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孟荳坐在后边试图和孟漫野告状, 坐在驾驶座的男人和副驾驶上的余藻说:“手疼。”
孟荳不忘检查自己的恐龙外套,大声说:“我的外套都脏了!”
知名企业老板撒娇未遂,转头对大侄子说:“回头给你买新的。”
孟荳哼了一声, 又给孟漫野发语音:“奶奶, 小叔在外面打架了。”
孟漫野很快就回了, 前排的两个成年人也听得到。
“他打架?不可能,他不和人接触, 去医院都得把他麻醉了才能打针。”
余藻震惊地看着孟煦洲, 男人闭了闭眼, “也没有这么夸张。”
孟荳:“还用我的外套当手套打架, 太不文明了。”
那边的孟漫野本来是想回公寓的,听到孟荳这么说又开车去了迦南天苑。
余藻在车里检查了孟煦洲的手,问:“你妈妈知道了会怎么样?”
孟煦洲:“会嫌弃我不挑没人的时候动手。”
余藻:……
孟煦洲看他的蹙眉, 想起孟潮东看余藻的眼神, 问:“他之前对你动手过吗?”
余藻摇头,他看了一眼还在和孟漫野语音的孟荳,说:“我们回去再说。”
孟煦洲还是不开车, 他微微倾身,往余藻这边靠。
也准备散场的贺饮和朋友走出来等代驾,正好看见车内这两位试图接吻,他笑都忍不住,敲了敲车窗, 对余藻说:“路边停车接吻,要罚款的啊。”
和贺饮玩的也有当年的高中同学,当然也认识孟煦洲, 跟着开玩笑。
“什么时候办婚礼啊,我们可以去吗?”
“我也想去。”
贺饮把人轰走, “哪有上赶着的。”
他和余藻说明天见,去了马路对面,孟煦洲开车回家。
孟漫野路上收到了消息。
孟潮东被孟煦洲打到鼻骨骨折,孟袆电话都打过来了,还能听到他现在妻子的控诉。
如果孟煦洲和孟潮东都是未成年,家长出面解决也没有问题,都是近乎三十岁的人了,还要这样,孟漫野骂了孟袆一顿,把电话挂了。
等孟煦洲回来,余藻先和孟荳上楼,她留下了孟煦洲,目光扫过对方的右手,还有灰色毛衣上明显的血迹,问:“你什么时候这么冲动了?”
女人甚至有种孟煦洲的青春期迟到了的错觉。
孟煦洲:“这是冲动吗?”
他换下毛衣,里面叠穿的T恤不似平日那么严肃,印花还是小鹅,坐在沙发的另一侧,“我不认为。”
孟煦洲是个听话的孩子,甚至可以用传统形容。
孟漫野知道这有她父母教导的老派原因,从一而终、顾家、孝顺、体贴等等。
孟煦洲跟外公外婆长大,更向往长辈这样的感情,也以为母亲哪怕有一段分别的感情,和自己生父也必然能走向白首。
孟漫野不信孟煦洲不知道这个时代的从一而终和白首不离多难。
她没有过问孟煦洲为什么动手。
孟潮东的性格孟漫野也略有所知,他完全做得出挑衅孟煦洲的事,余藻还在场,更不用猜测了。
她问:“小荳怎么也在那里?”
孟煦洲解释了一句,孟漫野还是觉得奇怪,“你们白天不能把他带回家吗?”
孟煦洲不说话了。
他坐在一边,正常商务人士都有几部手机。
孟煦洲的私人手机手机壳背后还插着和余藻的照片,锁屏是余藻裱花的背影。
微信头像都更新成和有余藻元素的照片,一度让孟漫野怀疑自己快六十岁的人生似乎没有过热恋期。
怎么有人三十岁,头婚,一夜回到十几岁的?
孟漫野:“好吧,下次不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手了,你应该清楚不少人会上传到网络上。”
孟煦洲这才说了句抱歉。
他今天心情好得太明显,孟漫野顺嘴问了一句:“你和小余发生了什么,这么高兴?”
孟煦洲:“就是很高兴。”
这是不说的意思,孟漫野点头,“那晚安。”
孟煦洲把孟荳的明天安排好后,想起刚才孟潮东盯着余藻的目光,又喊住孟漫野,“有件事我想和您谈谈。”.
余藻陪孟荳看了一个故事才回房间,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果然传出去了。
余羽航一向高速冲浪,和舅妈黄琴不在一个大数据,他给余藻发了好几个消息,余藻给他回了电话。
余羽航大学也住在家里,他怕电话被爸妈听见,去了楼下蹲在路边给余藻打电话,问:“表哥你没事吧,不是说孟潮东在国外吗?你们见到了?”
比起这个,他更在意的是视频里提到余藻是收钱婚闹。
风向顿时从#男朋友结婚没有通知我#变成#为了家人治病我收钱去闹男朋友婚礼#。
都是中文,看晕了不少人,余羽航还是经过室友提醒才知道自己表哥又上热门了。
余藻现在上班也不得安宁,全靠他这些年的形象才扫去莫名的追问。
公司管理层都觉得他作为员工太没有拼劲,又和豪门结婚,昨天人事还找余藻谈话,询问他是不是有跳槽的想法。
余羽航:“表哥你真的是为了我妈才……”
余藻:“不全是。”
余羽航在那边鬼哭狼嚎,不知道的以为余藻为了家里卖肾了,余藻听得哭笑不得,“这有什么的,我也没损失什么。”
余羽航知道余藻喜欢清净,他做直播一开始都不露脸,只是为了不被同事发现,影响正常的生活。
黄琴的病很花钱,余羽航也周末都去打工依然很难填补。
他早就怀疑余藻这一笔钱来路不明了,也完全不认为是孟潮东给的,哪能想到居然是这样来的。
余羽航的呜呜声还有路边经过的车声,余藻也听见了,笑着催促他:“你在外面不冷吗,早点休息吧。”
余羽航又问:“小藻哥,孟潮东不会报复你吧?”
余藻正在衣帽间换衣服,手机放在一边开着扩音。没注意到门打开,孟煦洲都进来了。
男人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说:“不用怕。”
余羽航:“大哥也在啊。”
他喊大哥喊得活像什么电影里的角色,听得余藻笑出了声,问:“你和妈妈聊完了?”
孟煦洲点头,从后面抱住余藻,问:“我给你换衣服吧。”
男人声音低沉,刚才还问余藻是不是感冒了的余羽航脸色爆红,支支吾吾地说表哥你和大哥早点睡我睡了,迅速挂了电话。
孟煦洲还很失落:“我看起来这么可怕吗?”
他从小到大就不讨小孩喜欢,孟漫野这边的亲戚小孩没有一个爱凑到他跟前的,虽然也有他懒得接触的原因。
唯一一个大侄子孟荳还不走的酷哥系,以给小叔拆台为乐趣。
余藻:“可怕。”
“当年追着我的人看到你都跑了。”
他依然对当年念念不忘,也不知道在心里反复回忆过多少次。
孟煦洲:“你也想跑吗?”
余藻:“我怕我要赔钱。”
他和贺饮提过这段,朋友说电视剧都没拍这么老土的情节了,但他又的确听说过余藻当年在高中的境遇。
他们高三才熟悉,贺饮也很后悔没早点和余藻做朋友。
孟煦洲:“是该赔的。”
余藻要穿衣服,示意孟煦洲松手,男人的手却勾住青年还留着印子的腰肢,“小藻,赔我。”
镜子里的余藻几乎完全被孟煦洲笼罩,完全看不出视频里揍人的凶戾。
余藻甚至觉得他长了一条毛绒绒的尾巴,不然为什么四个字都要说得黏糊糊的。
余藻:“今天不行了。”
孟煦洲的手放在他的腰上,另一只手几乎落在他的心口,某一处需要贴上创可贴挡住衣物的摩擦,有人坏心眼地扫过,激起另一个人的颤抖。
孟煦洲说:“那我给你涂药。”
他又想起孟潮东的那句话,似乎想说什么,还是没说。
余藻却看懂了他的欲言又止,想了想说:“和你一起,我很痛快。”
孟煦洲:“很痛,我知道。”
就算余藻把他束缚,遮住眼睛,堵住嘴唇,孟煦洲依然能感觉到他因为疼痛带来的颤抖。
他下巴靠在余藻肩头,发丝都让余藻心痒难耐。
余藻转身,孟煦洲把他抱起,听怀里的人说:“你最好了。”
他的安慰太明显了,孟煦洲说:“比如?”
余藻:“只有你来过我心里。”
孟煦洲不用低头,镜子里余藻连后背都红了,上面还有他留下的斑斑吻痕,昭示着他的渴求和不满足。
余藻也感受到了,他问:“你困了吗?”
孟煦洲摇头,余藻说:“那明天谁送小荳?”
“我妈会送的,”孟煦洲笑了一声,“没有人会打扰我们。”
“只要我们在晚上准时赶到聚会的餐厅。”
余藻:“可是我真的……”
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小声说:“吃不下了。”
这样的话只会让孟煦洲呼吸更加凌乱,男人摸了摸余藻的头发,抱着人一起倒入床上。
被子卷起,卧室的灯光都因为滚动而闪烁,亲吻绵长,孟煦洲说:“我们不做,聊聊别的。”
余藻眨了眨眼,“可是你收不回去了。”
他知道喊什么会让孟煦洲更加失控,也清楚以孟煦洲对他的疼爱,不会强行做些什么。
哥哥比老公还要亲密,他趴在孟煦洲耳边喊了又喊,像是要弥补这些年缺失的亲昵。
孟煦洲把他困在怀里,强行给余藻涂了药。
这次换余藻不能动弹,领带二次利用,他的嘴唇被堵住,过了很久很久才得到一个黏腻的亲吻。
孟煦洲的亲吻和他在外的形象完全不同,扫过口腔,又要抿余藻的下唇,最后落在下巴,似乎还觉得不够,从上往下,让余藻彻底沉沦。
等到余藻沉沉睡去,孟煦洲才在深夜点开手机新邮件,找到当年被封锁的内容。
他要彻底掐断孟潮东的可能。
让余藻永远没有后顾之忧。
第二天余藻下午才起床,等到晚上孟煦洲开车和他一起前往预定的运河小筑,本来要和他一起进去的孟煦洲接到了严柘的电话。
对方追尾,让孟煦洲去接他。
余藻打着哈欠先进包厢,贺饮已经在等他了,看他很没精神,问:“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余藻:“不是。”
A市的春天很短,今天天气有些闷,贺饮都换上了短衬衫,看余藻还穿长T恤,有些了然,问:“你昨天不是说和孟煦洲不好吗?这么快又好了?”
窗外是运河的落日,还有船开过,余藻撑着脸打哈欠,“不是那种不好。”
贺饮:“行吧,你都不知道昨天孟煦洲暴打孟潮东的视频全网都消失了,还好我备份了,看了心情真好。”
余藻的私信也有很多问询。
他收钱婚闹也得到了赵小姐的认证。
对方也有私人的社交账号,发一些千金名媛日常,只是没贺饮粉丝这么多,还特地发了个视频讲述自己联系余藻的过程。
她家也不是那么和平,据说这个联姻是小爸出的馊主意。
目前小爸被亲妈打入冷宫,她还羞愧害得余藻风评受损,给余藻的账户打赏,可惜依然无法撼动榜一榜二的位置,成了榜三。
贺饮看余藻之前眉宇的哀愁一扫而空,冲他挤眉弄眼,“我当初的判断没错吧,孟煦洲就是喜欢你。”
“果然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孟潮东这些年一毛不拔,居然好意思说你拜金。”
门被打开,孟煦洲和严柘进来,他问:“谁拜金?”
严柘汽车追尾,人倒是没受伤,他看上去高瘦斯文,风格和孟煦洲完全不一样。
贺饮总觉得他眼熟,这时候先回孟煦洲的话,“孟潮东说我们小藻啊。”
孟煦洲:“他还说什么了,你能和我说说吗?”
一般人这样的聚会不会谈前任,现场的严柘也很好奇,孟煦洲和余藻坐一边,他只能和贺饮坐在一起。
这画面也很怪异,两个月前相亲的两个人还是回归正轨,却又都认识。
余藻:“能先吃饭吗?”
贺饮:“孟煦洲饭都不给你吃?”
孟煦洲:……
余藻看了贺饮一眼,“给太多了。”
这四个字令人浮想联翩,贺饮无话可说,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孟煦洲低声问:“有吗?”
余藻下午醒来和孟煦洲一起洗澡还抱怨,这会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你不知道?”
孟煦洲也无话可说,余藻平静下的生动已经逐渐浮出来了,贺饮说:“我们小藻很活泼的。”
松茸土鸡锅冒着热气,窗外是夕阳下的河水。
第一次见余藻的严柘多看了他两眼,只觉得余藻比照片上的还好看,但一眼安静,和活泼毫不沾边。
孟煦洲:“比如他打碟这件事?”
贺饮:“你想看啊?我也想看,你老婆很多年没出山了。”
他问:“你应该不会限制他吧?”
贺饮说话总能透点信息,一边的严柘也听得出余藻上一段纠葛的艰难和不自由。
孟煦洲盛汤是给余藻的,倒的茶第一杯也是给余藻的。
贺饮看得很仔细,严柘看了很惊讶。
他很清楚孟煦洲的接触障碍严重到什么程度,却在余藻这里毫无障碍,像是榫卯又像是锁扣。
孟煦洲:“我只希望在时间上限制他。”
他遗憾从前,却想最大程度掌控未来,“范围……限制小藻只对我一个人好。”
余藻:“那不行。”
孟煦洲手一顿,青年笑了笑,“我还要对家人好,对你的家人好。”
贺饮牙都疼了,问:“那你们现在还是协议结婚吗?”
严柘:“协议?”
贺饮瞪大了眼:“你不知道?”
严柘摇头,“煦洲不是一直很喜欢余先生吗?只是余先生……”
他后面没说出来的话在场的也都懂,无非是身份。
贺饮唉了一声,“那还不如别人传的强取豪夺呢。”
他看向余藻,“小藻就是太替人着想了,总想着为家人,还为了不给我添麻烦瞒了我这么多年。”
贺饮低头,郁闷也很明显,“你早说你喜欢孟潮东,我就算不认识这位大哥也要把你的心意传达的。”
他说话语速很快,严柘和他住在一个小区,偶尔能见到贺饮,也听过对方在电梯里说话的声音。
似乎碰见余藻就不一样一些,他说:“感情的事没这么简单的。”
他冲余藻笑了笑,“余先生也有很多顾虑吧。”
孟煦洲:“现在不需要有了。”
贺饮:“这位大哥你这么笃定,要不趁早……”
他看向余藻,话又咽了下去。
余藻慢吞吞喝汤,桌边的手机全是软件提醒,还有贺饮开宠物咖的朋友希望余藻和他们店铺联动一样,这么有名不消费一波太可惜了。
余藻:“趁早什么?”
贺饮:“这个回头再说,先说说我今年生日你要送我什么的事。”
坐在一边的严柘没想到还有能这么直接问的,看余藻反应平常,想来这是他们朋友之间经常的互动了。
四个人三个人是高中校友,严柘不怎么插进话,余藻倒是问了他很多孟煦洲和他在国外上学的问题。
中间孟煦洲去外面接电话,贺饮朝余藻使眼色,“你可以多问。”
比起贺饮的自来熟和张牙舞爪,余藻显得安静很多,背景墙都和他完美配合,越发显得他气质清雅。
这的确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的脸,就是五官和气质组合显得柔弱,正常人都会下意识柔声和他说话。
特别是一双眼睛,严柘能理解厌人的孟煦洲为什么唯独喜欢他了。
对视的时候也太清爽了。
贺饮还在出主意:“问他孟煦洲在国外有没有和人有过什么。”
余藻摇头,“不用问,我都知道啊。”
贺饮:“啊?”
孟煦洲就站在包厢外阳台接电话,余藻看了一眼,正好男人转身,对视转瞬都让贺饮咳了一声。
余藻看向严柘,“他应该也有努力尝试过新生活吧?”
严柘家境也不错,看上去和孟煦洲天生放贷的气质不同,像个师爷。
刚才走进来的时候贺饮就给余藻发消息,说这两人像是道上的,一个对外,一个在里面管账。
余藻忍笑半天,这会和严柘说话还要努力忽略贺饮那句话,“他说以为和我没戏了。”
严柘也不隐瞒,“试着接触过,还没靠近就黄了。”
他说话很风趣,描述了当时的场景,贺饮纯粹是听个热闹,倒是余藻满脸心疼,孟煦洲进来看他皱眉,问:“你们说什么了?”
贺饮:“说大船哥你在国外的情史。”
他说话轻快,就是这顿饭吃得不是很快乐,总是和严柘夹到同一盘菜,两个本该相亲的人正式见面有种说不明的尴尬,贺饮都不怎么看他。
孟煦洲:“我的情史只有小藻一个。”
余藻问:“真的吗?”
