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猫耳女仆
啪嗒, 冰凉的液体落在脸颊，洛星洲睫毛颤动，仿佛惊动了停在水面的蜻蜓, 眼睛睁开, 意识逐渐清醒, 他迷迷糊糊地抹了把脸, 发现是水珠。
映入眼帘的是个陌生的房间, 他趴在化妆镜前，周围空无一身，身上的衣物被换成一套夸张的中世纪礼服, 利落又矜贵。
洛星洲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简直莫名其妙, 也看不懂现在什么情况,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 桌边的书本随之掉落，捡起来一看, 居然是个剧本。
简单看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要饰演的剧本里某中世纪伯爵家矜贵的独子少爷, 这位年轻的继承人爱上了自家的女仆, 最后掏心掏肺, 为爱私奔的狗血故事。
他认真地查看剧本台词。
【女仆：哦我高贵无匹的少爷, 当您从我身边经过，我的眼神不可抑制地追逐您, 沉迷您, 却不敢走近您, 我带着有您的幻梦沉睡，再醒来。】
【少爷：哦我温柔美丽的女孩, 你的眼眸如同宝石般神秘，我在你的身后沉默注视，看着你在秋千上的欢颜，看着你随风摆动的裙边，那一刻，我想走进你，拥抱你，独占你。】
洛星洲耐心看完，评价：“烂俗。”
他扔掉剧本，开始分析现状，绕了一圈，很快就发现这里确实是个普通的化妆间，但他的武器和通讯仪器都不见了，异能也没法使用。
情况有点棘手，这个444确实是个麻烦的遗忘者。
但一想到凌野可能也在这，他又拿出耐心，决定先出门找找自己的alpha。
化妆间的大门正对一条长街，两边排列着低矮的商店，店内都无人，这里像一个破败的小镇，也像某些恐怖小镇电影的取景地。
洛星洲在街上兜了几圈，连鬼影没见一个，更何况人，而且这个小镇的场景有限，每次洛星洲试图走出去的时候，都会被什么东西挡回来。
这种时候他又开始想念凌野了，alpha聪明过人，要是对方在，说不定早就弄清楚这个破烂小镇到底什么情况，而不是像他这样无头苍蝇乱转。
浮夸的礼服勒得要命，靴子也怪怪的，不方便行走，洛星洲松开外套，在一家贴着圣诞彩灯的商店门口休息，这里的时间好像也和外面不一样，他从化妆间出来时，小镇还是清晨，现在才过去不到三个小时，太阳就已经落山了。
没坐多久，太阳彻底落山，整个小镇都被深浓的黑暗笼罩，鼻端涌来一股湿润的腥臭，洛星洲直起身来，敏锐地察觉到异常。
他打量着这座寂静的小镇，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化为实体，再张开嘴巴，不动声色地将他吞没。
啪嗒，啪嗒，啪嗒，仿佛日本女人的木屐在地板上移动，有什么东西在逐渐靠近，洛星洲推开商店的门，悄悄藏进门后，朝外看去。
眼睛适应黑暗后，门外的场景也尽收眼底，微弱的灯光下，一头很难用语言形容的生物正在缓缓移动，轮廓看起来像只顶着皇冠的大章鱼，移动的会伴随黏腻的水声。
它的体型巨大，洛星洲都能想象要是把它做成鱿鱼须会挣多少钱。
他越想越饿，肚子咕嘟叫了声，门外的大章鱼听到异常的声音，动作停了下来。
不是吧，这么小的声音能听得？
武器被收走，异能也没法使用，洛星洲现在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没办法和这只章鱼单挑，沉思间，他忽然看见礼品店里摆着的高价菜刀，三两下拆掉包装，菜刀很适合对付鱿鱼，他终于有了点底气。
啪嗒，啪嗒，啪嗒，怪声又响起来，有人从大章鱼身上走了下来，洛星洲屏住呼吸，决定不管进来的是什么，先给它一菜刀。
那东西在门外站定，一动不动，久到洛星洲都快以为来的是块木头，然后念头刚闪过，礼品店的大门就被敲响。
三声门响过后，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洛星洲的菜刀以风雷之势劈出，在即将砍断那个人形的脑袋时，又生生止住了。
因为，门外的那个人形，并不是一个人。
这个“人”身上穿着一件白色和服，脚踩一双木屐，然而裸露出来的部分，却并不是人类的皮肤，而是一只只蜈蚣爬动缠绕形成的人形。
这是一群伪装成人类的蜈蚣。
礼品店的灯光打到门外，瞬间照亮了“大章鱼”的全貌，密密麻麻的，巨大的蜈蚣潮，此起彼伏，挨挨挤挤。
洛星洲脸色一白，瞬间头皮发麻。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他很少有害怕的东西，多足的虫类算一个，更何况这么多，是个人都会被吓死。
他脑子死机，动作却比身体更快，二话不说撞碎礼品店的窗户，翻上屋顶，朝着远处跑去，视野开阔之后，他越发看清楚了身后那些蜈蚣的数量，简直就像黑色的洪水，让人反胃。
一不小心掉进去，他就会被万虫撕咬，尸骨无存。
猎物逃脱，虫潮立马对准目标，蜂拥扑来，洛星洲拎着菜刀，恶心到想自我了断。
不然他还是先死吧。
他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屋顶奔逃，一边跑一边崩溃，生物进化的时候就不应该进化出蜈蚣这种东西，太恶心！真是太恶心了！
他从小镇头跑到小镇尾，再跑就到小镇边界了，那里有东西堵着他没法通过，逃无可逃，前有墙后有虫潮，他脑子乱成一团。
慌乱之中，好像有人叫了他一声，他一愣，余光瞥到一点点亮光，几乎是不假思索，逃命似地朝着那抹亮光扑去。
从屋顶跃下，眼看着要落地，那群该死的蜈蚣却仿佛早有预料，在他即将落地的位置织成罗网。
他绝望闭眼，已经在考虑在落地前半秒自杀的可能性，紧接着腰间一重，被人生生撞离了原轨道，那个人抱着他就地滚了几圈，滚进了某个灯火通明的酒吧，混乱之中，洛星洲还碰了几下头。
蜈蚣潮停在屋外，并没有追来。
“操……”翻滚的两个人终于停了下来，洛星洲头晕眼花，好在有人给他当了肉垫，他不至于摔成痴呆。
疼，疼死了。
他眼冒金星地撑坐起来，空出来的那只手忽然摸到一片光滑温热的皮肤，触感像人的大腿，他愣了愣，立马睁开眼，果然看见自己的手抓着一条修长有力的大腿，雪白的皮肤从黑白蓬蓬裙底下露出，大腿上的吊带袜被他抓出几个洞。
卧槽。
这又是什么冥场面。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他的道歉还没结束，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
“……哥哥，我没事。”
洛星洲彻底僵硬了，他转头去看地上的人脸，对方一只手捂着太阳穴，头上却顶着十分可爱的猫耳女仆头饰。
但就算再可爱，也不能否认这是张alpha的脸。
“凌野？！！”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还……”还他妈穿着女仆装。
洛星洲大受震撼。
凌野回过神来，对上眼神，凌野居然避开了眼神对视，神情有点委屈：“我也不想的。”
他醒过来的时候，衣服就变成这样了，他总不能脱光了裸|奔，那也未免太下流。
洛星洲撑在alpha身上，从头到脚把对方打量了一遍，除了衣服穿得怪了点，没缺胳膊少腿，他又放下心来。
“等等，”他脑子灵光一闪，想起刚醒后看见的那个烂俗剧本，又看看自己身上的礼服，“你不会就是剧本里那个，和我谈恋爱的女仆吧？”
凌野的沉默回答了他的问题。
还能这么演吗？洛星洲回忆起那个集煽情狗血烂俗香艳为一体的剧本，又上上下下把alpha打量一遍，震惊的情绪很快就被兴奋替代，他甚至忘记刚才被那群蜈蚣吓得要死要活，下流地摸了摸alpha走光的大腿：“怎么会是你呢……不过还好是你。”
他伸手摸摸alpha发箍上的猫耳，笑得像个纨绔二世祖：“宝贝真可爱。”
要是能加个双马尾那简直完美。
凌野：“……”
洛星洲想起剧本里的情节：“所以到时候你要坐我的腿上跟我在秋千上接吻吗？”那看来写剧本的人还有点水平，不算烂俗。
凌野：“……”
失踪一天的alpha突然出现，洛星洲高兴得不得了，恨不得现在就亲亲对方，然而还没等付诸行动，就被一阵咳嗽声打断了。
“咳咳。”
洛星洲转头看去，粉蜘蛛穿着一套天主教白金长袍坐在调酒台边，努力彰显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这一a一o高兴就在自己的面前来个法式|湿|吻。
“小蜘蛛？你怎么也在这……穿成这样，你要演无脸男还是恐怖片女鬼？”洛星洲站起来，心疼地揉着alpha后脑勺撞出来的小鼓包。
“你才是鬼！我演的是圣子！圣子知道吗？受人尊敬的那种，才不是鬼！”安许涨红着脸反驳。
“你是圣子？那黑皇后那家伙是什么？教皇？牧师？还是神父？”洛星洲来了兴趣，没想到安许这家伙的剧本和他们不一样。
听到黑皇后，安许的情绪沉了下来，像只扎破的气球：“不知道……我没看见伊塞尔。”进来后他就和伊塞尔走散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伊塞尔在的时候他只想逃，不在的时候又忍不住担心。
“看看你的剧本里另一个角色是什么，黑皇后肯定跟你演同一套剧本。”洛星洲直觉是这样。
“不、不会吧？”安许像是想象到某个惊悚画面，脸皱成苦瓜，说话都不利索了：“可是我的剧本是和、和一个漂亮的修女姐姐谈恋爱啊。”
凌野：“……”
洛星洲：“……”
修女……洛星洲和凌野对视一眼，想起黑皇后那张阴郁刻薄的死人脸，齐齐瞳孔地震。
洛星洲：“算了，你当我没说。”
第102章 灯塔
他们三个默契地跳过了黑皇后可能是修女的话题。
“那群东西不会追进来吧？”洛星洲心有余悸。
“它们进不了安全屋, 哥哥别担心。”凌野安慰他。
“那就好那就好，腿多的虫子最恶心了，”洛星洲悬着的心落地, 把凌野拉起来, 替对方整理了下凌乱的黑白蓬蓬裙, alpha个太高, 裙子有点不合身, 看上去怪怪的，“奇怪，你们也在这, 我在这里转了四五圈, 为什么没遇见过你们？”
凌野刚才提的安全屋又是什么东西？
“我从化妆间出来, 就在街上遇到主神, 天黑后我就跟着他来这里了, 你问他，”粉蜘蛛乖巧地推了一杯气泡水给洛星洲。
洛星洲跑了半天, 喉咙火辣辣的，他吨吨吨把气泡水喝完, 听凌野给他描述现状。
