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0
陈最掐了掐眉心, 疲倦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手机,已经五点了。
外面助理敲门。
“进。”
“小陈总, 陈董让你过去。”
陈最嗯了一声,“钱宥他们回来了吗?”
“还没有, 钱律师说艺术馆的事情有些麻烦,他和李律师还在处理。”
“让他联系我。”
“好的。”
等助理关上门,陈最起身, 手机拿在手里,他颦眉,最后还是给向栀发了微信。
他怕她忘记接小石头。
她这人记性一向不怎么好。
陈最:【去接小石头了?】
向栀:【接到了。】
紧接着, 一个语音通话弹出来, 是小石头的小奶音,“爸爸,爸爸, 妈妈带我去吃好吃的。”
陈最回:“吃什么?”
小石头:“妈妈说是秘密。”
陈最笑了一下,便听到那头向栀说,好了好了,今晚是专属我们母子的时间,不能跟你爸爸讲太多。
陈最笑出声, 那头挂断, 他进了电梯去了四十三楼。
陈毅力很少过来, 他基本退居二线了。
出了电梯,陈最来了电话, 他在电梯口停留一会儿。
是钱律打过来的。
钱律师主要汇报了手头的工作, 后面沉吟片刻。
“想说什么直说。”陈最靠着墙,没什么正形。
“今天吴馆长过来闹事, 说的话挺严重的,差点动手。”
“他打向栀?”陈最沉声问。
“嗯……不过方总挡在向小姐前面,吴馆长没打到。”
陈最沉思,方世安为什么会过去?这些年方世安一直低调,只有这一年他开始变得不一样。
主动接近向栀,在利迪亚投入资金做保护组织。
他冷笑,心里有些不爽。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后背抵着墙,揉了揉脖子,一抬眼,旁边电梯门开了。
陈毅力先出来,看了他一眼。
准确的来说是瞥了一眼,面上的不悦和嫌弃明显。
陈毅力一直讨厌他这个没正形的样子,说是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不沉稳。
紧跟着出来的还有方世安,两人对视一眼,陈最目光落在他的下巴上,有一条血印子。
后面还有于副总,跟了陈毅力多年的亲信。
于副总人倒是亲和幽默的,外面挺多人讨论陈毅力要让谁做董事,都过来问他,他四两拨千斤地圆了过去,谁也不得罪。
都是老狐狸。
陈最站直,跟在后面进了办公室。
陈毅力脱了外套,“老于你坐。”
他看了两个儿子,没让他俩坐下。
于副总笑呵呵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毅力喝了口水,目光先落在陈最身上,转而落在方世安身上扫了一下,“下巴怎么弄得?”
方世安还没说话,于副总先笑道:“肯定是跟女朋友闹的时候伤到的呗。”
陈最视线落过去,目光沉沉。
方世安也看着他,眼神冷淡,“帮朋友的时候伤到的。”
于副总一拍大腿,“世安啊,朋友男的女的?”
方世安没说话,于副总又笑,“不说话,那肯定是女的,喜欢人家吧?”
“您啊,最近是不是年龄大了,怎么这么八卦了?”陈最突然出声,话里带着笑意。
于副总笑瞪了他一眼,“你这个臭小子懂个屁,自己有媳妇了,世安还单着,我不得八卦八卦,不然八卦你,要不要二胎啊?”
“这我做不了主。”陈最吊儿郎当地回。
“你个耙耳朵。”
“行了,世安你最近在搞一个展览?”
方世安嗯了一声,“人工智能的展会。”
“在哪个馆?”陈毅力又问。
“soul艺术馆。”方世安如实回答。
一旁于副总不解,“人工智能的展会要在艺术馆展览?”
“是,策划那边想搞一个噱头,soul艺术馆地处二环,在全国还有些地位,现在宣传上已经到位,时间就定在下个月三号。”
陈毅力嗯了一声,突然说,“现在soul艺术馆在谁的手里,叶秋还是向栀?”
“向栀。”
“向栀。”
陈最和方世安异口同声,陈毅力混浊的眼眸看了他们两眼。
他也知道陈最和方世安也就在他面前装装样子,暗地里两人从不主动说话。
没有兄弟的样子,界限划的分明。
以至于方世安从未叫过陈最大哥,也跟别人叫小陈总,更别提叫向栀嫂子了。
“走吧,时间差不多了。”于副总打破父子三人尴尬局面。
今晚政府举办的复兴+经济发展大会,邀请了京北的商业名流参加。
陈毅力很久没参加这种活动,这次他出面,也可见大会的重要性。
一共两辆车,陈毅力和于副总上的第一辆,陈最和方世安在后面一辆。
刚上车,于副总沉默片刻,“你是不是对世安太偏心了,世安你倒是平常心对待,怎么到小最身上怨气那么重?”
于副总是陈毅力的心腹,从小一起长大的,但他也时常摸不清陈毅力的想法。
可相比较来说,他和陈最相熟,他是看着陈最长大的,心偏向陈最多一点。
陈毅力冷哼一声,“那臭小子没个正形的样子,一点都不稳重,我看着来气。一身反骨,跟他妈一个样儿。”
“小最是吊儿郎当的,但公司上的事情在他手里也没出过错,成长的快,又聪明,也不容易。”于副总说完。
陈毅力鹰眉一颦,“还差的远呢。”
于副总也不敢多说什么,说了其他的事情,他为人幽默,没什么架子,讲的话逗得前面的助理和司机发笑,热闹得很。
与前一辆车截然不同的氛围,后面的车静默的可怕。
前排助理抿了抿唇,和司机对视一眼。
陈最靠着车门,胳膊肘杵着车窗,他沉思片刻,拿起手机给向栀发微信
陈最:【你们吃的什么?】
向栀没马上回,应该在忙,他自己这样想。
于是又忍不住发:【我发现一个问题,我帮你,为什么你不请我?】
向栀:【你要是能来,我也请你,我可不是小气的人。】
陈最:【我没空。】
向栀:【这可不怪我喽。】
陈最:【你们几点回家?】
向栀:【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陈最咧嘴,他今天话好像有点多。
他翻了一下和向栀的聊天记录,他们这两年的对话很少。
向栀和小石头有微信,孩子的情况她都是自己了解。
偶尔她从非洲回来要看小石头会通知他一声,还有……需要夜生活的时候会问一句一起吃顿饭。
陈最:【因为无聊,你能不能做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向栀:【我怎么不知恩图报了?】
陈最截图将她发的话多,小气等字眼标注,重新发给她。
向栀:【……那你要我怎么办?】
陈最:【跟我说话温柔点,我不能去,难道不能打包?】
向栀:【你可真难伺候。】
陈最挑眉,唇角勾了勾,紧接着一条语音发过来,他下意识点开。
是向栀的声音,她故意夹着声音,“亲亲爱爱的老公,请问您今晚想要吃什么,我给您打包?”
陈最微怔,明知道她是故意这样说的,但她的声音像羽毛,轻轻飘进他的心里,扫着他心尖,酥酥麻麻。
他感受到一旁方世安的视线,其实方世安很少表露情绪,喜怒不形于色,这样的人才可怕。
但有的人有在乎的东西,表现又是不一样的,陈最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只见方世安身体有些紧绷,手指微微蜷缩,他确实听进去了。
前面助理谄媚道:“小陈总和夫人关系真好。”
陈最笑着嗯了一声,忽然觉得全身通畅,爽了。
陈最:【不用了,我怕吃不下。】
向栀:【……陈最,你有病啊!】
陈最扬了扬眉,不自觉地哼起了小调。
陈家父子到场的时候,外围记者围过来。
陈最跟在身后,微微眯眼,他不太喜欢这种闪光灯,更不喜欢这种名利场。
他不是一个喜欢把隐私暴露在大众面前的人。
刚回国那阵,他随着父亲参加重要大会被拍到过一次,放在网上不知道怎么就火了。
朱岐骂他,“你他么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你长得帅跟那些明星比还要帅一个档次,也就比我差一点。狗子,单身多金贵公子人设一摆在那,又是海归,追捧你的人多了去了,瞅瞅这超话粉丝名都有了。”
他那时候笑着说,“那发声明说我离异带娃。”
没想到一语成谶,虽然没离婚但也不是正常的夫妻关系。
后面那张照片被他公关掉了,后来,他很少接受采访,有拍到他的照片,他也会公关掉。
不过,他低调过头,这次记者冲着方世安来,多数问的是他和杨芮的八卦。
大会在中复楼举办,主要探讨经济发展方向,稳定经济增长。
大会结束后的酒会才是重点。
陈最跟在父亲身后,陈毅力出席活动,自然多的是人同他攀谈。
“陈总。”
“向总。”
向立国看向陈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再和小陈聊两句,陈总。”
“你还问我做什么,他是你姑爷,也算是你半个儿子。世安你也别跟着我了,我和你于叔去老赵那。”陈毅力说完,又瞪了一眼陈最,“正经点,别吊儿郎当的。”
这一幕向立国多看了几眼,这种差别对待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陈最没说话,他跟着向立国到一旁。
期间有侍者端着香槟路过,向立国拿了两杯,一杯递给陈最。
向立国摇晃着酒杯,看向陈最,“向栀这次办的事情太急躁了,不过脑子。一个馆长,她说辞就辞,后面的路都没想过,这孩子已经不听我的话了,你帮忙看着点,吴馆长的事情,你也劝劝她,那样重要的位置,说辞就辞,她能找到合适的人代替?我也怕她被骗。
都是我惯坏的,行事嚣张,做人跋扈,欺负人她也是一套一套的,没理辩三分,得理不饶人,这个性子迟早要吃亏。陈最,你是她丈夫,凡事要压着她点,别太惯着她。
自从她妈走后,她就变得越来越娇纵,我是……”
“爸。”陈最打断岳父的话。
向立国看向他,表情因被刚刚的打断不满。
“她就是太认理了。”
太认理了,那些人惹她,她才反击。
只不过是她太能分辨,看着厉害些,就觉得错在她身上。
她惹事,都是她有理才敢强硬。
她要是真没理,会心虚,会不好意思,像一个小鹌鹑。
“爸,吴馆长是我让她辞的,要是您不满就骂我。她要真惹出什么事,也是我给她兜着,您放心。”
向立国微怔,上下打量着陈最,这个女婿,他是看不上的,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陈最,腰板挺直,眼神清冷坚毅,与往日不同。
陈最说这些,让他怔住,转而拧眉不悦,因为被一个小辈教训,落了面子,一时之间怒火压制住,再怎么样,陈最也是陈毅力的儿子,他动不得,骂不得。
“陈最!”一声爆喝,陈毅力站在不远处,鹰眼瞪着他。
陈最回头,轻笑有些无奈地双手插兜,等待审判。
第22章 21
幼儿园门口, 向栀赶过来刚好赶上放学。
小石头背着书包,乖乖地站在第一排,看到她的时候, 抬起手,兴冲冲地朝她招手。
“妈妈, 你知道嘛,今天小樱老师夸你,她说小石头你妈妈真漂亮, 还有小桃子说你妈妈好漂亮,她想让你做她的妈妈。”小石头一蹦一跳地,门牙漏风也要张嘴笑, 他笑着眯眯眼, 两个梨涡都显露出来,可爱极了。
向栀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心情好了很多。
“妈妈, 我今天好开心的。”
“这么开心啊?”
向栀温柔一笑。
“是啊,因为妈妈来接我了。”小石头笑着仰头,孩子纯真可爱。
向栀觉得心窝热热的,她其实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单纯的感情。
“以后妈妈会常来接你。”
“向小姐。”
话落,向栀寻着声音看过去。
一个牵着孩子的漂亮女人, 女人的妆容简单, 穿着杏色的西装套裙, 勾勒出姣好的身材,成熟又性感。
向栀觉得眼熟, 但她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她迷惑地皱眉, 看了一眼那个女人。
“宋阿姨。”小石头乖巧地叫了一声。
宋楠弯着腰,与小石头平视, “又长高了。”
向栀站在一旁,等她定睛再看时,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她在哪里见过。
朱岐的派对上,冯佳佳说的那个女生。
她参加派对很少去注意旁人,除了冯佳佳给她介绍外,她不会特意留意派对上的人。
但宋楠是她第一眼就注意到。
她一眼就看出宋楠不是老钱家族,兴许她是富一代,她身上没有有钱人家小姐的那种气质。
她同那些人不一样,而在朱岐的圈子站稳脚跟的人,绝对不是一个等闲之辈。
宋楠身后的小男孩黑白分明大眼睛盯着她看。
“这是我儿子,宋臻。”
小孩偷偷笑了笑,依旧盯着向栀。
“很可爱。”向栀说。
“陈最也是这么说。”宋楠微微一笑。
向栀拧眉,抬头对上宋楠的视线,宋楠温温和和地笑着回看她。
沉默中,宋楠的笑容似乎带了刺。
向栀眉头皱的更紧。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但她总觉得有点挑衅的意思。
从高中起她就和叶子兰斗,和叶秋斗。
这种段位话里藏话,她听得明白。
向栀心里直翻白眼,陈最这个风流鬼,竟惹一些风流债。
也不知道他哪里好了,除了长得帅,有钱以外,吊儿郎当的,时常表现的欠揍些。
在她眼里陈最更像是盟友,两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她不喜欢陈最,也不会吃飞醋。
但她讨厌这种挑衅。
“妈妈,陈爸爸怎么没来?”宋臻仰头看着宋楠。
宋楠先冲宋臻笑了笑,转而抱歉地看着向栀,“臻臻总喜欢这么称呼陈最,不好意思。”
向栀微微挑眉,冷漠地看着她,“是该不好意思。”
宋楠笑容在脸上僵了一瞬,抿唇没说话。
身后有很多接孩子的家长,一辆豪车停在路边,男人从车里出来,“楠姐。”
向栀原是背对着男人的。
宋楠还未说话,宋臻松开宋楠的手,跑过去,笑着喊,“周叔叔!”
向栀回头同周舟视线碰了一下。
周舟吓得一哆嗦,下意识摸了摸额头的疤,嘿嘿一笑,“嫂子,您也来了。”
向栀点头,问:“你来做什么,也接孩子?”
周舟尴尬一笑,“来接楠姐。”
向栀哦了一声,“周叔叔?小石头打招呼。”
小石头抬手笑着同周舟打招呼。
向栀笑着看向宋楠,“小孩子是最纯真的,他喜欢陈最,证明陈最这人不错,很正常。”
宋楠笑了笑,“你能这么想就好。”
向栀摇手,“不不不,正常人都这么想,至于别的,我还是想多跟你说几句的。”
向栀凑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这称呼的事情是小,但影响你名声不大好,左边一个陈爸爸,右边一个李爸爸,哪天再来一个周爸爸。有的时候需要教育就应该好好教育才行,对吧,宋小姐。回去我会问问陈最,如果他要求孩子这么叫,那我肯定要跟他辩一辩,边界感这东西还是要分清楚,说不好听的,再往下发展他这就是道德败坏了。”
向栀说完,对着宋楠歪头笑了笑。
她挺讨厌和女生因为一个男人扯头花似得,但别人上前挑衅,就不能怪她说话不好听。
宋楠微微一怔,攥紧手指,扯出一抹笑,“向小姐说的没错。”
向栀面无表情盯着她看,最后笑了一下,拍拍小石头的脑袋,“跟宋阿姨说再见。”
小石头扁扁嘴,“宋阿姨再见。”
“小石头再见!”宋臻臻躲在宋楠身后同他打招呼。
小石头直接扑进向栀怀里,什么话也不说。
向栀什么也没说。
两人上了车,她没着急开车。
“怎么不高兴了?”
