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古朴的神殿之中流转寒冷刺骨的气息。
光源扭曲寂灭在这片空间。
蓬托斯的脸忽明忽暗，依稀可以分辨他耳廓下排列整齐的黑色鳞片。
阿尔洛斯的视线对上他危险的竖瞳。
脚底下甚至开始蔓延黑色水涡。
很快，阿尔洛斯收起蛇头杖，张开五指。
隐形头盔消失，主神银白的王冠出现在他头顶，星空的光芒深邃而悠远。
无穷星辰出现在他们四周。
将水涡驱赶消失。
蓬托斯静静看着他，此时的阿尔洛斯面露寒霜，他作为星空的主宰，群星拱卫，在黑暗中散发出夺目的光芒。
他在昭示自己的神力，他在威胁他。
蓬托斯竖瞳眯成一条缝，凉薄轻蔑。
阿尔洛斯望着他，手指上浮现轮回戒指。
蓬托斯原本漫不经心的想法这才一滞。
他竖瞳四周是血红的，仅剩的一点深蓝显得孤立无援。
“陌生的神明。”
蓬托斯干涩低沉的嗓音像是在沙漠中渴了许久的旅人，从他的神体之中传递出来。
他问：“告诉我，你的神名。”
阿尔洛斯没有立刻封印蓬托斯的想法，即使没有得到哈迪斯的提醒，他也不会真的相信地母的办法。
他在等，等蓬托斯有求于他。
而此时，他展示完神力，终于等到了。
阿尔洛斯一改冷漠的表情，星空的主宰露出了一个完美的笑容，极致的璀璨美丽。
他笑道：“蓬托斯殿下，我是奥林匹斯十二主神之一，阿尔洛斯。”
阿尔洛斯没忘记搬出神王的后台。
蓬托斯动不了神体，唯一能移动的竖瞳听完后露出深思的表情。
他说：“阿尔洛斯，我知道你的来意，你想封印我。”
阿尔洛斯点头：“是的。”
他稍微提醒：“是地母提供的办法。”
蓬托斯听到地母这两个字，深蓝色的微弱神力忽然骤起，不断收缩又开裂的竖瞳在昭示他的愤怒。
阿尔洛斯心中有了数，他抬起头，灵动的星眸闪烁几下，近似蛊惑一般道：“蓬托斯殿下，您与地母之间发生了什么，或许我可以帮助您？”
说着他又看了眼蓬托斯的胸口，那里空了大片，心脏不知所踪。
蓬托斯敏锐察觉到阿尔洛斯已经称得上冒犯的视线，没回话，而是问：“你居然敢不听从地母的话封印我？”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现在的我没有反抗的余地。”
阿尔洛斯摇头：“我并不像别的神明那样对地母的话语百般听从。”
蓬托斯沉默了一下，对他的话已经信了十分。
因为他本该在出现的那一刻就能封印他。
再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深海之外的战争还在继续。
神力的波动通过浪花传递给他。
他打量完阿尔洛斯，叹息道：“不够，还是不够……”
阿尔洛斯盯着他，已经做足了蓬托斯拒绝后的打算。
海皇的神力并不能一直替他掩饰这边的动静，他已经耗费了太多时间，如果蓬托斯不给予准确的答复，那就只能封印他了。
蓬托斯在叹息完之后看到阿尔洛斯逐渐不耐的脸色，想了想，忽然道：“海皇的位格从我的心脏中诞生。”
听到这里，阿尔洛斯心中一动，死死盯着蓬托斯。
蓬托斯平静道：“我和乌拉诺斯严格来说并不算是地母的孩子，而我们的小弟乌瑞亚是地母亲自孕育用来分散我们的权柄的。”
阿尔洛斯听到这里头顶命运的王冠自主出现，蓬托斯语气一顿，满是不敢置信看着他。
这是第一位能通过他看到命运的神明。
阿尔洛斯同样一愣。
随即，蓬托斯状似松了口气，又语气复杂道：“蒙昧之初，我和乌拉诺斯的诞生源自于神王位格，而神王位格源自于另一位神明，那是我们真正的父神。”
“他是谁？”
阿尔洛斯脸色变了变，内心不可抑制冒出来一个想法。
“柯罗诺斯。”蓬托斯说道。
果然是他。
又听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神名。
阿尔洛斯思索之下道：“其实是地母将你封印在这？”
“是的。”
蓬托斯说到最后有些累了，他心悸般看了眼命运的王冠，止住了话题。
他没有解释自己被封印的原因，思虑半晌后，改变了原本的想法以及融合海皇位格的计划。
他望了眼神殿之上。
最后看向他：“上来。”
阿尔洛斯还在等后续，疑惑盯着他，蓬托斯扯出了不明意味的笑声：“不敢吗？”
阿尔洛斯笑了一声：“既然是蓬托斯殿下的邀请，又有什么不敢的？”
他移动脚步，星辰叠成虚影供使他踩在其上，一步步靠近。
蓬托斯静止不动在神座上。
直至阿尔洛斯站在他面前，伸手就能触摸的距离。
阿尔洛斯轻轻蹲下，与蓬托斯视线齐平。
他勾起唇笑道：“现在，蓬托斯殿下想要做什么呢？”
在闪烁的星光下，他们的身影重叠。
蓬托斯眼角下有一圈软鳞，和肤色融为一体，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就在阿尔洛斯蹲下的时候，蓬托斯的竖瞳骤然扩散，充斥了整个眼眶。
两道危险的漩涡凝聚在里面，深蓝色的神力暴动，连带着他们脚下的神殿也在轻微的颤抖。
阿尔洛斯身姿不矮分毫，手中已经凝聚出星芒。
他看着蓬托斯，看到他勾勒出苍白凄冷的笑容。
他说：“送你一件见面礼。”
与此同时，深海漩涡外界的海面上的法则忽然消失，波塞冬眼睛一凝，海皇位格中的法则陷入了混乱。
他控制大海的权柄被打断。
俄刻阿诺斯和泰西斯细细观摩海皇骤变的表情，海洋中属于他们的法则重新回到了他们手上。
蓬托斯的儿女们同样如此，他们狰狞看着这群海神，发出了猛烈的攻击。
怎么回事？
波塞冬恍惚地想，难道阿尔洛斯出了什么差错？
阿尔忒弥斯手持银箭，这位清冷的女神四周海怪的血水冲刷了一遍海面。
她皱着眉，颇为担忧盯着深海。
阿波罗默声，低下眸看到了手指上银白的戒指表面又多出了一道印记。
就在诸神都各含心思的时候。
深海中的漩涡发出冲天的光柱。
远古爆裂的神力缠绕着光柱向世界证明它的存在。
蓬托斯的身影就从其中走出。
尽管不少神明都没有见过这位远古海神。
可当他们看到蓬托斯强大的身姿时，他们便明白了。
这是曾经的大海唯一的主宰。
蓬托斯的胸口已经重新恢复了血肉，他的手背上排开三道尖刺般的鳞片，手掌旋转之际摊开，他轻轻闭眼。
水光电弧包裹成一个球形。
诸神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了不甘和怨恨。
想起乌瑞亚不久前的强大，他们不敢对这位据说虚弱至极的远古海神轻视半分。
波塞冬面色铁青，握紧手中的三叉戟。
他难得露出凝重的神色。
水光电弧里在酝酿一种极其恐怖的东西。
蓬托斯的儿女们望着父神，不明白他此时的举动。
他们在蓬托斯沉睡的时候并没有一直在深海待着，只是在他苏醒后才被召唤回去。
他们自己其实也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父神的样貌。
这样强大的神明，令他们恭敬的同时也再次不瞒自己被波塞冬这样的神明统治。
蓬托斯手心朝上，沉静地注视水球中凝聚的法则。
他冷瞥了眼站在一旁神色自若的俄刻阿诺斯和泰西斯。
想了想，朝他们的方向招手。
深海的权柄从他们身体中冒了出来。
俄刻阿诺斯震怒：“蓬托斯！你想毁约！”
泰西斯怒目一瞪，恶狠狠道：“还是你在骗我们？！”
波塞冬紧张的同时好笑地看着大洋神夫妇气急败坏的样子，心情又好了点。
他看向远古海神：“蓬托斯殿下，不如我们冷静谈谈？”
波塞冬抽了抽嘴角盯着水球，诚恳道：“除了海皇位格，我什么都能给您！”
蓬托斯没搭理他，反而古怪冷笑：“这就是盖亚的子嗣吗？”
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
波塞冬内心暗骂，但不敢惹怒他。
以及他看了又看深海的方向。
阿尔洛斯在哪？
也许是海皇明晃晃的怨念太深。
一直躲藏在深海之下的阿尔洛斯回到诸神的视线之下。
只见这位主神身披星空黑袍，头戴银白王冠，手持蛇头权杖。
随着他的出现，大海之上陷入黑暗。
最后群星浮现。
诸神的视线穿透黑暗的星空。
期待着这位从奥林匹斯神山上走下的主神有多大的能耐。
海洋上的三大神系诡异形成了三个角。
蓬托斯与阿尔洛斯对视一眼。
他们不约而同抬手。
群星闪烁出强劲的光，刺得诸神瞬间闭上眼。
命运的王冠垂落水滴，第一次向神明展示它的威能。
轰——
诸神听到一声巨响，在感知到刺眼的光芒如潮水退去后，强烈的好奇心促使他们第一时间睁眼抬头。
而后，他们默默无言。
惊愕地看着阿尔洛斯手掌穿透蓬托斯的胸口。
在他们眼中强大无比的远古海神此时就像孱弱的初生神明一样，神力竟跌落到极其微小的地步。
下一秒，阿尔洛斯手掌轻合，水光电弧形成的水球被他摁灭。
随之出现的是一枚深蓝神格。
波塞冬海皇位格一震，就连坐镇在海底的安菲特里忒也是惊愕地感受到海后位格喜悦欢呼。
这看上去像是……
另一枚海皇位格！
第32章
诸神觉得不可思议，在他们的认知中海皇的位格只有一枚，根本不可能诞生第二枚。
可是在阿尔洛斯手持这枚深蓝、象征着大海主宰的神格之后。
他们的脸色变了。
阿尔洛斯在此时汇聚了世界上所有神明的视线。
他成了唯一的焦点。
这些视线中包含着种种不同的情绪，但没有一种是乐见其成的。
波塞冬首先反应过来，他试着控制自己的海皇位格，大海的一切景象印在他眼底。
另一枚位格的诞生并没有分去他的权柄。
反而……
变得更强了！
波塞冬心想，以前的他纵使能操纵大海上的一切，但总会遭受莫名的阻力，需要他耗费庞大的神力驱使。
难道是蓬托斯的缘故？
他不再散漫，状似不经心、深思探究的目光扫视他们脚下的深海。
这里的一切同样为他所打开，允许海皇的查探。
只是在更深的地方，他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波塞冬默默收回神力，再次扫视四周。
俄刻阿诺斯和泰西斯自看到第二枚海皇位格的诞生，他们眼中就不加掩饰露出贪婪的目光。
他们同样很希望得到这枚神格。
或者说，任何一位神明都抵挡不了对于海皇位格的诱惑。
蓬托斯的儿女们身形一顿，包括他们在内的心中都不可抑制升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但蓬托斯父神的威严深在神心。
他们还算克制，只是悄无声息的观察。
蓬托斯此时的情况看上去岌岌可危。
他的神力微弱至极，犹如风中残火，仿佛随便一位海洋仙女都能轻易战胜他。
他被阿尔洛斯穿过的胸膛、那片巨大的空洞蔓延裂缝，正以缓慢的速度爬行。
向四肢而去。
这位远古海神的身体正在龟裂。
而俄刻阿诺斯和泰西斯死死盯着他，不敢轻举妄动。
波塞冬和蓬托斯的儿女们一直注视他们。
三角鼎立的局面不可能轻易被打破。
除非，从阿尔洛斯下手。
泰西斯的眼神变了变，她向阿尔洛斯露出一个熟稔的笑容：“阿尔洛斯，赫菲斯托斯很想你，你要去看望他吗？”
阿尔洛斯略微挑眉，皮笑肉不笑道：“泰西斯殿下，我会去看望赫菲斯托斯，但不是现在。”
泰西斯欲言又止，她想说赫菲斯托斯在我这，想让阿尔洛斯束手就擒。
但是阿尔洛斯不给她表现的机会。
瞬间走到了波塞冬的阵营。
在诸神的注视下，波塞冬死死盯着阿尔洛斯手中的海皇位格，他的心脏止不住跳动。
两枚海皇位格之间互相吸引，他能感觉得到，只要他融合了这第二枚，他将彻底掌控这片海洋。
于是他立刻笑了起来，愉悦道：“我亲爱的阿尔洛斯，你做得很好。”
接下来，你是不是应该把这枚海皇位格献给我？
