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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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没等其他人下楼就出门了。
利爪把车停到韦恩庄园门口, 醒着的几个人都挤到监控前面目送他们离开，托马斯上车前対着摄像头微微颔首，为他开门的司机还欠了欠身。
……感觉有哪里不对, 又说不出来。
迪克摸下巴：“我们作为义警，这时是不是应该换上制服跟过去看看他要干嘛？”
“我觉得可以。”提姆回答，“但你刚才直接和托马斯说想搭顺风车，他说不定也会答应。”
“这倒是方便多了。以后判断南边的稳定程度可以参考托马斯的心情，事件的严重程度则取决于他失联多长时间。”
提姆：“……”
迪克说完了自己也沉默了：“……”
还是好怪啊！
“你好淡定。”车辆驶出大桥后莫比対托马斯说，“我以为你站在超英堆里会更拘谨一点。”
“那又没什么用。”托马斯不以为然,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我彻底和韦恩这个姓氏一刀两断，我今后再不能踏进哥谭一步。或者我把他赶出庄园，然后这座城市变成我和蝙蝠侠的主战场。布鲁斯不会想看到后一种结果，所以我们现在勉强可以说是在共同维持一种相対和平的交往状态。”
“我就当你说得対。”莫比道, “但我不是想问你大局观，我说你本人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就像一只猫头鹰混进蝙蝠群, 一只猕猴桃挤进了鸡蛋盒。据莫比所知，人类是很需要认同感和归属感的物种，它此前始终认为，无论托马斯嘴上是怎么表示的，他不愿意向蝙蝠家其他成员泄露身份多少有这方面的原因。
粉饰太平是人的本能。只要托马斯不说，所有分歧就可以留待夜晚再一一解决。
而眼下所有矛盾点都被放在阳光下摊开，你愿意或不愿意承认的过去就摆在那无所遁形，多年来塑造的形象瞬间被颠覆，每个举动都容易被标签化和过度解读。这样倒也能理解托马斯的淡定——他只要稍微徘徊不定那么一小步，就会显得格外狼狈, 如同当众承认自己确实有与众不同而可鄙的一面。
诶呀，好难。莫比唏嘘地摇头。
托马斯：“你在想什么？”
莫比挺直腰杆：“什么都没想！”
“……我已经过了会因为不适应就选择逃避的年龄。”托马斯说。
莫比殷切地说：“我懂。”
你懂什么？
托马斯懒得管系统每天在做哪些阅读理解。
你看, 蝙蝠侠都不担心真名被夜枭广而告之。
不就是坦坦荡荡地摆烂嘛，他也会，反正摆着摆着就习惯了。
**
“夜枭。”
那个提出要和托马斯见上一面的‘生物公司研究员’被押到托马斯面前，嬉皮笑脸的打了声招呼。
“你应该认识我才対。”
托马斯闻言看了他一眼：“……？”
兜帽，白面具挡住脸，胸口画着一个被圈起来的字母A。
他认真地在脑海中思索一番，毫无结果，遂问道，“你哪位？”
“——安纳奇！我在哥谭很有名的！”这家伙想抓住托马斯的肩膀摇一摇，然而双手被捆在身后，两边又都是利爪，只好站在原地喊道，“你肯定听说过我的名字！”
“抱歉。”托马斯毫无慈悲地说，“我刚到不久，対哥谭二线以外的超级反派不怎么了解。”
“你以前也是二线！”安纳奇气得跳脚，“都没和蝙蝠侠打过几次，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昨天单刷了三个罗宾。”
安纳奇一下子哽住了，负隅顽抗道：“……你在说谎，我没听说这件事。”
“我不需要让你相信。”托马斯说这话的时候，利爪配合地举起枪抵住安纳奇的后脑勺，“说出你的目的，安纳奇。你伪装成一个改造人混进伊诺克生物公司，成为他们的研究员，混在撤离哥谭的队伍里。如果你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我只能认为你想与我対着干，还是策划这起背叛的主谋。”
“不不不，别误会，这事和我没关系，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安纳奇拖长声音，用起伏度很大的语调说，“现在有谁不想来哥谭亲眼见夜枭一面呢？你可是造成正义联盟内讧的男人。”
托马斯：“？”
利爪按着安纳奇的肩膀迫使他单膝跪在地上，托马斯居高临下地说道：“我没时间听你绕圈子。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说点有用的东西。”
“我听说你宣称洲际酒店和蝙蝠侠结盟，买通布鲁斯·韦恩两面下注，导致正义联盟分裂成两派，超人和神奇女侠为此连夜赶到哥谭。”安纳奇飞快道，“道上都是这个说法。”
——超反们以为这是夜枭的阴谋，対此有所耳闻又认识蝙蝠侠的超英们根本不信也不当回事，超人他们在等着蝙蝠这边出结果、没有来得及给同事传递消息，政府暗搓搓地站在夜枭这边、明面上态度模棱两可，小报媒体完全不敢瞎BB。
托马斯：“……”
所谓正联分成两派，是指差个面试的备选成员夜枭一派，其他超英一派吗？
超人和神奇女侠入住洲际酒店时做了伪装，其他哥谭反派最近第一次见到他们应该是昨天晚上和怪物打架的时候，确实显得这两位好像刚来似的。
他示意手下放开辖制。安纳奇蹦起来，原地踱了几步：
“伊诺克生物公司背叛你和我没什么关系，我刚混进去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策划跑路了。如果昨天你没在时尚区逮到这些人的话，他们就会在离开哥谭之前将哥谭市传染病研究中心地库里储存的高危病毒释放出来一部分……好吧，实话实说，我本来是想跟着他们进到地库里面见识一下的。”
他耸了耸肩：“但是被你抓住了，我认输。”
托马斯似笑非笑道：“你想给蝙蝠侠找麻烦？”
“対，就像你一样。”安纳奇说，感受到身后利爪投来怜悯的目光，可惜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一头雾水地继续，“我就再告诉你几条情报，作为交换你放我离开，怎么样？”
托马斯道：“你先说。”
“你放出话来让人以为你和蝙蝠侠站在一条战线上、哥谭在选出新市长之前铁板一块，但有的是人不想看你在哥谭一家独大。他们已经开始尝试再次挑起夜枭同蝙蝠侠之间的战争了——”这就是伊诺克生物公司受人指使祸水东引的目的，“除此之外，他们还打算向布鲁斯·韦恩下手，毕竟他比蝙蝠侠容易対付。”
你确定？
托马斯在安纳奇的注视中沉默片刻，微微一笑：“你们真的以为洲际酒店的投资人是布鲁斯·韦恩？”
安纳奇眼睛一亮，以为他打算透露什么哥谭秘辛：“怎么说？”
“韦恩企业的钱花在什么地方是有迹可循的。”托马斯说，“他以前从未与任何一个超级反派合作过，与洲际酒店之间还有过矛盾，你们凭什么认为我能说服他？”
“他和洲际酒店的矛盾可能是演出来的，为了糊弄蝙蝠侠。”安纳奇下意识地说，紧接着反应过来这里面逻辑有些想当然了，最主要是，现在提出质疑的是当事人，“所以洲际酒店看重的人不是他？那为什么……”一个念头浮现在聪明人的脑海中，安纳奇恍然大悟，“是另一个韦恩！”
托马斯用平淡的口吻说：“你们从来都没有想过，继承韦恩家财富的其实有两个人？”
安纳奇激动得手臂颤抖，然而几秒钟后，他又冷静下来：“你想让我把这个消息放出去，使那些打算找上韦恩企业的人转而去威胁托马斯·韦恩。”
托马斯没想到他思路还挺迅捷，略感意外。
但哥谭反派的思维远比他想象中更加奔逸，安纳奇进一步推理：“你实话实说，和你合作的人是不是其实就是布鲁斯·韦恩，但是你为了保证他的安全，故意让其他超反将注意放在另一个韦恩身上？”
托马斯：“……”
妈的，不愧是神经病。
他一阵索然无味：“随你怎么想。”
安纳奇又不确定了。
他在两个选项间反复横跳，最后说：“交易成立，我会按照你说的把这个消息放出去。”
超反之间传递消息通常是很迅速的，接下来托马斯就在等着后续反馈，结果在那之前，他先收到来自蝙蝠洞的邮件。
From 蝙蝠侠：
下午有场橄榄球赛，门票分发给韦恩企业的员工后还剩下两张，你有兴趣吗？
不是，我们掉马之后你就用蝙蝠电脑干这种事？拿布鲁斯·韦恩的手机不可以么？——
作者有话要说：
蝙蝠洞电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还不如烂厂里（x）
正联面试我另有安排，还没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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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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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蝙蝠洞电脑会不会保存记录。
托马斯直到驾车去橄榄球球场的时候都在想, 这该不会是什么蝙蝠家特有的暗号吧？
然后他刚到现场，就发现自己被韦恩集团员工包围了。观众席上一整个块区的座位全都由布鲁斯出钱买了下来，托马斯到得有点晚, 其他人早就按照座位号坐得整整齐齐，像是群外出郊游的小学生。
大部分韦恩集团员工脸上都写着‘我对橄榄球没兴趣可是既然不用在工作日上班那来看看比赛也不错’这样一行字。
等托马斯一来，比赛还没开始，本来就在玩手机或者发呆的观众顺理成章地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几分钟后，球场摄像头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刚开始它为不被托马斯发现，还假装自己不是故意的, 做作在锐角范围内扭来扭去。
托马斯站在座位前，背对球场同布鲁斯说完话再回过头，视线精准地落在就差吹着口哨看风景的摄像头上。
他对镜头笑了笑。
摄影师被吓了一跳，赶忙控制着机器走远。
托马斯坐下来。比赛要开始了, 主动邀请他来看球的布鲁斯·韦恩先生躲在墨镜后头昏昏欲睡，连满球场的欢呼都没能使他打起精神。
这人到底凌晨几点睡的？
托马斯道：“我现在怀疑你是打算用我来吸引媒体注意, 好放心大胆地白天补觉。”
“我就算卧倒在观众席上睡得不省人事，其他人也早就见怪不怪了，要是哥谭小报不起个夸张点标题，都没有人会点进去看。”布鲁斯闭着眼睛说，“但你说得对，既然今天你愿意来，我就无论如何都不会是长枪短炮的进攻对象。谢谢你，托马斯。”
他一幅‘剩下的就交给你了’的坦荡表情。
发现家里有个超级反派、还不能决裂或者报警该怎么办？
其他人：吃不好睡不好，精神紧张，时刻警惕。
正联顾问：遇到一些懒得处理的小麻烦, 总之先把家大业大、非常靠谱的猫头鹰摆在这里。
托马斯：“……”
其他反派根本没必要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让夜枭和蝙蝠侠开战。
只要布鲁斯·韦恩故意不展现出黑暗骑士的那一面就足够了。
短短一会功夫，韦恩家两个成年人一同出现在球场的消息冲上了地区新闻热门。
托马斯看着被放在网络上的照片和动图若有所思。
旁边的布鲁西宝贝睡得东倒西歪。每次摄像头晃过来, 托马斯就面无表情地在凳子底下踹他一脚，布鲁斯陡然惊醒。没几秒钟摄像头划走，他又阖上双眼小鸡啄米。前面几个韦恩集团员工都注意到了身后的小插曲，当布鲁斯一个激灵直起腰的时候他们就嘀嘀咕咕发出窃笑声。
十五分钟之后，布鲁斯的头又双叒叕撞上托马斯的肩膀，中场休息，球场摄像头再次晃晃悠悠地转过来，托马斯站起身对前面的员工说：“我离开一会，如果布鲁斯醒了，就告诉他我去了卫生间。”
员工猛点头。
托马斯沿着过道走远。
布鲁斯在托马斯起身时就睁开了眼睛，被墨镜遮挡住的目光十分锋利和清醒。他耐心地坐着等了几分钟，直到摄像头等不到托马斯回来、失望地走远后，才假装忽然惊醒似的抬起头，随手拉住前面的人问：“托马斯呢？”