“我们是从其他剧场过来的, 白天不在这里, ”凌野在吧台给自己倒了杯鸡尾酒, 一边给他们讲解游戏规则，“白天的时候各个剧场是单独封闭的, 夜晚通往其他剧场的通道就会打开。”
原来如此。
他进来的时间最长, 已经掌握了不少信息。
“抓走我们的遗忘者是 F-444, 我看过她的档案，感染蓝骸前她是个惊|悚片导演, 后来转型拍狗血爱情片，她的异能“果壳世界”可以创造单独的剧场空间，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
“又是建造空间，要是默默在就好了，他也能建，说不定有办法，”洛星洲对门外那群蜘蛛还有心理阴影，忍不住抱怨。
“默默的领域是通过改变区域内的时间流速建造而成的，本质上是建立场景在时间线上的平行时空，但这里不一样，在这个空间里444就是造物主，她能制定规则也能禁用能力，我们必须按她的要求来做，”在这一方空间里，导演才是真正的主神。
洛星洲皱起眉头：“不是吧，那我们不就永远出不去了？”听凌野描述，444能力这么厉害，能把他们四个S级全抓来这里，应该早早成名登上通缉名单，以前怎么会是无名之辈？
这个S级让她来当得了。
凌野看出他在想什么，晃了晃透明的酒杯，鸡尾酒的隔色混作一团：“F－444曾经不被关注，是因为‘果壳世界’的建造条件很苛刻，它需要巨大的封闭空间，还要源源不断的能量，维持这个空间所需的能量几乎等同于一座大型的核电站，想要达成这两个条件，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一个人没法做到的事，国际生物联盟却可以，克里斯无法从scc手上得到凌野和洛星洲，所以私自放出 F-444，并帮助她使用异能。
这和黑皇后之前提供的情报对得上。
看来《W2计划文件》的泡汤让这位联盟副主席恼羞成怒，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甚至不惜与他曾经憎恶的遗忘者罪犯沆瀣一气。
洛星洲最关心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他真的不想和那些蜈蚣见面了。
凌野：“等。”
“等什么？”
凌野表情认真：“等人来救我们。”果壳空间完全被444支配，他们的异能通通失效，想要从内部逃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洛星洲：“……”
行吧。
凌野晃了晃被子里的鸡尾酒，安慰自己的omega：“别担心哥哥，我会保护你，你当成我们的二人世界好了。”
粉蜘蛛：“……”
他只是长得矮并且缩在角落里没什么存在感，他不是死了！
他们谈话没有避开粉蜘蛛，这个离家出走的敌方高层支着耳朵偷听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克里斯只是针对你们两个，为什么还要抓我？”
他拉着脸，委屈巴巴。
“谁叫你来里斯市离家出走？”还偏偏和他们碰上，换做洛星洲也一样，能抓四个人干嘛只抓两个，“而且你和黑皇后又是什么好人吗？别给我装，你两纯属活该。”
粉蜘蛛又怂又笨，遇见这对煞星夫夫就像兔子遇到狼，洛星洲谅他也不敢还嘴，不过这回胆小的omega沉默了一会儿，嘴巴又张开了：“我和他没有关系，别把我们放一起。”
他现在甚至连黑皇后的名字都不想提了。
洛星洲一愣，和凌野对视一眼，心知肚明，狡诈的笑容默契地浮上嘴角，黑皇后和粉蜘蛛这对好搭档终于分手了！
喜出望外，喜从天降，喜气洋洋！
既然他们逃不出去，那群蜈蚣也进不来，在这里待一晚上也太无聊了，不如就地取材。
安许缩在角落里，救世主的眼神像恶魔摄像头一样盯着他，他像煎锅里的鱼，想逃都不知道去哪，汗流浃背。
洛星洲和凌野耳语几句，后者轻轻点头，前者眯着眼睛朝他走过来，满脸不怀好意。
安许下意识往角落里缩，更弱小无助了。
洛星洲长腿一伸，把高脚凳勾过来，和安许面对面，他拄着下巴，耳垂上的耳坠和眼睛一样亮晶晶，昏暗的灯光把这个omega衬得很坏：“小蜘蛛，既然你和黑皇后那个满肚子坏水的家伙决裂了，那我们也不会为难你，我知道你以前都是被逼的，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安许张了张嘴，想说伊塞尔那家伙其实没有逼他，以前都是他跟屁虫一样缠着人家，人家不领情而已，是他自己从始至终傻子一样。
但沮丧的情绪漫上来，噎住喉咙，安许说不出什么，只低低的“嗯”了一声。
“alpha的嘴骗人的鬼，他们拿甜言蜜语骗走omega们的心，又不好好珍惜，这种死渣□□本不值得怀念，”洛星洲搅搅杯子里的饮料。
安许也有点被说动了，进研究所前，他一直待在教堂的唱诗班里，那些来寻求帮助的人中，很多都是被alpha抛弃的可怜omega，她们不肯相信曾经深爱自己丈夫移情别恋或者性情大变，不肯相信自己的感情被玩弄。
唱诗班里很多孩子都和安许一样，alpha和omega一夜风流，前者不愿负责抽身离去，后者心灰意冷生下孩子，再把他扔到教堂门口，将孩子的性命托付给神明。
安许就是这样长大的孤儿，他理应更加防备那些阴险狡猾的alpha，而不是喜欢上野心和利己主义至上的伊塞尔。
“alpha都是骗子，而且最喜欢骗你这种善良单纯的，唉，可爱的小蜘蛛，我真替你难过，”洛星洲一边叹息，说是安慰实际拱火，看着角落里连头发丝都在自闭的omega，洛星洲转头对自己的alpha挤挤眼睛。
凌野收到暗示，端着三杯饮料走过来。
“喝点饮料补充体力。”
安许脸贴着吧台，闻言转过头来：“我不喝酒。”他酒量很差，半杯就倒。
凌野拿起一杯，一口喝下半杯：“只是果味饮料，天亮还要找出口，不会让你喝醉的。”主神亲手调的饮料，不喝白不喝，安许喝了一口，甜甜的，确实是饮料。
二十分钟后，omega白皙脸蛋慢慢变红。眼前出现重影。洛星洲伸手在他眼前招了招，比了个剪刀手：“这是几？”
安许眯着眼睛认真看：“三。”
洛星洲拍掌：“成了。”人终于醉了。
他搅了搅分成好几层的饮料，慢悠悠喝了一口：“虽然上面是饮料，可下面是白兰地呀，”凌野的调酒技术炉火纯青，堪比专业调酒师，骗粉蜘蛛不在话下。
“小蜘蛛，你和伊塞尔在帮谁做事？”洛星洲凑近安许，循循善诱。
“我，我不知道，异教徒每次吩咐任务的时候都只告诉伊塞尔……”安许眼神都涣散了。
异教徒？那个家伙果然和黑皇后是一伙的，怪不得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原来是暗中猥琐发育。
“上次在圣菲尔监狱，你们为什么要抢尸体？”
安许用手指沾着酒液，在大理石吧台上画圈：“是异教徒让我们抢的，他说研究员知道怎么治愈蓝骸。”
洛星洲微微皱眉：“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安许：“不知道。”
洛星洲：“他现在人呢？总不会是在联盟卧底吧？”上次在圣菲尔抢尸体异教徒也没有露面。
安许完全醉了，完全意识不到肚子里那点少之又少的机密已经被透了个干净：“当然不是，其实你们早就见过他了，哼哼，你们都是笨蛋，根本没有认出他。”
洛星洲心里一凛，下意识看凌野，眼底的意思很明显：“不在联盟……难道他在圣菲尔？还是scc？”
安许哼哼笑了一下，嘲笑他们：“不对，是疫医啊！”
洛星洲：“疫医？？”
当初联盟跨市缉拿凌野和洛星洲，疫医作为国际著名的科学家以及灯塔组织的首领出面制止，最后才让他们免于联盟监狱的施压，成功进入圣菲尔国际监狱卧底。
后来会计和小说家异化，圣菲尔监狱大乱，他们虽然成功找到研究员遗体，黑皇后和粉蜘蛛却趁机捣乱，战斗中途异教徒的猩红之眼突然加入，最后才导致研究员的尸体被夺走。
洛星洲甚至怀疑过严承逸这个两面三刀的狗腿，都没怀疑过疫医的身份。
所以他绕这么一大圈，就是为了送他和凌野进监狱帮他偷尸体？？？？
洛星洲简直像被人迎面塞了一嘴狗屎：“操。”
凌野很快也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联，他情绪比洛星洲稳定得多，但骤然得知这种消息，表情也不是很好。
“疫医是蓝骸污染缓蚀剂的发明者，在国际上也享有盛名，现在想想，他闻名全球的时间，也是四年前。”
四年前，也就是海洋生物研究所爆炸，洛星洲和凌野分开那一年。
洛星洲也不是笨蛋：“所以黑皇后和粉蜘蛛不是在给联盟卖命，他们背后真正的组织其实是……”
砰——酒吧的大门被人暴力踹开，一道凌厉的alpha身影站在门边，浑身是伤，面色阴郁，嘴角却依然带着那抹刻薄的笑容：“是灯塔。”
他目光转了转，落在已经醉倒的粉蜘蛛身上，看见人没事，他好像松了口气，“你们想问什么就问我，没必要对粉蜘蛛下手，他虽然是组织高层，但根本不知道机密。”
洛星洲一愣，从吧台上拽过之前抢的菜刀：“死蟑螂，你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
伊塞尔：“我为什么不敢？”
洛星洲冷笑：“大律师，我记得你不虫化的时候，只是个连射击训练都不及格的废物吧？我让你一只手，都能把你打得妈都不认识！”
果壳世界不能使用异能，他想杀伊塞尔易如反掌。
伊塞尔不为所动：“那就试试看。”
“是吗？我的确想试试看，”凌野微微一笑，他侧过身，空荡的吧台上，站着一个穿着破烂斗篷的幽灵死神，它手里攥着两米长的漆黑的镰刀，锋利的刀锋直指安许的天灵盖。
洛星洲看着安迪，跟着愣了下，伊塞尔难以置信：“为什么你可以？”
为什么凌野的异能没有被禁用？在圣菲尔的那次也是这样。
先别说洛星洲赤手空拳就能打死他两，现在凌野的异能没被禁用，胜负毫无悬念。
凌野：“因为是我，所以我可以，你想好怎么死了吗？”
安全屋内，气氛沉默，又焦灼，血战仿佛一触即发。
唯有醉酒的安许神志不清，他直直坐起来，转头对着门口的人影。
“好高，好高的修女姐姐……”他花痴地笑起来，眼神慢慢落在十字头巾下那双灰绿色的，亚马逊森蟒一样危险的眼睛，他愣了愣，看看alpha的脸又看看修女服，纠结半晌，还是出声提醒：“伊塞尔，你的裙子走光啦。”
洛星洲：“……”
凌野：“……”
伊塞尔：“……”
满座寂然。
这间小小的酒吧，一个伯爵、一个女仆、一个圣子、一个修女、还有个穿破斗篷的小死神，面面相觑。
一阵冷风吹过，灌进伊塞尔强行忽略的性感高开叉修女服里，裆凉蛋打颤。
他磨了磨后槽牙，终于说吐出了曾经说过无数次的问句：“粉蜘蛛，你是不是想死？”
