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山庄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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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孤鸿一直想要一睹晓轻舟的真正水平,坚持许久终于如愿以偿，心情振奋不已，因模仿西门吹雪一向冷若冰霜的脸带出几分兴奋。
步早很欣赏他的固执,如果咸鱼派要成为天下第一大派,在武道上也不能落后。
所谓武道巅峰,不过是在相同水平下挑出的最高者,然而长江后浪推前浪，武学之途永无止境。
与其说是晓轻舟在与叶孤鸿比剑，不如说他正在指点叶孤鸿剑法中的不足。
兵器相接,清脆响亮，络绎不绝。
众人看得痴了,心驰神往，不由得放轻了呼吸声。
广场上只闻剑声，落叶纷飞，剑光凛冽,而此时乌渡等人已经带着石鹤至山庄门前。
幽灵山庄的人都在围观叶孤鸿与晓轻舟的交手,在晓轻舟的整治下众人自暴自弃，就连原本被老刀把子严厉规定的守卫都松懈了许多。
木道人面色难看极了。
他对这帮不争气的同伙满是嫌恶和责怪——当然,最让他愤怒不已的还是强占幽灵山庄的罪魁祸首晓轻舟。
石鹤被比自己小了一轮不止的少年连拖带拽，面子全掉光,只觉得无颜见人,面色阴沉不已。
木道人不好开口,主要是因为山庄内的情况听起来相当不妙。
乌渡松手,将石鹤推进大门,道：“你先不要告诉小舟我来了。”
几人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乌渡解释道：“小舟知道我来肯定会跑的。”
木道人心想，咸鱼派真是群讨人嫌的家伙。
玩过家家怎么能跑到别人的地盘？实在是闲得慌。
他不动声色，石鹤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咬咬牙，转身进了山庄大门，打算先与古松居士通通气。
楚留香看出乌渡不打算立刻进去，有点奇怪，问他打算做什么。
乌渡转头看了看山中来路，没有明说，只是道：“几位先进，请不要急着对小舟提到我。”
陆小凤眨了眨眼，笑着应好。
重溟与晓轻舟都爱出其不意，乌渡恐怕也有打算。
众人进了山庄，看他们身影消失不见，步早兴致勃勃地开始造简易陷阱。
陷阱是用来拦山庄中的恶棍，但借口是为了拦住“有可能会跑路的小舟”。
晓轻舟一直在山庄内，不知道外面情况，但自上次与乌渡不欢而散之后，他便不想见“一根筋”“想要咸鱼派相亲相爱一家人”的二师兄。
第一反应会是避而不见，找个时间离开。
系统明白了玩家的打算，默默地在一旁学习。
玩家步早比系统想象中的还要有想法，在玩家的剧本中，咸鱼派内部关系贯穿马甲们的行事风格。
二弟子马甲扯着绳子在做简易机关，二弟子马甲在和叶孤鸿交手，大弟子马甲和宫九你来我往玩拉锯战，而掌门本体……
掌门正在当厨子呢。手艺嘎嘎棒，饭菜嘎嘎香。
玩家做事情都有他的道理，系统如此想道，继续自己的学习。
山庄内不见其余人，所有人都在围观叶孤鸿和晓轻舟的交手，或蹲在屋顶，或趴在栏杆探身远望，只为看清广场中闪烁的剑光。
陆小凤好奇地出声：“怎么不见人影？”
石鹤一脸茫然，他早上走得早，但平日山庄成员也遍布各处，像这样连个人影都不见实属罕见。
“……他们有可能在比剑。”短暂的迷茫之后，石鹤想到了固执剑客叶孤鸿，表情僵硬。
“谁和谁在比剑？”
薛衣人出声询问。
石鹤张了张口，埋头道：“你们自己一看便知。”
木道人眼神一暗。
时间紧迫，石鹤只来得及说出和晓轻舟有关的事情，顺带向老刀把子透露一下叶凌风似乎和晓轻舟有关联的事情。
至于叶孤鸿天天找晓轻舟比剑的事，他只隐晦带过去了。
薛衣人加快步伐。
传言中晓轻舟没有用剑，赤手空拳，他竟不知道晓轻舟也会用剑。
薛衣人心情激昂，木道人紧随其后，倏忽间便成了一点虚影。他二人都是剑客，如此急切合情合理，陆小凤望着木道人的背影，喃喃道：“我第一见木道人这么急切。”
楚留香笑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看看和晓谷主交手的是何人。”石鹤听陆小凤的话后心中一突，但没人搭理他，楚留香和陆小凤早从他的视野中消失了。
薛衣人与木道人乍见剑光冲天，不由驻足细看。
就连木道人都有些恍惚。
晓轻舟手中所用之剑，是木道人的珍藏宝剑，他不知道是谁拿出来，但唯一能确定的是——
那柄剑与晓轻舟十分相衬。简直说是为其打造的一般。
薛衣人的剑在铮鸣，他伸手按剑，眼中满是战意。
“……西门吹雪？！”
陆小凤落地，视线掠过晓轻舟，看到叶孤鸿的正脸，惊愕出声。
薛衣人一怔：“那人是西门吹雪？”
叶孤鸿心情外露，乍一看是西门吹雪，但陆小凤细看之后，见他神色兴奋，又觉得他不像西门吹雪了，一时之间竟有些犹豫，不大确定。
“他是叶孤鸿，因为仰慕西门吹雪才学他衣着打扮。”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众人转头，叶灵玩着辫子，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木道人没想到主动向外人泄露消息的会是叶灵，不反抗就罢了，怎么能将叶孤鸿的事情主动暴露出来？
叶灵却是太久没见其余人，觉得再乱点也无妨，遂主动开口搭话。
“叶孤鸿？”楚留香道，“莫非与白云城主叶孤城有关？”
叶灵笑道：“十万八千里远的远方亲戚。他是不是很像西门吹雪的儿子？”
陆小凤呆了呆，道：“西门吹雪还没有那么老。”
叶灵瘪了瘪嘴，视线从几人身上扫过，还没有开口，广场中央传来长剑铮然落地声，众人纷纷看去，只见晓轻舟手中持剑横在叶孤鸿颈间，面上带笑。
“晓谷主把叶孤鸿的剑打落了……”有人喃喃出声，“不过叶孤鸿也算如愿以偿了。”
木道人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默默不语，降低存在感。
古松居士就在附近，碍于陆小凤等人不敢靠近，和木道人视线交错，都看出几分“完蛋了”的意思。
一旦见过了晓轻舟的剑法，便能够明白他难以匹敌，古松居士擅剑，此时却依旧不推荐与晓轻舟硬刚——这人不用剑便已经令人不得还手，若是握住剑，只怕连近身的可能性都没有。
叶孤鸿神色怔忪，晓轻舟扔了剑，在场的剑客都下意识地蹙眉。
陆小凤与楚留香同时察觉到凛冽剑意中混杂的杀气，互看一眼，露出苦笑。
晓轻舟此举，很让剑客们不满。
晓轻舟扬声笑道：“各位远道而来，怎么不叫我一声？”
他看向陆小凤，后来的几人中他只和陆小凤打过交道。
陆小凤摸摸胡子，上前道：“我看得入迷了，晓谷主剑术精妙，引人入胜。”
叶孤鸿默默地捡起自己的剑，安静下来持剑而立的叶孤鸿更像西门吹雪了。
晓轻舟看了一圈，与木道人对上视线，微微一笑。
叶凌风早已在看到木道人时便悄悄藏了起来，木道人看到晓轻舟的笑容，心中一沉。
叶凌风究竟向晓轻舟透露了多少信息？
晓轻舟走向几人，问道：“你们来这儿做什么？”
没人开口。
晓轻舟面上流露出些许困惑
之意，注视着陆小凤，一副等他开口的耐心模样。
陆小凤左右为难，恰逢此时，乌渡闪亮登场，戴着面罩，双目乌黑明亮，叫道：“小舟。”
晓轻舟面色微变，下意识要走，看看陆小凤和他身边的几人，停下脚步。
——二师兄既然和陆小凤等人先后到达，显然在外面做了什么，小师弟猜出这件事后便没再打算离开了。
相当无奈。
乌渡一声“小舟”亲昵又温和，其余人面面相觑，莫名觉得好笑。
楚留香打量乌渡一番——对方衣不染尘，看不出在外做了什么。
乌渡笑得很开心：“小舟，好久不见。”
晓轻舟回道：“不算久，才几个月。”
乌渡道：“一日不见，如隔二秋。”
晓轻舟显得头痛。
陆小凤乐了：“一日不见，如隔二秋，确实啊，晓谷主怎么会在这里？”
晓轻舟背手道：“因为无所事事，这里恶棍成群，我身为恶人谷谷主不能坐视不理。”
他向几人示意进屋坐谈，声音柔和：“请。”
叶孤鸿抱着剑跟在几人身后，见到木道人，有些惊讶。小声道：“师叔祖。”
叶灵和叶雪竖起耳朵，他们都知道叶孤鸿拜师武当成俗家弟子的事，却是第一次见到武当派的相关人员。
木道人心烦意乱，对叶孤鸿道:“你之后将事情详细告诉我。”
叶孤鸿默默点头。
陆小凤从他脸上收回视线，依旧觉得叶孤鸿很像西门吹雪——就连神态也像极了。
叶孤鸿既然是叶孤城的远方亲戚，有血缘关系，难道叶孤城也与西门吹雪神似么？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转头看前方，乌渡站在晓轻舟身边，距离很近，不似之前因洁癖而保持着一定距离。
“小舟——”
乌渡的声音低低的，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晓轻舟双手背在身后，双手交叠，时松时握。
几人看得分明。
叶孤鸿很厚脸皮地跟在他们身后，叶雪叶灵素来不对付，这时却也很默契地跟在他身后。
木道人道：“叶孤鸿，你下去治伤，不必急着看热闹。”
叶孤鸿看了眼晓轻舟的背影，对方没有回头，走在前面与师兄乌渡小声交谈。
他只好转头离开。顺带拉上来两位妹妹。
木道人心事重重地继续向前。
第 112 章 一语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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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乌渡等人分别之后,玉天宝的日子相当悠闲，没有了薛衣人，木道人以及其余两人的威慑,他又过起了逍遥自在的日子。
虽然不比在罗刹教轻松,但什么都不用想、吃饱睡睡饱吃的滋味非常符合玉天宝的心意。
他只对手头拮据这一点感到很不满，玉天宝本人的荷包已经清零,加上欠了乌渡的债，花销都由乌渡提供，如今手头上的钱并不足以支撑他奢侈享乐，只能望之歆羡，无能为力。
玉天宝蹲在路边发了会儿呆,从远处热热闹闹的赌坊上收回视线,起身要走，却与身后走来的人撞个正着。
“你不看路吗！”
玉天宝不知道礼貌两个字怎么写,气恼地捂着肩膀抬头,与撞见他的人对上眼睛。
对方腰间佩剑，表情严肃,一身戾气若隐若现。
玉天宝脸上的不悦立刻减弱了。