还真的问了，可是老板，您的兄弟又不会掉进厕所——就算真的掉进去，现在着急也晚了。
尽管满脑子的吐槽，员工还是老老实实给他指了卫生间的方向。
布鲁斯顺着员工的手指走了几十米，经过一群站起来集体合唱的观众时弯下腰，脚下自然而然地拐了个弯。蝙蝠洞电脑控制球场角落的摄像机进行跟踪，实时汇报托马斯的位置，又过了一会，电脑说：“定位失败，目标不见了。”
“他在哪消失的？”
“您面向的一点钟方向，三百米。”
比赛又开始了，主场队哥谭骑士队比分落后，观众席气氛低迷。一个体育版记者正拿着笔记本百无聊赖地转笔玩，听到动静一回头，看到了小心翼翼从人群中挤过去的布鲁斯。
体育版记者：反正哥谭骑士队从来就没赢过，这比赛不看也罢，是时候写点读者爱看的东西了！
他猛地冲了上去：“韦恩先生？您是布鲁斯·韦恩吗？我是哥谭体育报的记者，请问您对今天的比赛有什么看法？”
布鲁斯把他扒拉开，敷衍道：“挺好的。借过，谢谢，我在找通往卫生间的路。”
“那您应该是走反了。”记者说，“但是正好，我能不能再问您一个问题？您的兄弟托马斯·韦恩今天也出现在了观众席上，据我所知此前他从未到现场观看过任何一场橄榄球赛，难道他现在是哥谭骑士队的粉丝？他最喜欢哪一位队员？他如何看待在赛场上频频失误的四分卫克里斯·坎贝尔？”
“这不是‘一个’问题，而且你为什么不去问他呢？”布鲁斯艰难前进，并开始怀念另一个体育版记者AKA超人，“别再跟着我了，记者先生，去找托马斯，他就在观众席上。”
蝙蝠电脑指出的终点已然近在咫尺，布鲁斯看到挂在门上写着‘闲人免进’的牌子，这是个堆放清洁工具和体育用品的仓库。
记者脚步减缓，露出心动的表情，真的打算千里迢迢地跨过小半个球场去找托马斯了。
不过他在转身前又拉住布鲁斯强调：“卫生间真的不在这个方向，韦恩先生。”
“好的。”布鲁斯心不在焉，“我往前走去下一个。”
这是有钱人的怪癖吗，上厕所都不遵循就近原则？记者耸了耸肩没有坚持。然而他刚迈开右腿，就听见‘嘎吱’一声响，响声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解说声里，只有站在门前的两个人听得到。
仓库门被从内推开道门缝，一个高壮的蒙面人鬼祟地左右张望。记者还隐约听见仓库里面有人说：“……托马斯·韦恩，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听到熟悉的名字，记者刚走出没两步，又下意识退了回来。
布鲁斯：“……”
他前面是探出头的罪犯，身后是没走远的记者，三个人在球场的犄角旮旯里大眼瞪小眼。紧接着门缝开大些许，一杆枪从内伸出来，瞄准外面的两个人：“进来。”
记者终于反应过来，冒着冷汗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闭嘴！按我说得做！”
仓库里面的人也注意到这边有意外状况。
托马斯本来很悠哉地坐在椅子上，听着自称是‘第一受害者’的超级反派在他面前发表长篇大论。
这位‘第一受害者’带着几个帮手——拿着枪堵在仓库门口的人是‘毒物先生’；站在窗户底下警戒的是‘稻草人女士’；名叫‘浊脸’的家伙蹲在托马斯身后，托马斯能感受到她满怀恶意的注视；据说还有个代号是‘哑巴’的人乔装混在观众席里。
托马斯有理由认为他们只买一张票是因为没钱。
但第一受害者坚称是‘布鲁斯·韦恩把剩下的门票全都买走了’。
他们刚才就在争论这个问题，直到毒物先生推搡着两个无辜路人走进仓库、并向第一受害者汇报：“老大！我抓到布鲁斯·韦恩和这个小记者在门外偷听！”
本来打算找机会套马甲的蝙蝠和猫头鹰全都沉默了。
托马斯看着布鲁斯。
布鲁斯看着记者。
“我不是我没有！”记者喊道，“布鲁斯·韦恩是在找卫生间，而我想要采访他！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哦？”第一受害者饶有兴致地瞥了眼布鲁斯，感觉此时此刻两个韦恩间正萦绕着奇怪的、旁人无法理解的、无话可说的氛围，“这和卫生间是两个方向，你觉得我会信？下次找个合适点的借口吧，记者先生，或者学着你身边这位韦恩保持沉默。”
记者满脸绝望：“如果我说这是有钱人的怪癖呢？”
第一受害者没理他。
他示意手下搬来两把椅子。这群超级反派对待托马斯还算客气、只是令他坐在那不准乱动，对待后来的两位就逐渐丧失耐心，选择直接掏出绳索将人固定住。
“你来得正好。”第一受害者对布鲁斯说，“我和你亲爱的兄弟正在讨论有关你的事情呢。”
“怎么说？”布鲁斯不动声色，抽空和托马斯隔着空气用眼神互相指责。
托马斯：你不是蝙蝠侠吗？怎么会被小报记者缠上？
布鲁斯：你不是夜枭吗？怎么会被一群三流反派抓住？
第一受害者：？
他模糊地感觉到自己似乎被排斥在外了，努力尝试找回主动权：“我对托马斯说，如果他不肯单独过来仓库，我就会去袭击韦恩集团——为表诚意，我们还炸掉了布鲁斯你停在球场外的交通工具，显然威胁效果非常理想。只不过我没想到，一个韦恩过来以后，另一个韦恩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也能找到这里，这算是亲兄弟之间的心有灵犀吗？”
那你还不如说我和蝙蝠洞电脑心有灵犀呢。
托马斯收回视线说道：“回归正题吧，第一受害者，你希望我做什么？”
“这就不再顾左右而言他了吗，托马斯？”第一受害者认为自己看透了一切，“轻易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出来可不是个好习惯。”
毒物先生张开五指悬在布鲁斯的脑袋上。
“我要你停止和夜枭合作，再配合我们夺取哥谭南部的控制权。”
以为这里面有什么巨大阴谋的布鲁斯：…………
至少要12个点才能概述他此刻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枭总：在知道自己马甲的人面前猛地认真起来.jpg
反派：这就不兜圈子了？你好爱他（大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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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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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受害者’, 真名未知，在蝙蝠侠的资料库中尚未有所记录，是个看上去非常变态但没什么名气的超级反派。
他手下们的身份倒是有迹可循——从代号就能看出来, 这些人曾分别遭受过小丑、稻草人、毒藤女和泥脸的侵害，身体和精神均受到极大创伤，尽管因此获得特殊能力，却很难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当中。
也就是说，除了那个不知道打哪来的‘第一受害者’之外，其他几个人都是货真价实在超级反派手底下走过一遭、又侥幸不死的受害者。
他们自称‘受害者辛迪加’。
托马斯能知道这些, 是因为第一受害者是那种必须得在人前出风头的类型。他傲慢自负、喜欢夸夸其谈，见到托马斯的第一面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受害者辛迪加的行事理念。
夜枭借着安纳奇的口放出假情报，第一受害者在假情报的基础上又进行了一番自我脑补。他认为托马斯·韦恩是个多方相关的关键角色——首先拥有韦恩这个姓氏的人就很难保持低调，然而托马斯这些年来从不显山露水, 旁人不注意还好，一旦注意到就忍不住会想这里面是否有些隐情, 比如他或许在一定程度上有着影响局势的能力。
所以第一受害者是很想要将托马斯拉拢到自己这边的。
他武力值并不算高，身形乍一看上去也不具备威胁性。
在第一受害者看来，想要让人听话，暴力是下下策。
此前，他已经依靠着一个诡异的理念拉拢了大批人，包括今天跟随在身边的几个。这理念的中心思想是：我们被超级反派伤害，遇到的所有痛苦和不幸，都是蝙蝠侠和蝙蝠家族的错。
托马斯不想和逻辑狗屁不通的人讲话，在他说第一遍的时候，由于不耐烦听下去而选择了切换话题——大家都是反派头子, 互相聊什么心路历程，该不会指望托马斯对此共情吧？
对不起, 受害者辛迪加和洲际酒店是敌对方，夜枭掀开你们的头盖骨说不定比蝙蝠侠的拳头来得更快。
等布鲁斯被带进来后，第一受害者可能感觉找到了新的传销对象，又也许是不甘心于上次的失败，他再次把这段内容重新讲了一遍。
布鲁斯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问两个问题，一看就有在认真听讲，是老师上课最喜欢的那种学生。
这给第一受害者带来极大的精神满足感。
要不是传言中布鲁斯·韦恩倾向于正义联盟，且还要用他来威胁托马斯，第一受害者都想着不然直接把他拉入伙算了。
托马斯听他们你来我往地讨论蝙蝠侠的一百条罪状。
不是很懂你们哥谭反派和义警。
他无所事事地换了个姿势，问身后的‘浊脸’：“所以你们想占据哥谭南部，是为了对付蝙蝠侠？”
“当然。”浊脸说，“最重要的是，夜枭辜负了我们的期待。他原本做到了无数人做不到的事，他本来可以杀死蝙蝠侠！但结果呢？洲际酒店居然选择和蝙蝠家族和平共处！我们承认猫头鹰很有能力，可他站在那个位置上是对资源的浪费。既然他不干实事，受害者辛迪加就只能想办法换个人上去。”
布鲁斯对着第一受害者套话的时候，同时也注意托马斯这边的动静。浊脸话音落下，他敏锐地察觉到托马斯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又被掩盖在适时露出的笑意之下。他听见托马斯用已经有点接近夜枭动怒时才会使用的轻柔语气说：“不错的理想。”
——但是直到你们踏进棺材，这也只会是个理想。
布鲁斯的身体因为听出这句话的潜台词而紧绷了一瞬，此刻他想说的话和托马斯之前的想法非常相似：你们对着托马斯讲这些未免过于乐观，要不是今天情况特殊，受害者辛迪加可能在有机会见到蝙蝠侠之前就没了。
还不如直接对义警下手呢，起码不会有生命危险。
蝙蝠侠的思路快速从‘怎么防止家庭成员被敌人针对’变成‘如何避免夜枭杀穿受害者联盟’。
而且他预感这不会是此类事件最后一次发生，哥谭超反们的跳跃性思维从不让人失望，尽管他有些怀疑这次受害者联盟选择对上夜枭是受到了挑拨和引导。
第一受害者倒也没有自信到将托马斯的话当做真心实意的夸奖。
他以为托马斯是在讽刺，于是摊开手说道：“我们就拭目以待吧，托马斯，但今天你不想同意也得同意，我们不会放你回去的。你要么听我的话乖乖做事，要么就看着你的兄弟死在这里。”
布鲁斯担心他在火上浇油，主动替托马斯回答：“你要给他一点时间考虑。”
“别担心，我们现在不会杀掉你，反正还有很长时……”
“老大。”稻草人女士小声打断第一受害者的话，“哑巴给我发信息了，说他打算进来。”
“什么？”第一受害者恼火道，“我不是说了让他在观众席里警戒吗？”
“哑巴说外面情况有点复杂……就，好像有人发现托马斯·韦恩被绑架了。”
托马斯闻言挑起一边的眉毛。
“怎么回事？是有人注意到布鲁斯·韦恩不见了？还是……”第一受害者看向一直闭着嘴装死的小报记者，“这家伙报了警？”
他这么说是因为正常来讲，在哥谭，布鲁斯才是比较有名和备受关注的那个。
“没有，老大，我们好像不小心闹大了。”稻草人女士打了个冷战，“据说是州政府下达的命令，比赛还没结束，军队把球场包围起来，正在疏散观众。”
毒物先生嘀咕道：“所以这次哥谭骑士队没赢，不过也没输？真是太好了。”
第一受害者瞪了他一眼：“闭嘴，别说废话，去打听打听。”
一直靠在托马斯身后看守他的‘浊脸’也走到仓库的窗户边。
布鲁斯在这时低声问托马斯：“是利爪？”