第103章 撒娇
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粉蜘蛛的不合时宜陡然碎裂, 偏偏他察觉不出任何异常，反而开始委屈，气鼓鼓地像只河豚：“伊塞尔你又凶我！你昨天还说以后再也不凶我的, 骗子！我发誓以后都不会相信你了！”
伊塞尔眼皮在抽搐：“这是你自找的, 这事本来就是你的不对。”
粉蜘蛛一愣, 河豚扁了下去：“好, 我不说你, 你以后也别来找我。”
伊塞尔：“一码归一码，这两件事不相关。”
伊塞尔：“你过来。”
粉蜘蛛快气死了：“你管我！！！”
斗殴现场演变成了吵架，洛星洲和凌野看得津津有味, 幸灾乐祸。
洛星洲偏头和alpha悄悄话：“我以为我已经够直男了, 没想到伊塞尔更胜一筹, 啧。”
这时候还纠结谁对谁错, 早点跪下来认错撒娇顺毛说不定还能抢救。
伊塞尔：“过来。”
安许彻底不理人了, 赌气搬着凳子坐在了洛星洲旁边。
就算暴打伊塞尔一百次也没有现在舒坦，洛星洲火上浇油：“小蜘蛛, 恭喜你弃暗投明。”
说完，他又转向伊塞尔：“好了, 你的搭档现在是我们的搭档了, 你现在还有机会浪子回头, 把你知道的都吐出来, 我还能留你个全尸。”
伊塞尔沉默一阵，又看了一眼再也不理人安许, 再次妥协了：“你们想知道什么？”
他是天生的野心家, 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从不为不值得的人和事浪费时间，那些凶恶的罪犯高价聘请他辩护, 他也能面色如常，他的世界只有有用的人和废物，而安许恰恰就是后者。
天真圣母，又傻又笨，每天都做着退出灯塔以后和他一起开律所的梦，可偏偏这样毫无追求和骨气的人，能安抚他狂暴的异能，能在魔鬼的脖颈套上枷锁。
洛星洲一只手揉着安许毛茸茸的脑袋，不知道是安抚还是威胁：“都说出来，你那么聪明，这种问题就不用问了吧？”
伊塞尔：“四年前，海洋生物研究所爆炸，S01发狂后摧毁了研究所，第四区彻底被污染，我和粉蜘蛛越狱后利用国际邮轮偷渡到了北美躲避追捕，半年后，异教徒找到了我们，邀请我们加入他的‘灯塔’计划。”
洛星洲：“‘灯塔’到底是什么？异教徒又怎么会知道缓蚀剂的配方。”
“如果把人类的进化比做大海，蓝骸污染就像是一场海上暴风雨，那么灯塔就是这片浪潮中唯一能够指引方向的东西，异教徒说过，灯塔是人类的未来。”
洛星洲：“放屁，你们到处挑拨离间还让联盟副主席对凌野痛下杀手，暗中推动《W2计划文件》落地，恨不得让全世界都对遗忘者喊打喊杀，这也叫指引方向？你们是人类未来，那scc是什么？”洛星洲简直觉得荒谬。
伊塞尔不理他：“进化是有条件的，弱者被淘汰，强者占领食物链，这是不变的法则，我们明明是被蓝骸选中的先进基因，却被人类打为异类，欺凌折磨，没有容身之所，我们想要建立一个由遗忘者统治，遗忘者拥有话语权的世界，这有什么不对？”
洛星洲：“真可笑，如果遗忘者真的是最先进的基因，那成为遗忘者之后为什么还会因为污染阈值太高而异化？事实就是，就算是最先进的基因也无法承受这场进化的强度，放任蓝骸的下场就是全世界都被这场进化摧毁，你们深知它的危害，所以发明了缓蚀剂，你们也害怕不是吗？”
伊塞尔不为所动：“那当然，所以我们留了后路，等遗忘者彻底拥有话语权后，我们就会停止这场进化。”
洛星洲一愣：“怎么停止？”
为什么灯塔胸有成竹，异教徒到底知道些什么？
伊塞尔没有立刻回答，只是转过目光，紧紧盯着他旁边的凌野，洛星洲直觉这并不是一个令人愉悦的答案。
“其实四年前这个问题就已经有了答案，救世主，你应该惋惜的是那份同意克隆S01 的申请书不止你一个人看过，异教徒也看过，”黑皇后说话还是那么贱，刻薄又恶毒，层层伤痕之下，一双眼睛却更加兴奋，洛星洲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冰水，脑子里嗡嗡作响。
伊塞尔：“还记得我在噩梦游乐园说过的话吗？为什么S01在逃出研究所的中途心动过速，突发休克，因为异教徒一早就给你的alpha下了毒，只等待他死后取走他的alpha腺体。”
黑皇后的言语仿佛毒蝎的尾巴，重重刺进洛星洲的心脏：“可惜你的占有欲比我们想象中更疯狂，你宁愿毁了他的腺体，也不愿意和别人分享。”
洛星洲喉咙仿佛被人掐住：“所以你们后来挑唆联盟针对scc，买通圣菲尔的典狱长想挖下凌野的腺体……”
黑皇后：“并没有，我们只是告诉克里斯真相，让他知道S01的信息素是治愈蓝骸的关联，你一定不知道，克里斯在三个月前感染变成了遗忘者，他害怕异化，当然会针对scc，不计代价争夺S01的腺体，典狱长也害怕，所以他会配合克里斯，你不应该怨恨我们，我们只是为了求生，如果你正在面对死，下手杀一个人就变得容易。”
洛星洲喉咙动了动：“……”
他说不出话来。
伊塞尔继续补充：“至于缓蚀剂的配方，我就不知道了，你可以亲自去问异教徒那家伙。”
伊塞尔吐完了重点，终于无话可说，随便找了个座位，洛星洲呆愣着，脑子乱成一团。
他一直以为当年做的天衣无缝，烧了凌野的档案，杀掉知情的研究员，再劫走凌野的信息素就万事大吉，但根本不是这样，研究员02留下了日记和遗书，异教徒也早就知道真相，暗中下手，他那些所谓的天衣无缝，最后统统白费，所有人，所有事都在把他的alpha推向火坑，逼他去死。
他只感到深深的无力，那种什么都保护不了，什么都抓不住的无力感。
“哥哥，”有人抓住他的手，手指很凉，他的alpha全程一言不发，现在才出声，“哥哥，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不，不能更糟糕了，全世界都在盯着他的alpha，全世界都想夺走他的alpha，这场荒谬的进化选中了一个救世主，但不是他，而是凌野。
那个研究员的命名不贴切，他不是救世主，他谁都救不了，他甚至救不了自己爱的人。
他转过身，伸手摩挲过alpha的皮肤，从眉毛到下巴轮廓，像是在欣赏艺术品，眼底却是走投无路的狂热：“为什么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全世界几十亿人，我只爱你一个，为什么命运偏偏要折磨我的爱人？”
他无奈地闭眼，又陡然睁开，他捏着alpha的下巴，粗暴的吻上去，alpha被他一撞，靠在半人高的吧台，omega情绪崩盘，这个吻不像是安抚，更像是求救。
他要怎么办？他该怎么办？他该怎样才能保护他的alpha？
“哥哥别怕，”凌野搂着他，把omega的双手环在自己脖颈间，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安抚失控炸毛的omega，“我在这里，我属于哥哥，没人能从你身边夺走我。”
他们两接吻的动静很大，原本趴在吧台上昏睡的安许被弄醒，就看见救世主按着主神亲，明明洛星洲动作那么粗暴，却那么依赖自己的alpha，安许甚至觉得omega无助的情绪像在哭泣，在对自己的爱人撒娇。
而他的爱人搂着他，安抚他，纵容他的恶行，明明是被粗暴对待，却轻易地控制了omega的情绪。
安许突然看懂了什么，微微睁大眼睛。
下一秒，有东西落在他的头顶，打断他的窥视。
“粉蜘蛛，偷窥是违法的，”伊塞尔把桌布盖在他头上，意味不明。
“我没有偷窥，”粉蜘蛛辩解。
他是光明正大地看。
“那也不准看，”伊塞尔专断独裁，也不理会他的解释，拖着他转到看不见脏东西的角落，两人坐在转角的楼梯上各自沉默，一言不发。
碍事的人离开，洛星洲那点羞耻心更是抛到天外，他左膝抵着alpha的座位，想要支开alpha的双腿，却被黑白蓬蓬裙挡住，他很不高兴地扯了扯对方的裙摆，alpha笑了一下，双手移到他的臀下，把他整个人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洛星洲很不习惯这种动作，但是还是搂着alpha的脖颈，不说话。
“亲爱的小少爷，别生气了，让我哄哄您，”这种时候，alpha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洛星洲快急死了，可对方这么淡定，不知不觉又把他的情绪安抚下来。
“我觉得自己好失败，”就算他做了这么多，他吞噬了那么多异能，变得臭名昭著，别人闻之色变，最后还是保护不了凌野。
“哥哥，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了一千次一万次，你不能把别人的阴谋归结为自己的失败，这不公平，”alpha垂下头，去亲他的耳垂。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如果我真的要死在谁手上，那我希望那个人是你。”
“你说过的，我生是你的，死也是你的，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死了，我的尸骨残骸，我的腺体，我的坟墓，我的鬼魂都是你的，你不能丢下我。”
洛星洲沉默，他不喜欢死这个字，尤其是alpha说出口。
“那如果我死了呢？”他突然问。
alpha双臂突然收紧，把他紧紧圈在怀里，洛星洲坐在他腿上，比他高处一截，alpha只能仰头去看自己的omega：“哥哥那么害怕孤单，我当然要陪你，就算是地狱，我也要和你同路。”
洛星洲那点畸形地占有欲得到了满足，他总是因为自卑，孤僻，或者没有安全感，因为各种原因想杀死占有这个alpha，经年已久，从未改变。
如果凌野死了，那他就去陪他。
如果他死了，alpha也会追来。
“这是你说的，”他垂下眼，注意到alpha身上的女仆装大开的领口，这位导演应该是有些见不得人的癖好，女仆和修女的衣服都很性感，更方便别人行动。
他拉开alpha的领口，露出漂亮的三角区，狠狠地咬下去，凌野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注入了自己的身体，又痛又痒。
等omega松嘴，他的锁骨上已经留下一个清晰的红印，一只黑色的蝴蝶缓缓浮现，纹路精致漂亮，仿佛某种标记。
“这是我的异能‘蜂毒’，被蜂毒标记的两个人可以互相感应，”虽然蜂毒的战斗功能被空间禁用，但标记功能还在，他拉下自己的领口，露出自己锁骨上的蝴蝶，“如果我死了，你的蝴蝶就会消失，我死同理。”
alpha微微一愣，随即弯弯眼睛：“哥哥，这是你给我的标记吗？”
