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维的出现直接引爆了现场。
他应该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时岁甚至听见了激动的尖叫声。
……好夸张!
时岁原本以为蜂蜜小蛋糕是同年级的学生,没想到是学长。
前两次见面时,他都只是穿着学院制服,这次骑装上还佩戴了勋章。
十字剑的形状,交汇处镶嵌红宝石,细长的蛇攀附在剑身之上,张开的蛇口獠牙毕露,显出几分危险。
一直都很安分的黑马在看见萨维后躁动起来,不断地想向后退。
时岁只能一手拿着弓箭,一手安抚它。
随后这堂课的老师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
“同学,你刚才的行为很危险知不知道?”
他颇为气愤地指着时岁:“要是射偏了把人弄伤弄死怎么办?!就算不是故意的,你回去也写一份检讨交给我。”
这话说的也没错。
刚刚狠狠装了一把的时岁迅速滑跪:“好的老师,下次不会了。”
蜂蜜小蛋糕倚靠着栏杆,忽然说:“既然是手滑,检讨就不用了吧。”
“下次注意就好,”他朝着时岁眨眼,眼波流转,“对吧?”
花枝招展的男人多数都很危险。
时岁深谙这点,所以就算看见他时心跳总是会不受控的加快、做梦还莫名其妙地梦到了他……
她也没打算真和他有太深入的交流。
第六感告诉时岁,相比起后桌的安德,蜂蜜小蛋糕要不可控得多。
老师看看时岁,又看看萨维。
这个贵族学院说到底就是为少爷小姐们服务的,他们开心最重要。
老师没有犹豫,立刻改变了自己的态度:“这样啊……没事没事,下次注意点就成。”
那位学姐已经下马将自己的丝巾捡了回来,她仓促地重新围绕在脖颈上,遮住了其下明显的青紫伤痕。
时岁没能再看见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但她总觉得一瞥看见的创口有点奇怪。
早上学姐就带着这样的伤和小蛋糕约会?
学姐小步跑过来,她咬住没有血色的下唇,委屈地看向萨维:“萨维大人,她刚才就是故意的!要是稍微歪一点我现在就死了。”
倚靠着栏杆的萨维唇角笑意淡了一些,他看向说话的女生。
被那双蜜色的眼眸不带情绪地盯着,时岁发现原本还打算找自己算账的学姐忽然抖了抖。
她向后退了好几步,仓促抬手捂住颈侧的的位置,时岁看着她的额角竟然泛起了细细的汗珠。
小蛋糕慢条斯理道:“如果没记错,你似乎没有干涉我社交的资格。”
学姐一边抖一边道歉:“对…对不起萨维大人,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她飞快看了时岁一眼,捂着嘴扭头跑走了。
眼见着一切发生,根本没有反应时间的时岁目瞪口呆。
渣男这点是没得洗了……蜂蜜小蛋糕该不会还pua人家吧?
学姐一走,萨维眨眨眼,又恢复了那副无辜阳光的模样。
“抱歉,是不是给你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对待未狩猎成功的猎物,萨维向来有极佳的耐心。
但这个中途捣乱的血包显然将时岁对他本来就没多少的信任消磨殆尽了。
时岁坐在马上,萨维蜜色的狗狗眼向上看,那种无辜又可爱的感觉立刻击中了时岁的心脏。
时岁听见他说:“其实我不是那样的人,你要不要多和我……”
一支箭破空而来,截断了萨维想说的话。
时岁朝着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发现是少爷骑着马过来。
少爷原本就比时岁高,他那匹马身量也比学院中饲养的马匹高大不少,遮在时岁面前严严实实的。
黑发红瞳的少年居高临下,和年长一级的萨维对视。
幻术被打断,萨维不耐烦地舔了舔尖牙。
他微微施力,将身体从倚靠着的栏杆上撑起来,站直了。
两个佩戴着不同家徽的血族针锋相对。
少爷冷不丁开口:“她是我的。”
时岁:“?”
别做这种霸总宣言,她上次没答应!
