兰威特,我没有恶意。”
弥生连连点头:“秋哥,苏格兰是我朋友,我们以前就认识。”
这是帮他和诸伏景光的关系过个明路,哪怕水原秋什么都知道,但景光不知道他们知道。
水原秋配合地收敛了一点杀气,没有刚开车门时剑拔弩张的样子,但语气依旧不是很好。
“苏格兰,没事你就可以走了。”
水原秋嗅到了跌打喷雾的药味,拧眉问弥生:“你受伤了么?”
“不是我。”
弥生讪讪一笑,凑近男人耳畔,跟他小声咬耳朵:“苏格兰突然冒出来,我应激,给了他一棍……” 水原秋却依然抱着他,似乎看透了一切,知道弥生没说出口的惊惧和忧虑,知道他需要一个拥抱。
男人嗓音沉冽,带着化不开的愧疚和担忧。
诸伏景光感觉他不该在车里,应该在车底。
另一头。
“抱歉,我应该陪你的。”
弥生没说酒厂的事,只说:“过来的那段路不是有点黑么,我们又刚看了恐怖片,我怕黑。”
他把脸埋在水原秋的怀里,十分满足。
——秋哥果然是知道的,就算藏着什么都不说,也瞒不过他。
“应激?”
这头岁月静好,若无旁人。
水原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展臂将少年揽进怀里。
弥生颤动不安的心灵得到极大的慰藉,灵魂深处泛起的那股暖意足以融化冰雪,驱散严冬。
水原秋的眉头越发紧锁。
“……”
弥生慌张道:“没事的啦,我其实也不是很怕黑……”
弥生挣脱不开,侧脸贴在水原秋的胸膛,听着男人的心跳,慢慢平静了下来。
那点残留的恐惧就这么消弭于无形。
怕黑两个字说得理直气壮,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他算是亲眼见证了久野弥生和格兰威特互相有多爱对方。
尤其是格兰威特。
你这家伙在组织里可从没这么温柔过。
诸伏景光果断拉开自己这一侧的车门,跳下车。
弥生从“温柔乡”中惊醒,回眸去看,喊道:“你去哪儿?”
诸伏景光面无表情:“我还是趁早告辞,免得耽误你们的二人世界。”
弥生:“……”
弥生火烧眉毛似的推开水原秋,慌张道:“我和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的么?
就算弥生是这样想,就算他们还不是情侣,那也快了。
而且……
诸伏景光总觉得,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格兰威特看他的目光缓和了很多,起码没有再冷冰冰的。
这是说中人家的心坎了吧。
水原秋把书包还给弥生:“你落下的书包。”
“谢谢哥哥。”弥生接过,低头在包里翻找着什么。
水原秋坐进驾驶座,难得好心:“苏格兰,你要去哪儿?我可以送你一程。”
免了。
识趣点就该撤了,再打扰格兰威特过情人节,他怕自己被针对。
格兰威特把控着组织后勤,景光还不想出任务时拿不到一枪一弹被迫空手搏斗,报销还 诸伏景光表情严肃起来。
诸伏景光把人带着离格兰威特远了点,确保格兰威特听不见他们之间的对话。
他把书包往车后座上一放,下车,快步走到诸伏景光面前,仰脸露出询问的神情。
水原秋问:“在找什么?”
他顿了顿,喊道:“弥生,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会说。”
弥生灵魂质问:“哥哥你送我的花呢?你不会只记得拿书包,忘了我的玫瑰吧!”
从七濑里绪手里拿回书包后,他担心弥生,便直接下来找人了。
弥生冷静道:“你说。”
诸伏景光:“你对组织知道多少?都是格兰威特告诉你的么。”
格兰威特,你还挺浪漫。
被卡手续。
“弥生,我要问你几件非常重要的事。”
真的忘了。
原来不仅看了电影,还送了玫瑰花。
水原秋立刻补救:“我让人送下来。”
诸伏景光:“……”
弥生:“好叭,反正苏格兰也找我有事,我就等一等。”
诸伏景光拒绝:“多谢,但不必了,我自己走就好。”
——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水原秋:“……”
久野弥生“噢”了一声,埋头在包里翻找:“等会儿,马上就来!” 弥生抿了抿唇:“……反正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诸伏景光:“组织很危险。你和他在一起,你也会有危险。”
弥生:“哥哥会保护我的。”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们还没有在一起。”
诸伏景光:“……”
懒得跟你争。
回去照照镜子再说这话吧,爱意也是说藏就能藏住的么?