托马斯看着他背后早就解开、现在故意抓紧不放维持原样的绳结：“不算。”
利爪只是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
总地来说，虽然托马斯让安纳奇散布了谣言，他依然不太愿意令托马斯·韦恩这个身份同夜枭正式扯上关系，要是让利爪来救场，就显得洲际酒店太过重视。现在同行们怀疑又不确定、不相干人士一无所知的程度则刚刚好。
在这个复杂多变的社会，多一项底牌总比没有强，今天受害者辛迪加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所以利爪没来。
托马斯也不打算当着哥谭记者的面掀马甲。
——洲际酒店报警了。
这么说似乎不够准确。众所周知，夜枭和相当一部分手握权力的腐败分子或利益优先者保持着不能见光但蜜里调油的暧昧关系，无论他想做什么，总能得到政府的支持、或者至少令他们选择视而不见。
于是当利爪稍微透露出那么一点需要帮助的意思的时候，众多渴望在这段交易里面分一杯羹的人立刻像鬣狗般蜂拥而上，既试图讨好夜枭，又想以此控制他。
结果发现没什么好说的。
一个不入流的超级反派组织企图蚍蜉撼树，这种事屡见不鲜——并不是说受害者辛迪加毫无威胁性，只是大人物们根本不在意这些不会触犯到自身利益和安危的罪犯——夜枭都懒得出面，只说犯罪分子绑架了托马斯·韦恩。
就一副小事一桩、你们随便看着办的感觉。
怎么办？
找人救一救吧。就当是帮盟友打脸、顺便促进合作了。
当权人士转手将‘从超级反派手里救援托马斯·韦恩’的命令下达给了正义联盟，想得很好，也算是专业的事由专业的人来做。
正联：……
超人听到消息的时候不禁问：“谁绑架了谁？”
“哥谭一个没听说过的罪犯，绑架了托马斯·韦恩。”钢骨说，“我调出球场摄像头，发现蝙蝠侠也在现场，所以可能不需要特别担心。不过军队不知道为什么挺重视这次绑架案，凯恩上校说他等着我们派人过去，你和戴安娜还在哥谭吗？需不需要瞭望塔这边帮忙？”
超人：“在那之前我们先开个会，现在都谁在线？”
钢骨意外道：“这时候？”
“对。”超人肯定地说，“立刻，马上，而且会议内容需要全程加密。”
等到能赶到的人抵达瞭望塔各就各位，正联首席才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和蝙蝠侠有很大关系。但他眼下不在这里，所以我尽量简短和客观地描述事实，等他有时间再来进行补充。”
十个小时过去了，超人回想起今天凌晨时的场面，还是满脸纠结。
他说：“托马斯·韦恩就是夜枭。”
不要问谁是托马斯·韦恩。
也不要问谁是夜枭。
“……”
人们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海王说：“什么？”
“我讲完了。”克拉克继续民主地问道，“今天的救援任务，你们谁想去？”
老师上网课询问‘这道问题谁能解答’时，课堂上想必也是如此寂静。
“……好吧。”超人理解他们，他说，“我和戴安娜离得近，我们两个去。”
他决定先和楼下前台聊聊洲际酒店的老板，再去随便找个罗宾谈谈他们的老父亲。
**
受害者辛迪加的成员们观察了半天，也没看出所以然来：军队包围球场之后并未行动，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布鲁斯这时看向另一扇窗户。
托马斯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红头罩的脸靠近脏兮兮的窗户上，给他们比手势：你们俩在搞什么名堂？——
作者有话要说：
受害者辛迪加来自侦探漫画，逻辑不是我编的，原著里干了不少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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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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洲际酒店前台正在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眼前忽然出现一片阴影。超人双脚离地悬抱着手臂悬在她前面，身后的红披风无风自动，一幅等着犯罪者主动认错的严肃表情。
前台姑娘侧身往他身后看,排队般贴在超人身后降低存在感的夜翼抬起头，对她露齿一笑：“嗨。”
再后面刚走进门的普通住客冷不丁受到惊吓，差点来个平地摔，站稳之后同手同脚小心地贴墙溜进电梯。
利爪：“……”
她直起腰，非常有职业素养地微笑着问：“你好，超人, 有什么是我能为您服务的？”
十分钟后，超人一只手拎着塞满罗宾的蝙蝠车、另一只手举着一车厢利爪，横跨半个哥谭抵达体育场。
**
仓库里，观众席上的‘哑巴’推开门走了进来, 窗户外头的红桶缩了回去。
‘哑巴’急匆匆地向同伴比手语：我看到超人、军队和利爪都在外面！这要怎么办？
“不可能。”浊脸不相信，“正义联盟会和夜枭合作？”
毒物先生喊道：“现在不是提问的时候！我们谁能够战胜超人？他要过来了！”
“稻草人女士, 释放毒素！”第一受害者当机立断，“我们从通风管道离开，浊脸，你走下水道。”
“但是计划……”稻草人女士慌乱地看向托马斯，却发现布鲁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将窗户从内打开了。
两枚烟雾弹被扔了进来，滚到浊脸的脚底下。她发出一声神经质的尖叫，扔下其他人化成泥汤顺着地板缝隙流走。
毒物先生骂道：“贱人！”他快步跑到墙角，开始往高处的通风管道方向攀爬，第一受害者和稻草人女士紧随其后。他们走过的地方，毒物先生释放出来的深绿色的有毒花粉、和稻草人女士留下的黄绿色毒雾在狭小的空间中弥散开来。
于哥谭生活许久的小报记者认出这是什么东西来, 被吓得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恐惧毒气’。
这是蝙蝠侠的‘老朋友’了。
稻草人女士真名为阿比盖尔·奥·莎，曾经是乔纳森·克莱恩的学生和第一批试验品。但她显然没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次匆忙放出来的毒气是她老师几年前就淘汰掉的版本。蝙蝠洞存有解毒剂，不过布鲁斯认为不能指望红头罩或者超人会想起来随身携带。
他熟练地屏住呼吸，先把晕倒之后格外老实的记者扔出去，再将一条腿跨出窗户，回头时却发现托马斯居然没急着走。
“你站在这发什么呆？超人会抓住剩下那些跑掉的罪犯，再把他们交给军队。”旁边红头罩像扛麻袋一样把小报记者放在肩膀上，边说边跟着往房间里看去，“再不走我们就要被冒牌毒气腌成……草。”
托马斯正在和偷袭失败的‘哑巴’对峙。
确切地说，是托马斯半蹲在哑巴身前，单手扣住他的脚腕。哑巴浑身上下笼罩在恐惧毒气之中，满脸绝望地趴在地上翻滚挣扎，却一步不能动，还无法发出声音。
托马斯问他：“你对夜枭手中的权力的渴求、你对身边所有人的憎恶、你对第一受害者的忠诚、和你对蝙蝠侠的复仇欲望，能否抵得过你此刻感受到的恐惧？”
哑巴拼命摇头。他捏着自己的喉咙发出呜咽声，瞳孔涣散，眼泪顺着惨白的皮肤流淌下来。
“我再问你一次。你有机会对我举起武器，”托马斯将掉在地上的枪掉转过来放在哑巴手上，“或者向我求饶。”
哑巴打了个哆嗦，指尖抽搐了一下。枪柄从他五指间滑落。他用力抓紧托马斯的袖口，伏在地上哀求地仰视他。
托马斯读懂了他眼神的意思，站起身漠然道：“令人遗憾。”
“你和你的组织本来有机会令我高看一眼。”托马斯向窗边走去，随口说道，“又或者你是你们当中最为软弱的那个。下次我会去问其他人，感谢合作，梅尔斯先生。”
哑巴已经听不清托马斯在说什么了。他瘫软在地板上，无神的双眼倒映着托马斯的背影。托马斯对窗外的两个人说道：“在等我？”
布鲁斯没回答。红头罩又看了一眼哑巴：“我以为你会杀了他。还是因为布鲁斯在这？恐惧毒气有解药，他不会受到不可挽回的脑损伤，说不定还会记得你刚才对他说了些什么。”
托马斯跳出窗户无所谓道：“没关系。”
仓库里面，哑巴被恐惧的幻象所击溃。
他在无边无际的绝望里残存着的零星知觉、感受到那把由托马斯亲手递过来的枪还落在自己手边，枪口离得那么近，黑洞洞地凝望着他，等着有人能够扣下扳机，使它的正对者得以从深渊中解脱。
托马斯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时间的回声：“对我开枪……或向我求饶。”
原来如此，这是宽恕，这是解脱。
哑巴又流泪了。
他边哭边颤抖着举起枪，在地面上蜷缩成一团，瞄准了自己。
**
“这是正当防卫。”超人把稻草人女士塞进警车的时候，听见托马斯对凯恩上校说，“布鲁斯和不知道去哪了的红头罩先生可以证明，我和哑巴仅有的身体接触是我抓住他不让他离开。”
哥谭市警察局也派人过来了，主要是给哑巴做尸检。
凯恩上校指出客观事实：“布鲁斯·韦恩是你的亲兄弟，红头罩据我所知也是个罪犯。”
这时随警车一起抵达现场的戈登局长走了过来：“仓库内摄像头被破坏了，但很明显维吉尔·梅尔斯是自杀的，法医认为这里面不存在任何疑点。托马斯·韦恩先生，你可以走了。”
“等一下。”超人下意识开口，“怎么回事？”
“你好，超人。”戈登局长叹了口气，“我说的就是‘哑巴’。他真名叫做维吉尔·梅尔斯，曾经是一间小丑商店的店主，有一年梅尔斯身中小丑毒气……”
布鲁斯沉着嗓音接道：“蝙蝠侠提供了小丑毒气的解药。但梅尔斯因为个人体质问题，对这份解药产生过敏反应。他活了下来，却不得不接受气管切割手术，从那天起他就开始仇视蝙蝠侠。”
超人问：“所以今天他们绑架托马斯是为了……”
向蝙蝠侠复仇？
这都哪跟哪？蝙蝠侠和托马斯·韦恩这两个身份八竿子打不着，虽然从结果上来说确实会有效果……假如后者不是夜枭的话。
从这个角度上说，夜枭还挺无辜。
“我想没什么理由。我们为什么要追究一群疯子的犯罪动机？”无辜的托马斯说，“更何况他已经死了，死于队友的生化武器和自杀。”
布鲁斯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什么都没说。
戈登警长一拍脑门，从警车里掏出条毛毯递给托马斯：“你精神得不像是在恐惧毒气里待了将近十分钟的人，但以防万一，最好还是去趟医院或者联系蝙蝠侠。”
托马斯在周围无数道来自警察、超英和犯罪分子的视线中裹紧毯子，镇定自若道：“我会的。”
另一边，利爪们兢兢业业帮忙搜寻受害者辛迪加的下落，假装没看见老板弄死敌人之一后、站在义警堆里和警察局长谈笑风生。再次与蝙蝠家成员擦肩而过时，其中一个利爪辨认了一下，开口叫道：“夜翼。”
迪克回头：“怎么了？你们那边有线索了？”
“没有。”利爪说，“还差主谋第一受害者，和混进下水道的浊脸。我们找到这两个人踪迹后会通知蝙蝠家族，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在社交软件上加个好友，方便以后联络。”
迪克愣了愣。
他差点脱口而出：这不好吧。
但紧接着又想，利爪都不介意，他介意什么？难道他们还会入侵他的手机看浏览器搜索记录吗？
除此之外，彼此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心动就要行动。迪克拿出手机：“来。”
利爪加了他好友，还邀请他进入一个聊天群。
“是为这次合作专门建的。”对方解释。
迪克选择接受邀请，顺便把自己的群聊备注改掉了，免得‘夜翼’或者‘迪克·格雷森’出现在一堆杀手代号之间显得格格不入。
聊天群里冒出零星几个‘欢迎’的字样。迪克没再盯着看，将手机揣回口袋，和对面利爪友好道别。临走前他又想起一件事，问利爪：“你们哥谭市地下二层的运输线设计图方便透露一下吗？”
“不好说。”利爪彬彬有礼道，“看你要做什么。”
“我们北面的地铁线路设计师对你们的规划很感兴趣。”迪克耸肩，“没事，你要是不确定我就去问问托马斯。”