孟煦洲看向严柘,男人捞菌菇的手一顿,“我发誓我没多说什么。”
这句像是孟煦洲之前打过什么预警,显得他更可疑了。孟煦洲握住余藻的手说:“真的没有,我和你说的都是真话。”
余藻笑了,“他们开玩笑的。”
他捧着孟煦洲给他盛的汤,垂眼问:“那哥你呢。”
余藻的账号全面公开,自然有人把他过去扒光,也有人添油加醋,也有人如实陈述。
余藻不在意别人,只在意孟煦洲。
孟煦洲:“你从头到尾只喜欢我一个,难道是假的?”
两个人说话都旁若无人,贺饮跟看电视剧一样,被追尾的严柘时不时处理手机上的信息。
余藻:“当然是真的!”
他说话全靠声音温柔,贺饮到现在都不知道余藻是不是真心喜欢小孩子,选专业也只是为了就业和工作。
人还是需要庸俗的爱好,他致力于发现这位朋友不一样的地方,比如打碟。
平静的人也需要缺口释放的堆积的不忿。
贺饮:“要是当年你不退学就好了。”
他撑着脸看余藻,两个人吃饭都很有意思。
余藻吃饭不挑食,会做饭的孟煦洲还会挑食。近在咫尺的东西要余藻给他夹,又热衷投喂,四个人的碗,余藻的食物堆得最多。
孟煦洲:“我也后悔。”
余藻:“那都过去了。”
孟煦洲说不行,余藻讶然地看着他,男人说:“他欠你的,都要还的。”
严柘:“你昨天打得还不够痛快?我在朋友圈都刷到了。”
他最近都在A市,出什么事了也有人转发,还有不少人问孟煦洲身材怎么练的,说也要请一样的私教。
孟潮东的名声不好,打架是没输过,那视频完美诠释了你大哥还是你大哥。
贺饮:“我现场看得很痛快。”
孟煦洲:“不痛快。”
余藻想起这人半夜撒娇手疼,温声细语地问:“看来手不疼了?”
孟煦洲迅速改口:“痛快。”
贺饮:……
看不出来还怕老婆。
第42章 第 42 章
一个月后, 余藻和贺饮开宠物咖的朋友接上线。
双方都算第一次合作创业,销售方案和余藻联名的手作糕点大赚一笔,加上余藻账号带来的盈利, 余藻正式和公司提了辞职。
只是孟煦洲和孟潮东的兄弟就瞒不住了。
某天黄琴得知了余藻婚闹的真相, 特地把还在宠物咖做蛋糕的余藻叫了回来, 还让孟煦洲也一起过来。
孟煦洲最近工作集中在宙心,公司品牌部门和投诉方周旋到底, 终于有了眉目。
余藻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还在开会, 等结束后回过去, 余藻已经到舅舅家了。
蛋糕店关门, 大家都坐在一起,气氛凝重得很。
余民奇还在反复看孟煦洲在酒吧揍孟潮东的消息。
也不知道谁发给他的,即便余民奇听不见, 也有配套的字幕。
边上人的话也有人声识别, 很容易得出余藻结婚的对象并不是他之前谈了很多年的男朋友。
原本黄琴只是在电话里叮嘱余藻,没想到这事瞒不住,丈夫还是知道了。
男人饭都吃不下, 看微信和余藻一样置顶的孟煦洲的账号,难过得一眼就看得出。
余羽航一句话都不敢说,妹妹和他妈坐在一起,还在确认余藻的婚闹消息。
余藻匆匆过来的时候余羽航迅速起身,喊了声哥。
室内的老式钟表走着, 余藻路上一直在看余羽航发的消息,走过去先看了看长辈的脸色。
舅舅低着头还在看手机,舅妈也在给余藻使眼色, 余藻就坐到了余民奇身边。
余羽航说他爸是从他妈手机看到视频的,等于知道了余藻的男朋友和结婚的大船哥不是一个人, 但又是兄弟关系。
总结就是怕余藻又被欺负了。
余藻当初选择瞒着就是怕舅舅多想。
在余藻眼里舅舅一直是小时候带他玩的舅舅,爱操心。
余藻摔一跤先哭的还是舅舅。
他不太像哥哥,也不太像舅舅,但他就这么包揽了余藻,比余藻的亲生爸爸靠谱多了。
余羽航唉声叹气,看余藻和自己爸爸打手语,其中不乏孟煦洲的代号。
黄琴问余羽航:“孟大船呢?”
妹妹余羽歆坐在边上憋笑很辛苦。
最近宙心家居上了好几次热搜,辟谣也很及时,反而提升了知名度,来订蛋糕的熟客都会问一嘴,例如这种大老板和你们吃饭都是在哪里吃的问题。
A市的豪门太遥远,小老百姓基本接触不到。
余羽歆对豪门的印象都被孟潮东摧毁,如果不是余藻喜欢,他们也不会赞成余藻这段备受瞩目的婚姻。
还在和舅舅交流的余藻也听见了。
他自认表情管理不错,没想到还是笑出了声,转头喊了声余羽航的名字。
余羽航不懂:“怎么了?手语不也是船吗?”
黄琴身体恢复得不错,但也没从前那么精神了,对余藻说:“我当初就问过你,你还骗我。”
贺饮的朋友们投资也很可观,余藻认为这样的合作也可以锻炼他的能力,打算再做一段时间。
他晚上在家也投入后期的职业规划,孟煦洲比他还忙,回来两个人躺在一起睡觉都顾不上做点别的。
黄琴也是从余羽航那得知他辞职了:“你真是从小到大什么都不说,辞职不会是同事欺负你吧?”
在黄琴眼里余藻无论多大还是当年的可怜小孩,她也矛盾,舅妈像个后妈,又怕太亏待余藻。
余藻性格不像余羽航藏不住事,还不定还瞒了别的。
黄琴最怕这个结婚对象也对他不好,又是有权有势的,余藻驾驭不住,又被欺负。
“没有的事,”余藻老老实实道歉,“当初选这份工作是因为底薪高,现在辞职也是因为手上有点钱了。”
一个人过得好不好外部也看得出来。
余羽航都说表哥最近开朗许多,黄琴也看得出来,又细细看了余藻好一会,“之前那个衰仔呢,没找你麻烦吧?”
余羽歆忍笑更辛苦了,余羽航和他爸疯狂手语夸孟煦洲不错。
比如他的实习,妹妹最近的国外合作机会,最重要的是余藻最近看起来太开心了,为了证明,他拿出手机给余民奇看余藻直播的回放。
有些画面不需要配音,无声也看得出爱意。
余藻这个月周末都在宠物咖,孟煦洲没事就去消费,坐在边上看玻璃窗里裱花的余藻看一天。
宠物咖老板笑得嘴巴都合不上,就算不少人冲着帅哥来看,他也稳赚不赔。
余藻:“他被家里看着,找不到我的。”
辞去工作后余藻也换了手机卡,虽然要找个人很方便,至少不会有夜半的陌生消息了。
黄琴又问:“那你搅黄了他的订婚,他们家人……”
这个时候孟煦洲从后门进来,蛋糕店层高不高,他每次来给余羽歆一种神秘反派登场的感觉。
反派脸的孟煦洲私下意外亲和,打招呼之后回复黄琴,“现在家里我说了算,不用担心。”
孟煦洲没有过问余藻当年的跑车事故,也拿到了具体资料。
这点生父也不知情,若是知道孟煦洲的打算恐怕又要来念叨亲兄弟一场了。
孟煦洲无法忽略照片上的惨烈,还有余藻身上的伤痕。
余藻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替身反而是最微不足道的言论。
孟煦洲希望和余藻一起创造幸福。
他都这么说了,黄琴也没什么好多问的了,收钱婚闹的是余藻,还要被舅妈审问。
余羽航和孟煦洲换了位置,也像从什么重要场合来的男人西装外套放在一边,认真和余民奇沟通。
从他和余藻第一次见面开始,手语缓慢,也不掩饰他对孟潮东的厌恶。
余藻看得很认真,黄琴也不说他了,女儿抱着她说:“妈,小藻哥眼睛好亮。”
女人看了也笑,余藻之前沉闷,一起吃饭也一声不吭,报喜不报忧成了他的天性,却因为一段闪婚忽然变了个人。
黄琴偶尔也会点进余藻的直播,看他也会聊起从前,说妈妈,说小的时候,说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是最值得调侃的。
这段被定义被豪门强取豪夺的闪婚最后以这样蜜糖的方式收尾,似乎是把十六岁和二十六重新续上,对他和孟煦洲来说都是初次热恋。
孟煦洲和余民奇交流半天,似乎想起之前孟音霞那诡异的猴哥识读带来的效果,只是余民奇打字速度远不如孟煦洲七十多岁的外婆,最后还是放弃了。
登门解救老婆闪婚风波的孟煦洲还兼职上门做饭。
他和余藻在余家的厨房配合,余羽航在外面剥豆子,问黄琴:“妈你说小藻哥真的能开成连锁烘焙店吗?我听老爸说小姑以前有这样的想法。”
不知道厨房里孟煦洲和余藻说了什么,青年洗菜甩水到结婚对象身上,高大的男人也不生气,还微微贴近。
黄琴想起余藻逝去母亲的性格,母子俩某方面的执拗如出一辙,她点头,“能的。”
“你表哥是决定了做什么事就要做一辈子的人。”
大学选的专业是过渡,如果余藻真的要做,也会负责地继续工作。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确定了自己的目标。
存钱买下妈妈的店铺,重新开业,可以的话做成连锁,开到妈妈当年学艺的城市去。
余羽航想到余藻直播说的喜欢,心想喜欢好像也是。
在厨房的余藻松了口气,“我还以为舅舅会生气。”
孟煦洲改刀切蘑菇,昂贵的手表摘下丢到一边,“你给我打那么多电话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
余藻:“这不算大事?”
孟煦洲:“是大事,太大事了,我终于有了正式的名分。”
他之前还为这件事耿耿于怀,虽然被余民奇认为是一直和余藻恋爱的对象,也有微妙的不爽。
如今全盘托出,他的爽都从暗到明,难以遮掩。
余藻眯起眼看他,似乎有些怀疑,“我舅妈收到的视频是你发的吗?”
孟煦洲:“当然不是。”
他很无辜地低头,凑近看着余藻。
余藻最近长了点肉,照镜子还抱怨,不知道他还是这样更好看。
贺饮每次见面都要夸,又说孟煦洲不愧是还投资动物园的,一个个都圆了。
余藻拿出手机看孟漫野发的消息,问:“为什么你们公司还有拍杂志的业务?”
他们婚期将近,拍摄的结婚照好几组全是长辈喜欢的。
最近孟煦洲的外公回国,孟音霞和孟漫野都去老家住了。
孟荳和小鹅都被带走,家里只剩下两只孔雀。
余藻偶尔觉得太安静了,下班后还要问孟煦洲是不是回去了,也去过孟煦洲公司。
孟漫野的万野集团和孟煦洲主管的公司宙心在一个商圈,余藻经常上网看一个东西,后知后觉发现是孟煦洲家的。
“你想听真话吗?”孟煦洲问。
余藻:“先听假话。”
孟煦洲:“假话是家居本就是要请模特拍杂志的,和杂志也有合作。”
孟煦洲的野心很大,想走本土化的商场化家居,包括供餐和游玩。
这样的方案经过几轮讨论,目前还没有落地。
余藻:“真话呢?”
孟煦洲:“我想和小藻多拍照片。”
这个答案不算意料之外,余藻问:“为什么?你已经每天拍一张了。”
很难想象孟煦洲居然是会每个月做相册的人,他还会选择每天的照片做成实体相册。
余藻越是和他生活,就越发现生活的可能性。
他直播的范围也从楼上的烘焙室扩大到整个家,卖了不少隐形家居的安利,连孟煦洲的相册本的也销售一口。贺饮没少说他这算给宙心带货,孟煦洲应该给他开工资,后来一向这两人的离婚协议,又改口说都是你的。
孟煦洲:“不够我发。”
除了必须带品牌的工作账号,孟煦洲几乎所有平台的账号都改成了空心鱼藻的船。
后面还是个表情符号,余羽航喊他的大船哥已成为代称,连家里老头老太太都这么喊他,只剩下余藻会正儿八经喊他煦洲。
余藻忆起他宛如轰炸的朋友圈,“这还不够?不怕合作方笑你?”
不用贺饮转发,余藻都刷到不少类似A市某豪门继承人惧内的八卦,还有的明晃晃艾特他问你怎么看的。
不就说的孟煦洲?
余藻:“到底谁说你惧内。”
他也没觉得自己是内,挤走孟煦洲开火炒菜,男人站在一边笑,“是有点惧内,怕小藻不同意。”
余藻:“我不同意什……”
他懂了。
还在和老爸聊天的余羽航瞥见孟煦洲被推出来,以余藻的力气要推孟煦洲还是挺困难的,男人明显是和余藻闹着玩,转头看大家都看着他,忽然僵硬了。
余藻也发现了,又迅速把孟煦洲拉了回去。
余羽航:“结婚是这样的吗?”
黄琴:“你工作都不稳定结什么婚。”
余羽航:……
孟煦洲:“这下好了,你家人也会觉得我惧内了。”
不等余藻说话,孟煦洲说:“太光荣了。”
余藻:……
第43章 第 43 章
和孟煦洲结婚后, 余藻不像从前跨越大半个城区来裱花。
吃饭的时候余羽航提起余藻现在直播的新烘焙室:“太豪华了,我偶尔都想着我们家这边翻新一下,但我妈说等我和妹妹上班她也就退休了。”
这边的餐桌低很多, 孟煦洲每次都是坐在最宽敞的位置, 投在影子在墙上宛如庞然大物。
余藻一开始都没注意, 还是看余羽航和余羽歆小声说话才顺着他们的眼神看过去。
舅舅和孟煦洲聊天,两个人打手语慢慢悠悠, 偶尔还要看两眼余藻。
发现余藻也在笑, 孟煦洲疑惑地看过来, 余藻摇头, 别过脸,身体还在颤抖,明显忍得非常辛苦。
孟煦洲问:“你在笑什么?”
余民奇也若有所思, 黄琴指了指墙。
现在余藻桌下的一只手被孟煦洲握着。
前几次来孟煦洲还有所收敛, 现在完全不装,黏糊得表弟表妹看了都脸红。
也不是孟煦洲做什么出格的举动,他身形原本趋同模特, 又不是麻秆形的模特,坐在余藻身边稍微有些举动都有些情绪仿佛会随之溢出。
余藻:“笑你的影子。”
他指了指,孟煦洲转头看,被灯放大的影子也在晃动,余藻的就小了一圈, 孟煦洲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怪物。”
他也不觉得自己有这么夸张。
纯粹是余藻太瘦,自己天然的锐利五官和余藻过分柔软的气质相悖,家里的长辈偶尔看余藻和他在院子里照顾孔雀, 都要感慨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小藻是你抢回来的。
余藻勾住他的手指,“怪物先生可以少喝一点吗?舅舅又偷偷给你满上了。”
孟煦洲在饭局应酬上还有助理和秘书陪着, 这样的家庭时间,一旦解除了对他外形的畏惧,反而会意识到他是一个特别没有底线的人,特别是余藻的家人的称呼。
余羽航喊几声表哥夫都能得到不少好处,余藻一开始还拒绝,后来也懒得管了。
贺饮说他就是顾虑太多,接受就好了,喜欢人的爱屋及乌,有什么好拒绝的。
这些对朋友来说无师自通,余藻却要思考良久,温温吞吞地学着纠正,在这样的时候露出的神情温软异常,像是他们结婚很久很久。
孟煦洲转头看,自己的酒杯果然满上了,余民奇冲他笑了笑,指了指酒杯,示意孟煦洲喝。
余藻:“舅舅。”
这样的唇语很好读,余民奇就看着孟煦洲和余藻,孟煦洲点头:“我可以喝。”
余藻:……
余羽航对妹妹说:“大船哥人真不错,比那谁强多了。”
妹妹还在看余藻最近的账号更新。
关注平台的主播后会有专门的动态页面,类似单向的朋友圈,也像微博。
余藻的更新都趋向日常,以前不擅长分享心事的人也会因为瞬间的情绪波动动摇。
一天前动态——
「空心鱼藻」:今天哥哥又来看我了。
评论1:我已经麻了,哥哥这种称呼我是喊不出口,特别是有亲哥的!
评论2:空心鱼藻你有本事发语音啊!你老公不是卖家具的吗,来本杂志看看实力!
评论3:有认识的人,据说他们婚纱照就和工作相关 ,真的假的!果然有钱人结婚都是投资啊!
……
孟煦洲又开始和余民奇喝酒了,余羽歆问余藻:“表哥,你和大船哥的结婚照都拍好了吗?”
余藻看向孟煦洲,“问你呢。”
男人喝得眯起眼,冷冽的气质因为环境看起来趋向温和,“结婚照?”
黄琴也问:“你俩领证也好久了,什么时候办婚礼?”