诸神都是这么想的，他们有些懊恼。
甚至忽略了蓬托斯的威胁。
就在大洋神夫妇和蓬托斯的儿女们心照不宣达成一致将要出手的时候。
阿尔洛斯轻笑一声：“当然……”
他的手心流转神格，深邃吸引着波塞冬的注意力。
与此同时，天空之上忽然雷霆密布。
海面上的诸神心中一动。
神王的气息肆虐在这片海洋的范围。
只见一只雄鹰略过天际，低低俯冲下来。
再随着光华一闪，变作了一位威严的强壮男神。
宙斯手持雷霆权杖，在出现的那一瞬，他就与波塞冬对视起来。
他扭头仁慈地喊住阿尔洛斯：“等一下！”
说着，他甩出雷霆，在波塞冬即将触摸到神格之际，将他震得连连撤退。
波塞冬抬起愠怒的眸：“宙斯！你想做什么？！”
“波塞冬，海皇位格只有一枚。”
宙斯对波塞冬的怒目而视毫不在意，他举了举自己的雷霆权杖，有理有据说：“这是命运三女神给出的答案。”
波塞冬的脸听到这里一点点变得危险，他气笑了：“那你该如何解释这出现的第二枚海皇位格？”
宙斯看上去思考了一阵，最后说：“这很简单，我需要将这枚位格带去命运神殿，让命运三女神对其做出预言，然后再决定它最终的归属。”
波塞冬对宙斯的不要脸再次刷新了认知。
送去命运神殿，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海皇位格归他了？！
他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喘了半天气，咬牙切齿道：“我是海皇！”
宙斯勾唇回道：“我是神王。”
“自蒙昧以来，神王、海王、冥王的位格只有一枚，命运之下不可能出现第二枚，所以我才要送去命运神殿。”
宙斯看着他，平静地说：“波塞冬，你不该违背命运的指引。”
这算什么指引？！
只是方便神王获得海皇位格而已！
俄刻阿诺斯和泰西斯难得体会到了波塞冬的心情。
表情就跟便秘了一样。
不能让宙斯得到！
他们再次想着。
只是宙斯再怎么贪婪，自家事自家处理。
还轮不到他们插手。
波塞冬就算气得想当场给宙斯脑袋上来一记海皇愤怒的三叉戟。
但他还是颇有理智地捏紧了拳头，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宙斯，无论命运怎么处理，我作为海皇，是最有资格得到它的！”
宙斯不为所动，也不说话，他招手让阿尔洛斯回到他身边。
在波塞冬喷火的视线下，阿尔洛斯摸了摸鼻子，说了句：“抱歉，波塞冬殿下，我很听信□□。”
他的态度拿捏得很稳，在诸神看来是个很孝顺宙斯的孩子。
于是他乖巧回到了宙斯面前，带着那枚新诞生的位格。
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现在的处境就很尴尬了。
他们对视一眼，目光坚定朝着阿尔洛斯的方向走去。
他们已经预料到，这件事过后，暴怒的波塞冬会将他们驱赶出海洋。
但对他们照顾有加的是海后安菲特里忒。
至于波塞冬，他们只能在内心默默说一句打扰了。
宙斯很满意地看着自己三个孩子。
他们没有让他失望。
阿尔洛斯将手中的神格转交给宙斯。
宙斯打量手中深蓝的神格。
微微一笑。
波塞冬在得到这枚海皇位格后肯定会实力大增，到时他将彻底统领海洋，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而且现在蓬托斯似乎快不行了，所以至此之后大洋神夫妇一定会和蓬托斯的儿女们联合起来抵挡波塞冬。
就算波塞冬彻底将深海的力量纳入自己的权柄，他还是无法击败他们。
尽管随着时间推移，拥有海皇位格的波塞冬会越来越强，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到时他的十二主神齐聚，奥林匹斯山将彻底在他的统治下击败剩余的提坦神。
他的臣属之神们得到提坦神的权柄，他会是世界真正的神王。
想到这里，宙斯便迫不及待地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而手中的这枚海皇位格，将是他未来制衡海洋的关键。
这是意外之喜。
同样的，这是世界对于他的祝福。
宙斯心情不错，在海面上诸神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下，他将海皇位格收进眉心。
然而下一秒，天空与海洋之间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等等。”
宙斯微微蹙眉，这道声音……
他抬头，在他面前不远处的空间闪烁几下后走出来一位女神。
是身在大地神殿，随着地母盖亚不知所踪的女神，瑞亚。
宙斯有些头疼，但他还是迅速换上了担忧不已的表情：“母神？您怎么来了？”
瑞亚笑吟吟看他：“宙斯，我的好孩子，将海皇位格交给我吧。”
宙斯脸色微不可闻一变。
瑞亚继续道：“宙斯，你这就不愿听母神的话了吗？”
这次轮到宙斯咬牙：“可是……”
“没有可是。”
瑞亚的目光温柔至极，口吻也是令在场所有神明如沐春风：“我需要它。”
她说完，扯出了追忆的笑：“当初在与克洛诺斯交战时，你曾答应……”
“好了！”宙斯打断她，目光惊异。冷酷的神王在他母神面前显得有些无力。
他瞪了眼听八卦的波塞冬，危险的雷霆在眼中凝聚。
波塞冬哼了声，转过脑袋。
宙斯皱眉想了想，盯着瑞亚看了几眼。
最后在诸神羡慕嫉妒的视线下，海皇位格再次移主。
瑞亚拿到海皇位格后，于海面上缓缓走了几步，他路过阿尔洛斯身旁时轻轻叹息。
阿尔洛斯发现瑞亚有点不对劲。
但不等他多想。
瑞亚已经走到了蓬托斯面前，她静静凝视神体已经破损到看不清原本模样的海神。
骤然发笑。
她环起手臂放在蓬托斯凹凸不齐的肩上吐出一口气息。
蓬托斯微弱的神力一颤，就听他的声音嗡响：“是你……”
瑞亚眸中的温柔散去了点，淡淡一笑：“真可怜啊，蓬托斯。”
诸神听不到他们说了些什么。
只看见瑞亚女神在与蓬托斯交流完之后。
天空之上忽然裂开一条缝。
来自深渊的神力包裹瑞亚以及蓬托斯的全身，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诸神还没反应过来。
失去海皇位格的宙斯面色骤寒，恐怖的雷霆散布在海域上。
海皇位格诞生在阿尔洛斯手中，没有任何一位神明将其归属锁定于他。
但阿尔洛斯表现得不痛不痒。
他悄悄冷笑，因为在他命运的王冠中，里面躺着一枚深蓝的神格。
这才是真正的海皇位格。
被命运遮掩，等待再次出现在世界上的机会。
而被诸神争抢的，只不过是蓬托斯深海权柄所化，其强大的力量瞒过了诸神。
但肯定瞒不过盖亚。
阿尔洛斯沉吟片刻，在命运下，即使盖亚怀疑他，也不会在他身上发现海皇位格的丝毫气息。
第33章
盖亚的确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早在拿到手的那瞬间就已经确认了这并不是海皇位格。
她心想，当时在深海里只有阿尔洛斯和蓬托斯。
海皇位格诞生的气息不会瞒过她，但蓬托斯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扰乱了她的判断力。
她悄悄查探了阿尔洛斯的神体。
一无所获。
于是当‘瑞亚’携着蓬托斯降临深渊。
盖亚手捧着生命之瓶，懒散倚靠在深渊中央的石柱边，金色的长发在地上摊开一片如金色波浪般美好的弧度。
她睁开碧绿的眸，‘瑞亚’的步伐一僵。
“蓬托斯。”
盖亚指尖点了点瓶口，叮叮叮地脆响拨弄出美妙的旋律。
‘瑞亚’手中的深海权柄显露出原本模样。
她似沉思，又将权柄收进瓶口形成金色的神液，顿了顿说：“你真令我失望。”
蓬托斯在权柄消失的刹那，神体崩溃得更快了。
而‘瑞亚’则是双眼放空，倒在浓雾中。
盖亚收起生命之瓶，站起身，行动间手指凝聚深色的水弧。
她触碰已经变作法则的蓬托斯，重新将其捏造成原样。
蓬托斯颤了颤竖瞳，怨气与周围的雾勾连在一起，仿佛要将地母的脸戳出个窟窿。
他不说话，只这么盯着她。
盖亚哼笑一声：“告诉我，第二枚海皇位格在哪？”
她手掌捧着他的脸，抚摸软鳞：“不要让我的耐心耗尽，你知道的，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忍让，如果我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到时我会在你身上做出什么也是我无法预料的。”
在蒙昧之时，卡俄斯让五大原初共同孕育三枚代表天空、海洋、冥界的主宰位格。
说是孕育，其实是分散其中的法则。
因为这三枚位格是由柯罗诺斯创造。
其中地母吞噬了天空和海洋，并分散自己的权柄创造了乌瑞亚扰乱肚子里的两位强大神明，生下乌拉诺斯以及蓬托斯。
她再和乌拉诺斯不断结合，借此影响他对于世界的影响，分裂他的权柄。
科俄斯开辟的世界按照他的意志诞生不同的权柄完善世界，这些权柄几乎全部交由盖亚和乌拉诺斯孕育。
而当削弱后的神王和海王位格诞生后。
盖亚便掏出蓬托斯的心脏，将他封印在深海中替她孕育第二枚海皇位格。
只是没想到蓬托斯会忽然醒来。
盖亚眼神变得危险，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乌瑞亚，看来她唯一乖巧的孩子也变得不安分起来。
蓬托斯注意到了盖亚的情绪变化，想到乌瑞亚，他冷漠扯动许久不曾开口的嘴角：“你既然如此迫切想得到海皇的权柄，那你就去抢夺波塞冬的吧。”
他这话说得嘲讽。
盖亚不禁被气到了。
如果能得到，她早就下手了，岂会让这两枚位格一代一代传下去。
盖亚向来温暖的眼神变得刺骨寒冷，她想了想，生命之瓶出现，微微倾倒出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
蓬托斯视线一凝，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他近似于吼道：“盖亚！”
盖亚微笑看着他：“乌拉诺斯妄图成为原初对抗我，但他失败了。”
蓬托斯呼吸急促了几分。
盖亚长长的睫羽在他眼中就像深不可视的阴影。
她说：“我给你成为原初的机会。”
蓬托斯的心脏在她手中急烈跳动。
盖亚瞥了眼道：“我那最小的孩子还缺一个强大的配偶。”
接着她笑了一下，恶趣味道：“蓬托斯，就由你来吧。”
蓬托斯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惊惧的意识传递到了海皇位格之中。
让身处大海的阿尔洛斯顿了顿。
他感受到命运王冠里的讯息，沉默了。
俄刻阿诺斯和泰西斯在瑞亚带着蓬托斯离去后早就离开了。
剩余的蓬托斯儿女们见势不妙也跟着逃离深海。
于是愤怒的神王以及不爽的海皇看对方都不顺眼。
他们连招呼都懒得打，宙斯就化作雄鹰回归奥林匹斯山。
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则是前往海后的宫殿道别。
海皇阴阳怪气嘲讽：“真不愧是宙斯的好儿女们。”
至于阿尔洛斯，波塞冬也想破口大骂。
但这位笑眯眯的星空神热络邀请：“伟大的海皇殿下，我需要前往冥界还哈迪斯殿下隐形头盔，我能否请求您结伴而行。”
