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兰等了又等,眼看着女主在河里呛了几口水,都要淹死了,杨正军完全没有下河救人的想法。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个,我是旱鸭子,不会游泳哇!”
杨正军正左右为难,看到路过的杨晓海,赶紧招招手:“小海,来来来,这个姑娘掉河里了,你下去把她救上来?”
村里的这几个半大孩子他再了不过,像杨晓海,从小就是在河边长大的,一到夏天就泡在水里不出来,水性好的很。
关键是杨晓海还是个不满十五的半大孩子,下去救人,就算是跟人家姑娘身体有接触,应该也不会被人说闲话。
结果杨晓海这熊孩子往河里瞅了瞅,撇了撇嘴:“李知青,你别扑腾着喊救命了,你站起来吧,这河边的水也就到你肩膀,淹不死人。看把你吓得那怂样。”
呃,这就尴尬了,难怪李子晴扑腾了半天都没事。安兰掐着自己的大腿才没笑出声。李子晴一脸尴尬的踉踉跄跄站起来,河水果然只到了她肩膀下面。
杨正军一脸黑线,觉得这女的绝对是神经病,没有淹住,你站起来不就完了吗?瞎扑腾喊啥救命啊。
他径直骑着车带着安兰走了,李子晴低头想了很长时间,终于想好怎么解释了,她就说她掉下来的时候崴脚了站不住。
结果她酝酿半天感情,一抬头,那俩人都不见了。河边就剩一个一脸不耐烦的杨晓海:“李知青,你到底上来不上来啊?你要是不上来,我可是走了。”
李子晴恼羞成怒:“要你管……”
杨晓海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不要我管我还省事了呢,切,你不怕冷就在水里呆着吧。”
等杨晓海走了,李子晴才发现她脚真的崴了,这河水是不深,可河床滑溜溜的,她下来容易,爬上去难。
就在她气的直抹眼泪时,村里二流子杨长江路过,看见可怜巴巴的李子晴,激动的跑下去,不顾她的反对,把她抱了上来,还“体贴”的抱着她送回了知青院。
杨长江这货虽然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但是他长得好看,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家庭条件在杨家堡也是数一数二的。
他妈还是杨家堡有名的碎嘴皮子,不过两天功夫,杨长江不顾“生命危险”,救了落水差点溺水身亡的知青李子晴的“英勇”事迹,就传的杨家堡人尽皆知。
就连附近几个村子里,不明真相的老少爷们提起杨长江都会竖起大拇指:“那是个见义勇为的好孩子,你说他以前有点儿不着调?啥啊,年轻孩儿不都那样吗?你年轻时也没少干不着调的事儿。”
安兰知道这事儿的后续后,笑的差点从椅子上滚下去。
杨正军是一脸后怕:“多亏我没下去救人,现在很多人都说大江得娶那个女知青呢。还说他俩在河里搂搂抱抱都亲上了……”
安兰一头黑线:“这没影的事,咋都说的跟真的似的?她们在河边看见啦?要么说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呢……你觉得我这新学的成语咋样?”
杨正军很配合的鼓掌:“确实不错,用在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安兰松了一口气,装文盲也不容易啊,时时刻刻都得提心吊胆,就怕哪句话说的太有水平了。
好在她聪明,找借口说自己文化水平太有限,闲了就会跟隔壁柜台高中毕业的王晓露学初中语文。
安兰在供销社日子过得悠闲又充实,别看她们只是个服务行业。但现在的服务行业跟后世的服务行业不一样,现在的售货员个个都傲气的很。
来买东西问东问西,你问十句,她们都不定回你一句。她们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到底买不买?就这,爱要就要,不要拉倒。
女职工工作之余都喜欢织毛衣,其实也不光是供销社的女职工,全国很多单位工厂的女职工都爱织毛衣。
就像她大姑夏国英,一年四季都在织毛衣,不光给她们一家老小织,就连安兰他们一家都穿过夏国英织的毛衣。夏国英织出来的毛衣,比买的羊毛衫都舒服。
安兰别看刺绣越练越好,但织毛衣她许是没那个天赋,她学来学去都学不会,倒是用钩针钩毛衣、坎肩、帽子等她学的还挺好。
于是别人织毛衣时,她就拿着钩针钩帽子围巾和坎肩。她还会钩各种好看的头花,放在供销社卖出去还能赚个零花钱。
后来夏大姑领着她找到一家藏在小巷子里的老绣坊。王大娘她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做刺绣生意的,门路很广,别看家里破院子不咋地,但是关于刺绣的各种材料都齐全。
她还回收绣图,安兰正挑选绣线时,有人来卖绣图。她的绣图打开,绣的手艺在安兰看来太太太差强人意了,但就那样的一副绣图卖了两百块。
安兰顿时激动起来,她的绣技甩那位大姐几条街,她卖的这幅图有点小。要这么算,她绣上一副大图,是不是能卖几百甚至上千块?