孟煦洲和余藻都见过彼此的家人,但两家人还没有正式见过面。
孟漫野倒是提出来这里,余藻想起孟漫野那夸张的阵仗,又推了。
目前还是孟煦洲那边催得比较多,音霞外婆问了好几次,说什么时候才可以见见小藻的家人。
舅舅比划:「煦洲你不是早就拿走小藻的八字了吗?」
余藻看懂了还思考了好一会,问孟煦洲:“什么时候拿的?”
孟煦洲:“第一次来的时候舅舅就给了。”
黄琴:“合过了吗?”
余羽航忍不住插嘴:“什么年代了,以前同性恋还不能结婚呢。”
他还记得余藻那跑路拒绝抚养的亲爹,“外婆当年不也说小姑和姑父八字很合,还不……”
还没说完,他被妹妹狠狠一拧,被迫闭嘴了。
余藻倒是没什么感觉,他和父亲关系疏远,微信还是高中毕业加上的。
对方之前听说余藻大学考得不错,希望他能给高三的弟弟免费补补课。
余藻拒绝后又被破口大骂,他就把对方拉黑了。
男人又在他大学入学的时候来送他,都这样了,余藻只好把生父移出了黑名单。
孟煦洲一直没有听余藻提过他的父亲。
反而是家里最近张罗结婚的时候提起,那会余藻不在,孟漫野说这样的人不用邀请,还会让余藻难过。
“我和小藻情定三生,是天……”
孟煦洲还没说完,余藻就在桌下踹了他一脚。
家里吃饭的时候电视开着,正好在播黄琴最近看的电视剧,巧的是正好重播,台词都一样。
黄琴都笑了,“你们订好了我们也准备准备。”
她也知道余藻的生父什么德性,“我打听过,你爸现在面临失业,贷款都没还,老婆又是全职太太,孩子上那么贵的学校,有得忙呢。”
她也不好当着孟煦洲的面说不要让你爸来,余藻反而意会了,嗯了一声,“他微信找过我,我没有回。”
晚上走的时候孟煦洲被黄琴拉住说话,余藻和舅舅一起,巷子的夜晚还能听到些许声音。
余藻看着站在台阶上的舅舅,不用说话都读懂了他的眼神,“他对我很好。”
他说得很慢,比一字一句还温吞,脸上带着笑说:“我很幸福。”
孟煦洲和黄琴站在外面,表弟表妹已经上楼了,站在楼上的阳台看,发现男人就算和黄琴说话也频频回头,像是视线不能离开余藻一样。
余民奇也发现了,拍了拍余藻的肩,示意他去吧。
黄琴往回走,余藻和她打完招呼,握住了孟煦洲朝自己伸出的手,走到巷口开车回去。
黄琴看了好一会,和丈夫用手语说:「我还是没和煦洲说那件事.」
他们在这里待了大半辈子,店铺一直是租的,房东这些年一直在国外,也说你们有余钱买下也可以。
前几天房东忽然打电话过来,说房子卖出去了,让他们早点搬出去。
黄琴拢了拢手上的存款,也够他们出去住一段时间了,就是蛋糕店还要不要开的问题。
余民奇:「不说比较好,他们都要结婚了,我们也不能总是拖后腿的家人。」
他知道了余藻这些年感情的来龙去脉,更心疼小孩长大的不顺遂。
好不容易遇见喜欢的人,更不希望余藻再过多烦恼了。
孟煦洲坐上车就开始叹气,余藻问:“喝多了?”
男人嗯了一声,抓着余藻的手放在自己脸上,“你检测一下。”
余藻抽回手,上半身凑过去闻了闻,“和上次比算好的了。”
他不忘检查孟煦洲的衣兜,男人握住他的手:“不要乱摸。”
余藻:“我检查检查有人是不是又随身带结婚照了。”
孟煦洲毫不羞耻,正经回复:“临时来的,没有准备。”
他们也没有急着开车走,车停在外面,偶尔还有人路过。
这边临近景区,房子也都限制高度,晚上散步的人也不少。
现在过了饭后消食,上门做饭的孟煦洲没有任何网传豪门大佬的架子,往余藻那边靠。
余藻:“要不吹吹风吧,前面有个公园。”
孟煦洲:“我想吹小藻的风。”
余藻总能被孟煦洲的话逗笑,威胁也毫无震慑力,“小心我把你这样的状态上传。”
孟煦洲失笑,握住余藻的手腕玩。
自从贺饮送了余藻手串,孟煦洲也送,连孟漫野也送,导致余藻干活摘下,不干活的时候手上好几串碰撞,孟煦洲眼神落在余藻的手腕上,嗯了一声,“好啊,证明我和小藻很亲密。”
余藻最受不了他最冷酷的面孔说最温柔的话,“走吧。”
周边的公园很有年代感,余藻和孟煦洲牵手走得缓缓,时不时和他说小时候在这里玩的场景。
孟煦洲问:“是小学之前?”
余藻在母亲死后性情大变,这事余民奇和孟煦洲反复提起,都说余藻以前很活泼的。
贺饮这个后来的朋友居然也知道,又透露余藻还会打碟,孟煦洲为此酸了好一阵。
余藻点头:“后来不怎么玩了。”
他走着走着就被孟煦洲勾到了怀里,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一块。
远处城市的高楼霓虹闪烁,孟煦洲像是走到了余藻的从前,听他说这些年无人可知的寂寞。
“大家对我都挺好的,”余藻刚要说后面的话,孟煦洲说:“但你觉得自己是他们的负担。”
和余藻生活到现在,孟煦洲已经摸清余藻的脾气了。
喜欢的人也会生气,只是大部分忍着。
如果没有母亲去世,家庭破碎,或许他和小时候一样,或许是娇气的,也知道索取。
现在的家人再好也无法摆脱周遭环境对他的影响,即便不完全算寄人篱下,依然是寄人篱下的心境。
孟煦洲:“我怕小荳也这么想。”
孟荳和余藻情况相仿。
不同的是他父母的感情依然长存,不像余藻父母早在车祸前就暗潮涌动。
哪怕没有出事,离婚的概率也是百分百。
“所以我要怎么做呢?”孟煦洲和余藻坐到湖边的长椅,最近天气转热,好在湖边的风是凉的,“小荳也不怎么和我说心里话。”
孟煦洲的肢体接触障碍对家人脱敏,也无法做到亲昵。
他不是无所不能,也有笨拙的时候,“我小的时候不渴望接触,但不知道小荳会不会想要。”
孟荳下半年就要上一年级,学校也选好了,孟煦洲作为监护人还考了个试,那天回来好一顿撒娇。
他还没结婚就提前体验当爹的滋味,也很无措,“小藻,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失败。”
余藻笑了。
他的手又被扣紧,孟煦洲:“怎么还笑?”
余藻:“不许夹嗓。”
孟煦洲又粗声粗气许多,用更不正常的语调说:“我爱小藻。”
余藻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推开孟煦洲凑过来的脸,“你哪里失败,在这方面成功得很。”
风吹湖水拍岸,声音在夜晚显得更安静了,也有人散步经过,看长椅上依偎的背影。
余藻又捧起孟煦洲的脸,轻声说:“小荳也愿意跟着你,他和我说音霞奶奶朋友太多了,住在那边过分热闹。”
孟煦洲:“你不是说他很喜欢热闹吗?”
老太太的朋友也大部分是老太太,喜欢捏小孩脸,孟荳抱怨的时候锅盖头也一动一动,余藻想起孟煦洲小时候的照片又笑了。
青年的手指抚过眼前人的鬓角,“你们家有人不喜欢热闹吗?”
冷酷脸的孟煦洲也喜欢感受热闹,余藻和他在小区遛鹅没少看他站在不远处看狗狗公园的小狗们打闹。
余藻手指轻柔,男人忍不住闭了闭眼,“喜欢。”
下一秒余藻的手指被孟煦洲捉住吻了吻。
对方下车前还灌了漱口水,西柚味和家里的洗衣液如出一辙,酸得余藻腮帮子都疼,孟煦洲含住他的下唇,低低地问:“可以试试在车上做吗?”
第44章 第 44 章
余藻还有很多话想和孟煦洲说, 比如他打算买下妈妈过去店铺。
可孟煦洲的试探无孔不入,亲吻后还要靠在余藻肩窝,头发蹭过余藻颈间, 余藻痒得笑出了声, “不可以。”
孟煦洲:“我不相信。”
余藻又捧起孟煦洲的脸, 男人却率先一步闭上眼,等着余藻更近一步。
余藻:“太犯规了。”
孟煦洲不说话, 余藻贴上他的脸, 听到喜欢的人轻声说:“不许太久。”
……
解锁的新场景太拥挤, 回去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好意思找代驾。
明明有车还是打车走的, 被孟煦洲抱回去的时候余藻还在思考,司机开车回去会不会也很尴尬。
他掌心都是摁在玻璃窗上太久的红,嘟嘟囔囔的抱怨都不清晰, 孟煦洲笑着说不会。
余藻被他圈在怀里, “真的?”
孟煦洲低头,欣赏余藻在窗外灯光交错下的犹有红晕的面容,“想司机不如想我。”
余藻:“你在这里, 有什么好想的?”
男人就像等着余藻这句话,“可我还是想小……”
余藻捂住了他的嘴唇,“这位先生,消停点吧,不要让我再晕了。”
孟煦洲这次没上次喝得多, 微醺刚好,没喝酒的余藻像是被他的酒气传染,到家了还晕乎乎的。
洗澡的时候他才忆起自己有很重要的事要对孟煦洲说, 又抓着孟煦洲的手指不晃悠,喊了好几声哥。
“我有能力买下妈妈之前买下的店铺了。”
他喊哥和哥哥又是两个样, 给他洗澡的孟煦洲凑近问:“我是哪位?”
余藻把泡沫砸在他脸上,“孟煦洲!”
男人笑出声,“那孟煦洲可以亲吻余藻了吗?”
余藻表示拒绝,“我和你说话呢。”
孟煦洲冲走余藻身上的泡泡,“小藻辛苦了。”
他知道余藻这些年的目标是什么,即便和孟煦洲结婚,余藻依然把他排除在外。
之前孟漫野建议孟煦洲直接买下送给余藻,孟煦洲思前想后,干脆换了一种做法。
男人的手指剥开青年湿答答的刘海,余藻抬眼看着孟煦洲,写满被夸的满足。
余藻之前身心煎熬,即便家人关怀,他依然难以彻底放开,如今濒临枯萎的植物换了新的土壤,沃土养人,他也舒展,晚上黄琴和孟煦洲说话的时候,也说余藻现在看上去好多了。
孟煦洲:“什么时候去买,我陪你去。”
他表情微妙,像极了和孟荳下儿童象棋不顾侄子死活赢了的得意,余藻狐疑地问:“你在想什么?”
“不许说是想我。”
孟煦洲的话被迫咽了回去,余藻一脸我就知道,孟煦洲只好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小藻比以前活泼了一点。”
舅舅也这么说,余藻自己没什么感觉,忆起贺饮似乎也提过,问:“有吗?”
孟煦洲:“有,坚持的时间也比之前长了。”
他纯属哪壶不开提哪壶,余藻想起网友的调笑,忍不住说:“哥你这么有劲不如把院子改成菜园。”
孟煦洲稳坐余藻直播间榜一的宝座,每天的娱乐活动也是看网友的调侃,认真拒绝:“这不行,小鹅会糟蹋掉的。”
“所以小藻什么时候去买店?”
余藻顺利转移话题,“我明天联系房东,那边现在还开着店,租期到年底,哪有这么快。”
孟煦洲:“已经很快了,小藻很厉害。”
余藻:“没有了吗?”
他眼睛还泛着水光,刚才在车里被孟煦洲折磨得死去活来,现在才发现男人的手上都是自己的咬痕,又要起身:“你这里不能沾水吧?”
结婚对象似乎进入了复读模式:“小藻很厉害。”
这话双重含义,余藻无言以对,“是你太……”
他之前和孟煦洲在这方面就不合,无论做几次都要好长的准备。
孟煦洲性格并不鲁莽,很多时候被逼到没有耐心的反而是余藻。
即便他说可以了,孟煦洲还要再等等,殊不知余藻险些被他烫坏。
孟煦洲:“太什么?”
余藻在水声里面对面拥抱他:“太过分了。”
他困得眼皮打架,又忍不住自己完成阶段性目标的喜悦,孟煦洲抱他去吹头发的时候余藻都快撑不住了,还在说:“遇到你之后,感觉什么都变得容易很多。”
孟煦洲没有纠正他,他很清楚如果当年余藻不遇见他,或许就不会孟潮东盯上,蹉跎数年,挣扎沉闷。
他只是抚摸余藻柔软的头发,说:“之后还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余藻抱着孟煦洲的脖子,被对方抱回床上也没睁开眼睛。
主卧早就成为两个人的房间。
余藻之前一切从简,和孟煦洲生活在一起后被迫成为极繁主义。
他的结婚对象喜欢鲜亮的颜色,碍于工作和天生的面孔,和这些鲜亮绝缘。
余藻之前的工作也不适合这些搭配,现在他辞职后单干,反而让孟煦洲得到了装点的机会,好几次直播都有人问余藻的单品配饰是什么,一搜被价格吓晕。
“想和你出去玩。”
余藻缩进被子,感受着另一个人进来的,又贴了过去,“小荳说参加动物园的夜间野营,之前我就想和你说了。”
孟煦洲的:“那为什么没说?”
余藻终于睁开眼睛,“刚才在公园我也想和你说,你突然来这么……”
“这么一句……”
孟煦洲唇角扬起的弧度太明显,余藻伸手把他的唇角下压,摁得很是用力,男人还要继续说:“一句什么?”
每次和孟煦洲做完余藻都观感复杂。
满意归满意,偶尔也觉得自己毫无底线,比如孟煦洲说一句他就同意了。
现在事后回忆,试图检讨:“下次还是不要在车上了,洗车也……”
孟煦洲:“那下次在哪里?”
余藻埋头,孟煦洲把他从被子里挖了出来,“下次去露营的时候?”
余藻膝盖一顶,“正经露营。”
孟煦洲很喜欢他偶尔露出来的脾气,欺负得狠了带着哭音更让人无法自拔,他点头,“动物园露营,不是单纯和我,不是还有小荳吗?”
他身体往下沉,额头贴着余藻的额头,“所以下次在哪里?”
余藻:“没有下次。”
孟煦洲:“小藻好狠心。”
他又开始夹着嗓子说话,余藻捂住孟煦洲的嘴,“下次再说,你明天不上班了?”
黄琴在孟煦洲来之前也提过新闻,余藻又有几分担心,“你公司的事怎么样了?是同行竞争?所以故意说你的产品有问题?”
孟煦洲计划在国内打造连锁的商场家居一体城。
这个目标很宏大,进度不快,他也有其他产业,分身乏术。
目前宙心人事变动挺大的,老板还是尽力活跃,余藻偶尔还能看到平台关于宙心的推送。
现在是企业老板都要出镜的年代,孟煦洲自认不算豪门,最大的包袱就是极少人知道的肢体接触障碍,这些年不得解决积压的情绪也因为和余藻结婚解决。
孟煦洲摸了摸余藻的眉毛,“不用担心,我都能解决。”
余藻:“你总抱怨不想开会不想上班,就是这件事没有抱怨过。”
他语速忽然很快,听得孟煦洲忍不住笑。
余藻被子下的腿被孟煦洲的钳制住,他的体型在结婚对象面前毫无胜算,挣扎更方便被孟煦洲搂回去,男人的亲吻落在余藻已经布满吻痕的颈侧。
余藻痒得要命,推开孟煦洲的头,“还想糊弄过去?”
孟煦洲闭着眼感受着余藻的热度,“是有一点棘手,谈不上故意隐瞒。”
他还有更烦恼的事,抓着余藻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小藻,我很紧张。”
余藻怕他酒喝了还剧烈运动出什么事,差点要坐起来,又被孟煦洲抱了回去,低沉的男声响在他耳侧,“马上就要和你拍结婚照了。”
余藻:“结婚证都拍过了,有什么好紧张的。”
他想起领证那天孟煦洲过分严肃的脸,又笑得颤抖。
余藻账号直播稳定,数据在平台也算头部,平台高层也会和他接洽。
都是熟人,加上孟煦洲长得也不差,恨不得这对新婚人士把婚礼也外包到他们平台。
孟煦洲征求过余藻的意见,也遮掩不住他明晃晃地想要炫耀,余藻都干直播了哪里会不同意。
他以为会极度紧张的是自己,没想到是孟煦洲。
“我还以为你有拍过这种杂志的经验。”
孟煦洲海外的博客也看得出他热爱摄影,宙心创立初期就是他筹备产品图的。
品牌的头部设计师都是华人,也有他的同学,余藻上期去孟煦洲公司还见过一面。
孟煦洲:“和你是第一次。”
余藻哦了一声,推开孟煦洲呼吸过重带来的压迫感,“都是在你们公司拍吗?”
孟煦洲点头,“服装看你喜欢。”
余藻没什么特别爱好,他回答孟煦洲一开始的问题:“和孟煦洲一起拍照,也算出去玩。”.