波塞冬不瞒的同时，忌惮于他是哈迪斯的冥后，忍了忍，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阿尔洛斯无奈，只好自己去还了。
他让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先前往奥林匹斯神山，而他则是单独前往冥王的宫殿。
阿波罗不着痕迹皱眉，但没说什么。
阿尔洛斯看了他一眼说：“我与冥王之间没有特别的关系。”
这在世界上的诸神看来并不可能。
但阿波罗点点头，淡笑：“我等你。”
阿尔洛斯又奇怪看了他一眼，敏锐发现阿波罗的变化。
他没多问，轻轻踏进冥界的通道。
他没有走厄瑞波斯和尼克斯的国度。
因为这两位原初神观察他的目光让他觉得不舒服。
所以他来到阿刻戎河，看到了撑着渡船的船夫卡戎。
卡戎没有因为他冥后的身份而忌惮半分。
他裹着一身灰色的袍，苍白的须毛从下巴处往外冒，老皱的眼眶中燃着幽冥浅火。
阿尔洛斯打量了一下，想到由卡戎定下的一个规矩，从怀里拿出一枚金币递给他。
卡戎很自然接过，敲了敲船，沉默不声让他站上去。
度过阿刻戎河的整个过程是沉静无聊的。
阿尔洛斯很享受这个过程。
深灰色的水闪烁着天边极光般的色彩，嶙峋着不一样的波光。
卡戎的船桨穿透这些极光，水底下似乎总能传来愁苦的叹息。
最后停靠岸边，卡戎手持着金币，望着阿尔洛斯离去的背影，仰头塞进嘴里。
冥王的宫殿中，哈迪斯还是幼年形态。
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变回去。
修普诺斯带着他见冥王时，阿尔洛斯一直没有见到塔纳托斯的影子，他这次忍不住问这位睡神：“塔纳托斯在哪？”
修普诺斯笑着没有回答，抬头向哈迪斯的方向行礼。
哈迪斯见阿尔洛斯好奇，黑沉的瞳孔闪过一抹笑意：“如果你愿意待在冥界，我想我会告诉你的。”
阿尔洛斯张开双手，后退一步：“那还是算了，我突然就不那么好奇了。”
哈迪斯默默垂下眼，似叹息说：“阿尔洛斯，你为什么总是不愿待在冥界？”
他认真道：“你有冥后的位格，轮回的法则，可比宙斯那好多了。”
阿尔洛斯不说话，心里想着，如果在堤丰之乱结束后，他来到冥界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到时他一定点亮了所有的星辰。
按照陌生声音透露的信息，在他点亮完星辰后不久，他就要弑神了。
弑神，注定为诸神而不容。
哈迪斯不清楚阿尔洛斯有这么大的志向。
他看了眼沉默不语的阿尔洛斯，又抛出一个条件：“你有道路与指引的神职，我可以把指引冥界魂灵的权柄交给你。”
阿尔洛斯露出意动的神色，他踟躇着挑眉笑道：“哈迪斯殿下，我能提前预支这个权柄吗？”
修普诺斯在一旁抽了抽嘴角。
哈迪斯看上去认真想了一下，最后闷声问道：“只要你同意待在冥界。”
“我同意。”
阿尔洛斯空手套白狼的想法在心中悄无声息滋生，然后苦恼道：“只是我的父神……”
哈迪斯不置可否道：“只要你一直持着我冥后的位格，宙斯无法阻止。”
但他不要脸啊。
阿尔洛斯在心里默默补充。
哈迪斯说完抬起手指，眉心的冥王位格经由他的指引，分化出引渡魂灵的权柄交到阿尔洛斯冥后位格中。
这个权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但阿尔洛斯轻轻笑了一下，在哈迪斯说出引渡魂灵的时候，他就有了个想法。
就在他融合这个权柄的时候。
阿尔洛斯头顶命运的王冠，不可视的命运之力贯穿他的记忆，打捞出另一个世界。
“北斗注死，南斗注生。”
阿尔洛斯念道：“我是道路与指引之神，是冥界魂灵引渡之神。”
冥界上似乎浮现了星空，北极星的位置与冥后的权柄交融，在他银白的王冠上多了几道暗色的神纹。
哈迪斯眼前微不可查一亮，对于阿尔洛斯掌握法则的天赋感到惊喜。
他同时察觉到阿尔洛斯没有彻底下定决心凝聚神职，不由得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他。
就听阿尔洛斯说道：“世界上所有的亡灵受我指引，我将掌管他们的死亡。”
奥林匹斯神山的十二主神之座，镶嵌的北极星虚影下又刻画了冥界门户的虚影。
哈迪斯终于明白了阿尔洛斯犹豫的原因。
因为这个神职与死神重合了。
但他极有耐心道：“塔纳托斯代表着终焉一切的死亡，人类、神明，包括世界万物本身都在他神职范围内。”
阿尔洛斯静静看着他。
哈迪斯对上阿尔洛斯的视线道：“所以你的神职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相反，你替他完善了接引魂灵的过程。”
塔纳托斯作为黑夜女神尼克斯独自孕育的双子神之一，倾注了许多精力。
他的神职上限无疑是极高的，但世界由五大原初把控，就算上限再高，更别说还有不能弑神的规定，他也只能在冥界悄悄做一个沉默的死神。
阿尔洛斯点点头，真情实意朝哈迪斯的方向行礼，笑道：“感谢哈迪斯殿下的赠予。”
“这是你自己领悟出来的法则。”
哈迪斯盯着阿尔洛斯，这位神明一步一步带给他惊喜。
他察觉到了轮回法则的动静，嘴角轻轻勾起。
“阿尔洛斯，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塔纳托斯在轮回法则之中。”
阿尔洛斯一愣，随即想到哈迪斯刚才说给他的话，猛地一惊。
哈迪斯赠予的法则本身就带着属于塔纳托斯的神力。
而塔纳托斯想要让自己的神职变强。
所以他选择自身与轮回融合。
用他代表终焉一切的神力特质催动轮回的发展。
但终焉一切的死亡需要创造一切的新生来重启。
阿尔洛斯惊讶想着。
第34章
哈迪斯从来不甘心做一位傀儡冥王，他的野心也从未向诸神暴露过。
而他此时短短几句话就已经让阿尔洛斯明白，哈迪斯并不安分守己。
阿尔洛斯神情微妙看他，仿佛重新认识了一遍这位冥王。
哈迪斯淡定自若，瞥了眼冥界外，因心情好笑容多了不少：“你看，世界上的诸神都在赞美你。”
阿尔洛斯获得的新神职自然吸引了诸神的目光。
由北极星为引创造的法则似乎让这颗永远明亮耀眼的星辰添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肃杀意味。
诸神不由得感叹宙斯儿女的天赋。
同样的，他们为阿尔洛斯献上祝福。
当阿尔洛斯离开冥界，走上诸神之乡的奥林匹斯神山。
一直在山脚下等候他的日月双神以及阿芙洛狄忒随着他接受神王宙斯的加冕。
宙斯高兴得举办宴会。
并且当着诸神的面，他给予阿尔洛斯应有的嘉奖。
只是在嘉奖些什么上他却犯了难。
阿尔洛斯刚成为十二主神，并且上一刻还在冥界得到了强大的神职。
他身边更有美神阿芙洛狄忒作为属神。
这么一想，阿尔洛斯似乎什么都不缺。
宙斯想了想，有了主意简单粗暴道：“阿尔洛斯，你是否有中意的女神？”
阿尔洛斯捏着酒杯一顿，就听神王宙斯露出男神之间都懂的表情，看得身旁的赫拉直皱眉。
他说：“你自回到奥林匹斯山以来还从未尝过女神的甜蜜，我想你一定会需要的。”
诸神之间交头接耳，哈哈大笑起来。
不少女神脸红心跳，大胆拿媚眼抛向阿尔洛斯。
只是她们在看到阿尔洛斯身旁的阿芙洛狄忒后忍不住露出嫉妒的表情。
但她们很快又变得自信。
即使美神再美，那也成为了处女神。
而阿尔洛斯殿下需要的，正是她们这些青春洋溢的女神。
如果阿尔洛斯现在指明要一位女神，宙斯会很乐意的介绍给他，并把他们打包送进星空神的宫殿中。
早在阿尔洛斯成为主神的时候，阿尔洛斯就获得了专属于自己的神殿。
这边宙斯还颇有兴致地环视诸神中美丽的女神们，完全不顾赫拉皱得越来越深的眉。
只听赫拉冷冷哼了一声，他才稍微收回了点赤裸暴露的视线。
一双眼将诸神的神态尽收眼底。
至于阿尔洛斯，他略微不适的皱眉，恭顺拒绝了宙斯的‘好意’：“父神，我想我作为哈迪斯殿下的冥后，并不适合寻找女神。”
这个世界的神明大都是毫无节制的。
更没有贞操感可言。
宙斯即使知道阿尔洛斯冥后的身份，但他认为一个男神怎么可能不偷腥？
他可以运使神王的权柄给自己的孩子创造这个机会，想来哈迪斯也不会对他质疑什么。
只是没想到阿尔洛斯拒绝得如此干脆。
宙斯很有经验，他念头稍微一转，就想到了个可能，随即道：“阿尔洛斯，既然你不想要女神，那男神怎么样？”
这让有些男神立刻正襟危坐，包括角落里的那些星辰神明们，纷纷脸红心跳低头。
阿尔洛斯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位神王的节操。
他颇有些无奈的说：“父神，我并不需要任何伴侣。”
爱慕阿尔洛斯的男神女神们听到这里简直要心碎了一地，他们又想到，阿尔洛斯殿下做到这个地步是为了冥王，心中更忍不住感叹他的专情以及对冥王的嫉妒。
宙斯目光在阿尔洛斯脸上停留片刻，最后抿了口酒遗憾道：“既然如此，阿尔洛斯想要什么？”
阿尔洛斯眸光闪烁几下，他想起了自己曾短暂驻足过的部落，状似纠结道：“父神，我现在并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向您要一个承诺吗？”
神王的承诺许下便不会轻易收回。
宙斯无所谓道：“可以。”
阿尔洛斯又感谢了一番，重新举起自己的酒杯。
之后就是轮到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了。
诸神几乎都已经明白，这两位神明将是未来的十二主神。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宙斯感应着神王位格想到。
他们被神王位格承认，但还没有拥有成为十二主神的实力。
这次在大海上的表现他们很令他满意，于是他沉思了一下，笑道：“阿波罗、阿尔忒弥斯，你们在大海上的交战向诸神展现了你们的英勇和实力，你们让我感到很骄傲。”
他率先看向阿波罗：“你是光明的孩子，向世界乃至诸神传播幸福的荣光。我将九位缪斯女神赐给你，作为你的从神。”
缪斯女神是宙斯和记忆女神谟涅摩叙涅的孩子。
她们是艺术的化身，每每在诸神的宴会上为他们带去快乐。
阿波罗沉默了一下，因为阿尔洛斯已经拒绝过一次宙斯的好意，他即使再讨厌宙斯，可刚来奥林匹斯山，还是接受了神王的安排。
随后是阿尔忒弥斯，山林与狩猎的女神主动说出了自己的请求：“父神，我想向您的神王位格起誓，我想成为永远保持贞洁的处女神。”
诸神听到这里诧异看向这位女神。
清冷与孤傲是她的表现。
但就是这样沉默寡言的女神，在来到奥林匹斯山的刹那就俘获了不少男神的心。
宙斯对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甚至是阿尔洛斯出奇的有耐心。
他不吝啬于满足他们的所有要求。
只是关于成为处女神这件事上，他再次确认道：“阿尔忒弥斯，你确定要成为处女神吗？要知道一旦成为处女神，你就再没有反悔的余地。”
阿尔忒弥斯轻轻点头：“我想好了。”
“那好。”
宙斯唤出神王位格，在诸神的见证下，阿尔忒弥斯起誓成为处女神。
她不是第一次拥有这个想法，而在遇到阿芙洛狄忒后，她成为处女神的想法就越来越浓烈。
阿尔洛斯看着世界法则加持在自己身上。
神王宙斯收回位格。
她从今日起彻底成为了处女神。
诸神无不可惜，似乎这勒托的儿女中只剩下阿波罗一位正常交往的神明。