利爪想了想：“不用，我和Boss汇报的时候会提的。如果他同意，我就直接去找红罗宾。”
好家伙，连设计师是红罗宾都知道了。
迪克感觉现在这么沟通确实很省事，他点点头，又一次一人一句再见，看着利爪消失在路口——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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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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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两个成年人同时被绑架, 出了这么大事，阿尔弗雷德肯定要驾车来接人。托马斯坐上车后座，身上还披着警察局的毛毯。
布鲁斯这次没去副驾驶, 也坐到后排，路上什么话都没说。
他还在想着‘哑巴’维吉尔·梅尔斯，倒不是说不能接受这么个人死在自己面前……每个人都要承认自己有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时候。蝙蝠侠同样无法救下所有人，这么多年过去，布鲁斯早就不会为此耿耿于怀了。他需要做的是反思和总结，使下次面对类似情况时不再犯相同的错误。
目前来说, 所谓的‘错误’就是指在托马斯耍弄那些轻巧但致命的花招的时候，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而夜枭对此还挺得意。
布鲁斯能看得出来。
托马斯确实受到毒气的影响，但气体密度大会首先下沉，他站得比哑巴高, 不像哑巴一样整张脸都浸在黄绿色的毒雾里，意志力也比哑巴强得多。布鲁斯凭借经验, 猜测托马斯这会应该沉浸在一些能被轻易辨识出来的轻度幻觉中，但他神情相当放松，还带着点猎物到手后的餍足感。
简直像在把恐惧毒气当成海落因用，稻草人来了都要骂一句变态。
布鲁斯就从他此刻的情绪里感受到，托马斯确实与杰森、达米安、蝙蝠女侠、泥脸等任何一个他认识的，曾经手染鲜血或在关键时刻有可能跨过那条线的人不同。
托马斯已经在这条路上走出太远，绝不因为任何一个人的劝告而改变，也不因为亲情、友情、或是爱情向他人低头。
他理解和接受那些普世价值观，会为家庭成员塑造出容易被常人接受的形象，会为遮掩手上的血去买官方通行证, 也会为有家可回、不与蝙蝠家族闹得无法收场而不情愿泄露身份。
但这就是全部了。
因为他也会为在义警面前杀死对手而隐晦地自得，会对面对自身的恐惧习以为常甚至沦为享受。眼下这份反常的兴奋更像一种破罐子破摔, 毕竟托马斯曾经很认真地在那个身为普通人的‘布鲁斯·韦恩’面前收敛自己的异常，而现在呢？
——‘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布鲁斯，而后就是要接受现实。’
布鲁斯看着身边人的腿时而像下楼时一脚踏空般不自觉地颤动一下，开口催促阿尔弗雷德：“再开快点，阿尔弗雷德，不用等信号灯了，他需要稻草人毒气的解药。”
管家看着眼前如织的车流：“但……”
“不用急。”托马斯出乎意料地还有余力讲话，他思索地看了眼布鲁斯，用沙哑的声音含糊说道，“我以为你在生气。”
布鲁斯目视前方，盯着副驾驶的靠背：“我是。”
“那令我愧疚。”托马斯说，“我要向你道歉，布鲁斯，你不该为没有救下被我杀死的人而对自己生气。”
前面的车慢吞吞地往前蹭着，阿尔弗雷德打方向盘变道，一脚踩下油门。
他们向蝙蝠洞方向呼啸而去。
布鲁斯问：“除此之外呢？”
“我可以说。”托马斯笑道，“但你会更生气。”
布鲁斯坚持道：“你先说。”
“好吧，除此之外我要承认，”托马斯说，“刚才有你在现场，蝙蝠侠，让整件事变得有意思得多。”他说完这句又有点像挑衅、又有点像讨好的话，很快把眼睛一闭裹着毯子躺在椅背上，“我需要睡一觉，两位，一会注射完解药如果还有多余的人道精神，就把我送到沙发上或者随便哪个房间，多谢。”
**
家里那只被起名叫亚历山大的母鹰并未真的成为韦恩老宅食物链上的一环。俗话说由奢入俭难，一旦每天睁开眼睛的时候食物就被送到嘴边，任何生物都很难抗拒本能而不变成咸鱼。
院子里的动物们仍然时常干架，但自从阿尔弗雷德喂完蝙蝠也会去喂猫头鹰、喂完猫头鹰再去喂老鹰，这份争斗就不再涉及温饱，而只是互相看不顺眼的打闹了。
老管家选择随它们去。
夜枭睡得人事不知，可是蝙蝠侠还有会要开。阿尔弗雷德看着躺在蝙蝠洞的手术台上，不知道是因为硌得慌还是做噩梦紧皱着眉的托马斯，问道：“我是不是应该把托马斯老爷送到楼上去？”
“不用。”布鲁斯边换制服边说，“解药生效还要一段时间，留在这里方便观察。”
正联开会，说上午没说完的问题。
蝙蝠侠打开摄像头还没来得及开口，海王对他说：“我很抱歉我说过你与托马斯之间的关系总不会比我和奥姆更差这种话。”
最近地球盛行毒奶文化，连海洋中的统治者也有所耳闻，海王试图表达安慰和理解之情：“不必太过伤心，这种情况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但只要——”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蝙蝠洞里，托马斯翻身时差点从手术台上滚下来，陡然惊醒后第一时间被前方巨大的电脑屏幕上出现的正联超英头像所吸引：“你在工作？”
同事都看得见，现在关掉麦克风也没必要，蝙蝠侠直接给出肯定回答：“对。”
“哦。”托马斯还想说什么，但抵不住药物作用带来的困意，调整姿势又睡着了。
海王：“……”
他不想安慰蝙蝠侠了。他看着会议室里沉默不语的其他同伴，难以置信而又愤愤不平地道：“凭什么？！”
**
提姆在钟塔工作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好友申请。
“你好，提摩西·德雷克。”
对面漆黑色的头像显得冷冰冰的。
“我是利爪。”
红罗宾警惕起来，回了个问号：“什么事？你从哪弄来了我的联系方式？”
“本来就很好查。你以为在蝙蝠侠的身份都为我们所知之后，还有什么信息是翻不到的？”利爪说，“我听闻你想将哥谭市南方和北方的地下运输线路连接到一起，所以来找你聊聊。”
这是威胁还是交易？提姆看看周围的同伴，没有做声，埋着头回复：“夜枭知道吗？”
“不知道。”托马斯睡着了，利爪还没来得及汇报，蝙蝠洞又进不去。他们不想耽误工作，反正做好项目流程直接给老板过目也是一样的，只要不泄露具体设计就行，“我们两个可以先谈。”
结果利爪这边说得太简略，提姆又不知道迪克白天帮他问过了，他看了半天，油然而生出一点误会，有些不可思议地想：利爪这么有勇气，瞒着托马斯来和蝙蝠家搞合作？
他怀疑这是个阴谋，又实在心痒痒，而且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被骗的。总不能是对方想向蝙蝠侠告发红罗宾私下里勾结外……内敌吧？
提姆犹豫了一会，对面利爪等得不耐烦了，催促道：“你到底想不想加入？要是错过这个季度的报销期，前期工程准备就要自费了。我们这边项目小组有的人刚买房，有的人要交医保，手头都不宽裕。或者你们想拖延到明年完工？”
“……”为什么是这么接地气的困扰？
在这样充满生活压力的对话中，提姆都不好意思说他有钱。他再三捋了捋，确定自己除了被洲际酒店骗钱之外不会有别的损失，下定决心道：“我加入。”
利爪：“那你加下群，记得改备注。”
提姆给自己的银行卡套上了三层防火墙，点进利爪发来的群聊链接。
斯蒂芬妮的声音从他身后不远处传来：“……你忙什么呢，提姆？”
“没什么。”这事不好让托马斯知道，不然就要告吹了，所以在尘埃落定之前最好谁都别说。提姆飞快关掉聊天框，假装无事发生，“我在看那个第一受害者的背景，他有些奇怪……”
**
布鲁斯开完了会，吃完了晚饭，整理完了受害者辛迪加的资料，托马斯还是没醒。
他睡得这么沉，再放在蝙蝠洞就有些不合适了，阿尔弗雷德看着布鲁斯在手术台旁边比了几个将人抬起来的起手式，不得不出言道：“我们两个可以将他抬上去。”
然而就算是这么剧烈的震动，本该有所警觉的托马斯还是没睁眼。
布鲁斯渐渐觉得不对劲了。他想起托马斯身上那个诡异的、可以反复循环的梦境，在阿尔弗雷德不敢苟同的视线里拒绝了前往医院的建议：“我有更简便的检查方式。”
正义联盟那台外星科技制造的心灵检测仪，布鲁斯还没弄清楚它的运行原理，但至少他可以依葫芦画瓢地仿造出一台更加轻便、易于携带的小型仪器。现在这台仿品就摆在他带着淡淡油漆味的卧室里，看上去像血压计一样平常。
布鲁斯将托马斯放上床，关紧白天一直敞开通风的窗户和窗帘，这才将仪器戴到托马斯身上。
无事发生。
检测结果照旧显示，托马斯的大脑不仅遭到过篡改，还早就应该死了。
布鲁斯对着指示灯沉思片刻，将仪器放到自己身上，同时对阿尔弗雷德说：“如果我也睡着了而且一时醒不过来，暂时不用担心。”
管家忧心忡忡：“可是这个‘暂时’是多久呢？”
布鲁斯没有正面回答：“我和他会尽快解决问题。”
他闭上眼睛按下启动键，几秒钟后无声地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n久之后，罗宾们在利爪建的群里认出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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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六十六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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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在正联开会的时候睡着了,从那时起就进入到一段记忆碎片中。
常年熬夜的人要想活着就得保证睡眠质量，托马斯这段时间都没做梦，今天还是受到稻草人毒气的影响开始做噩梦。梦境毫不出奇, 只是他在体育场的仓库里杀了哑巴再回头，身后什么都没有——没有红头罩和小记者，更没有蝙蝠侠。
与其说恐惧，倒不如说是空虚。解决对手是一项重复性劳动，哑巴侧着头躺在血泊里，尸体像枯萎的白杨,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什么都没有，如同在沉默地诉说：
死去和活着有什么不同？你生来贫乏，我也一无所有。
噩梦通常是没有逻辑的。
梦里托马斯很清楚地知道蝙蝠侠不在这，但他又不知道布鲁斯去哪了。正在他努力想着这个问题的答案的时候, 身后忽然响起猫头鹰的鸣叫声。
他一下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走在通往‘洲际酒店’的桥上, 机械猫头鹰莫比站在桥头等他，和他头两次进入到这个场景时一样。
托马斯认为这里有点像游戏开场前的启动画面。上次是特殊情况，有蝙蝠侠干扰，准备步骤就被强行跳过了。目前是他第三次走过这条桥梁，周围景色前所未有的明亮，已经能够确定这里就是‘哥谭市’。
只是这一座哥谭里面没有活物、没有声音、没有风。有光也不是由天上悬挂的星体射出来的，而是城市里的事物自己就在发出莹莹的光。头顶天幕被地上的星星灯火映照成深蓝色，有点像黎明时分将亮未亮，衬得风景如油画般梦幻。
但托马斯盯着远处的美景看了一会，只觉得这座城市已经在凝固中死去了。它像是被装在了注满胶水的玻璃瓶里, 美则美矣，却毫无生机。
托马斯更喜欢另一座哥谭, 阳光下或是暴风雨中，有超英超反活动、也有普通人呼吸的哥谭。
莫比在前面招呼他：“快来快来，这次有挂！”蝙蝠侠不在，系统终于扬眉吐气，“你能读取一切生物的表层意识。我把它设置得更加容易理解和运用，比如说，你现在看我。”