杂志风格的结婚照定在下周一拍摄,这周是余藻在宠物咖啡厅的最后一次工作。
贺饮看孟煦洲不在,还很惊讶:“他不是没事就来这里蹲着吗?怎么了这是,怕和狗打架啊。”
孟煦洲长得生人勿近,还挺招动物喜欢,店里一直阿拉斯加特别喜欢和孟煦洲玩,给这家店贡献了不少热度。
上周孟煦洲的手表还被狗拍下来了,老板一听手表的价格想死的心都有了,直播间热闹非凡,玻璃窗那边专心工作的余藻都差点分心。
最后手表送去修理,阿拉斯加被带走单独教育。
一回家孟煦洲就和余藻撒娇,还是大的那种,余藻给他呼气腮帮子都疼了。
余藻:“他说有事。”
贺饮:“你知道他有什么事吗?”
店老板和贺饮不要太熟,很清楚他说话留坑,说:“别这么阴暗,孟煦洲的私生活除了老婆没别人了。”
孟氏兄弟冲突之后分道扬镳,也不知道最近孟潮东怎么转性了,似乎正儿八经学起管理公司。
孟袆带着他参加饭局,像是亲手带他过渡,人也从郊区别院搬出来了。
孟潮东也不和从前那群朋友玩闹,有人说他为了下一次联姻准备,也有人说他还对余藻不死心,只是碍于长兄在前,不敢而已。
这些话没人敢对余藻说,他的状态好得谁路过都要多看两眼,之前的好看还有抹不去的疲惫,显得黯淡。
现在的漂亮是真的漂亮,贺饮经常给夸余藻在发光的评论点赞。
孟煦洲做得更绝,旗下的产业时不时免费送,理由无非是庆祝余藻粉丝破百万,破一百一十万等等。
后来可能被余藻提醒过了,改成庆祝空心鱼藻在裱花大赛中获得第一名。
他的作风和脸差别太大,很多人一开始都不相信,比如这家宠物咖的老板,后来都想眼不见为净,实在太腻歪了,看多了眼睛疼。
余藻:“他说之前买了房,要去看看。”
贺饮哦了一声,“你不是说今天要去看店铺吗?他有事我陪你去。”
他明显闲来无事,余藻结束这边的工作后就一起去了。
他在买房软件联系中介,这样的大事一开始孟音霞还催促孟煦洲监督,余藻一门心思要自己完成,也就没人阻止了。
他们就约在门店见面,这里距离宠物咖就几百米,贺饮和他走过去,听说余藻周一拍结婚照,问:“我能去吗?”
余藻:“你周一不是要去追行程?”
贺饮:“最近不追了,有别的事。”
以前有什么贺饮都知无不言,这会没说什么事,余藻多问一句:“什么事?”
贺饮摸了摸鼻子,“等成功了再和你说。”
余藻也不问了,两个人推开店门,房产中介说他在靠窗那一桌。
这家店打通铺面,但生意似乎不是很好,店员也越来越少了,绿植都蔫蔫的。
余藻走过去越看越觉得卡座里的两个背影眼熟,贺饮也觉得眼熟。
走过去一看,孟煦洲和严柘坐在那!
余藻没坐下,看着孟煦洲,“你不是说有事?”
严柘都不敢看余藻,明显装成房产中介是孟煦洲的授意,他偏头,正好对上贺饮的探看,他又移开眼。
孟煦洲:“买了房准备卖,是有事。”
贺饮知道这是他俩的事,也不需要他来把关了,和严柘坐到了隔壁。
落地窗外是周末的街景,春天已过,马上就到夏天了。
余藻看着孟煦洲,平静地问:“什么时候买的?”
孟煦洲:“你生气了?”
余藻装不了几分钟严肃,表面看孟煦洲对他百依百顺,实际上他也没差。
结婚对象的提议他都接受,耳根软似乎是相互的,这个时候往后一靠,眼神带着些许不忿,“不早说,我还想了好久怎么砍价。”
孟煦洲:“余先生打算出多少?”
余藻比了个数字,孟煦洲摇头,“太低了。”
余藻手上的现金有限,还想着慢慢还,房东忽然变成结婚对象,这砍价就没什么意思了。
看他似乎还在算金额,孟煦洲凑近问:“要不要考虑别的?”
孟煦洲的眼神太好懂了,余藻摇头:“我不做租客的,房东哥哥。”
第45章 第 45 章
余藻听孟煦洲说了来龙去脉, 后面的贺饮也和严柘坐了回来。
严柘工作压力没孟煦洲这么大,还喜欢干点没做过的兼职。
大学合伙的创业如今做成了国内第一梯队的社交软件,目前亲身下场直播, 体验各行各业的人生百态。
贺饮提醒余藻, “他带着微型摄像机。”
余藻看看和自己坦白的孟煦洲, 又看向比看相貌温和许多的严柘,问:“是煦洲逼你做中介的吗?”
孟煦洲:“小藻, 我是这种人吗?”
坐在余藻身边的贺饮点头, “是, 看着很像。”
这种话孟煦洲听多了谈不上难过, 反而是严柘哭笑不得,“那倒不是,我现在名下还好多房源呢, 几位先生要不再看看?”
严柘在团队很有话语权, 这个软件算是他一手做起来的,当初邀请第一批入住的红人也是他拟邀。
现在新推出的几个榜单都算他的助力,只是很多人想不到这样体量的平台的老板也会亲自出来干活。
这样的选题余藻在网上见过, 他忆起之前贺饮说小区有人还兼职送外卖,问:“你俩?”
贺饮:“那没有。”
他更关心余藻的杂志成片,问孟煦洲:“我明天可以去现场看吗?”
孟煦洲点头,“严柘也去。”
余藻很惊讶,“这也是合作吗?”
直播平台竞争也很激烈, 各个板块都有负责人,严柘本想负责助农的,最后换成了其他。
就是什么都可以拍, 做到老板了依然依靠人脉,他笑得很无奈, “余先生见笑了,你现在人气很高,还是少见的大家不排斥带伴侣出镜的主播。”
贺饮深有体会,又好奇地问:“他私底下也发那么多表情的吗?”
余藻点头,严柘说:“不是直播的表情。”
他递出的手机还是孟煦洲和他商量房产app的合作,三方产业都有合作。
房产app也有租房业务,一体化公寓的家居和宙心深度捆绑,临近毕业季偏好更是明显。
贺饮也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不是你平时爱给我发的表情,到底多喜欢鹅啊。”
余藻:“下次你来家里玩。”
贺饮在余藻的直播见过,家里养鹅养孔雀,深夜的直播还有猛男踩缝纫机,虽然听起来不像好话,但的确是对画面的准确描述。
他说家里的时候自然无比,坐在对面的孟煦洲喝咖啡都遮掩不住笑容。
敲定好时间和方案后,当天宙心家居官方就发布了直播预告,联动的平台也是独家。
这一对关联兄弟相争的闪婚夫夫一直备受关注,孟煦洲的家居因为舆论反而更有名气了。
他本人的个人账号不挂钩工作,混迹余藻的直播间,似乎维持榜一的高贵身份才是他的第一要义。
如果不是余藻催他改回来,他会一直用[空心鱼藻的]作为id。
同时也有相关人士晒出了收到的请柬。
万野集团收购了孟氏集团下除了运动装备外的产业,结婚选址在A市郊外的秋水别院。
「见证空心鱼藻从默默裱花到闪婚到还没办婚礼就婚后,感觉流程都不对。」
「第一次看家居婚礼诶,什么样的啊,这不是不用搭景吗?」
「算是最早关注空心鱼藻的了,他最初说过以后会开店的,后来引流的是舅舅是蛋糕店我还以为开玩笑……」
「原来主播也有养成系吗?」
「到底谁说宙心老板长得像放贷的,既视感挥之不去。」
「他和老婆的前任下半张脸确实很像啊,体型、气质一点关系都没有。」
「为什么是老婆的前任,不是弟弟吗?」
「那位现在也是老板呢,做的运动装备,只能说一张好脸果然顶用,科普了他干的缺德事还有这么多人捧。」
「哈哈哈他们家今天也在直播@趣动户外你们老板开个同步直播我们或许会看看。」
……
余藻周一醒来就发现孟煦洲已经起了,男人似乎给孔雀换完屁兜也清理完院子了,捏着孔雀毛发呆。
“几点起的?”
余藻走到他身边,和孟煦洲一起蹲着。
小鹅跟着孟荳走了,家里两只孔雀好像也不算热闹。
孟煦洲:“紧张。”
他提前紧张好久了,余藻哭笑不得,“到底有什么好紧张的。”
越是临近和结婚有关的事,孟煦洲就越不得好眠。
他好几次梦中惊醒,紧紧搂着怀里的人,睡得迷糊的青年回应他,一句怎么了都温软缠绵。
孟煦洲却觉得不够。
他拿到了当年跑车事故的秘密影像,余藻躺在血泊里的模样总在他记忆翻来覆去。
都是因为孟潮东。
孟煦洲清楚父母的感情不仅仅因为多出来的孟潮东而走向尽头,也迁怒于这个混账。
余藻去抱孟煦洲,“我在这里。”
他们大清早蹲在台阶上似乎连孔雀都觉得怪异,来回踱步好几次。
孟煦洲不是不善言辞,他反而太能说了,当年暗恋的冷酷温柔初恋变成只是长得冷酷但话痨的撒娇款。
余藻接受能力也挺好,他很清楚自己很难掏心掏肺,暗恋心事在博客写都要字字斟酌,不像孟煦洲能变着花样夸他。
余藻直播间的粉丝再怎么吹捧,都比不上榜一老公线下比线上更夸张的赞美。
这样的人也有未尽之语,余藻忽然感同身受,又忍不住笑,“如果结婚你都不放心,那我干脆把店开在你公司楼下,我们天天一起上班,怎么样?”
他忽略了孟煦洲和他出门都要牵手,最后恐怕会演变成了某企业老板开会要牵老婆的手看报告等传言。
孟煦洲:“可以。”
看孟煦洲真的在考虑这件事,余藻急急忙忙把他拉起,“先别想了,我们快迟到了。”
去的路上开车的男人眉头紧蹙,余藻没打扰他,下车后任由孟煦洲牵着自己的手。
贺饮从停车场过来,正好瞥见这栋大楼的老板牵着老婆的手一脸严肃地进去。
宙心是万野集团的子品牌,员工私底下也八卦老板一家子的爱恨情仇。
比如之前孟潮东出事,孟袆就差跪在前妻公司楼下了,照片至今广为流传,给赘婿的丢人再加一分。
宙心早上十点上班,孟煦洲最初不怎么过来,忙着出差和万野那边的工作,也就余藻辞职后逐渐过上正儿八经的上班生活,偶尔借口谈合作,下午就跑去余藻合作的宠物咖了。
好在他工作上并不马虎,秘书也不用忙得飞起,相对还是省心的。
余藻前几次来孟煦洲还在工作,这样明晃晃带人进去还是头一次。
上个月刚入职在一层见过老板的新人正好在等电梯。
老板的电梯在最里面,这个点等电梯的员工纷纷散开,饶是余藻做过直播,都有些不敢抬眼。
孟煦洲和他十指紧扣,明显按捺要蹦起来的姿势。
余藻还是忍不住往前看了一眼,男人下颌线紧绷,忍得特别辛苦,看上去更……
周围的员工都战战兢兢,等老板和结婚对象进了电梯才议论。
贺饮特地慢了一拍,没和余藻打招呼,为的就是以访客的身份混入其中听热闹。
“无论遇见孟总几次我都下意识屏住呼吸。”
“如果不是围观过他做榜一的态度,我都怀疑那些我们老板唯爱发撒娇表情符号都是胡编乱造的。”
“第一次这么近看空心鱼藻,真人更好看,到底谁说他颜值就这样,这不比最近红的艺人能打?”
“你看他俩牵着的手了吗?看一个部位我都觉得……嗯。”
“对不起,我总是容易想到别的。”
贺饮挤在角落给余藻实时反馈,正好朋友群里在邀请函,说周末郊区准备烟火大会,还有盘山跑车活动,问贺饮参不参加。
贺饮家里不差钱,自己名下也有不少车,那年余藻出事,他也在场。
可惜追不上孟潮东的车,眼睁睁看车撞上峭壁,尘嚣漫天,他跳下车飞奔过去,差点以为余藻死了。
群里有人提到孟潮东,贺饮留了个心眼,又想到现在孟煦洲对余藻寸步不离的黏糊状态,或许不用多虑,又取消了转发群消息。
余藻跟着孟煦洲去了宙心的拍摄部门,公司常驻的摄影师没拍过人,这次还是从并购的孟氏影业里找的人,现场的人员就没有做过婚庆的,看到老板带着人过来特别紧张。
严柘为了孟煦洲做了房产中介,也拿到了对方结婚流程的直播推广,他和同事也早就到了。
余藻没想到孟漫野也在这里,他和对方打完招呼才问孟煦洲:“之前怎么不说。”
孟煦洲和孟漫野聊完才过来,他比余藻紧张多了,“她说要加一套外婆喜欢的,产品部又去搭场景了。”
宙心的大楼有两层专门是样板间,区域经理在每次新品上市也要来这边培训,余藻前几次都是直达顶层的总裁办,难免好奇,趁着团队前期准备,去逛了。
孟煦洲还抓着他的手不放,站在不远处的孟漫野看见,放弃了和他多聊几句的念头,问好久没见的严柘:“你觉得煦洲现在怎么样?”
严柘和孟煦洲比没什么老板架子,混在一群打工人里也不起眼,笑着说:“反差很大,偶尔会让我怀疑换了一个人。”
他和孟煦洲大学,一直到研究生毕业期间创业也结伴旅行。
孟煦洲的毛病由于他自身优渥的经济条件和外形可以说隐形,只是严柘没想到孟煦洲有一天也会和狂热挂钩。
“他之前和我说过余先生,带着遗憾。”
不远处的孟煦洲带着余藻参观样板间,似乎在诉说他对家的构想。
开会总是表情冷漠的人也有展现的时候,也期待余藻的回应,这一层的工作人员难免惊讶,还有的盯得太明显,被同事提醒的。
孟漫野:“你觉得这很正常?”
女人工作一身正装,锐利的外形带来的疏远和孟煦洲给人的感觉一模一样。
宙心的员工都情不自禁地把大老板和顶头上司对比,猜测孟漫野私底下是否也不同。
严柘:“这就不在我的观察范围了。”
他这方面经验甚少,理论上清楚爱会让人患得患失,也能明白孟煦洲这么颠倒的状态,或许有错过数年和没有保护好喜欢的人的挫败。
平台每天都有不少的直播预约。
今日头部置顶就是空心鱼藻x宙心家居,乍一看以为是和宠物咖一样的主播联名。
点进去发现是结婚照拍摄现场,现场是宙心家居的某一层楼,不知道后期在调什么,还能看到样板间的画面。
「差点以为到了某家居城,原来公司也有这样的吗?」
「好多风格啊,中西式混合的都有?我喜欢右上角美式风格的。」
「居然还有宠物样板间,这不是猪栏吗?是不是太宽泛了?」
「老板和老板老婆在样板间沙发干什么呢?是在拍了吗?」
余藻和孟煦洲坐在一间的沙发上,余藻拿着这个样板间的缩小模型,说:“我看过有人做这样的翻糖蛋糕,我也想试试。”
孟煦洲:“这是我大学做的。”
余藻:“什么?”
孟煦洲拿走模型,他们这一间最偏向后学生时代,更像大学毕业第一次独居或者同居的风格。
“我幻想过和你上学的时候同居。”
「什么什么?」
「我每次点进空心鱼藻的直播都会惊叹他对象的喜欢,你们暗恋怎么暗得这么隐秘又花样多的。」
「他俩差几岁来着?上学同居是大学吧?」
余藻惊讶地看着孟煦洲,样板间灯光也温馨,处处是身边这位创始人对家的理念。
孟煦洲又把模型放到了余藻手心,“当时你有男朋友,我还在想,非常抱歉。”
「你根本没在抱歉吧。」
「这个房间小得确实很像我们普通大学生毕业后住得起的,但这位老板不差钱不至于吧?」
「边上有床,你俩上上吧,请。」
第46章 第 46 章
余藻习惯了孟煦洲的说话方式, 不代表这一层的员工知道老板是什么德性。
坐在大厅里的贺饮听到孟煦洲的话浑身起鸡皮疙瘩,一想到孟煦洲在余藻直播间和他抢榜一那可怕的叠字语录,忍不住看了看周围工作人员的表情。
严柘和团队打过招呼后瞥见东张西望的贺饮, 正好和对方眼神对上了。
对上了不说句话似乎也挺尴尬, 他走过去问贺饮:“你打算投资余先生的门店?”
那边余藻还在听孟煦洲大谈从前, 他本就擅长倾听,眼神也有回应, 像是鼓励。
在孟漫野眼里从小到大不喜形于色的孟煦洲完全大变活人, 恨不得把样板间的每个角落都给余藻介绍一遍。
贺饮点头, “就算和小藻不是朋友, 他这个项目也很适合投资啊。”
余藻的数据播放量很高,转化率也不错,如今门店也搞定了, 加上万野这边会把并购的烘焙项目转移过去, 和创业也不一样,成功的概率很高。
他看严柘若有所思,“严老板有什么想法吗?”