诸伏景光妥协:“你心里有数就好。最后一个问题……”
“他对我的身份知道多少?”
弥生在心里百般纠结,最后还是选择坦白。这是一个和红方搭上线的好机会,他不想错过。
能开诚布公,就不要演赤楼梦。
“他什么都知道。”
弥生说:“你是卧底的身份,还有波本……我们都是知道的。”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诸伏景光的心跳依旧漏了半拍,寒意涌上心头。
“他一直都知道吗?”诸伏景光问。
弥生点点头,安抚道:“秋哥没有告发你们的意思,放心吧,他看组织不爽很久了。”
至于为什么不爽。
原因很明朗。
弥生心想:
当然是因为组织把格兰威特当工具人。格兰威特不愿意受制于人,野心勃勃,想自己单干,所以要造反! 诸伏景光:“……懂了。问题是,他不是都知道了么?你刚刚怎么还跟初次见面似的介绍我。”
弥生老实道:“卧底的精神状态不是都很差么,我怕你一下子知道得太多,晚上思虑太重睡不着觉。”
香槟玫瑰做主调,还用了其他颜色的小花做点缀。花团锦簇,香气扑鼻。
弥生问:“你懂了吧?”
弥生:“原先的那一枝呢?这么多,我怎么偷偷带回家呀。”
水原秋远远喊道。
水原秋:“换了个包装,放进你书包里了。这一大束就放别墅的花瓶里养着,你周末来
你人还怪好的。
弥生小跑回到车旁,怀里突然被塞入完整的一大束鲜花。
当然是因为组织会威胁到弥生的安全。格兰威特不愿软肋被组织拿捏,也不愿弥生受到半点委屈,想早点把恋情摆在阳光下,所以要造反!
诸伏景光:“……”
“弥生,你的花。”
水原秋:“看你喜欢,就让人直接拿一整束下来了。”
反正都被拆穿了,就不必特意装成进店就送的廉价玫瑰。
诸伏景光循声望去。
弥生:“噢!来了!”
诸伏景光心想:
弥生问道:“怎么换了一束?”还是可以看见。”
弥生:“好噢。”
弥生的余光瞥见杵在原地的景光,诧异道:“苏格兰,你还没走呀?”
诸伏景光:“……打扰了,这就走。”
他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叮嘱道:“你们要好好谈,谈久点。弥生,将来你叔要揍你的话,我会帮你说话的。”
第59章友人
情人节那一天过得兵荒马乱,连系统的提示音都被忽略了。
弥生没有发现七濑里绪的卡牌信息出现了变化,更没有想起来查看一下两个人格的构建度变化。
弥生忙着卷学业,大部分时间都让马甲的智能系统按预设逻辑活动,偶尔才会登号调整一下马甲们的工作进程。
水原秋回归酒厂后就变得比之前还要忙碌,七濑里绪也在武侦认真地学着怎么当一个合格的调查员。
三个人各有各的忙碌。
又过了好几天,弥生想看看目前氪金攒了多少抽,回头翻看系统消息记录时,他才倏然惊觉自己错过了什么。
他总共错过了两条重要消息。
第一条,是两个角色构建度上涨的消息。
水原秋的构建度上涨到了65%,七濑里绪的构建度则达到了89%的惊人高度。
弥生不是很懂。
为什么水原秋的进度这么慢?
水原秋可是第一个抽出来的角色,不仅提前打入主线剧情,还参与过酒厂团建活动,红黑双方的人都与水原秋有过互动,无论是互动还是影响力,都不比里绪少。
弥生能够猜测出七濑里绪的构建度暴涨的原因。
横滨大大小小的势力都知道了【异能侦探】这一号人物 【异界之人】
他不可能不在森鸥外的名单里排上号。
可是,难道酒厂里的人还没认可水原秋吗?