而被寄予厚望的阿波罗此时给他们留了个灿烂的后脑勺，一直盯着阿尔洛斯的方向。
诸神陷入沉思。
就在宴会结束后，九位缪斯女神遵从神王的指令，跟随阿波罗前往光明神殿。
宙斯早已为他的儿女们准备好了住处。
阿尔忒弥斯向两位弟弟辞别，没有第一时间回到自己的神殿，而是拉着阿芙洛狄忒的手前往美神宫殿。
这让阿尔洛斯古怪想到。
她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光明神殿位于太阳神赫利俄斯宫殿附近。
在宴会上时赫利俄斯便没有对阿波罗有什么好脸色。
现在他看到九位美丽的缪斯女神笑语晏晏环绕在阿波罗四周，露出一幅深得神王宙斯宠爱的丑陋嘴脸。
阿波罗抬眼望去，金灿的眸撞进了不咸不淡的太阳神瞳孔中。
他不屑看了阿波罗一眼，傲慢地离去。
作为提坦神的后裔，执掌太阳的权柄。
他自认为自己在奥林匹斯山地位超然。
神王之所以能成为神王还是靠了他们提坦神的帮助呢。
作为光明神的阿波罗天生拥有接近太阳的权柄，这令他很不喜。
阿波罗望着赫利俄斯的离去，稍微一想就能明白，这是神王的故意安排。
他略微皱眉，回到光明神殿。
缪斯女神们感受着阿波罗光明与艺术的气息，想替她们的主神排忧解难，但再美好的舞蹈以及动听的音乐都无法打动他的心。
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阿波罗的面色越来越沉重，这让缪斯女神们面面相觑。
就在她们手足无措时，阿波罗沉思的姿势一变，扬起脑袋，笑了笑：“卡利俄佩，听说你们的母神是记忆女神谟涅摩叙涅？”
在海后的宫殿中，赫斯提亚曾向阿波罗传授许多关于人间以及诸神的知识，所以他对于那些并不活跃的神明大部分都有些映象。
卡利俄佩是缪斯女神中的年长者，她微微点头道：“是的，阿波罗殿下。”
阿波罗用温和的声音说：“我有事想向谟涅摩叙涅女神求助，你们可以带我见到她吗？”
缪斯女神们再次面面相觑，说实话，她们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们的母神，但为了满足主神的请求，她们尽可能道：“阿波罗殿下，我们会联系母神，请您稍等一下。”
阿波罗点点头，余光轻轻瞥动，落在光明神殿外的天空之上。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感情。
那他便求助记忆女神将他的这段感情彻底遗忘。
这是他收下这些从神的另一个想法。
与此同时，阿尔洛斯走在通往星空神殿的路上。
他的神格之中，当初在人间的部落中落下的神像传来微弱的呼唤声。
他的意识放在北极星上，很快顺着这道呼唤声找到了方向。
他将意识下沉，神像睁开眼。
只不过他看到的不是那群白银人类。
而是三位眼睛血红，面孔狰狞的三位复仇女神。
他目光晦涩转动，复仇三女神察觉到了他的到来。
她们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阿尔洛斯殿下，我们有事向您禀告。”
第35章
复仇三女神是初代神王乌拉诺斯的精血所化。
她们分别是不安女神阿勒克托、忌恨女神墨该拉以及报施女神提西福涅。
阿尔洛斯与她们并没有什么交集。
至于她们为什么会找到他。
那只有一个可能。
当复仇三女神再次喊了一遍他的神名时。
阿尔洛斯睁开的双眼一暗，神像中勾连着他身在奥林匹斯的神体，将她们带入了一个特殊的空间。
由道路与指引开辟道路，于神像内部展开一卷星空。
复仇三女神扇动背后的蝠翼，她们局促停留在密集的星辰附近，直到阿尔洛斯出现在她们眼前。
手持蛇头权杖、头戴银冠的星空神坐在一颗星辰上，向她们做出邀请的手势。
三位复仇女神对视一眼，蝠翼收起，纷纷落座在从附近飘来的星辰上。
她们血红的眼眨也不眨盯着他，最后阿勒克托开口道：“阿尔洛斯殿下，我们得到了蓬托斯殿下的指令来寻找你。”
果然是他。
阿尔洛斯不自觉浮现命运的王冠，里面躺着的深蓝神格散发微弱的光亮以及强势的神力法则。
复仇三女神看不到那枚代表命运的王冠。
她们在说到蓬托斯时满头的蛇发发出毛骨悚然的嘶鸣声。
她们秉承着乌拉诺斯的仇恨与血液而生。
被赋予了特殊的使命。
更是可以与蓬托斯产生沟通。
但蓬托斯身在深渊，在两位原初神的神力范围下，她们得到的指令也是残缺不完整的。
其中一条，是找到星空神阿尔洛斯。
她们无法前往奥林匹斯神山。
可是她们正好发现了人间的这处部落，不敬神明的仇恨之力吸引着她们，顺势也发现了这一座神像。
阿尔洛斯没有理会她们的想法，觉得蓬托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在对远古海神感官良好的情况下，他皱眉问道：“蓬托斯让你们找到我是有什么事吗？”
复仇三女神同时说道：“蓬托斯殿下说奥林匹斯山将有一场浩劫。”
这场浩劫肯定是席卷了诸神。
否则蓬托斯不会特意命复仇三女神特意寻到他。
阿尔洛斯闻言想了想。
难道是堤丰？
虽然他不清楚具体时间，但最近时间段唯一称得上席卷诸神的浩劫是也就只有这个了。
复仇三女神看着星空神思考的模样，本能地屏住呼吸，不敢打扰这位神明的沉思。
在外界看来令人恐惧的她们在这里显得过于乖巧。
阿尔洛斯从很早开始就期待着堤丰之乱。
不过对于蓬托斯明显是关心他的态度他还是抱有感激的心思的。
如果可以，他想将蓬托斯从深渊救出来。
当然，还有他那位至今不知所踪的母神勒托。
这些都不是轻易做到的事情。
复仇三女神在看到阿尔洛斯抬眼后忍不住询问：“阿尔洛斯殿下，我们可以留下吗？”
“嗯？”
阿尔洛斯愣了一下，问道：“留下？”
复仇女神点头：“是的，蓬托斯殿下让我们跟随您，听候您的差遣。”
这未免对我也太好了。
阿尔洛斯内心古怪了一阵，但没拒绝。
免费的打手谁不要？
于是阿尔洛斯想了想，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他挥手在星空之间开辟出一道足以看到外界的道路。
复仇三女神随着他的动作望去。
外界的白银人类看不到神像空间的场景。
他们的一举一动暴露在四位神明的观察之下。
伊罗像往常一样带领几名队伍围猎完诅咒之地的魔怪回来，这是他们日常的食物。
当他们路过神像时，他们甚至不会停下来看一眼，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这座神像的存在了。
如果有人来看一眼，那就是每日训练完给自己打气，希望能早日战胜这位神明。
复仇三女神紧张地看着几名人类大言不惭地放出豪言，要将星空神的脑袋割下挂在裤腰带上。
她们默默回头望了眼阿尔洛斯。
阿尔洛斯摸了摸鼻子，示意他们继续看。
白银人类对于神明的厌恶不是他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他当时收服他们的手段可算不上温柔。
他们会对他的小小恩惠视而不见。
因为如果不是神明，他们不会屈居于这片诅咒之地。
这更像是神明对于他们的侮辱。
比杀死他们更难受。
而阿尔洛斯放出狠话，如果百年内无法战胜他，那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这让他们即使知道自己死亡的命运也想在神明的身上狠狠留下他们愤怒的伤痕。
所以阿尔洛斯直接上了他们的黑名单。
复仇三女神之所以能感受到如此深重的仇恨。
阿尔洛斯可以说是功不可没。
复仇三女神感受着他们的仇恨，小心翼翼露出舒畅的表情，让狰狞至极的面孔显得既阴森又诡异。
但她们又想到背后的主神还在，纷纷僵硬着蝠翼，瑟缩成一团。
阿尔洛斯有些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这么害怕自己。
他看上去明明很好相处。
于是他更有耐心地问道：“你们觉得这些人类的仇恨怎么样？”
“很美味！”
复仇三女神立刻回答，随即又慌慌张张解释道：“这是对阿尔洛斯殿下的不敬！”
“没错！”
“应当给予严厉的惩罚！”
阿尔洛斯沉默了一下。
他看向那些人类：“你们不需要跟随我。”
复仇三女神听到这里更慌张了。
她们认为被主神嫌弃了。
阿尔洛斯淡淡一笑，抚平她们的心绪。
他说完没说的话：“你们待在这，催发他们的仇恨，让他们变得更强。”
复仇三女神觉得诧异。
阿勒克托问道：“为什么？”
阿尔洛斯弯了弯嘴角，这道笑容美丽而又残忍：“他们空有弑神的心，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实力，可怎么杀上奥林匹斯神山？”
复仇三女神闪烁出狠毒的目光。
她们作为乌拉诺斯仇恨的延续，对于他之后的神王可没有什么好脸色。
甚至如果奥林匹斯山上诸神染血，这是令她们再快活不过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们望着她们的新主神。
敬畏之心第一次升起。
阿尔洛斯平静道：“所以你们就暂且在这里住下，神像空间足够你们活动。”
说着，他手中凝聚一枚小小的星辰，扔给复仇三女神：“这是打开神像空间的钥匙，如果你们要出去，回来时以它打开就行。”
复仇三女神接过，屈膝蹲下，蝠翼激动张开：“是。”
阿尔洛斯满意点头，在复仇三女神恭送的目光下，缓缓将分出的意识回归神体。
他此时已经走进了星空神殿。
里面只有几名打理神殿的宁芙。
阿尔洛斯路过她们身边，声音温柔且漫不经心道：“没有大事不要打扰我。”
宁芙们点点头。
而他彻底与外界隔绝，因获得掌管死亡神职的他神力增长，继续构建星辰。
于是几天后，他睁开眼，诸神的八卦络绎不绝，奥林匹斯山上发生了新的大事。
神王宙斯与神后赫拉真正的长子回来了。
阿尔洛斯听到宁芙们小声议论的声音，眉头一皱。
他松缓下来问：“赫菲斯托斯在哪？”
宁芙低声应答：“阿尔洛斯殿下，赫菲斯托斯殿下目前在神王宙斯为他建造的火神宫殿中。”
阿尔洛斯默默点头，算是了解。
他心想，宙斯肯定为此大发雷霆。
宙斯的确十分生气，赫拉竟然敢瞒着他将他们的孩子丢下奥林匹斯山，这在诸神眼中是何等的笑柄？！
关于赫菲斯托斯的容貌在此刻他已经全然不在乎了，满腔怒火是对于赫拉的欺骗。
而当他冷静下来后，他开始回忆起事情的始末。
据赫菲斯托斯自述，他是被阿尔洛斯救下来的，那岂不是阿尔洛斯一直知道并且瞒着他看他笑话？
宙斯从神王座走下，再次暴跳如雷。
他唤来赫尔墨斯去召唤阿尔洛斯，想要问个究竟。
于是赫尔墨斯很快找上了门。
他见到阿尔洛斯极其自然地走出来，目光从他身上划过，淡笑道：“走吧。”
赫尔墨斯一噎。
他还没有说出神王的旨意呢。
只见阿尔洛斯已经朝着神王殿走去，在进门的瞬间迅速换上了愁苦表情。
宙斯看到阿尔洛斯进来先是皱眉，然后看到阿尔洛斯庆幸又忧愁的问道：“父神，是赫菲斯托斯弟弟回来了，是吗？”
宙斯跳起的眉毛低了低，缓缓点头。
随后阿尔洛斯叹道：“父神，不是我想要瞒着您，我怕我告诉了您之后诸神得知此事会嘲讽您苛待子嗣，我也没想到，我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那你早干什么去了？！
宙斯火气被阿尔洛斯主动认错浇灭不少。
毕竟是他十分得意的孩子，他忍不住摆出慈父的语调：“阿尔洛斯，你应该找我商量，而不是随意处置这件事情。”