他对严柘为了生活体验做房地产中介印象深刻, 忆起上次点外卖送餐的还是穿着骑手衣服的严柘,更觉得这个人的不一样。
孟煦洲看上去高大威猛,和表面冷酷不同,严柘表面斯文,贺饮听孟煦洲侄子说这人私底下又养驴又养水牛的, 恐怕也不算什么正常系。
大概是贺饮的目光打量意味太严重,严柘微微蹙眉,联想到在小区遇见贺饮和小偶像的纠缠不休, 说:“目前没有。”
贺饮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没说别的, 反而提了一嘴,“你现在还做中介吗?”
严柘问:“怎么了?”
两个托人代相亲的人凑在一起气氛很微妙,昨天余藻本想问的,还是忍住了。
贺饮:“想问问你有没有合适的城区房源,租房用的。”
现场人来人往,孟漫野来宙心除了看儿子拍结婚照也有巡视的意思,很快就在高层的陪同下去楼上了。
严柘再稀奇古怪也是A市游轮行业龙头的长孙,清楚贺家的底细。
忆起贺饮在网上对当红明星和偶像还有糊到十八线的艺人都如数家珍的态度,很难不往豪门小少爷追星一掷千金把自己搞没钱了方面想。
严柘复杂地问:“你要给包养的小明星买房还是租房?”
过了一会贺饮才反应过来严柘说的什么玩意,“你才包养呢!我不搞这个!”
严柘:“那是你本人的意愿?”
贺饮和余藻身形相仿,五官精致度和气质和余藻大为不同。
余藻惹人怜爱,贺饮反而有股打不碎的韧劲,圈子里的人见过贺饮和余藻一块玩,都说你俩像陶瓷和不锈钢,贺饮反而更像摔不碎的,激不起恋爱感,反而多的是胜负欲。
贺饮眼神都带着些许不满,一时嘴快:“都说了我没包养,我给余藻舅舅家找的。”
说完贺饮迅速捂住嘴。
严柘已经听到了。
周围嘈杂,直播拍摄马上开始,余藻和孟煦洲都去换衣服了,造型师和化妆师也到了。
他们不是明星,要拍杂志也不困难。
余藻和孟煦洲去化妆室的时候看见贺饮和严柘坐在一起,问孟煦洲:“严先生和我们小饮什么情况啊?”
孟煦洲:“为什么你和贺饮是我们?”
他永远找这样的茬,余藻瞪了孟煦洲一眼,男人反而笑了,似乎这才是他的目的。
“严柘和贺饮住一个小区,你的小饮没和你说?”
你的两个字又是重音,余藻无言半晌,“我不知道。”
孟煦洲还假模假样道歉,“那次严柘给我发消息我就应该告诉你的。”
“我以为贺饮和你说过呢。”
后一句明显得余藻都听出来算挑拨,他挣开孟煦洲的手往前走,“大船哥怎么这么小气。”
跟在一边的助理听到大船哥三个字很想笑,忍了半天。
老板在结婚对象直播间干的事公司早就传遍了,碍于孟煦洲的形象没有放到台面上说。
不说总裁秘书办,楼下普通业务部都喜欢讨论这个话题,似乎觉得在网上被形容是大哥脸的老板撒娇很可怕。
孟煦洲上前握住余藻的手,腻歪得当事人都觉得不好意思。
但孟煦洲力气极大,要挣脱他除非出其不意,不然困在其中,也得看对方心情。
余藻不挣扎了,凑过去说:“丢不丢人。”
孟煦洲:“我们都结婚了,有什么丢不丢人的。”
拍摄杂志对余藻来说完全是第一次,他本质上是一个不怎么爱拍照片的人。
但家里除了他都很爱拍,舅舅对过年有执念,每年新年都要拍全家福记录。
表弟表妹是喜欢新的拍照软件特效和滤镜,余藻在朋友圈经常看到他们记录生活,唯独他自己很少活跃,点进朋友圈空空如也,出差也懒得发。
能直播裱花都是他人生的重大突破,一开始选择的日期也是妈妈的忌日。
这些余藻不说,不代表孟煦洲不知道。
他不知道有人保存了他所有的视频,在很多夜晚点开,心情复杂。
摄影师也发现了余藻在这方面的僵硬,最后放弃了硬照,选择抓拍。
左右样板间的场景搭建都不错,干脆随老板去了。
跟随机位看家居背景结婚照的观众第一次了解这样的流程,本质上又爱看长得好看的人互动,纷纷出主意。
问题多到公司助播和平台管控都头皮发麻,在中场的时候询问孟煦洲要不要加一个互动环节。
万野旗下也有服装产业,拍家居结婚照的服装也是旗下的品牌。
问题也有略微尖锐的,认为孟煦洲表面大方,实际上没出多少。
余藻也看见了,孟煦洲点头比他快,一组结束后增加了提问。
外面大厅的贺饮说漏了嘴心虚得很,再三要求严柘不要说出去。
严柘疑惑地问:“这不是余先生的家事?为什么他们不和余先生说?”
贺饮:“不想让余藻担心吧,余藻很容易操心的,不然也不至于被孟潮东威……”
他忽然回过味来了,对上严柘的点头,“你也这么觉得?”
贺饮有余藻的表弟的微信,也是之前出去玩加上的。
余羽航就是普通的男大学生,朋友圈吐槽课表,也有转发一些学校的闲事。
贺饮和余羽航聊得少,偶尔会一起线上凑个游戏局。
余家人的关系在贺饮看来已经不错了,虽然余藻说舅妈因为多出一个他很辛苦,但还是把他养大了。
贺饮不太能感同身受这种寄人篱下,却也理解余藻的黯淡。
想到孟潮东贺饮还是一股火气,“我真想开车撞死那个混蛋,怎么还在蹦跶。”
他也不知道余羽航有没有因为父母租房频频碰壁想到这茬。
房东忽然通知搬家,黄琴重新租房和店面,结果每次要签合同了,房东又说不租了。
因为家人的基础病和孩子们长大的开销,开了二十多年的蛋糕店也没多少积蓄。
房东给的理由还很充分。
你生过病,家里又有聋哑人,孩子还没工作,指不定付不起后续的房租。
这些在市场上也是常见的理由,余羽航讨厌孟潮东,或许没想到人能下作到这个程度。
贺饮一开始都没想到这茬,这会陷进沙发,都顾不上询问余藻拍得怎么样,抱着抱枕发牢骚。
工作人员路过,贺饮又问这沙发还有库存吗,他买一组。
严柘:……
贺饮和余藻做朋友一开始也是意外。
那年他离家出走蹲在路边,路过的人不闻不问,余藻走过去又掉头,在雨天把自己的伞给了贺饮。
最后贺饮跟着余藻去了蛋糕店,那是他第一次知道有人可以住在这么狭窄夹层,像是昆虫的巢穴。
贺饮没穿高中校服,认得出也没穿校服的余藻,知道他是转校生孟潮东狂热追求的漂亮男孩。
那天蛋糕店不营业,舅舅和表弟表妹都去舅妈老家奔丧,余藻生活自理,还给贺饮做了一顿饭。
贺饮到现在还记得那天的昏暗灯光下余藻的眼神,沉寂无比,明明是同龄人,却布满哀愁,令人心悸。
即便这样的心悸可以归结成余藻皮囊的惑人,贺饮后来依然年复一年企图让余藻快乐。
现在直播拍摄下的余藻快乐得太明显了,贺饮捧着手机看了又看,在严柘眼里完全是几乎热泪盈眶。
他都有些怀疑,“你对余藻……”
贺饮似乎知道他想问什么:“撞号的同性恋朋友感情好犯法吗?”
他回答迅速,带着悲愤又有几分好笑,像是之前也被怀疑过一样。
严柘:“为什么他表弟不和煦洲说。”
贺饮:“你看孟煦洲长那样,谁敢说?”
严柘无法反驳,结合余羽航的年纪,想到以前在国外被孟煦洲吓到的青少年,无言半晌,“还是要和他说,他会解……这是他必须解决的问题。”
都说漏嘴了,贺饮还安排起了人:“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你说吧。”
严柘都被他的理直气壮逗笑了:“我不是要保密吗?”
“你都把我话套出来了,还是你说吧,”贺饮顿了顿,“你现在做中介找个靠谱的房东没问题吗?”
他太清楚严柘的家底了,“你游轮大王长孙,肯定不差房子啊,不能为兄弟两肋插刀?”
严柘木然地说:“因为性取向直接没收了,你不知道?”
他创业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他家传统得很,不像孟煦洲这边家庭开明,相亲虽然是熟人介绍,也有摁头的意思。
大有你在外头混得好,依然要听从安排。
严柘:“你不是不差钱吗?”
贺饮:“不差打赏你送外卖的钱,房子还真的没有。”
两个人身份摆在这里,明显把事情交给孟煦洲是最正确的选择。
现在是人家结婚照的场合,说这样的话又不好,贺饮憋得很痛苦,严柘也面露难色。
中场休息的余藻越看越觉得他俩不对劲,问孟煦洲:“小饮不会和严先生在谈吧?”
孟煦洲还在看平板的问题,助理选了几条关于家居的。
直播收音没有录到余藻凑近的悄悄话,亲昵倒是一览无余。
孟煦洲紧紧握着余藻的手,答非所问:“你是觉得我们没有谈恋爱的感觉吗?”
吃了好几个小时狗粮的观众忍无可忍。
「太有了!受不了!腻得要死!」
「谁家先领证再恋爱的啊,建议你们下次出外景恋爱,大船哥这么忙是不是没空户外约会啊?」
「感觉大船哥能把我们小藻吞了。」
第47章 第 47 章
孟煦洲答非所问太多, 观众都看得出余藻难以招架。
相貌看上去和热恋无关的家居品牌老板还频频眼神示意,平台合作要植入的广告都难以放进去,最后还是余藻补上的。
助播整理的问题一大长条, 需要余藻回答的时候他还会翻来覆去看问题好几遍。
孟煦洲百无聊赖, 就看余藻。
今天app开屏联合的宙心家居的促销, 不明所以的顾客点进来,怎么也没想到这家的老板是这样的。
「家居结婚照?解锁新姿势了。」
「宙心的家具质量挺好的, 我没想到样板间在公司里啊, 鬼才想出来的老板拍结婚照啊, 搞得我都想买房了。」
余藻也会看到不断蹦出来的评价, 推开孟煦洲挨过来的身体,“孟先生,克制。”
他很少这么喊孟煦洲, 男人唇角微微弯起。
方才拍硬照被摄影师吐槽笑起来像催债, 这会倒是自然得很,站在边上的秘书已经不会惊讶了。
孟煦洲:“什么问题这么难回答?”
被推开他还是坚持凑过来,两个人肢体一看就熟得很, 推开的人还是倾向孟煦洲那边。
余藻递给他看:“问为什么不在我们家里拍。”
孟煦洲把楼上做成了余藻的烘焙室和工作间,方便他设计喜欢的图案。
大概觉得一个人在楼下缝宠物的屁兜太寂寞,干脆把缝纫机搬了上去。
可惜豪门大老板日理万机,也不是余藻每回直播都会出现,余藻回复了很多次背景里的缝纫机不是自己用的, 第二次还是有人好奇。
今天提问的粉丝明显是常驻粉丝,问的角度都很刁钻,末尾追加了一句:拍成生活vlog在婚礼播不是更好吗?
孟煦洲:“我考虑一下。”
余藻不说话, 孟煦洲又说:“需要小藻的同意。”
他说着说着又和余藻靠在一起了。
从大厅过来看现场直播的贺饮看一次感慨一次,“要是没有孟潮东那个混蛋就好了。”
严柘没见过孟潮东, 他初中就在国外了,和孟煦洲同一个大学才熟悉。
孟潮东的风评在A市不好,算是纨绔的典型,很难把他和孟煦洲放在兄弟关系上。两个人好像除了半张脸像,的确没什么能参照的。
「我比较关心这种闪婚是否会邀请大船哥生父这边的亲戚。」
「大企业结婚肯定排场很大,绝对会邀请的。」
「不是有人po过自己的请柬了,分成好几个区呢。」
「是秋水山庄吧,之前有人在那边办都是包一层的,这次是整栋,搞不好还有分会场。」
「在网上看过效果图,会很盛大吧,必须比渣男那订婚宴豪横!蛋糕整上!」
……
没过多久孟荳中午放学也过来了。
还没升小学的小朋友目前课表自由,跟着太公太奶住了一段时间又想小叔,是和孟音霞一块来的。
余藻好不容易找了个休息的角落,贺饮就坐到了他身边。
朋友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余藻想到他刚才和严柘站在一起的画面,问:“小饮,你上次说的好消息和严先生有关吗?”
贺饮差点咬到舌头,“当然不是!我的好消息是我最新看上的小偶像要出道了。”
他爱养成系,余藻不太明白这方面的快乐,看着贺饮笑。
为了拍照余藻妆造风格加成了他的气质,看他一眼都会生出莫名的安心。
贺饮还是不忍心瞒着他,“羽航找我帮忙。”
余藻马上坐直了,“他遇到什么事了?”
贺饮:“你舅舅和舅妈没有和你说过他们要搬家的事吗?”
余藻摇头,他上次去舅舅那边还是因为自己辞职,家里人吃了顿饭,也没有提别的。
贺饮:“我不敢确定是不是孟潮东的原因,刚才我问严柘,他说你买的这家店铺前段时间也有人竞价,
不过严柘留意过,最后是孟煦洲高价买下的。”
余藻神色凝重许多,贺饮也有些愧疚,“对不起,我一开始是不想告诉你的,刚才被严柘套出来了。”
“也不算他套路我,是我说多了。”
贺饮勾住余藻的肩,“小藻,我真觉得孟潮东是炸弹,我现在还偶尔梦见当年他非拉着你开跑车呢。”
当年事故现场还有惨烈,也有人落下终身残疾,无辜的人离开人世,最后是几家联合出钱平息的。
媒体方面报道也被封锁了,贺饮还因为人在现场父亲关了半个月。
如果不是姐姐求情,或许也要被打包送出去。
他当时的车在后面,知道前面出事赶过去的时候孟潮东的车都翻了,余藻满脸是血,孟潮东也不遑多让。
贺饮的朋友和孟潮东朋友不是一个圈子,共同认识的也有看不上孟潮东做派的。
谁都知道余藻家境贫寒无人撑腰,就算贺饮能把余藻送出去,也无法保护他的家人。
贺饮这段时间想过很多,余藻之前不坦白也是为了贺饮合理化他的选择,减少贺饮无能为力的愧疚。
“小藻,”贺饮低着头,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难过,“有时候我想,我要是厉害点就好了,或许可以保护你。”
余藻握住他的手,“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我这些年不是把自己保护得很好吗?”
他知道贺饮想表达什么,“如果没有那场事故,他不可能被送出去,也能让我松口气了。”
孟煦洲和到访的外婆外公聊了一会。
听说是孟荳执意要来,还用上了孟煦洲公司附近的餐厅很好吃的理由,孟煦洲干脆让助理订了餐厅,打算等会儿带上家里人和朋友一起去吃。
孟煦洲说话的时候频频往余藻那边看,和孟家长辈寒暄过后的严柘也注意到了,循着目光看去。
不就是贺饮和余藻坐在一起说话,他问:“你眼神是不是太凶了?”
孟荳也去参观了,不在这边,孟煦洲:“有吗?”
严柘又看了那边一眼,贺饮勾着余藻的肩,余藻握着贺饮的手,他又看看孟煦洲,似乎是在意这个。
严柘心想:结婚有点可怕啊。
“煦洲,有件事和你说一下,”严柘想起刚才贺饮犹豫的模样,理智上觉得不应该自己说,情感上还是开口了,“是余先生家人的事。”
……
余藻和贺饮敞开说了半天当天的事故,贺饮依然心有余悸,“他居然说你不和他在一起就拉你一起去死?”
“神经病吧?”
贺饮倒吸一口冷气,“我当时都没想到你会过来,也是他强行要求你来的?”
圈子里玩这种竞速的也不少,贺饮纯粹是炫耀车的。
那天也是第一次去,没想到就碰见了本该去兼职的余藻。
贺饮不知道孟潮东怎么想的。
他的熟人里不少人感慨过孟潮东追人手法粗暴。
贺饮更头痛了:“当时我以为你是喜欢他才这么勇敢,现在反过来想,也太可怕了。”
“还好你伤得不是很严重。”
那年事故正好是高三暑假的尾巴,第二周就该去学校报道了。
余藻刚上大学就请了病假,虽然代价惨重,好歹送走了瘟神,就是留下了名分。
谁都知道孟潮东追爱成功,可惜也翻车了,搞成了异地恋。
“我要是真的胆子大就好了,”余藻也后悔,“那年就应该直接问他为什么要瞪我的。”
后半句余藻说得很轻,贺饮都没听得太清楚,这时候孟煦洲过来,“走吗?”