“抱歉。”
对方竟然还很礼貌。
“没什么……”玉天宝板着脸说,“你下次注意点就行。”
一点红眨了眨眼,对玉天宝前后不一的反应有些困惑，向他点点头。
两人擦肩而过。
玉天宝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怂了,他只是审时度势而已。
走向所住的客栈时,玉天宝又有点忧郁起来，觉得十分无聊,同时有些后悔没跟着乌渡等人一起去那什么幽灵山庄。
毕竟一个人确实太无聊了。
尽管乌渡寡言少语，薛庄主气势吓人，木道人也不爱说话,但楚留香和陆小凤都是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的人。
玉天宝觉得与他们相处的时间比在罗刹教中有趣，起码是充实的。
感到无聊的玉少主在客栈里遇见了向掌柜打听事情的冷血捕头。
冷血在向掌柜打听乌渡等人的去向。
在那次与乌渡分别之后，他便和一点红再次汇合，听到冷血转述乌渡的现状后，一点红相当欣慰。
谁知道没过多久他们便听说了乌渡活捉重溟，将人交给雇主的事情。
而与此同时，薛庄主消失不见，他知道了乌渡的所在，已经动身单独去见乌渡。
于是冷血和一点红便一起找了过来，一路上渐渐地发现乌渡的同行者越来越多，后来要想知道他们的去向变得十分轻松。
人太多，又个个都是醒目出众的人，再怎么遮掩都很难掩住线索。
掌柜还记得乌渡以及他的同行者，并向冷血提起有一位同行者留在此处。
玉天宝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冷血朝掌柜道谢，转头和玉天宝对上视线，停顿片刻，向玉天宝走去。
一听掌柜的描述，冷血便猜到了留下的人是魔教少主。
“冷血捕头，又见面啦。”
玉天宝对冷血的印象很好，他简直完美符合玉天宝对六扇门捕头的想象。
魔教少主如此熟络的态度反而让冷血有些不习惯，他开门见山，问道：“乌渡去哪里了？”
玉天宝挠挠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冷血，两人的旅程中先后加入的薛庄主几人，以及乌渡的最终目的。
乌渡没说要他保密，玉天宝觉得乌渡本人也希望事情传得越广越好，而且……在冷血很有威慑力的目光之下，玉天宝也没有忽悠的自信。
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提到叶孤城也在事件中出场的事情。
冷血对玉天宝的坦然态度有些意外，停顿片刻，在心中捋了捋前因后果，问道：“你知道该如何去幽灵山庄么？”
乌渡对玉天宝提到过去幽灵山庄的路线，但进山后该怎么走，却说得不太清。
因为也说不清。
玉天宝便道：“我只知道怎么去山下，去里面的路相当难行，乌渡没跟我说清楚。”
冷血道：“那能否劳烦玉少主将路线告诉我？”
玉天宝眨眨眼，道：“我可以给你带路的。”
冷血迟疑道：“我们很急……”
玉天宝道：“没关系，我能行。但是‘你们’……”
冷血道：“我是同一点红一起来的。”
等一点红来的时候，玉天宝才发现他就是和自己在赌坊外撞见的人。
一点红也不爱说话，简单地问候之后便沉默下来。
所有见到玉天宝、并知道他身份的人都会有同样的疑惑：玉天宝实在不符合一个魔教少主的形象。
一点红觉得玉天宝有种不知世事的天真。
他甚至不会骑马驾车。
“……你问我是谁驾车的吗？是乌渡，之前有一次我驾车差点翻车掉进沟里，不敢再驾车了。”
被一点红这么问到之后，玉天宝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
一点红：“……”
堂堂魔教少主不会驾车……也算合情合理。
一点红和冷血骑马来，玉天宝不会骑马，便坐在冷血身后，三人纵马奔驰，潇潇洒洒，直奔幽灵山庄。
身后坐着一位没怎么骑过马的魔教少主，动来动去很不安省，让冷血略觉头疼。
好在玉天宝能听进人话，冷血提醒了一句，他便安静下来，不再乱动。
幽灵山庄内，趁晓轻舟在与人交谈，古松居士和石鹤四处找叶凌风，想与他通气。
叶凌风早将老刀把子的真实身份告知晓轻舟，不管他们说什么也无法挽回，只是静悄悄地瞧着两人慌乱找寻自己的踪迹，嘴角微扬，带出几分笑意。
当石鹤和古松居士找到他时，叶凌风正握着扫帚扫广场上的落叶，弯弯绕绕一大圈，在起点找到了他，怎么不叫人气恼不已。
石鹤冷嘲：“你倒是不忘职责，是真决心投奔晓轻舟了么？”
叶凌风低低道：“你们不也有这种想法？反正已是无力回天，不妨想想赶紧如何离开。”
不远处有人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虽然对于哑巴开口说话一事十分惊讶，但叶凌风的话说得十分有道理。
那人站在原地想了想，立刻掉头跑路，并将这消息透露给山庄中的其余人。
他们归顺于老刀把子无非是因为对方手眼通天，不会对他们喊打喊杀，也愿意纵容他们的行为——但晓轻舟完全就是暴力压制，别说兴趣了连酒都不能喝个尽兴。
如今正是离开的好时机，晓轻舟被自己的师兄以及薛衣人等人所困，显然没时间来管他们。
幽灵山庄内大半人都准备抓住这天赐良机跑路。
但乌渡在山庄路口设了简易版本的陷阱机关，等晓轻舟出来一看，十来个人被倒吊在树梢哀嚎。
叶凌风：。他只是故意撺掇一下，没想到会有这种后果。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最后一个踏进山庄的乌渡。
乌渡和晓轻舟就大师兄的事情依旧没有达成共识，之前的对话一个努力劝说，一个不太情愿，交谈并不愉快。
“……”
面对众人的注视，乌渡说道：“为了防止小舟离开，我设的陷阱。”
陆小凤摸胡子。
楚留香摸鼻子。
晓轻舟笑了一下：“师兄啊，我知道你会这么做，但你是一点都不关心我是否会受伤。”
乌渡道：“就像小舟能猜到我会设陷阱，我也知道你不会被陷阱困住的。”
被困住的确实不是晓轻舟，而是想要跑路的其余人。
“晓、晓谷主——可否放我们下来？”
“下来做什么？继续吊着吧。”
“会、会出人命的！！”
在晓轻舟等人出来之前，他们被吊了有一段时间了。
晓轻舟随手指了个人去放他们下来，转头看向藏身在人群中的叶凌风，冷冷道：“愿意听你话的人都在这儿，你想什么便说吧。”
木道人循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角落里模样狼狈的叶凌风，面色微微一变。
叶凌风缓缓走出来。
他开口，声音沙哑无比，对晓轻舟道：“您真的什么都不打算做么？”
“若是我要做什么，就没有让你留在山庄里的必要了。”
晓轻舟冷冷淡淡地回答。
“你们自己将事情理清楚，别来烦我。”
树梢上吊着的人惊呼出声：“你不是个哑巴？”
叶凌风看了那人一眼，道：“我不止不是个哑巴，还是山庄的创建者之一。”
他与木道人对视，缓缓开口，还未出声，木道人便拔剑上前。
但木道人没能靠近叶凌风，薛衣人的剑拦住了他。
薛衣人看着木道人，缓缓道：“为何不听他要说些什么？”
木道人：“我认得他，他是我昔日弟子，名为叶凌风。”
薛衣人没有收剑：“既然如此，你怎么要对他拔剑？”
陆小凤上前一步，同样挡在叶凌风跟前。
晓轻舟笑出声。
叶凌风后退再后退，有点庆幸乌渡找小师弟带来这么多人——甚至将木道人本人都来了。
木道人想当武当掌门，而武当掌门一向是遵守门规、道德高尚之人，所以他绝不可能让自己染上污名。
叶凌风破釜沉舟，大声道：“老刀把子就是木道人！是我师父！”
木道人怒道：“我不知道你这些年失踪是经历什么才落得这般模样，但你我好歹有师徒之谊，何必这么污蔑我？”
叶凌风冷笑：“你还是这么厚脸皮，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
事情的发展一下子变得迷惑复杂起来，楚留香认真旁听的同时抽空看了眼四周，发现乌渡与晓轻舟这对师兄弟不在原地。
再一看，两人正互相拖拽着走远，那背影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打架。
楚留香：“……”
那边的走向好像也很迷惑复杂。
步早只是单纯不想参与知道前因后果的事件，更何况反派犟嘴的场景他已经见过很多次，已经有点厌烦了。
他决定遵照马甲人设，来一场师兄弟之间的切磋，用武力来说服彼此。
第 113 章 真相揭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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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孤鸿上药的地方就在原随云隔壁,叶雪拿着药小心翼翼地上药时，叶灵在一旁咋咋呼呼，讨论晓轻舟的剑法如何精妙,又说到乌渡和晓轻舟的关系竟然很不错的样子。
听得叶雪心烦意乱,叶孤鸿身体紧绷。
叶雪一掌拍上兄长的肩膀，幽幽道：“别想了,你已经输了。”
叶孤鸿紧绷的身体骤松。
叶灵忽然叫了一声：“原少爷？”
原随云不知何时从屋里出来，正站在门槛边默默地“望”着这里。
“我听你们说，杀手乌渡来了。”原随云的声音有些沙哑，大病初愈的他还没有完全恢复。
叶灵点点头：“来了好多人，薛衣人,木道人,楚留香和陆小凤也来了。”
原随云眼睫轻颤，心想这也太多了。
“是乌渡将他们带来的么？”
“没错——”叶灵说,“薛衣人竟然对乌渡毫无杀意呢,原少爷，你说奇怪不奇怪？”
“确实奇怪。”
原随云点点头。
叶雪沉默地给叶孤鸿上药,谁也没搭理兴头上的两人。
原随云若不是被晓轻舟带来的,山庄里的人大概会很欢迎他。
虽然不知如今外界对原随云是何种评价,但遭到晓轻舟这般对待，就算是无争山庄的少庄主也避免不了名声、地位尽毁的下场。
四人相安无事地待了片刻,无人前来打扰,只是这安详也并未持续多久，外面忽然变得吵闹起来,风捎来山门处的哀嚎。
叶孤鸿立刻站起身去查看，其余三人也紧跟其后。
他们未至山门处，先遇到了晓轻舟与乌渡这对师兄弟。
原随云目不能视,看不到晓轻舟与乌渡大打出手的场景，但其余三人看得分明。
叶灵拍手大笑道：“你们怎么打起来了？同门相残可不好！”
叶雪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责怪道：“别煽风点火了！”
叶灵和她最不对付，立刻道：“打得好！晓谷主！我相信你!”
