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课这件事,比安珩想象中的还要顺利,omega似乎真的只是为了好好学习,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安珩并不想白吃白拿omega的,现在付出了劳动力,倒让他安心了不少。
乐从誉的厨艺很好,作为朋友,也靠谱得很。对方总是能在他信息素不小心露出来的时候,及时地提醒他,甚至在他忘记带抑制剂喷雾出门时,从书包里掏出一瓶alpha专用抑制喷雾,迅速地滋他一脸。
安珩对于他的幼稚行为并不在意,但程褚却意外地很生气。程褚很看不惯乐从誉的行为,经常沉着脸制止乐从誉这么干,而乐从誉也很讨厌程褚,他不仅不改,甚至懒得和对方说一个字。
安珩夹在他们中间。
装作没看见他们之间的火-药-味。
有些事一旦开始管了,就得次次管回回劝,太麻烦了,他选择视而不见。
没打起就行,小吵小闹而已,算不得什么。虽然这听起来很没良心,但alpha真的很讨厌管事。
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一个月乐从誉的投喂之后,他们之间的约法三章,又延期了一个月。
乐从誉大概是想通了,不再用那种“如狼似虎”的目光盯着安珩看,安珩觉得自己的办法很管用,omega果然把他当成了好兄弟。
日久生友情,确实是真的。
身后,乐从誉和程褚又因为不知名原因互怼了起来。林之意看了好一会儿的热闹,这才凑到安珩的身边,正色道:“安珩,你知道吗?”
“嗯?”安珩温柔地递去一个眼神,实际上满脑子都在想等会要吃点什么好,他好饿。
林之意故作深沉地摸了摸下巴,“你看起来挺好骗的,实际上也确实像看起来的那样。”
安珩:“?”
*
安珩以学业紧为由,将回老宅的事从一周一次改成了一月一次,这事不知道怎么漏到了omega的耳朵里,小心翼翼地问安珩,能不能周末到他的家里补习四个小时。
以午饭和晚饭为诱惑。
安珩掐指一算,要是加上做午饭、晚饭的时间,omega岂不是要在他家待上八个小时?
太长了,他不喜欢自己的私人领地被侵占那么长的时间。于是安珩拒绝了对方的晚饭提议,只接受了午饭和补习三个小时。
第一个周末安然无恙地度过。
omega准点来,又准点走,不拖泥带水的行为让alpha很满意。
但当第二个周末来临的时候,安珩感觉到很不妙。
他的腺体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想要拿过床头的手机,给乐从誉发消息让对方先别过来了,结果指纹一直没识别成功,反而从手里滑落,飞到了衣柜前。
他的腺体太疼了,像是烧红的铁块猛地一下又一下烙向他的腺体,剧烈的疼痛很快就抽走了他身上的所有力气,他顾不上去捡回手机,整个人就失力地倒回床上。安珩紧紧地咬着下唇,很快就在唇齿间尝到了一点腥甜。
冷汗打湿了他的后背,整个房间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湿冷阴森。
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实验基地,看到了一些令他生理性战栗的仪器,看到令他害怕的面容,他们束缚着他的四肢,让他无法动弹,接着又将针管猛地刺入他的腺体……
“安珩!”
敲门却得不到回应的omega,只好在对着门道歉三声之后,输了正确的密码,堂而皇之地走进了alpha的家里。
乐从誉一进卧室,就看到了绻缩在床上的alpha。安珩的头发凌乱,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混在一起,他的脸色苍白,平日里灵动的桃花眼,这会有气无力地半阖着。
他的手臂上全是咬痕,一些只是红痕,一些则被咬出了血。就连后颈的腺体也有不少红色抓痕,落在冷白的肌肤上尤为刺眼,alpha的腺体虽然并不如omega的腺体娇弱,但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乐从誉呼吸一滞,丢下书包,飞快地跑到安珩的身边,“安珩,我送你去医院!”