水原秋可是第一个抽出来的角色,不仅提前打入主线剧情,还参与过酒厂团建活动,红黑双方的人都与水原秋有过互动,无论是互动还是影响力,都不比里绪少。
横滨大大小小的势力都知道了【异能侦探】这一号人物。
七濑里绪的确还未曾与港口Mafia、异能特务科的人有正面接触,但大家已经承认了他的实力,认可了七濑里绪。
尤其是异能侦探曾经去地牢里“营救”太宰治,过程无比顺利丝滑,进港口Mafia如入无人之境。
七濑里绪总共有三个特质,前两个分别是【Mafia】和【明哲保身】,第三个则是锁定状态。
为什么水原秋的进度这么慢?
七濑里绪样样都有,构建度唰唰上涨并不奇怪。
至于第二条错过的消息,则是七濑里绪的角色面板有了新的解锁条目。 姓名:七濑里绪
……
特质三:以事一人
里世界在乎情义,无论阵营如何交替,他只向心目中最重要之人献上所有的热忱与忠心。
(“作为最亲密的挚友,我选择你,是理所应当的事。”)
久野弥生微微睁大了眼睛。
结尾的这句话很像七濑里绪的口吻,感觉就是他本人说出来的话。
既含蓄又直白。
看似矛盾,却是七濑里绪的内心写照。
久野弥生因这句话中充斥的饱满情感而撼动,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虚虚触碰到悬浮着的荧蓝色系统光屏。
指尖触及屏幕的瞬间,幽蓝色的光芒沿着接触的那一个点,飞速扩大,直至将他完全包围在内。
有什么东西冲进了脑海中。
东京,独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久野弥生。
横滨,正在整理文件资料的七濑里绪。
两人几乎同时停下了所有动作,目光怔松地呆愣在原地。
他们一起“看见”了遥远的过去。
……
【轮回的第四周目】
久野弥生有了一个新朋友。 白发青年谨慎地问:“你是我的主人格么?”
他茫然地缩在精神世界的一角,直到被水原秋和久野弥生发现。
他和水原秋开始向新朋友解释现在的情况。
少年身旁的高大男人则有着俊冷的外貌,对七濑里绪对视时,七濑清晰地看见了男人放松了些许,似乎松了口气。
弥生:“是噢!”
这是怎么了?
弥生凑近白发青年,问:“你怎么不说话呀?”
七濑里绪循声望过去,看见了一高一矮两个人站在不远处。
“……我叫七濑里绪。”
“哇,是新朋友。”弥生很是惊喜,笑着问道:“我是久野弥生,他是水原秋,你叫什么名字呀?”
新朋友是突然诞生在精神世界中的。
久野弥生很快和七濑里绪混熟了。
有了解答,七濑里绪很快理顺思路。
新朋友的性格温和,说话温声细语,笑容腼腆纯良,看上去还有些社恐,没有半点威胁,三个人相处十分愉快。
与水原秋一诞生就知道自己的使命不同,他并不知晓自己的使命,隐约知道一点现在的状况,但并不敢确认。
略矮的是位少年,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淡淡青黑。虽然是在笑着的,眸底却有藏不住的疲惫。 七濑里绪偶尔会接替另外两人得到操纵身体的权利。
可他渐渐发现,每当他操纵身体的时候,他总是会待在一个绝对和平的地方。
这个和平指的是没有Mafia、没有咒灵,没有一切不符合普通人生活标准的地方。
七濑里绪拥有实体的次数并不多,有时甚至被弥生和水原秋屏蔽了感知,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他只知道弥生又瘦了。
七濑里绪在每次接过身体后,都会找一面镜子,再找一个体重秤,对着不断往下跌的体重发愁。
可弥生还是不愿意让他接触到任何一个Mafia,不愿意将那些重任分担给七濑里绪。
谁劝都没用。
七濑里绪私下琢磨许久,在背着弥生跟水原秋交谈过后,他有了一个猜想。
他决定跟弥生谈谈,验证自己的猜想。
在某一次被水原秋接过身体控制权后,七濑里绪找到了在精神世界中休息的弥生。
弥生和七濑里绪亲密地贴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里绪的发色真好看。”
久野弥生摸了摸青年的银白发丝,感慨道:“说起来,我以前玩cosplay的时候最喜欢白毛了!有一次考试得了高分,爸爸还特意花大价钱订做了一顶白色假发送给我呢。”
至于现在为什么不玩了。
弥生没有说,七濑里绪已经知道了实情,也没有问。
礼尚往来,七濑里绪也揉了揉弥生的发顶,温声道:“弥生的黑发很好看。”
弥生垫了垫脚,蹭了蹭里绪的手掌。 七濑里绪:“我也可以出任务!为什么不让我替你们分担一点?”