托马斯一抬头，就见机械猫头鹰身边出现了一个文字框，上面写道：“系统感觉自己真是太牛了，并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夸奖。”
“……”
他迟疑道：“干得不错？”
莫比清了下喉咙，谦虚道：“一般一般，都是我应该做的。”
但它尾巴翘得贼高，几乎不像猫头鹰而像一只雄赳赳的野鸡。
文字框里的信息变成了：“丝毫不知满足的硅基生命，等着你再夸它两句。”
托马斯冷漠地扭过头：“走吧，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耍手段失败的莫比：可恶！
**
这里是十年前的哥谭市。
此时蝙蝠侠刚成为都市传说，托马斯去年大学毕业，本来打算做一匹野马，在哥谭之外的地方寻找快乐，但今年年中忽然听说，了不起的布鲁斯·韦恩先生尚未结婚、却收养了一个孩子。
托马斯不太能想象年轻时自己从别人嘴里得知这条新闻时的心情，估计就和常人远在外地、听闻家里的傻白甜被人忽悠着买了一款至少要投资二十年的长线基金差不多吧，反正过去的他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跑回了老家。
回来之后又不肯直接住到庄园，而是在新城租下一间公寓。托马斯睁开眼睛就发现他躺在散发着霉味的古旧单人床上，旁边床头柜的灯亮着，地毯是灰白色的，窗户外正在下雨，枕头边的报纸上印着布鲁斯站在迪克身后面向镜头的照片。
这次的梦境显然不接着上一次。
不接也行，好歹是单人副本。托马斯先检查了一遍公寓，又把报纸上的新闻通读一遍，确定现在的年代和重点事件。他这一年回到哥谭似乎有两个目的，首先就是认识一下新鲜出炉的大侄子，确保布鲁斯收养他没有出于本身意愿之外的理由。
‘理查德·格雷森’，报纸上的名字被用铅笔画了个圈。
其次是蝙蝠侠。这时很多人还不相信真的有这么个人，托马斯刚回来，同样处在将信将疑的阶段，就在报纸第二页讲述‘蝙蝠怪从黑手党手中救下小女孩’的新闻底下打了个问号。
……旁边还借着蝙蝠图案画了个下到一半的井字棋，蝙蝠脑袋被当成第一枚黑棋，可见托马斯当年偷偷溜回家时是真的很闲。
而曾经这两个疑问，现在的托马斯都已经知晓答案了。
他不太想走老路，仗着比现在的布鲁斯多吃了几年饭、去吓唬刚出道的蝙蝠侠也没什么意思，就拿起一把长柄伞走出门熟悉环境，顺便看系统给的外挂好不好用。新城往南走是犯罪巷，托马斯走着走着来到熟悉的地方，突然问了一个问题：“这里现在是谁的地盘？”
莫比已经习惯他摸鱼了，也不催他尽早做主线，懒洋洋道：“不知道。你要干什么？”
托马斯直白道：“我需要解压。”
别人放松心情是遛弯、玩游戏、捏水晶泥，托马斯提着伞看看天色，脚步一转进了旁边的集中货运点。里面几个卡车司机凑在一起抽烟，在等待装货的间隙里聊起意大利裔犯罪家族马罗尼在家中举办宴会的事情。
说到兴头，几个人齐齐大笑出声。离托马斯最近的背对着他、也在发出笑声的司机，身边文字框里写着：“卡尔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他老婆出轨了，孩子不是他的。卡尔烦得要死，想在同事的水杯里下耗子药报复社会。”
托马斯又看旁边。另一个司机的文字框说：“霍恩想念卡尔的老婆和孩子，根本没听其他人在讲什么。”
“……”真是复杂的关系。
托马斯在濛濛细雨中将伞收起，伞尖点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有人听到响声回过头来，终于发现这里多了个陌生人。
文字框里的内容霎时间变成成群结队的感叹号和问号。托马斯也不多和他们打招呼，就在其中一个黑邦成员掏枪且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时，将长柄伞当做西洋剑戳上他的喉咙。
莫比这才反应过来：“草！你又来！”
半个小时后，托马斯借着雨水甩了两下变成深红色的黑伞，等上面粘稠的液体从伞面上滑落。他踩着水泥地，穿过满地尸体，在一台摞在货车旁边的备用轮胎上坐下并疲惫地吐了口气，然后什么都不想地对着面前的空地出神。
几分钟后，莫比拽拽他的裤腿。托马斯扭头，发现脚边的水潭像镜子似的倒映出他的身影，而他旁边也有个文字框，里面写着：
“你动手时总会想起布鲁斯。你既希望他在又希望他永远不会看见这一幕。他的旁观令你恐惧、痛苦又激动，令你觉得你还活着。”
“……”
托马斯读完了，问道：“这东西怎么关？”
他身边的文字框：“死去的想法突然开始攻击你，让你恼羞成怒。”
托马斯‘啪’地把雨伞戳到水潭里。
他对吭哧吭哧憋笑的莫比说：“读档。”
莫比见好就收，正打算听从命令：“好的好的，我这就……妈耶！！”
它忽地跳起来瞪大眼睛：“蝙蝠侠！”
一瞬间，托马斯后背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但他表面看上去还是十分镇定的：“什么？”
话音落下就感到风中传来钩爪绳索快速收拢的声音。但莫比指的不是这个，它说：“现实里的那个蝙蝠侠，他怎么进来的？”
托马斯：“读——”
“读档失败。”莫比小声说，“通俗地说，玩家又变成两个人了，你想读档的话就先去说服他。”
它抬起翅膀，指着站在货运站围墙上的蝙蝠侠。
托马斯：“……”
莫比声音更小：“而且挂也有他一份。我正在想办法把他从权限列表里面踢出去，你先应付一下。”
**
蝙蝠侠是卡bug进来的。
布鲁斯早就怀疑机器的原理和托马斯重温记忆碎片的方式有相通的地方，实验结果不过是证明了他的猜想。尽管如此，他迫降在犯罪巷由黑邦驻守的货运中心时，还是不由产生了‘我是谁，我在哪’的迷茫。
头顶天色灰呛呛的，雨像雾一样飘落下来。这样细而密的雨其实并不能给人带来清爽感，所以看上去小了十岁的托马斯·韦恩坐在废旧轮胎上，裹得仿佛一只羽毛被打湿的鸟，浑身上下都是看不出来哪是哪的灰尘、血迹和焦痕，也就不是难以理解的情况了。
话是这么说，旁边的景象看起来更像是葬礼现场。有辆货车油箱爆炸了，躺在库房墙根地下，火焰没有被雨水浇熄，烛焰般安静地燃烧着。它的司机坐在旁边，哀悼似的垂着脑袋。
布鲁斯猜测是有人在他临死前送了他一程、扶着他倒在那的，从周围的情况看，这个人只有可能是托马斯。周围的人或躺或坐，也不能说有失体面，布鲁斯都能想象出来托马斯是怎么在一击命中后，又搀着他们走到一个相对舒服的地方，老友会面般平和地等着对手咽气。
夜枭有目的的杀戮并不会是以这种方式。
眼下场景太过铺张，更像一种不计后果、以血还血的宣泄。
以上分析都只在一眼之间，其实布鲁斯很难不把注意力放在托马斯身边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文字框上，上面写着：“你的突然出现让托马斯·韦恩感觉到了尴尬，但他不打算说出来。”
托马斯就在这时开口：“如你所见，我这边出了点意外。我们现在读档怎么样？”
语气竟然还显得心平气和的，让布鲁斯多看他好几眼。
视线交错，有伞却放在身边不打的湿漉漉的猫头鹰看上去开始有一点点焦躁，他换了个姿势，用手指轮流在轮胎上敲打着。
文字框内容变成了：“托马斯·韦恩由于你长时间沉默，而开始考虑半夜去韦恩庄园灭口。”
……？认真的吗？
布鲁斯斟酌片刻，在众多话题中选择了相对保险的那个，谨慎道：“我记得这个货运站在十年前被废弃了。就像我现在看到的这样，里面的工作人员、包括司机全都死了。但曾经的我晚来一步，没有看到凶手。”——
作者有话要说：
困到暴毙，今天写得慢qaq我道歉。
感觉结尾没太写好，受一些强迫症影响忍不住改了改，大体情节没变，换成了老爷的视角，加了一点字数。
整了个全订抽奖，7号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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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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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的注意力被这句话转移了。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将雨伞重新支起来走到围墙下。那里有个背靠墙用头枕着手臂、双眼紧闭的尸体，只有额头上有枪伤。托马斯跨过他蜷缩的双腿，举高伞仰起头对蝙蝠侠道：“下来说。”
“抱歉,我不是有意出现在这。”
蝙蝠侠跳了下来。
他们的身影在雨中也变得雾蒙蒙的，燃烧的卡车油箱给人镀上了一层亮红色的光晕。托马斯借着这光亮，看到蝙蝠侠身边写着：【其实是故意的。如果这次进不来，蝙蝠侠还有五条备选方案，能一直尝试到你醒来为止。】
托马斯：“……”
布鲁斯注意到了托马斯的视线落点。
他霎时间反应过来，问了同样的问题：“这东西怎么关？”
“暂时关不了, 只有我们两个人能看见。”托马斯说，“你可以尝试控制自己的想法，但我不确定会有效果。”
【蝙蝠侠开始在心里哼唱《雅克兄弟》（曲调同‘两只老虎’）①以免暴露自己的浅层想法。】
“……没什么用。”托马斯蹭掉顺着头发滑到脸上的雨水，移开目光, “文字框是在对一段时间内的思维做归纳总结，只有真的能够做到什么都不想, 否则它总会将你的意图展示出来。我们还是说正事吧，你刚才是说你认为十年前的我来过这里？”
话虽如此。
【托马斯·韦恩回想了一下《雅克兄弟》的曲调。《雅克兄弟》开始在他的脑海中单曲循环。】
“我不确定。”
布鲁斯强迫自己从文字框上移开视线。
他怀疑文字框本来是托马斯在梦境中所拥有的一项特殊能力，因为它在关键时刻确实会有奇效，而不是这种场合下被用来互相揭短。只是现在退出梦境也来不及了，比起这点尴尬，布鲁斯更想知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
“我现在使用的是我自己的身体，十年前的我就在货运中心附近，如果有人——不一定是你——杀死了里面的人而没有被我发现，一定是当年的我注意力放在了别的地方。”
谈论正事使人放松。托马斯侧身倚在墙上，思索道：“会不会是因为你失去和我有关的记忆, 才不记得谁是凶手？”
“不。”布鲁斯说，“那样我就会将‘货运中心因负责人被杀死而废弃’这一整件事遗忘掉。我现在还记得我曾经调查过, 只是没有结果。”
“可以读档。”托马斯果断道，“你这次能撞见我是因为我在货运中心没急着走、而你途中又毫无停顿。只要回到你刚进到自己身体的时刻，就有可能在周围找到十年前蝙蝠侠正在关注的线索。”
【往好的方向想，托马斯认为看见他这幅样子的人是十年后的蝙蝠侠，总比是十年前那位强点。】
在真实的过去里是否有过这样的场景？年轻的、26岁的蝙蝠侠，差点就能发现他的兄弟不愿展现给他的另一面。究竟会让未来十年变得更好还是更糟？
布鲁斯又望向暖洋洋的焰火和轻飘飘的雨雾下，显得混乱中带着点秩序、残酷中似乎还有些温情的‘葬礼’。
“别看文字框了。”托马斯催促道，“我只是来活动下身体，没有受到稻草人毒气的影响，没有药物成瘾，没有混淆现实和梦境的趋向——你身边写着呢。”
“我们现在所经历的都是虚假的，布鲁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蝙蝠侠见到他从墙面上站不稳似的往下滑了一点，“所以才有这样可以反复循环的、无处使用的自由。”
【托马斯回忆起现实。】
【托马斯始终认为，两条截然相反的道路必不可能通往相同的终点。从该角度而言，你站在这样的屠宰场前，的确是恐惧毒气生效时会看到的景象，又有着和面对死亡时等同的吸引力。】
布鲁斯收回视线，口中却很自然地说：
“除非你先不看。”
托马斯哼笑一声：“从你开始的。”