小石头撅起嘴,低着小脑袋,“我不喜欢宋臻。”
“为什么?他还蛮可爱的。”
小石头撇撇嘴,“他总是抢爸爸。爸爸每次来接我,他都跑过来,还叫爸爸陈爸爸,爸爸让他叫叔叔,他也不听。
爸爸还给他买过糖,买过冰激凌。”
向栀没忍住笑了笑,她拍了拍小石头的脑袋,“爸爸对其他小朋友好,那也是因为她们都是小石头的好朋友啊。他喜欢爸爸,也证明,爸爸很好是不是,很多人喜欢他,对不对?。”
小石头懵懂地点头。
向栀摸了摸他的小耳朵,认真地看向他,她有点紧张地舔了舔干涩的唇,“但是,爸爸也好,妈妈也好,我们最爱的那个人永远都是小石头,这是不会改变的,对不对。”
这是她第二次真挚的表达感情,心里热烘烘的。
她其实没想过有孩子,童年的阴影,甚至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爱。
小石头有一瞬间迷茫,但转念一想,爸爸虽然抢他的零食吃,骗走他的零花钱,但爸爸每次都带他出去玩,晚上也会陪他一起睡,会陪他画画,陪他骑大马……
他猛地点头,抱住向栀的脖子,小嘴吧唧一下,亲在她的脸上。
向栀笑了笑,目光重新落回后视镜上,宋楠和宋臻还站在那里。
有那么一刻,她想到了母亲。
十岁之前的记忆中,她已经忘记有没有见过叶秋母子,或许每次母亲深夜流泪时,是因为叶秋母子。
她们是否也是这样,试探刺激母亲。
一瞬间,她嘴角一压,喉中像是梗了根刺似得。
让人生厌。
*
“陈最这个风流鬼,欠下的风流债舞到我面前了,我给他打电话,他直接给我挂了。”
向栀愤愤地拍着桌子。
冯佳佳被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向栀把遇见宋楠的事情说了一遍。
“要不是孩子都在,我说的话更难听。”向栀恨恨地咬了咬牙。
“没听说陈最和宋楠有什么。陈最感觉挺洁身自好的人,和你结婚也没绯闻传出来。
至于宋楠这人,我接触不多但有一件事我记忆深刻,周舟生日派对,有人问过她和陈最的关系,说陈最投资她公司,能带她入圈子,问她动不动心。她说,小陈总这么好的人,搁谁身上都会动心。”
“我靠,她说的什么话,搁谁身上谁都动心,我就没有啊。”
冯佳佳盯着她看,向栀瞅着她,“你看我干嘛?”
“你不会在吃醋吧?”
“怎么可能?”向栀冷笑,“我就是觉得不爽,怎么就因为一个陈最,她怼我脸上,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故意让孩子叫陈爸爸,我最讨厌这种事情。
以前的事情我不打听,要是现在他有什么,我肯定是要离婚的,小石头我一定带走。”
“我还没说完呢,她说对陈最是欣赏,更是伙伴关系,还说她结婚了。就算她今年喜欢上陈最,可各种派对,陈最出现的场合,她都挺有边界感的,她那次还参加了赵二的生日宴。”
冯佳佳说完,口干舌燥,要了一杯咖啡,“小石头什么时候下课?”
“还有十分钟吧,他绘画课时间不长。”
向栀刚接小石头从幼儿园出来,两人吃了饭,又送小石头去学画画。
老师说小石头绘画天赋很高,反正绘画肯定不随她的,她只会画火柴人。
她倒是记得陈最绘画很好,还差点去学了油画。
“你的那双小粉呢,怎么没见你穿。”冯佳佳目光落在她的脚上。
“磨脚穿着不舒服,陈最给寄意大利让他们想办法。”
冯佳佳笑了笑,“你老公还挺细心的。”
向栀啧了一声,“冯佳佳女士,注意措辞。”
冯佳佳比划一下ok的手势,偷偷地笑了一下,“话说回来,陈最够可以的,还真把法务借给你了。”
“嗯,要不是他那法务厉害,吴馆长留下的烂摊子,我是真不懂怎么收拾。这若是捅出篓子,叶秋再吹点枕边风,我爸肯定跑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说实话,这事我还是挺感谢他的。”向栀有些无聊地盯着桌面,左手托腮,困倦地耷拉着眼皮。
“向叔可能老了,越来越糊涂。”
“糊涂?他都糊涂十年了。”向栀冷笑。
就因为她的性子,只要她一碰的事情,都会说她爱惹事,不分青红皂白责骂一通。
不过,她不在乎。
向栀想着,垂眸盯着面前的热牛奶。
是真的不在乎吗?
夜深,向栀带着小石头回来。
小石头也已经累坏了,在车上睡了一觉,下车的时候还眯着眼睛。
向栀直接抱着他去了二楼,等安顿好,她才回屋。
屋内亮着灯,陈最的外套搭在沙发上,浴室的灯也亮着,门没关。
“你在干嘛?”向栀问。
陈最赤裸着上身,他站在镜子前。
听到她的声音,他抬手一挡,悄悄侧身,正面对着她。
向栀微微一愣,便看到镜子里他后背布满伤痕,是藤条打的,她是见过的。
“你又被陈叔叔打了?”向栀小小的震惊。
陈最见她发现,也没藏着,嗯了一声,又重新研究着抹药。
见她不说话,他抬头,从镜子里和向栀对视,看她还愣着,他笑着道:“怎么,又要哭?”
向栀一怔,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七八岁的时候,陈最和朱岐他们带着她玩。
不记得玩什么游戏了,反正后来陈最犯了错,被陈叔叔打了,说是家法。
她觉得这是暴力,那天看着他被打,他咬牙一声不吭,腰背挺直,弯不得一点,也不哭,反倒是她哭的特别惨。
自从陈最被打,她对陈毅力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天不怕地不怕的她,见到陈毅力就哆嗦。
陈最还嘲笑她,好像打在她身上似得。
十岁前她和陈最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向栀看着他眼里满是笑意,冷哼一声,“你怎么这么自恋。”
陈最哼笑一声,没管她。他拿出药膏抹在手上,够了半天也没抹到。
向栀眼看着他扭扭捏捏够不到伤口,夺过他手里的药膏,“你去床上躺着,我给你抹。”
陈最不紧不慢转过来,双手撑在身后的洗漱台上,挑眉,笑了一下。
向栀头都没抬,看出他的意思,她解释道:“别自恋啊,你总说我恩将仇报,我这是知恩图报。”
说完,她找棉签,找了一圈没找到,又下楼去问钟妈,钟妈帮她找了药箱,没有棉签。
向栀回屋,将药膏涂在指腹,“没有棉签,你凑合着吧。”
陈最平躺在床上,冷白的灯光照耀下,他身上的伤痕更加恐怖。
向栀没忍住问了一句,“你又犯什么错了,陈叔叔这么打你。”
陈最侧着头,盯着某处发呆。
晚上同向立国说完那些话,刚好被父亲听到。
回家后,父亲让他去赔礼道歉,他说不去。
陈毅力被气得不轻,抬手抄起墙上的藤条打了下来,冲着后背打,一下又一下。
不重,但那藤条抽到身上也疼。
陈毅力指着他的鼻子,手指气得颤抖,“去不去?”
“不去。”
最后是老太太过来拦着说,“不去就不去,和向栀说一声,让她帮忙说一下不就行了。”
陈毅力瞪着陈最,扔了手里藤条,算是同意老太太的话。
陈最却突然改了主意,“我去,别找向栀。”
老太太气得直骂他,“早这样不就行了,你啊一身反骨,非找你老子不痛快。”
“你轻点。”陈最出声不满似得。
“我还没动手呢。”
向栀抿了抿唇,这还是她第一次给别人上药,她指尖抹了药膏,轻轻抹在陈最的淤青处。
他后背猛地缩了一下,向栀停下动作,“疼?”
陈最摇摇头,闭上眼。
那柔软的触感似乎更加强烈,让他心里燃了一团火。
额头渗出微薄的汗珠,他颦眉,深呼吸。
“今天接小石头还顺利?”陈最想找点话题聊,他现在身上很热。
他不提还好,一提向栀有些生气,手指力气上加重。
陈最闷哼一声,咬了咬牙。
向栀冷哼,阴阳怪气道:“顺利得不行,我还想问问你,想不想再养一个孩子。”
陈最自然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闷笑一声,“还养,我这不养着一个?”
向栀一愣,“你什么时候又养一个?”
她刚要质问,陈最半开玩笑道:“你那么想当小石头的姐姐,我也不能佛了你的面子。”
向栀瞪他,他这人怎么能这么贱呢?
她胡乱的抹了一通,最后狠狠戳了一下他的淤青,“你也不怕折寿!”
陈最嘶了一声,痛得弓起身子,咬紧牙,缓了缓。
浴室门关上,陈最痛得突然笑了。
她这是谋杀亲夫啊!
第23章 22
向栀自从接手soul艺术馆, 又忙了起来,等艺术馆步入正轨她再慢慢脱手,她清楚自己的能力, 她不适合坐在那样的位置上。
吴馆长先办理停职。
“他啊栽到这上面,真是够活该的!”
对面小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向栀笑了笑, 抬头不经意地打量小刘,摆脱了古板的黑色西装套裙,头发散下来, 黑框眼镜也摘掉了,倒是漂亮了。
其实小刘条件不差。
这些天的相处,向栀突然有点后悔让小刘做些改变, 比起外表, 她的能力更适合在艺术馆,也更让她钦佩。
“接下来还有什么事?”向栀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困倦疲惫引得她情绪不高。
想起昨晚, 她还有点后悔,要是一脚把陈最踢下去,会不会更好?
陈最后背疼,只能侧着睡,本来是冲着床外边的, 可能半边身子睡麻木了, 他不经意翻身。
向栀睡着正香, 她感觉脖子边有人吹气似得,热烘烘的, 睁开眼便看到侧躺在她身旁的陈最。
两人挨得极近, 吓得她想尖叫。
“兆兴公司的展览定在下月三号,他们的负责人要过来谈谈。”
听到兆兴两个字, 向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到了叫我。”
“好。”小刘退出去。
向栀盯着电脑怔了一会儿,最后回过神,她搓了搓耳朵,打开电脑,在研招网查一下成绩,初试过了,复试定在四月三十号,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为什么要考研?
她没有半点记忆,更不清楚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门外有人敲门。
“进。”
小刘推开门道:“方总他们来了。”
向栀心一沉,不禁腹诽,这展览这么重要?至于方世安跟着过来谈?
她总觉得和方世安见面尴尬。
消失的五年记忆中,她的记忆刚好停留在同方世安闹掰的时候。
会客室里,小刘的秘书端来了三杯咖啡。
方重身边工作人员不解询问,“方总不是还要赶飞机,这来得及吗?”
方重回:“改签了。”
甫一推开门,三人的视线聚集过来,向栀扫了他们一眼,最后转开视线,坐在三人对面。
“我旁听,剩下的交给小刘,你们谈。”
向栀本来是不想过来的,但第一次谈合作,她还是想充个场面。
会议内容要讨论展会的形式,以及布置和安保情况的一些细节问题。
这些向栀听得明白,但不深想,她没什么兴趣。
整场讨论,方世安很少说话,都是方重和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在谈,他们提出问题,小刘一一做出解答,游刃有余,像是有备而来。
向栀坐在一旁杵着脸发呆。
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全部洒在她的身上。
黑色的卷发泛着金光,额头处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卷翘的睫毛像是蝴蝶翅膀,扑闪扑闪地飞进方世安的视线里。
向栀察觉到,抬头,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
在他冷淡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向栀不是很明白,他眼神里的情绪。
方世安同陈最有四五分像,他的性格不如陈最讨喜,身边朋友不多,或许也是因为他的性格太过冷淡,让人不敢同他交流。
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里。
以前向栀思考过这个问题,什么样的人能进他的心里呢?
没人能知道,方世安从来都不说,也不会表达那样的情绪。
时间像是凝滞一般,向栀目光下移落在他的下巴处,指甲划过的地方结痂了。
那是那天替她挡巴掌时,伤到的。
她从没猜到过方世安的想法,总觉得他这人奇怪,忽冷忽热,让人难以捉摸。
方重左看看右看看,轻咳一声,提醒道:“已经十二点了,我们订了餐厅,边吃边讨论?方总下午要去机场,下午可能抽不出时间。”
向栀皱眉不悦,“还没讨论完?”
她可最讨厌不按规定时间完成工作。
小刘低声说,“还有一些细节。”
向栀看了一眼对面的人,方世安侧过头同旁边的人说了几句,她又看向小刘,“你中午可以吗,可以就去。”
小刘一下子明白过来向栀的意思,当下心就暖了。
向栀在征求她的意见,不是假装的,是真心的,很少有人能看到她,第一时间征求她的意见。
向栀自然不知道小刘心里转的这些弯,小刘同意了,她就跟着走一趟。
众人起身收拾东西,方世安和另外一个人先出去。
向栀走在后面同方重一起。
方重是方世安的表弟,鬼头鬼脑的,话多,活泼。
大学毕业一直留在方世安的身边,算是他的左膀右臂。
向栀和他熟悉。
“你们工作效率怎么这么低?”向栀依旧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她可不是这么容易吃亏的人。
方重遇见这姑奶奶,只能赔笑道:“这次展会对兆兴很重要,表哥可能更加重视。”
向栀冷哼一声,“重视更应该有时间观念。”
她故意提高音量,前面走着的方世安停顿一下,并没有回头。
向栀撇嘴,得,这就是方世安的作风。
有话不说,让你吃瘪。
方重偷偷叹气,看向前面的方世安。
方世安时间观念很重,但今天他确实反常,而反常的原因,方重能猜到几分,和向栀有关。
他也不知道表哥怎么想的,就算后悔,也不该如此,向栀已经结婚了,还是他哥哥的老婆,还有一个儿子。
就算向栀离婚,他们也很难在一起。
方重觉得他这个表哥,表面冷淡,实则偏执些。
方重订的餐厅在流云阁,地地道道的京菜。
餐厅桌椅是梨花木的,装饰上偏唐代,墙面上提着豪放的诗词。
向栀从车上下来,一看笑了,“你们甲方请乙方就算了,还这么大气?”
方重看了一眼方世安,见他没说话,只能说,“应该的。”
向栀拍了拍小刘的肩膀,“进去吧,今天我跟你沾光,这地可不是轻易能约上的。”
包厢在二楼雅间,一进门,屋里的花香扑面而来。
小刘有些紧张地攥着向栀的胳膊,向栀拍了拍她的手,逗她,“瞧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将来管理soul,少不了来这里。”
小刘脸一红,磕磕巴巴什么话也说不利索,只是盯着向栀看。
说不感动是假的,吴馆长之前给她吹了多少耳边风,说向栀这人恶毒,嚣张跋扈,爱欺负人,你跟着她肯定没好果子吃,让人吃的渣都不剩。
小刘是有点害怕的,但她不想丢掉机会,她不傻。
可真接触向栀,她发现向栀柔软的地方。
向栀强势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柔软的心。
在工作上向栀总是把她摆在第一位,给她绝对的信任。
小刘偷偷摸摸地瞧向栀一眼,她可真好看。
点菜的事情要交方重,“要鲜榨的果汁。”
服务员道:“有芒果汁,橙汁还有苹果汁,你们要哪种。”
“不要芒果汁。”
向栀心头一跳,看向方世安。
他侧头同听旁边的人讲话。
若不是向栀熟悉他那冷淡的嗓音,她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真奇怪。
“向栀姐,你还有什么忌口的吗?”方重问时,又偷偷看了一眼方世安。
“没有。”向栀说完,看向小刘,“你呢?”
小刘坐姿端正,乖巧地摇头,她总有一种被人保护起来的感觉。
向栀对小刘崇拜的眼神浑然不觉,起身去卫生间,经过一处包厢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包厢的门虚掩着,里面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陈最你能这么想就好。”
向栀站住,再细细听声音,说话的人是向立国,而那个附和他的人呢?