洛星洲：“不喜欢？那换个别的，小猫？小狗？小青蛙？”反正标记是一定要的。
alpha失笑：“不用换，蝴蝶很好。”
洛星洲拍拍他的头：“那就好，以后要是有人问你处不处对象，你就把这个给他看。”
“不，这是哥哥的标记，不给别人看。”
他颠了颠腿，omega身形不稳，一把搂住他的脖颈，两个人忍不住接吻，洛星洲的手还不老实地钻进alpha的裙底，被对方拍了拍手背。
“不准摸了，”alpha贴着他的耳朵说话，发丝蹭在脖颈，微微发痒。
“你是我的alpha，摸一下怎么了？”洛星洲继续耍流氓，他单纯觉得alpha的腿环手感很奇怪。
“因为，”alpha抓着他的手往上，贴到自己脸颊上，洛星洲一愣，alpha忽然搂紧他，把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不知道是撒娇还是委屈，“因为剧场有摄像头。”
洛星洲：“……”
摄像头？不是你还想干什么？
alpha从下往上看他，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头上顶着女仆猫耳，眼神一动不动，就像一只收敛了爪牙的猫科动物搂着他撒娇，有一瞬间洛星洲甚至怀疑他会伸出带倒刺的舌头来舔自己的脸。
温驯又无害。
【审核大大这两这是贴了贴脸而已没有脖子一下的内容请不要锁谢谢】
洛星洲开始反思自己一边自身难保一边跟alpha搞色|情的行为，但转念一想，alpha长得那么帅，他心猿意马也正常，他没有错。
罪魁祸首还在角落里蹲着呢。
他拍拍alpha的脑袋，离开alpha的怀抱，盯着不远处的两道背影，转移话题：“现在他两都被禁用异能，要不现在把他们做掉？”
他眼神中两道冷光闪过，带着实质性的杀机，即便在海洋生物研究所，洛星洲都把那些争端归为生存竞争，可是异教徒给凌野下毒，灯塔三番两次加害他们，这是死也不能原谅的事。
“再等等，”凌野坐直，漫不经心理了理被推到大腿根的裙摆，明明是女仆，却矜贵得像名种猫，洛星洲看得一愣。
“我们现在出不去，要和他们同台竞争，表演分数低的小组会受到惩罚，他们死了，没人替我们受罚，”温驯无害的眼神收敛成冰冷的野兽，他拿起洛星洲之前随手捡来的菜刀，试了试刃，又摇摇头，似乎觉得不够锋利。
“等我要离开这里，再把人杀掉，把他们的脑袋装进礼物盒，送给异教徒。”
第104章 演员
洛星洲不是信男善女, 当然双手双脚赞成这个主意。能成为他和凌野求生路上的耗材，黑皇后和粉蜘蛛应该感到毕生荣幸。
凌野比他们早来一天，已经摸清这里的规则。
进入这个世界的人会成为演员, 随机拿到属于自己的剧本, 演员需要根据剧本, 找到对应的剧场, 拍摄剧情, 完成任务。
在这个剧场中，分为白天和黑夜两种模式，白天时长三小时, 剧场间的通道会关闭, 演员根据自己所在的剧场找到剧本中的对应情节并完成拍摄, 如果无法完成, 就会受到导演的惩罚。
黑夜时长三小时, 这时候剧场通道会打开，演员进入安全屋后, 第二天天亮就能到达下一个剧场，如果无法准时进入安全屋, 那就会被剧场的监管者, 也就是那群无孔不入的蜈蚣吞噬殆尽。
此时黑夜马上结束, 新的一天即将到来。
“咳咳, 各位好。”
酒吧忽然响起女人的声音，四个各怀心事的人都警惕起来。
酒吧中央的卡座上, 女人静座着, 帽沿遮住上半张脸, 仍旧露出猩红的嘴唇，她手里摇晃着淡色的酒液, 一条长长的蜈蚣攀附在高脚杯上，缓慢爬动。
洛星洲看到那条蜈蚣蜈蚣，又忍不住脊背发冷。
“今天一天，你们应该已经认真研读过剧本。”
“你们是至今为止身价最贵的四个演员，我对你们抱有很大希望，所以给了你们我最得意的作品，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身价最贵，指四个人的通缉悬赏已经超过一百亿美金，且在持续上升。
最得意的作品，指的是渣男少爷爱上贫穷可怜的小女仆，浪荡修女引诱天真纯洁的圣子。
洛星洲甚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吐槽。
“导演，如果你喜欢拍戏，我们也不必用这种方式，您看看这位，”洛星洲像展示明星一样展示自己的alpha，“他可以给你投资，让你变成大导演，想拍什么就拍什么，横扫奥斯卡，勇闯好莱坞。”
说完，他悄悄和alpha低语，有点不确定：“宝贝，以你的财力应该可以做到吧？”
他真的不想和那些恶心的蜈蚣待一块了，这种时候老公的钞能力就格外重要。
凌野想了一下，然后点头：“可以。”
那就好！
洛星洲：“怎么样，考虑一下？”
导演转过脸来，似乎在打量凌野，被遮挡的脸上看不清表情，只有红唇上讥讽的笑容：“不了，我还是更喜欢自己创造的世界。”
“而且克里斯对我有知遇之恩，他为我建造了这个世界，我不能背叛他。”
她曾经是一名恐怖片导演，才华横溢，故事出彩，镜头语言独特，可就因为她是omega，所以那些alpha总是指点她，嘲笑她。
她心高气傲，不接受那些所谓“圈内大佬”的指点，最后被联合圈内导演和演员孤立，她的电影被打压，无人问津，她写的剧本却一次次在电影典礼上拿奖，成就别人。
那些人对她说：“omega嘛，最擅长拍那些情情爱爱的狗血故事，你转行试试？”
后来她迫不得已，开始拍狗血片糊口，在被alpha挤压的恐怖片行业，她是彻头彻尾的被霸凌者。
假如世界霸凌了你，那不如创造一个自己的世界。
在这里，她就是造物主，她就是规则，享受过操控万物的权力，又怎么会被别的诱惑打动？
“好了，我的赛前鼓励结束，加油吧演员们，我会无时无刻盯着你们。”
“哦对了，表现不好的演员会受惩罚，你们要小心哦。”
她掏出一块场记板，“啪”地一声，窗外夜色褪去，蠕动的蜈蚣潮迅速褪去，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天光大亮。
洛星洲下意识去看隔壁，粉蜘蛛刚睡醒，一脸懵逼，黑皇后脸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为了完成任务，两队人马暂时休战。
一个白天仅有三小时，他们要根据分配到的场景，找到对应的剧本情节，再拍摄剧情，时间很赶。
这次的场景不是荒凉小镇，而是一座教堂，教堂外是巨大的广场，广场中央伫立着喷泉石雕，花车在街道上缓慢游行。
洛星洲摸摸后脑勺，根本想不出这个场景是哪一段：“我剧本扔化妆间了，怎么办？”
凌野：“没关系，我背下来了。”
洛星洲恨不得扑上去亲他：“宝贝，你怎么这么聪明！”
凌野弯弯眼睛：“哥哥教的好。”
这一段的剧情是伯爵之子成年后第一次参加花车游行，女仆在拥挤人潮中被恶意推到了马车前，而这个下流的少爷停下马车，微微挑眉，露出一个邪魅狂狷的笑容。
【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当场把女仆拽上了花车，在万人瞩目下夺走了对方的初吻。
【宝贝，接吻的时候，你应该翘起一只脚。】
【既然你那么想攀附我，那就在万人瞩目下，彻底属于我吧。】
纨绔的贵族少爷戏谑地把女仆搂进怀里，让广场上的人都看到了这一幕荒唐。
洛星洲脸皮这么厚的人，都觉得这个剧情耻度爆表，他感觉自己像机器人念台词，直到最后一句台词说完，剧情拍完，开始打分。
78分，评级B，勉勉强强。
凌野全程没有任何一句台词，仿佛只是一个被玩弄的工具人，脸上带着灵魂出窍般的镇定。
洛星洲看了看评分，摸着下巴思考：“78分会不会太低了，要不重拍一条？”
凌野整理了下衣服，开始回忆粉蜘蛛的剧本，然后表情怪异地摇头：“不用了。”
是的，他看过粉蜘蛛的剧本，而且也背下来了。
这个场景里，是穿高开叉的大胸修女姐姐极尽诱惑，并在教堂小隔间里强势夺走了圣子的初吻。
【圣子殿下，你的嘴唇真软。】
【圣子殿下，他们都在外面等待你参加游行，请不要出声，否则所有人都会直到我们在这里做坏事。】
香艳，禁忌，荒谬。
而这个故事里，伊塞尔需要扮演修女诱惑粉蜘蛛。
洛星洲目瞪口呆听完，立马充满自信：“那咱们稳赢。”
又补充了一句：“伊塞尔不会拍完就自杀吧，那后面的剧场谁给我们垫底？”
凌野摇摇头。
洛星洲本来还想趁这个时间去扰乱一下伊塞尔和粉蜘蛛的片场让他们拍不了，现在觉得纯属多此一举，两个人提前找到安全屋，静静等待黑夜到来。
天黑前五分钟，另一队人终于姗姗来迟，推开安全屋，粉蜘蛛呆若木鸡，黑皇后脸色仿佛在参加葬礼。
这次的安全屋是个面包坊，凌野扒拉出果酱和吐司，给洛星洲加餐，东西还没吃完，就迫不及待两眼发光地拦住安许：“小蜘蛛，你们几分？”
安许：“……27。”
伊塞尔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洛星洲在背后给凌野比了个ok的手势，稳了。
天黑了，那些蜈蚣又开始巡逻，按照规则，导演会亲自惩罚当天落后的一组，有人垫底，凌野和洛星洲逃过一劫，有说有笑，反正现在出不去，不如好好玩。
安许和伊塞尔各有各的崩溃，在一边自闭。
没过多久，导演又像上次一样来到安全屋，敬业地给他们报了分数，一一点评。
“你们的分数太低了，粉蜘蛛今天表现很好，但黑皇后表演很差劲，和圣子接吻时，你就像根木头，又凶又别扭，不够浪荡，更不够性感，”导演扶了扶帽沿，欲言又止，十分苦恼。
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粉蜘蛛和黑皇后的表演片段，导演讲解时，还不住地暂停画面。
伊塞尔：“……”
安许无助地捂起脸：“……别说了。”
洛星洲：“哇哦。”好刺激。
“还有你们，虽然及格了，但表演痕迹太重，人物理解也有问题，”画面切成凌野和洛星洲表演前段，浪荡的贵族少爷当街强吻小女仆，屏幕里凌野被强吻时甚至没有挣扎，甚至主动抬手，遮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主神，你应该表现出被强迫时的无奈，抗拒，惊吓，还要哭得柔弱可怜，让人心疼，而不是一脸期待。”
凌野：“……”
凌野：“我哭不出来。”
伊塞尔冷哼一声，和洛星洲接吻凌野怎么会哭，他不笑出声就不错了。
“看在今天是第一天的份上，我不惩罚黑皇后和粉蜘蛛，但我给你们找了最好的表演老师，好好学习。”导演叹了口气，说完再不留恋，转头走了。
安全屋大门缓缓打开，穿着修女和圣子服饰的两个人影站在门前，一言不发开始当场表演，两套戏服下，都是密密麻麻蠕动的蜈蚣。