余藻:“什么?”
孟煦洲就牵走了他,对贺饮说:“贺先生也一起吃饭吧。”
提出吃饭邀约的人反而带着老婆先走了,贺饮有些茫然,严柘走过来说:“他订了桌,走吧。”
贺饮有些不高兴,“什么态度!好歹说一句吧,我和小藻都没说完话呢。”
严柘:“大概是你们说太久了。”
贺饮更不可置信了:“他不会还要吃我的醋吧?我又不会抢他老婆,他要担心的是孟潮东吧。”
严柘:“我和煦洲说了这件事,他说会解决的。”
贺饮忽然不说话了,严柘问:“你不会和余先生也说了吧?”
“为什么不能说?”贺饮梗着脖子往前走,“我和小藻关系好着呢,你以什么身份说?”
他明显倒打一耙,听得严柘也很有胜负欲,“都找过人代相亲的关系。”
说完他不等贺饮反驳,阔步走了。
余藻被孟煦洲牵着带走,小朋友跟在太公太奶身边,频频回头,说:“小叔又臭着一张脸了。”
孟音霞刚才看了早上拍的成片,也觉得孟煦洲气质的冰冷全靠余藻的柔和稀释,又问自己的老伴:“你觉得拍得怎么样?”
老先生回来后孟音霞就回自己房子住去了,余藻上门拜访过一次,他对余藻也很满意。
“煦洲得偿所愿,很好。”
他更关心双方家长见面的问题,问:“不是说我回来就安排吗?煦洲推进了吗?”
孟音霞转头看还贴着老婆的外孙,“煦洲,安排好时间了吗?”
余藻都和孟煦洲说了舅舅租房的事,两个人正在讨论,冷不防这么一问,孟煦洲也没有立刻回答,迟疑地说:“还没有。”
孟音霞:“你就光顾着布置拍结婚照,应该有的礼貌呢。”
孟荳:“就是就是。”
孟煦洲:……
余藻笑了笑,“是我家人要搬家,煦洲在忙这个事。”
一行人在包厢吃饭,这事最后放在台面上说,贺饮都有些坐立难安,给余羽航发消息:老弟对不起,这事你表哥知道了。
余羽航秒回:什么!小饮哥你太过分了!
贺饮:对不起,你表哥夫会解决的。
余羽航回了一串省略号,他能想象到自己被亲妈戳脑门骂了。
黄琴本就因为余藻用婚闹给她赚医药费的事愧疚,就怕这种差距很大的结婚因为自家人变成余藻的拖油瓶。
她没有和孩子说租不到房子可能是有人阻挠,也意识到余藻上一段感情半推半就的原因是什么,更是心疼余藻。
孟音霞:“搬家?小藻不是说舅舅家的店开了很多年了吗?”
“先吃饭吧,”孟煦洲也不想余藻多想,转移了话题,“小荳下午不上学了?”
孟荳:“为什么问我的事!不是在讨论小叔拍结婚照吗?我也要大鹅换鞋凳。”
孟煦洲:“那送一支去外婆那。”
中途,余藻趁孟音霞调侃贺饮和严柘的时候去了外面。
这家餐厅走的高端线,大部分都是需要提前预定的。
孟煦洲公司在附近,刚入驻就办了年卡,会有专门的包厢。留给散客的位置都在大厅,统共也没十桌,看上去都坐满了。
周围写字楼的白领也有的在这层楼吃饭。
中央扶梯上上下下,余藻站在门店里面,身影正好被室内装潢的绿植掩映。
余藻没有给余羽航打电话,他拨给了黄琴,“舅妈,我都知道了。”
黄琴愣了一小会,周一余羽航还在学校上课,她没办法现在问。
余藻:“我已经买了新店铺了,不过要月底才搬空,就是我上周和你说的,我妈妈之前买下的那一间。”
“等装修好了可以把蛋糕店的东西搬过去。”
他声音混着餐厅背景的流水声,听起来清冽又柔和。
不知道这个角度半遮掩下,他的面容正好是走入大厅座位的人能看见的。
余藻没有发现,他还穿着万野旗下轻奢的服饰,在路过的服务生眼里比普通的小明星还抢眼。
黄琴:“那不是你要自己开的吗?”
她声音听起来也很疲倦,“我和你舅舅都打算退休了。”
余藻:“那就为我开吧,我刚开始也什么都不懂,裱花是跟着舅舅学的,要做大几层的手艺也不好。”
余藻辞职后的生活依然被工作填满,他说得谦虚,也看过他直播的黄琴并不这么认为。
蛋糕店的收益大部分也是余藻的推荐才提高的。
黄琴还想拒绝,余藻喊了声舅妈,“你们是我的家人。”
他这么说黄琴哪有拒绝的余地。
余藻在家闷声不吭,大家也清楚他脾气性格都纯良,喜欢把委屈往心里咽,早就不是以前活泼的性格了。
现在还会开玩笑,“舅妈,你难道不这么觉得吗?”
黄琴:“又要麻烦你……要是煦洲……”
她唉了好几声,“不是我思想老旧,大部分人都讲究门当户对,我就怕我们这拖后腿,孟……”
余藻:“不会的。”
之前余藻不敢这么笃定,他也很难相信爱能毫无芥蒂,父母的分别更是让他备受打击。
他也不会期待。
可孟煦洲回来了。
他那么好,让余藻学会心安理得,也学会无条件信任。
因为索取过,所以想要回馈更多。
黄琴还是勉强同意了,余藻挂电话后刚想往包厢走,忽然一股推力袭来。
他手机掉在地上,就这么被人捂着口鼻拖走了。
第48章 第 48 章
孟煦洲看了看时间, 余藻过去二十多分钟了还没回来。
严柘坐在孟煦洲外公身边,对方和严柘的爷爷认识,聊得挺多。
孟煦洲起身的时候还外婆问, “小藻是和家里人打电话去了吗?”
孟煦洲给余藻打电话, 马上被挂了, 他说:“我去看看。”
仪容间的门反锁,孟潮东盯着余藻手机来电显示上的老公看了半天, 把他的手机扔到台上, “你给他孟煦洲备注老公?”
他摁着余藻的肩, 力道极大, 青年却像是感受不到疼一样,“是,孟煦洲是我老公。”
孟潮东被他的理直气壮噎了半天, 忆起这段时间被人嘲笑的种种, “那我呢?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他声音歇斯底里,破音都显得好笑,余藻毫无畏惧, “你是替身,我不是在电话里和你说过吗?”
这家餐厅洗手间分男女,中间就是仪容间,一般门都是开放的。
这时候有路过的客人也没有在意紧闭的门。
余藻没有孟潮东想象的害怕,他盯着孟潮东下半张脸, 露出浅浅的笑意,“孟潮东,我很早就和你说过了, 我不喜欢你。”
他知道孟潮东性格偏激,追去他不过是为了一个占据的先到先得。
可是孟煦洲不在乎这个, 被滋养过的干涸藻类也可以焕发生机。
仪容间灯光明亮,镜子里映照出孟潮东紧绷的背影。
余藻微抬下巴,眼神和孟潮东印象里两个人相处的从前完全不同,“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就算这些年孟潮东没把余藻当回事,也有过和对方见面吃饭的时候。
他为了得到而得到,也因为旁人赞美的余藻看起来很喜欢你沾沾自喜,从未想过为什么当年拒绝他的人忽然就接受了。
不是那年的跑车把他吓到,清楚和我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么?
不是顺从我了吗?
孟潮东死死盯着余藻的眼神,青年却不和他对视,目光落在台上的手机。
孟煦洲在找他。
余藻推开孟潮东,比他高半个头的男人迅速掐住他的脖子,余藻预判了他的动作,躲开后迅速拉门,孟潮东抬腿关门,门又锁上了。
听到巨响,本想去看监控的孟煦洲走了过来。
餐厅的经理也感觉不对,跟了过来。
孟潮东死死摁着余藻,像是忘了当年他是怎么威胁余藻的,瞪着眼问:“你不喜欢我?那你还我谈恋爱?”
他相貌结合了父母最优越的地方,不似孟潮东像母亲的那部分带着天然的冷意。
这副皮囊让孟潮东从小到大备受追捧。
即便他知道自己没有父亲,或者父亲是别人的父亲,也自信想要什么都会得到什么。
这样的想法都在孟煦洲出现的时候消失殆尽。
同父异母的兄长各方面都远胜于他,唯一算得上值得诟病的就是为人处世。
爷爷奶奶没有地方可以对比夸奖,就称赞孟潮东待人处事不错,不像煦洲,不喜欢和人接触。
孟潮东能感觉到长辈的偏爱,依然不忿。
孟煦洲要什么有什么,他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吗?
余藻是孟潮东疯狂猜想下的正确答案。
转学后学校的议论给了他新的思路。
确定余藻不是父亲私生子后,孟潮东计划得到余藻。
却没想到余藻难追,软硬不吃,直到高三毕业后才态度缓和,却还是没有松口。
孟潮东从不后悔拉上余藻去开跑车。
他在电话里威胁余藻不许去酒吧兼职,又把人拖上车威逼余藻做出选择。
一圈又一圈的加速和卡车擦过的颠簸后,脸色惨白的余藻说好。
后来余藻什么都说好,在一起说好,异地电话说好,见面也都百依百顺。
连朋友们都说余藻看你的眼神真不一样,孟潮东都产生了错觉,好像余藻是真的爱他,才和他在一起了。
他以为余藻对他日久生情,也试着纵容余藻的怪癖,比如不喜欢接吻。
后来才知道余藻擅长伪装,这算什么?还是为了孟煦洲?
眼前的青年好像还长了点肉,穿着剪裁合适的新衣,比从前上班坠入人群的模样也不一样。
他不怕孟潮东,一字一句地说:“我和你那叫谈恋爱吗?”
余藻挣开孟潮东的钳制,笑了笑,“孟潮东,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男人扯得余藻的新衣皱巴巴的,漂亮的青年低头抚了抚上面褶皱,“我该走了。”
余藻句句都在表达对孟煦洲的喜欢,这仍然是孟潮东从小到大听到绝望的你不被选择。
孟潮东的愤怒烧光了理智,仿佛回到了那年跑车上的对话,他狠狠把余藻摁在墙上,手掐住他脖子,“我和孟煦洲下半张脸像?那其他地方呢?你这些年和我……”
门外的孟煦洲听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他直觉他的余藻在里面。
经理还在通知商场的安保,还试图找人开锁。
忽然里面一声巨响,像什么瓷瓶碎裂,站在身边的客人阴沉着脸,似乎要砸门进去了。
门又打开了。
地上散落一地装饰用的芦苇,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倒在花瓶碎片上哀嚎。
为了今天拍结婚照染了亚麻色头发的余藻还有些喘气,看见孟煦洲忽然安定下来。
孟煦洲朝他伸手,余藻却抱住他的手臂说,“哥哥,我手机摔坏了。”
经理:……
隔壁男女洗手间出来的客人也纷纷围过来看。
等孟潮东点菜半天没等到人的孟氏老员工急匆匆过来,看见的就是被工作人员扶起的孟潮东。
他在孟家待了不少年,当然知道两位少爷的较劲,也见过余藻。
余藻满手是血,孟煦洲以为他受伤了,呼吸都乱了几分。
余藻问边上的服务生要了湿巾,一边擦一边说:“不是我的血,他要砸晕我,我还手了。”
他说话依然慢吞吞的,不止餐厅经理,连孟煦洲都感觉到他的过分冷静。
孟潮东后背伤得不轻,工作人员本来是想抬他走的,他还觉得丢人不愿意。
似乎也被余藻忽然暴起震慑到,当年跑车事故的记忆骤然回笼,他开始思考医护人员赶到之前,自己头上的伤是不是余藻开出来的。
孟潮东心情复杂,路过余藻的时候还想说什么,一边的孟煦洲拿走余藻擦血的毛巾,又给了他一拳。
如果不是老员工扶着,恐怕孟潮东又要栽进碎瓷片了。
周围没人离场,确认身份后更是窃窃私语——
“这就是隔壁栋宙心的老板吧?”
“我知道,今天还直播呢,这个被打的是弟弟?”
“被前任打的?看不出来啊?”
“你看他脖子也青了,不会是想要把人掐死吧?”
……
贺饮也觉得余藻半天没回来是出事了。
他还没走到现场,就看到被搀扶着的孟潮东。
跟在孟潮东身边的就是这段时间帮着他打理公司的老员工。
之前处理跑车事故的也是他,贺饮记得大家叫他宋叔。
孟潮东看上去比那天酒吧还狼狈,贺饮以为是余藻碰上孟潮东,然后孟煦洲又把孟潮东打了。
再往前走几步,看到站在转角给余藻披上外套的孟煦洲,对方握着余藻的手,心疼得很,问打得疼不疼。
贺饮没往前,他觉得自己耳朵聋了。
谁打的?
餐厅的保洁还在处理残局,贺饮假装去洗手间听了几句,越听越迷糊。
什么?孟潮东把余藻拖走,被余藻揍了?
地上的血全是孟潮东的?
啊?我们小藻什么时候战斗力这么强了?
等会儿,也不对啊,余藻这么厉害为什么以前总被人欺负?难道是瞬间爆发?
贺饮满头雾水地回去了,很快孟煦洲带着余藻回来,看上去和没事人一样。
两个人换了衣服,孟煦洲的衣服正好遮住余藻的领口,严柘似乎发现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没好意思问。
等到司机接走孟煦洲家里两个老人和一个小孩,贺饮才坐到余藻身边,问:“刚才发生什么了?”
包厢忽然安静了许多,孟煦洲坐在边上打电话,明显不悦,还问了严柘几句。
余藻:“碰见孟潮东了。”
贺饮:“他打你了?”
他急得抓住余藻的手,一边的严柘也看到了手机的视频,正好是余藻满手是血走到孟煦洲身边喊哥哥的几秒。
严柘浑身发毛,没想到平时文文弱弱的余藻居然也有隐藏脾气,他还以为是孟煦洲把孟潮东揍的。
那孟潮东到底多脆啊,不是,之前到底是怎么威胁余藻的?
他想了一圈,又懂了,现在余藻没后顾之忧,孟煦洲已经解决了他家里人的住房问题。
万野名下产业丰富,找个房子不成问题,直接送都可以。
蛋糕店开不下去也没关系,余藻有能力买店铺开新店,家里人也依然可以工作,弟弟妹妹还是可以正常上学。
孟煦洲刚才就是问严柘保安公司的事,说要去学校保护余藻的表弟表妹。
所以,就上手了?
严柘就多看了两眼余藻用力过度还红的手,孟煦洲就咳了一声。
余藻:“他动手了,我也动手了。”
贺饮抽了抽嘴角,“小藻,你这体型,和孟潮东互殴不太可能吧?”
余藻一开始也觉得不可能,但他到绝境也顾不上这么多,孟潮东是真的想掐死他,还好当时边上有个细长的花瓶。
摔在地上就方便余藻动手了。
从前当作替身的脸越来越面目可憎,如果不是听到了孟煦洲的声音,或许瓷片就已经扎上了孟潮东的脸。
孟潮东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余藻的恨,什么爱,不存在的。
余藻比他想象中的还厌恶他,像是等这一天等很久很久了。
余藻:“所以手疼。”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余藻的手,“要去医院看看吗?”
贺饮都没办法继续聊了,严柘示意他走,两个人就离开了。
严柘:“你确定余先生性格温和?”
贺饮:“是啊,小藻以前老被人欺负。”
严柘心想余藻要是底气足,或许不是那样的。
他说:“别掺和他俩的事了,余先生有人心疼。”
贺饮不是很高兴,“朋友也可以心疼的啊,我都没和小藻聊完,你就叫我走。”
严柘:“你也可以不走,和我走了就别回头了。”
这句话似有歧义,贺饮站在原地,看严柘走远,又跟上去问:“怎么样,你是打算和我也协议结婚?”
包厢里其他人都走了,余藻吃饭吃了一半,这会也没心情。
他靠在孟煦洲怀里,喊他哥哥。
孟煦洲说:“就不应该放你走的。”
余藻解释了一句:“我是去外面和舅妈……”
孟煦洲:“我说的不是今天。”
余藻却忽然担心起孟煦洲对他的印象,“刚才餐厅的经理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哥你会觉得我很可怕吗?”