是陈最。
他怎么会跟向立国见面?
向栀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痛快,她今早还问过他,中午有什么安排,她本来想请他吃饭,他说有安排。
所以,他安排就是和向立国吃饭?
包厢内,陈最替向立国添了一杯茶,“爸,上次的事情,是我欠考虑。”
向立国接过茶杯,拿起了长辈的姿态,“你还年轻,还需要历练。”
陈最笑了,抬手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聊天的地方是我欠考虑,我想怎么着,也是咱爷俩私下谈。”
向立国拿杯子的手一顿,抬眼,浑浊锐利的眼睛紧盯着对面的小辈。
一开始他并不看好陈最,陈最从小就吊儿郎当,人又懒散,没什么功利心,不积极,做事不够稳重。
他总觉得陈毅力不会让陈最继承盛华,那个私生子把握倒是大几分。
但没办法,向栀怀孕,怀的还是陈最的孩子,加上向上地产资金周转出现问题,不得已将向栀嫁了。
向立国细细打量了一眼陈最,这几年陈最虽然依旧我行我素,吊儿郎当的,但关键时候做事沉稳,也有章法,多了自己的道行。
“吴馆长的事情,你还是要劝劝向栀,不能由着她胡来。”
陈最看了一眼向立国,笑得谦卑,“是我会劝。”
若是朱岐在这,又该骂他虚情假意。他不拘泥于原则,反复横跳。
主打一个你说你的,做不做是我的事,用他爸的话说,他的主意比天大。
平时朱岐骂他,你这嘴,坐轮椅的都能让你忽悠走两步。
陈毅力让他赴约,让他道歉,老太太呢单纯不想让他挨打,让他糊弄糊弄过去就行。
他就这样,大事小情,不乐意的就糊弄过去。
这事他不办,老太太就会通知向栀来办,没必要。
“不用劝我,吴馆长我一定要辞。”向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推开包厢的门,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们。
见他们不说话,她挑眉,“怎么不继续说,我还想听听二位有什么高见呢?”
向栀视线落在陈最身上,轻蔑一笑,“继续啊。”
“向栀!”向立国拧眉不悦。
她这样,在陈最面前丝毫不给他这个做父亲的面子。
“不用这么大声,我还没聋。”向栀冷笑,黑色的卷发被她拢在后面,黑色的连衣裙趁着她纤细姣好的身材。
她杏眼微眯,藏不住怒气。
每次她都是这样,有理的事情,闹的时候盛气凌人,从不吃一点亏。
陈最低头微微一笑,倒是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向栀看到他笑,绷着脸。
向立国不悦,一拍桌子,外面叶秋她们也都进来。
叶秋温柔地挽着向立国的胳膊,帮他顺气,“别生气了老向,当心气坏身体。”
向栀睨了一眼叶秋,叶秋讪讪转头。
这种时候,向栀越歇斯底里,叶秋越温柔小意。
向立国抬手,指着向栀,“你……你这个不孝……”
话未说完,陈最抬手压下向立国的手,“爸,我们先走了。”
说完,陈最拽住向栀的手腕,带着人往外面走。
向栀被他拽着挣脱不开,她使劲扣着他的手背,“你放开我,你个混蛋。王八蛋,陈最!”
陈最没理她,他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停下来,手没松开。
两人面对面站着,互相瞪着对方。
“骂够了?”
没骂够,她还想打他呢?
可她为什么这么生气,向栀抿了抿唇,盯着陈最。她想到一个词背叛,她感觉到了背叛。
回到香林公馆,她接受和陈最婚姻这个事实,她就自动划了一条线,陈最应该是站在她这边的。
她们的境遇相同,想法也应该相同才是。
向栀瞪着他,“叛徒。”
陈最笑了,松了手,双手插兜,“怎么我又成叛徒了?你有没有良心,辞退吴馆长是不是我给你出的主意?”
向栀一噎,眨了眨眼,怒气消了一半,“两面三刀!”
陈最气得连说两个好,“向栀,你真是好样的。”
向栀梗着脖子看他,漂亮的杏眼湿漉漉的,因为生气脸有些红,生动又艳丽。
“你就这么想我的?”陈最说。
“你做的事情让人不得不这样想。我就想着,你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向栀还有一半怒气,说话也不经过大脑。
陈最沉着脸,不说话,也是真的生气了,“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
向栀气得一口气噎在喉咙口。
出了流云阁,风一吹,向栀才惊觉自己的大衣没穿,她缩了缩脖子,钻进车里,小腹疼。
她坐在驾驶位置上,弯腰躬着身子,手压在小腹上。
小刘打过电话,她回有急事先走了。
一想到陈最那说话的语气她就来气,他散漫的,更像是挑衅地说,你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
简直是混蛋!这句话更能挑起火气,向栀被气的不轻,照着他的肩头打了过去,他精壮,身上没有多余的赘肉,以至于她打在他身上,手硌得生疼。
越想越气,越气肚子越痛。
她轻轻哎呀一声,下巴抵着方向盘,手捂着肚子。
车窗被人敲了一下。
向栀侧头看过去,先是一惊,她以为是陈最,可再一看是方世安。
她可能疼傻了。
方世安站在车外,手里拿着她脱下来的大衣。
向栀降下车窗,接过衣服,“谢谢。”
“还好吗?”方世安询问。
向栀摇头,“没事。”
“可你看着不像没事的。”方世安没离开,手臂搭在窗沿上,静静地看着她。
用那双冰冷的眼睛,可此刻他眼里的情绪柔和了些。
向栀咬了咬唇,“你松手,我要回家。”
“下车,我送你。”
“你还嫌我们之间的谣言不够多?”
向栀苍白的唇扯出一抹冷笑。
方世安微怔,想说些什么,可嘴巴真的像是缝上了一样。
“我自己能回去。”向栀说完,强硬的关上车窗。
可方世安没有收手,向栀最终停下来,她瞪着他,刚要说话。
方世安却松手,“是我应该做的。”
“没有什么应该的,你又不欠我什么,要是说当初的事情是我自愿的,挨不到别人,后面你们利用我,我该骂的,该做的也做了。”
向栀觉得有些可笑,都过去五年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她下意识说,“你这样让我觉得你喜……”
方世安猛地抬头,两人视线交汇,他的冰冷的眼神多了几分情绪,向栀心猛地一沉,她转过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启动汽车。
她看了一眼后视镜,方世安还站在原地。
那个想法越来越清晰,最后向栀轻笑。
她喜欢他的时候,他不喜欢她。她现在不喜欢了,他又开始喜欢她了。
她搞不明白,而如今无论是方世安还是他的妈妈,只会让她讨厌。
抢夺陈家财产,这与她无关。她和陈最也没有利益关系,她不在乎陈最有多少钱,但方世安和他的妈妈所作所为同叶秋一样。
她讨厌私生子,更加讨厌这种凭着一点血缘关系抢夺属于别人东西的小偷。
后视镜上的人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向栀的车经过流云阁,与陈最的车错过。
陈最冷着脸,那头朱岐问,“你今晚有空没?”
“没有。”他声音冷着,后视镜里方世安还站在那里,他瞥了一眼,心里不爽是真的。
打白挨了,主意白出了,功劳不提,倒是把人惹生气了。
朱岐察觉出他的不悦,刚想安慰,结果一句,“卧槽,方世安又上热搜了,他最近蛮高调的啊。和女生贴面热聊,这么黑的玻璃怎么能看出男女,别说他这眼神看着还挺深情的,不过,卧槽,狗子……”
陈最没好气道:“又怎么了?”
“这车不是向栀妹妹的吗?怎么和方世安扯上关系?狗子……这你知道吗?”
“照片在哪拍的?”
“流云阁门口。”
“那我知道。”
第24章 23
陈最再一次被分居, 向栀给钟妈的理由是她要复试需要学习,好好休息,她和陈最在一个屋子睡不好。
其实是她乱扯的, 她这人择席认床,好不容易认了陈最的床, 换新床又要重新适应。
她搬到了隔壁的客房,用的东西全部倒腾走,不留一样。
而两人也开启了全方位冷战。
向栀第一天到客房, 躺在大床中间,她辗转难眠,择席睡不好。
最后只能瞪着墙面, 发呆。现在她的气消了大半, 倒是冷静下来,开始反思自己对陈最是不是太苛刻了。
她一惊,她什么时候这么会反思了?
她翻身, 嘴角一压,谁叫他想两头讨好,活该!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中午,向栀打着哈欠起床。
今天是周末,她打算带着小石头去外面逛一逛, 顺道再买点衣服。
自己睡的好处有一个就是她可以随便穿喜欢的睡裙, 什么睡姿都可以不用担心暴露。
她会买很多样式的睡裙, 最喜欢的一件是橄榄绿的绸缎吊带裙,冯佳佳送她的礼物。
向栀站在衣帽间, 揉了揉头发, 挑了一身休闲的衣服。
她化妆很繁琐,很精致, 从头到脚都是如此繁琐的护肤过程。她从主卧浴室倒腾出那些瓶瓶罐罐后,浴室空了一大半,更别提化妆台上那些。
化妆台上的东西,向栀根本没收,她也没问陈最意见,直接找人搬到客房。
她们还冷战着呢,她怎么可能会主动跟他说话,简直天方夜谭。
出了客卧,向栀直奔小石头的屋子,门开着,床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屋里没人。
她下楼时多看了一眼主卧也是如此。
钟妈在楼下收拾屋子,见她下来热了菜,“怕吵到你就没叫你。”
“小石头呢?”向栀抽出椅子坐下。
“少爷带他出去玩了,周末他们喜欢去外面玩。这个时间他们应该吃饭,下午估计又去平湖公园玩。要去找他们吗?”钟妈询问。
向栀摇头,那还是自己去逛好了,她可不想见到陈最。
“钟妈,小石头身高体重有多少?”
“身高有一米了,快50斤。”
“好。”
向栀胃口不佳,吃了一小碗米饭,荤菜没动,吃了一点素菜。
出门前她特意给小石头发了微信,问他想要什么,他没回,估计还在外面玩。
她在市中心的书店淘一些书,初试考试内容她忘得一干二净,特别怕老师问有关问题,到时候答不上来可就惨了。
至于作品集……向栀想到这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
书店外整面玻璃墙映射着她的身影,向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挑了挑眉。
心里的声音响起,有些得意,还不错嘛,向栀!
她看过自己的摄影照片,刚毕业时拍摄的杂志照,能进时尚杂志直接拍摄照片,并不是她能力多么突出,估计是金钱的力量。
后面在三年前拍摄人物明星的照片不再存在。
她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只是摄影作品出现强烈的反差,一个跃的提升。
从人物到动物风景,多了故事感。
那些摄影照片都是在野外拍摄,有的参加比赛获奖。
她看到自己还在第八届 freelance photography获得一等奖。
记忆只有大学毕业之后的她,不敢相信自己五年能这么厉害。
向栀,你真的很棒!
她在心里说。
以前她也总是这样鼓励自己,若不是这样,她恐怕会自卑,会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废物。
向立国很少夸赞她,后来她为了斗叶秋和叶子兰,又时常闹出大动静。
向立国不骂她就是好事了。
她听惯了别人的评价,可她自己不能堕落,她很棒,是独一无二的。
镜子里向栀扯出一抹苦笑。
向栀去常去的品牌店买了些小男孩的衣服,她这人很挑剔,看衣服眼光也高。
小石头的衣服她搭了几套,导购给她介绍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是这家店的常客,不过她完全忘记了。
买完东西,向栀上车,系安全带的动作一顿。
前面有人举起手机,像是对她拍摄。
她下意识皱眉,开车门,手机就响了。
是陌生号码。
“是我,方世安。”
电话接通,她还未问,对面就自报家门。
“有什么事吗?”
“你没看新闻吗?”
“什么新闻?”
她不爱看什么新闻,也懒得看热搜,都是一些明星八卦,她挺讨厌这些人的,比如叶子兰流派。
所以,她很少关注,偶尔的八卦都是冯佳佳说给她听。
这两天冯佳佳和小麦色男友去了芬兰看极光。
冯佳佳在和男友谈恋爱的时候,很喜欢花钱,她总说她是恋爱脑,每次冯佳佳分手,她也会说她是冤大头,遇见那种没钱的,冯佳佳花钱痛快。
那边沉默了一阵,冷淡的声音再度响起,“给你添麻烦了,那天我们在流云阁被拍到了,不过已经澄清了。”
向栀开了免提,低头在搜索框里搜方世安的名字,果然后面挂着热字,同他一起的还有很多词条。
#方世安与白车女贴面热聊#
#方世安杨芮#
#方世安与富家千金#
向栀点进去看,照片和录像并没有将她的脸露出来。
只不过评论多数都是用她踩杨芮的。
【这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姑娘,宾利欧陆系的车。】
【盛华澄清了,杨芮也发声明,车里的是她,看来杨芮这真是抱上富豪大腿了。】
【楼上酸什么呢,人家有颜有钱有身材。】
“你那辆车最好这几天先别开,虽然隐去了车牌,但这辆车京北有也不多。杨芮已经配合我澄清了,用她的名义你不在意吧?”
方世安问,他呼吸沉了沉,等着向栀说话。
向栀重回通话页面,“不在意,事情解决别麻烦我就行。”
她可不想卷进这种无端的事情里。
“知道你车的人应该不少。”方世安掐了掐眉心,听到她这么说,他有些失落。
他敲着腿,目光落在窗外。
他希望她怎么办呢?希望她说不乐意,这样或许他还能抓住点机会。
他想,如果他不是这个身份,那他和她早就在一起了。
他喜欢她,也喜欢她爱他,她的爱总是那么热烈赤诚,让他觉得他的心脏在是在跳动着,他是鲜活的。
“没关系,身正不怕影子斜,再传什么,没有的事情还能说出有来吗。”
向栀抠了抠指甲,昨天抠陈最的手,贴的一个钻石掉了。
她就不爱贴那玩意,是冯佳佳非要拿她练手,现在丑死了。
“向栀。”
向栀回神,方世安的声音好像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又总觉得他声音发沉,叫她的全名十分郑重。
“我们能不能正常相处,像朋友一样。”
向栀颦眉,她觉得方世安今天的话有点多,难道五年的时间,他也变了?