怪异又深情的台词配上那些密集的，节肢碰撞的爬行声，看的人头皮一炸，san值狂掉。
粉蜘蛛想哭，洛星洲想吐。
黑夜降临，剧场已经完全大变样，安全屋外残破的教堂，混乱的广场，混着来往游荡的“行人”，仔细一看，都是些无头鬼，吊死鬼，东方鬼，西方鬼……如果摸一摸这些行人手，就能摸到成百上千条蜈蚣。
粉蜘蛛和黑皇后今晚第一次惩罚，就是让一群蜈蚣教自己表演。
洛星洲现在肯定导演是个天赋异禀才华横溢的恐怖片导演，太荒谬，太变态，太恐怖了。
他感觉自己的眼睛和精神很不好：“她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既然能操纵剧场世界，为什么不直接在剧场里颁奖成为举世闻名世界第一银河系第一宇宙第一的导演，而不是让他们在恐怖片场演爱情片。
更恐怖的是，这只是个开始，每次天亮，他们都要奔赴不同的片场，演不同的画面。
第二天，洛星洲组77分，安许组52分。
伊塞尔和安许罚和蜈蚣人牵手十分钟，伊塞尔打晕安许，一个人牵了二十分钟。
第三天，洛星洲组56分，安许组56分，两组一起和蜈蚣人拥抱十分钟，洛星洲和安许不同意替代惩罚，所以四个人一起抱了蜈蚣人。
第四第五天都是洛星洲他们赢，伊塞尔和安许变本加厉受罚。
第六天，洛星洲和凌野的剧本难度很高，需要大吼大叫争吵，伊塞尔和安许很容易，是两人抱着闭眼睡觉一小时。
这回就算伊塞尔的演技再差都能拿90分，但洛星洲和凌野都做不到和对方大吵大闹，恶语相向，毫不意外拿了30分。
安全屋外，距离天黑还有半小时，可屋里的四个人都笑不出来了。
不能再这样了，再这样下去，那个疯女人不知道还要用什么办法折磨他们，就算再互相看不顺眼，四个人现在已经短暂谈和。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昨晚那些蜈蚣都咬我手了……”安许拉开自己的胳膊，皮肤上两大团青紫的伤口，“主神，你是全研究所最聪明的，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伊塞尔被咬的更多，泼他冷水：“这里是她的世界，我们现在连说话也会被监控，做什么都会被发觉，只要她动动手指，我们都活不了。她有恃无恐，玩我们跟玩狗一样，就算他是研究所排行首位的主神，又有什么办法？”
就算是四个S级，也没办法在被禁用异能的情况下和超过核电站能量的空间抗衡，这跟飞鸟对战飞机有什么区别？
洛星洲反驳他：“请你注意言辞伊塞尔，你不是诡计多端阴险狡诈吗？这种时候怎么拿不出主意来，明里暗里嘲讽谁呢，就算凌野没办法，也比你聪明十倍。”
“你——”伊塞尔失语片刻，忽然冷笑，“他这么聪明，你让他先抗住今晚的惩罚再说吧。”
今晚受罚的凌野和洛星洲。
空气又沉默下来，两队人心照不宣，坐在安全屋的两边。
今晚是你，明晚是我，这种争论毫无意义。
进安全屋之后，凌野就一直没说话，洛星洲注意到他的沉默，伸手揉了揉alpha的头发：“怎么了宝贝？”
凌野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目光落在洛星洲眼下的青黑，还是叹了口气：“哥哥，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
如果洛星洲不来找自己，也不会卷入这场阴谋和这个荒谬的剧场，他看得出洛星洲很害怕那些恶心的毒虫，但从来不愿意让自己替他受罚。
昨晚那些蜈蚣已经咬了伊塞尔和粉蜘蛛，今晚肯定只会变本加厉。
洛星洲眯了眯眼，顺手从货架上取下根球棒：“再说这种话，我用球棒揍你。”
凌野抿唇，没说话。
今天的安全屋是个体育用品专卖店，地上有个玩具小火车，洛星洲无事可做，随手拿起一个棒球，砰，打出。
稀里哗啦，玩具小火车和轨道碎成一片。
凌野盯着那辆倒下的小火车，不知道想起什么，眼神微微一暗，像是做了决定。
“哥哥，”他一把抓住洛星洲的手，脑子里已经有了计划，洛星洲回头，就看到alpha唇边的笑意，“想不想赌一把？”
洛星洲一愣：“赌什么？”
“赌我们今晚能出去。”
第105章 小狐狸精
“不用赌, 我跟你跑，”洛星洲当然想逃跑，立马贴过去和alpha悄悄话：“你发现什么了？”
凌野：“我在想这里的运行规律, 但只是猜想。”
他看见小火车被洛星洲砸倒, 灵光一闪, 得到启发。
果壳世界的运行需要大量能量, 这是已知情报, 白天剧场通道关闭，晚上打开，演员进入安全屋后等待天亮, 天亮后就会到达新的剧场。
按他之前的猜测, 他们被困在一个密闭大房间, 而安全屋是一个定点, 每一次天亮, 大房间的场景就会切换，场景不断切换, 所以很难找到规律。
但刚才洛星洲砸倒小火车，让凌野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或许安全屋不是定点, 而是动点, 果壳世界不是一个随意变换的密闭空间, 而是由一个个剧场车厢组装而成的小火车。
天黑后, 安全屋把演员送到下一个剧场，这也解释了洛星洲进来后绕了四五圈都没和凌野碰面, 而安许却能和凌野开局贴脸。
因为洛星洲和凌野在不同的剧场, 安许和凌野在同一个剧场。
这解释了为什么天黑后会有监管者巡逻, 强迫演员留在安全屋，因为这样演员才能进入下一个剧场。
“我还以为她真能天亮就创造新世界, 如果她不能随意操控剧场，还算什么全能造物主，最多算半个。”洛星洲蹲在地上听了半天小火车理论，终于懂了。
“其实还有一个佐证，F-444的异能分类是规则系，如果她在果壳世界真的能随心所欲，那她的异能分类应该是诡秘系，”凌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她应该现在就把我们交给克里斯，而不是把我们关在这里，施加一些不大不小的折磨，拖延时间。”
也像是虚张声势。
“可那些蜈蚣不是假的，宝贝，虽然她不是全能造物主，但是她真的能造那种变态的东西。”洛星洲一想到和那些东西零距离接触过。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以我说是赌，赌这些蜈蚣只会出现在我们所在的剧场，赌这辆火车有尽头，”这话听起来像走投无路的人在说气话，偏偏凌野从容冷静，毫不畏惧。
“我派了安迪出去，如果入夜后能找到前往其他剧场的通道，我们就可以顺着通道找到出口。”
现在距离入夜只剩十分钟。
“安迪？安迪到底是什么？”洛星洲早就想问了，在圣菲尔监狱，异能锁对安迪没用，现在他们的异能全被禁用，安迪还是能自由进出，洛星洲是无神论者，但也觉得荒谬，“难道它真的是死神？”
凌野组织了一下语言：“它不是死神，它只是一段……鬼魂。”
一段什么？
洛星洲听不懂。
为什么是一段，鬼魂还能分很多段吗？
凌野也很难解释为什么，事实上自海洋生物研究所的火海中醒来后，他获得异能，安迪也如影随形，他们心意相通，凌野只需要想，安迪就会做。
医学部也不知道原因，所以他的异能最终被分类在了诡秘系。
“哥哥，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我可以和灵魂做交易，得到一段已死的鬼魂，这些鬼魂为我所用，直到它们燃烧殆尽。不过凡事都有代价，如果我想使用它们，我就会变得像真正的死人。”
眼角皲裂，虹膜消失，皮肤惨白，身体失温。
所以他很少使用异能，即便要用，也会在隔离区，无人处。
怪不得凌野总是避免在他面前使用异能，也很少提起，洛星洲一直以为凌野是介意过去那些不愉快的记忆，从没想过是这个原因。
“在我所能控制的所有鬼魂中，安迪是最特殊的，从研究所醒来后它就在我身边。”它带着一把两米长镰，只说自己叫安迪，死时十五岁，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后来安迪就成了他的搭档，直到现在。
但凌野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这个十五岁的鬼魂做过交易，这是未解之谜。
洛星洲没说话，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听到了那句“我就会变成真正的死人”，就像某种应激反应，大脑强迫他避开“死人”这两个字，眼前却浮现出凌野在大雨中慢慢失去呼吸的画面。
他只是觉得很不好，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怪异的，带着不祥预兆的异能。
“那以后少用异能，知道不？”洛星洲告诫他。
凌野：“用的时候确实会变丑，会吓到哥哥。”
“吓屁，谁跟你说这个，”洛星洲一巴掌拍在alpha脑袋上，像炸毛的猫，“我的意思是，和鬼魂交易不吉利，以后不准交易了。”
alpha一愣，眼睛慢慢弯起来，得寸进尺：“不用异能，那哥哥保护我？”
“那还用说，”这种事洛星洲得心应手。
alpha忽然拽住omega手里的球棒，把人带过来，洛星洲视野一白，下一秒就被按倒在沙发上，alpha按着他的两肩，左膝抵在他腿间，居高临下。
黑白蓬蓬裙被带起来，挂在沙发上，洛星洲眼神落在alpha大腿上的吊带袜，偏偏对方毫无意识，他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怎么看着有点……香艳。
男人穿裙子没常识，走光是常有的事，隔壁伊塞尔已经走光好多次，十分辣眼睛，最近才收敛。
但就算是走光，他的alpha也那么诱人，完全不辣眼睛。
“哥哥真好，”alpha贴了贴他的脸颊，偏过头想吻他，注意到洛星洲松开的领口，吻又慢慢往下，最后落在在锁骨的蝴蝶标记上。
锁骨酥酥麻麻的，残余一点温热，alpha的唇舌带一点红，像蛇的吐信。
洛星洲现在怀疑导演是不是发错了剧本，如果让凌野去演诱惑圣子的修女，他的演技应该一骑绝尘。
他要是圣子，第一天就栽了。
“哥哥……你在摸哪里？”alpha眯了眯眼，抓住在自己大腿上作乱的咸猪手，对方真的很喜欢自己穿这种可爱又变态的裙子。
洛星洲立马想起贵族少爷的强取豪夺剧本台词：“你是我的人，摸摸怎么了？等回了家我还要撕烂你的裙子，你给不给？”
“我当然不会拒绝，毕竟你是我唯一的……”alpha忽然停下，似乎在想剧本台词。
“唯一的什么？”
主人？少爷？哥哥？爱人？
alpha眨了眨眼，忽然凑近。
“老婆。”
洛星洲：“……操。”