“我知错了，父神。”
阿尔洛斯乖巧认错：“我只是太害怕神后的报复了，我一时没有想到那么多。”
说到神后赫拉。
宙斯火气又滋一声上来了。
阿尔洛斯看在眼里，煽风点火道：“要是神后再仁慈一点就好了，我听说赫菲斯托斯弟弟是被泰西斯女神赶出海洋的，就连波塞冬殿下也不允许他生存在海洋上。”
神王与海皇的矛盾还没闹完。
波塞冬自然不肯让宙斯的儿子待在他眼皮子底下。
闹心。
所以这更是宙斯生气的原因。
波塞冬此时定是在海洋底下尽情嘲讽他。
第36章
只不过赫菲斯托斯既然已经回到了奥林匹斯神山，为了彰显神王的仁慈，他需要在诸神的见证下给予他的孩子应有的地位。
可赫菲斯托斯自从回来向他讨了个供以栖息的地方后就不再出门，也不知成日里在捣鼓些什么。
宙斯想到这里皱了皱眉。
即使他再怨恨赫拉，但也不能对他的命令视而不见。
这么一对比，阿尔洛斯反而更乖巧了。
他不再忍心苛责自己的孩子，说出了找来阿尔洛斯的另一个原因：“阿尔洛斯，你曾救下你的弟弟赫菲斯托斯，他定是对你心存感激，如果你去唤他出门接受诸神的祝福，他一定愿意听你的话。”
阿尔洛斯贴心的回道：“既然是父神的请求，我一定将赫菲斯托斯弟弟带至诸神的面前。”
宙斯很欣慰，抓住阿尔洛斯的手，浑厚的嗓音轻道：“你从未令我失望过。”
阿尔洛斯沉默收回双手，扬长而去。
在他离开后不久，宙斯同样收起了慈父般的笑容，他充满威严的瞳孔中遍布雷霆，转头去找赫拉算账。
火神的宫殿离诸神群殿较远，是赫菲斯托斯亲自挑选的地方。
他不想要任何神明打扰他。
当阿尔洛斯敲响宫殿的门时，这位不允许神明打扰的火与锻造之神轻轻为他留了门缝。
灼热爆烈的法则从自动打开的门缝里倾泻而出。
随即，阿尔洛斯环顾一圈红色的晶块或黑色的石头。
他在一堆五颜六色的材料里发现了赫菲斯托斯的身影。
赫菲斯托斯察觉到背后神明的视线，身体一僵，然后扔掉手里的锻造工具，哀怨的目光立刻看向他：“阿尔洛斯，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阿尔洛斯被问住了。
感受到赫菲斯托斯的怨念，他扯了扯嘴角笑道：“怎么会呢？”
赫菲斯托斯几乎没什么变化，身高只长高了一点，褐色的瞳孔变得更加漂亮。
他哼哼两声，冷着脸道：“我可是被你牵连了，你在深海上如此风光，泰西斯殿下在回去后不久就将我驱赶出了大海。”
说到这里，他一副受伤的表情，然后目光一瞬不瞬盯着他，想看到他心生内疚。
只是他注定失望了。
阿尔洛斯闻言只是放缓了声音安慰他。
就像是当初他被神后赫拉扔下奥林匹斯神山。
他的援救只不过是顺势而为。
赫菲斯托斯不想这样，他想让阿尔洛斯心中有他的身影。
于是自知神力弱小的他自学会掌握神职之后就不断潜心提升自己的锻造技术。
他想为阿尔洛斯送上世界上最美好的礼物作为谢礼。
而这位看上去眉眼温和的星空神内心似乎冷如冰霜，并没有在意他。
或者说他有在意的对象，只不过不是他。
赫菲斯托斯饶了饶头，泄气般说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阿尔洛斯正想继续安慰他，苦思冥想些好听的话语，没想到这别扭的小孩直接掐断了话题。
他想了想，说：“赫菲斯托斯，你初来奥林匹斯山，要随我出门走走吗？”
这幅哄小孩的模样令赫菲斯托斯沉默了片刻，恶狠狠道：“是宙斯让你来带我出去的吧？”
“原来你知道？”
阿尔洛斯故作惊讶，一双眼闪烁着星辰。
他的视线落到赫菲斯托斯身上，似乎永远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赫菲斯托斯不自然转身拿起锻造之锤。
他头也不抬说：“我在为诸神准备礼物。”
至于是什么礼物，只要阿尔洛斯想问。
那他一定……
阿尔洛斯淡淡哦了声：“那我不打扰你。”
赫菲斯托斯抿了抿嘴唇。
砰地一声砸在手里握着的罕有材料上。
阿尔洛斯平静道：“在你打造完为诸神准备的礼物后，你会去迎接诸神的祝福。”
他停顿一下：“我会这么和父神说的。”
赫菲斯托斯闷闷嗯了声。
心中悄悄叹了口气。
阿尔洛斯得到准确答复后前往神王宫殿。
他从赫尔墨斯口中得知宙斯去找赫拉麻烦了。
赫尔墨斯眼中闪过狡黠。
他对赫拉的处境并不同情，反而幸灾乐祸起来。
作为宙斯的子女，基本上对于神后赫拉都是怀恨在心的。
阿尔洛斯心中了然，将赫菲斯托斯的话复述了一遍让他转述给宙斯。
之后这位诸神的使者就笑吟吟地去偷看赫拉的窘境。
阿尔洛斯瞥开目光，想到赫菲斯托斯表现出对他的特殊感情。
沉思了一下。
就在他想着如何打消火神对他的感觉时。
他的冥后位格传递出哈迪斯的声音。
阿尔洛斯颇为古怪挑眉。
阿波罗去冥界了。
对于阿波罗的举动他本能有些在意。
于是他稍微一想，也跟着去看看。
冥界中有一池汪泉，是记忆女神谟涅摩叙涅运用自己的权柄创造的和勒忒泉。
据说喝下泉水可以忘记一切。
阿波罗在缪斯女神们的带领下找到了这位记忆女神的宫殿。
宫殿不大，伫立在泉水旁。
且每一块砖纹上都刻画着许多不同的文字以及人物形象。
谟涅摩叙涅就坐在其中一块墙壁边上。
隔着帘外，她抚摸砖石的纹理，当灰色的瞳深深注视阿波罗的时候，似乎可以轻易将他的灵魂看透。
缪斯女神们躬身向这位女神行礼。
谟涅摩叙涅一只胳膊撑着下巴，长长的睫羽轻颤，凝视完阿波罗后说道：“很遗憾，我帮不了你。”
阿波罗目光一顿，连忙问道：“谟涅摩叙涅殿下，我还没有喝下泉水，你又怎会知道帮不了我？”
“阿波罗。”
谟涅摩叙涅指了指自己的眼：“任何存在于世界的痕迹都无法逃过我的眼。”
除了五大原初以及三位王者。
诸神的所思所想除非有特殊神器遮掩，否则无非逃过她的观察。
但她无意窥探诸神的隐私。
所以她才会将自己的行动禁锢在冥界的这座宫殿之中。
当然，躲避宙斯和赫拉的无理刁难也是其中一个原因。
阿波罗微微昂头，一头灿烂的金发在冥界昏沉的空气中似乎黯淡了不少。
他面露无奈：“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面对这位光明神的苦恼，俊郎的脸孔因此失去了往日的光辉。
九位缪斯女神感到心痛。
她们向母神求教：“母神，您是记忆的掌控者，世上还有什么原因可以令您的神力失去该有的效用？”
谟涅摩叙涅闻言微微皱起秀丽的眉。
她长长叹息：“是命运。”
见谟涅摩叙涅真的没有办法，阿波罗从失落中扬起一点点笑容：“感谢女神。”
谟涅摩叙涅沉默片刻。
她望着阿波罗低落的眸，说道：“记忆有时候也会欺骗一位神明，它会给你指引错误的方向让你陷入困境。阿波罗，你为什么一定要忘掉，而不是去接受？或许你可以运用你的智慧去辨别它，并掌控它。”
阿波罗摇摇头，沉声道：“我想忘掉的并非是记忆，而是这份并不该存在的情愫。”
谟涅摩叙涅再次运用自己的神力，灰色的瞳缠绕了一圈圈零碎的纹路。
她停顿半拍后，再次叹道：“很遗憾，我依旧毫无办法。”
阿波罗认命般点头，带着缪斯女神离开谟涅摩叙涅的宫殿。
他的脚步停顿片刻，身体一晃。
声、色、意识似乎在逐渐抽离，使他的眉心隐隐抽痛。
阿波罗立刻回头，只见九位缪斯女神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他的身边。
他下意识召出金箭，光明如焰的神力烧灼在冥界的浓雾中，清散了大片的场地。
不等他寻找，天上传来一阵玩味的轻笑。
厄洛斯舒展轻盈的躯体，坐在冥界的夜幕上。
他竖起一根手指贴着唇瓣，嘘了一声：“阿波罗，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
“爱与欲曾被我化作一颗种子埋在诸神的心中，热烈的爱意浇灌诸神，使他们欢愉，但这份爱意如果使你痛苦，我可以轻易收走它。”
阿波罗眼神并不友善。
蹙眉望着他。
厄洛斯抬手，小一圈的爱欲神格旋转，化作一支灰色的铅箭。
阿波罗心脏猛跳起来。
似乎只要被它射中，他内心的爱欲之火就可以彻底平息下来。
但他忍住了这份诱惑，目光变得危险。
“原初神厄洛斯，我想你应该没有这么好心提供我帮助。”
“没错。”
厄洛斯低头俯视他，略显柔美的双眼轻轻眨了下：“我的好姐姐盖亚几次三番阻止我复活，如果不是尼克斯姐姐好心收留了我，我怕是要死在她手中。”
说到这里，厄洛斯诡笑：“阿波罗，你只要帮助我回到奥林匹斯山，我就可以将这只铅箭送给你。”
他现在的状态是法则凝聚的化身，还没有可以自由行动的神体。
阿芙洛狄忒是他花费极长的岁月和精力制作的工具，从未想到她居然敢违抗他成了处女神。
好在不久前盖亚与他做了个交易，给了他蓬托斯的一块□□，足够让他在大海中重新孕育神体。
等他回归，他一定要让盖亚付出惨痛的代价。
以及阿芙洛狄忒。
厄洛斯心中冷笑，等他处理完一些事同样不会放过她。
第37章
阿尔洛斯听到了九位缪斯女神的哭泣声。
她们焦急地在阿刻戎河一条支流边上寻找并呼喊阿波罗的神名。
阿尔洛斯心中闪过不安，快速走了过去。
九位缪斯女神听到脚步声，见是阿波罗的弟弟，星空神阿尔洛斯。
她们慌张的神色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扑过去道：“阿尔洛斯殿下！您是道路与指引的化身，您快替我们想想办法吧！”
缪斯女神围在他身边，因紧张而争先恐后说个不停。
阿尔洛斯勉强听出了重点，问道：“阿波罗是在哪里消失的？”
九位缪斯女神想了想，往后指道：“就在那边，我们和阿波罗殿下走着走着，他就忽然不见了。”
阿尔洛斯听完走到那个方向，冥界的雾亲近冥后位格，他感知阿波罗的气息最后以失败告终。
他手中出现蛇头权杖，敲了敲地面。
冥界上空浮现北极星的虚影，细芒化作路标照射冥界，没多久又消失了。
阿尔洛斯皱眉，既然这些办法没用……
那就简单粗暴一点。
他摊开手掌，凝聚璀璨的星光。
星光以一种强大的威压在这片冥界的大地上出现，惊动了不少附近的神明。
阿尔洛斯的袍袖无风自动，手中的星光很快行成一圈圈星环，每一颗星辰点缀其上继而变大环在身体四周。
他闭眼，星环摧枯拉朽推开浓雾，大地因此碎石崩跃，圆形的弧环就像音浪一般连绵起伏轰炸在这片暗无天光的空间。
就这样轰炸到最后，缪斯女神们苍白着脸色望着这些看似微小却破坏力惊人的星辰。
可是，这样肆无忌惮在冥界使用神力，冥王殿下难道不会生气吗？
事实上冥王并没有生气，他饶有兴致托着脑袋，蹲在王座上听修普诺斯讲些枯燥乏味的报告。
眼睛微眯，暗色的神殿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冥王的表情变化。
修普诺斯顿了顿：“阿尔洛斯殿下在发什么疯？”
哈迪斯冷淡道：“随他继续。”
他作为冥界的主宰，尼克斯的黑夜长裙卷走阿波罗的那瞬间他还是能感应到的。
只是他没有说，阿尔洛斯有属于自己的办法。
虽然这个办法鲁莽了点。
但好歹的确把尼克斯女神炸出来了。
阿尔洛斯的神力就像是没有节制一样，大地塌陷，不远处阿刻戎河的河水都似乎因为冥后的愤怒而不断咆哮。
卡戎默默敲着船杆，看着自己的母神从昏冥的空气中出现。
她的身躯隐隐发出润泽的光，黑色的长裙上的细小银色光芒就像流动的泉水。
尼克斯的黑发垂落很长的弧度，同样黑色的眸满是神秘，她语气颇有些无奈，制止了阿尔洛斯的动作。
“停下！阿尔洛斯，请管束好你的神力。”