“不能。”向栀坚定地说,“没这个必要。”
“嗯。”他淡嗯了一声。
向栀直接挂了电话,她在这方面边界感很重。
虽然冯佳佳说,你算是他嫂子,走近点正常,你不想走近肯定是还有感情。
刚从非洲回来那阵肯定对他是有感情的,她失忆了,记忆定在大学毕业那阵,还是她喜欢的正浓烈的时候,一时间肯定接受不了。
但……感情这事,不接触,慢慢淡了也就淡了,就当死过一次,重新再来。
而且,她也单纯膈应这种事情。
和自己喜欢过的人做朋友,她可做不到。
更别提她结婚了,喜欢的人目前喜欢她,那更应该避开,少接触。
下午六点,办公大楼灯还亮着。
方世安工作努力,周末也会过来工作。
员工也会私下讨论,董事长的二儿子可比大儿子努力多了,周末工作,而大儿子呢,周末是不见人影的。
大家都知道陈最的工作方式,周末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打扰他。
也有人说,能不努力嘛,人大儿子姓陈,他还是姓方。
很多员工下赌注,大多数还是认为这盛华最后落在二儿子手里的几率更大。
方重敲门。
“进。”
方重一进门,看到方世安的脸色,他一愣。
方世安平时虽然总板着脸,可现在总感觉他是在生气,阴沉沉的,连周围都冷了几分。
“哥,杨芮找你。”
方世安抬头,看他,“让她进来。”
方重点头,退出去。
方世安站起来,揉了揉突突跳的额角,办公室门一开,他便闻到了茉莉花混着柠檬的清甜味,是向栀爱的香水味。
杨芮站在门口,摘掉墨镜,看着他。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身材精壮,相貌英俊不凡,那双眉眼天生自带冷感,他不爱笑,她甚至都没看过他笑,但她就喜欢他这样的。
若不是他有钱,经纪人早就说她就是欠的慌,热脸贴冷屁股。
不过,今晚他好像更加的冷,黑色的眸沉沉,像是氤氲一层薄薄的水雾,黑瞳如深邃的漩涡般深沉。
“你周末不休息?”杨芮干巴巴开口,她习惯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可方世安从来不这样。
他没有碰过她,只是会偶尔约她,有时盯着她出神地看。
她现在知道他在看谁了,而她今天刚刚帮他解决麻烦。
“公司那边已经发声明了,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你清楚。”
杨芮走上前,手指搅动着他的领带。
方世安闻到那股清甜的味道,呼吸渐渐加重。
他觉得眼前的人,是向栀。
当年向栀找他问清楚身份,他突然轻松了。
向栀是谁,他怎么能不知道。
方莉处心积虑回到陈毅力身边,自然连京大有身份的女孩都打听过了。
他不会管方莉的事情,自从上了大学,方莉给他的钱,他一分不动,原封还回去。
他从小就膈应自己的身份,更讨厌方莉的这种做法。
向栀追他的时候,他觉得她是临时起意,她们这种富家千金就是如此。
估计是想和他玩玩。
可她坚持了很久,但他清楚,她一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她会生厌。
他清楚,向栀讨厌私生子,也会讨厌他。
只不过,他陷入自我编织的梦里,不愿意清醒,他渴望她的爱,希望她能不介意他的身世。
因为身世,他不能选。
杨芮感受到方世安沉重的呼吸,她微微一笑,踮起脚尖,手拽着他的领带,在他喉结处落下一个吻。
只是一瞬间,她滑向下的手被他攥住,她迷离地眼睛,看向他,他那冰冷的眼神瞬间将她从旖旎的氛围里拽出来。
“我送你回去。”
他低头看着杨芮,无论再怎么像,她终究不是她。
第25章 24
陈最喜欢在公园待着这事, 他朋友都知道。
向栀没失忆的时候,也老嘲讽他,你是老大爷吗, 不要带儿子去,我怕他会变成老干部。
陈最才不管, 她离得那么远,管不到,除非她回来。
现在人是回来, 可惜还是一样,互相不对付,他们和谐的时候太少了。
除了在床上, 在床上好像也吵过, 那次做的激烈,又冷战了几天。
晚上他进主卧,蓝色的被子已经消失, 化妆台她也搬走了,浴室一大半的地方都是她的瓶瓶罐罐,这么搬走,剩下他那几罐东西,少的可怜。
陈最掐了掐眉心, 盘腿坐在草坪上, 随手捡了几个树上掉下来的不知名的果子。
其实他爱逛公园, 是因为这是他小时候唯一接近自然的地方。
父母对他的管教过于严苛,他们总觉得那些玩乐的东西会让他玩物丧志。
陈毅力会用家规来训责他, 母亲也是一个严肃的人。
他们很少带他出去玩, 他不能跑远,只能在自家院子里玩, 有时候会跑到附近的公园。
“爸爸,看野花。”小石头兴冲冲跑过来,手里捧着颜色各异的野花。
“送给我的?”陈最作势要拿。
“当然不是,我送给妈妈的。”
小石头笑着,两个梨涡若隐若现真像她。
陈最双手杵在身后,人往后仰,叹气,“我伤心了。”
小石头撇嘴,“那我可以分给你一朵,爸爸,你知道嘛,小桃子的爸爸每天晚上回家都会给小桃子妈妈带一束花,你不给妈妈带也就算了,还抢妈妈的花。”
陈最笑着嘿了一声,拍了拍小石头的后脑勺,“你是不是有你妈给你撑腰,就欺负我。”
小石头一屁股坐在地上,瞪着陈最,拿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爸爸,你应该也给妈妈带花。”
陈最睨着小石头,视线落在花上,赖皮道:“那好吧,你这花在哪里捡的,我可以给她摘几朵。”
小石头站起来,略带嫌弃地看着他,“爸爸,你怎么这么小气啊,小桃子爸爸都是买一大束漂亮的鲜花。”
陈最哼笑,给向栀买,估计她会把花砸在他的脸上,骂他有病。
“臭小子,骂你爹小气鬼,下次你被人揍,我不会帮你了。”陈最从他手里抢了一朵花,拿在手里把玩。
小石头咬牙告状,“哇,你还帮我,那次我被那个比我壮一圈的男生压在身下,我看见你笑了。”
陈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孩子打架他的原则就是不掺和,只要别太过分,小打小闹很正常。有时候家长参与了事情就大了,也不适合小孩子的成长。
“那后面我有没有教过你几招防身术?让你去跟他pk?”陈最使劲揉了揉小石头的脑袋。
小石头撇嘴,“我还以为多厉害呢,我去复仇,结果对他那种壮汉,那几招根本没用,你也就打得过朱岐叔叔。”
“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用打架去化解问题,问题不会被解决,只会加重,有时候要智取。”
陈最撵着花,有小朋友叫小石头,小石头把野花放在他旁边,“爸爸你帮我看好,我去玩一会儿。”
陈最嗯了一声。
入春,公园里的树木长出嫩绿的叶。
陈最枕着手臂躺下,树叶间闪烁的阳光,斑驳绚丽,好似一副画,定格在语文课本封面上的《春》。
他缓缓闭上眼睛,喜欢这一刻的宁静惬意。
不用思考哪个人有二心,不用去管公司的事情,不用去做父亲手底下的剑。
如果旁边再躺着一个人就好了,在宁静与惬意中,他竟然想要向栀躺在他身边,说说话斗斗嘴。
她小时候也十分聒噪,他躺在草坪上,她就说有虫,很脏,还要拽他起来。
要不就是说,学校有人给她送情书,她很烦恼。
他大她三岁,心想上小学的小屁孩还有被送情书的烦恼。
她怕他不信,拽着他去看,小破纸条,歪七扭八的字,还画着丑丑的心。
不过朱岐他们爱带她出去玩,每次带出去,朱岐跑的远远的,留下他照顾这位大小姐。
不能嗑不能碰,要吃冰激凌,要吃蛋糕,麻烦得很。
这都是在她十岁前的,到了初中她更可气,扒了他的裤子,骂了他不说,还不能让他多生气几天?
不就是多晾了她几天,就翻脸了。
陈最皱眉,越想越气。
手机响了几下,他才听见。
“干嘛。”他没好气到。
“你这几天更年期了?”朱岐问。
陈最起身,“滚啊,到底有什么事。”
朱岐叹气,“出来玩?帮你散心。”
“帮我散什么心。”陈最疑惑。
“我不是昨天告诉你了吗,方世安和向栀妹妹的事情,虽然杨芮澄清是她,但谁不知道那是向栀妹妹新提的车。我想着你昨晚肯定心情不好,这不是想让你开心开心。”
他昨晚是心情不好,不过不是因为这个。
朱岐以为他听进去了,继续说,“你现在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怕什么,你都跟向栀妹妹一个屋子住了,多脱脱衣服,秀秀身材,我说你听呢没,你能不能努点力。”
陈最冷哼,“用不着,我们不在一个屋子睡。”
“靠,又分居了,我说狗子你能不能努点力啊。”朱岐属于皇帝不急太监急,自从他知道陈最喜欢向栀,每天都在出谋划策,比他自己追妹都上进。
陈最这人藏得深,说难听点,感情上的事情,你让他说,是不可能的,那属于一脚踹不出个屁的,让人着急。
陈最坐起来,拍了拍后背的碎草,他双腿弯曲,手臂搭在膝盖上,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侧,另一手捡着地上掉下来的果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果,能不能吃。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若是努力有用,这五年,他每年都在努力,有用吗?
她还是去了非洲。
他觉得这样想不太对,那是向栀的自由,可有时又有些无奈。
对面朱岐完全不知道陈最根本没在听,朱岐沉默了一下,换了一个安静的环境,他小声询问,“那你到现在都没搞定,岂不是三个多月没性生活?靠,你清心寡欲,不憋的慌啊。”
“你真闲的。”
“那你晨勃呢,靠,你怎么忍得住的。”朱岐忽视他的话,一惊一乍的。
陈最被气笑了,他身边一个向栀一个朱岐,他们两个能把他气死,“不忍难道要犯罪?”
“你们不是夫妻吗?”
“你能不能去学学法,夫妻也要双方同意,婚内强制也犯法没听过?”陈最想骂人,但他很少骂街,他觉得挺尴尬的。
“那你这就是硬过了?”
陈最干咳了一阵,心虚地丢了几个果子,“滚啊,你烦不烦。”
朱岐笑,“向栀妹妹要是知道了,估计能踢你一个半身不遂。”
朱岐没忍住,哈哈大笑,他能想象陈最此时的状态,估计摸着耳朵尴尬又害羞。
别看陈最平时脸皮厚,那都是假的,他要真害羞,全身红。
朱岐猜得没错,陈最耳朵红了,鼻子也红了一些,他摩挲着耳朵,想着硬起来那天。
他不受控制硬起来的那天,正好是向栀给他后背上药的那天。
半夜,他睡不着,一是因为疼得,二是他总是硬,一想到她触碰他时的感觉,他就没出息的硬一下,这让他有些烦。
他翻身,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她半张脸埋进被褥里,睡得正香,不知道梦见什么,她嘟了嘟唇。
陈最吞咽了一下,目光久久停留在那。
她的唇粉嫩湿润,丰润饱满的唇珠,散发着诱人的光泽,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陈最抬手压住胸口,心脏跳的剧烈。待他回过神时,已经离她的唇不足三厘米,再靠近便能吻。
他一惊,猛地转身,平躺,后背撞在床铺上,疼得他嘶了一声,紧紧咬牙,他轻轻地翻身背对着她,等着生理反应慢慢平复。
向栀裹那么严实的睡衣是对的,男人是万万不能相信的,陈最这样想的。
他闷头轻笑,最后缓了缓呼吸,才慢慢平复。
“你还有事吗?”陈最不耐烦,听到分居两个字,他有点烦。
“你来不来?”
“不来,陪小石头呢。”
*
下午突然下起了雨,他们的户外活动被迫终止。
三人在门口撞到。
向栀刚换好鞋,门又被打开,陈最和小石头狼狈地跑进来。
钟妈哎呦一声,“我的乖乖,怎么还被雨淋了。”
向栀也才反应过来,摸了摸小石头,好在罩着陈最的外套,没淋湿。
不过陈最就没那么幸运,头发湿漉漉的,身上白t湿了大半,贴在身上,隐隐约约能看清腹肌。
向栀打量了一眼,他身材是真不错,有好几次她都想上手摸摸。
冯佳佳有冯佳佳的爱好,她也有她的爱好。
冯佳佳喜欢小麦色肌肉猛男,她呢就喜欢陈最这种,对她来说刚刚好的肌肉,再多她就不喜欢了。
只不过,她有些惋惜,这张脸,这副身材怎么偏偏长在陈最身上。
陈最看她,她也看了他一眼,冷淡的平移目光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陈最气得冷笑。
“妈妈,这是我和爸爸送给你的花。”小石头把花塞进口袋,此刻花已经蔫蔫地垂着。
向栀愣了一下,接过来,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她还未出声,陈最散漫又冷淡的声音,“不是我要送的。”
向栀瞪他,翻了个白眼,她不想在小石头面前和他吵架,要是他送的,她还不要呢。
小石头仰头,抿了抿小小的嘴唇,嘴角压平,委屈地快要哭了,“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是。”
“不是。”
两人一同说,陈最说是,向栀说不是。
气得向栀瞪他,恨不得踹他一脚。
陈最掰过小石头的肩膀,他蹲下与他平视。
小石头不太开心,难过地咬着唇。
“我和妈妈是吵架了,但是我们会和好,所以你应该帮我们对不对?”
小石头眼泪汪汪看着他,重重点头。
陈最笑了一下,“你当爸爸妈妈传声筒,等我们和好可不可以?”
小石头再一次点头。
向栀看着这样的画面,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后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
她想保护他,可好像又在伤害他。
其实小孩子很敏感,他们能看出来很多问题。
以前提到父亲的时候,母亲压下的嘴角,忧愁的背影让她难过。
这样的感觉留在她的心里,她永远记得当意识到父母好像不恩爱了的恐惧感。
“那你跟妈妈说,问她花好不好看?”
陈最的话打破她的思考,她抬头看他,在他平静的眼眸注视下,突然没那么焦躁,似乎他给她一种安全感似得。
小石头跑到向栀身边,勾着她的小手指,“妈妈,花好看吗?”
向栀虽然不明白陈最的意思,但点头说,“好看,我很喜欢。”
小石头笑了,“那妈妈想和爸爸说什么?”
向栀抬眼看了一眼陈最,他身上衣服还没换,正在低头换鞋,他们离得近自然他说的话她能听见。
“那你跟他说,我是不会轻易原谅他的。”
陈最换鞋的动作一顿,嘴角微微上扬,只是一瞬间,他便站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小石头跑过来传话,还没等陈最说话,钟妈跑过来抱着小石头,要上楼,“热水放好了,先去洗澡,不然感冒了。”
小石头扑腾着小腿,“爸爸,妈妈没有原谅你,你要努力啊。”
客厅就剩他们两个人。
“你怎么能告诉小石头我们在吵架呢?”向栀对他擅作主张十分不满,她站在台阶上,与他平视。
陈最丝毫不介意她眼神攻击,他脱掉白t,随手扔在桌子上,“不然呢,欺骗他?他送你花,看不出来他在哄你?”
向栀被他噎地一时间忘记要说什么,“那你也不应该让他知道这么清楚。”
“小孩子比你想象的要敏感。”陈最说完,黑眸紧紧盯着她,语气随意,带着种懒劲,“难道你要跟我冷战一辈子?”
他笑着,笑容越发刺眼。
向栀一听,拧眉,“谁要跟你过一辈子,做梦吧!”
陈最一愣,揉了揉发酸脖子,忽而低头轻轻地笑了。
钟妈是一个不放心的,煮了三碗姜汤,看着三人喝下去才不唠叨。
向栀和小石头亲昵一阵,陈最便抱着小石头去睡觉。
小石头在四岁的时候就可以分床睡,他是一个特别独立的小孩,但陈最依旧每晚等他睡着再离开。
孩子的成长过程他不想错过,工作再忙,他也不想用工作时间挤压自己生活的时间。
“爸爸,是不是你惹妈妈生气的?”小石头揪了揪他的衣服,黑亮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
“嗯……算是。”
“那你为什么不道歉,这样妈妈会不会很快原谅你了。小樱老师说,犯错道歉,对方就会原谅你。”
陈最笑了笑,和向栀道歉,她大概会讽刺他两句,然后一脚将他踹出门,她应该不会只听道歉就行。
“那你惹小桃子生气的时候,道歉她就原谅你吗?”
小石头摇头,“我道歉,她也不理我,要过好一阵她才和我玩,她还会找周明轩玩,也不和我玩。她还说她是公主,不能轻易原谅别人。”
陈最揉了揉他的发顶,笑笑,“是啊,所以公主不轻易原谅别人,要多哄哄。”
第26章 25
一早醒来, 向栀在客厅晃悠两圈,从冰箱拿出钟妈切好的水果,敷上面膜, 便坐在沙发上整理作品集。
家里没人,钟妈送小石头去上跆拳道课, 陈最不在家。
十分钟后,有人敲门。
“来了。”
向栀咬着西瓜,口齿不清, 她放下电脑,跑出去。
房子隔音效果很好,她这声外面的人听不到。
只不过外面的人还算礼貌, 按了两下便没有再按。
门外站着两男人, 一个抱着礼品盒,有些滑稽。
“夫人,小陈总让我们把东西送过来。”丁助抬手, 司机晃悠着进门。
“这是什么?”