他面不改色，胸腔里心脏却停了一瞬，指尖发麻，耳根发热。
还没结婚呢，叫什么叫。
见他没反应，alpha似有不满，撒娇一样蹭他的鼻尖：“老婆。”
这到底哪儿来的小狐狸精，这么爱撒娇？
但一想到对方易感期缠着自己在房间里搞了七天，洛星洲感觉自己也被狐狸精迷昏了头，七荤八素。
“老婆，你理理我。”alpha晃他的袖口。
洛星洲抵挡不住攻势，只能退一步，偏开对视的目光，垂下眼眸，轻轻“嗯”了声。
“哥哥真好，”alpha偏头吻了吻omega眉心，心满意足，眼看安全屋外天色黑尽，惩罚也即将开始。
黑皇后和粉蜘蛛坐在不远处，老神在在，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野有了计划，只是还缺盟友，洛星洲眼看着凌野走向伊塞尔，两个人不知道在密谋些什么。
伊塞尔全程皱着眉，不知道是同意还是拒绝。
伊塞尔听完，一脸怀疑：“成功的概率是……？”
凌野：“百分之三十，不会再多。”
按照计划，一旦安迪传回找到剧场通道的消息，就立马离开安全屋，两组分头行动，加快搜查速度，也能分散那些该死的蜈蚣。
伊塞尔：“两队往相反的方向跑，如果有一队离出口越来越远的怎么办？”
凌野：“那就赌谁的运气好。”
“你们人手不足才找我们合作，想要分担风险，”伊塞尔想起什么，语气又阴阳怪气起来：“主神，你也有求我的一天……如果我不加入呢？”
凌野淡淡的：“那你就和这群东西一起烂在这里吧。”
伊塞尔：“……”
他咬了咬后槽牙，收起阴险的目光，露出虚伪的笑：“可以，我愿意合作。”
不过得花点时间和安许沟通，进了剧场之后，对方没给过他好脸色。
悄悄密谋完，四个人静静等待安迪的消息，不过比安迪更快到来的，是今晚的惩罚。
导演仍旧恶趣味十足，公布完白天的分数以后，开始公布惩罚。
“已经第六场戏了，你们的演技会随着经验提升，我的要求也会变高，惩罚也要加重。”
“主神和救世主，你们今天的成绩只有三十分，我很失望。”
“今晚你们就到安全屋外罚站，十分钟后再进来。”导演放下剧本，甚至决定亲自监工，“去吧，我在这看着你们，记得和我的宝贝们好好相处。”
安全屋外，只有潮水似的蜈蚣，就算只站一分钟，也会被咬成筛子的。
“好的导演，”凌野默不作声移动脚步，装做乖乖受罚，走到安全屋正中，和导演侧身而过时，长镰忽然从他身侧穿出，冷光划过，只听“咣当”一声，一颗塑料人头滚下地板，而坐在沙发上的“导演”已经没了声音。
伊塞尔走过来，提起塑料人头：“是假的……”
凌野：“当然是假的，她怎么敢用真身来见我们。”
“导演”被杀，安全屋外的虫潮躁动起来，安迪出现在门口，仰着头看凌野，郑重的点点头。
出口找到了。
凌野开始分配路线：“剧场只有左右两个方向，我们往左，你们往右。”
伊塞尔突然打断：“我反对，我们要往左。”
凌野冷笑下，却没反对：“随你们。”
四个人严阵以待，安全屋外的蜈蚣已经在撞玻璃了，安许破天荒地把自己的手交给伊塞尔，凌野看着对面两人紧握的手，眉头一皱，不知道想到什么。
洛星洲上一秒还沉着脸克服心理障碍，下一秒就被人连根拔起：“……你干什么？！”
准确的说，是被单手alpha抱了起来，洛星洲感觉自己像个麻袋，混乱中只能抱住alpha的脖子，隔壁安许和伊塞尔瞬间投来诧异的目光。
alpha坚实的手臂扣住omega的后腰，在他挣扎的后臀上拍了一下：“哥哥，坐在我肩膀上别动，看我替你踩烂这些虫子。”
alpha微微一笑，另一只手转动背后的长镰，劲风扫动黑白蓬蓬裙的裙摆，脸色却无比阴沉。
“安迪，开路。”
第106章 蓝鲸残骸
瘦小的死神收到指令, 率先冲进虫潮。
洛星洲半坐在凌野肩头，想和alpha商量放自己下来，还没开口, alpha颈间的皮肤瞬间发冷。
洛星洲这个角度看不清alpha的脸, 但知道凌野一定是使用异能了。
无尽的虫潮中, 以安迪为圆心, 地面开始寸寸燃烧, 一双双幽灵手骨从地底穿出，带着幽绿色火焰，顷刻间就将近处的虫潮化为灰烬。
安迪过处, 大火焚烧不止, 东西向的剧场长街硬生生被大火撕开了一条通道。
这是洛星洲第一次亲眼见识凌野的异能, 那些浮动的幽灵简直比电影特效还震撼, 凌野抱着洛星洲走出安全屋, 两侧的幽灵手骨纷纷后退，露出臣服的姿态。
洛星洲：“……”怎么办, 他感觉自己在做梦。
伊塞尔和安许紧随其后，看到满地大火和幽灵, 一边震撼, 一边担心。
这样的力量, 灯塔是否有能力抗衡？
到底是什么样的契机, 才能进化出这种能力？
“这条通道会一直延伸到剧场尽头，到了下一个剧场就只能靠你们自己。”凌野惨白的双瞳没有一丝情绪, 整个人散发着死气。
伊塞尔没有反驳, 拽起安许就往左边走。
临走前, 他不知道想起什么，冷笑一声：“就算你帮了我, 我出去后也不会感恩你，主神，灯塔会不遗余力追杀你，你最好小心。”
洛星洲攥紧拳头，觉得这两个祸害还是现在解决比较好。
凌野丝毫不在意：“我不是在帮你，我只是缺两个探路的棋子，不用假惺惺，因为我也没打算放过你们。”
alpha微微歪头，雕塑般纯白的双瞳透着轻蔑，仿佛在宣告别人的死期：“出去以后我就会杀了你们。”
“滚吧。”
伊塞尔：“那再好不过。”
说完，他和安许再不停留，径直穿过虫潮，向下一个剧场而去。
洛星洲被alpha抱着，莫名紧张。
他只是觉得这个状态的alpha哪里变了，但是又说不出来。
“刚才你为什么同意让他们往左？”伊塞尔摆明了想占便宜。
“因为往左就是往回走，找到出口的几率很小。”
洛星洲恍然大悟：“你耍他啊？”
凌野面不改色：“嗯。”
伊塞尔那种阴险狡猾的人，就算同意了凌野的计划，也一定会觉得凌野不怀好意，让他们当炮灰。
事实也的确如此，凌野想带洛星洲往右，就先骗伊塞尔说想往左，对方一定会强烈反对，提出他们想往左。这样凌野和洛星洲就能顺利往右了。
反正伊塞尔和他们没有友谊只有仇恨，互相伤害才是常态。最多可怜一下粉蜘蛛，刚从良就要经历人间险恶。
洛星洲支着下巴替他惋惜。
“哥哥会觉得我狠心吗？”凌野带着他穿过虫潮，看不见慌乱。
“怎么会？”如果是祁洋这种涉世未深的单纯小o，说不定还会心软，可洛星洲又不是好鸟，要不是留着他们有用，进来第一天他就把那个死蟑螂剁了，“我是觉得你聪明，擅长废物利用。”
洛星洲伸手揉了把alpha的脑袋，然后诡异地发觉自己差不多习惯被这样扛着了。
“宝贝你累不累？我挺重的，要不先放我下来？”他一米八出头，和凌野身高也没差多少，这么被扛着像在欺负人。
“不重，”alpha固执地扛着他，“我知道哥哥讨厌这些虫子，别担心，我不会让它们碰到你。”
洛星洲一愣，他很少有害怕的东西，即便有，也不会表现地太明显。他天生要强，人缘又差，当习惯了保护别人后，就不会将弱点显露给别人。
世界上有很多人，有的人就像充气城堡，可以根据需要改变自己的大小，以减少外界的伤害，谋求生存。
而洛星洲像一座钢筋水泥建筑，就算把炸弹丢进他肚子里，他也只会闭着嘴逞强，等着被炸成废墟，筋骨尽碎，把他的碎片扔进垃圾场，说不定都能看见水泥里那一根根挺立刺人的钢筋。
就算他怕死了这些腿多的虫子，怕到两腿发软肠胃抽搐，但只要有人要他跳进去，他还是会义无反顾跳进去。
他就是这么别扭的人。
可凌野不一样，他不觉得钢筋水泥扎手，反而小心翼翼地护着，把他抱起来，说不会让他碰到那些恶心的东西。
一个人到底要到什么地步，才会这样去爱一个人？另一个人又要积累多少运气，才能换来这样的爱？
他不再固执地想下去走路，反而任由alpha抱着穿过虫潮，离开这个剧场。
和之前猜的一样，其他剧场里根本没有监管者，也没有虫潮，没有演员的时候，这些剧场死气沉沉，就像开关没打开一样。
坏消息是，那些虫子阴魂不散，也追着他们来到其他剧场。
他们不停往右，穿过一个又一个剧场，就像穿过火车车厢，而背后的虫潮紧追不舍。
如果果壳世界是一辆火车，那凌野和洛星洲在不停穿过车厢朝着车头前进，而伊塞尔和安许朝着车尾前进。
虽然他们各自分走了二分之一的虫子，但是成千上万分走一半还是成千上万。
那些蜈蚣不知疲倦，凌野却不能随时随地让幽灵开路，他的异能很耗能量，两人只能快速移动，将虫子甩在身后，再不停地投身下一个剧场。
一个…两个…三个…废旧村庄，幽静古城，公爵府邸，各式各样的剧场场景，应有尽有。
穿过某一个剧场时，里面只有孤零零的一架秋千，洛星洲回忆起自己的剧本，里面有一段是贵族少爷和女仆坐在秋千上热吻，自此解开误会，表明心意，决定私奔。
如果不是情况紧急，洛星洲还真想体验一下这段剧本。
一连穿过将近二十个剧场，洛星洲悬着的心吊了起来，alpha的呼吸和脚步也明显粗重起来。
那群恶心巴拉的虫子亦步亦趋，锲而不舍。
“要命，那个女人到底设计了多少个操蛋的剧场？！她就这么爱工作吗？都进化了还天天想着拍戏？”洛星洲骂出声。
“她可能真的是电影天才，要是不用异能来害我们话就更好了，”alpha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洛星洲看着那些越追越近的虫子，根本没有开玩笑的心情。
要是洛星洲还能使用异能，就能用冰河世纪造出冰墙隔绝这群变态玩意儿……该死的女人，等出了果壳，他先剁了她。
不知道走了多久，最后也不知道穿过了多少个剧场，混乱之中，时间的快慢都无法衡量了，直到又跨出一个剧场，等待他们的仍旧是一片黑暗后，洛星洲吊着的心终于沉进臭水沟里了。
他要让那个女人被蜈蚣追着跑马拉松，不到终点不许停。
“哥哥，别担心。”到了这种时候，alpha心态简直不像十九岁，他就像非洲草原上的猛兽，为了等待一个角马幼崽落单的机会，愿意跋山涉水跟踪十几天。
又穿过一个剧场后，alpha仿佛察觉了什么，顿时停下脚步。
洛星洲眼睛一亮：“怎么了？我们到了？”
凌野：“嘘，你听。”
洛星洲收敛呼吸，只听得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还有另外两道沉重的脚步声。
洛星洲：“有人？！”
凌野点点头。
“肯定是那个变态的导演，你等着，我去把她的头拧下来。”
洛星洲从凌野身上下来，松了松筋骨，摩拳擦掌。
终于等到了……等了她那么久，终于肯出现了。
他脑子里自动浮现把导演弄死的一百种方法，静静等待脚步声的主人。
声音越近，洛星洲却越觉得不对劲。
先不说为什么有两道声音，而且为什么听起来这两个人在逃跑……
她自己的地盘，她跑什么？
直到脚步声近到十米处，黑暗之中，一道强光忽然打了下来。
伺机偷袭的，狂奔的，看戏的人全都停了下来。
长街上，四张面孔面面相觑。