阿尔洛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天上的那道窈窕身影。
他顿了顿，手中的星光没有散去。
他仰头问道：“尊敬的尼克斯殿下，我只想知道，我的哥哥阿波罗他在哪？”
这语气已经笃定是她把阿波罗带走的。
尼克斯眸光一转，没有立刻回答他近似质问的话，而是好脾气道：“阿尔洛斯，我不会对你们做出任何不友好的事情。”
“既然尼克斯殿下如此友善。”
阿尔洛斯忽地一笑：“那您何不把我也抓去？有什么话是阿波罗听得，我听不得的？”
尼克斯眸色渐深，阿尔洛斯的表现丝毫没有对原初神的敬意。
她姿态优美坐在夜幕上，遥遥地与阿尔洛斯对视。
阿尔洛斯向来很稳重，尽管做些小动作也是不会让任何神明发现。
可此时的他毫无避讳直视这位原初神。
尼克斯分出另一半心神观察厄洛斯那边的情况。
她从未将阿尔洛斯放在心上，而是一心想着厄洛斯能否重新出世。
厄洛斯一旦在大海上重生，他的大部分神力就会被封存在世界中。
因为他作为原初，新生的神体将无法承载他的强大神力，如果要取回全部的神力，这就需要极长的时间。
所以他才对阿芙洛狄忒痛恨至极。
包括阿尔洛斯，他也恨上了。
最重要的是，按照神王宙斯的戒心，如果一位原初神重生前往奥林匹斯山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厄洛斯对此想到了个主意，他要借助阿波罗的身份，到时作为他的孩子重新回到奥林匹斯山。
并且阿波罗需要他的力量。
尼克斯温和的脸孔噙着笑，下一秒，她愕然发现，阿波罗拒绝了。
阿波罗拒绝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他不想被诸神认为他在大海中有许多情人。
厄洛斯胜券在握的表情一僵，他的双眼几欲喷火：“难道你要任你痛苦的爱意滋长，摧毁你的心吗？！”
阿波罗想着阿尔洛斯摇头，他金色的眸里流转古朴的神光。
预言神职发动。
他面无表情说道：“那你能否保证你不伤害阿尔洛斯？”
厄洛斯重伤未愈，强大的神力施展不了半分。无法抵抗来自预言神职中命运的力量。
这股诸神一直忌讳的伟力在催使他说出准确的答复。
他看见，阿波罗头顶、双手乃至脚下陷入了一个奇怪的环境。
他想呼叫尼克斯姐姐，但他的口舌作不出任何声响。
不知道什么缘故，他的心脏猛地跳动。
视线中充斥了密密麻麻的纺线。
代表着他的命运染上了金色的光，从阿波罗背后的灰蒙空间里流窜。
同样的，阿波罗也并不好受。
他的神力骤然一空。
就连神体也似乎因此陷入了破损。
厄洛斯瞪大了美艳的眸，少年的躯体被纺线包裹成一个茧。
阿波罗目光黯淡，咳出一口血。
他的确想运用预言的神职来窥探厄洛斯究竟想做什么。
但在他发动这股力量的时候，背后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大手摁住他的身体，掏空他的神力促使他使用命运。
他现在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就连眉心的神格也在摇摇欲坠。
即使如此，他依旧警觉回头。
在背后灰蒙的空间即将退去的同时。
她看到了一位灰发灰眸的女神。
这位女神手持纺锤，明明是一张温柔至极的脸孔，却诡异流转着三种不同的样貌。
每一个样貌都有不同的表情，在注意到阿波罗视线的同时，她嘴角半边温柔，半边冷酷地掀起。
阿波罗双眼昏沉，还想进一步看。
女神消失了。
与此同时，尼克斯分出的一半心神回归她的脑海。
她神秘的黑瞳里闪烁了几下，撤去了手中的夜幕。
被裹成一个茧的厄洛斯以及半跪在地面的阿波罗忽然出现。
缪斯女神们惊叫一声，她们想前去看望她们的主神，但却小心翼翼看了眼明显心情不佳的黑夜女神。
尼克斯蹙着眉心，缓缓从诡异的状态中退出来。
她的表情和语调都很柔和，神秘的黑瞳中藏着一抹灰色的圆弧，静静望着半跪在地的阿波罗：“多么有趣的拒绝理由。”
包裹成茧的厄洛斯无声无息。
尼克斯想了想，不再看表情逐渐变得难看的阿尔洛斯，抱着这颗茧消失在了雾色中。
她在通过厄瑞波斯的国度时，左右看了半天，将这枚茧扔到了大地上某个方向。
当灰色的圆弧从瞳孔中消失，尼克斯只感觉身体十分劳累，躺在黑夜中陷入沉睡。
阿波罗恢复了一点神力，手指上的戒指散发微弱的光芒，缓缓平息。
他被阿尔洛斯担忧的目光吸引，看得有些出神。
阿尔洛斯心下奇怪，抹去阿波罗唇边的血渍，问道：“是谁？”
阿波罗虚弱，目光躲闪道：“是厄洛斯。”
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阿尔洛斯虽然疑惑厄洛斯为什么会找上阿波罗，甚至连尼克斯也出手了。
但他看到现在状态的阿波罗，注意力暂时转移到了为他恢复伤势上。
他们回到奥林匹斯山上，阿波罗闭门修养了一个月才逐渐好了起来。
而此时，赫菲斯托斯也为诸神准备好了礼物。
不过在此之前。
他费尽心思打造了一个极其美丽的王座。
里面耗费了许多珍贵的材料，同时，他暗自制造了许多精巧复杂的机关。
在诸神必经之地，他将这美丽的王座悄悄放在那，直到赫拉第一个发现它。
赫拉原本还在生着宙斯的气，但看到这把王座的瞬间，她就将怒火抛到九霄云外了。
这把王座仿佛有一种特殊的魔力，十分吸引她，于是她毫不犹豫坐了上去。
躲在暗处的赫菲斯托斯诡异一笑。
那王座在他的意志下开始动作，无穷机关锁住了赫拉的身体。
赫拉下意识低头，她的腹部被冰冷的机关紧紧扣着，不仅如此，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神力也在缓缓流逝。
她大惊失措，双手不停拍打王座两端的扶手。
随侍的宁芙们试图掰开这些机关，但这只会让机关越来越紧，身体也越来越疼。
赫拉赶紧骂道：“别动它！不要动它！”
她缓了口气，喊其中一位宁芙，毫无办法的情况下，她咬牙道：“你去将宙斯喊来！”
她毕竟是宙斯的神后，手足无措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然而宙斯还没来，已经有不少路过的神明看到了狼狈的赫拉。
他们纷纷停下脚步，看着脸色青红一片的神后赫拉。
想笑，却只能做出紧张的样子。
第38章
宙斯很快得到消息前去援救赫拉。
等他赶到的时候，诸神差不多已经听说了神后被困王座的事情，基本上到齐了。
在一片露天的场景下，赫拉瞪大了她那双美丽的眸，王座脚下跪伏着安抚她情绪的宁芙们。
诸神中也有尊敬神后的神明，焦急地替她想办法，但无论他们投入多少神力试图击碎这个王座，王座总能吸收所有神力。
宙斯的神息由远及近，诸神都反应过来让开身体。
阿瑞斯冷肃的神情见到宙斯，变得激动起来：“父神！您快救救母神吧！”
宙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略微烦躁挥了挥手臂驱赶他到一边。
宁芙和援救赫拉的神明退去。
宙斯手指张开摁在王座上，紫黑的雷霆顿时噼里啪啦闪烁，深沉的威压覆盖着这座困住赫拉的神器。
过了许久，他脸色晦暗不明。
诸神见神王宙斯迟迟没有击碎王座，纷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似乎他们的神王也陷入了窘迫的境地？
宙斯没有理会诸神的想法。
这个王座的确很神奇，机关精巧并且可以吸收神明的神力。
大部分主神也许都会为此束手无策。
但他并非毫无办法，只要力量强大到一瞬间击破王座，他就能将赫拉解救出来。
只是……
他想了想，松开手，遗憾的说：“这真是一件强大的神器。”
诸神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宙斯目光扫视了一圈，发现了一直将自己隐在角落的赫菲斯托斯，他勾了勾唇：“我可怜又顽皮的孩子，赫菲斯托斯，你还要和你的父神和母神开玩笑到什么时候？”
诸神这才反应过来。
原来是这样，这个王座是赫菲斯托斯打造的。
他们又看向赫菲斯托斯，表情精彩。
是在为这神王也无法破除的锻造能力而惊叹。
赫菲斯托斯见自己暴露了，从诸神后面走了出来。他一个月间已经飞速长高了不少，是成年男神的形象。
此时的他被一身黑袍兜着，明明是火神，却打扮得像是冥神一样。
“父神，这并非我的顽劣所致。”
赫菲斯托斯嗓音冷静道：“我亲爱的母神赫拉曾将我无情抛弃，如果不是阿尔洛斯殿下救下我，我又怎能回到奥林匹斯山见到父神并沐浴您的仁慈与威严？”
他对宙斯没有多少恶感。
更多的是对赫拉的恨意。
宙斯自然看出来了，他轻轻一笑，没有管自己的孩子是多么仇恨他的妻子，而是顺势给他台阶下：“这的确是你母神的过错，我在不久前已经狠狠惩罚了她，如果这无法填补你对赫拉的怨恨，你可以说出你的要求。”
赫菲斯托斯目光顿了顿。
宙斯今日出奇的好说话。
诸神更是为此哗然，但很快他们反应了过来，宙斯定是看上了赫菲斯托斯的锻造技巧！
阿尔洛斯和阿波罗来得有些迟，正好赶上热闹的时候。
他稍微打量了一下就明白赫菲斯托斯到底做了什么。
赫菲斯托斯察觉到阿尔洛斯的到来，隐藏在黑袍下的瞳亮了一瞬。
他朝着阿尔洛斯的方向望了一眼，在宙斯和蔼的目光下，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第一，我需要得到赫拉的道歉。”
赫菲斯托斯说到这里挺直腰板，他怨恨的视线盯着赫拉。
这让赫拉无地自容，玫瑰般的脸因此阴云密布，她咬牙切齿道：“这不可能！”
她作为神后，怎么可能当着诸神的面向自己的孩子道歉！
赫拉想到这故意用柔弱无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丈夫：“宙斯，我知道你有办法，你快把我解救出来吧！”
宙斯沉下脸，说实话，他的确被赫拉一瞬的服软打动。
但他还是冷漠喝道：“赫拉！你私自将赫菲斯托斯扔下奥林匹斯山的时候就应该想到这一天，这是你作为母神犯下的错误，你需要给我们的孩子道歉！”
赫拉见自己的服软不管用，脸色变了变。
她想作出反驳的声音，但宙斯更早洞悉了她的想法。
赫拉望着已经怒气冲冲的宙斯，仿佛只要她再多说一句就会有巨大的惩罚降临。
她抿了抿嘴，咽下这口气。
屈服了。
她难堪开口：“对不起，赫菲斯托斯。”
说完，她立刻别过脸，眼眶已经蓄满了泪水。
诸神难得看到神后服软。
赫拉本身也是极为美丽的女神。
因此神后的泪立刻让诸神心软了不少。
他们为此劝道：“赫菲斯托斯，收起你那精巧的王座吧，神后已经为此受到了惩罚。”
见目的已到达。
赫菲斯托斯没意见，但他还有最后一个要求没说完。
宙斯不说话，沉默等着。
只听赫菲斯托斯慢条斯理说：“第二、也就是最后一个要求，我想要成为十二主神。”
话音一落，诸神立刻惊了。
十二主神之位一直掌控在神王手里，是很多神明求也求不来的。
更何况要威胁宙斯。
他们更加佩服赫菲斯托斯的大胆。
同时等待神王的回复。
于是在片刻静默后，宙斯的一双眼如鹰般锐利，直视他大胆的孩子。
诸神屏住呼吸。
最后他们的神王狂笑道：“好，赫菲斯托斯，我允你尊贵的主神之位。”
周围竖起耳朵的神明闻言心思絮乱。
看来赫菲斯托斯真的很得宙斯喜爱。
接下来，赫菲斯托斯按照约定放开了王座对神后赫拉的压制。