“小陈总没说,就让我们取了给您送过来。”丁助脸上有难色。
向栀随手指了一个地方,让放在那。
门关上,向栀转身看着地上的几个盒子,她抱着双臂, 抬脚踢了踢。
她开始脑洞大开, 定时炸弹?毕竟家里就她一个人, 毒气弹?臭屁包?
但即便有这些想法,仍旧抵不住她的好奇心, 她好奇陈最送她的东西。
当她打开第一个的时候, 小小的惊讶一下,不是恶搞礼物, 是她的小粉。
是她远在意大利的小粉,她上脚试了试,在客厅走了一圈,是合脚的也不磨脚。
她看不出鞋子做了什么改动,但就是不磨脚了。
向栀跺了跺脚,笑了。
剩下的三个盒子拆开,也是高跟鞋,出手于意大利Alfredo的制作,她的第一双高跟鞋就是Alfredo订做的,外公和他有些交情。
除了她的小粉,有一双墨绿色的高跟鞋,她特别喜欢,上脚后也合适。
不得不说陈最的审美还是颇为厉害的,不能愧对他风流鬼的名号。
向栀哼哼笑了两声,心情大好,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收礼物,如果这不能使她开心,那只能证明你送的不够多,不够令人满意。
小时候向栀就深谙其道理。上小学的时候,那些接近她的男生,不是给她送礼物,就是替她写作业。
那些男生有的实在是蠢笨,有的呢送的礼物倒是花了些心思。
不过,她那时候可不缺礼物,所以,有人能替她写作业,她会更开心。
作业太多写不完的时候,她就说谁帮我写作业,我明天就和谁一起玩,有很多人帮她。
当然她不算有意识,也不算无意识的,她只知道那些人喜欢她,她想喜欢总要付出些什么。她就让他们帮她写作业,不过那时候她有些笨,字迹不一样,被老师发现,告家长。
妈妈那么温柔的人,还是狠狠把她批评一顿,爸爸照着她屁股狠狠打了她一下,特别疼。
向立国还问她长没长记性,她哭着点头,这事才算过去。
礼物收到,向栀开始思考陈最的用意。
他到底什么意思,道歉?哄她?
只不过在她头脑风暴的时候,陈最发来了微信。
陈最:【晚上奶奶让去西园吃。】
原来是贿赂。
向栀嗤地一笑,收了鞋子,回:【。】
其实她特别讨厌别人给她回句号,但她这人确实小气,仍然记得陈最那个哦。
不过陈最并没有回复,她也没再想。
收了鞋子,继续整理作品集。
下午,陈最提早回来,一进门,小石头扑过来,他稳妥地接住,抱着颠了颠。
“你妈妈呢?”
小石头指了指上面,捂着小嘴笑了,他揪着陈最的耳朵,调皮得很,“爸爸,妈妈今天还是美。”
陈最睨了他一眼,笑着说,“你啊,马屁精。”
小石头腾地一下立直,“才不是,我说的是实话,爸爸你要是上一年级会被打屁股的。”
“为什么?”陈最问。
小石头鬼精鬼精地趴在陈最耳边说,“小樱老师说,撒谎的孩子上小学会被老师打屁股!”
陈最哼笑,“你喊她,不然迟到了。”
小石头撇撇嘴,爸爸就爱转移话题。
“妈妈,爸爸来啦,我们要迟到啦!”
“来了。”
向栀换衣服的时候纠结了一阵,她想穿那双墨绿色的高跟,可又怕陈最看见,他若是看见了肯定会觉得自己特别厉害,能拿捏住她的喜好。
她可不想让他有这种感受。
下楼时,她扫了一眼陈最,他站在玄关处等着他们。
向栀发现陈最私下总会穿一些休闲的衣服,他很少私下穿西装。
也许去西园吃饭,对他来说不是一个特别正式的事情,他穿着简单,黑色连帽卫衣,黑色休闲裤,斜歪着靠着门,单手插兜,一手打字,不知道跟谁在聊天。
听到声音,他抬头,目光落在向栀身上,愣了一瞬,才偏过头,蹭了蹭鼻子。
向栀也不理他,玄关处的鞋架上拿出今天刚到的小粉,旁边墨绿色的高跟她一眼没看。
陈最倚着置物柜,笑了笑。
向栀看了他一眼,低头又看自己穿的小粉,他笑什么?难道穿小粉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她这样想,又觉得不可能,想多了,这风流鬼哪有那么多心思。
小石头拽过他的手,星星眼一般看着向栀,“妈妈,你今天最漂亮了!”
向栀笑了,心里美美的,才瞥了一眼陈最,她看着他,他同样盯着她。
她竖眉瞪眼,意思明了,“看什么看。”
陈最笑,摸着小石头的后脑勺,他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一张嘴露出尖尖的虎牙,泼有些少年气,眉眼生动,却又有些泼皮无赖般,“看你……今天很漂亮。”
拖长音调,欠嗖嗖的。
他说完,抄起一旁的小石头,笑着高喊,“走喽!”
向栀反应过来,翻了个白眼,“哪天都漂亮好嘛!”
去西园的路有些远,小石头上午练跆拳道又很累,上了车便靠在陈最身上睡着了,这也就导致车上两人一路无话。
车停在正院门口,管家递过来一个毯子披在小石头身上,陈最抱着小石头,停下来等向栀。
向栀下车,看到门口迎接的人,一下子就明白陈最等她的原因。
他们要时刻保持和谐的夫妻关系。
向栀拽住陈最的胳膊,陈最看她一眼,微微挑眉,小小的惊讶一下。
进入西园的正房门口,管家开门,做了请的手势。
陈家的财力在京北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向家是无法比的,这一点向栀是知道的。
一进门,屋里的人齐齐看过来,奶奶说是家宴,那除了他们,还有方莉和方世安在。
陈毅力合上报纸,站起来,先是看向小石头,“怎么蔫了?”
“在车上睡了一觉。”陈最脱手,让陈毅力给小石头抱过去。
陈最虽然和陈毅力关系僵硬,可在小石头面前,陈毅力对他还算和蔼。
小石头乖巧可爱,被陈毅力抱过去,一手环抱住陈毅力的脖子,奶声奶气道:“爷爷我想你了。”
这话陈毅力爱听,严肃的脸上,立刻换上和蔼的笑容,对着孙子的脸亲了亲,抱着要带他去看看新买的玩具。
向栀对陈毅力的印象一般,她不喜欢这位公公,她对公公的讨厌,和对父亲的讨厌是一样的。
她总觉得他们这样的人,没什么责任感,尤其是对妻子和子女。
但与此同时她又怕这位公公,她见识过陈毅力打陈最,她总觉得他有家庭暴力倾向。
陈毅力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向栀攥紧陈最的胳膊,往他身侧站了站。
“爸,小石头上次说想看你那块玉。向栀来了,奶奶在里面吧?”
陈最稍稍侧身挡住向栀。
陈毅力鹰一般的眼睛,看向陈最,沉着脸,嗯了一声,便转身逗着小石头往里走。
“你还有怕的?”陈最低声嘲笑。
向栀松手,瞪了他一眼,“说的好像你不怕似的。小时候你挨打的时候也没少哭。”
“我掉的眼泪,没你掉的多。”陈最懒洋洋地回,“每次我被打,先哭的总是你。”
向栀啧了一声,“你没完了是吧,一共为你哭过两次,你还觉得自己挺厉害。”
“有点。”陈最认真点头,“你为谁还哭过?”
陈最这么一问,向栀视线移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身上。
细细数来,她哭的次数很少,小时候为陈最哭过两次,那是真的害怕,被吓着了。
而大四那年,她也哭过一次,因为方世安。
顺着向栀的视线看过去,陈最微扬的唇角压平,抿成直线,目光冷了下来,只是一瞬,他抬手打在向栀的后脑勺,“奶奶等着你呢。”
向栀回头瞪他,“你打我做什么?”
“奶奶!”陈最不理她,快步走到老太太身边。
向栀撇嘴,瞧着他的背影,他半蹲在陈老太身边,笑着和陈老太斗嘴。
陈最这人就是这样,陈毅力总是说他没大没小,陈老太却说这几个孙子就数陈最孝顺。
陈老太笑骂着,“气着人的来了。”
“奶奶。”向栀跟过去,她站在沙发旁边,正好在陈最后面。
陈老太笑着看向栀,“乖乖瘦了,是不是陈最没把你养好。”
向栀笑着摸了摸脸,古灵精怪地眨了眨眼睛,“是啊,他整天气我。”
陈最回头仰视着看她,“你别又冤枉人啊。”
向栀踢了踢他的大腿,让他靠边,她搀扶着老太太,“奶奶我可没冤枉他……”
陈老太笑着牵着她的手,听她絮絮叨叨说着。
陈老太笑着跟赵妈说:“我就喜欢小七来,一下子就热闹了。”
向栀最会哄人,“那我常来看您。”
“那感情好。”陈老太笑着拍她的手,“不过,老太太我啊还得约麻将,可不能陪你。你来,这臭小子肯定也来,他就气人在行。”
“奶奶我特同意你说的。”向栀告完状,回头看陈最,她冲他做了一个鬼脸,再收回视线的时候冷不丁对上方世安的视线,一愣,咬着了舌头,疼得她眼泪直接涌了上来。
陈老太看她问:“怎么了?”
向栀摇着头,陈最双手插兜,从后面走上来,偏头看了一眼,正盯着向栀看的方世安,低头半笑不笑地看着她,欠嗖嗖地,“遭报应了呗。”
气得向栀想直接动手跟他打一架,他怎么这么贱呢!
晚饭在餐厅,一行人落座。
长长的餐桌,陈毅力旁边坐着老太太,本来方莉要做陈毅力身边,可陈毅力让人填了儿童餐桌,放在旁边让小石头坐。
大家都知道陈毅力对谁都严肃,唯独对这一个孙子喜欢得紧。
还有传言,陈最继承盛华可能性更大,因为陈老爷子对陈最儿子寄予厚望。
方莉便坐在向栀对面。
现在仅有的记忆里,向栀和方莉见过几次,追方世安的时候,她和方莉保持着友好的关系。
第一次见方莉是意外,可现在想来,可能是方莉的有意为之。
方莉的手段比叶秋高明不少,叶秋也就会围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转悠,以为伺候好一个向立国就好,目光短浅。
可方莉不同,她在陈毅力身边做了几年的秘书,被陈老太打压,最后还能回到陈毅力身边,气走陈最的母亲,其手段可见一斑。
向栀对陈家的事情不怎么关心,她对小石头的期望如他的名字一样,快乐平安就好,至于谁继承盛华集团,她是没兴趣的。
但她看了一眼陈最,他们的境遇其实差不了多少,不过陈最有母亲在,他要比她好一点,最起码不是自己战斗。
可她就只剩自己喽。
晚饭结束,陈毅力叫了陈最和方世安去书房。
离席时,向栀低声询问,“你不会又被打吧?”
陈最看她,一副赖皮样子,“我挨打你能来救我?”
向栀呵了一声,“那我可要找一个好的地方当观众,拍手叫好。”
陈最没生气,笑着,欠嗖嗖地拍了拍她的脑袋,“我怕你到时候哭。”
向栀踢他一脚,“你想得美。”
不过,没想到两人的斗嘴,一语成谶。
小石头已经睡着了,陈老太带着向栀学刺绣。
外面正房的人跑过来,赵妈看到眼神凌厉叱责,那人吓得放轻脚步,“老太太,您快去瞧瞧,少爷又和老爷吵起来了。”
陈老太这次沉稳,问:“这次又因为什么?”
“方夫人提的一个被开除的人,我也听不明白,反正聊着聊着,少爷又呛了老爷,老爷气得要动家法。”
听到家法二字,向栀心猛地一沉,他这又要挨打,她放下手里的针线,“奶奶我过去看看吧。”
陈老太看她,笑着点头,“去吧,你去没准闹不起来。”
“好。”
向栀跟着来的人,往正房走。一路上,她总觉得阴凉凉地,风一吹,她搓了搓手臂,倒是有些害怕了。
书房里,陈最闷声不吭,陈毅力气得指着他,手指都在颤,“李成,把藤条拿来。”
李成吓得一抖,看了一眼陈最,“少爷,你跟老爷认个错,这事就过去了。”
陈最不吭声,他也是一个倔脾气,骨头硬地弯不下去,别看他平时圆滑吊儿郎当的,一到和陈毅力吵架,一身反骨。
因为这个没少挨打。
陈老太因为这个也没少说他,陈老太让他软一点,别总跟陈毅力对着干。
可他听吗?
不听。
陈老太知道,陈最这是为母亲,他是一个孝顺的孩子。
“李成,藤条给我!”陈毅力一声怒喝。
走到书房外的向栀一怔,心咚咚地狂跳。
她有些紧张,握住门把手,她深呼吸,最后咬了咬唇,心一横,心想,陈最今天可是你欠我的。
她推开门,陈毅力手里的藤条刚举起,陈最站在那里也不跑,也不躲。
她想到小时候,也是这样,她哭着喊着,陈最你怎么不跑啊,快跑啊。
可陈最就站在那里,咬着牙,一动不动,藤条落下,他也只是颤了颤身子。
向栀也不知道自己想到什么,她就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人便冲上去,下意识抱住陈最。
陈最被撞得后退两步,下意识抱住她,便看她害怕地闭着眼睛,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襟。
藤条没落下,在场的人对于她的闯入都有些发怔。
向栀睁开眼睛,看了一下四周,她转过身,护着陈最,目光炯炯,“您这是家庭暴力。”
这话是对陈毅力说的。
远处一直处于观察身份的方世安,看到向栀闯入,目光追随,却露出一抹苦笑。
陈毅力扔了藤条,沉着脸,脸色铁青,“滚,都滚。”
向栀拽着陈最,见他看着她不动,便瞪他,“站着干嘛,等着挨打啊。”
她不卑不亢,倒是有些莽。
她拽着他往外面走,一路上嘀嘀咕咕,“吓死我了,我真以为那藤条抽我身上呢,要是抽一下肯定会留疤,难看死了。”
陈最任由她拽着,却又怕她松开一样,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紧紧地攥着。
院外罗汉松立在那,远远看着跟一个人影似得。
向栀拉着他停下来,不满嘟囔,“你是傻子吗,被打不会跑不会躲啊?就任由这么被打?就算他是你的父亲,你也不能任由他打你啊,该反抗就反抗,你生下来又不是被他打的,知不知道,嗯?”
见陈最一直没说话,向栀抬头与他四目相对,他目光炽热,紧紧盯着她,“不是说要当观众拍手叫好吗,为什么插手?”
向栀微愣,拧眉,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不知道,只是下意识地觉得陈毅力不会伤她,而这样能保护他。
或许是因为他们处境相同,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情绪,让她冲动了。
她再次看向陈最,他难得正经,这让她有些害怕,舔了舔干涩的唇。
许是看出她的紧张,陈最笑了一下,凑近,深邃的眼眸紧紧盯着她,戏谑道:“难道你喜欢我?”
他嘴角噙着笑,眼眸深沉,如墨如玉,如冬日暖阳,温暖柔和。
他总是这样,认真地,紧紧地盯着她,天生自带情意的双眼,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瞅准时机,便要将她牢牢抓住。
“你疯了吗?自恋狂吗?谁……谁喜欢你啊。”
向栀抽出手,震惊地捂着嘴巴,“我……我只是想让你看看,我们既然结婚就是一体的,应该站在一个立场,而不是像你似得,两面三刀,懂不懂?”