他是作为“原点”而诞生的。
弥生避重就轻道:“我和秋哥可以处理呀,里绪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不用去学那些东西。”
在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七濑里绪诞生了,他的存在给弥生续了一口气。
四次轮回,无论主动还是被动,久野弥生有了太多变化。迷茫与痛苦之际,他开始怀念过去的自己,不断设想“假如这一切都没发生,我会是什么样子的人”。
久野弥生不知道自己该前进还是后退,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是不是有意义的,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活着。
七濑里绪坚持:“就是有。”
弥生不在意地笑笑:“是么?没有吧。”
七濑里绪诞生在久野弥生最迷茫的时刻。
久野弥生从七濑里绪的身上看见了过去的自己。
七濑问道:“你担心我会改变,是么?”
弥生无奈:“最近有点忙嘛……组织任务太多了。”他解释道:“原本这一世是可以避开组织的,我和秋哥想寻找不断轮回的原因,组织里可能有线索。”
他因为“变化”而痛苦,找不到“自我”。
七濑里绪瞬间了然。
弥生挪开了目光,许久后,小声承认道:“……好吧,是有一点。”
七濑里绪说:“弥生,你好像瘦了。”
果然如此。
腼腆、温和、待人真诚友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有八百个心眼。就算执行任务时被溅了满身血,也能若无其事地抹掉脸上的血液,淡淡地说“真脏啊”。
也不知道是在说血脏,还是在说他自己。
所以弥生想将七濑里绪保护起来,维持“原点”,他希望里绪一辈子也不要改变。
不要像他一样。
但七濑里绪不这样认为。
“弥生,一味的保护并不是好办法。”七濑里绪认真地说:“不要害怕改变,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偏向你的这一颗心,永远不会变。”
弥生微怔。
七濑里绪说:“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弥生,你要相信自己。”
久野弥生几近麻木的心灵像被注入了一股暖流,打了一针强心剂。
经历过的磨难实在太多了。
他忘记了原来自己曾是这么勇敢的人。
弥生总算点头了,他说好,下次遇到合适的任务就交给里绪,Mafia的事情也不会再瞒着里绪了。
七濑里绪等着向弥生证明自己。
他没能等到那一天。
因为久野弥生死在了那场谈话之后的第七天。临死前,水原秋强制抢过了身体的控制权,替弥生承受了爆炸和落海的痛苦。
…… “你要放我走?”
久野弥生拿着枪,黑黝黝的枪口直指诸伏景光的心脏。
然而组织中赫赫有名的少年杀手看了他好一会儿,最后竟然决定放他一马。
他为了自保,懦弱了两次。第三次,就让他勇敢一回,顺心而为。
少年平静道:“格兰威特全力以赴追杀苏格兰,奈何苏格兰太过狡猾奸诈,以重伤之躯躲过了截杀,从此销声匿迹,格兰威特无奈之下只能铩羽而归。”
说完,少年转身就要离开。
即便到了死亡前夕,诸伏景光的神色依旧坚毅,已然做好坦然赴死的准备。
久野弥生心想,因为已经在同样的地方看你自杀了两次。
弥生负责追捕苏格兰,两人一路追逃,苏格兰被逼到了废弃大楼的天台上,再无路可退。
“你走吧,这段时间不要露面了。”
诸伏景光背靠着柱子,他体力消耗极大,正剧烈喘息着。
“……诸伏景光,你走吧。”格兰威特叫破了他的真名,目光淡漠,垂下了枪口。
诸伏景光满脸愕然。
诸伏景光打算赶在被杀死前自我了断,他要确保自己在死前毁掉放在心口暗袋里的手机。那里面有和公安联络人、降谷零等人的联络信息,他还没来得完全清除。
久野弥生和七濑里绪谈心过后的第二天,苏格兰就被发现是警视厅公安派来的卧底。
“我会这样汇报上去。”
“等等!格兰威特!”