赫拉脱离王座钳制的瞬间干巴巴捏紧了裙摆离去。
回到宫殿的她在感应到十二主神的神座上点亮属于赫菲斯托斯的法则时，她又惊又恼摔碎了一切东西。
当初不被她看好并抛弃的孩子如今成为了十二主神。
这是多么大的羞辱。
阿瑞斯跟在赫拉身后，想到宙斯对他表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心中也十分恼怒。
他明明才是秉着诸神祝福、神王的恩宠出世的神明。
到此时，不仅多了个莫名其妙的哥哥，就连主神之位也先一步被他夺去。
他的眉皱得很深，转念想着该如何提升有关战争的神职。
人间中白银人类与宙斯创造的新一批人类混杂。
其中白银人类被父神赶至世界的角落任其自生自灭。
新一批人类沐浴诸神的光辉很少有战争发生。
他必须掀起人间的战争，让他们信仰他。
并且从战争中感悟法则。
正想着，宙斯已经带领诸神在神王殿中为新任的主神加冕。
火与锻造之神赫菲斯托斯。
他的神座背后是火焰与铁锤的标记。
诸神无不羡艳这道神座，其中不少强大的提坦神更是心中堆积了不满。
只是他们明白，纵然神王宙斯愿意启用他们，但他绝不会将十二主神之位留给他们。
但再明白，他们还是不可避免有了类似于妒忌的心思，甚至越来越深。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缪斯女神们用歌唱和舞蹈在诸神面前祝福。
赫菲斯托斯则是低头看着自己好不容易与阿尔洛斯对立在一起的神座。
他抬头，视线凝在阿尔洛斯的侧脸。
现在他们离得如此相近。
赫菲斯托斯躲藏在黑袍下的身体一颤。
恋恋不舍收回目光。
他想离阿尔洛斯再近点。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他环视了一遍神殿中诸神无不完美的容貌，对自己丑陋的容颜有了深深的自卑。
阿尔洛斯的美貌更是是其中佼佼者。
他不甘不愿想到，并收束紧黑袍。
下一刻，宙斯在诸神的欢声笑语中忽然对赫菲斯托斯说道：“赫菲斯托斯，既然你可以锻造出吸收一切神力的王座，那能否制造出防御一切神力的盾牌？我想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赫菲斯托斯从沉默中抬头，对于神王宙斯的请求没有拒绝，斟酌道：“可以。”
宙斯温和一笑：“你是否还向诸神准备了礼物？”
这件事情除了他，也就只有阿尔洛斯以及代为通传的赫尔墨斯知道。
赫菲斯托斯点点头：“是的。”
宙斯笑得更开心了，他向诸神分享喜悦。
让赫菲斯托斯不要再掩藏，献出礼物。
诸神一听立刻露出探究的表情。
赫菲斯托斯顿了顿，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礼物。
在奥林匹斯山上有名有姓的神明率先拿到手，至于靠后的下等神明，那就只能干看着。
他打造的礼物并不繁杂，根据对诸神的了解建造了适合他们的神器。
比如太阳神赫利俄斯的金色马车，他依靠自己独特强大的技艺重新打造了一份，比其原来的更强大，也更好看。
诸神都很满意属于他们的礼物。
阿波罗和阿尔忒弥斯收起弓箭。
就连阿芙洛狄忒也获得了一枚极其美丽的王冠。
就这样轮到阿尔洛斯时。
赫菲斯托斯迟疑了一下，他的手中出现一件华丽的星袍。
是他从被欧律诺墨收养开始就偷偷制作的礼物。
这件星袍如星空一般，摸到手中的瞬间就能感应到无垠的光芒与深邃。
从北极星的位置开始，每一颗星辰都以银色的星屑勾勒，是赫菲斯托斯每日不间断收集星空的碎屑并注入自己的法则形成，直到将一身神力耗费一空，周而复始。
赫菲斯托斯见阿尔洛斯一直盯着，没有穿戴在身上，有些急了：“你不喜欢吗？”
“我很喜欢。”
阿尔洛斯想了想，还是没穿，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抿在嘴里。
阿波罗一直在注视他。
金色的眸里嫉妒之色一闪而过。
随后，令诸神惊艳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阿尔洛斯轻轻将星袍抛到神殿之上的天空。
无垠暗色驱赶了白日，星袍随着阿尔洛斯的神力越来越宽长。
在星夜中，与群星位置相同的星袍缓缓覆盖在某一个角落。
阿尔洛斯眼睛微眯，陶醉似的将酒杯里残余的酒液泼洒到星空上。
随着淡色的酒液与银星晕开一条长长的走廊。
他吞咽下口腔里的酒水，慢吞吞说：“赫菲斯托斯，你的礼物我收到了，这份美好应该被世界所记载。”
他似乎醉了，或者是在装醉。
赫菲斯托斯说不清自己是失落还是欣喜。
阿波罗见阿尔洛斯摇摇头，轻声说：“从此它便叫银河。”
第39章
“这是我回赠你的礼物。”
阿尔洛斯笑了起来：“喜欢吗？”
诸神之中陷入短暂的寂静。
赫菲斯托斯神情稍微不自然，银河某种意义上是阿尔洛斯和他一同创造的。
其中传递出的神力拥有他的气息。
并且他隐约感觉到了银河中另一种特殊的含义。
这条银白的星河让诸神赞叹不已。
短暂的寂静后便是沉醉般欣赏。
对于美好的事物，诸神总是喜爱的。
坐在王座上的宙斯摸了摸下巴，低头看了眼更加沉默的赫菲斯托斯。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却忽然捏着眉心，脑袋又在隐隐抽痛，这让他心情不怎么美好。
宙斯捏了捏酒杯，细微的动作没有瞒过阿尔洛斯的眼睛。
他目光闪烁几下，心中隐约猜到了宙斯目前的情况。
这一场诸神的狂欢在不久后结束。
宙斯率先离去，抚着脑袋坐回自己的床铺上，石柱错开帘布，隐隐约约显露出神王燥怒的身影。
他忍了忍，直到头痛的感觉消失，周围恐怖的气息才稍微缓解下来。
沙哑愤怒的声音环绕在神王的寝殿：“墨提斯！”
象征着智慧的女神，为他提供了计谋。
此时神名被他再次叫出口，多了股狰狞的味道。
阿尔洛斯回到星空神殿后，原本微醺的眼变得明亮，他想到不久前宙斯的动作，命运的王冠久违地自动出现。
并为他提供了一个画面。
一位披坚执锐的明眸女神和一位隐藏在女神光芒下的少年男神。
阿尔洛斯深深看了眼，将这男神年轻的容貌刻在眼中。
机遇与造物之神，波洛斯。
他是逐渐被诸神遗忘的神明。
与此同时，在克里特岛的狄克忒山某一处方向。
阿德刺斯忒亚抱起摇篮中的茧。
瑞亚跟随在她身后，细白的手指点了点茧心脏部位，那里跳动着一块如海洋般深邃的肉块。
“他快要出世了。”
瑞亚轻笑，放在茧上的手指忽然凝聚大地的神力，繁育万物的生机充斥其中。
阿德刺斯忒亚瞳孔中灰色的圆弧顿了顿。
没有阻止瑞亚的动作。
三天两夜后，在她们神力交织下。
一根根命运的纺线消失在空气中，巨大的茧身越变越小，直至暴露出一个少年模样的男神。
当他睁开眼的瞬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似乎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等他疑惑完，瑞亚轻轻勾了唇角：“小厄洛斯，我是你的母神瑞亚。”
她手掌轻柔覆在他心脏的位置，心脏跳动的韵律截然不同，她叹了口气：“请记住我的名。”
说完，她耐心等待厄洛斯的回复。
厄洛斯懵懵懂懂眨了眨眼，背后洁白的羽翼撑开，飞翔在天空上。
他歪了歪头，脑海里闪过许多有关瑞亚陌生的记忆。
最后，他定了定神，扑到瑞亚怀里甜甜喊道：“母神！”
瑞亚微笑：“乖孩子，我带你回家。”
阿德刺斯忒亚默默低垂下眼。
只听瑞亚说：“你要和我一起前往奥林匹斯山吗？”
瑞亚说这句话时有幸灾乐祸的嫌疑。
阿德刺斯忒亚面无表情拒绝道：“我不会离开这里。”
“真无趣。”
瑞亚懒懒瞥了她一眼，牵着厄洛斯离开。
她踩在大地上，以一种诡异的速度瞬息来到了奥林匹斯山脚下。
随后她低下头，捧着厄洛斯的脸，在他耳畔轻轻落下一吻。
厄洛斯的脸立刻红了，就听他的母神瑞亚笑吟吟道：“厄洛斯，我们去见你的哥哥。”
宙斯会是什么表情呢？
她恶趣味想着。
而事实果然不出所料。
当他带着厄洛斯走上神王的宫殿时，诸神瞬间呆滞了下来。
不论诸神的反应，宙斯第一时间就觉得头更疼了。
他瞪大了眼，感受到厄洛斯身上与瑞亚一致的血脉，几乎失去神王的风度，近似吼道：“他是谁？！”
瑞亚无辜道：“宙斯，我的孩子，他是你的弟弟呀。”
厄洛斯在瑞亚的示意下乖巧出列，低头喊道：“哥哥。”
四周陷入了安静。
看热闹的诸神面色古怪。
不说瑞亚女神在诸神看来一向是爱惨了上一代神王克洛诺斯的。
就说厄洛斯身上的爱欲神格，这不得不让他们震惊。
阿尔洛斯也意想不到，阿波罗刚遭受厄洛斯的袭击，转眼间厄洛斯就成了瑞亚的儿子。
宙斯之所以惊怒，不在于瑞亚在外有多少情人，而是厄洛斯身上的爱欲神格以及他真正的身份。
他不相信瑞亚不会知道，厄洛斯这个神名代表了什么。
他脸色越来越沉，想将厄洛斯驱赶。
瑞亚对宙斯极其了解，又说道：“你和小厄洛斯都是我的孩子，我都非常喜爱，如果你硬要将厄洛斯从我身边驱赶，宙斯，我想你不会愿意看到你的母神伤心的，对吗？”
她唉声叹气道：“更何况，你作为诸神的主宰，公正威严的神王，你一定不会为难一位新生的神明。”
宙斯看着这样的瑞亚，话语一噎。
他烦躁地望向忒弥斯，让她出个主意。
忒弥斯代表世界公正的律法，在接受到神王的视线后，她戴上蒙眼的白布，平静宣布结论：“厄洛斯有权利留在奥林匹斯山。”
宙斯淡淡听着，头已经痛麻了。
他疲惫挥手，早知道就不叫忒弥斯宣布。
在等忒弥斯坐下后，他危险的目光盯着正好抬头的厄洛斯，让对方露出胆怯受怕的眼神。
厄洛斯紧紧抓着瑞亚的衣袖，一双柔美的眼红了红，脑袋往瑞亚身后挤。
他的视线扫过诸神，下意识在阿芙洛狄忒身上停留。
莫名的情绪晕在心头，再往前一看，是阿尔洛斯的身影。
阿尔洛斯没有在乎厄洛斯的视线，稍微阻挡了一下他看阿芙洛狄忒的目光，低声问：“你发现了什么？”
阿芙洛狄忒摇头道：“他给我的感觉有点奇怪，阿尔洛斯殿下，他体内的爱欲法则似乎被剥离了一半。”
作为曾经孕育爱欲神格的工具，她对这道法则的熟悉程度仅次于厄洛斯。
因此，心悸的感觉自她看到厄洛斯的第一眼就深深扎根在心中。
这是她挥之不去的影响。
阿尔洛斯想了想，望向神王。
宙斯挣扎片刻后终于接受了厄洛斯。
无论这位原初神想做什么，毕竟他有神王位格在手，大不了多花费点时间防范他。
但他没想到的是，瑞亚轻笑一声道：“既然这样，宙斯，给予你的弟弟厄洛斯十二主神之位吧。”
听到这句话，宙斯又一次无能狂怒：“这不可能！”
“这没什么不可能的。”
瑞亚接道：“爱欲是世界最强大的法则之一，他作为你的弟弟，难道没有资格成为十二主神吗？”
宙斯默了默，沉声道：“母神，你有没有觉得你插手太多了？”
“我为自己的孩子谋求更多的好处有什么错呢？”
瑞亚冷淡应道：“宙斯，你别忘了……”
“行了！”
宙斯深吸一口气：“我我可以让厄洛斯成为十二主神，但不是现在！”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
头痛欲裂的感觉越来越强，他咬牙切齿紧握成拳，大脑一片混沌，似乎有什么在搅乱他的理智，让他不再冷静。
诸神注意到宙斯越发恐怖的脸色。
他四周的雷霆时不时出现，电伤了角落里一些下等神明。
他们战战兢兢抬头，只有瑞亚还在持续性补刀：“不行，就要现在。”