陈最垂眸低笑,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失落。
向栀弯腰低头,凑到他面前,眨了眨眼睛,“戳中你的小心思了吧,呵,所以说,人不能做双面人,两面都讨好,就是两面都讨不好,知道嘛?”
陈最呵地一声笑了,直起身,单手插兜,捋了捋头发,他看着她,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谨记教诲,嗯,是我错了。”
向栀打掉他的手,捋了捋头发,瞪他,“别动手动脚的。”
她变脸速度快,又弯了弯唇,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也。”
陈最弹开她的手,“别动手动脚的。”
向栀嘁了一声,“稀罕。”
晚风一吹,远处罗汉松沙沙作响。
一高一矮的身影,冷白的月光照耀下,向栀的影子和陈最的影子肩碰着肩,陈最看了一眼,微微弯唇,抬手指着夜空,“看到北斗七星了吗?”
向栀抬头,“哪有?”
陈最看了一眼影子,“你往左边歪头,再看看。”
许是今晚气氛轻松些,向栀照做歪头。
陈最偏头看着影子一笑,向栀的影子靠在他的肩膀。
他能得到的浪漫,只能出现在影子身上,他目光偏移,最后落在她的侧脸上。
第27章 26
两人走在回偏房的路上, 向栀低头踩着陈最的影子。
“你不觉得刚刚的我像一个英雄吗?”向栀背着手,回想自己刚刚救下陈最的时刻,她觉得自己是有一点小小的骄傲的。
见陈最不说话, 向栀撇嘴,“你这个两面派的家伙, 一点都不会懂。”
陈最啧了一声,转过脸看她,“没完了是吧?”
“时刻提醒你, 不要再做背叛我的事。”
陈最站住,盯着她,“我没做过背叛你的事。”
“你这就狡辩了, 我又不是听别人说, 而是亲眼看到。”向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陈最沉着脸,咬了咬牙,是生气了。
回陈老太的屋子, 陈老太什么也没问,只是看了一眼陈最,说:“小石头是睡熟了,现在天气也没太暖和,别折腾他了, 我让赵妈收拾了一个屋子, 你们住。”
向栀看着陈最, 挤了挤眼睛,陈最转头不看她, 笑道:“好啊。”
陈老太看向向栀, 向栀不尴不尬地挤出一抹笑,一个嗯字从牙缝中挤出来。
陈老太拍了拍身旁的沙发, “小七留下再陪我待会儿。”
向栀笑着说好,转头贴着陈最,咬起耳朵,陈最被她突然凑过来弄得愣了一下。
她的气息吐在他的耳畔,弄得人心里痒痒的。
“不是说好不背叛我的?”向栀咬牙切齿问。
陈最挑眉,轻笑,转过脸凑到她耳边,她身上总有一种淡淡的茉莉花香,很好闻,“我可没答应你。”
说完,陈最揉了揉发酸的脖子,“奶奶,我先上去了。”
陈老太点头嗯了一声。
等陈最离开,老太太才摘了老花镜,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吧。”
向栀乖巧地坐下,她知道老太太想问什么,但她又觉得奇怪,正房的事情,都会有人过来禀报,那刚刚的事情老太太没问,肯定是知道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呢?
“没伤着吧?”陈老太问。
向栀摇头,“不过我刚刚顶撞……”
爸这个字,她实在是叫不出来。
陈老太冷哼,“也该让他知道什么都不能顺着他,毅力这两年脾气也越来越差,你没错。”
陈老太握着她的手,揉了揉,“有你护着陈陈,我是放心的,他跟他爸一见面就这样,就知道吵,爷俩较劲呢。
前几天你不在,陈陈顶撞你父亲,他爸非要他去道歉,陈陈是不对,他又是个不愿意服软的,还是我提的想让你帮忙说说,他是不愿意麻烦你,一听要找你才服软。现在你能这么护着他,我也是放心了。”
“顶撞我父亲?”向栀不解。
陈老太惊讶地看着他,“这臭小子还是没跟你说啊,具体什么事,我这个小老太太是听不明白,毅力说是跟什么艺术馆有关。”
陈老太叹气,看着向栀,“这臭小子有时候混着呢,你跟你父亲谈一谈,别跟这臭小子一般见识。”
向栀木讷地点头,她不知道怎么回来的,赵妈推开房门领着她进屋。
屋子偏向民国风,欧式的装修风格,地板是棕褐色的木质地板,踩上去听不到声音。
浴室里传来水声,沙发上散落着陈最的外套。
向栀坐在沙发上,眨巴眨巴眼睛,才回过神来。
一路上,她一直思考老太太说的话,老太太是没有理由骗她的。
那也就是说,陈最真的顶撞了她的父亲,还是因为艺术馆。
她能想到父亲会跟陈最说什么,无外乎她惹是生非,开除吴馆长,不知轻重。
所以,她误会陈最了?
想到这里,向栀懊恼地捂住头,倒下去,她还说了那么多他的坏话,救了他一次,她还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简直要疯了!
浴室的门开了,向栀嗖的一下坐起来。
陈最看了她一眼,背过身,捞起沙发边上的白t套上。
他后背的淤青还没有全部消散,一条一条的。
向栀觉得头大,那些淤青像是对她的控告。
她脑海里浮现出几个大字,忘恩负义。
他应该是生着气呢,一般他生气的时候不爱搭理人,沉着脸,要闹一阵。
要是他不生气,见到她时,他一定会欠欠地过来找她别扭。
在陈最转身的时候,她立即低下头,心虚地眨了眨眼。
要和他道歉嘛?可是跟陈最道歉真的能要了她的命。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对陈最道歉这么难,估计从扒他裤子开始。
她总觉得和陈最道歉就低他一等,她可不想看他洋洋得意的表情。
向栀咬唇,起身拿了床上的睡衣,便钻进浴室。
浴室热气腾腾,向栀的脸也红彤彤的,她对着镜子拍了拍脸,嘀咕道,不就是道歉嘛,眼睛一闭,道歉就好了。
可是……要么不道歉,就这么算了吧,反正陈最也不知道。
可向栀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况且陈最因为她的事情还挨了打。
现在想想,他其实没必要为她做到这份上,又不是特别好的交情。
她正想着,外面陈最敲了敲门,道:“这屋子是以前奶奶给准备的,睡衣是……是你喜欢的吊带裙,外面我放了一件白t不习惯吊带裙,把这个穿上。”
里面没人回应,他又敲了敲,才听到细微的哦。
向栀胡乱的洗了一通,以往她都会在浴室里待上一个多小时,要泡澡,洗完还要在身体上抹各种护肤的东西,再用各种仪器拉伸皮肤,各种繁杂的工序。
只不过今天她不到半个小时就出来了。
陈最坐在床头看书,见她出来,他抬头看她,墨绿色的真丝睡裙,她护肤是一向认真的,他以前觉得那些繁杂的瓶瓶罐罐多余,可现在看来也并非是多余的。
不过,她并没有套上那件白t。
陈最摘了眼镜,“只有一床被子,你凑合一晚。”
向栀低着头哦了一声。
陈最拧眉,疑惑地看着她。
她此刻像一个小鹌鹑,低头走路,与往常不一样。
“奶奶跟你说了什么,挨骂了?”陈最问。
向栀低头,闷声说,“什么也没说,我困了,要睡了。”
她脱鞋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背对着他。
陈最不明所以,偏头看她,她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深夜幽静,眼前昏黄的灯光消失,向栀睁开眼睛,屋里黑漆漆的,她转过身平躺着,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头顶的灯,慢慢适应这黑暗。
她咬了咬唇,被子下,手臂越过界线,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戳了戳陈最的腰窝,见他没动静,她又戳了戳。
“干什么?”他声音有些哑。
向栀心猛地一跳,她缓了缓呼吸,艰难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嗯?”
陈最起身,想要开灯,他以为自己幻听了,又或者她在说梦话,做噩梦。
向栀及时拉住他,“你别开灯。奶奶说你上次挨打是因为顶撞我爸,你怎么不直接跟我说啊,我又不是不能见我爸。”
她说完沉默了几秒,见他没动静,偷偷抬头看,便看他盯着她,她又迅速低头,“是我误会你了,还有说你两面三刀,背叛者这些话,也很过分,抱歉。”
陈最一时愣住,还没反应过来。
“好了,你不用说原谅我了什么的话,我同你道歉,也是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还有谢谢你帮我。你不用说话了,我要睡了。”
向栀翻身,抿了抿唇,脑袋真的要炸开了,她的身子热烘烘的,像是被架在火炉上烤一样。
只听身后一声闷笑,“嗯,向栀……”
“闭嘴,我要睡觉。”向栀钻进被子里,她真的要疯了,她很怕听到陈最那欠揍的话,他会不会嘲笑她,然后不接受,又会不会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陈最并不知道向栀此刻的头脑风暴,他抬手捂住胸口,低头看她,脸上带着促狭的笑,“下次想道歉,扯下我的衣服,我就知道了。”
向栀盖住耳朵,闷声说,“下次?我才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绝对,绝对不会!
她捂着耳朵,缩成一团,可爱极了。
陈最闷闷地笑了,他平躺下,盯着头顶的灯,没忍住又笑出声。
向栀懊恼地咬了咬唇,转过头斜瞪了他一眼,“你真的很烦诶!”
陈最侧过头看她,含着笑意的眸子亮晶晶的,在对上她的视线时,他怔了一下。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
向栀瞥过头,气呼呼地,“闭嘴,我要睡觉了。”
她闭上眼睛,双手交叉放在身前。
他没动,仍然看着她,“晚安,好梦。”
第28章 27
向栀感觉到脸上有呼出的热气, 她猛地睁开眼。
小石头笑着在她脸颊亲了一下。
向栀深呼吸,手捂住胸口,心还强力地跳着, 她还以为是陈最呢。
“妈妈,你醒啦。”小石头换了一身运动服, 黄灰色的,有点丑。
“谁给你买的衣服?”向栀撑着床坐起来,被子滑落, 她穿着吊带睡裙,墨绿色的睡裙更趁她雪白的肌肤。
“爸爸。”
向栀心想,他的审美忽高忽低, 那两双高跟鞋就很好看, 可到孩子的衣服上怎么就这么丑,她回去要换掉小石头的衣服。
“我们刚刚去运动,爸爸让我看看你醒没醒, 妈妈你好漂亮啊。”
向栀笑着掐了掐他脸上的肉,“哎呦,嘴巴可真甜,你怎么每天都夸我。”
她一把抱住小石头,搂在怀里。
小石头在她怀里咯咯笑, 任由她抱着。
向栀有一阵恍惚, 许是接触久了, 她对小石头的感情越来越深。
如果将来和陈最离婚,她一定要抚养权的。
她并不觉得会和陈最在一起一辈子, 毕竟两人没有感情, 又互相讨厌,虽然……现在她没那么讨厌他, 但也不喜欢他。
“妈妈,你和爸爸还吵架吗?”小石头趴在她耳边问,小心翼翼的表情,让向栀心脏抽疼。
她摸了摸他的头,“不吵啦,我们和好了。”
小石头嘿嘿笑,“爸爸说的真对,公主就要多哄哄。”
“他说的?”向栀疑惑。
小石头认真点头。
向栀咂摸着这句话,估计是陈最用来骗小孩的,她怎么没感觉他哄人呢?
*
陈最原本打算等向栀起床就走,这西园除了平日过来看看老太太,还真没他什么留恋的地方。
他忘记了自己几岁搬进来的,西园后院有一架葡萄,是母亲搭出来的,葡萄树爬满竹架子,母亲喜欢在树下乘凉看书。
可如今母亲走了,她那间屋子住了别人。
他靠着石狮子,捏了捏眉心。
陈老太说,姑姑一家要过来,总要带着向栀打照面,向栀没什么意见。
中午,陈淑俪一家过来,陈淑俪是陈毅力的妹妹,嫁给了父亲的秘书,当时在京北也是不小的谈资,生下了陈琪尔这一个姑娘。
陈家就陈琪尔这一个小姑娘,陈老太又喜欢,陈琪尔在家里是受宠的。
向栀也能看出来,陈琪尔性格单纯,不经世事,是被人保护着长大的。
不过陈淑俪时常将自己错看人,挂在嘴边。陈淑俪的丈夫娶了陈淑俪,在工作上也一直受打压,最后被发配到一个不怎么受重视的子公司。
中午的饭局上,陈毅力不在,餐桌上没那么压抑。
向栀没什么胃口,只喝着碗里的乌鸡汤。她不言语,也不搭腔。
在这呢,不像在家里。
她又拿捏不准方莉的性子,稍有不顺就会说错话,到时候又是一翻折腾累人。
以前在家里也是,她也不是时常都闹的人,那样很累,她和父亲有一个默契就是停战。
她会耍性子,偶尔也喜欢逗逗叶秋,逗逗叶子兰,和逗猫似得。
她们怕什么,她就会拿捏寸劲。
起初,叶秋怕她向外公告状,每次她拿起手机,喊一声外公,叶秋像是上了发条的机器人似得。
她觉得好玩,外公不打电话,她就装着打给外公,说些有的没的,夹杂着让叶秋害怕的事情,弄得叶秋心力交瘁。
“嫂子,你那个绿翡翠是我哥新给你买的啊?”陈淑俪笑着问方莉。
方莉笑呵呵道:“你哥能有这浪漫?是让世安帮我买的,你喜欢我送你。”
陈淑俪眼睛一亮,又悻悻摆手,“那怎么好意思的。”
“跟我还客气什么。”方莉大方的摘下来,递给旁边的保姆,让她放回盒子里,给陈淑俪备着。
向栀起初还发愣,她听到陈淑俪对方莉的称呼,不禁咂舌。
虽然陈最母亲同陈父离婚了,但方莉和陈毅力又没领结婚证。
她看了一眼陈最。
陈最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她,“你吃饱了?”
向栀没出声,摇头,转而低头喝着乌鸡汤。
她想是他们家的私事,与她是无关的。
“还是世安孝顺,世安年龄也到了,你没给物色物色哪家姑娘。”陈淑俪问。
方莉看了一眼方世安,目光又落在向栀身上,这视线转了一圈,才笑着回,“挑着呢。”
陈淑俪笑呵呵应,“也是,世安年少有为,看上他的只多不少。”
向栀冷笑,倒不是因为陈淑俪那句年少有为,而是因为陈淑俪的态度。
自从陈淑俪来,无论是老太太那院,还是到了正房,她嘴里说着的都是世安,对方莉的谄媚过于明显。
向栀倒不是为了陈最鸣不平,只是看不惯这种行为。都是姑姑,又是从小看着陈最长大的,外面一说是方世安在陈家更得势,就来巴结这个。
只是向栀过于认真思考,她的这声冷笑,被陈最看见,而坐在对面的方世安也抬起头。
“什么嘛,二哥不是和那个明星在交往嘛。”陈琪尔说完被陈淑俪瞪了一眼。
陈琪尔撇撇嘴,“就是嘛,前几天热搜还和白车女子贴面热聊呢。二哥,那个杨芮确实很漂亮,我看过她的照片,她的那两个梨涡确实好看,跟大嫂那梨涡一样,不过有人说杨芮是整的,是真是假啊?”
向栀喝着汤,一口汤呛到喉咙里,她咳嗽着,脸都红了。
陈最递过来一张纸巾,她接过来,“谢谢。”
向栀擦了擦嘴,看了一眼陈琪尔,这小姑娘当真是没心没肺啊,还是看不惯她,把她往刀尖上送。
一旁老太太没出声,方世安也没回话。
倒是方莉看了她一眼,转而视线对上陈琪尔,“小年轻谈谈恋爱,要是真结婚还是要仔细挑,不能被热恋冲昏头,到时候结婚后悔就晚了。”
这话说的是陈淑俪,陈淑俪咬了咬唇,脸色变了。
可向栀对这话是不认同的,“就算结婚也不晚,这是什么年头了,越活越封建,难不成结婚就绑定一辈子,不能离?”