“我在考虑回档到你进入货运中心以前。”布鲁斯忽然说，“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继续参与调查。你在文字框里能不能看到我对你的伤势判断？我就不用再描述了。”
托马斯下意识看了眼文字框。
【蝙蝠侠的想法字数过多。】？？？你在复制粘贴体检报告吗？
他还没反应过来，内容又变了：【概括来说，不管出于什么理由，他希望你能够保持身心健康，或者至少有一项健康。】
……
总觉得这是一条就医建议。托马斯调整了下站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布鲁斯，杀死货运中心的黑邦成员的人不出意外就是我。我理解为你在建议我回到事发之前，用更利落的方式把这间停车场重新‘清理’一遍。”
布鲁斯道：“这在过去已经发生过了，而现在它们是假的，我更想你能明确这一点。”
【蝙蝠侠就是这个意思。】
【蝙蝠侠考虑建议你将人打晕。】
【蝙蝠侠在比较适度收敛和完全转换行事方式，究竟哪个更加有益于心理健康。】
【蝙蝠侠放弃了，反正你又不会听他的，现在还没法为这个打架。不然一会……】
【蝙蝠侠发现你在看文字框。】
【蝙蝠侠感觉文字框功能真的很多余。】
**
读档回到了一个小时之前。
这次托马斯有备而来，直接沿着蝙蝠侠来时的方向寻找现在二号玩家在什么地方。有莫比指路，抵达目的地比预计的还要快一点，布鲁斯距离他有大半个街区，正对着手里的蝙蝠手机出神。
【蝙蝠侠发现了令他惊讶的东西。】
“怎么回事？”
“是迪克，他这时还是罗宾。”布鲁斯听到他的声音很快回神，“我的电脑告诉我罗宾失踪了。有个叫做‘单耳的吉尔伯特’的家伙曾经是我的线人，他说他在这一带发现了迪克的踪迹。重点在于，我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托马斯马上说：“是因为和我有关？”
布鲁斯之前就在想这个问题：“你绑架了罗宾？”
……考虑到出租屋里面的报纸，不能说他完全没有过这种意图。
托马斯可疑地沉默了一会。
蝙蝠侠看着他身边的文字框：“你想过。”
黑暗骑士没什么表情变化。
但是：【蝙蝠侠大为震惊，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对自己虽然没有血缘关系的晚辈产生这种想法。】
“不要误会。”托马斯否认，“只是有这种可能，我不记得自己干过什么。”
“那怎么会和你有关系？你这时甚至还没见过他。”布鲁斯就在费解于这两个人是怎么扯上关系的，“不过至少迪克在十年后还活着，如果我顺着这条线查下去，应该会有线索。你……”
托马斯：“我……我去别的地方转转，就在这附近。”
【托马斯感到心虚。他打算去找找自己在哥谭市区有没有住了人的安全屋。】
蝙蝠侠：“……”
“等等。”他扔给托马斯一个耳机，“保持联系。”
托马斯转身走远。他在犯罪巷小路的垃圾桶旁边捋了一下时间线，片刻后原路返回，来到尚未被‘清扫过’的货运中心，花费二十分钟干脆利落地解决掉里面的看守。
这次打斗波及到的范围要小得多，几辆货车还好端端地停在那。托马斯从尸体上翻出车门钥匙，挨个翻了翻车厢内的抽屉，毫无所获，于是又去到旁边的办公室里。
十年前人们还习惯用纸质账本，货物交易记录就被摊开平放在办公桌上。托马斯往前翻一页，看到中间有行大写字母：“马戏团演出道具x1”
夹在前面十头死猪和后面350g毒品间显得非常突兀。
这批货被交到一个叫马文的人手上。他是马罗尼的手下之一。
“布鲁斯。”托马斯按下耳机，“看来是我比你走得更快一步。”
——但为什么当年刚回到哥谭市的托马斯，盯着迪克的下落比他爹还要仔细？
有些事真的不能细想。
托马斯怀疑他也许真的曾有过一些大胆的想法，只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蝙蝠侠的迟到也很好理解：他的线人给出一条错误的线索，等到他找到货运中心时，那的人全都死了，账本也被托马斯拿走去威胁马罗尼家族。
由此，货运中心一案就从中独立出来，没有被从记忆中抹掉。
想通关键后，托马斯就对与迪克的首次见面产生了一点好奇心。他和蝙蝠侠打了声招呼，率先向账本描述的交货地址走去。
**
现实世界，韦恩庄园。
莱斯利医生大晚上爬起来跨过半个哥谭，给驻守哥谭的超英和目前风头正盛的超反检查身体。
她保持着‘所以哥谭局势现在是亲兄弟内斗？你们韦恩家真是太奇怪了’的复杂表情，对阿尔弗雷德和守在床边的达米安说：“我查不出来什么问题，在我看来，他们两个只是睡着了。体温不稳定和肢体抽搐都是脑细胞活跃造成的结果，但勉强也在正常范围之内。”
“就像做梦？”
“对，我只能这么说。如果这里面存在非自然因素……”医生耸了耸肩，“我建议你们寻找专业人士的帮助。”
“好的，谢谢你，莱斯利医生。”阿尔弗雷德走到门口，“我开车送你回去。”
达米安看着他们走远再一回头，迪克还没换下制服，从窗户爬了进来单手叉腰站在床前，望着被放在枕头边的仪器摸摸下巴：“我是不是在哪见过这玩意？你们谁来告诉我它是干什么的？”——
作者有话要说：
注1：两只老虎是蝙蝠侠在老版动画里面对读心的反派时哼的，具体是哪一集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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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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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货运中心变成了主线任务地点, 托马斯就问莫比查了查同步率。有二号玩家参与的同步率显然是不准确的，但仍然有一定参考意义：托马斯拿走账本前只有27%，将账本单页撕下来有30%, 全部拿走时就变成了35%。
大概是它关系到之后赶来的蝙蝠侠会不会把货运中心和迪克失踪联系起来，因此被系统判定为重要道具。
此外，托马斯想过十年前他究竟有没有开始以夜枭的身份进行活动。
出门前他检查过出租屋，没有找到制服。他不可能因为回家时大概率用不到就不随身携带装备，所以这时候夜枭的事业八成还停留在准备阶段。
但比起去年才回到哥谭的蝙蝠侠，托马斯整整21年没离开过这座城市, 至少在这个阶段，他对哥谭地下势力的了解甚至要比布鲁斯丰富些，这才能够始终领先义警一步，见到被□□薅走的迪克——不是罗宾。
毕竟账本上写的是马戏团演出道具。
托马斯拿着账本找上名叫‘马文’的黑邦成员时, 对方立刻认出他来，这让托马斯感觉愈发有趣。十年前这座城市里的大多数人都更加熟悉他而不是布鲁斯, 就好像哥谭人承认的韦恩只能有一个似的。
【马文认出了你，他想起你是那个家里有大笔钱却放着不用的傻瓜。他认为你终于意识到布鲁斯是你掌控家族财产时会遇到的障碍，你应该是来寻求合作的。】
……
这年头的黑手党剧本真单纯，还不像十年后那样具有哥谭特色反派主义风格。
但骂人是错误的。
托马斯问他 ：“你们把理查德·格雷森放在哪了？”
马文愣住，这和他设想的问题不一样，使他情不自禁地往停车的后院方向看了一眼。
【马文印象中的格雷森带着一股猪油味。】
“谢谢你。作为报答，我建议你们尽快转换思路跟上时代，否则早晚会被淘汰掉。”
托马斯将他的脑袋按在木头桌子上，快步向后院走去。
此时的蝙蝠侠正在五公里之外。
他直接找到了马文的上司，问出迪克被绑架的原因。
和蝙蝠侠没什么关系, 迪克被带走纯粹是因为布鲁斯·韦恩去年从外地回来了。这意味着韦恩集团迎回了它的最大股东，在此之前, 托马斯·韦恩拒绝以‘亲兄弟失踪或已遇难’的理由接手公司，韦恩集团一直由他和韦恩夫人的母家凯恩家族代为管理。
布鲁斯回到哥谭，对许多人而言并不是个好消息。
这就好比以前是班主任请假、代班老师授课，学生们野惯了，天天盼着班主任最好永远别回来。
布鲁斯忙着做蝙蝠侠，公司上面的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即便如此，还是有人觉得他只要活着、就是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有机会就想找办法令他知难而退，别想插手韦恩集团。
于是刚被收养的弱势群体、无辜儿童理查德小朋友就被带走了。
按理说经过训练的罗宾是不会轻易翻车的。但韦恩集团的内鬼找上了黑邦，黑邦又翻出了格雷森马戏团的旧人，花一笔钱说服他约迪克出来‘聊聊他父母年轻时候的事’。这招对家庭幸福、父母早逝的小孩屡试不爽，对家庭不幸的孩子也可能会有奇效。
总之，迪克确实见到了他父母曾经的‘朋友’，甚至得到一张他们年轻时的合照，在那之后他就被敲了一闷棍昏迷不醒，直到被五花大绑堵着嘴塞进冷鲜肉运输车、遇到前来救援……或是找茬的托马斯为止。
从韦恩集团内鬼的角度上说，托马斯是他们潜在的敌人。从黑邦的角度而言，他们和托马斯根本不熟。这两条线都不能解释托马斯为什么会盯上迪克，托马斯是那个出其不意的第三方。
蝙蝠侠认为‘想要调查新家庭成员’的理由可以解释，但不够充分。
而托马斯明显没有体贴到会解答他的疑问，联络从托马斯离开货运中心时就被单方面切断了。
幸运的是对话框功能依然有效。蝙蝠侠问眼前的小头目：“今天从犯罪巷12号货运中心运走的一批货物被送去哪了？”
小头目忠心耿耿：“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放弃吧。科林这辈子都不会对一个蝙蝠怪人说出他们的总部在上东城西南角。】
蝙蝠侠转身就走。
他旁边的金属消防栓倒映出他身边的文字框：
【你很感谢托马斯愿意帮忙管理韦恩集团、并坚信你会回来。】
【但这不妨碍你现在想和夜枭打一架。】
【你真的想。】
另一边，杂草丛生的院墙中，货车车厢的门敞开着，里面堆着十几头不知道从哪个倒霉商家那诓来的冷冻猪。托马斯环视一圈，试探性叫道：“理查德·格雷森？”
一片寂静。
死去的猪们动也不动。但是片刻之后，一个对话框艰难地从粉白色的猪肉中间挤了出来：【理查德·格雷森努力想引起你的注意。但他发现自己的脑瓜还没有猪蹄大。】
托马斯看着小山般摞起来的冷冻肉。
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的胶皮手套上。
十分钟后，过了年才12岁的迪克睁大眼睛，看着托马斯将他身上最后一块猪肋排捡走，然后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盯着他看了两秒钟，自言自语道：“确实是猪油味。”
此时同步率已经涨到了57%。
“你是托马斯·韦恩！”迪克无视那句有关于味道的评价挣动了两下，他的四肢还被绑着，但整个人已经放松下来，“怎么会是你？”
【理查德暗示你帮他解开绳子。】
托马斯站在原地没动，挑眉道：“为什么不能是我？你以为会是谁？”
他心知这时候的迪克必然在等蝙蝠侠，所以问话时带着一点逗弄和套话的意思。
结果迪克吃一堑长一智，并不急着回答他：“可是我们还没见过面，你是怎么找过来的？”
【理查德还在暗示你帮他解开绳子，他挣扎的动作更加明显了。】
托马斯：“我认识萨尔·马罗尼。”
这可不是在说谎。
迪克眨眨眼。
“你会把我卖掉吗？”他问。
【心很大的小男孩，第一反应居然是‘不愧是蝙蝠侠的弟弟’以及‘超级义警的兄弟是超级罪犯的设定还有点酷’。】
【理查德遗憾地认识到你可能不会帮他解开绳子了。他预计明天自己后背上的肌肉肯定会像在空中旋转720度落地后仰面摔倒一样疼痛，他晚上跟着蝙蝠侠出外勤的时候将不停地揉腰，以至于显得没有以前那么帅气潇洒，最后影响到罗宾在罪犯眼中的形象。】
“……”
托马斯读文字框用了将近十秒钟，差点忘记自己本来要说什么：“我确实有这个打算。”
他把大衣外套脱下来裹在迪克身上——不然味道实在有点冲——把迪克脚腕上的绳子解开，然后托着男孩的屁股将人抱起来。
【理查德感受了下自己的视角，发现你比布鲁斯矮，但他出于礼貌，不打算指出这一点。】