洛星洲：“死蟑螂？你们怎么在这儿？”
伊塞尔：“救世主？你们怎么在这儿？”
同一时间，同一个疑问。
随后是同样的沉默。
“你们是不是跑错方向了？怎么从我们对面跑过来了？”洛星洲一头雾水。
伊塞尔皱着眉，隐有不满：“我和粉蜘蛛一直向左跑，没有掉过头。”
粉蜘蛛在他身后，闻言终于回过神，一屁股坐在地上：“到了吗？不跑了吗？那就好那就好……伊塞尔我真的跑不动了……”
洛星洲：“我们也一直向左跑，我们都是朝反方向跑，为什么会在这里遇见？”
“算了先不管了，那些死虫子马上追过来了，我们先跑吧！”洛星洲抓住凌野的手，正要继续跑，伊塞尔却打断了他。
“你现在跑过去，会和他们迎面碰上。”
洛星洲：“什么意思？”
沉默半晌的凌野忽然出声：“不用跑了哥哥。”
洛星洲：“怎么了？难道我们猜错了？”从逃跑的过程来看，这里的布置确实像一辆火车。
“我们只猜对了一半，果壳世界确实是一辆火车，但火车的车头和车尾接在一起了，”凌野说出最后结论，“果壳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圆环。”
没有起点，没有终点，当然也就没有出口。
洛星洲张了张嘴：“……”
所以他们和伊塞尔明明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跑，最后却迎面碰上了……怎么会这样？
伊塞尔显然也明白了，黑着脸，不知道是不是在后悔同意凌野的计划。
啪啪，黑暗中，有人拍了拍掌心。
撑着黑伞的女人从路灯下缓缓走出，阴森又婀娜：“精彩，实在精彩，你们今晚的表现真是让我出乎意料。”
她戏谑地立在灯下，黑伞在地面投下一团阴影，红唇下的笑容却掩藏不住：“你们就像四只蚂蚁，漫无目的绕着甜甜圈奔跑，也像四个笨蛋，为自己既定的命运挣扎。”
“我说过，在这里我就是造物主，我就是规则，你们密谋的小动作我都得一清二楚，你们为什么就不愿意相信自己的无能呢？”
洛星洲眯了眯眼：“你——”
话音刚落，巨大的冲力打在他的左肋上，那个疯女人甚至没有出拳就打到了他，凌野一把搂住洛星洲，目光暗沉。
女人勾起猩红的唇：“小小的蚂蚁，为什么总想着和天神抗衡？克里斯帮我找到了足够多的能量，异教徒为我提供了足够大的场地，果壳世界靠能量运行，凭你们四个，怎么可能和我对抗？”
话音刚落，黑皇后的身形突然一僵：“异教徒？”
“啊，我以为你知道呢，他没告诉你吗？”导演惊讶又意外，“异教徒已经把灯塔组织总部借给了我，也就是你们现在待的位置。”
洛星洲也惊了，他没想到异教徒居然也掺和进来，而且还把灯塔高层也一起抓了。
伊塞尔不明白：“你既然和灯塔合作，不就是为了抓主神，为什么还要抓我们？”
导演：“因为粉蜘蛛是叛徒，你们私自离开灯塔，异教徒很生气。”
伊塞尔：“……”
安许难得站出来：“是我自己要走的，和伊塞尔没有关系，他只是来劝我回去！他并没有背叛异教徒。”
导演自顾把玩一条比手掌还长的蜈蚣，对安许的辩驳充耳不闻。
伊塞尔把安许按回自己身后：“算了，你知道异教徒是什么人，那个疯子巴不得我们和主神一起死在这里。”
异教徒可是造神战役的第三名，大名鼎鼎的F-S03，按照惯例，排名越高，精神状态越堪忧。
不然他又怎么制定出带领灯塔推翻人类统治，让遗忘者掌权的疯癫计划。
察觉到安许低落的情绪，伊塞尔沉默片刻，忽然说：“我跟你出来不是因为要带你回去，粉蜘蛛，以后你去哪，我跟着你。”
安许眨眨眼：“……”
他有了瞬间的呆滞，回想起进剧场后伊塞尔的好言好语和袒护，还有以前从未流露过的关心和重视，鼻子一酸，刚想心软，又憋了回去。
“太晚了伊塞尔，你为什么要等我的心碎得跟玻璃一样才回头找我呢？就算你这样说，也抵消不了你曾经对我的恶行，伊塞尔，我分不清你现在是愧疚还是阴谋，我很笨，我不想再参与你们的斗争了。”
所有人都知道造神战役里排名第五的粉蜘蛛是因为可以安抚黑皇后才被提名，就连全球通缉的悬赏金额，粉蜘蛛也比其他人低了很多。
他不聪明，也不强大，他像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总是被送上不同的棋盘，去铺垫别人的胜利，他喜欢的人奚落他，厌恶他，他下定决心离开，对方又回头抓住他，不让他离开。
他不懂，但他真的已经累了。
伊塞尔被omega悲哀的眼神刺中心底，如剑的口舌却说不出任何辩驳的话，他抿了抿唇，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挡在粉蜘蛛身前，不再言语。
危机当头，洛星洲却仿佛看了一出狗血大戏，甚至有点意犹未尽，回过神来，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伊塞尔，你们灯塔总部建在哪儿？”灯塔好像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组织的据点。
伊塞尔皱起眉，喉咙动了动，凌野忽然抢答：“在第四区。”
伊塞尔诧异地看过来，对他知道真相感到意外。
但上次凌野派安迪跟踪粉蜘蛛，祁洋最后找到的定位就在第四区。
第四区有什么？
第四区有当年环太平洋海洋生物研究所的废墟，有尽全球之力都无法清除的污染区，还有一座巨大的，美丽的，布满了蓝色结晶的蓝鲸遗骸。
第四区是这场进化的前线。
洛星洲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想，他转头盯着导演：“果壳世界的运行需要大量能量，你们难道在用那头蓝鲸残骸的能量？”
导演微微一顿，没有否认。
伊塞尔的脸色也难看起来，这是异教徒从没提及的计划。
洛星洲：“疯了……你们是不是疯了？你们怎么敢动它？”
第107章 黑白蓬蓬裙
“你们怎么敢动它？”
没人比海洋研究所的进化体更懂蓝骸的恐怖之处, 洛星洲没想到异教徒会疯到对蓝鲸遗骨下手： “你们有病是不是？”
导演笑笑，居然没否认：“没办法，克里斯进化后身体出了点问题, 现在急需主神的腺体, 不然他也不愿意放我出来。”
“遗忘者都是亡命徒, 要怪就怪你们运气不好, 不要怪别人心狠手辣, 人人都怕异化，牺牲一个主神不算牺牲。”
“好了，你们的逃亡游戏结束了, 乖乖回去吧, ”果壳世界的时间流速比真实世界要快很多, 再过几个小时, 克里斯和异教徒会带仪器过来处理凌野和洛星洲, 她可不想中途出现意外。
成群的蜈蚣从四面八方涌来，洛星洲脸色一白, 凌野手中的镰刀微微一旋，地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圆形火圈, 将两人包围起来。
伊塞尔：“……”
安许：“……”
伊塞尔拽起安许, 也十分不要脸地跨进火圈。
没办法, 现在只有凌野的异能有用, 其余任何一个人进入虫潮，都会顷刻间骨头都不剩。
“我承认你异能很特别, 但我的宝贝们无穷无尽, 你就算耗尽异能也逃不出去。”导演无所谓地吹吹指甲, 不一会儿手里就多了杯冰美式，一架沙发出现在身后, 打算不顾死活慢慢看戏。
反正克里斯和异教徒要的只是凌野的腺体，是死是活好像并不重要。
敌人优势占尽，他们胜利的希望很渺茫，洛星洲拉住凌野的手，想劝他大丈夫能屈能伸，实在不行再演几天戏也行，后者却摇摇头：“哥哥，你让我试试。”
坐以待毙不是送葬人的风格，等克里斯和异教徒赶到，他和洛星洲更没离开的机会，何况还有随时会反咬一口的伊塞尔和安许，“哥哥，就这一次。”
砰！地面的火圈陡然升高，那些蜂拥而至的虫潮在接触到大火的瞬间就化为灰烬，而圈内的三个人也无法离开。
洛星洲猜到他要做什么，脸色难看起来。
火圈外，凌野握着长镰，十五岁的安迪立在他身边，静待主人的驱使。
444喝下一口咖啡：“主神，你在向我挑衅吗？”无知的人，怎么敢向造物主挑衅？
话音刚落，她的躯体陡然一震，咖啡落地，一条血线从她头顶一直延伸到下巴，再正中分离。
咣当，椅子上的导演被长镰活生生劈成两半，滚落在地时又变成了塑料人。
路灯下，另一个撑伞的女人缓缓走来，烈焰红唇带着讥讽的微笑。
洛星洲脸色更阴沉：“又是替身……”
凌野瞳孔已经完全白化，而导演站在他对面，无情嘲笑：“就算你杀死千万个我，也还是出不去。”
长街上翻涌纠缠的虫潮开始一团一团聚在一起，堆高，再缠绕成人形，最后慢慢化成无数个一模一样的女人，撑着黑伞，带着纱帽，露出半张脸和猩红的嘴唇。
凌野顿时被成百上千个“导演”包围。
啪嗒，啪嗒，倾盆大雨顿时落下，像是要浇灭长街中央那一圈火焰。
那些蜈蚣变成的导演，如具具行尸走肉，朝他们扑来。
带着血腥味的大雨打乱了视线，凌野皲裂的眼角阵阵发烫，他分不清这些替身里哪一个是真导演，又或者全都不是，他只知道现在除了战斗，没有第二条路。
他随手削掉两个导演的脑袋，头颅滚落，化成一条条被拦腰截断的蜈蚣，而其余存活的蜈蚣，又开始聚集成型，形成新的导演。
安迪在那些行尸走肉间穿梭，不停有女人倒地，又有女人重生。
无穷无尽，没有终点。
要想彻底摧毁这些东西，停止大雨，就必须有一场能够摧毁一切的大火。
就像研究所时那样。
凌野抬手捂住双眼，被颈环锁住的腺体微微发烫，一种发自内心的疯癫却油然而生。
大火，只需要一场大火……
他手心抹过长镰，鲜血颗颗滚落，刹那间，地底开始震动，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洛星洲的心跟着地底的震动狂跳，然而下一刻，目之所及处，幽绿大火瞬间铺满地面，世界仿佛翻转，地狱降临人间。
大火中，一双双幽灵的手骨抓住那些女人的脚踝，身体，头颅，将它们拖进地底。强势的交战中，无尽的大火仿佛要烧干这场暴雨。
“那些是，是什么东西？”安许缩在战圈里，颤栗的瞳孔直勾勾盯着那些幽灵手骨。
四年前，一场大火烧尽了海洋生物研究所，将那座地狱夷为平地，现在所有人都对这场大火有了认知。
这是来自地狱的大火，无边无际，无穷无尽。
直到最后一个女人被拽进地底，长街上终于只剩下一个人。
她手拿一张场记板，猩红的嘴唇上挂着笑意，无比瘆人，她轻轻一拍板，整个剧场又开始变动，重逾千斤的铁笼从天而降，把凌野困在中间：“我真是小看你了。”
下一刻，长镰带着火星，将铁笼拦腰截断，人形残影闪过，镰刀瞬间勾住导演的脖颈间。
“出口在哪？”凌野惨白的双眼盯着女人，。
女人微微颤抖着，从没想过会在自己的世界里被人威胁。