孟煦洲:“你是受害人。”
他心有余悸,搂着余藻说:“我心疼你都来不及。”
第49章 第 49 章
出了这档事, 下午的拍摄暂停,宙心不少员工都很惊讶,怎么老板的态度忽然判若两人。
余藻念着舅舅的事, 本想下午去一趟那边, 孟煦洲态度强硬, 让他先在他公司休息。
在餐厅发生的事还是传出去了。
这附近商圈的公司都数一数二,孟氏被万野集团并购之后员工的卡都是一样的, 大家没少私底下聊老板之间的事。
秘书没有跟在孟煦洲身边也听说了, 等孟煦洲回来的时候分外忐忑。
似乎已经从老板和上午完全不同的状态感觉到了暴风雨要来的可怕。
孟煦洲私底下并不冷酷, 虽然宙心是万野旗下的子公司, 福利待遇仍然是第一梯队的,老板的人情味从员工关怀就看得出。
上次品牌质量问题就查出了栽赃陷害,对普通群众来说不过是商业竞争最简单不过的一环。
秘书却很清楚这和老板同父异母的弟弟有关。
如果不是孟袆求到公司来, 秘书都不知道后面还有这样的关联。
余藻出差那段时间孟煦洲心情不佳, 全靠晚上和余藻视频排解。
白天到访的生父摆明了是来给小儿子擦屁股的,在孟煦洲面前客客气气。
秘书回忆起孟袆的态度依然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不理解孟漫野年轻的时候怎么会看上这样的男人,后来在网上看见孟袆大学时期的照片, 又忽然理解了。
孟煦洲更像孟漫野,外形比母亲还冷傲,性格却比母亲温软一些。
外婆说过好几次,你妈妈当年色迷心窍,看中了孟袆那小子的外貌。
又叮嘱孟煦洲不要学生母, 比起外貌,人品才是第一位。
老太太培养外孙,也都致力于从品行上面引路。
孟漫野不评价儿子的工作能力, 还是觉得他过分看重感情。
虽然不到感情用事的地步,也很容易造成不可挽回的遗憾。
孟煦洲的办公室在宙心的顶层, 里面是休息室。
余藻虽然说自己没受伤,孟煦洲在回来之前还是带他去附近的医院看了看。
孟潮东掐了余藻的脖子,余藻把他摁在了玻璃碎片上,现场孟潮东没有讨到好处,孟煦洲却觉得得不偿失。
他带余藻回来的路上一言不发,即便说过情话,依然让余藻惴惴不安。
午休一路也有走动的职员,只看到被孟煦洲搂在怀里的青年,甚至看不清余藻的脸。
孟煦洲平时放松状态就是冷脸,心情不佳的冷脸更是雪上加霜。
总裁办的职员想和他打招呼都下意识屏住呼吸,被人拉走得知消息,露出惊讶的神色。
余藻上次来到顶层是等孟煦洲开完会一起回家,只是潦草地参观了一下休息室。
孟煦洲得知他来就迫不及待地想下班,后续的会议都是在家里开的。
余藻:“我……”
他的手机都被孟煦洲拿走了,男人把他推进浴室,给余藻脱下他沾了血的衬衫,“舅舅家的事我会安排,你先洗个澡,睡一觉。”
孟煦洲偶尔工作忙也会在这边休息,也仅限余藻不在家。
宙心上下都清楚老板这段感情的始末,孟煦洲的作风也完美体现了他的顾家。
余藻从未见过孟煦洲这样的态度,门关上后他沉默半晌,还没多想,孟煦洲又回来,“小藻,我不是因为你的态度……”
还没有说完,秘书在门口喊他,“孟袆先生来了。”
孟煦洲的话又咽了回去,余藻说:“你去吧,我换身衣服。”
孟袆得知孟潮东受伤消息的时候还在父母那吃饭。
他结婚后家里条件好上许多,也把父母从乡下接了过来,安置在A市近郊的别墅养老。
孟氏在他和孟漫野离婚后一直走下坡路,不是力挽狂澜就能做到不分崩离析的。
他的父母似乎也清楚儿子是什么人,吃饭的时候还提起孟煦洲和孟潮东。
孟潮东的恋爱不算人尽皆知,连孟袆和唐玲都当孟潮东的态度是玩玩的,之前也没有把余藻放在心上。
也是这次闹大了,父母才问起孟袆,问潮东之前谈的小男朋友为什么和煦洲结婚了。
孟袆哪里知道。
他一向不管这些,架不住这次妻子闹腾,说你从来都只疼孟漫野的儿子,孟潮东伤成这样也不闻不问。
孟袆跟着接待人员上来,秘书让他再等等,他也老老实实等着。
看孟煦洲从休息室出来,孟袆又有点想走了。
孟煦洲从小就不苟言笑,就算他和孟漫野没有婚变,这个大儿子依然是跟着丈母娘那边长大的,好像天生就不爱亲近人。
别说拉家常,孟煦洲小时候考试,孟袆都是不过问的。
父子俩处在一个场景,不熟得太明显了。
孟煦洲也不喊他父亲,问:“想说什么?”
孟袆:“就潮东的事,我刚才去了医院,他现在已经……”
“我已经很给他面子了,”孟煦洲很少动怒,目光扫过仿佛都能掀起一场风暴,“你之前是怎么和我说的?”
孟袆试图解释:“出国那没办法,你爷爷奶奶也让我……”
孟煦洲忽然笑了一下,连秘书都不忍心多看一眼。
他跟了孟煦洲那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老板这么难以抑制怒气。
秘书刚才也见到了余藻脖子的红痕,了解始末后更惊讶余藻的还手。
余藻看上去温温柔柔,气质过分文气,很难想象他会有这样的时候。
不过兔子急了也能咬人,似乎也解释得通。
孟袆话都说不出来了,孟煦洲问:“爷爷奶奶身体还好吧?”
他的反问都不在孟袆的预测范围,他点了点头,“还可以。”
孟煦洲:“那就好。”
里面的余藻翻来覆去睡不着。
孟煦洲的公司是做家居的,顶层的休息室都很有他挑选的风格,很像家的缩影。
余藻在室内转悠,最后打开门,发现孟袆还没走。
男人和孟煦洲都背对着休息室的门,只有坐在斜对角的秘书看见了。
他没有提醒孟煦洲,坐在沙发两端的父子也没什么深厚的父子情谊,孟袆怕孟煦洲,也会用父亲的名义压他。
孟袆还是忍不住了,问:“你就非要和余藻结婚吗?”
“我是听说余藻和贺家那小子关系不错,听说代对方相亲去的?”
孟袆成天无所事事,也就打打高尔夫,和一群差不多年龄被架空的朋友喝喝茶聊天。
圈子里来来回回就那点事,孟潮东订婚鸡飞狗跳就够丢人了,风头过去,才知道婚闹也是做局。
订婚对象找到了更好的对象,也没把孟家放在心上。
异母兄弟和同一个男人有瓜葛,谁都清楚关系不会好到哪里,也不用猜测孟煦洲会报复。
孟袆:“你要结婚,你妈肯定会给你挑更好的对象的,又……”
“不需要,”孟煦洲都没让人给孟袆泡茶,“我喜欢余藻很多年了,父亲。”
他喊父亲都令孟袆毛骨悚然,“你喜欢他很多年?那他怎么会和潮东在一起?我看他心思不纯的,都收钱婚闹。”
“你信他的话?这不是和潮东在一起还想着你。”
就算那年出了跑车事故,孟袆也没把余藻放在心上。
孟潮东的傲慢和父母如出一辙,余藻当年很清楚自己无法撼动,却没想到孟煦洲在这个家庭结构里居然也得不到任何偏爱。
孟袆:“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孟煦洲微微后靠,黑沉的目光扫过孟袆新换的昂贵手表,“您才是这样的人吧?”
孟袆:“你!”
他差点咬到舌头,一瞬间竟无法反驳。
孟煦洲却注意到了秘书的眼神,转头看正好看见关上的休息室门。
他也不想和孟袆扯皮了:“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
如果边上没旁人,孟袆也就忍了,他又爱装,这会还拍了拍桌子:“你态度怎么这么差!”
孟煦洲不吃这套,他从小就知道父亲巧言令色,又畏惧母亲的强势,嗓音冰冷,“你会不知道孟潮东干的事吗?如果不是爷爷深夜给我打电话,我不会让他这么轻松的。”
他示意秘书拿证据给孟袆看,“从他回国跑到我家闹事开始,到工厂起火,再到栽赃。”
孟煦洲又看余藻打开了门,似乎没想到孟煦洲已经发现他了,两个人尴尬地对视了一眼,余藻又默默关上了门。
孟袆听得云里雾里:“什么?”
孟煦洲侧头,语调带了几分嘲意,“您不知道?爷爷都知道。”
孟潮东从少年时期到现在年近三十,干了什么都有人给他擦屁股。
孟袆盯着白纸黑字上的桩桩件件,目光落到另一个文件袋上很眼熟的照片,他正要看,秘书抽走了。
孟煦洲:“我希望他不要待在A市了,如果你做不到,就我来做。”
说完他便抬腿往休息室走,秘书送走孟袆的时候男人还在思考刚才那份文件,企图问秘书要。
秘书:“孟先生,您应该清楚为什么的。”
孟煦洲站在门口,余藻还是保持开了一条小缝的状态,孟煦洲问:“你没有睡?”
余藻尴尬地回:“我在偷听。”
孟煦洲被他逗笑了,“我都知道,哪里算偷听。”
余藻:“你刚才才知道我在偷听的。”
孟煦洲:“那听了多少了?有没有听到我喜欢余藻这句?”
他的语气截然不同,余藻握着门把,点头,“我……”
还没有说完,孟煦洲就挤了进去,门关上后他打开灯,问余藻:“脖子还疼吗?”
余藻摇头,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孟煦洲,看得孟煦洲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身边的人忽地抱住他,孟煦洲不明所以,反客为主,搂住了余藻。
余藻:“你爸爸对你不好。”
这句话如果早个二十年说,或许还能戳到孟煦洲的心,他说:“不重要。”
余藻:“之前孟潮东和我抱怨家里人都喜欢你,包括他的爷爷奶奶,都夸你哪里都好。”
孟煦洲:“我对小藻来说不是哪里都好吗?”
余藻想起孟煦洲前阵子忙碌的质检问题,那时候他出差,询问孟煦洲,对方都说没关系。
“他爷爷什么时候给你打电话的?”
“这也是孟潮东干的?”
孟煦洲:“都解决了。”
余藻:“不是解决不解决的问题!”
他忽然提高了音量,牵连了脖子的伤口,忽然咳嗽了两声,孟煦洲拍了拍他的背,打算去外面给余藻倒一杯水,被余藻拉住衣角。
窗帘紧闭,余藻的目光似乎有泪,孟煦洲回头,干脆背起他去倒水。
秘书本想进来报告孟煦洲下午拍摄的事,没想到看见这一幕,迅速关上了门。
余藻也看见了,埋在孟煦洲颈侧,“被看见了。”
孟煦洲:“这有什么的。”
他又带人回了休息室,拍摄暂停,也可以明天继续,严柘也和他这边团队协调好了。
孟煦洲把水杯递给余藻,又握着他的手,问:“你想说什么?”
余藻低着头,他的眼眶有些红,“你爸爸说得也没错,很多人是这么说我的。”
孟煦洲有不公开的怪癖,余藻经常会有做梦的恍惚,他好像捡到了一颗变成石头的面包,又怕面包在下一个圆月变成石头。
孟煦洲:“孟潮东做过什么我都知道。”
余藻和孟煦洲提起的从前还是削弱了孟潮东的恶劣,孟煦洲无法忘记第一次看到跑车事故照片的心慌。
“你只告诉我因为我讨厌你,又看到我发的动态以为我结婚,就死心和孟潮东在一起。”
余藻看过的言论孟煦洲当然看过,也有人说余藻精神出轨,这段感情他和孟潮东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却忘了这本来就不是感情,只是强制关系。
余藻仍然是受害人,只是他不完美,他找了下半张脸相似的替身借口,又因为家人不会离开放任自己沉沦。
孟煦洲:“小藻,你没告诉我,他威胁你不和他在一起,就和你一起去死。”
余藻惊讶地看着孟煦洲,“这你是怎么知道的?小饮和你说的?”
男人低头,额头贴上余藻的额头,“为什么贺饮可以知道,我就不能知道?”
余藻有些不自在,抿了抿唇说:“我……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孟潮东的确是他的案底,提起来都难以启齿,“在你面前提,我怕你心疼我。”
孟煦洲:“看来我还是做得不够好。”
孟煦洲拿走余藻的杯子,阻止了他紧张状态下抠杯子印花的行为,还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余藻只能勾住孟煦洲的手,“已经很好了,好得我不知所措。”
他还是在意自己今天忽然爆发给孟煦洲的印象,“我有……”
“我有吓到你吗?”
孟煦洲搂着余藻:“看到你被孟潮东威胁的资料才吓到我。”
休息室的床不如家里的大,也不知道成天事情很多的大老板到底有多少时间在这里休息。
余藻却发现,无论和孟煦洲在哪里,什么空间,他总是能填补余藻多年缺失的安全感。
余藻:“真的?”
他在意的居然却不是照片的内容,而是那时候的自己,“我那会灰头土脸的。”
他性格温吞,以前上学也总低着头走路。
孟煦洲也就那天扶他一把知道他长什么样,后面的几天余藻上学放学都低头,也不知道是怎么看路的。
孟煦洲:“小藻以前也好看,现在更好看。”
他不忘顺势问余藻一句,“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余藻想了想说:“以前想过要是第二天是世界末日就好了。”
“这样我就可以什么都不用管,把那群人的书包丢到水池。”
孟煦洲喉咙滚出几声笑,“就这样?”
余藻:“总不能杀人放火,今天……”
孟煦洲:“很不一样。”
他的嘴唇印在余藻的额头,“现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安安心心等着我们办婚礼就好。”
余藻:“那你呢?”
他还记得刚才孟袆的态度,“你父亲那边……”
孟煦洲:“爷爷奶奶是对我不错,但他们想要的是长脸的孙子,是不是我并不重要。”
他更喜欢和母亲这边的家人相处,“父母离婚我就和他们减少往来了,本来是打算去寿宴的,看来也没必要去了。”
孟煦洲:“我们结婚也要开开心心地结。”
余藻:“那今天的拍摄呢?”
孟煦洲:“改到明天了。”
他似乎也有些疲倦,倒在一边抱着余藻撒娇,又觉得这里淋浴间的沐浴露味道不如家里清爽,多闻了好几下。
最后余藻被孟煦洲握着手,男人问:“之前就想问了,这个纹身是什么意思?”
余藻:“与你有关。”
孟煦洲看了又看,“我不是孤岛吧?”
余藻:“我以前看你是,好像怎么游都游不过去。”
男人躺在余藻身边,想了想,忽然问:“那我可以过去你身边吗?”
明明孟煦洲就在身边,余藻不解地说:“你不是……”
几秒过后,他明白了,埋进枕头,声音也朦朦胧胧:“孟先生忘了现在是上班时间吗?”
孟煦洲一本正经地回答:“现在是余藻时间。”
第50章 第 50 章
余藻一觉睡醒, 发现孟荳居然坐在他床边。
他还躺在孟煦洲公司的休息室内,小朋友坐在床边的沙发戴着耳机看平板。
余藻看了孟荳好半天才回神,声音沙哑, 问:“小荳?”
锅盖头小孩摘下耳机, “小藻, 你睡醒啦?”
“你什么时候来的?”余藻一边起身一边拿起手机,陪他睡觉的孟煦洲早就离开了。
孟荳说:“我看了两集动画片, 你就醒了。”
“小叔说他出门一趟, 说等你醒了让司机叔叔送我们回家。”
余藻也看到了孟煦洲的消息, 发送于三个小时前。
严柘加了余藻的微信, 拉个群,更改了接下来的拍摄方案。
贺饮问余藻身体怎么样,说你不是想参加动物园的过夜露营吗?已经开放链接了, 要预约抢号。
消息纷杂, 也有余羽航说的已经找到房子了。
余藻和小朋友提起动物园的过夜露营,孟荳看了眼时间,“这不是你和小叔结婚的日子吗?”
余藻都差点忘了, 他也多看了两眼,似乎很苦恼。
小朋友很善解人意,“明年再去也可以的。”
“总不能因为要去露营就不结婚了吧?”
孟荳很清楚余藻对孟煦洲的重要性。
他下午三点放学,到公司的时候孟煦洲还在打电话。
男人看起来就心情不好,揉着眉心, 边上还跟着不少孟氏原本工作组的人?
孟漫野核心团队的高层也在,不知道在商量什么,似乎在劝阻孟煦洲。
余藻:“这当然不可能。”
请柬是孟漫野那边操办的, 亲属团还没有发,不少人就已经得到消息了。
孟荳:“那就不能去动物园夜宿露营, 我们以后可以去别的地方。”
他跳下沙发,余藻这才发现他把小鹅也带回来了。
穿着碎花短裙的鹅宠走路一晃一晃,看见余藻下床,也凑了过去。
余藻摸完小鹅又摸了摸孟荳的头发,“你不是说你的新朋友去过,所以你也体验吗?”
“你不是说你的新朋友去过,所以你也体验吗?”