说完,她就后悔了,本来回怼这事没什么不对,但放在刚刚的话里,又变了味。
方莉笑了笑,“是我说的不对。”
“大嫂,难道你想和大哥离婚啊?”陈琪尔开玩笑到。
许久不说话的陈老太,冷声瞪了一陈琪尔,“说什么疯言疯语呢。”
陈琪尔不服气,撇撇嘴,开玩笑都不行。
向栀暗自咬牙,视线扫了一圈,她在想要不要反驳一下,可话题都被老太太制止了,她再说些什么,有点过于刻意。
于是,她给陈最夹了块芹菜牛肉,“这个你喜欢,多吃点。”
陈最看了她一眼,嘴角上扬。
向栀装作没看到,她知道他的那个笑容大概是嘲笑的意思。
“大哥,你什么时候喜欢吃芹菜了?”陈琪尔有些惊讶,再看向栀,她嘿嘿一笑,“被嫂子调教的吧。”
陈最嗯了一声,把向栀夹的菜吃了。
向栀看他,忽然想笑,起了逗弄的心思,他以前也老喜欢这样逗她,每次都把她惹急才罢休。
“再吃点,芹菜有利于消化。”向栀夹了一些芹菜,这次连肉都没夹。
陈最看她一眼,抬脚踢了踢她的鞋边。
向栀知道他的意思,他这是警告她适可而止。但见他艰难的咽下去,她低头没忍住笑了。
午饭吃完,向栀去后花园找小石头,西园她不是很熟悉,没走几步,便迷路了,七拐八拐走到一处葡萄藤架下。
葡萄藤下有一处竹皮做的椅子。
方世安在葡萄藤下看书,听到动静抬起头,与向栀的视线撞了一个正着。
向栀转身想走,方世安站起来,“你不用刻意躲着我。”
向栀被他清冷的目光扫到,忍不住皱眉,“你想多了。”
方世安看着她,向栀的小脸微微泛红,乌黑的卷发随意挽起来,肩上额前两侧散落了一些碎发,慵懒又迷人。
他第一眼见到她是在迎新晚会的时候,她站在舞台上与一个男生搭档主持,她一袭红色长裙,黑色卷发垂落,裸露出的蝴蝶骨,乌黑的秀发,雪白的肌肤,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差,她的美是张扬的,娇媚的,没有半点烟火气。
即便场上的灯光不照在她身上,可她依旧是焦点。
“向栀来啦。”方莉的声音传来,“快进来到我屋里坐坐,我们好久没见了。”
方世安回过神,挡在向栀身前。
方莉瞪他,“你还怕我吃了她不成。”
方莉从台阶上下来,走到向栀身边,伸手要挽着她的胳膊。
向栀一开始处于状况外,方世安盯着她看的时候,让她有些别扭,这时候方莉又出现,她躲开方莉的手,人往后退了一步。
方莉一愣,面上的笑容不变,“我们以前的关系也不差,现在何必到这份上,你以前那么喜欢小安。”
向栀抬眸冷冷一笑,“我觉得一个三观正确的人,都不会跟小三走近。”
方莉笑容不变的脸上,才慢慢的僵硬下来,这个词她以前听过,现在还没人敢这么说,她也没想到向栀这么直白。
但方莉是经过事的,不可能被向栀一句话就激怒,但她的辩驳又是苍白的,“我和小安的父亲,我们相爱。”
向栀愣了一下,突然大笑起来,她笑弯了腰,起身擦了擦笑出的泪,“不是吧,爱情?因为是爱情就可以破坏别人的家庭?你在为你的不道德找什么遮羞布?爱情它知道它在被玷污吗?说实话,您还真比我父亲那个厉害些,她还是知道要点脸的,至于您……脸面什么强撑着,骨子里的东西还不如她。”
说完,向栀抬头,看到回过身的方世安,方世安垂眸,眼里一闪而过的难堪。
方莉气得手抖,却被方世安拦下,他极近隐忍着痛苦,“您还觉得不够丢脸吗?”
方莉怒瞪着他,“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方世安冷冷地看着她,“您要真是为了我,当初就不应该回来。”
向栀走了,她也不清楚自己该走哪里,随便找了一条路,一转弯便看到站在不远处,气定神闲的陈最。
陈最抱着胳膊,侧身斜倚靠着石柱。
向栀看他,又往回看:“你都听见了?”
“嗯”
向栀不满抱怨,“在你家堪比宫斗。”
陈最哼笑,走过来,顺手弹了弹她身上的花粉,“不舒服?”
向栀点头,“厚脸皮没三观的人见多了累得慌,会让人自我怀疑。”
陈最逗她,“我看你怼人怼的挺厉害的。”
向栀瞪他一眼,看起来又不是很凶,“那你不应该感谢我?”
陈最双手插兜,踢了踢路边的石子,“哦。”
向栀冷哼一声,她其实怼完方莉痛快淋漓。
不远处,传来小石头的笑声。
而他们二人并排走在石子小路上,向栀撞了一下陈最的胳膊,陈最停下来低头看她。
“我们要不要做盟友,我帮你怼后妈,在你爸面前护着你,你帮我防着我爸,他应该怕你们。”向栀说完,见陈最只是盯着她,不搭腔,她又说,“这买卖你不吃亏,我不用你帮我对付叶氏母女,只要帮我对付我爸就行,很划算的。”
陈最看她,抬手戳着她的额头,将人推远,“不行。”
“为什么啊?”向栀揉了揉额头,追问着,“别人跟我提,我都不一定答应。”
“我不喜欢。”陈最沉着脸,快步往前走。
向栀跟在身后追,“做盟友,又不是要你干什么,1+1大于二啊。”
陈最忽然停下来,转过身,向栀站住脚,抬头看他。
他弯腰,人压过来,凑近对上她的视线。
莫名地向栀心脏紧了一下。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看,“我可以帮你搞定你爸,但做盟友,你想都不要想。”
向栀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可在他的眼神威压下,她竟然不知道该问什么。
陈最最后收回视线,揉了揉额头,往前抬了一下下巴,“走吧,回家了。”
第29章 28
“你说, 他这是什么意思?做盟友想都不用想?他是有多讨厌我?”向栀抱着双臂,搭在吧台上,人趴着, 小脸红彤彤地,因为生气, 眉毛拧着。
冯佳佳杵着脸,点头,“是有点奇怪, 不过,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向栀喝了一口酒,“生气啊。”
冯佳佳勾唇轻笑, 凑过来, “其实也可以换一种思路,他是不是喜欢你?你想啊,他答应你帮你反抗向叔, 但他又不做你盟友,这不是很奇怪嘛,他做了你提的做盟友的要求,又拒绝做你盟友。
我觉得他喜欢你,一旦给你们关系定义成盟友, 那表面的夫妻都不是。
而且, 一个男人真的很讨厌一个女人, 他是连搭理都懒得搭理的,怎么还会跟你嗯嗯……结婚呢。”
向栀狐疑地看着她, 起初, 她还觉得冯佳佳说的有点道理,后面怎么越来越离谱。
“离谱!他喜欢我?你说出来不觉得吓人嘛?”向栀抖了抖身体, 鸡皮疙瘩都快要出来了,她抬手一挡,“打住,别洗脑我。”
冯佳佳笑着摇头,也没再继续说,“复试结果出来了没有?”
向栀摇头,手指摩挲着杯沿,“应该是过几天才出。”
“怎么觉得你这么担心呢?”
“能不担心嘛,考研的事情被传出去,考不上丢人。”
向栀好面子,也不知道谁把她考研的事情传出去了,复试一结束,周围的人都知道她要考研究生了。
向立国还过来说她不务正业,想一出是一出。
“别那么悲观啊,考上了呢?考上你不兴奋?”
向栀摊手,“没感觉,考上了就考上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次我有好事兴奋过。”
冯佳佳叹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们从小一起玩到大,向妈妈去世后,向栀的生活啥样她都清楚,向立国忙于工作,对向栀不管不顾,加上叶秋从中挑拨,扮做绿茶示弱,向栀又是强势一方,向立国和向栀之间的关系很僵硬。
向栀很多重要的场合,没有父母陪伴,也没有父母帮忙庆祝。
向栀看她,扯了扯嘴角,“我没事啊,都多少年过去了,考上就上学呗,反正日子都一样过。”
“我给你庆祝。”冯佳佳拍着胸脯。
“不用。”向栀有些紧张,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碰了碰冯佳佳的胳膊,“你那个黑皮狼狗呢?”
“分了。”冯佳佳抽出根烟,指尖夹着,立刻有人过来递火,“要我说,你别浪费那么大好的时光年华,和陈最都住一屋了,不睡也可惜。”
向栀抬手,“停,他那个风流鬼,我才不要呢,我去洗手间,你去不去?”
冯佳佳摇头。
向栀起身去了洗手间。
路上喝多的男女,调情的不少,有的更是大胆,直接吻了起来,互相啃着对方,像是要把人吃了似得。
向栀从旁边经过,差点被撞到。
从洗手间出来,向栀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往回走。
“路哥,不是说好的只有喝酒嘛?”
“那人选角导演看上你了,喝酒人家就把这个大ip让你演,你入行多少年了,这点事不懂,你去不去?”
女生贴着墙站,姣好的容颜挂着泪珠,更有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女生瘦弱,脸色苍白,倒是有种柔弱美,抬眼间的娇媚,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向栀觉得女生眼熟,多看了几眼。
那男人又问了一句,“你去不去?”
女生摇头,已经哭了。
“现在人家看上你,你不识好歹是吧,先进去再聊聊。”
男人要拉女生,女生躲着,一抬头看到向栀,她大喊了一声,“向小姐。”
向栀疑惑地看向她,“你认识我?”
女生点头,看向拽着她的男人,微微抬头,“这是向家的千金,今她给我作证,你要强拉我进去,我就报警。”
被叫路哥的男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才清醒,向家的,那不就是向上地产,盛华集团的人。
路哥立刻换了一个脸色,谄媚道:“尤怜,你认识这样的朋友,怎么也不和哥说,哥现在就找那个选角导演,给你要个说法。”
说完,路哥看向向栀,“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向小姐别见怪。”
向栀看了看尤怜,她正低着头,搅动着手指,因为害怕手指颤抖着。
向栀收回视线,嗯了一声,这事算是了了。
“路哥走了。”
向栀提醒。
尤怜抬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她,“谢谢向小姐。”
向栀垂眸盯着她,她这才想起面前的女孩在哪见过,上次她算是救了她一次,不过这次……
向栀拧眉看着尤怜,“上次的教训还不够,这次还来?”
尤怜忙摆手,咬唇道:“不是,路哥说过来陪他们喝酒,那个选角导演就把我推荐给导演和制片。”
“你就那么喜欢演戏?还是喜欢当明星?”
“我喜欢演戏!”尤怜激动起来,细长的桃花眼闪着光,她也觉得自己过于激动,低头有些害羞,“这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天赋,我从大山里出来的救命稻草。可是在圈子里没人脉,没运气,太难出头了。”
向栀看着她,这让她想到了自己,高中时很多人准备艺考,向栀也没打算参加艺考,但在高二那年,她喜欢上摄影,向立国要她读医学,她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知道将来做什么,她要理转文,向立国不同意,两人为此还大吵一架。
她知道热爱是什么样的感觉,所以当看到提起演戏,尤怜眼里的光,让她心里一震。
“没人脉,没靠山,这种画大饼的酒局,不过只是这帮臭男人眼里的一盘菜而已。”向栀看了一眼尤怜,小姑娘很漂亮,长相也是一眼就能记住的类型,在娱乐圈这种美女如云的地方,长相独特有记忆点才是最重要的。
尤怜看着她,点点头,“谢谢你,向小姐。”
“不用谢,我没帮你什么,回去吧。”向栀往路哥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回去喝一杯,事成了就撤。”
尤怜感激地躬身道谢,她有些激动,想握住向栀的手,又不敢。
向栀不傻,知道尤怜故意提她的身份,不光是为了逃脱路哥纠缠,更多是为了角色。
向栀觉得自己一定是喝多了,怎么这么爱管闲事了。
向栀回到吧台,要了一杯柠檬水,冯佳佳又重新抽了一根烟,向栀看她,“少抽点吧。”
“你怎么去这么久?”冯佳佳问,抖了抖烟灰。
向栀耸肩,“见义勇为。”
冯佳佳笑,“你是真变了,以前也不见你爱管闲事。”
向栀抿了一口柠檬水,“可能闲得慌吧。”
“刚刚你回来晚,你猜我看见谁了?”
“叶子兰。”
冯佳佳惊讶,“你怎么知道?”
“除了她也没别人能让我猜。”向栀往舞池里看了一眼,手指握着杯子,“结婚倒是有一点好处,看不到她作妖,眼睛清净。”
“还真是。”
酒吧里越来越热闹,冯佳佳站起来,“下去玩玩?”
向栀摇头,“你去吧,时间不早了,喝完我回去了。”
等冯佳佳走了,向栀喝了手中的柠檬水,站起来时被人撞了一下。
她皱眉,刚要骂人,一抬头,愣住了,“二姐夫,我二姐回来了?”
向栀眼眸清亮,几乎是一瞬间兴奋起来。
季霖愣了一下,搔了搔鼻子,“她没回来。”
“那你怎么回来了?”向栀雀跃的声音低了下来。
“我回来办点事情。”季霖眼神躲闪。
向栀看着他,“二姐回来一定要找我的。”
“是啊,她最疼你,肯定会找你。”
向栀切了一声,“我看最疼你吧。”
季霖呵呵一笑,揉了揉后脑勺,“你都是有孩子的人了,还跟我争风吃醋呢?”
向栀冷哼,没做声。
向栀从小和外公家的二姐关系好,两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二姐对她特别好。
她记得小时候自己贪玩,跑出去,是二姐一直找她,还把二姐吓坏了,愣是好几天没搭理她。
母亲去世后,一直是二姐陪在她身边。
只不过,二姐谈恋爱后,和她一起出去玩的时间就少了。
季霖是二姐的高中同学,两人在高中的时候就是同学羡慕的对象。
季霖高调追的二姐,两人高考后就在一起,还一起去西班牙留学,一毕业就结婚。
有了季霖,向栀和二姐交流时间就少了,那时候向栀没少在舅母面前,说季霖的“坏话”。
季霖知道这个小姨子的厉害之处,他是轻易不敢招惹,况且他现在做的事情要是让向栀知道,非扒了他身上的皮。
“没什么事,我走了,晚上还有事。”
向栀点头,“哎,等等。下次少来这种地方,要是让我看见你沾花惹草,你就完蛋了。”
季霖后背发凉,摸了一下鼻子,“你不也来了。”
向栀睨着他,“我来是为了喝酒,你们男的来就不知道因为什么了。总之,你要是敢惹我二姐,背叛我二姐,你就死定了。”
季霖扯出一抹笑,“不能。”
这姑奶奶全京北都是有名号的泼辣,他不敢惹,只能干巴巴附和。
和季霖一聊天,回家的时间就晚了。季霖带了司机,顺道载她回去。
季霖有些日子没回国,一路上絮絮叨叨聊着这几天的见解。
等车停在香林公馆,季霖打开车窗,“当初我也想在这买一栋,还没下手就被抢空了,妹夫这些年也是挺厉害的。”
向栀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她不太清楚商场上的事情,至于陈最如何厉害,她也不清楚,只听说过,他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成绩斐然。
不过,这关她什么事。
车停在门口,向栀下车。
“妹夫没在家?”季霖问。
向栀脸不红,心不跳地摆摆手,“没在。”
等季霖走后,她仰头看了一眼楼上,小石头屋子里的灯暗着,估计在西园没回来。至于主卧,灯倒是亮着,窗帘拉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心想,陈最回来这么早。
她以为今晚小石头不在,陈最会出去放松放松。
她输入密码,推门进去。
玄关处的灯开着,她放下包,脱了大衣挂起来,再一转身,陈最站在她旁边,吓了她一跳。
“你怎么不出声啊?”向栀拍着胸脯,不悦。
陈最看她,“下来喝水。”
向栀上下打量他一眼,居家服,身上淡淡的清香,没有酒味,她低头换鞋,“你没出去啊?”