正在自己和自己切磋的步早：……晓轻舟同乌渡拉开距离，转头瞥了眼叶灵，似笑非笑：“你也一起上？我也能指点你一下。”
叶灵一脸无辜，拒绝得飞快：“不用了晓谷主。”
“小舟，不要分心。”
乌渡低声道，同时矮身上前，一脚踢向晓轻舟侧腰，被其用胳膊架住推开。
师兄弟二人再度交手，身形如电，时而交错时而重叠，勾勒出一副由粉墨残影组成的画卷。
这次围观的几人都没有再出声，目不转睛地望着交战的两人。
除了原随云。
每当这时，他便开始怨恨自己是个瞎子。
即使耳力好又如何，即使天资聪颖又如何，倘若他不是个瞎子，远比现在更要出色……又怎会想着建立蝙蝠岛以证明自己的能力？
原随云兀自不甘。
场上交战双方陷入胶着，两道身影愈来愈快，拳脚带风，但明眼人能瞧出晓轻舟更胜一筹——因为乌渡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晓轻舟一把将乌渡抵在地面之上，眼波潋滟，笑意盈盈：“师兄，你又输了。”
乌渡坦然道：“是的，果然还是比不过小舟。”
晓轻舟松手，乌渡起身。比起查看身上的淤青伤势，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拍打衣上灰尘。
叶孤鸿等人：“……”
楚留香远远地便看到这副场景，心中奇怪，待走近一看，意识到这对师兄弟确实交过手。
并且晓轻舟赢了。、
乌渡身着黑衣，灰尘稍作拍打后看起来不明显，但他仍然表现出浑身不自在的模样，眉头紧皱。
晓轻舟看了眼叶孤鸿的方向，叶孤鸿还没开口，便听到对方道：“你们谁去烧点热水，给我师兄沐浴用。”
叶雪道：“怎么不见其余人？”
晓轻舟没答，看向楚留香。
“你问他。”
楚留香摸摸鼻子，他在山门外听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内幕，总之外面的人已经打了起来，薛庄主正在与木道人交手。
“你们可认得叶凌风？”楚留香问道，“他在山庄门口。”
“——不可能！”叶雪大声道。
叶孤鸿看向楚留香，眼神中满是疑问。楚留香道：“晓谷主应该比我更清楚一些。”
于是几人又看向晓轻舟。
晓轻舟微笑：“那个哑巴，你们没有觉得他很熟悉吗？”
叶灵听到这里，立刻动身赶去山庄大门，叶孤鸿与叶雪看了眼晓轻舟，也起身离开。
原地便只剩下四人。
晓轻舟发出一声轻叹：“这下没人烧水啦。”他看向楚留香，“你要来帮忙吗？”
楚留香看了眼原随云，从始至终，晓轻舟都像忽视了原随云的存在一般。
原随云神色寂寥地站在那里，身周空荡荡的，颇为可怜。
晓轻舟道：“这样，香帅你照顾原少爷，我和师兄去烧水。”
楚留香：……咦？
乌渡想说些什么，晓轻舟拽着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将楚留香与原随云留在原地。
步早懒得和原随云打交道，这家伙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弟子马甲不走治愈路线，原随云爱咋滴咋滴，看原随云自己的选择如何了。
咸鱼派的师兄弟二人依旧将人远远抛在身后，楚留香与原随云静立良久，谁也没有开口。
楚留香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原随云是压根不想说话，被楚留香这等正派人物瞧见如此狼狈的模样，原随云只觉羞辱不堪。
他更恨晓轻舟的无视，恨其置之不理，恨其轻蔑折磨，恨这山庄里所有人。
包括眼前的楚留香，他也带上来一丝迁怒之意。
楚留香想了想，问道：“原公子，你究竟做了什么事情才让晓谷主这般对你？”
原随云呼吸一滞，语气奇怪地反问：“你不知道么？”
楚留香道：“我确实有听说原公子是蝙蝠公子，但不知道蝙蝠公子究竟做过什么。”
陆小凤也不清楚个中详情，他只是在与晓轻舟同行时见到了蝙蝠公子派出的手下。
原随云嗤笑一声：“那香帅还是不知道为好，在下怕污了你的耳朵。”
楚留香默然。
他久闻无争山庄少主之名，其光风霁月，身残志坚，不输健全之人，出色出众，心性豁达，从不怨天尤人。
眼前的原随云同楚留香听闻的形象毫无相似之处。他阴郁，古怪，眉眼间满是愤懑。
这让他莫名地想到了无花。
两人之间萦绕着沉默的气氛。
原随云道：“香帅，告辞。”
他甩袖离开。
楚留香望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
山庄中最不缺的是柴火，烧水不缺柴火用，步早只需要生火烧水就行。
晓轻舟和乌渡默默地坐在炉火前。
相当和谐。
没人说上一秒打过架下一秒就不能相安无事地坐在一起，步早和系统唠嗑的同时顺便往灶中加柴火。
系统对玩家不参与真相解密的选择感到奇怪。
【只有从始至终参与进事件中时才更能加深马甲的印象值才对。】系统说。
【虽然我不在场，但只要存在感鲜明就足够了。】步早说。
他只是单纯地不想重复经历过的相似剧情，过场动画只看一遍就足够，只要掌握了足够的信息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系统若有所思。〗
〖系统掌握了一样知识。〗
步早沉默。
他刚才应该没说什么深奥的话。
系统学习的点总是让他觉得自己在误人子弟。
当水烧热，外面的事情也告一段落，将当事人聚在一起的罪魁祸首美滋滋地躲开纷扰，但被卷进事件里的陆小凤和楚留香满心无力。
薛衣人与木道人很多年前交手过，未分胜负，但此次交战，薛衣人略胜一筹，木道人狼狈负伤。
而叶孤鸿等人骤然得知真相，心中大乱，兄妹三人面面相觑，都沉默不语。
乌渡沐浴的时候，陆小凤和楚留香找到晓轻舟面前，很头疼地问他打算如何处理目前的状况。
晓轻舟问：“两位有什么好建议吗？”
楚留香道：“联系六扇门，交由他们处置为好。”
“那样不行，幽灵山庄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晓轻舟说，“被六扇门接手的话我做的那么多事情全都白做了啊。”
楚留香对晓轻舟的办事风格有点难以苟同，但陆小凤习以为常——当初晓轻舟将石观音母子连带雄娘子交给水母阴姬的操作至今令他难以忘怀。
“找无情捕头通融一下。”陆小凤友好地建议道。
无情和陆小凤也算围观晓轻舟骚操作的难友，只要不违背六扇门的准则，无情捕头可以选择性地忽视某些事情。
晓轻舟点点头：“这也可以。”
楚留眉头轻蹙，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陆小凤左右看了看，上前小声问晓轻舟：“晓谷主，阴宫主是否给了你……谢礼？”
他很想知道那起事件的后续。
步早知道陆小凤好奇心很重，只是没想到陆小凤的好奇心能延展到这个程度。
他很欣赏。
“给了。”晓轻舟笑道，“你觉得里面有什么？”
陆小凤沉思须臾，道：“难不成有天一神水……”
“猜对了。”
“……真的？”
“真的。”
陆小凤瞪大眼睛，他没料到水母阴姬竟如此舍得，但究竟是为了谁？
石观音还是雄娘子……亦或是两者皆有？
陆小凤大震惊。
“你自己说的答案，怎么这么惊讶？”
晓轻舟笑了起来。
美人一笑，如灼灼桃花，杀伤力十足。
陆小凤后退一步，摸摸两撇胡子，莫名地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晓轻舟懒洋洋地道：“等明天再说这些，两位请自便，有什么想要的随便找人吩咐就行。”
陆小凤默默点头。
＊
山脚下。
冷血和一点红系好马，转头望向高耸的山峦。
玉天宝骑马骑得大腿痛，在草地里僵硬的蹦跶。
两人看了看这位魔教少主一眼，又默契地收回视线。
玉天宝蹦跶两下适应了僵硬的双腿，转头兴奋地喊道：“冷捕头！红兄弟！咱们赶紧上山吧！”
幽灵山庄不知位于何处，若是困于深山得不偿失。
冷血叫住玉天宝，道：“此时将近傍晚，不宜进山。”
玉天宝一听很有道理，便拐了回来。
冷血和一点红默默生火，玉天宝在山脚打转，野味没抓着，听到一串逐渐靠近的古怪声响。
他头也不回地往回跑，边跑边叫冷血，而从山上逃窜下来、一直躲在附近的四人比玉天宝还震惊，又听不清他具体喊的什么，便加快了速度。
这四人正是和石鹤一起下山搬粮食，被乌渡敲晕的四人。
追着玉天宝的下场便是被冷血和一点红持剑堵个正着。
第 114 章 人气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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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早上山庄时没带那四个倒霉蛋,毕竟石鹤一个人就足够。
这四人一直躺在地上挨虫叮，醒后不敢回山庄，在附近探查山庄内的具体情况,观察了两天左右,山庄内外不通，无法交换信息,只知道除了那个敲晕他们的少年以外还有其余几人来。
冷血和一点红持剑逼问一番，没得到任何有效信息，只知山庄内情况有异。
玉天宝：“里面听起来很热闹呀，乌渡在做什么呢？”
冷血&一点红：“……”
玉天宝这话说得像是去朋友家里做客，听到里面热热闹闹于是迫不及待更想进去了。
虽然来得时机不巧,但天降引路人,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第二天,冷血便叫他们带路去幽灵山庄。
几人上山,晨雾弥漫，林鸟啼鸣,树影婆娑。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问冷血等人究竟是如何发现这里的。
冷血不答,玉天宝道：“外面传遍了都。”
“传遍了？”
幽灵山庄的四人都面露惊愕。
玉天宝说得不算假话,起码有心人都知道薛衣人与乌渡这对仇敌一同来往此处，幽灵山庄的存在为人所知也是迟早的事。
现在冷血和一点红都知道了。
玉天宝笑嘻嘻地点头。
“……那,你是谁呢？”
有人疑惑地问道。
冷血和一点红很有名,但玉天宝的存在就很突兀，忽视不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我?我的名讳岂是你们能轻易知道的。”玉天宝作为魔教少主的自尊又冒了出来，气势十足地说，“我不说。”
四人望向玉天宝的眼神变得忌惮起来。
此后路上,每当因为玉天宝的行为而对他产生怀疑，又因为冷血和一点红对他的宽容态度而打消疑虑。
比如玉天宝气喘吁吁时，冷血和一点红会耐心等他。
如果不是一定身份的人，冷血和一点红怎么有如此态度？
于是他们对玉天宝比对冷血一点红还要伤心。
这纯属误会，冷血和一点红压根没想别的，因为玉天宝的体力是真的废。
山庄内，步早耐心地等他们来，顺带处理山庄内的事情。
木道人是老刀把子的真相揭露后，山庄内乱糟糟的，叶凌风与叶灵父女相认，叶孤鸿与叶雪得知身世，理清现实后又与老刀把子相认，上演一出认亲大戏。
除此之外，山庄里的人在见到木道人败于薛衣人之手后自知再无出路，又听说了晓轻舟与楚留香和陆小凤的对话，纷纷向晓轻舟投诚。
他们作恶多端，却没有准备好想死，只有恳求晓轻舟才有可能得到一线生机。
步早没有费什么力气便达到了目的。
楚留香对晓轻舟的行为很是不解，他这两日认清了山庄中恶人的脸，几乎每个都是江湖中臭名远扬的恶徒，不明白将他们留下来能有什么用处。
他今日来到晓轻舟面前，便是为了这一疑问。
粉衣美人笑道：“你都认得他们？那你说说，哪个最该死？”
楚留香道：“他们都是犯下罪行的恶人，便是分了轻重，也无法抹除他们的罪过，理应按法律处置。”
楚留香是个很有特点的人物，在江湖中说法律，从未亲手杀人，是个很少见的角色。
步早倒是很佩服他，只是就算真的要说法律，也不该是如今这个江湖。
晓轻舟道：“对我来说，分轻重有意义，这样我可以考虑用什么态度对待他们。”
听到这里，楚留香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子。
步早疑惑地看着他。
楚留香委婉道：“在我看来，晓谷主对他们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
“看起来是这样吗？”
步早若有所思。
大概是因为晓轻舟的特例都放咸鱼派同门身上了吧。
但这不是问题，晓轻舟对谁都是无所谓。
晓轻舟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不是圣人，留下他们确实有用。”
楚留香见他如此笃定，不再多说，同晓轻舟告别之后，楚留香遇见陆小凤，对方正倚着栏杆远远看着原随云。
见到楚留香，陆小凤拍拍栏杆，示意他过来一起。
没人知道原随云究竟做了什么，但他对楚留香和陆小凤态度疏远，带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并且神色中总是莫名流露出些许冷意与轻蔑。
就在两人默默无语望着原随云的背影时，一对组合闯入他们的视野之中。
是乌渡与叶孤鸿。
这两人会凑在一起让人有些意外，毕竟乌渡一心一意想带晓轻舟走，而晓轻舟则说要处理好山庄的事情后再离开。
所以这两日里乌渡行踪难觅，不见人影，不知在弄些什么事情。
被楚留香和陆小凤所注视的两人正在讨论有关山庄接手人的事情。
叶孤鸿知道乌渡要带晓轻舟走，但如今幽灵山庄成了这般模样，总得有个人接手。
“你若是带他离开，太不负责了。”
叶孤鸿道。
他活到这个年纪一直将叶凌风当成亲爹，就算老刀把子对他有知遇之恩，也从未想过别的。
真相令叶孤鸿难以接受，叶雪也是如此。这两日不管是去见叶凌风还是木道人，每每见面后只是相对无言。
“小舟说过，他忙完就会同我一起走。”乌渡说。
“但是——幽灵山庄现在不能没有他。”叶孤鸿道。
幽灵山庄的主人是谁都无所谓，只是晓轻舟短时间内不能走。
乌渡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叶孤鸿一眼。