但是她被挡在少爷另一侧,控诉没办法传达到位。
不过时岁确实需要一个契机来摆脱小蛋糕。
想到这里,时岁默默咽下了本来打算说的话,她扬声道:“我先去上课了。”
然后迅速拉扯缰绳,带着一直很紧张的黑马迅速撤退。
萨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离开。
西奥多红瞳微微眯起:“她是我的猎物,把你的眼睛移开。”
血族数量稀少,漫长的生命、永恒的孤寂让他们缺乏乐趣,融入人类社会成了一个课题。
在伊莱学院里,尽量避免争夺同一个猎物成了血族们心照不宣的规矩。
萨维笑了:“她身上没有你的烙印,小鬼。”
但总有意外嘛。
“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那个混血种。”萨维笑容甜腻,他并不介意这个傲慢又不知分寸的小少爷的冒犯,“他的狩猎方式比你的要方便得多。”
“别把我和低劣的混血种混为一谈。”
马背上的少年冷冷看了萨维一眼,调转方向离开了栏杆附近。
萨维的同伴绕了过来。
“在想什么呢?西奥多过来做什么。”
萨维舒展了下略有些僵硬的身体,他慢条斯理地回答:“没什么……只是有的人还没吃到就开始护食了。”
同伴盯着西奥多的背影,幽幽道:“权杖家系的家伙都这么讨厌,狩猎日里我们多杀几个他们的血包,怎么样?”
萨维没有回答。
良久,他低头调整了胸口徽章的角度。
奇怪。
应该给她下了足够的精神暗示,怎么好像一点作用都没有?
……
“你看到他们佩戴的那些徽章了吧?”
时岁点点头。
“剑术社和话剧团,它们的名号虽然是社团,但在学校里的地位和学生会齐平。”
“看到尽量不要去招惹就是了……但我现在说好像也没用,萨维学长都已经认识你了。”
“四个家系关系挺复杂,一时间没办法和你讲清楚……不过那几个社团和我们也没关系,基本只有国际部的人能进去。”
时岁松手,箭矢正中靶心。
舍友目瞪口呆:“你做过猎人吗?那个靶子我看都看不清楚。”
时岁放下弓,谦虚道:“可能是今晚的手感比较好,我从小运动天赋就不错啦。”
不知道是不是母胎里她吸取的营养比较多,弟弟时年的运动天赋比她要稍微差一些。
时岁想到弟弟,在人群里寻找安德的身影。
差点忘记可以趁此机会好好交流一下感情。
舍友犹豫再三,在时岁走之前提醒了一句:“虽然在三班必然要站队……但我觉得相比起安德,另一位会更好一些。”
时岁:“因为他是权杖家系的人吗?”
舍友:“嗯,嗯,否则他们就会成为你的敌人。”
显然,追随有权有势的人总比变成他们的敌人要轻松。
时岁拍拍她的脑袋:“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点别乱跑。”
她谁都不想站。
少爷目中无人听不进别人说话,安德的世界观好像是另一个纬度的。两个人看起来都很不靠谱啊!
上个学又不是总统竞选,非得站队投票什么的。
这学校就没什么正常人吗?
这么想着,时岁找到了安德。
他明明长得不比小蛋糕差,但大约是出身比不上、又有少爷的针对的缘故,看得懂眼色的人都不会凑到他身边。
时岁:“在这里发呆呢?”
安德颔首:“嗯,有点饿了。”
他香槟色的短发有些凌乱,说这个话的时候显得可怜。
时岁看了眼时间,还有一小时就能去吃饭了。
场地上骑着马的学生们正在射箭,二年级的大多技术都已经成熟,时岁的同班同学骑马都歪歪扭扭,别说拉弓了。
少爷倒是英姿飒爽,他拉弓射箭的动作极其标准,看着赏心悦目。
时岁撑着脸看少爷。
他身份太高位,不算能自己进森林的合适人选。不过作为同班同学,那是真的养眼啊……!
安德忽然扯了扯时岁的袖口。
时岁扭头:“嗯?”
安德顿了下。
就在刚才,在时岁看着西奥多的时候。
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原属于自己的猎物被别的捕食者觊觎的危机感。
他的视线落在时岁的手腕上。
安德能看见白皙皮肤下清晰的血管,獠牙开始有些痒,腹中的饥饿感变得愈发强烈。
场地内忽然传来了骚乱声。
“快,快喊校医!有人受伤了!”
就在短短的几秒钟内,一个不太会骑马的学生一夹腿,受惊的马匹朝着少爷的前方冲去。
而他正好松开拉弓的手。
擦过去的这一箭将伤口划得很深,血液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这个学生滚在了地上,又蹭破了皮。
时岁蹙眉。
她觉得他或许是故意的。
因为少爷朝着她——或者说是她旁边的安德看来,那双红瞳中溢满了恶意。
她的心跳不知道为什么迅速加快。
刚才打断小蛋糕说话的那一箭很精准,少爷的射箭技术绝对不差。
可他这样的目的是什么呢?
时岁下意识地侧目看向身侧的安德,他直勾勾地看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
那双眼睛红的近乎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