为什么?
诸伏景光叫住他,问道:“你为什么不杀我?” 但他不打算对诸伏景光说太多。
少年没有解释,径直离开。
诸伏景光在他身后喊道:“你就打算这样回组织?组织是不会轻信这个说辞的!万一被发现……”
格兰威特的步子一顿,回头看了他一眼。
少年笑了一下,还有心思开玩笑调侃道:“真有那时候,就轮到你来救我了。”
他没有再回头,沉默着走进黏稠的黑暗里。
诸伏景光是第一次从另一个角度,换了一个心态去看格兰威特。
他猛地惊觉,格兰威特不仅仅是他们需要防备的组织杀手,更是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
除了格兰威特,还有其他人也在追杀他,格兰威特不过是来得最早的那一个。
诸伏景光忙着逃命,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格兰威特放过他的原因。
但他记住了,无论如何,他欠格兰威特一个人情。
诸伏景光一直在被追杀,他东躲西藏了好几天,追杀力度在某一天骤降后,才总算和降谷零联络上。
他们背对着彼此,坐在公园的两张长椅上。中间隔着半人高的灌木丛,只能听到声音,见不到对方的身影。
诸伏景光手里拿着展开的报纸,降谷零拎着购物袋,戴着一边蓝牙耳机。一个像是在公园读报,另一个像是在公园歇脚时用蓝牙打电话。
降谷零:“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诸伏景光:“当时我已经准备自尽,是格兰威特主动收手,让我离开。”
降谷零没有接话。 诸伏景光似有所觉:“你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诸伏景光的脑子也乱糟糟的:“好,我能做什么?”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道,不可置信。
降谷零:“你的事件只是一个导火索,他早就被组织盯上了,好像是格兰威特一直在寻找什么,无意识刺破了组织的某个秘密。”
降谷零低声告诉他:“昨天,格兰威特被冠上叛徒的罪名,被组织处死了。”
他就说那套说辞太假了,组织不会信的!
“格兰威特临死前逃出了审讯室,炸了组织好几个基地,还自杀式袭击了组织的一间研究所。琴酒去阻杀他,在爆炸中,被发疯的格兰威特一换一带着共同跌落海崖,尸体至今还没捞到。”
“他还好吗?”诸伏景光着急地问。
组织就一点戴罪立功的机会都不给?那可是格兰威特!
他总算知道组织突然放弃追杀他的原因了,但知道的太迟了。
“但她表示自己还有一个姐姐,不见到姐姐,她不肯说任何跟组织有关的事。她还要求公安派人去营救格兰威特,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诸伏景光一下没收住力道,将手里的报纸揉得皱成一团。
“组织损失惨重,现在一团乱。hiro,我人手不够,你得来帮我。”
诸伏景光骤然失力,呼吸加重,心脏无比沉重。
降谷零:“格兰威特和琴酒是在争夺一个名为雪莉的研究员,我已经暗中派人将雪莉救下。”
降谷零:“……是的,不仅是我,整个组织都知道是格兰威特放走了你。” 降谷零低声道:“雪莉和她的姐姐是宫野艾莲娜的女儿!宫野明美现在是莱伊的女友!”