说到底叶孤鸿是不相信晓轻舟能处理好一切事情，毕竟晓轻舟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无所谓，即使说着幽灵山庄已成了他的所有物的话也并未表现出任何相关的态度。
晓轻舟对向他投诚的人同样没有给出过任何承诺。
对叶孤鸿而言，晓轻舟非常有可能没了兴趣就会撒手不管的。
总而言之，晓轻舟让人觉得很不靠谱。
咸鱼派的靠谱良心人只有一个半，其余二人占一半，乌渡一人占一个。
所以他非常郑重地告诉叶孤鸿：“相信小舟，他只是看起来轻浮，但心里都安排好了。”
叶孤鸿：“……他没说，你怎么知道？”
乌渡：“因为我是他师兄。”
两人从原随云身边路过，未曾驻足，但原随云对乌渡那句话很是嗤之以鼻。
他说道：“晓轻舟以人的痛苦取乐，他哪有安排？只要能折磨他人，他就开心了。”
叶孤鸿不语。
乌渡道：“你不能这么说小舟。”
原随云微笑道：“实话确实不动听。”
步早很认可这个道理，毕竟就是因为不动听，原随云才会如此破防。
“……”乌渡说，“小舟确实有些坏习惯，但他不会做得太过火。”
原随云道：“咸鱼派都是一丘之貉，你们同我没有分别。”
乌渡道：“我一开始就没觉得你与我们有分别。”
原随云说不出话，乌渡能这么说自然是因为他不在乎，这样倒显得他自己小人之心耿耿于怀。
叶孤鸿看了一会儿，低声道：“别说了，走吧。你还没告诉我你打算带晓谷主去做什么。”
乌渡同原随云道别，随后将自己的目的告诉了叶孤鸿。
当日几人交谈时叶孤鸿不在场，这回听到乌渡的想法，他的反应和陆小凤等人如出一辙，默然无语。
“……非要做到这种程度不可吗？”
叶孤鸿艰难发问。
“是的。”
“……”
冷血等人就是这时候进入山庄的。
山庄从外面看十分平静，冷血有点困惑，玉天宝则探头探脑看了看，大声喊人：“乌渡——本少主来找你啦！你在哪里？”
冷血几人默默地看着他。
玉天宝在得知晓谷主成了山庄的主人后便十分放心，什么都不怕了，并觉得乌渡在山庄内也必定是座上宾。
叶孤鸿听到了这个动静，还没等他有所反应，乌渡已经朝山庄大门奔了过去。
双方一照面。玉天宝便面露惊讶之色。
“乌渡，你的脸怎么……”
乌渡今日还是戴了面罩，但额头眼角有着十分明显的淤青。
冷血与一点红目露关怀之意，不明白有谁能伤到乌渡的脸。
乌渡面不改色道：“和小舟切磋，他打得用力了些。”
玉天宝：“切磋？”
乌渡：“切磋。”
玉天宝半信半疑，可能咸鱼派的切磋就是这样子吧……像打架一样的切磋。
那还能叫切磋吗？
冷血的心情有些微妙，晓轻舟对自己的师兄也会下这样的狠手吗？
等见到晓轻舟本人，这份微妙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原因无他，晓轻舟看起来没受到半分伤，眉目如画，笑意盎然。
面对冷血几人的注视，晓轻舟撩起衣袖，露出布满淤青的胳膊：“别那么看我啊，我和师兄在山上天天这样打架，他下手一点也不留情。”
乌渡正色道：“切磋是为互相促进，不能留手。”
晓轻舟放下衣袖。
冷血默默点头，彻底理解了咸鱼派的切磋。
冷血来得时机既巧又好，晓轻舟将事情托付给叶孤鸿，让他去与冷血打交道。
叶孤鸿没想到晓轻舟打算当个甩手掌柜，这与撒手不管又有何异？
“我知道你想钻研剑道，将这事情交给你妹妹管也可以。”晓轻舟道。
叶雪在一旁愕然抬眼，不知道这事情怎么会落到她头上。
叶孤鸿皱眉，叶雪沉默须臾，却道：“你说的，我管了你可不能多嘴。”
晓轻舟笑道：“你若是做得好，我怎么会多嘴呢。”
叶雪咬唇看他。
木道人是老刀把子的真相暴露后，叶雪曾与晓轻舟和乌渡吵过架，怪他们擅自闯入山庄，打破了原本的安宁。
就算不知道亲生父亲的身份又如何，起码他们一直在一起，好过如今生父与养父是师徒，也是仇人，过去的认知彻底颠倒。
叶雪发完脾气便走了，如今再见面，心情镇定了许多，迎着晓轻舟的目光瞪他一眼，扭头不语。
冷血和一点红安静地看着。
两人还在捋自己才获得的消息，仅仅是木道人为幽灵山庄原本的主人这件事就足以叫他震惊，更别说叶凌风与其师娘的关系……
总之很复杂。
玉天宝恍恍惚惚，暗自庆幸自己的教主爹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做坏事不心虚，儿子也不用送给别人养。
步早瞥他一眼，不明白为什么玉天宝看起来会有些庆幸，毕竟要说惨，没人比得上玉天宝。
这人的亲生父母都不知身在何处呢。
事情告一段落。
冷血和一点红向薛衣人致歉，而薛衣人则向两人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向冷血询问了有关原随云的事情。
追命正在调查蝙蝠岛，与冷血偶有通信，对原随云的所作所为他略知一二，便如实向薛衣人道出。
薛衣人沉默良久，心情复杂。
原东园与他一样，未曾察觉到亲人的心中阴影。
薛衣人道：“在真相揭露之前，能否允许由老夫带他回无争山庄？”
冷血有点迟疑，调查案子的是追命师兄，师原随云任由晓轻舟处置是师兄自己的决定……但捉住原随云的是晓轻舟自己。
他询问了晓轻舟的意见，晓轻舟点头答应。
薛衣人和晓轻舟交谈过，知道晓轻舟对原随云的态度。
冷血忍不住问道：“你为何要做这些事？”
“没什么理由，想做便做了。”晓轻舟道。
冷血想了想，又问：“贵派掌门行踪难觅，你知道他的下落吗？”
晓轻舟道：“有一点点。”
“什么？”
陆小凤冒了出来。
楚留香从院内走出。
一点红驻足倾听。
玉天宝溜溜达达假装路过。
冷血：“……”
步早：……哇。
掌门这么有人气的吗？
第 115 章 信息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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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对咸鱼派掌门的线索好奇不已,楚留香和陆小凤每每提到提到他都会露出复杂微妙的神色，怎么不叫人好奇呢？
如今晓轻舟说他知道有关掌门的线索，每个人都竖起了耳朵。
只见晓轻舟笑道：“掌门应该很讨人嫌,你们怎么这么好奇？”
陆小凤道：“讨人嫌倒不至于,掌门只不过是行事独特罢了。”
晓轻舟笑了一声，似乎有些不信。
他没有隐瞒,坦言道：
“之前神水宫弟子来送谢礼，我同她们交谈过，阴宫主有一名弟子在客栈中被一用软剑的小二所伤——”
晓轻舟转了转手上的银手镯，语气微微放低。
“掌门也用软剑。”
陆小凤有点疑惑：“当初我们见到的掌门，并没有用软剑。”
“他有用,但不常用。”晓轻舟道,“照她们所说，那个小二来历不明,宫南燕毫无反抗之力,她们与我见面时宫南燕依旧重伤未愈。依我来看，是宫南燕先出手找茬,否则一个隐藏身份的小二不会主动出手。”
“你们可以当作是我的直觉,那位小二的感觉与掌门有些相似。”
晓轻舟说得信誓旦旦,于是陆小凤问道：“那小二可有什么特征？”
晓轻舟道：“据宫南燕描述，小二发间插着一根朱红木簪,身材高挑,样貌不错，一开始开朗热情,但变脸很快，言语无礼，态度轻蔑,对阴宫主更是毫无尊敬之意，似是十分看不上的模样。”
掌门路过全江湖，兢兢业业当背景板，却也没能在所有人面前露面。
但陆小凤和一点红都见过他。
一听到那“朱红木簪”“模样不错”“开朗热情”，两人心中便浮现出步早的样貌。
可后半部分的形容，却又像是截然相反的两人。
陆小凤左右看了看，和冷血还有一点红对上视线，从彼此眼中看出相同的情绪。
——应当只是巧合？
晓轻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
玩家为剧本的顺利进行而感到满意。
楚留香察出一丝微妙，向陆小凤开口询问。
“我之前认识一个叫步早的船夫——他除了做船夫，也做过泥瓦匠，货郎，小二和厨子。”
陆小凤补充了好多内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他也戴着红木簪，性格开朗，样貌不错——到此为止，和晓谷主说的那位小二是对上的。”
一点红也道：“我认识的步早是个过路避雨的旅人，他绝不是那等无礼之人。”
冷血默了默，道：“我也认得一位步早。无情师兄在咸鱼派外面遇见了他，当时他在卖酸梅汤。”
如果无情没有向冷血提到卖酸梅汤的路人步早，他大概早就忘了自己隐藏身份做屠夫时有个货郎向他搭过话。
众人沉默。
玉天宝瞪大眼睛消化信息。
陆小凤犹豫片刻，道：“步履的步，早晚的早。眼睛像琥珀？”
“……”
冷血与一点红默默点头。
楚留香心想，那步早是何方神圣？
无处不在。
玉天宝震惊地做出总结：“你们遇见的是同一个人？？这么巧么？”
巧，怎么能不巧，都按照步早的剧本发展呢。
晓轻舟意味深长地道：“确实很巧啊……但掌门的脾气没那么平易近人，你们觉得那个步早有哪里奇怪么？”
三人互相看了看，都说不出步早有哪里奇怪。
步早完全是个无辜路人，开朗活泼，还很有趣，会许多手艺。
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了。
陆小凤握住步早送给自己的小木鱼，心中思绪翻涌。
一点红道：“并无奇怪之处，他很普通，一点也不关心江湖事。”
晓轻舟在转手腕上的银镯子，不说话，面上没什么表情，显得有些冷淡。
而冷血在沉思片刻之后说道：“要说哪里奇怪……我遇见他的那段时间，是乌渡第一次在我面前现身。”
一点红一怔：“我遇见他时刚和乌渡分开不久，路遇大雨……有个好心人收留了我们，旺财那时在那位好心人的家中。”他停顿了一下，眼神中浮现一丝恍然大悟，“旺财很亲近步早，比对其余人都要亲热，每天都要和步早玩。”晓轻舟抬眸，眸光潋滟。
步早：计划通:P
陆小凤一直沉默不语，兀自沉思，众人看向他。
冷血与一点红都说出了让人不能忽视的地方，陆小凤呢？
“我……”陆小凤的声音有些涩，他摸着手里的小木鱼，缓缓开口，“我遇见他的那段时间，正是重溟楼主主动现身、暴露名字的时间。”
“他在那里做船夫，修屋顶，摆摊卖东西。”说着说着，陆小凤本人都有些困惑起来，“会不会只是巧合？”
晓轻舟笑出声，语调冰凉：“都这样了，不可能是巧合吧？”
陆小凤怔怔地望着他。
开朗活泼的步早和那位语气漂浮古怪恶劣的面具掌门会是同一个人么？
一想到那张古怪的笑脸面具之下会是步早的开朗笑脸，陆小凤怎么都觉得不适合。
冷血和一点红也觉得不合适，心情微妙。
他们三个都是既与步早见过面、也与掌门交过手的人。所面对的两人简直毫无相似之处，不会有半分让人将他们联系到一起的可疑之处。
楚留香见他们都说不出话，摸摸鼻子，道：“只凭猜想无法知道真相，既然如此，只要找到步早，一切疑问都能迎刃而解。这样也好过怀疑那位步公子。”
他没见过步早，但从陆小凤三人的反应来看……对方是个很不像咸鱼派掌门的人物。
步早忠实地扮演着角色，掌门出现在自己两位师兄附近，是否也曾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注视着自己呢?——出于这种想法，晓轻舟的心情是复杂的，既嫌弃又无语，但如果掌门唯独漏了自己，没来看望自己，小师弟还会感到不愉快的。
而目前掌握的信息里，没有能够确认掌门是否在他身边晃悠过的有效内容。
所以小师弟此时的心情是薛定谔的不悦。
“你们和那个叫步早的人交好，知道在哪里能见到他么？”
晓轻舟语气还是冰凉凉的，他似乎已经确信步早就是咸鱼派掌门。
玉天宝竖起耳朵，同时有点可惜乌渡因为去换洗衣裳而不在场。
乌渡那么喜欢他的掌门师父，肯定比任何人想要知道有关掌门的线索。
面对晓轻舟的疑问，陆小凤、一点红与冷血纷纷沉默，谁也没有开口。
楚留香：“……”
玉天宝：“……你们谁也不知道吗？”
连怎么和人联系都不知道怎么就这么为人家说话吗！？
一点红道：“他是个旅人，我与他相处的时间不久。”
陆小凤道：“我和他见过几次……但他也是四海为家，居无定所，便是想要联系也没办法呀。”
晓轻舟冷哼：“他怎么可能居无定所，咸鱼派就是他的家。”
所有人都听出来了，晓轻舟已经确信步早即咸鱼派掌门了。
有些事情不可言传只能意会，众多巧合汇聚在一起，最不可能的便是真相。
陆小凤半信半疑，他低头看手里的小木鱼，竟有些怀疑步早将这鱼半送给自己理由。
假若步早真的是咸鱼派掌门……
步早当初也许是想借他之手让重溟看到这条鱼，想让重溟动摇、不可置信、怀念、恨意——陆小凤当初确实从重溟的面上窥见了种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否则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陆小凤发现自己已经开始设想步早是掌门的情况了……并且完全能够自圆其说。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将木鱼收了起来。
……
乌渡正在晾衣裳。
幽灵山庄已经彻底更名为幽灵谷，冷血的到来、叶雪的接手意味着事件告一段落，乌渡即将和小师弟出发为门派的大团圆而奋斗。
山风呼呼吹，衣裳在风中吧嗒吧嗒响，风中传来玉天宝兴奋地喊声。
“乌渡——乌渡——”
他如此喊道。
步早转头，看玉天宝跑到他跟前，把之前晓轻舟那边发生的事情原样向他复述一遍，说得眉飞色舞。
步早做出了乌渡该有的反应，双目一亮，难掩期待，并很高兴地表示他就知道掌门师父是关心他们的。
玉天宝的情绪感知能力也属于薛定谔的感知能力，不见他察觉到玉罗刹的态度微妙，此时却很鲜明地感知到晓轻舟的复杂心情。
“为什么晓谷主会不高兴？他好像一提到掌门就变得很古怪。”
玉天宝说。
“小舟只是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心情罢了。”乌渡一本正经。
换言之，是个有水分的傲娇。
玉天宝懵懂点头，晓谷主确实情绪不外露，但这能叫“不擅长表露情绪”吗?