“你以后更矮。”托马斯面无表情。
“你怎么知道……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
这时院子深处的守卫发现车里的‘马戏团演出道具’长腿跑了，他们立刻跑过来想要阻止托马斯离开。托马斯将迪克身上的大衣衣领拉得高一点，看了看感觉还是挡不住脸，干脆用另一只手把男孩的头往自己的肩膀上按：“闭眼睛。”
迪克很听话地闭眼，嘀咕道：“你要是肯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我还能自己堵耳朵呢。”
【理查德感觉托马斯·韦恩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但此刻托马斯没有低头看文字框的余裕。他从院子里捡起垃圾桶盖cos美国队长挡住对面扔来的撬棍，同时回答：“好让你立刻跑出去给我找麻烦？”
小时候的罗宾怎么想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听不熟悉的大人的话。
迪克闻言眼睛掀开一条缝，悄悄观察托马斯的表情。
托马斯并不恋战，抱着迪克且战且退。
靠近大门前的时候，他将一辆还没进关卡的货车司机从驾驶室里扯出来，将迪克扔到副驾驶上，而后一脚踩下油门。
他们顶着噼里啪啦的子弹疾驰而去。
同步率涨到了71%。
迪克被扔进车的时候门牙嗑到了车窗上，疼得眼泪汪汪：“这可能是我今天受到的最严重的伤。”
【理查德想知道蝙蝠侠怎么还没来。】
【他感觉在那之前跟着蝙蝠侠的兄弟、自己的叔叔出去兜会风也很有趣，假如托马斯不是真的打算将他卖掉的话。】
【理查德在心中罗列托马斯·韦恩可能正在从事什么职业，他想象了所有电影和动画片里出场过的反派角色。】
托马斯专心开车，无视了不停飘到眼前的文字框：“我以为这不算什么呢，理查德。”
他本来想叫迪克的。但首先直到现在他们两个还没有作自我介绍，直接叫昵称显得自来熟，叫姓氏又过于生疏。其次文字框不停重复‘理查德、理查德’，托马斯有点被带跑了。
迪克收起略显夸张的疼痛表情，困惑地皱起脸，侧头看向托马斯。
过了一会儿，他问道：“你以前认识我吗，托马斯先生？”
——托马斯认识十年后的迪克。
十一岁的罗宾能通过蛛丝马迹发现布鲁斯是蝙蝠侠，那么他也能在托马斯没有刻意隐瞒时、察觉到托马斯态度上的异常。
托马斯本来是这么想的，但他不经意间看了眼同步率，就在迪克说出这句话时，系统界面上的数字向上跳了一格：“72%”。
真实的过去里，迪克问过这个问题。
托马斯心跳倏然加速跳动。
就在这时，货车车厢上传来‘砰’地一声响，他透过倒车镜看到蝙蝠侠从天而降，砸在侧方的金属门板上。
也是在这一秒钟，副驾驶位置上的迪克从座位上滑下来，拿椅垫凸出来的地方挑开背后的绳结。
他活动着手腕，看看托马斯，又把着车窗探出头望了一眼蝙蝠侠，问道：“你们两个在梦里也非得打架？但这里面有我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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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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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淦！”莫比这次换了个更激烈的感慨词, “我正在整理权限呢！他怎么进来的？”
“……我怎么知道。”托马斯暂停思考同步率上涨有着怎样的意义，他对莫比时不时掉链子这件事习以为常，“你干了什么？”
“整理权限啊！”
莫比激动得手舞足蹈, 恨不得把自己的程序代码掏出来给托马斯看，
“我想把蝙蝠侠的权限删了！我花了半个小时去对比他用的那个仪器投射出来的能量波频谱，为了有对照组就得跑拟真，所以我写了一小段程序，模拟出来蝙蝠侠刚刚卡bug进来的时候的相关参数——”
它哽了一下，抹去不存在的泪水, “然后迪克就被防火墙识别为自己人放了进来！”
“但我找到了。”为了不被托马斯扔垃圾桶，莫比极力证明自己有用，“现在蝙蝠侠看不见文字框。”
**
迪克被风吹得睁不开眼睛，老式货车车窗还是手摇, 他一边摇窗户一边捏着鼻子瓮声瓮气地问：“车里怎么这么臭？”
一个虚拟对话框就在这时戳了过来，他下意识念道：“托马斯认为那是你身上的味道……我靠！”他先骂了一声, 显然是想起了自己这段黑历史，紧接着又尝试戳文字框，结果手指从空气中穿过去，“这是什么东西？”
托马斯用力打方向盘，三米高的货车在路上极速狂飙，显得分外狂野。他想把蝙蝠侠从车厢上甩下去，但也仅仅能做到让二号玩家没有额外的精力向上爬，所以他们现在就以车上挂着个人的姿势在城北的小路上乱窜。
倒车镜擦在水泥墙上，发出‘咔啦’的骨折般的声响。他们冲上了一段台阶，轮胎每颠一下能离地三四厘米高, 迪克体重最轻，整个人以正坐的姿势被震到半空时还没反应过来, 一脸懵逼地看着托马斯。
托马斯踩死油门不放。
蝙蝠侠牢牢抓着车厢门板扶手。
迪克像主厨颠大勺时锅里那盘菜。
托马斯分神问莫比：“迪克是怎么看到文字框的？！”
莫比：“我在查了！我在查了！他是三号玩家，他的身份ID和蝙蝠侠不一样！我关掉蝙蝠侠的权限，迪克就自动顶上来了，还得重新排查！”
托马斯：“你先把蝙蝠侠的权限打开！”
迪克在副驾驶上颤抖着给自己系安全带，扯了好几次都没能扯下来：“我现在十二岁？你们做梦梦见了我十二岁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可我不记得有过这种生死边缘的行为……至少不是因车祸而死……”
莫比把蝙蝠侠的权限打开了，外挂承受不住这么多人的开挂行为，运行逻辑逐渐变得混乱。
迪克视野中的对话框边缘像电信号接触不好时那样模糊起来，上面的句子也不再是完整的对话。
【托马斯。梦境。72%。望着哪边。他驶向终点。】
意义不明，连起来看还有些怪诞。
迪克再扭过头看挂在外面的蝙蝠侠。
【蝙蝠侠。仪器。掩藏的。失去的。你们如何认识。算好事吗？】
倒车镜里是他自己的：
【你感觉12岁的你还挺可爱，就是身上味道不太行。】
迪克深吸一口气。
他不想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画风和另外两个人不一样。他低下头四处翻找起来：“嘿托马斯，抱歉打扰你睡觉，我就是碰了一下布鲁斯放在枕头边上的小东西，我发誓我什么都没打算做——这里有没有蝙蝠镖之类的东西？”
托马斯想起系统讲过的设定，他没有回答迪克，而是询问莫比：“现在我在梦里做出的事还会影响现实？”
“如果你说的影响指的是人们的记忆，”莫比说，“同步率没有达到特定标准时，可以理解为你没有通关，所以不会。”这么说完，几秒之后它又补充，“但是，托马斯，对现实的影响是不会停止的。”
“什么意思？”
莫比试探了一下这话题在不在可以讲解的范畴，确定自己能开口解释才道：“简单来说，因为有二号玩家或者不知道多少号其他玩家在，你的同步率可能永远也达不到足以影响现实的程度。但他们保留了参与梦境的记忆，现实还是在被持续影响着，梦境的作用以另一种形式生效了。”
托马斯皱起眉：“这是个偶然，和你的能力没什么关系。”
莫比动了动翅膀：“或许吧，托马斯，我只是想说，你对待梦境的态度最好再认真一点，别总是把这里当成可以随意死活的游戏副本。当然，你对待现实也能认真一点就更好了，毕竟和蝙蝠侠你来我往还挺有趣的吧，我猜？”
托马斯沉下表情。
而机械猫头鹰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它故意模仿托马斯的口吻：“有你在现场，让整件事变得有意思得多。”
“布鲁斯始终站在那，不会消失，托马斯。”
【托马斯想让你闭嘴。他比你更加清楚这件事。】
托马斯沉默得有点久，迪克又问了一遍：“有什么趁手的、适合扔出去的东西吗，比如蝙蝠镖？”
“没有。”托马斯瞥向他，“你要干什么？”
莫比说现在他们只有看自己的文字框时才是完整的，迪克旁边只有几个单词。
【理查德。自信满满。跃跃欲试。】
迪克回身，从椅背上的储物袋里翻出一盒未拆封的三明治。他嗅了嗅三明治确定它没有变质，就咬了一口，顺便在包装盒里面找出一对塑料刀叉，又把窗户摇了下来，顶着狂风对蝙蝠侠摆出他平时手握短棍时的起手式。
蝙蝠侠眯起眼睛，露出危险的表情：“迪克。”
“放心，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还挺有趣的。”迪克将塑料刀叉挥舞得虎虎生风。
蝙蝠侠摸向腰带。
没摸着飞镖。
刚出道的黑暗骑士装备尚不够完善，缺乏远程攻击手段。
“……”
他手僵在那片刻，又放回车顶上，开始一点点往副驾驶方向移动。
“我记得我当年只是被你从装着冷冻肉的车厢里救出来，然后你送我回去庄园，路上什么都没发生。”迪克声音里带着点怀念的意味，“第二天布鲁斯为了调查韦恩集团里的不法分子起晚了，你还替他去给我开家长会。”
托马斯重复这个对他来说略显陌生的单词：“家长会？”
“就是和老师面对面交流学生在校表现的定期会议。”
迪克开始和蝙蝠侠交锋，塑料杀伤力过于有限，他把自己后边的头枕卸下来了。头枕下方有两根固定用的金属棍，迪克用这两根算不上锋利的东西尝试把蝙蝠侠挑下去。
“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就是因为有这次家长会，学校领导误以为你才是收养我的‘那个韦恩’——这时候认识和记得布鲁斯的人还不多，所以他们把夏令营的报名表格交给了你。”
金属短棍被蝙蝠侠手腕上的利刃削平了，迪克将整个头枕扔出去。蝙蝠侠不得不松开一只手侧身躲避，迪克趁机从后座上拿出一杆扫把。
“你看完活动流程，问我想不想去更远的地方玩，前提是不告诉布鲁斯……”
蝙蝠侠抓住扫把杆的另一端，语调愈发低沉：“不告诉他什么？”
“哎。”迪克松开手，“以前我真以为是军队的秘密行动，现在想想，托马斯组织的那个流浪马戏团可能就是利爪的前身？我还觉得成员们都很友善呢，尽管在表演方面说不上专业。”
——利爪们当年接到的任务之一该不会是哄老板家小孩吧？
话又说回来，如果托马斯晚离开一年，收养迪克的人会不会变成夜枭？
迪克想象一番自己变成洲际酒店继承人的场景，感觉又诡异、又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像是韦恩家这种，能给后代提供两种截然不同选项的家庭真不多见。
托马斯在控制台开锁，命令道：“开门。”
迪克条件反射地推开副驾驶门，风立刻涌进来把门吹得更开。车门撞到扫把杆，蝙蝠侠手腕一震。再加上周围气流不稳定，他一时没抓稳扶手，滑到车尾才勉强停住。
迪克抓紧了安全带，车门离得太远关不上了，他在风中喊：“这样不要紧？”
托马斯问：“你能开车吗？”
迪克伸直腿示意他看——他连地面都够不着，遑论刹车油门离合器。
托马斯用力踩了两下油门，让踏板卡进地板里：“好了，你现在控制方向盘就行。”
迪克：“？？？等等？托马斯？？”
他眼睁睁看着托马斯打开另一车门钻出去爬上车顶。
“你确定我们在梦里不会死？”
托马斯百忙之中又伸头下来回答他：“不会。”
“好吧，好吧。”迪克解开安全带爬向驾驶位，“一日利爪体验劵真是物超所值。”
头顶传来乒乓咚咔嚓的声音。
迪克丝毫没有这俩人某种意义上是在为他打架的自觉，他调整后视镜旁观得津津有味。前面抽屉被震开，里面有个落满灰尘的万圣节面具，是个颇有童趣的猫头鹰形状，迪克想了想，把面具扣在脸上。
被踹下车顶恰好看到这一幕的蝙蝠侠：“？”
迪克：“这是现在网络上最流行的沉浸式，布鲁斯。顺便问一句，我们这是要去哪？”
“……韦恩庄园。”托马斯被蝙蝠侠扯下来，正好听见这句问话，“理论上到那这个梦就可以算作结束了。”