“你看我有这个时间?”
阴阳怪气的话。
向栀瞥他一眼,摊手,“那应该怪你有一个努力工作的弟弟卷你。”
陈最当没听到这话,目光落在她的脚上,“鞋子合适?”
向栀微愣,低头,尴尬地轻咳。她很喜欢这双墨绿色的高跟,今天穿出去还想着不能让陈最看到,这喝了酒转头就忘了。
她直起身,换上拖鞋,微微扬起雪白的颈子,如一只高贵冷艳的白天鹅,眸间的神色自若,谈不上多么在意似得,“就一般般吧,你的审美还有待提高。”
陈最低头无奈轻笑,抬腿拦住她,“一般般你还穿,看来是向大小姐很给我面子了。”
向栀瞥他一眼,“你知道就好。”
她要走,陈最的腿没动,拦在前面,吊儿郎当地,“等等,小石头的电话。”
向栀本来皱眉,听到是小石头,眉头才舒展开。
小石头那边还发来视频通话,声音奶奶地,问好,最后还说晚安爸爸,妈妈。
向栀凑过来,她身上有淡淡的酒香,吐气如兰,混着柠檬的味道,她拿到陈最的手机,往后退了一步,“晚安,石头,可不可以亲妈妈一下呀。”
小石头啵了一声,向栀开心地笑了。
陈最双手插兜,靠着鞋柜,姿态闲适,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向栀看。
玄关处的灯是昏黄的,她正对着手机亲吻,有点滑稽又有那么一点可爱。这样心里不装事的她,才是快乐的。
向栀和小石头亲昵完,早就发现陈最一直在看她,她用余光偷偷瞄他,他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弄得她有点不自在。
这狗东西干嘛总盯着她看啊。
她想到冯佳佳说的话,陈最喜欢她?不可能吧?
她挂断电话,正视他,“你干嘛一直看我?”
陈最缓过神,揉了揉额角,“我在想事情。”
向栀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神经……”
陈最歪头一笑,语气揶揄,“你不会觉得我喜欢你吧?”
向栀心猛地震了一下,斜眼瞪他,她耳朵有些红,“你神经病啊,我可没你那么自恋。”
她懒得理他,蹭蹭蹭往楼上走。
陈最跟在后面笑着喊,“你这样想我也不介意啊。”
清澈的嗓音,含着笑意,像是高中时期爱捉弄人的少年郎。
向栀嗖嗖嗖小跑回房间,关上门,她扇了扇风,怒骂了一句,“神经病!”
他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搅得她心绪不宁,最后狠狠揉了揉脑袋,懊恼地跺了跺脚。
真是丢死人了!
门外,陈最无奈地笑了笑。
她要是真能这么想就好了。
第30章 29
网上有传闻京大硕士招生名单马上就要出来了。
向栀这两天总是时不时刷一下手机, 她是真紧张。
她要是考不上,估计又有笑柄落在别人手里。
这两天,她莫名的紧张, 一到了晚上就睡不着,白天补觉, 也不出门。
冯佳佳叫她出去玩,她也拒绝。
她可不想玩的正嗨的时候,一个消息过来, 她落榜了,那感觉可太难受了。
就连小石头都看出她的异常,下午放学跑到她的房间, 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逗她。
“妈妈, 今天周明轩和小桃子吵架了,小桃子一天都没搭理他,小桃子和我玩了一天。”
向栀还是能抽出些精力和小石头聊聊天的, 她摸着石头的头,叹气,她儿子将来会不会是一个恋桃脑。
小石头小嘴叨叨说个不停,向栀又想,也不算恋桃脑, 小孩子的感情还是单纯的。
说了这么多, 小石头低下小脑袋, 撇撇嘴,“妈妈, 你是不是又要回非洲啊?”
向栀一愣, “怎么了?”
“妈妈每次回非洲都不爱说话,我不想你去非洲。”小石头哇地一声哭了, 他扑过来抱着她。
向栀眼睛一酸,揉着他的脑袋解释:“我不会回去的,不要怕。”
“真的吗?”小石头仰头,晶莹的泪珠还挂在眼睫毛上,看上去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可怜巴巴的流浪狗。
向栀心里不舒服,抬手擦掉他眼睛上的泪珠,“为什么要哭?”
“因为我想妈妈,不想你走。”小石头说完,嘴巴一压,又要哭,“爸爸说,我不能这样做,妈妈你要去就去吧,我们可以视频。”
向栀压着小石头的脑袋,抱着他,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妈妈不会去的,我会永远陪着小石头的。”
她心里发酸,这些话小石头从来没跟她说过。
她失忆了,也没有过多了解过小石头的过去。
从利迪亚回来,一直到现在,她知道小石头的存在,接受了小石头是她儿子的事实,凭着血缘关系,她亲近小石头,而小石头也是一个招人喜欢的孩子。
他可爱开朗又十分善良,是一个可人的小孩。
一下子,除了等考试成绩的压力外,小石头这事也压在她的心里。
破天荒的,她问冯佳佳,“我这五年做妈妈称职吗?”
冯佳佳毕竟和她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认真地看着她,知道她是什么德性,“向栀,没有人比你更称职,你很爱小石头。”
向栀回看冯佳佳,“真的吗?”
冯佳佳叹气,“没有比这个更真的,如果你不称职,小石头会这么黏你吗?别怀疑自己,不过你想问很清楚的东西,我不知道,这个大概只有陈最清楚。”
向栀回来的时候没着急上去,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着看会电视,找了半天的遥控器,愣是找不到。
她关了手机的灯光,仰靠着沙发,盯着墙面发呆。
她想努力回忆一下空白的五年。
在利迪亚出事后,她就被送进了当地医院,医院检查除了外伤,脑部没有问题。
她所在的当地组织的负责人韩祁川说,还是回国再做检查。
她忘了自己来非洲做什么,索性直接回国。
回国检查,也是没有任何问题,神经专家说可能是记忆分离症,没有特殊的医治办法,兴许哪天就想起来了。
这些日子,她刻意忽略掉失去记忆带给她的迷茫,努力去把对付叶秋和叶子兰当做生活的目标,可这些归于平静后,她剩下的是缺失记忆的迷茫。
陈最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他平常工作忙,尤其是在工作日,为了空出周末的时间,他会把工作和应酬集中在工作日。
他喝了点酒,头疼。
进屋的时候,玄关的灯亮了,他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弯腰换鞋。
地上一双粉色的高跟随意地摆放,他弯腰捡起来,放在鞋柜里。
大概有两三天没见过向栀,他出门早要送小石头去幼儿园,他的作息一直比较规律,六点起床,晨跑运动,洗澡吃早餐,到了晚上回来,十一点多入睡。
他和向栀的作息完全相反,早上钟妈委婉提起这两天向栀的异常。
“你回来了?”
向栀突然出声,陈最正思考着她到底怎么了,这才被吓了一跳,他捂住胸口,心脏怦怦地快要跳出来了。
向栀突然回头,目光呆滞,没有表情,头发也乱糟糟的,像女鬼。
陈最嗯了一声,趿拉着拖鞋过来,顺手开了客厅的灯。
灯亮的一瞬,向栀下意识眯眼。
“最近没休息好?”陈最问,她眼睛周围一圈乌青色,快成熊猫了,精致的她,不可能不发觉,也不可能不行动。
“有点。”向栀张了张嘴,她很想问问过去五年的事情,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有些扭捏。
“有心事?”陈最看她。
向栀猛地抬头,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到了嘴边又咽下了。
若是说了,陈最会不会又嘲笑她,说不定还拿她的这事当她的弱点,她果断摇头:“没有。”
陈最看着她低头找鞋的慌乱样,“朱岐给了两瓶罗浮春,一起喝杯?”
见她不说话,他微微歪头,笑了一下,“不是一直在等我吗?”
“谁等你啊,自恋狂吧你。”
陈最哼笑一声,漫不经心地抬了一下下巴,“走吧。”
“我不去。”向栀找到鞋,抬头,将头发别在耳后。
陈最看她,“怎么,怕喝不过我?”
向栀嘁了一声,“谁怕了。”
“走吧。”
向栀犹豫了一阵,还是跟上陈最。
地下一层是一个小酒窖,向栀没来过这里,通往酒窖的灯是暖黄色的,楼梯边沿也有一圈暗灯。
向栀记得外公有一个大的酒窖,外公喜好酒,里面各种各样的酒都有。
小时候她偷偷跑到酒窖喝酒,喝醉了就躺在毛茸茸地毯上睡觉。
外面的人都在找她,最后不知道是谁发现她在酒窖,等她醒了舅舅好一顿批评,外公点着她的鼻子说她是一个小老鼠,爱偷酒喝。
过往的日子,好像比现在轻松快活一些。
向栀微微叹气。
陈最侧头看她,“坐。”
他站在酒柜前找那两瓶罗浮春,从最底层翻出来,又夹了两个杯子。
向栀看着他倒酒,她闻了闻,空气中都弥漫着香甜的味道,是她喜欢喝的那种。
陈最推了一杯过来,向栀双手捧起来,微微抿了一口,入口微辣,可慢慢回味又有一种甘甜的口感。
“复试结果快出来了?”陈最突然说。
向栀嘴角一撇,横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最笑了,“这几天就因为这事不出门?”
“要你管。”向栀冷哼,偏过头喝酒。
陈最看着她,向栀不钻牛角尖的时候,性格直爽,有事都是当面问,当面说,从来不藏着掖着,钻牛角尖又是另外一副样子,喜欢把事藏在心里,憋着,她心就那么大点,一藏事,多半的精力都被这些事情分走了,所以她才休息不好。
陈最清楚向栀这副样子,肯定是又不知道钻哪个牛角尖了。
总装出一副没心没肺,又拽又冷的样子,如冯佳佳所说,她外面强硬的壳是为了保护里面脆弱的心。
“还有你怕的事情?”
“不是怕,万一考不上丢人。”
向栀本来想低低调调参加复试,考上就去,考不上也没人知道,这下可好,外面的人都知道她向栀要读研究生了,考不上多丢人。
她不缺钱,更不缺一个文凭,但她好强,好面子。
“没有万一。”
“嗯?”向栀疑惑地看向他。
陈最低头,没看她,他给自己那杯加了冰块,喝了一口,强忍着头疼,“你简历那么丰富,获得了那么多奖,你怕什么,初试成绩又不差。”
向栀有些懵,狐疑地看着他,他怎么什么都知道?但转念一想,陈琪尔都知道她考研的事情,陈最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陈最目光柔和一些,往后一靠,手指敲着桌面,开口道:“要真想继续深造,大不了再申请出国留学。”
向栀耸肩,“不出国,我还想陪着小石头呢。再说了,我要真出国,奶奶,你家那边能同意嘛?”
陈最慢条斯理地转着杯子,“你要是想,我会帮你。”
他说完,心里狠狠嘲笑自己,他觉得自己有点道貌岸然,他想她出国吗,不想,但她若是想呢?他会帮她。
他抬头看她,他觉得她心事估计就是在考量这些。
向栀微微拧眉,喝了一口酒,她是没想到陈最竟然这么烦她,巴不得她走啊这是。
她冷哼一声,“不用,我不会再出国的。”
“哦。”
陈最平淡地收回视线,喉结克制地滚了一下,后背慢慢放松了些,彻底靠在椅背上。
几杯酒喝下去,一瓶罗浮春见底。
向栀舔了舔干涩的唇,她的小脸泛红,手指摩挲着杯沿,红润的唇微微抿了抿,“陈最。”
“嗯?”
陈最喝得也有些多,醉意侵染了他的眉眼,借着柔和的灯光,他安静地看着她。
向栀托腮,与他对视,“我和你结婚后是什么样?”
许是喝多了,向栀脑子有点木,话说出来后,还反应了好一阵,见陈最有些发怔,她才反应过来,“我不是说跟你相处是什么样,我是想问和小石头相处怎么样?”
“他和你说什么了?”陈最突然问。
向栀看他,这人是在她脑袋里装了监视器嘛,他怎么什么都能猜到。
“没有啊,我就是想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失忆了,什么也记不起来,而且我最近发现小石头有些敏感,总是注意别人的情绪,我不希望他这样,长大了他还是这样,很容易受伤害。”
“不会的,他对情绪是敏感一些,从小他就这样,好好引导会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哦。”向栀戳着杯子,“我怕是我们影响的他。”
陈最一愣,“你爱他吗?”
向栀看着他的眼睛,她思索着,对于小石头,她是爱的,于是点头。
“我也爱他,但我们两个的关系改变不了,多少会影响他,这没办法。”他微微坐直,“我们能做的就是让他知道我们爱他,希望他健康快乐就好。”
至于他们什么关系?互相厌恶,互不对付,非恩爱的夫妻关系?
陈最想到这里,头更痛了,他站起来,双手撑在大理石桌面。
向栀喝了不少,红扑扑的脸蛋,带着醉意的眸子,她的身上混着酒香和茉莉花的清香,她安静时像一只醉猫,就和小时候一样。
偷偷喝酒,喝醉了躺在雪白的绒毯上,外面的人找她找的都快要把房子掀了,她呢,醉醺醺地趴着睡觉呢。
陈最回过神时,才惊觉自己与她靠的这么近,他强忍着吞咽的冲动,与她安静的对望。
向栀觉得自己心脏快要跳出来了,她还在思索要该怎么改变他们的关系,陈最的突然靠近吓了她一跳。
他的目光灼热,深情,总是让人误会。
他有一双会骗人的眼睛。
“我觉得,我们可以试着和平相处,像朋友一样,怎么样?”向栀拍手,笑了,她觉得自己这个想法蛮好的,主动缓和关系,她已经做出很大让步了。
陈最直起身,双手插兜,清醒了些,冷淡道:“不可能。”
“……那你觉得呢,我们该怎么做,为了小石头我觉得我们应该改变,最起码能和平相处吧?”
“反正做不成朋友。”陈最将剩下的一瓶罗浮春放回原位,他又折回来,看着她。
他的目光清清冷冷,看着她,似乎出神。
“你干嘛。”向栀往后退了一步,十分不自在。
“如果我们能做得成朋友,我就不会和你结婚了。”
说完,他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往日的吊儿郎当的劲。
他认真起来,总是让她莫名心慌。
“什么意思?”她不懂,听不明白,做朋友和结婚有什么关系。
陈最见她满脸困惑,叹气,他能让她知道什么?知道了又如何?
他肩膀一松,双手插兜,吊儿郎当地,“没什么意思,早点睡。”
他变脸过快,向栀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的背影,“你这人说话怎么藏着掖着的,真的很奇怪啊!”
回应她的是,啪地一声关门声。
向栀困惑地盯着门,他怎么能那么多变。
他到底有多讨厌她,盟友没得做,朋友做不成。
奇怪的人。
向栀收回视线,手指敲着桌面,她的脸又红又热,她揉了揉,也没生气,他不想跟她做朋友,她还不想呢,想和她做朋友的人多了去。
她起身时,小声嘀咕,“真是一个没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