瑞亚勾着发丝，说道：“十二主神之位不能空缺太久，既然现在有了合适的选择，为什么一定要留到以后？”
宙斯快要忍受不住疼痛，脑袋密密麻麻撕裂般刺激他的神经。
他睁开腥红的眸，雷鸣电闪。
奥林匹斯山上凝聚了浓厚的风暴。
诸神终于意识到了宙斯的异常，他们面面相觑。
宙斯此时已经痛苦捂着额头。
瑞亚的杀伤力没有那么大，还不至于将他们的神王气到如此地步。
阿芙洛狄忒面色古怪道：“宙斯的脑袋里有一道强劲的生命。”
她虽然不再拥有爱欲神职的掌控权，但一直以来衍生的繁育神职还在，轻而易举就能察觉到宙斯脑袋中的情况。
随着她话音落下，宙斯的表情已经开始扭曲。
他还在压抑脑袋里的异象。
但里面的神明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
宙斯没有办法，暂时将瑞亚和厄洛斯放在一边。
他环视了一圈诸神，让赫菲斯托斯上来敲开他的头颅。
被点到名的赫菲斯托斯没有意见，召出平时锻造用的神器。
他上前几步，半跪在宙斯面前，瞄准一个方向之后，手中的铁锤狠狠落下。
轰——
天空之上的风暴声响彻诸神耳边。
再随着绚烂的金光从宙斯被劈开的头颅之中亮起，一位美丽的女神睁开似乎可以洞察一切的灰眸。
智慧与战争的表象权柄凝聚其中，她在出世的瞬间面色不变，疯狂凝聚自己诞生时世界为其祝贺的异象。
她似乎在遮掩什么。
诸神无暇顾及。
只有阿尔洛斯认真盯着这名女神。
以及她手持盾牌里藏着的一道神格和灵魂。
宙斯很快从疼痛中恢复清醒，曾经吞噬的墨提斯的智慧重新回归他脑海。
他厌恶凝视这名从他脑海中诞生的女神。
在他即将注意到盾牌的同时。
阿尔洛斯想了想，命运的真理瞬间抽空他的神力。
足以隐瞒神王窥探的力量抓住盾牌里的神格以及灵魂，抛到了王冠之中。
一直默默看戏的瑞亚笑了笑。
女神沉思片刻，对他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神色。
然后她收起高调的异象，跪在宙斯面前恭敬道：“父神，雅典娜向您致敬。”
第40章
雅典娜。
诸神默默念着这道神名。
光是口齿间触碰，似乎就有股无穷的伟力加持其中。
无疑，雅典娜是极其强大的神明。
可惜是名女神。
就在诸神心绪思虑之际。
宙斯的眼中翻涌过汹涌澎湃的杀意。
即使是名女神，但毕竟是墨提斯的女儿。
他很快了解到了雅典娜的情况。
当初盖亚预言，克洛诺斯放出诅咒，墨提斯所生下的儿子将会推翻他的统治。
于是他趁墨提斯放松时吞噬了她，也就在那一刻，雅典娜就已经随着被吞噬的智慧神格在他脑袋中孕育。
他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到。
神王位格甚至没有对此做出警告。
最重要的是，在雅典娜出世的瞬间。
他的神王位格微微颤抖。
雅典娜此时依旧跪着，美丽与英武在她身上所体现，糅杂成了独特的气质。
只见她头顶闪烁光辉，神王殿中十二主神的王座浮现在她背后。
她竟然一出世就得到了十二主神之位的承认。
宙斯危险眯起了双眼，雅典娜对他恭敬的态度十分明显，让他挑不出错来。
他让她起身，理智打量起了她。
诚然，雅典娜身上完全没有当初墨提斯的影子。
他的这位女儿算是他独自孕育出来的。
一般来说，他会十分喜爱这名女儿。
但一想到盖亚的预言，他就极其不舒服。
即使现在雅典娜是名女神。
宙斯沉默了一会，闭上眼。
诸神莫名其妙看着神王。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宙斯意识进入神王位格，久违踏入不经常走动的领域。
黑色的气流卷起云雾飘散在他脚边。
时间与空间在这里陷入了沉寂。
不同于外界，宙斯感受不到空间的束缚以及时间的流逝。
他闭上眼走着，云雾裹挟他的双腿替他指引方向。
最终，他在一片镜面前停下。
宙斯看着自己的影子，说道：“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镜面闪烁波光，他的影子动了动，缓缓笑道：“你想知道什么？”
“雅典娜。”
宙斯冷冷道：“你明知道她是墨提斯的女儿。”
“她不会威胁到你。”
影子说：“她的荣光将是你的荣光，她的强大会成为你的矛与盾，她是你向世界宣告威严的绝佳工具。”
宙斯狐疑挑眉，他脑海中的智慧神格分析着，冷静下来顿了顿，问道：“厄洛斯曾和乌拉诺斯以及克洛诺斯有过交易，是什么？”
影子神秘笑道：“我不清楚，但我很明确告诉你，厄洛斯需要成为十二主神，爱欲的法则不能缺少。”
宙斯心中同样明白，因为如果缺少了世界五大原初的力量，这对他统治世界很不利。
他当初之所以留着阿芙洛狄忒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在阿芙洛狄忒成为处女神之后，爱欲神格不知所踪，他甚至有请求地母盖亚帮助他孕育爱欲神明的想法。
但绝不是厄洛斯归来。
影子看出了宙斯的想法，继续道：“厄洛斯被剥离了一半法则，她继承了你母神瑞亚的血脉，绝不会恢复记忆，原始神厄洛斯也不会再回归。”
宙斯放心不少：“既然这样，那我不介意让他成为十二主神。”
影子嗯了一声，轻笑道：“十二主神聚齐了。”
宙斯目光闪烁几下，按捺下心中的激动。
他对神王位格十分信任，毫不隐瞒自己的想法，缓缓退出了这片空间。
外界的诸神看到宙斯睁眼。
只见他变了个脸色，仁慈看着雅典娜点头道：“雅典娜，你是战争与智慧的女神，为世界所钟爱，应成为十二主神之一。”
随着神王的承认，十二主神王座之一刻画了一副景象。
古老之蛇化作长矛，明眸的猫头鹰化作盾牌。
中间是一只深灰色的眼。
雅典娜看上去激动万分：“感谢父神。”
宙斯点头，又看向厄洛斯。
他强忍不适说道：“厄洛斯，你是爱与欲的化身，诸神的欢愉离不开你，你应为十二主神之一。”
话音刚落，厄洛斯背后自然而然浮现了属于他的王座。
他扇动洁白的翅膀，兴奋在瑞亚的四周飞舞。
诸神见证了两位主神在同一日诞生，似乎冲淡了瑞亚和厄洛斯的闹剧。
只是他没有举办宴会的意思，稍微看了眼瑞亚，哼了一声离去。
这对母子的关系因此降落到冰点。
瑞亚不屑笑了笑，带领厄洛斯回到了时空神殿。
在诸神走后，雅典娜第一时间找到了阿尔洛斯，两位神明单独找了个地方。
星空神殿深处，雅典娜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阿尔洛斯，感谢你的援助，如果没有你，我想波洛斯很难瞒过宙斯的眼。”
她在宙斯脑袋中就开始积蓄力量，只为了帮助弟弟波洛斯躲过宙斯的查探。
盖亚的预言让宙斯坐立不安，她明白这一点，只是今日她的神力已经成为了主神，再也无法躲藏在宙斯的脑袋中。
阿尔洛斯坦然接受了女神的感谢，忽然说道：“波洛斯现在只有灵魂和神格，他总不能一直躲在我这，这将耗费我庞大的神力。”
雅典娜看向阿尔洛斯因神力瞬间抽空而苍白的脸，无力点头：“这份恩情我会记下，阿尔洛斯，只是我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地方可以将波洛斯藏起来。”
阿尔洛斯听到这句话笑了笑，他悄悄运用了冥后的位格，展示在她面前。
雅典娜领悟道：“冥界？”
随后她又摇头：“不行，波洛斯一旦出现在世界上，他的法则就会与世界沟通，不可能瞒过宙斯。”
阿尔洛斯手指抵着唇，轻声道：“冥界的确不行，哈迪斯也不行，但轮回法则可以。”
他的手指上出现轮回戒指，上面闪烁着独特的光环。
雅典娜灰眸明亮不少，她从中感觉到了属于对方的神息：“阿尔洛斯，你说吧，我需要怎么配合你。”
这位女神很聪明。
阿尔洛斯催动轮回法则道：“我可以将波洛斯的灵魂送进轮回滋养他，并在某一日将他投生在大地上成为半神，这期间我需要他的神格供我驱使，在他出世那日，我会将这枚神格还给他，让他完成他的使命。”
雅典娜分析着阿尔洛斯的话语。
自然而然，她心动了，这是个对双方来说最好的办法。
于是她点头道：“我同意。”
现在波洛斯在他手上，阿尔洛斯照理来说可以直接剥夺波洛斯的神格，但是他没有这么做，而是做出了诚意与她商量。
雅典娜对阿尔洛斯感官不错。
于是接下来，阿尔洛斯催使命运，王冠中的灵魂变作灰蒙的神光涌进他招手唤出来的轮回法则。
这道被冥界三位原初神拒绝的法则再度涌现他的威力。
阿尔洛斯想也不想，顺手取出波洛斯的神格。
机遇与造物。
他嘴角上扬，北极星的星芒从瞳孔深处缓缓亮起，化作光标与机遇融合。
冥界中的哈迪斯抬起眸，黑沉闪烁着别样的光芒。
他放开了自己对于轮回法则的主导，塔纳托斯的神力从中溢散，勾勒出模糊的虚影。
阿尔洛斯引导命运，高声道：“高挂在星空之上永远明亮的启明之星，它是道路与指引，也是机遇的代表。”
机遇是命运支流下的另一种体现。
给众生带来机会与好运。
阿尔洛斯顿了顿，将融合完机遇神格的北极星定格在星空之中，其星力与他创造的星辰互相吸引。
一枚新的神格悄悄诞生。
阿尔洛斯念道：“机遇隐藏在星空，道路与指引领导众生，我应将它昭示，是为占星术。”
毕竟这是波洛斯的神格，将来是要还给他的。
阿尔洛斯念完拿回新的神格，机遇代表的法则与他的星空融合，按照他的意志融进世界之中。
接下来，他又看向另一道法则。
愈方宴造物。
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阿尔洛斯通过冥后位格与冥界中的哈迪斯对视一眼，默默说道：“死与生，是轮回亘古不变的法则。”
既然死神已经将自己的神体化进了轮回法则之中，那另一个代表生的法则就由造物来填补。
他挥手，将造物的力量涌进戒指之中。
波洛斯的灵魂在其中被他的命运神光笼罩成一个光团。
感应到造物的法则时似乎清醒了一下，不自觉躁动起来。
哈迪斯共享轮回法则，自然也注意到了这道灵魂。
他没有多问，替阿尔洛斯注入神力，直到波洛斯的神息隐藏到微不可闻的地步。
死寂的气息与创造一切的法则交融。
波洛斯的光团躺在其中，又见一旁的雅典娜将自己的神息输进去，让他缓缓陷入沉睡。
阿尔洛斯见状凝聚完神职，没有新的神格诞生，因为这本身就是属于轮回的一部分。
只是轮回的力量更加强大，世界法则之中诸多强大的神职隐约被轮回笼罩，一股心悸束缚的力量压在众生包括诸神心间。
诸神是不死的。
他们看着这道法则，头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
就在这时，冥界之中的塔尔塔洛斯和厄瑞波斯同时出手掩盖了异象，才让阴影撤去了诸神心间。
他们又重新恢复了过来。
这道法则的强大出乎了厄瑞波斯意料。
他看了眼陷入沉睡的尼克斯，向深渊的塔尔塔洛斯说道：“看来哈迪斯这么快就忘了你对他的惩戒。”
塔尔塔洛斯不答，他轻轻皱眉，望着深渊中某个地方。
盖亚有所感回头，捂着嘴娇笑一声：“很有趣不是吗？”
她说完冷了眉眼低头，蓬托斯的神体变得巨大，深黑的鳞片爬满全身。
并且他的神力逐渐微弱，身上覆盖着一头狰狞巨大的怪物。
怪物下半身是蛇尾，红色滚烫如岩浆的肌肤贴紧鳞片，长长的黑发之中百条口吐闪电和火焰的龙不断吼叫，兴奋撕咬蓬托斯的血肉。
盖亚微妙移开目光。
她的意识放在奥林匹斯神山的瑞亚身上。
饶有兴致地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