想想就激动,如果能卖上千块,就算是仨月绣一副大图,都能比她三年的工资还高。这才是真的仨月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安兰买了绣面和绣线,跟在夏国英身后走了出去。
出了门,夏国英就一直唉声叹气:“以前你奶奶教我刺绣的时候,我为什么没有好好学呦?你说我但凡当时好好学,我是不是也能像夏爱琴似的挣个外快啊?”
安兰眨眨眼:“大姑,刚才那个卖绣图的女人你认识啊?”
夏国英一脸郁闷:“可不认识咋滴,老熟人了,她娘和你奶还是隔房堂姐妹呢,只不过后来两家不来往了,我俩从小就不对付。
你刚才是没看见,瞅瞅她那一副骄傲自满的样子,不就是卖了两百块钱吗?老娘一个月工资五十六,一年工资可比她绣那玩意儿多多了。
兰妮儿啊,这刺绣啊,就是闲暇时打发时间的,你也别太重视。咱也不指望这点儿收入过日子,你知道那夏爱琴多长时间绣一副图吗?少说也得七八个月……”
安兰神识强大、悟性也比原主好,又肯吃苦练。在夏奶奶的指点下绣出来的双面绣骏马图栩栩如生。
她不光是晚上绣,白天上班的时候,用那种圆形的竹绷子固定住一小块,别人织毛衣时,她就坐在那里绣上一小片。
比她大一辈儿的,跟夏国英年龄差不多的,多多少少都会绣上几针,但绣成安兰这样的却是几乎没有。
她们就算看着绣出来的图很漂亮,也没觉得有什么,漂亮不能当饭吃。这玩意儿也就只能挂在家里当个摆件,有绣它的功夫还不如多织几件毛衣呢。
安兰的这幅骏马图绣了两个月,主要是图大,又是双面绣。绣完后,她找个时间送到了王大娘那里寄卖。
王大娘爱不释手的抚摸着这幅大图:“这可是正经的苏绣,兰妮儿啊,我跟你大姑是老交情了。我跟你撂个实话。
如果放在我这里寄卖,这幅骏马图是有可能卖到两千甚至三千多,但是呢,这个需要等多长时间我无法保证。如果我直接收,我最多只能出到一千七……”
安兰眨眨眼:“大娘,我信得过您,您直接收了吧。”
王大娘非常爽利的从屋里拽出来一个大包,数了一千七百块给安兰。安兰借着往挎包里塞的功夫放进了空间。不是她见钱眼开,实在是这钱有点儿多,好几年的工资啊,万一出去被抢了,她能伤心死。
安兰又选了几块绣面和一大包绣线,付完钱就被王大娘撵走了,她着急回屋看那副骏马图。
安兰从卖的钱里拿出一千给了王月巧:“妈,我把绣的那副骏马图卖了,大姑父给我跑工作,没少花钱吧?这钱您拿着……
正在剥花生豆的王月巧顺手接过她给的布包,一看那么厚厚一沓大团结,吓得脸都白了:“兰、兰妮儿啊,你这是去抢银行了?”
夏奶奶没好气的瞪她:“瞎说什么呢?没听兰妮儿说那是她绣的骏马图卖的钱吗?”
王月巧哆哆嗦嗦的说:“这也太多了吧?会不会人家价格算错了……”
夏奶奶是见过世面的大家千金,老神在在的安抚她:“兰妮儿给你,你就放心拿着。
之前教我学刺绣的那个苏州大家,一副绣品能卖几百两甚至上千两银子。你算算银子什么价格,你就知道那骏马图值这个价格。”
王月巧放心的把钱放到屋里:“那妈就给你存着啊,等你出嫁的时候压箱底儿。”
安兰赶紧拦住她:“别介啊,妈,谁家压箱底儿给那么多啊?我以后还能自己挣呢,这是我孝顺您的,是让您和我爸花的。”
王月巧嗔道:“傻孩子,我和你爸有手有脚能挣钱,怎么能花你的钱?压箱底儿的钱当然越多越好了,不过妈不傻,私底下给你,不放到箱子里耀妆。
你爸早年给你寻摸了几根好木料,在仓房里存着呢,他已经跟夏大强爷俩说好了,过两天就开始打家具。
现在结婚最少也要凑够三十六条腿儿,你爸说咱家不能委屈闺女,双人床、大衣柜、茶几、沙发、五斗橱、高低柜、床头柜和梳妆台。
人家有的,咱样样都得有,你放心,绝对给你凑够七十二条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