乌渡道：“掌门师父原来叫步早吗……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真名。”
“……”
玉天宝觉得不是。
毕竟咸鱼派掌门可是七年都没向弟子透露过自己名字的人……怎么可能用真正的名字行走江湖？
那张脸肯定也是易容。
玉天宝如此想道。
就像他爹一样。
第 116 章 厨子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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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二弟子和三弟子出发去寻找掌门时,掌门本人还在兢兢业业地当路人背景板。
虽然会的技能多了点，长相显眼了一眼，但技多不压身,也没什么奇怪的。
重溟不久前与王怜花碰面,为了让重溟先调理好伤口，双方没有进一步的发展。
毕竟千面公子确实能做出戳敌人伤口的事情,更别说重溟很会拉仇恨值，得罪王怜花是必然的事。
千面公子无所事事，他一与重溟面对面，便隐隐有一股熟悉感，总觉得自己曾在哪里见过重溟。
不止如此,“万物楼”的名字也很叫他熟悉。
在和乌渡结伴去罗刹教的路上,王怜花每每和乌渡谈起万物楼，心中便萦绕着一股熟悉感。
也许……他以前是见过重溟的。
王怜花莫名有了这样的想法。
今日天气不错,阳光温度柔和,万里无云，王怜花左想右想没个头绪,转头向外望。
一名青年背着竹篓从街上经过,发间朱红木簪耀眼夺目,后脑勺有几缕碎发晃来晃去。
王怜花看了一会儿，歪了歪头。
他最近见过这青年好几次,已经有些眼熟了。
附近的人都叫他“小步”,姓步名早，如给人的感觉一样,踏实稳重，身有所长，还相当活泼。
今天的路人掌门接到了一个新任务,去给一户人家烧饭。
最近城中有人办喜事，请了外人去做饭烧火，步早堂堂正正，一点也不害臊地去了，结果手艺被客人夸赞，在烧火圈中小有名气。
这次请他去做饭的人家，正是九公子是也。
宫九本人当然不可能注重口腹之欲，主导此事的是侍奉他们的侍从所为。
牛肉汤心情不佳，尽管受伤的不是她而是宫九，但她还是食不下咽，毫无食欲。
就连总该做的牛肉汤也不做了。
岳洋魂不守舍，天天沉思，也不吃饭。
宫九本就不贪口腹之欲，受了重伤，同样吃得少。
短短三天，两个主子便瘦了一圈。
于是手艺很好的厨子小步便被请来了。
以厨子的身份重回小院，步早心情微妙，但快乐更多，毕竟亲眼看他们的反应比从文字看更直观。
为重溟而食不下咽，说出去会让人误会的好吧？
从小门迎接他的是岳洋本人，这小子眼底黑眼圈浓重，一副棺材脸看谁都像被欠钱。
比最后一次见面时还要消瘦。
步早扬起笑脸：“你好，我是来烧火的步早。”
岳洋淡淡地看他一眼，领他进屋，并带他到后厨，叮嘱几句，幽幽离开。
食材一早就准备齐全，口味也有提前说明，步早开始忙活起来。
他答应来这里是为了刷印象分，没人能拒绝他的厨艺。
除此之外，宫九这里的食材太太太齐全了，应有尽有，他的手下们实在是忠心耿耿。
岳洋离开了片刻，带着两人回来打下手，见步早手脚麻利地已经开锅烧水，有点愣神。
步早安排了任务，三人沉默地开始做事。
岳洋就在步早身边不远的地方，步早瞥他一眼，不明白这货为什么也来跟着做菜。
小老头应该对他很看好的。
岳洋注意到他的视线，抬眼投来冷淡一瞥。
步早对他笑了笑，岳洋无动于衷，继续低头择菜。
从厨房渐渐飘出的香味布满整座庭院，牛肉汤怔怔发呆，闻见这香气动了动鼻子，莫名地有些饿了。
她循着香气走向厨房，在门外看到了步早。
被叫来做菜的人这么年轻？牛肉汤有些讶异。
厨房内烟雾缭绕，香气四溢。
牛肉汤看了一会儿，转头离开。
饭菜端到饭厅，牛肉汤默默地拾起筷子，宫九后来，瞧见满桌佳肴，眉梢微扬，没有开口。
牛肉汤主动开口：“九哥，今天的菜很好吃的样子，你也多吃些吧。”
宫九在桌边坐下，闻言可有可无地点头。
他不贪口腹之欲。
牛肉汤没有食欲。
——本该是这样的。
最后桌上几近空盘，期间宫九和牛肉汤谁也没停筷，甚至顾不上交换对菜肴的意见。
牛肉汤慢条斯理地擦嘴，道：“味道很好。”
宫九问：“做饭的是谁？”
牛肉汤道：“听说是城里一个帮厨的厨子，我之前见到了他，很年轻的一个人。”
两人都没多想，牛肉汤吩咐下去，叫多给步早一些赏银。
两个主子都很满意，其余人对步早的态度便相当热情，他们自己对步早的厨艺同样赞赏不已。
之前来找步早的人叫他接下来的几天还来，价格好说，不会让他吃亏。
步早琢磨了下，点头答应，随后揣着新到手的银子离开。
此后两日步早都会来宅院中为他们做一顿饭，每日变着花样做新鲜菜。
他记得自己厨子的身份，从不过问宅院的主人是谁，但即便如此，宅院中的寥寥几人同步早都能说上几句话。
路人步早走开朗路线，很讨人喜欢。
岳洋是其中例外，他不爱说话，对步早一直是冷冷淡淡的——就连步早做的饭菜，他也没表现出爱吃的模样。
因为他，只爱水煮蛋加白水。
岳洋的气质与少年时的陆小凤有些相似，而西门吹雪每每杀人前焚香沐浴吃水煮蛋——于是玩家中有“岳洋是西门吹雪和陆小凤没有血缘的儿子”这种说法。
第三天步早再次登门时，在前去厨房的路上遇见了宫九。
对方还是身着一袭白衣，脸色苍白，神色冷淡地望着步早。
步早打招呼：“你好呀，原来你住在这里啊。”
和他一起的人神色惊愕，看看步早，又看看九公子，迟疑着没有开口。
宫九淡淡道：“你原来还是个厨子。”
步早道：“在外谋生，什么都得会一点嘛。”
他的语气透着一股熟稔，宫九无动于衷，没再多说，迈步离开。
宫九昨晚才知道厨子的名字是步早，今日一见，才发现真是他认识的小二。
等他一走，一旁的人立刻问步早：“你怎么敢那样对公子说话？”
步早：“你们公子挺好说话的……我之前见过他两面。”
“……”九公子好说话吗？
对方古怪地瞥了眼步早。
“你们公子贵姓？”步早继续当他的路人厨子，“还不能告诉我吗？”
那人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道：“公子和你见了两面都没说，我更不能说了，好好做你的饭。”
步早很擅长听取意见，闭上嘴，不再开口。
岳洋今天已经在厨房里等着了，提前做好了准备工作。
步早觉得这小子真的很有用，效率也很高。
“谢谢你。”步早道谢说。
岳洋冷淡道：“赶紧的。”
饭菜做到一半，牛肉汤找来厨房，四处看了看，在角落看到了步早。
她叫来步早，问道：“你会做牛肉汤吗？”
“会的。”步早点头。
牛肉汤眨了眨眼，笑道：“那你做一锅牛肉汤，让我看看你的手艺如何。”
步早笑了起来：“好啊。”
他触发了新的任务，只要让牛肉汤认可自己的汤，就能得到一份奖励。
在1.0中，玩家们也会接到相似的任务，但牛肉汤会想尽办法捉弄玩家，要让她认可是件很闹心的事情。
牛肉汤离开之后，岳洋对步早道：“你就算不应下她的要求也没什么。”
步早意外地看他一眼：“谢谢，但我不介意，不过多做点事而已。”
岳洋不再开口。
一桌饭菜做好，前面宫九和牛肉汤开始吃饭，步早和其余人默默地在后面用饭。
在知道步早和九公子认识之后，其余人看步早的眼神便带了些好奇。
步早视若无睹，路人背景板的好处就是可以随心所欲，顺其自然。
用完饭之后，牛肉汤在步早回去之前找到了他，勉为其难地认可夸奖了步早做牛肉汤的手艺比她好一些。
步早笑着说：“姑娘喜欢就好。”
牛肉汤道：“我听说你和九哥认识，你们怎么认识的？”
步早道：“我之前在客栈当小二的时候认识的。”
牛肉汤若有所思地看他一会儿，问道：“你这手艺很不错，教教我吧，谢礼少不了的。”
步早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是他教牛肉汤，究竟是谁给谁奖励？
“你不愿意？”牛肉汤蹙眉。
“不是不愿意。”步早说，“我不止是个厨子。”
牛肉汤加了条件：“不用你特意叫我，我就在一旁看，帮你打下手。”
大小姐要主动打下手，步早也没什么不乐意，点点头，表示同意。
但如果这是奖励的话，步早有些失望，大小姐打下手算什么奖励?
太磕碜了吧。
这样的发展不止步早有些意外，岳洋也很意外，牛肉汤在一旁打下手时他皱着眉头，嫌牛肉汤很碍事。
牛肉汤瞪他一眼，赶岳洋出去：“本来只是惩罚你的，你还将厨房当成自己的地盘了吗？出去。”
岳洋看她一眼，板着脸离开。
来这里烧火的第二天步早就知道岳洋为什么会进厨房帮忙了。
当初宫九命令岳洋拦住重溟，岳洋没拦住也就罢了，他甚至什么都没做，以致于牛肉汤不知道宫九的命令。
步早若无其事地低头。
第 117 章 见面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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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中不止王怜花在关注重溟的下落,他猜测那一拨人是乌渡的雇主，伤了重溟的人。
苦寻数日无果，王怜花没了兴致想要放弃的那天,经过一家茶馆，戴着银质面具的年轻人堂堂正正地坐在角落喝茶。
步早：出门溜达一下：P
王怜花：“……”
“你躲了这么多天，怎么现在堂而皇之的现身了?”