“我会派人与你对接,你带队去救明美。我要在组织用波本的身份搅混水,拿到更多组织的情报,争取趁机剿灭组织的老巢。”
诸伏景光答应了,他还主动要求接手打捞营救格兰威特的事。
最初的安排没有用上,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宫野明美平安送到雪莉面前——莱伊竟然是FBI的人,他尊重了宫野明美的意愿,没有阻拦。
诸伏景光把所有时间都用来寻找落海的格兰威特。
他不眠不休地海上指挥打捞、营救,甚至亲自下海,最后找到了格兰威特的尸体。
格兰威特失去了右臂,双眸紧紧阖着,再也不会睁开了。
少年的身体被海水泡得微微发胀,冷得像个冰块。他的面庞上还残留着爆炸的灰黑,看不清真容,但唇边那抹释怀的笑容是那么清晰——昭示着,格兰威特是大笑着、慷慨赴死的。
他的表情是如此安详,没有半点死亡的恐惧,好像对死亡十分熟悉。
少年的身体浸泡过海水,很沉重。
那是一个已逝之人生命的重量。
诸伏景光跪在打捞船上,怀里抱着少年冰冷的尸体,眼眶通红,倏然落下泪来。
“……对不起。”
诸伏景光闭了闭眼,轻声道:“是我来迟了。”
**
【轮回的第九周目】
久野弥生即将死于咒灵之口。
七濑里绪挤开了弥生,抢过了身体控制权,平静地接受了又一次的死亡。 反正照片在轮回中又留不住。
“上次答应给你的,后来出了点事,拖得久了点,就来晚了,别介意啊……哦对,我是你的粉丝!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
“哦!那就多谢啦。”
【轮回的第十五周目】
【轮回的第十一周目】
他对来迟一步的五条悟笑着说:“别难过,悟。葬礼上对我微笑的话,下次见面就给你带喜久福哦。”
五条悟迅速与人混熟,接着一把揽住了少年的肩膀,大笑着问:“要不要合影啊?”
……
“还是算啦,没意义。”久野弥生有些遗憾地拒绝了。
……
久野弥生在五条悟“你谁啊”的疑惑目光中,将一袋毛豆生奶油喜久福塞到他的手心。
五条悟只疑惑了两秒,就飞速接受了。
……
他推开所有要替他承受伤害的人格,坚持要自己承担这一次的死亡。
七濑里绪睁开了眼睛。
【轮回的第二十一周目】
他发现自己正趴在一张宽宽大大的办公桌上,枕得发麻的胳膊下压着几张文件。
久野弥生即将死在真人的术式下。
他心想,总是弥生和秋先生承受死亡的疼痛可不行。
七濑里绪茫然地环顾四周,欧式建筑风格的办公室,墙上挂着几幅油画,左侧是大大的落地窗,窗外阳光灿烂,花团锦簇。
这是哪里?
这是第几次轮回?
有新的人格加入么?
正想唤醒沉睡的弥生一问究竟,办公室的门就被象征性地敲了三下。
下一秒,大门便被推开。
推门而入的黑发男人很高,足有一米九。即便是下巴有一道疤痕,也无法影响他的英俊相貌。
他背着一把日本刀,手里拎着一盒点心和一个密封着的文件袋。
男人爽朗地笑道:“哟,弥生!我从那不勒斯出差回来了,这是你要的……”
他对上了少年茫然的目光,脸颊上还有睡出来的红痕。
男人眨了眨眼,声音放柔许多:“哎呀,吵醒你了吗?要睡怎么不回卧室。”
七濑里绪不知道他是谁,谨慎地含糊应道:“突然有点困,就趴着睡了会儿。有什么事么?”
男人看了他几秒,把手上的文件袋放在了办公桌上。
“这是你要的情报。”
七濑里绪点了点头:“好,我等一下就处理。”
“慢慢来,反正不着急。”男人笑着晃了晃手里的点心盒:“我从那不勒斯带了千层酥回来给阿纲,先去把东西给他,免得他回头抱怨我又忘记带伴手礼回来。” “哦呀?这个反应……有趣。”
男人关上门离开了。
一只戴着皮质手套的手从雾气中伸出,男人握着一把三叉戟,挡开了转椅。
一个奇怪的笑声突然自耳侧响起。
然而久野弥生已经被吵醒了,他打着呵欠,张口便问:【怎么啦,是瓦利亚轰碎了几面墙还是骸和恭弥又在干架?阿武带千层酥回来了么?】
水原秋自沉睡中惊醒,立刻制止:【弥生睡着了,不要喊他,交给我。】
七濑里绪在心里大喊:【弥生!!弥生你快醒醒!】
弥生看清了现况。
那个陌生的男声又“kufufu”的笑了起来。
七濑里绪没有拆开那个情报袋,尝试在心里呼唤弥生。
雾气逐渐消散,一个留着奇怪凤梨头的俊美男人露出了身形。
七濑里绪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苏醒,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被咒灵各种袭击的周目里,下意识以为又是什么诡异咒灵,还笑得如此奇葩。
【弥生?】
有雾气缓缓腾起。
“kufufufu……”
七濑里绪不疑有他,点了点头。
【嘘——】
他条件反射地侧身一闪,就地翻滚躲避的同时狠狠一踹转椅,将椅子撞向那个“咒灵”,以争取逃跑的时间。 第一反应,哦,是骸啊。
第二反应,太好了恭弥不在场。
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大概是骸把里绪吓了一跳。
“是新朋友么?”六道骸笑眯眯地说,“来做个自我介绍吧。”
七濑里绪:【弥生!】
弥生:【里绪别慌,这个凤梨头是六道骸……】
话没说完,办公室的大门被人“砰”地一声用力推开。
门外站着去而复返的山本武,以及匆匆赶来的沢田纲吉。
“骸?你也在啊。”山本武惊讶道。
沢田纲吉看了看办公室里混乱的局面,扶额:“骸,你不会是把……吓到了吧?”