他拿出手机想要叫救护车,却因为太紧张了,好几次没摁对。好不容易输入了正确的数字,手机却被人一把抽走。
“我不去医院……”
清冷的嗓音这会带上了一些沙哑,听起来很令人怜惜。
“安珩,你到底……”乐从誉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质问,逼着alpha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可当他的目光与安珩的视线对上时,被对方眼里的痛苦瞬间击中,他霎那间哑了声音。
——不能着急,不能急。
对待安珩,永远不能以过激的手段,否则只会将人越推越远。乐从誉冷静下来之后,跑到客厅里去拿了药,小心地处理了alpha手臂和腺体上的伤。
alpha比平时还要乖。
看起来实在精致又脆弱。
安珩向来抗拒omega无端的付出,这会却乖乖地任由omega帮他上药,不反抗,也没有冷漠地出声让omega离开这里。
等到乐从誉把alpha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都处理好之后,alpha已经困倦得睡了过去。
乐从誉从一旁的抽纸盒里抽出几张纸巾,纸巾触碰到alpha的瞬间,后者害怕地抖了一下,被泪水打湿的睫毛颤了颤,却没能打败困意睁开眼睛。
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alpha的信息素,乐从誉的耳朵红了彻底,艰难地克制着本能,替alpha擦干净汗水。
他反倒自己也出了一身汗。
打开了房间里的空气净化器之后,乐从誉又拿了体温计,给安珩测了一次体温。
这次安珩并没有发烧,可一想起alpha胳膊上血迹斑斑的伤口,乐从誉觉得这次也好不到哪去。
屋外的雨已经停了。
但很显然那只是短暂的,天气预报显示着,这两天都是阵雨。
安珩的状况……
乐从誉回头看去,alpha的呼吸很浅,前两天还红润饱满的嘴唇,这会失了血色,还多了两道伤口。
两个月的时间下来,他依旧没能知道安珩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连和alpha走得很近程褚和林之意两人,也没察觉到alpha的异常。
睡梦中的alpha也并不安稳,不知不觉间又轻轻拧起了眉心,乐从誉伸出手去,疼惜地想要替alpha抚平眉心。
然而他才刚刚伸出手,就忽地被人用力拽住了手腕,原本紧闭着的那双桃花眼蓦地睁开,冷冷地注视着他。
一向温和的alpha信息素突然充满了攻击性,乐从誉感觉自己后颈一痛,身体不受控制地一软,栽倒在了alpha的身边。
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热度再次攀升,两只耳朵都发起烫来。
不用看也知道他的耳朵一定很红。
不知所措的omega往下看去,只感觉血液翻涌,他有点忍不住了。
但做了坏事的alpha这会又两眼一闭睡了过去,丝毫不顾身旁omega的死活。
乐从誉又是气又是无奈,报复性地释放了信息素,试图让alpha的身上沾满他的味道。
可惜alpha闻不到,也没办法给出回应。但也幸好alpha闻不到,察觉不到他这会的失控,才能让omega如此胆大妄为。
乐从誉的手依旧被安珩紧紧地攥着,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整个人钻进被窝里,抱住了安珩,心满意足地嗅了一口alpha身上好闻的木质香,红着脸睡了过去。
屋外又下起了雨。
腺体隐隐作痛的alpha往“大暖炉”的方向靠了靠,好像从中得到了一丝安抚。
*
安珩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有点不对劲,他似乎紧紧地抱住了什么东西。
他抬头一看,瞧见了omega的下颌线。记忆渐渐回笼,他想起自己今天好像又“发病”了,梦中似乎有人在一直照顾他,他非但没有感谢,反而用信息素“攻击”了对方一下,然后……
然后大概率omega承受不住他的“攻击”,倒在了他的身边。
安珩:“……”
他都干了些什么?
安珩小心地抽回自己的手,想要到客厅里去冷静冷静,结果他一动,乐从誉瞬间清醒。
四目相对,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最后,omega揉了揉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地低下了头,“安珩,你饿了吗?”
安珩:“还好。”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就发出了一声悠长且婉转的“咕——”
面前的omega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去弄点吃的。”
乐从誉翻身下床,只字不提他们抱在一起睡了几个小时的事情,“你要是还不舒服,就再睡会儿。”
乐从誉离开得迅速,安珩甚至没有拒绝的机会,呆呆地坐在床上,脑袋一片空白。
他这会已经没了睡意,大脑昏昏沉沉了一阵,也总算清醒了过来。
浑然不觉沾了满身玫瑰花香的alpha下了床,到卫生间里去洗漱,他用手捧着凉水拍在脸上,水珠顺着紧致流畅的脸颊往下滴落,镜子里映着他的脸,嘴唇、颈侧和手臂上都是伤口。
他稍稍侧过身去,粗略地检查了一下,得到一个结论——把校服拉链拉到最高,能遮住。
幸好现在入了秋,安珩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乐从誉,万一对方又问起他是不是生病了,他该怎么解释?
可要是缩在房间里不肯出去,难道要客人既照顾了他好半天,还辛辛苦苦地为他做饭吗?
安珩实在头疼。
房间里有些暗,是omega帮他拉上了窗帘。安珩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人却在不自觉间,走到了窗边。
他想看一看,外面是不是还在下雨,可手指抓住窗帘的瞬间,他又生了怯意。
犹豫了两秒之后,安珩最终还是拉开了窗帘。
雨已经停了。
高楼大厦之间飘浮着薄薄的雾气。
然而就在他准备把窗帘重新拉上时,他注意到楼下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omega有着一张精致的娃娃脸,耷拉着脑袋的时候显得人畜无害,但那位omega其实并不如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纯良。
安珩心猛地一跳,生怕被楼下的那位发现,“唰”地一下把窗帘拉上。
书里的主角受不去拯救世界,怎么跑到他这里来了?!
安珩难以置信地把窗帘拨开小小的一角,偷偷又观察了一下。事实并不如他所愿,主角受依旧站在楼下。
表明了这不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