王怜花一掀袍子,在重溟面前坐下。
重溟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默默喝茶。
不理他？
王怜花扬眉道：“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重溟道：“如果有委托就出钱,不用想着套近乎。”
王怜花：“……你们门派的人是不是都钻钱眼里了？”
“你应该知道我已不是咸鱼派之人的事情。”重溟语气微凉。
王怜花笑道：“谁让乌渡总是喊你师兄呢？他都不承认你叛出师门的事实,我一个外人还能说什么。”
重溟冷笑一声：“你不是很有主见的一个人么，你的主见呢？”
王怜花：“你很了解我？”
重溟眸光一闪，转头道：“万物楼不是吃素的。”
王怜花自觉懂了,笑容灿烂：“我知道了，你是关心乌渡,所以连我都一并调查了，是么？”
重溟也笑了：“我离开咸鱼派已近三年，你觉得我会在今年才调查你么？”
面对王怜花微怔的面容，重溟的声音中也带上几分恶劣笑意。
“云梦仙子如今是不是得偿所愿，志得意满？尽管你们没向万物楼求助,但容我向她贺声恭喜。”
王怜花脸色冷了下来。
自己的家事、秘密被外人所知，本就令人不悦，尤其是重溟的语气满含揶揄戏谑之意,高高在上,一下子便令激起了王怜花的怒火。
他实在不明白乌渡为何提到重溟时说的全是好话，在王怜花看来，重溟简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讨人厌。
和重溟交谈之前，王怜花即使有所预料,也没想到重溟的脾气会糟糕古怪到如此地步。
重溟的笑容愈发开心，仿佛王怜花此刻说不出话的模样正对他的心意。
两人对视须臾，以王怜花伸爪向重溟的面具为起点，两人隔着桌子开始交手。
王怜花五指屈起为爪，力道凶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重溟的脸，而重溟以掌为刃，横劈斜斩，将王怜花数次招式拦在半路。
桌上茶盏颤抖，盏中茶水剧烈晃动，溢出几滴在桌面。
重溟似是忍无可忍，抬手端起茶盏，照着王怜花的脸洒了过去。
“哗啦”一声。
茶水顺着王怜花的脸颊缓缓下淌。
“……”
王怜花气极反笑，道：“你这人打不过我就罢了，怎么还做这种无赖事？”
重溟放下茶盏，不咸不淡道：“彼此彼此，你难道不是想摘我的面具？”
两人再次对视，火花对闪电，电闪雷鸣。
这次谁也没有动手。
王怜花伸手抹脸，一张俊俏脸如出水芙蓉，只是神色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看了叫人想笑。
重溟无动于衷，他对想摘自己面具的人连嘲笑都嫌麻烦。
他不笑，有人可以笑。
街道上某个有意路过的背景板背着竹篓，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位于茶馆一隅的两人。
“……”王怜花忍无可忍，转头瞪向视线来源处，“看什么看，小心你的眼睛！”
路过的掌门还没开始笑，被这么一吼，立刻收敛起来，但眼中还是泄出半分笑意。
王怜花看清他的脸后呆了一瞬，他认得步早，也曾说过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但此时没心情摆好脸色。
掌门正色，向两人颔首，露出充满友善的笑意，视线与重溟交错一瞬，师徒二人“见面不识”。
他头顶的朱红木簪与重溟肩侧的红发绳遥遥呼应。
重溟神色冷淡，对无关之人毫不在乎。
掌门愉快地离开，前去给宫九等人做菜，顺便当牛肉汤的厨子师父。
王怜花目送着眼熟路人走远，余光发现重溟也注视着那人的背影，眉头微蹙。
他和重溟相谈不欢，谁也没说句动听话，事已至此，已无话可说。
王怜花站起身，没有道别，径直离开。
他是真的想一走了之的，重溟和他师弟乌渡在待人处事上有云泥之别，相当讨人嫌。
只是路上王怜花耳朵灵，观察力很强，瞧见路上有行踪古怪的人奔向重溟所在的茶馆，心中便起了嘀咕。
——难道伤了重溟的人在找他？
王怜花既然能看到堂堂正正的重溟，盯着他的人自然也能看见。
站在原地思考片刻，王怜花默默掉头，打算去看重溟吃瘪。
……或者教训别人。
步早去到宫九宅邸时，宅院内人影稀少。
他明知故问：“其他人都出门了吗？”
“有事情要办。”
岳洋回答他，明显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
步早道：“这样我是否该按老样子做饭，他们赶得及回来么？”
岳洋想了想，道：“你按老样子就行。”
步早点头表示收到，岳洋想着如今已有重溟的下落，心情不知不觉的低落下来。
这时，岳洋听步早又问：“大小姐在吗？”
“……不在。九公子也不在。”岳洋回答道，顿了顿，“你问题有点多，别问了。”
步早点点头，朝他一笑。
岳洋觉得步早永远都像没有烦心事一样。
没有牛肉汤在一旁问来问去，步早的动作本该更加迅速，但这次帮厨的只有岳洋，速度和牛肉汤在时差不多。
步早问道：“你年纪比我还小一些，陪我做这些事不利于提升自己，九公子和大小姐不安排你做事吗？”
岳洋捏爆了手里的洋葱。
步早：“……”
玩家不存在的良心中生出了些许歉意。
“是我办事不力。”岳洋说，“下次我能办的更好。”
步早安慰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以后一定会更好的。”
岳洋看他一眼。
这眼神蕴含的情绪太复杂太微妙，步早若无其事地转头，假装没有察觉到岳洋的视线。
宫九等人一去不回，步早知道他们正和大弟子马甲针锋相对，冲上去的人已经晕倒一大片，而宫九与牛肉汤藏在幕后冷眼旁观。王怜花也是冷眼旁观的一员。
步早和岳洋吃完饭，宫九等人还没回来，岳洋更加心不在焉，一副恨不得长翅膀向外飞的模样。
身处事件中心又位于边缘的玩家一抹嘴巴，向岳洋道别：“我走啦！”
岳洋点头，目送步早离开。
与此同时，在茶馆被九公子手下围攻的重溟面色糟糕地将袭上前的人一一揍倒，动作如行云流水，轻快而迅捷。
场面一时呈僵持之态。
暗中旁观王怜花心想，：该死的，竟然连重溟的衣角都没碰到，这群家伙的主人是干什么吃的，难怪会被重溟逃走。
既然都委托乌渡活捉重溟了倒是做好准备，不管还是断手断脚做好各种备选方案不行吗！
虽然这么想，但王怜花也明白一件事，那就是江湖中人并没有觉得重溟实力非常之高强。
也许是因为收集情报的能力太强，以致于潜意识觉得重溟也有不足之处。
甚至有重溟在移花宫邀月宫主手下狼狈逃命的传言。
总之，这群家伙的主人未能预料到重溟的实力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
这不妨碍王怜花嫌弃他们办事不力。
宫九和牛肉汤站在窗后居高临下地旁观，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牛肉汤看着下方消瘦的年轻人，沉默再沉默，终是忍不住道：“他简直是个怪物……怎么这么强！”
宫九的心情与她截然相反，神色中隐隐泄露一丝兴奋。
“怪物可不止他一个。”
咸鱼派三人，连带那位神秘莫测的掌门，都是怪物。
牛肉汤怔然不语。
底下重溟环视四周，目光如电，倏尔抬眼，直直与窗后二人对视。
他的眼神中含着几分嘲弄，仿佛在嘲笑宫九躲在幕后鬼鬼祟祟似的。
宫九本不是会被一个眼神牵动的人。
他一向自在，行事随心，皇室子弟的身份不影响宫九拜小老头为师，能牵动他心神的人与事少之又少。
但这次，宫九下了楼，像一朵云一般飘出客栈，站在了重溟面前。
假装是路人的王怜花在角落里瞧见了宫九，一见他便明白了他的身份。
重溟见宫九现身，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道：“你恢复得不错。”
宫九道：“比你好得多。”
略带些火药味的回应。
宫九的话说得也没错，没受伤之前重溟便十分消瘦，而宫九受了伤，雇步早前去做饭后天天吃好喝好，气色不好才怪。
重溟冷笑道：“你若是想比我差些也无妨，我现在就能帮你。”
宫九面无表情。
王怜花幸灾乐祸，还有点欣慰，看来重溟不管在谁面前都是一样的讨人嫌，狗嘴吐不出象牙。
路人背景板步早就是在这时登场的。
他远远地便看见了站在客栈门口、神色凝重地注视着重溟与宫九的牛肉汤。
步早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等牛肉汤察觉到有人靠近，一转头，和近在咫尺的步早面对面。
“姓步的你干什么！”
牛肉汤受惊，气急败坏地质问。
步早背手：“我看大小姐你们正忙……”
牛肉汤低声道：“那你就不会装作没看见吗！”
步早眼神示意被堵住的路，也放低了声音：“你们把路挡得太严实了……”
不管怎么说步早都有理，牛肉汤语塞，而场中重溟与宫九都投来视线。
面对“唯一”认识的九公子，步早对他回以真诚的笑容作为问候。
暗中王怜花瞅见步早，心道这姓步的家伙怎么又登场了？还与那些人认识……
简直是无处不在。
身为路人背景板的步掌门，此时相当受人注目。
第 118 章 一个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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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之人都在看忽然出场的步早,而掌门镇定自若，背着手悄悄挪到牛肉汤身后。
将一个误入事件现场的无辜路人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些天教牛肉汤厨艺的期间，步早凭借出色的交际能力与牛肉汤以及宫九和谐相处,路人背景板开朗但普通的形象深入人心。
没有人会怀疑步早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宫九问道：“你，已经烧好饭了吗？”
步早：呀吼。
被发现不对劲了。
牛肉汤后知后觉，他们出来时还不到步早去做饭的时间,如今正是饭点的时间，步早怎么来得那么快？
“我跑过来的。”步早开朗且若无其事地说,“岳洋不理我,太无聊了。”
他悄悄看了眼孤零零一人的重溟，道：“之前这里发生了让我很在意的事情。”
重溟不置一词，暗中王怜花莫名被点,有点羞恼——自己被人泼一脸水的场面被人瞧见，不管是谁,都很难保持心情平和的。
宫九若有所思，看步早对眼神冷冷淡淡，他向来如此，江湖中还没有能让他青眼有加的人。
步早向在场的其余人致意道别，还打算再说几句,牛肉汤立刻催他。
“不想被卷进来的话赶紧走。”
牛肉汤很舍不得步早的厨艺。
步早便闭了嘴，背着竹篓埋头冲刺，从众人的视野中离去。
重溟注视着他的背影,再次眉头紧蹙。
众人注意到了他的表现,不知道重溟具体在想什么，一时之间便将重溟对步早对在意归因为步早的出现太突兀的事情。
于是所有人也禁不住跟着重溟的视线看着步早的背影。
即使重溟已经收回了视线，步早对身影已经消失在街道之上，仍旧有人注视着虚空,思考步早吸引重溟注意力的原因。
——按剧本来说是大弟子对神秘莫测的掌门感到熟悉，按玩家的意思就是为了完美呈现剧本内容。
大弟子马甲并不是第一次与路人掌门见面，之前掌门在玉罗刹的收留下避雨、并与玉罗刹同行遇见了大弟子马甲，期间旺财也在同行，并与重溟汇合。
按理说，重溟对步早是有印象的，但印象不深，彼时双方没有交谈，所以重溟毫无反应。
然而有了第二次，第二次相见，即使掌门伪装得再好，但“直觉”这种东西是不讲理的。
纵使见面不识，但仍觉熟悉，咸鱼派内的人际关系便是如此复杂纠结。
掌门大人遁走溜远，潇洒登场一次很嗨皮，而被他抛在身后的几人面面相觑，以重溟的转身离去为句号，宫九等人也各自离开。
王怜花在角落郁闷喝茶，看到重溟教训别人在他的预料之中，但心中仍然不快。
比起看到重溟趾高气扬的场面，他更想看到重溟痛哭流涕的场景。
话不投机半句多，王怜花和重溟交谈几个来回，对重溟的观感已经差到极点。
宫九从喝茶的王怜花身边路过，侧目一瞥，同神色微微扭曲的王怜花对上视线。
眼神交错一瞬，彼此都收回了目光。
第二天步早去给宫九他们做饭，牛肉汤像往常一样在他身边打下手，若无其事地问起昨日他所提到的“令人在意的事”是什么事情。
这显然是试探，毕竟王怜花与重溟两个长相显眼的家伙在茶馆里交手、王怜花摘面具不成反被泼水的事情众人有目共睹。
当时默默看热闹的人可不止步早一个，但被点出来的只有步早一个。
步早觉得这样的试探实在很低能，但他毫无隐瞒的意思，坦诚道：“我看到他们在打架，有一位公子被万物楼楼主泼了一脸水，而他们两个我都见过，所以就很在意。”
牛肉汤有些讶异：“那两人你都认得吗？”