六道骸懒洋洋道:“我不过是笑了一声,是新人胆子太小——不过身手还算敏捷。”
沢田纲吉吐槽道:“绝对是你突然贴着弥生的耳朵发出笑声,才会把人吓到吧!”
沢田纲吉快步走向黑发少年,挡在少年和六道骸中间,朝少年友好地伸出右手。
他温和地说:“你是弥生的新人格么?我是沢田纲吉,你叫什么名字?”
七濑里绪询问道:【弥生?】
弥生:【告诉他。没事的,纲吉是朋友。】
七濑里绪握住沢田纲吉的手,说:“我叫七濑里绪。”
沢田纲吉温柔道:“里绪,彭格列欢迎你。”
……
彭格列很好混。
大家人美心善嘴又甜——部分人除外——这是七濑里绪待过最舒服的日子。 他们轮回的时候天灾人祸什么意外都遇到过,前一秒还无事发生,下一秒就被咒灵啃了、汽车创了的情况也不是没有。
但弥生告诉他:“死过一次啦,这已经是在彭格列待的第二周目了。上次你没苏醒。”
弥生也不是很懂:“枪术、格斗术、暗杀术之类杀手的技能吧。毕竟reborn先生是世界第一杀手!”
弥生:“大部分是有的,但是他们有时候会背着我开小灶……可恶!说好这辈子当咸鱼,秋哥却偷偷当卷王!”
大家在玩真心话大冒险。
久野弥生:“reborn先生是秋哥的老师,秋哥说想在彭格列多学点东西。这里的确又比东京舒服,不用担心咒灵和组织,索性多待几辈子。里绪,你觉得呢?”
七濑里绪毫不犹豫道:“当然是弥生!我们是挚友!”
某次彭格列内部人员的派对之夜。
七濑里绪:“你没有跟着学么?”
七濑里绪抽到了真心话,又在问题的纸张里抽了一张。
日子过得还算愉快。
上面写着:【如果你只能选择一个人,你会选谁?】
七濑里绪并不意外。
七濑里绪没有意见:“你决定就好。秋先生在学什么啊?”
弥生让七濑里绪和水原秋都出来玩了几轮。
大家很是期待,想看人格间的修罗场。
水原秋也抽到过这个问题,他的答案也是弥生。 修罗场没能开起来,或者说开了他们也不知道。
因为下一回合正好轮到弥生,弥生飞快接过了身体控制权,嘻嘻哈哈地笑道:“太好啦,我果然是大家最喜欢的团宠!”
接着就喜气洋洋地开始催促下一轮。
没能成功看戏,大家失望地嘘了他一声。
……
即便有彭格列的严密保护,这一世的死亡依旧来得很快。
没有敌袭,不是意外,是单纯生了怪病。
世界一流的黑市医生夏马尔被彭格列请来给弥生治病。
夏马尔一边抱怨着“我不给男人看病”,一边老老实实地给弥生做了全套检查。
但即便是他,也无能为力。
听闻噩耗,弥生在意大利的朋友们都赶过来见他最后一面。
弥留之际,久野弥生躺在病床上。夏马尔给他用了药,弥生感受不到痛苦,但能清晰地感知道生命的流逝。
这感觉不太好,毕竟之前都是刷地一下,痛完就开启下一周目。
少年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沢田纲吉紧紧握着他的手,弯着腰,附耳上前。
他强忍悲痛,嗓音依旧温和:“弥生,你要说什么?我听着的。”
久野弥生说:“纲吉,我有点困了,想睡觉。”
其他人别过了脸,沢田纲吉的声音更加温柔了。
“睡之前,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想做却没做的事?” 沢田纲吉的哭腔一哽:“……弥生?”