余藻还记得孟荳一开始提起的兴奋,“婚礼是白天,晚上如果来得及……”
青年在开灯的休息室看上去有几分疲倦,孟荳看了他一会,似乎明白孟煦洲去干什么了。
小朋友打开平板上的地图,语音输入两个地点。
余藻要和孟煦洲结婚的郊区别院距离动物园开车要一个多小时。
孟荳:“我在太奶奶家里看过流程单,好长呢,从早上到下午,她说好日子要吃一天饭的。”
小朋友和大鹅一块去开门,余藻跟着走出去,孟荳还在说:“肯定没戏啦。”
孟荳越是这样,余藻越清楚他很想去,他给孟煦洲发了条消息,询问时间调整的可能性。
孟煦洲收到余藻消息的时候正好从万野那边回来,开车路上看路边的两个人极为眼熟,发现是严柘和贺饮。
贺饮拎着衬衫外套,严柘蹲在路边,似乎不太舒服。
这一片商圈热闹,酒吧林立,这个时间正好是开场的时候,贺饮本想带严柘去玩的,发现这人才喝了一点就胃疼。
边上打车也要等位,贺饮家的司机基本为父母服务,他也不喜欢司机监视,今天过来还是打车的。
看严柘痛得这么厉害他正要打120,看一辆黑色的车停下,露出孟煦洲的脸。
孟煦洲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贺饮发现车里只有他一个,问:“小藻呢?”
孟煦洲:“和我侄子先回家了。”
贺饮:“你朋友胃病犯了,你送他去医院吧。”
严柘抓着贺饮的衣服,“不去医院。”
孟煦洲知道严柘什么毛病,说:“我车上有止疼药,你上车吧。”
他看贺饮似乎也没有车,问:“贺先生吃饭了吗?不介意的话一起走吧?”
贺饮手机还是和余藻关于动物园夜营的信息,自从余藻和孟煦洲领证,他就没去过余藻现在的住处,欣然同意。
路上严柘吃完止疼药还是一言不发,几乎都是贺饮和孟煦洲在说话。
男人明显想知道更多关于余藻的从前,话题全关乎余藻。
孟煦洲说话不拐弯抹角,话题导向都是那场跑车事故。
贺饮瞥见严柘忍耐疼痛紧握的手,鬼使神差地给对方拍了拍背,说:“你缺证人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名单。”
那件事过去很多年,贺饮还记得现场的惨状,“不过我不确定他们一定会答应,你既然做过调查,应该知道我的车在最后面。”
孟煦洲:“我知道。”
话题就到这里,贺饮也明白孟煦洲想做什么了。
如果说之前孟煦洲还有顾虑,现在是完全顾不上什么生父的面子和长辈的期望。
他只想永绝后患,让当年摆平的事不那么容易摆平。
车停进独栋别墅的车库,房子里亮着灯,贺饮扶着严柘从车库走上来,先看到的就是院子里的孔雀。
孟荳在客厅看电视,已经看到了贺饮,咦了一声。
下楼的余藻惊讶地看着贺饮,确认之后迅速跑过来,又看贺饮身边面色苍白的严柘,问:“严先生怎么了?”
贺饮:“他喝多了。”
严柘看上去不是嗜酒的人,余藻惊讶地看着他。
男人似乎也觉得丢人,说了句见笑,还挺文绉绉的。
贺饮笑出了声,“看来这里四个大人,你酒量最差了。”
之前孟煦洲回来,如果余藻在家,会过来想和他说话,今天有客来访,流程都不一样了。
余藻也是陪着贺饮把严柘扶到沙发上,才发现孟煦洲还站在玄关,似乎一直等着自己。
贺饮也发现了,他啧了一声,“他也太霸权了吧,还要等你过去迎接?”
去给严柘接水的孟荳说:“小叔就是这样的。”
余藻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走过去了。
贺饮看高大的男人倒进余藻怀里,深吸一口气,“我们外人在这里也这样啊?”
孟荳还检查了严柘的体温,“小叔就是这样的。”
贺饮被逗笑了:“你像个复读机。”
余藻搬进来的还没有到春天,如今都进入了初夏,这个房子也填满了生活的痕迹。
孟荳这半个月住在太奶和太公那边,回来也发现多了好多不一样的摆件。
余藻明显和孟煦洲会抽空约会,透明壁橱里大鹅抱枕又多了好几个,还有的居然是灰色的。
转角的蓝莓都结果了,鱼缸还换了更大的,似乎为了方便厨房等菜熟的时间看看鱼放松眼睛。
严柘倒在沙发上得到了孟荳的孔雀毛毯,余藻牵着孟煦洲的手过来,很担心严柘的状态,看向孟煦洲。
孟煦洲问:“需要我请一个医生给你看看吗?”
贺饮坐在孟荳的儿童椅上,在家居老板的婚房发现了不少喜欢的摆件,打算等会儿列个条买同款。
他也没想到严柘人菜酒瘾还大,问:“为什么不去医院?”
孟煦洲:“他胆子小。”
这句话由孟煦洲说出来就怪异很多,余藻坐在一边的单人沙发,男人还要挤过去,希望余藻帮忙解领带。
贺饮问严柘:“多大个人,也不用怕成这样吧?”
孟荳:“那小叔还不接触人呢,也有怪病。”
贺饮看看孟煦洲黏余藻几乎寸步不离,好奇地问:“那万一有一天反过来了呢,你除了余藻,都能接触。”
这个问题问得严柘都坐起来了,孟荳若有所思,余藻看向孟煦洲。
男人说:“那我也不会离婚。”
贺饮也只是随口一问,他也没什么好怀疑孟煦洲对余藻的喜欢。
虽然孟煦洲表里不一,和外形不符,现在热恋的情侣都没有几个能做到这么外放的喜欢的了。
最缺安全感的余藻反而最适合这样的。
孟荳看贺饮捧着脸看,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说:“小饮,你笑得和我太奶好像。”
贺饮:“我?你太奶奶?”
严柘目睹全程,也听贺饮叨叨了一下午余藻多不容易,“是挺像的,有种小孩终于找到了归宿的……”
还没说完,严柘又被孔雀盖毯闷回去了,贺饮:“我看你吃了药好多了,不如再躺躺吧。”
余藻还在考虑动物园夜营的事,孟煦洲说回家聊,现在他问:“我们结婚那天可以去吗?”
一般人结婚只吃一顿,孟煦洲这边家长操办,要吃一天。
黄琴进了群被阵仗吓得和余藻狂发语音,说都让他们办吧,然后火速退群,孟煦洲误以为黄琴不满意这场婚礼,又找余藻问了不少问题。
孟煦洲:“很想去吗?”
余藻又有些犹豫,孟荳假装和小鹅玩,实际上在意得很。
孟煦洲:“小藻,你应该和我说必须去的。”
余藻惊讶地看着他,一边的贺饮也在听,“是啊,就应该说你想去,所以他必须听你的。”
这可能是余藻最难学的理所当然了,孟煦洲也不勉强,问严柘:“要一起吗?”
严柘:“你当天结婚,我没记错的话现场还有舞池的吧,你外婆肯定希望你跳舞。”
今天拍结婚照严柘就见证了孟煦洲家人的奇思妙想,生长在这样家庭的孟煦洲是个正经人就很不正常了。
余藻:“跳舞?”
家里沙发都是一大组的,严柘占了最长的,孟煦洲明明可以坐一边,却要和余藻挤在单人沙发。
两个人什么都不干,光坐在一起就有种莫名的氛围,贺饮还在撑着脸欣赏,问:“那夜营好玩吗?不恐怖吗?”
他也是在网上刷到发给余藻的,这会点开手机看,“我和严柘去不了啊,还要有小孩。”
贺饮:“我姐还没结婚呢,我没侄子侄女。”
他看向严柘,“你有吗?”
严柘:“不熟。”
几个人说着说着又聊起谁家小孩,话题从动物园绕到徒步,居然没人记得要吃晚饭。
第一次来余藻家的客人吃上了点的外卖,孟荳选了最喜欢的蛋黄披萨,抱着小鹅坐在地毯上听大人闲聊。
他们又玩了几轮飞行棋,最后时间太晚,干脆在孟煦洲这里留宿了。
贺饮跟着余藻上楼参观他直播的烘焙室,又在三楼露台吹了会风,看孟煦洲和严柘站在院子里检查孔雀。
两个人都很喜欢动物,还有合资的农场,在楼上看也能看出他们感情不错。
贺饮早就清楚朋友是阶段性的,他维持和余藻的关系都费心费力,看余藻望着孟煦洲笑着的脸,问:“就他了?”
余藻:“什么?”
还没到结婚的时候,贺饮却像个神父,问:“无论贫穷与富贵,疾病与健康?”
“算了,孟煦洲的家产就算他不上班都能再传几代呢,我操心什么。”
“这体格顶严柘两个,孟煦洲也不胖啊,还是严柘太瘦了吧。”
刚才玩飞行棋的时候贺饮听说了严柘还养水牛,很是震惊,问余藻好几次孟煦洲不会也这样吧。
余藻明显知道得更多,笑着点头,这会靠着栏杆问:“小饮还是不放心吗?”
他很容易看穿别人的意图,贺饮嗯了一声,“你总是为我好,以前骗我说喜欢孟潮东,是怕那小子干出什么事吧。”
余藻不否认,他换了睡衣,露出的手腕还能看出某个人亲吻的痕迹。
“其他方面另说,我就怕他干出开车直接撞你的事。”
“就算小饮你的家人会为你奔走,可是身体受伤很不值得。”
余藻说话温柔平静,贺饮从来没见过他激动到大声说话。
今晚玩游戏看孟煦洲把余藻逗得发火,之后又熟练地安抚让他惊讶。
贺饮都不知道余藻也有很像小朋友的时候,隔壁坐着的孟荳都比他稳重。
这还是余藻吗?
或许这就是没有任何变故前,余藻本应该有的样子。
贺饮:“好吧,虽然……”
余藻笑了,看着贺饮问:“小饮是不是在生气?”
他笑起来的时候眸光都分外动人,和从前比完全不同,贺饮捂住脸,“你都这样了我要怎么生气。”
“小藻你就是太替人考虑,我有种被你排除在外的感觉。”
大大咧咧的人也有片刻的心细,贺饮从不标榜自己和余藻的感情多好。
如果要他说出朋友的名字,他脑子里跳出来的第一个人是余藻。
贺饮忽然问了一句:“我会是你想到朋友的时候,第一个跳出来的人选吗?”
余藻没有说话,似乎是在忍笑,贺饮喂了一声,“也不用这么笑吧?还不如笑出来呢。”
和严柘说话的孟煦洲听到了楼上的笑声,抬眼正好看见余藻掐贺饮的脸。
院子里灯光全靠草坪诡异的鸭子灯,养鹅的家居老板恶趣味也不少,贺饮下车还以为孟煦洲养了很多鸭子,没想到全是灯。
严柘:“煦洲,你现在看上去像是要把贺饮杀了。”
他捡起孔雀的羽毛,看了眼散露台说话的人,“也不用这么警觉吧?”
孟煦洲:“有吗?”
严柘:“你自己照照镜子。”
他忽然觉得贺饮说得也挺有道理,又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出差,或者余先生出差,会有分离焦虑吗?”
孟煦洲:“没有。”
严柘认识他多年,也勉强能从这张不喜形于色的脸看出微妙的遮掩,哦了一声,“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同样不谈恋爱的严柘家里一团烂事,见多了滥情,没怎么见过专情,看孟煦洲这样也觉得稀奇。
孟煦洲却心不在焉,显然顾忌朋友在家,不然早上去了。
严柘:“你走吧,我再玩会孔雀。”
他想起今日中断的拍摄,问了一句:“有没有考虑在家里拍?这里不比你精心布置的样板间好多了吗?”
孟煦洲:“我去问问小藻。”
很快贺饮就下来了,他看上去怒气冲冲,鉴于孟荳睡了,走路又很小声。
他走到坐在院子里的严柘身边,喂了一声。
严柘:“你不睡觉?”
贺饮:“孟煦洲太气人了,他居然当着我的面把小藻抱走了,这算挑衅吧!”
“我只是提议小藻和我一起躺下聊天啊,他怀疑什么,我以前还睡过小藻的床呢。”
严柘:“你是这么说的?”
贺饮:“是啊。”
几秒后他骂了句脏话,孟煦洲的身形和压迫都远超常人,贺饮:“我对不起小藻。”
严柘:“体谅他吧,他这辈子也就这么一个可以深度接触的爱人。”
贺饮:“那不然呢,他没这毛病不会要多接触几个吧。”
严柘说不过贺饮,干脆闭嘴了。
被已婚人士熏了一个晚上的甜蜜气息,贺饮难免有些心猿意马,看严柘捏着孔雀毛的手,问:“你呢?想过深度接触吗?”
严柘又不是傻子,听得出这句话的暗示。
他还记得贺饮账号那夸张的评论,小有名气的偶像都喜欢贺饮这样的。
贺饮直播和非直播状态没什么区别,也不是余藻那种一眼惹人恋爱的面容。
严柘看得太明显,贺饮:“算了。”
他转身要上楼,手腕被攥住,五官温润的男人没有看他,“怎么接触?”.
余藻也很少和贺饮聊到半夜,之前他和贺饮打电话打到凌晨,孟煦洲就躺在边上催促。
现在人都到家里玩了,有人还是难掩某些方面的小肚鸡肠。
余藻:“你不管严先生了?”
孟煦洲把他抱下楼,“他也不需要我管,现在是睡觉时间。”
余藻:“小饮肯定生气了。”
孟煦洲:“我也生气,你都没有这么抱过我。”
这完全是无理取闹,余藻推了推孟煦洲,男人顺势倒在一边,“小藻和我动手了。”
余藻:……
他好笑地看着孟煦洲,“我没有这样抱过你?”
孟煦洲改口:“今天没有。”
余藻忽然发现他说不过孟煦洲,表面冷酷的人私底下花招很多,连贺饮都要介意。
“我就只有小饮一个朋友,他很重要的。”
孟煦洲点头,“我知道了。”
他似乎还要问什么,余藻阻止他:“不许问了。”
孟煦洲:“那明天还要继续拍摄吗?”
他很在意余藻脖子被孟潮东掐出来的伤口,余藻却问起他下午出门的事,“你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孟煦洲:“我父亲那边的长辈太疼爱孟潮东,不打算把他送出国,那就我亲自把他送进去。”
室内只开了侧边的台灯,室内装修大部分是孟煦洲亲力亲为,孟荳没事就介绍,还给余藻看照片。
家是一点点建立的,余藻来这里后,这里也有他的一部分。
他看着灯影下的男人,忽然钻进了孟煦洲的怀里。
天气比以前热,空调的温度恰到好处,被子薄了许多,遮不住两个人交叠的身躯。
孟煦洲问:“怎么了?”
他似乎要反省自己说错了什么,余藻闷在他怀里说:“你爷爷奶奶是不是对你不好?”
孟煦洲:“说不上不好,客客气气的。”
家人是不需要客气的,余藻笃定地说:“你肯定是一个很听话的人。”
孟煦洲:“我听话?”
他笑的时候胸腔震动,余藻也感受分明,“我不听话,当年听说父亲还有一个儿子,直接在桌上动手了。”
孟氏在孟煦洲出生后壮大,孟袆的亲戚也都在公司任职,孟漫野也有自己的主业,并不干涉这些。
这也是分开的时候孟袆指责对方无情的原因。
孟煦洲从不认为母亲无情,他也承认外婆说的他们家的人都对爱抱有期待。
想要爱和想要感受爱没什么好羞耻的,孟煦洲也更擅长表达爱。
因为他失去过,也错过过,遗憾扭转,也有时光流逝不可回溯的难过。
他现在说话像在给余藻讲一个睡前故事,余藻惊讶地抬眼,“你高中就把你爸打进医院了?”
孟煦洲:“他才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不是吗?”
余藻点头,他不知道自己对孟煦洲带着无条件的纵容和崇拜,“要是可以,我也想揍我爸一顿。”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事给了余藻胜利的信心,他从前在被欺负这件事上处于弱势,孤立无援又有把柄,总是束手束脚。
如今孟煦洲在他身边,安心之外又多了几分信心,声音也跃跃欲试,“他实在太坏了。”
孟煦洲:“我以前很容易情绪激动,本质上动手是错误的行为。”
他的手指抚过余藻的脖颈,“会伤害到自己,你不和贺饮说真相,也是怕他出意外,不是吗?”
这句话带着显而易见的醋意,余藻攥住孟煦洲的手指,“贺饮是我的好朋友。”
他微微抬头,嘴唇落在孟煦洲的下巴,“哥哥你是我的爱人,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他依然好奇孟煦洲以前的事,追问道:“你的爷爷奶奶是因为当初你动手,才这样的吗?”
“孟潮东哪里都没有你好,为什么……”
孟煦洲:“有没有眼缘,讨喜不讨喜,很多时候不讲道理。”
他抓着余藻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灯影让他的身躯像是夜晚的高山,隐秘又巍峨。余藻爱上深山,也不会畏惧山中猛兽。
“就像我喜欢你,可以找到接触障碍这样的理由。”
孟煦洲深深地看着余藻,“很多时候,我又觉得,我们就是为了相爱才相遇的。”
余藻抽回手,无法和孟煦洲继续对视,“你是不是和小荳一起看电视剧了,说得太……”
孟煦洲:“看来小藻不吃这套啊,那我再改改。”
余藻踹了他一脚,“不吃,睡觉。”
一只手却放到了他的心口,有人从后面抱住他,低笑说:“那为什么心跳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