步早便将自己与王怜花以及重溟的交集向牛肉汤一一道来，毕竟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身为路人背景板的步早并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他的坦荡让牛肉汤有些怔愣，为自己曾有一瞬怀疑步早而感到些许歉意。
说到底步早也没有向她隐瞒事情的必要。
步早平凡且普通，是在无名岛上不会出现的人物，假若这样的人都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那这世上恐怕没有什么好人了。
“哦，是这样啊。”牛肉汤缓缓点头，消化着步早所说的信息。
他第一次与重溟见面是被一好心人送还咸鱼派吉祥物时捎带乘车，而那位好心人与重溟有过交谈——步早重点强调，好心人心很好。
而他第二次、第二次与重溟见面，便是这回在茶馆外有两次照面。
至于那位妄图摘下重溟面具的少年，步早在做工的路上和他见过面，还友好地交谈过几次。
如此看来，步早确实是个纯粹的路人，并无任何刻意、可疑之处。
牛肉汤若有所思，不知怎地松了一口气。
默默一直听着他们谈话的岳洋在不经意间抬眼，却见门边一道人影不知伫立几时。
他蓦地站起身，语气僵硬地问候道：“九公子。”
牛肉汤闻言看向门边，惊道：“九哥，你怎么来了？”
宫九走进厨房，直视步早，径直问道：“你说的那位姓吴的好心人是什么模样？”
步早知道宫九想到了什么，毕竟他那时追着玉罗刹与重溟旺财相见的，于是欢快地说出了玉教主当时的易容打扮。
“他真的是个大好人。”步早如此感慨。
他在说反话，但在场的人没人听出来不对，只觉得步早，看谁都是好人——步早在外营造的形象就会给人留下这种印象。
宫九确认了心中猜想，面上却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牛肉汤试探性地问道：“九哥，那人有什么不对劲吗？”
宫九淡淡道：“没什么不对劲的，无关紧要的人物。”
他这么说，步早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猜出玉教主的身份。
歪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宫九，步早招呼牛肉汤继续做菜。
“大小姐，咱们速战速决吧。”
牛肉汤失落地收回视线，闻言忍不住瞪了步早一眼。
步早哪里都好，但有时候似乎很不会看气氛。
对于牛肉汤的瞪视，步早假装浑然不觉。他其实很会看气氛，但是否读气氛在于他的心情。
之前被重溟所伤的人起不开身，做菜的便是岳洋，牛肉汤以及步早二人，而宫九则什么都不做。
步早很随便地问道：“大小姐你都做了这么多事情，为什么九公子不做点什么呢？你们不是兄妹嘛。”
牛肉汤瞪他，道：“九哥岂是能做那种事情的人，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是人。”步早说，“我也是人，岳洋也是人，所以我们都在做菜啊。”
牛肉汤重重地剁下菜刀，切开一截腊肠：“闭嘴，做你的菜，别耍嘴皮子了。”
步早从善如流地闭上嘴，他是一个听话的人。
但如果能看到宫九做菜的话，对玩家来说也是一项十分难得的成就。
步早琢磨要不要尝试开辟一下新赛道，在加深马甲印象值的方面采取一些新模式。
他还没想出新办法，宫九却有了好主意，不知酝酿几时，还是灵机一动一拍脑袋的想法，饭毕，他对步早提出了自己的新想法：“你既然这么喜欢做菜，要不要同我去一个地方？”
他如此说道。
牛肉汤和岳洋惊愕的看着他。
“九哥！？”牛肉汤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宫九的意思在知情的两人听来十分明了，他想带步早上岛去为他们做饭。
但岛上本就有许多厨子，衣食住行、娱乐生活都不愁。
步早只不过是一个厨子而已，与大业无关紧要，毫无用处，带上他，又能如何？
宫九没有理会牛肉汤的疑问，只是定定地注视着步早。
而步早望着宫九的脸，神色呆愣，过了片刻，挠挠头道：“您说的地方在哪里呢？我比较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啊。”
“是这江湖中最自在的地方。”宫九淡淡道，“你去还是不去？”
“您态度如此诚恳，我当然只能答应了啊。”步早露出笑脸，“反正我四海为家，无处可去，就去您说的地方工作看看吧。”
宫九微微颔首。
牛肉汤和岳洋惊讶地看着事情如此盖棺定论，不知该如何反应。
步早也有点纳闷，毕竟宫九从不是如此主动的人。
莫非是掌门的魅力通过开朗的外表传递出来了么？
这不能怪步早自恋，因为他扒遍任何线索、回忆无数场景，都猜不到宫九愿意将他带到无名岛上的理由。
【我不搞基……】
步早对系统说。
他也没对人使出魅惑技能啊。
系统道：【据系统观测，该游戏人物面对玩家时并无肾上腺素飙升、荷尔蒙急速分泌等状态，但可以确定一个事实，该游戏人物对玩家的眼睛尤为关注。】
步早纳闷：【眼睛？】
宫九这货不是只爱被鞭打吗？
系统结合数据再次进行分析，得出结论：【该游戏人物面对旺财时会陷入心情平和、清淡寡欲的状态。】
步早：……懂了。
原来你还是这么爱旺财啊大哥。
第 119 章 旺财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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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九等人即将启程回岛,枝头最后一片落叶飘落，万物萧条而凄凉。
被特聘的未来无名岛厨子步早住进了宫九的宅院，等待收拾完毕一同出发。
直到此时,还是没有人告知步早他们的来历，至于宫九和牛肉汤的名字，那更是提都没有提过。
对一个路人来说,透露太多的消息根本毫无意义，尽管除宫九之外的人都疑惑步早也要回岛这一事实,但谁都没敢多嘴。
——九公子重伤未愈,大家又都在重溟那吃了瘪，和这些事相比，步早一个厨子简直无关紧要。
无关紧要的厨子入住的第一天选择做冬瓜排骨汤。
岳洋默默削冬瓜,修长的手指握着菜刀唰唰唰，一旁的步早蹲在灶前捣火,柴火声噼噼啪啪。
“你即使拒绝也没关系。”岳洋忽然开口，声音低低的。
步早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无关人士，对于无名岛的事毫不知情，就算他拒绝了九公子的提议，也不会被报复。
岳洋认为步早不该上岛,他与无名岛中人不是一路人。
步早回头看他，道：“没有拒绝的必要……你们人都怪好的，而且我也想知道江湖中最自在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嗯,人都好怪的。
岳洋手一抖,不知道步早是为何能做出这种评价。他道：“你对我们一无所知，难道一刻都不曾疑虑过么？”
“没有。”
步早如此说着，觉得自己在演一个傻白甜，有点被自己肉麻到了。
岳洋看向步早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天真不知世事的傻白甜,相当之复杂。
他没再开口，抱着削完的冬瓜去剁，咚咚咚咚。
灶火旺盛，炊烟袅袅。
……
一行人离开当日，王怜花目睹了他们的踪迹。
这几日王怜花一直待在宫九宅邸附近，从茶馆事件之后，王怜花再度丢失了重溟的踪迹，但随之知晓了宫九等人的所在地。
有人向宫九禀报了王怜花的观察，他们对彼此一无所知，不知对方来历。
宫九没有派人制止王怜花，听之任之，离去当日，身着绯衣的王怜花坐在小楼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步早和岳洋并肩待在马车外，岳洋手中握着缰绳。
王怜花一眼看到了步早，朱红木簪在日光下亮眼夺目，步早仰头看他，双目盈光，如琥珀般透彻。
对视的瞬间，步早露齿一笑，并朝王怜花用力挥手。
好一个明朗小哥。
王怜花被那笑脸刺了一下，顿了顿，回以一笑。
马车驶远，王怜花的身影渐渐模糊。
后头车厢里的牛肉汤幽幽道：“你真是见谁都能笑脸相迎。”
她在窗帘缝隙里看得一清二楚。
步早回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嘛。”
牛肉汤嘴角一抽：“那句话才不是这么用的。”
宫九安静睁眼，步早没有瞧见，但牛肉汤在车厢中，见此立刻闭嘴。
步早继续道：“虽然不知道那位公子姓甚名谁，但他是个好人。”
岳洋忍不住道：“你看谁都是好人。”
车厢中，牛肉汤略带吃惊地注视着岳洋的背影。
步早道：“对我来说，没来打我就是好人。”
路人背景板的特质是不会吸引仇恨，顶多被误伤。目前为止，步早遇到的人不管在江湖上走什么路线，大部分都没对他做过火的事，怎么不算一种好人呢？
岳洋只有一个念头。
步早对好人的底线可真低。
＊
今天的阳光尤其明媚。
“汪汪汪汪汪～！！”
阳光下，旺财的叫声尤其响亮，黑金毛色尤其耀眼。
神通侯注视着旺财。
人与人之间的多次相遇可以称之为缘分，那人与狗之间的偶遇该称之为什么？
和狗有缘分是件好事么？
方应看不知道。
旺财旺财，叫旺财的小狗来得太晚，在遇见它之前方应看已经拥有了庞大的财富。
更何况，身为咸鱼派的吉祥物，旺财确实名副其实。
霍休、石观音、玉罗刹、乃至神水宫，都为咸鱼派的壮大、扬名献了一份力，如韭菜般一茬接一茬。
从乌渡第一次杀了他手下的人开始，方应看一直关注着乌渡的行踪，除了这个人，江湖中的其他人物他也有所关注。
万物楼楼主、恶人谷谷主自然也不例外。
当重溟、晓轻舟与乌渡的关系暴露时，方应看意外之余，亦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方应看达成目的只以利相诱，自成一系，左右逢源的基础是纯粹的金钱交易，明面上没与谁搭伙，手下们也各自分散，绝不会聚在一起让人一网打尽。
所以他看石观音等人的遭遇，事不关己，毫不在乎，对咸鱼派之人则暗中观察，只要不干涉到自己的利益，方应看愿意与他们相安无事。
但旺财是个例外。
旺财是一条狗，不会说人话，喜恶明确，而由于它是咸鱼派的吉祥物，同样是条不可忽视的狗。
与旺财重逢已有十来日，重逢那日是个天气极为糟糕、狂风大作、天地悲泣、万物哀嚎的日子。
旺财便是在那时湿淋淋地从门外钻进了客栈，被小二拿着扫帚追赶，可怜兮兮地低鸣，脖子上在烛火的照耀下露出一角金光，晃入方应看的眼睛。
方应看对着一个湿漉漉、乌漆麻黑的狗子分辨良久，认出此狗的身份。
“旺财？”
“汪呜！”
是夜，外面狂风怒号，暴雨如注，被洗得干干净净的旺财伸爪扒拉响方应看的门，发出了讨好的叫声。
方应看开门，屋外狗子眼神灵动，吐着舌头，摇着仍有些湿的蒲公英尾巴，对方应看灿烂的笑，从耳朵到尾巴都写着“可爱”和“我想进去”。
于是方应看放旺财进了屋。
那天晚上，听着旺财在床脚边绵长的呼吸声，方应看想起了自己与旺财的初遇，以及旺财比他还左右逢源、游刃有余的事迹。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旺财是咸鱼派的吉祥物。
神通侯与咸鱼派吉祥物的重逢很治愈，小狗是治愈小狗，但方应看为人并不怎么治愈。
他在旺财面前可谓是毫无隐瞒，笑容还是一样的笑容，但既不天真也不开朗，反倒显得饱含深意，浑身上下写满“我很神秘”——还是老样子。
有点像个藏得很深的阴湿疯批。
旺财奔向方应看，一爪子踩在他的脚上，方应看一顿，低头瞥它一眼，抽出脚。
又是一记狗爪按在方应看的脚背上。
方应看抬脚将旺财拨开，旺财顺势就地滚了一圈，又摇着尾巴抱住他的小腿。
“……”
冷静如方应看，也默然无语。
今天是个好天气，方应看与旺财在原地玩了会儿你推我退重复版，随后一人一狗登上马车。
方应看对旺财道：“你的主人怎么没一个来寻你的？”
旺财：“汪汪汪汪！！”
因为旺财是自由的吉祥物。
方应看伸手轻抚旺财的耳朵，毛绒绒的触感在指尖流转，他露出笑脸，道：“如果是我，一定给你拴上狗绳，绝不叫你乱跑。”
自己的东西就该留在身边，有心人可不会因为一个信物便有所顾忌。
方应看伸指夹起旺财戴的红绳。
旺财歪着脑袋看他，瞳仁倒映出方应看的轮廓。
方应看收手，任凭红绳从指尖滑落，旋即开始闭目养神。
步早在一旁瞅他，方才方应看一系列行为不说别有用心简直是暗含深意。
不能细想。
旺财本该走治愈路线，但遇到方应看和宫九就变成致郁路线了……
什么鬼玩意。步早有些费解。
世上竟然有人能在毫不遮掩的同时做出意味深长的举动，这两人不愧是反派变态BOSS，是谜语人中的天才吧?