大家尚未来得及悲恸,就看见少年眨了眨眼,又睁开了眼。
少年的声音很微弱,但并不带惧怕的情绪。他还能出声提醒道:“是里绪,弥生昨天没睡好,被秋先生赶去休息了。”
房子着火你拍照,死到临头你睡觉??
他答应了弥生会在葬礼上对他微笑。
所有人都觉得诡异,reborn和沢田纲吉尤甚。
根据reborn对弥生的了解,少年是热爱生命的人,就算再怎么坦然,也该有一丁点遗憾的神情。
弥生满意了:“大家晚安。”
沢田纲吉也没有往别的方向想,还以为弥生是在单纯宽慰他们不要悲伤。
他仔细观察了久野弥生的表情,发现少年对于赴死实在太过平静,表情中甚至隐约带着点不耐。
他说:“葬礼上,你对我微笑的话,下次见面就给你带奶酪卷……唔,还是你想要日本仙台的喜久福?”
久野弥生闭上了眼睛,似乎进入了永恒的安眠。
但久野弥生不仅不害怕死亡,反而嫌弃病死实在太慢,看起来似乎要不是怕吓到他们,他会直接给自己开一枪。
彭格列的所有人自始至终都不知道弥生轮回的事情,只知道他是个多重人格。
一旁的reborn觉得不对劲。
弥生想了想,说:“有的。”
沢田纲吉回眸看了一眼他的老师。
reborn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沢田纲吉咬了咬牙,先是问道:“里绪,你有什么遗憾的事情吗?”
七濑里绪说没有的。
沢田纲吉说:“弥生刚刚说下次见面,下次是什么时候?”
七濑里绪没出声,这具身体本来也没什么力气多说话。
沢田纲吉直白地问:“里绪,你们死过很多次吗?”
太猝不及防了,七濑里绪不由得睁大了眼,露出了破绽。
在场的人哪一位不是微表情专家,就这么一点破绽,大家都懂了。
reborn问:“是用这具身体重生,还是在不同身体间轮回转世?”
好恐怖。
没人能将他们的马甲扒到这个地步。
偏偏沢田纲吉有超直感,完全说不了假话。
好在这口气续不了多久,七濑里绪索性保持了沉默。但他看大家眼中有光的样子,又很担心他们会空等。
谁知道他们的轮回,是整个世界重开还是去了平行世界。
反正在这个时间线的纲吉,是永远遇不到他们的。
七濑里绪老实坦白:“是轮回,但是你们见不到我们的,不要空等……”
也不要悲伤。
后面那句话还没能说出来,少年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沢田纲吉紧紧握着少年的手掌,生怕他听不见,在少年耳畔大声呼喊:“无论是哪个世界,无论是哪个时间点,彭格列都会欢迎你们的!”
方才能说这么多话,不过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
他和沢田纲吉曾相遇在西西里的夏季,那是弥生的第二十次轮回。
【轮回的第二十二周目】
久野弥生怀念那样的生活,想念这样好的沢田纲吉,以及待他如家人一般的彭格列,不会逼迫他的彭格列。
他曾公开说自己没志气,不想上战场,只想缩在后头搞搞情报。
沢田纲吉已经彻底懂了。
“就算什么记忆都没有了,再相遇的时候,那个‘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拥抱的!”
久野弥生被沢田纲吉的留言感动。
他还说自己胆子小,不想杀人了,问出外勤的时候把人揍得半死不活行不行。
灼热的夏风扑面而来,西西里街头的冰淇淋店排了足足两条长队。弥生怕晒,排队的人
沢田纲吉听完,就把他从山本武的雨组调到了六道骸的雾组,负责跟着库洛姆收集情报。
久野弥生那一世还是个杀手,一边满世界杀人拿黑市赏金,一边到处旅游。
“一定要来找我!”
弥生熟练地埋葬了自己的父母,熟练地找到了武田川吉,熟练地告诉叔叔自己准备出国去意大利留学,让叔叔不要担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