迪克没听懂为什么梦境还会有结局，不过既然托马斯这么说了，他就驾驶货车向韦恩庄园走去，一路上闯过的红灯和避开的交警不多赘述，路人不是惊叫‘一个戴着面具的小孩子在开车’就是喊‘车顶上有两个人！’
车顶的声音倒是渐渐变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迪克再抬起头时，看到托马斯仰面躺下来，双腿垂在车厢边缘。布鲁斯弯着脊背盘膝坐在他旁边，半阖起眼睛望着不断向身后流淌远去的哥谭夜景发呆。雨停之后天空澄澈如洗，星河与地上的灯火交相辉映，柏油路面黝黑发亮，倒影着五彩缤纷的霓虹灯牌匾。
在这段被两个人遗忘的记忆里，城市的剪影竟如此美丽。
迪克将猫头鹰面具推到头顶，拧开车载广播，吉他声飘出车窗回荡在夜空之上。
他们驶向终点——
作者有话要说：
梦境里十年前的阿尔弗雷德就看到12岁的罗宾开着三米高货车冲到家门口，油门坏了停不下来一头扎进院子，车顶上还有俩成年人在翻车前进行紧急抢救，最后除了货车之外无人伤亡。
阿尔弗雷德：……这又是什么剧情？
感谢在2022-05-05 22:09:12~2022-05-06 22:2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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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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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是第二天早上八点多忽然惊醒的。
他这一觉睡了超过十五个小时, 前半段是昏迷加上噩梦，中间是让人不想再回忆的多人游戏，后来睡得倒是挺安稳, 直到托马斯昏昏沉沉地在半睡半醒间想起来之前发生过什么，自己现在又在哪……然后他一下就醒了。
简直像睡到一半想起有人正拿着枪抵在后背上，睁开眼睛的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这是托马斯自己的房间，屋里没有别人，房门关得很严。家具表面依旧很干净，床上用品看上去是才换过的, 床头柜上倒是摆着几张旧报纸，叠得乱七八糟，像是生怕他看不见要故意引起托马斯的注意。
托马斯拿起报纸一看——都是十年前的老新闻了，报纸泛黄, 纸面脆得一扯就断，四个边角有胶带纸粘过的痕迹, 可能是被人拿去糊墙后又撕了下来。
上面照片是刚回到哥谭一年整的布鲁斯·韦恩，因家里除他之外仅剩的两位成员在弗吉尼亚州遭遇洪水失联，被十数家墓园公司围在中间推销业务。
这些人倒也不是坚信托马斯回不来了，估计是趁他不在又觉得刚回来的大少爷不懂行，所以能诓一笔是一笔。
布鲁斯当时不知道忧心不忧心，至少看上去已经烦不胜烦了，面对镜头就一副‘=_=’的表情，报道说他相当不客气，借口自己还不熟悉韦恩企业、不耐烦地表示‘等托马斯回来你们去问他’。
推销的墓园公司都震撼住了：可是我们就是要给托马斯·韦恩选墓地啊？这还能问本人的吗？
已经是蝙蝠侠但还很年轻的布鲁斯：为什么不能？
墓园公司：你在暗示什么？你怎么敢说这种话！杀人是犯法的！
托马斯：“……”
他心中微妙，不知道这份报纸是谁摆在这的。不像是布鲁斯, 他就算想暗示托马斯说‘看看你当年做的好事’，也不会将主角是他自己的新闻报道送过来。也不像迪克, 因为他想调侃布鲁斯，早在梦里就玩过了。
托马斯将报纸放在旁边，发现下面还有一个U盘，躲在纸面后面毫不起眼。
他有预感这才是蝙蝠侠想让他看的东西。
——你们这是什么家庭啊？简直龙潭虎穴。
托马斯随身带着U盘读取器，这种小零件就像耳机转换头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用得上，蝙蝠侠没必要在他昏迷的时候搜他的身，他的随身物品和手机都原封不动地放在口袋里。托马斯把读取器插进手机，再连上U盘，果然里面全是迪克提到的‘流浪马戏团’的行动纪录。
有的是不小心被人拍下来的照片，有的是当地报道，还有一些是利爪还不是利爪的时候、在官方档案中记录的案底。
托马斯将U盘内容导到手机里，文件夹就叫‘蝙蝠侠说看看你做的好事’。他把U盘清空，扔回抽屉。
然后忍不住往院子里看去。
他想起认识他多年的芙罗拉讲他提到过所谓的‘幻觉’，也记得梦里四岁的小托马斯·韦恩偶尔会显得恍惚。托马斯可以假设自己曾经患有某种精神疾病，但这没法解释为什么十年前他会认识‘理查德·格雷森’。
“莫比。”托马斯随口叫了一声，系统立刻圆润地滚了出来，“到现在你还是什么都不能说？”
莫比很紧张地看着他：“你想起什么来了？”
托马斯：“我应该能想起什么？”
莫比既松了口气，又有点失望。
托马斯先说出一个比较粗糙的猜测：“曾经的我能看见未来？”
也许这个未来还很糟糕。不然四岁时他不会显得患得患失，总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不像小布鲁斯那样亲近父母，尽管韦恩夫人因为孩子出生时的不幸总过多地关注他、韦恩先生也会嘱咐布鲁斯多照顾弟弟。托马斯想，难道那时候他就知道韦恩夫妇会死在他四岁的时候，所以故意疏远父母，免得伤心难过……？
这想法太别扭了，太戏剧化了，不太像正常小孩，托马斯也没法代入自己。
他不是那种什么都不做，就能接受既定命运的人。
莫比不安地抖抖翅膀上的羽毛，什么都没说。
托马斯不再像刚失去记忆时那么毫无求知欲了。
他牵扯的人和事越来越多，看有话不说的系统也愈发不顺眼，怪不得谜语人在哥谭人缘极差。
莫比在托马斯不善的注视中打了个哆嗦。它在梦中是个完整猫头鹰，现实里偶尔被托马斯带在身边的实体就是个半残的怪鸟，走路一瘸一拐，身上还贴着几根它自己捡来的、为了融入集体贴上去的鸟毛，显得可怜巴巴，小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就不往平行宇宙的方向猜。”
话音一落，托马斯愣住，莫比也愣住。前者是陷入思索，后者则惊慌起来：“你听见我说什么了？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脑子还清醒吗？一加一等于几？”
托马斯问：“你这不是说出来了吗？被我听到会怎么样？”
莫比：“我——”
托马斯刚说完就觉得不对劲。
他大脑‘嗡’地一下，像被一口巨大的钟近距离猛敲一下，眼前发黑，也听不见莫比的说话声。几秒种后，他才逐渐缓过来，看到莫比在他床上跳脚：“托马斯？托马斯！我去叫人——”
“等等。”托马斯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我没事。”
莫比毛绒绒的脸上挤出一幅天崩地裂的表情：“你没事？！”
托马斯迟钝地意识到他在流鼻血。
主要是不疼，直到液体倒流进他的喉咙，他才尝到那股腥甜的味道。但托马斯确实不觉得有哪不舒服，他抽出纸巾掩住口鼻，走到卫生间里面对镜子：“我感觉……”
镜子里的他看上去只有四岁左右，表情犹疑，站在离镜面半米远的位置。托马斯知道这是他的幻觉。过了一会，里面的孩子似乎意识到什么，对着镜子伸出手，托马斯也跟着搭上去，他们指尖相碰，紧接着托马斯的头又是‘嗡’地一下！
他扶着洗手池呕出一口血来。
莫比整个鸟都傻了：“托马斯……我还是叫人吧，我，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救回来又维持在这个状态……”
“没事，主要是鼻血。”托马斯打开水龙头冲掉血迹，“我好像确实想起来点东西，但是只有碎片，还是梦中经历过的。”
准确地说，他想起的是情感。
人的情感是很复杂的东西，很多事情表面上看是一回事，当事人的感受又是另一码事，只了解事情的起因经过就像囫囵吞枣，看过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而此时此刻，托马斯真的能体会到他小时候的那份恐惧和犹豫——他既害怕韦恩夫妇，又忍不住想亲近他们、爱他们。小孩子还不太善于掩饰自己，哪怕足够早熟，所以四岁时的托马斯会显得有点‘怪’。
布鲁斯不同。托马斯从不怕他，只是有时候有些愧疚，又有时候……托马斯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琢磨了一会，将之概括为身为兄长的包容之情。
——是这样的，小托马斯偶尔认为他才应该是哥哥。想起来的时候就在布鲁斯面前端着哥哥架子，偶尔玩着玩着忘了，两个人就会吵架。
托马斯的纸巾已经报废了，他将它扔到马桶里冲掉，心情很诡异。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他受到这股情绪的影响非常之严重。以前他见到韦恩夫妇的照片，只有隐约的‘这是我父母’的概念，而现在他看最近几天才摆到房间里做装饰的家庭合照，就感觉后背升起让人脊背发麻的战栗，想后退，想往前走……最后想起他们已经死了，而且离开他有二十多年。
他竟然站在那怔了好一会。
除此之外，大约就是对蝙蝠侠了。
在一刻钟之前，托马斯还在心中记了一笔账，心想蝙蝠侠可以说‘你看看你干过什么’，他也可以回以‘夜枭 is watching you’。这种回合制算是他们之间的一种不摆在明面上的合约，包括不爽的时候找对方打架——当你无法以行事观念不合的理由同一个人彻底决裂时，有什么不满最好及时发泄出来，不然早晚会憋出毛病。
但现在托马斯不想回敬了。
他满脑子都是‘算了，当哥哥的让着一回弟弟也没什么’。
……
草！
莫比被托马斯的表情吓了一跳：“你在想什么？”
托马斯闭着眼睛没回话。
他要纠正自己的刻板印象。
这年头可不流行兄友弟恭了。
一刻钟后，托马斯尝试转移注意力。他问莫比：“你能不能详细讲讲你提到的平行宇宙？”
莫比：“我担心你猝死啊大爷，不过就算我不说，你应该也能慢慢想起来。”
或者可以自己去查。
但托马斯竟不确定他是否愿意想起来，这份情绪对他而言是一份不稳定因素。洗漱完已经快要十点了，他边思考着这个问题边下楼去吃早餐，结果一眼看到布鲁斯和达米安在院子里父子情深地进行一些晨练活动。
两张相似的脸对现在的托马斯堪称暴击，他对蝙蝠侠的棋逢对手的欣赏、警惕和敌意混杂着近期培养出来的些许亲情、再加上今早莫名其妙生出来的面对弟弟的责任心……托马斯脚步一转，决定给阿尔弗雷德省下做饭的功夫，直接向门外走，路过他们时说道：“我有工作，要回去洲际酒店住两天。”
正打算说服托马斯在家常住的布鲁斯：“？”
他临阵走神，穿着跆拳道服的达米安铲过来一脚，差点没让自己的亲生父亲在亲叔叔前面仰面摔出个好歹……指丢人方面。
布鲁斯踉跄一下，站稳之后对达米安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快走两步与托马斯并肩前行并问道：“怎么了，哥谭南部局势有变化？还是事关受害者辛迪加？”
留在原地的达米安踹翻了身边的花盆。
他越想越气，感觉夜枭在家里来去自如，就代表着蝙蝠侠有无法解决的对手，那么身为父亲的助手和接班人，他有责任解决这个麻烦。
但打又打不过。
独行侠罗宾被迫寻求合作。夜翼是不行，这人已然叛变，光天化日下和利爪眉来眼去，就差加入他们小队一起行动。红头罩联系不上，又是个中立乐子人，不一定会帮他的忙。他和家里女孩子们也不熟，那就只剩下红罗宾。
可万一德雷克也想□□呢？
达米安决定先试探一下比较好。
他给提姆发短信：“你最近和利爪有联系吗？”
正在群里和利爪沟通南北通车项目细节的红罗宾心中一惊——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大家，昨天没更新，我在调整了，明天争取早一点（反正不请假就肯定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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