旺财本来是与乌渡和玉天宝同行的，但步早不可能浪费旺财的可爱，于是继续选择当旅行汪汪，在遇到方应看之前，旺财的旅行经历也相当丰富。
他在方应看身边蜷缩起来，将爪子搭在方应看的腿上，乖乖地当一条安静贴心的小狗。
风灌进车厢之中，阳光为旺财铺上一层金光，旺财呼吸平稳，胡子轻轻抖动，尾巴垂在座椅边缘慢悠悠的晃。
方应看睁眼，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旺财的宁静睡颜，随后视线微微一栋。
被旺财按住的地方有了浅淡的梅花爪印。
方应看：……
*
追命已经彻底掌握蝙蝠公子即原随云的线索，在亲自查清原随云的所作所为之后，原本“眼见为实”的些许侥幸烟消云散。
如万物楼提供的消息那般，原随云是个做尽坏事的可恶家伙。
追命将自己的调查情况与六扇门的各位同事共享，原随云的所做所为也在江湖中传出。
无情在回京的路上知晓了此事，心中沉沉，滋味难以言说。
同为身有残疾、备受瞩目之人，无情明白原随云的肩负的责任与压力，却无法沟通他的做法。
在这种心事沉沉的情况下，无情与旺财重逢。
旺财像一颗炮弹一样撞进无情怀中，鼻息温热，毛茸茸的触感让人想到了温暖的太阳。
不远处，方应看面上含着淡笑，注视着毫不犹豫离他而去的旺财。
步早回头瞥了一眼，甩甩尾巴，感慨：这么一看小侯爷更阴森了。
第 120 章 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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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金交加、蓬松柔顺的毛发,圆溜溜的大眼睛，微微颤动的睫毛，有着这副容貌的是咸鱼派吉祥物,旺财是也。
旺财乖乖巧巧地趴在无情的腿上，尾巴上下摇动，胡子抖动,一副惬意舒适的模样。
无情将手放在旺财头上，湿润的鼻息拂过掌心,他神色淡定地与偶遇的神通侯交谈。
神通侯说了自己与旺财重逢的始末,像是漫不经心地感叹道：“我听说旺财是咸鱼派的吉祥物，那二人都是咸鱼派的弟子，怎么不将它带在身边呢？”
无情略微知晓个中详情,咸鱼派的人并非不在乎旺财，而是从未将旺财当作宠物。
正如咸鱼派的各个弟子下山各自行事,旺财也是如此。
他便向神通侯简单地解释了一二。
方应看笑了起来：“倒真像咸鱼派的作风，难怪旺财如此独特。”
旺财在一旁叫道：“汪汪汪呜。”
对于旺财毫不犹豫奔无情而去、并一直待在无情腿上的事，方应看绝没有任何不悦，他只是觉得旺财太人性化、太有灵气了。
对不是咸鱼派的外人都如此亲热，面对咸鱼派的弟子掌门时又会是什么模样？
方应看与神侯府之人并不是特别亲近,面子功夫过得去，于是相遇后说了番场面话——但方应看并非一无所获，起码他知道了无情与咸鱼派之人的相处模式,以及那些人究竟有何等古怪。
一夜过后,无情要回京，方应看要去探亲，双方便要分道扬镳。
旺财的选择成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身为一条有主之狗，旺财的去向不能由方应看和无情随意决定,双方都默默等待旺财的选择。
与无情同行的剑童们热切地注视着旺财，与旺财重逢之后，昨天到今天他们撸狗撸得相当尽兴，贴心而温暖的旺财治愈了他们的心灵。
旺财站在原地摇摇尾巴，奔向了方应看，一爪子踩在他的靴子上，于是又一朵灰色的梅花爪印绽放开来。
方应看微笑：“旺财选了我呢。”
莫名地有股茶味。
离去之前，无情等人一一摸摸旺财，同方应看道别，随后离去。
旺财看他们走远，甩甩身子，原地跳起钻进马车。
方应看眯了眯眼，上车坐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扼住旺财的脖子。
当然，方应看没有用力，堂堂神通侯怎会与不懂人话的狗计较？
他只是想看看旺财会有什么反应。
步早有点没辙，小侯爷好像之前也扼住过他的脖子，怎么滴，对一条狗也要展露疯批的影子吗？
可旺财只是一条狗啊！
步早伸爪搭上方应看的手腕，动动嘴，胡子也跟着颤抖，发出了叹息似的呜呜叫声。
方应看莫名从中看出一种“真是拿你没办法啊”的意思。
神通侯：“……”
他默默地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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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天宝发现乌渡对自己师弟的评价掺了相当大的水分。
在乌渡嘴里，晓轻舟天真温和很体贴，偶尔会闹点小脾气。
但因为是小舟，所以没什么大不了的。
玉天宝有话要说。
闹脾气才不是这么闹的好吧！乌渡你倒是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娃娃脸被揍成什么样子了！
晓轻舟与乌渡时常以切磋之名行斗殴之实，下手迅猛，颇有些神仙打架的影子，时常让围观众人心情微妙。
同咸鱼派的两名弟子一起同行的除了玉天宝，还有陆小凤和一点红。
楚留香独自离开，薛衣人带着原随云前往无争山庄，冷血则在处理幽灵谷的后事。
每当乌渡与晓轻舟切磋之际，陆小凤便跃跃欲试，他虽不喜争斗，但提升能力之事避之不及，更何况晓轻舟的实力实在非同一般，这人是小师弟，却是连乌渡都亲口承认的门派中最厉害的弟子。
此次两人切磋完毕，陆小凤问起咸鱼派弟子在门派中是如何学艺的。
天赋是一个原因，但勤恳努力应当也少不了。
“日夜不辍，无事可做，只能练武打发时间。”
回答他问题的是晓轻舟，对方正懒洋洋地抚着衣上褶皱。
乌渡补充：“还有盖房子。”
陆小凤：“……盖房子？”
一点红有点茫然。晓轻舟没有否认。
毕竟是实话嘛，除了练级就是挖坑盖房子，DIY真的超好玩。步早心想。
陆小凤信了。
玉天宝想了想，只能想出一片小小的院子，再大一点，则是带片花园的庭院。
重溟被乌渡亲手交了出去，雇主也带着重溟离开，所以为了寻找到大师兄的下落，咸鱼派的两名弟子选择去联系万物楼。
虽然马甲之间信息同时共享，但为了不被一个劲地追问，步早选择搬出万物楼作为理由。
万物楼，无所不知。
这一观念已经深入人心，陆小凤和玉天宝毫无疑问，只是在那里感叹——
哪有人把万物楼楼主交出去还要找万物楼要消息的啊！
就算是同门，果然还是有点不对劲。
不久之前，他们得到了万物楼的答复，但对步早来说只是同步更新马甲的情况。
如今他们正在前去重溟所在地的路上。
当时的陆小凤很震惊，万物楼的手下们都如此心胸宽广吗？他们楼主可是被乌渡这个要消息的人带走了啊？？
晓轻舟说：“上行下效。”
这个理由很轻易地让陆小凤接受了，表示了理解。
步早对他的理解表示很欣慰，陆小凤的优点在于善解人意爱脑补，只要给一点点证据，他就能自动补全事件全貌。
不亏他兢兢业业钻研角色与剧本。
玉天宝对此接受不能，罗刹中不成文的规矩是受气必还之，他虽然是个没多少仇人的少主，依旧无法理解咸鱼派内扭曲又复杂的人际关系。
只是说话的人是晓轻舟，他不敢辩驳，便只是压下了这份疑惑，打算亲眼见证一下咸鱼派的人际关系。
如今重溟早已离开，宫九带着掌门本人返回小岛，重溟正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步早本想趁早推进一下进度，只是天气不饶人。
时间倏忽而逝，凛冬将至。
是该在寒冷的冬日演出海外去找掌门推进度，还是该在百花开时去小岛闪亮登场？
面对步早的疑问，系统犹豫了好久，提醒道：【亲爱的玩家，南方天气大部分时间处于人体适宜温度，今年也是如此。】步早很悲愤地说：【可是所有人都下山才一年啊！怎么就到了揭掌门马甲路线的时候呢？】
系统：【……】
步早还想让马甲做点更过分的事情呢，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没有必要，毕竟他的首要任务是让咸鱼派扬名，而不是让马甲把整个江湖变得乱糟糟。
——虽然马甲们扬名的过程中已经把江湖变得乱糟糟的了。
人多力量大，两个弟子马甲加上一个旺财，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让咸鱼派的名字为人所知时能够深入人心，印象深刻。
步早几乎没有别的要做的事情了。
除了叶孤城的委托。
南王谋反的案子并不复杂，步早很清楚其中详细情况。
想要以世子替换皇帝之位，南王也是一个很机灵的小倒霉蛋呢。
之所以说他是倒霉。是因为他遇见了玩家，南王的谋划从根本上就不可能成功。
步早图省事儿，不想做多余的工作，在前去寻找大师兄的路上，将重溟的技能收集到的消息整理后以乌渡的名义全部寄给了叶孤城。
之后的事情就与步早没什么关系了，咸鱼派并不会干涉朝堂事务，谋反这种事情不符合咸鱼派的定位。
乌渡一行人继续寻找重溟。
他们到达的那一天重溟收拾了屋子，清扫了地面，将庭院打扫得干干净净。
这单纯是因为步早闲得无聊，至于其他人会怎么想就不在步早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陆小凤见到重溟开门后露出身后整洁干净的庭院，他微微呆了呆，随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重溟肯定是知道自己的两位师弟要来，所以才会将庭院打扫得一尘不染，这不正是照顾了乌渡的洁癖吗？
等进了正厅，玉天宝看见光滑得仿佛能当做镜子的地面，后知后觉地产生了和陆小凤同样的想法，并明悟了一件事情。
——说什么叛出师门，万物楼楼主这不还是心系自己的两位师弟吗？
怪不得说什么上行下效！
万物楼楼主都是这个鬼样子，底下的人怎么可能记恨乌渡！
重溟神色淡淡，对乌渡道：“你竟然还有脸来见我。”
乌渡有些失望地道：“师兄，你真的不留在那里吗？我们已经有了掌门师傅的线索了。”
重溟眼神一动，任谁都看出来他很在意乌渡所说的有关掌门的线索，但他没有立刻开口。
乌渡正要开口，晓轻舟笑着阻拦道：“师兄，既然楼主不想知道，那就不要告诉他了。反正他也不在乎掌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重溟冷冷地看向晓轻舟，神色比面对乌渡时阴森了许多。
晓轻舟笑容灿烂，眼角泪痣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