“你杀了我也找不到出口，果壳世界是密闭的圆环，除非有人从外面开门，否则没人能从这里出去。”即使她是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也一样。
凌野的白瞳对准她，静静打量，似乎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实性。下一刻，alpha略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可以说出，你的愿望。”
导演一愣。
她张了张嘴，身体却控制不住往下，脚底的幽灵手骨将她拖进深渊，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怎么回事，她明明是这个世界的造物主，为什么这个世界却在吞噬她？
她惊恐地挣扎起来，宽大的帽子落地，露出一双惶恐清澈的眼睛，和她猩红的嘴唇格格不入。
褪去鲜亮可怖的外表，她只是一个，矮小的，瘦弱的，自卑的omega。
夺命的死神继续重复：“可以说出，你的愿望。”
死亡就像流动的液体，一寸寸侵入导演的身体，眼泪不受控地夺眶而出，她张了张嘴，慢慢吐出话语：“这些剧本……我已经写完了，把它们带出去。”
地上突然出现了一口大纸箱，里面层层叠叠地装着一本本各异的剧本。恐怖的、悬疑的、狗血的、浪漫的、应有尽有，足以证明这个遗忘者的才华。
凌野：“可以。”
许愿结束，幽灵手骨将导演狠狠一拽，地狱的入口封闭，而地面只剩一具女人的尸体。
战斗结束得太快，以至于洛星洲都没有实感，然而随着操控世界的导演死亡，剧场却没有消失。
凌野双目发烫，那种疯癫感并没随着女人的死亡而消失，他捂住眼眶，仿佛在强行忍耐某种不适。
洛星洲：“宝贝……你怎么了？”
凌野不回答他，只是轻轻挥手，他的身后，慢慢汇聚出一个人形，她穿着破烂的斗篷，恭敬地垂着头，只露出猩红的嘴唇。
伊塞尔皱起眉：“是444，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洛星洲看着那个女人，想起凌野说，他可以和灵魂做交易。
凌野居高临下，看着斗篷下的导演：“要怎么离开果壳世界？”
斗篷下的女人摇摇头，头垂得更低，意思就是没有办法。
受凌野驱使的灵魂不能说谎，她既然说没办法，那就是真的没办法。
凌野没说什么，女人的身形顿时消散。
他提着镰刀，慢慢调转方向，朝火圈中的几人走来。
洛星洲尝试安慰他：“没关系的，我们在这里等救援就行，出不去也没关系。”
伸出的手还没碰到凌野，就被对方冰凉的长镰挡住了，大雨中，alpha的精神状态似乎也受形态的影响，已经开始分不清人了。
他盯着洛星洲，一只手捂住滚烫的双眼，很快又强迫自己转开视线，将镰刀转向伊塞尔和安许。
“说出，你们的愿望。”
“宝贝……你先停下来，你不能再使用异能了，凌野，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洛星洲想拉alpha的手，却被大火生生逼回来。
alpha充耳不闻，一副既痛苦又神志不清的样子。
越强大的异能使用代价越高，就像伊塞尔利用虫化得到强大的武力，代价是不断失去理智，就像洛星洲可以复制所有人的异能，代价是从此患上信息素依赖症，被一个人掌控生死。
凌野和灵魂交易，代价又是什么？
alpha站在圈外，惨白的双眼中，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洛星洲眼睁睁看着那双形状漂亮的眼睛里，流出两道血泪。
就像在秦默默的时间领域里看过的一样，双眼绑着绷带的alpha，站在海洋生物研究所的废墟中，绷带被鲜血染透，血泪从瘦削的下巴滑落。
他的心狠狠一揪，下一刻就不管不顾冲出火圈，强忍着烈火灼烧的疼痛，一把扑倒alpha。
“凌野…凌野，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他们胸膛紧贴着，而alpha摸到omega被烈火灼伤的皮肤，动作慢慢顿住。
“哥哥……对不起，”他声音嘶哑，似乎连保持理智都很困难，再呆在这里，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对洛星洲下手。
“哥哥对不起，”他的手掌抚上洛星洲的脸颊，抚到伤处，下一刻，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像猫科动物一样，开始对着伤口吻舔起来。
“没关系的宝贝，没关系，你先停下来，恢复成本来的样子好不好？”洛星洲用尽耐心，他知道，只要凌野还维持着这个形态，异能就无法停止。
“停不下来了……”他消耗过度，这种时候本能地想夺取别人的灵魂，凌野舔完他的伤口，忽然撑坐起来，轻轻扶着omega的腰窝。
“哥哥，趁现在我还清醒，我把你送出去，”他吻了吻omega的额头，慢慢起身，洛星洲后知后觉，下一刻，身体却动弹不得。
无数双幽灵手骨，将他困在原地，而alpha拖着镰刀，一步一步地朝空中走去。
他每走一步，那些幽灵的手骨自动形成阶梯，托举着主人走向剧场的顶部。
“你想干什么……你给我滚回来！凌野！你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了？！”洛星洲心里不好的预感更重了。
alpha提着长镰，慢慢走到高处，直到镰刀碰到一片阻碍，他才慢慢停了下来。
如果果壳世界是一个甜甜圈状的圆环，那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的空间是有限的，只要把甜甜圈的顶部挖出个洞，就能创造出口。
“凌野！！！你给我下来！别让我说第二遍！”洛星洲眼睁睁看着alpha举起长镰，下一刻，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响彻整个果壳世界，下面三个人不约而同捂住耳朵。
这个世界的外壳如此坚硬，凌野使了巨力，却还是没有办法捅破它。
就像是被困在大钟里的四个人，狂敲内壁想要逃脱，却被钟声震个半死。
凌野甩了甩头，本就苍白的脸色更苍白了，他抿了抿唇，神情孤注一掷。下一刻长镰狠狠砸出，巨震声中，洛星洲的叫喊被淹没。
“凌野！！！！”
“刺啦——”坚硬的剧场天花板里，一把长镰深深扎入，凌野被这一击的反作用力震伤，内脏翻滚，他转了转头，吐出一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血沫。
有了破口，下一步就更容易。
凌野把镰刀交给安迪，让它继续破开，然而安迪的力气不大，进程缓慢，天花板也纹丝不动。
凌野擦干净唇边的血迹，眼前都出现了重影，从安迪手中接过长镰，刚打算继续砸，下一刻手臂却被人按住。
“我让你住手你听不见吗？！”omega怒气冲冲的脸出现在面前，他恍惚了一下，才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束缚，顺着阶梯爬了上来。
“哥哥，马上就有出口了。”虽然没有虹膜，但洛星洲还是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偏执的茫然，仿佛在控诉洛星洲制止他的行为。
洛星洲心口一窒，一团火憋在喉咙处不上不下，下一刻他强地接过凌野的长镰，打算自己上：“我真的败给你了……小疯子。”
“哥哥，你砸不开的，你无法使用幽灵的力量，”这把镰刀对他来说只是普通的镰刀，alpha还要扎他的心。
“是么，”洛星洲才不管那么多，反正别把镰刀给这个小疯子就行，他把漆黑的镰刀在手里颠了颠，顺手就朝着天花板上的裂缝砸出去。
“砰——”天花板多了几道更大的裂缝。
洛星洲：“？”
凌野：“？”
他根本没用力啊，难道他天生神力开发了第五个异能？
“砰——”
又一声巨响，天花板已经摇摇欲坠。
洛星洲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有人在外面砸……天花板要塌了！我们快跑！”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第三声巨响过后，天花板完全碎成石块，朝两人砸下来，安迪飞到两个人头顶阻挡，而洛星洲不管不顾朝着凌野扑过去。
alpha已经受了伤，再砸一次真的会死的！
天花板噼里啪啦掉落，洛星洲和凌野被砸出阶梯外，就在两人即将被高空坠物砸落在地摔成肉饼的时候，一双强壮有力的手忽然从破开的天花板开口处伸进来。
然后一左一右抓住了两个人的领口。
呼……终于得救了。
凌野和洛星洲被这双安全感爆棚的手抓着，避免了落地成盒的悲剧，洛星洲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转头去看那双手的主人，蓦然对上一双丛林狼般的双眼。
傅岚嘴里还咬着点燃的雪茄，火星闪动，两只手抓狗崽一样抓着两个年轻特工，表情却有一瞬间的怔愣。
眼神从洛星洲的华丽的伯爵装扮，转到凌野的猫耳头饰和黑白蓬蓬裙上，她咬着雪茄，语气说不出的复杂：“你们两个……在玩什么奇怪的游戏吗？”
凌野：“……”
洛星洲：“……操。”
第108章 裁罪法官
“老大你听我解释……”洛星洲觉得该说点什么。
“不用解释了, 年轻人，我都懂。”傅岚打断他。
洛星洲：……不你不懂。
沉稳如傅岚，也被眼前画面震到失语, 空气静止了一瞬, 洛星洲和凌野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默默地调整了下心态, 才面无表情把人拉了上去。
“咳咳, ”洛星洲被揪着领子半天，呼吸不畅，一落地就咳嗽起来, 转过头却看见alpha垂着头, 咳出一口血来。
他的瞳孔和外貌还没有恢复, 显然是异能使用过度, 洛星洲顾不上别的, 扑过去抱住alpha：“凌野！凌野！看着我，抬头看着我, 把异能停下来……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对吗？”
凌野抬手擦掉唇边的血迹，整个人像被放进蒸笼, 眼眶蒸出一片异样的红, 腺体也跟着发烫, omega清甜的信息素在鼻尖萦绕, 让他混乱的脑袋稍微有了点慰藉：“哥哥，我的腺体好痛。”
洛星洲动作一顿, 眼看着alpha的眼角又有流血的迹象, 他咬咬牙, 一把扯开alpha的领口，找到锁骨上那只蝴蝶标记, 狠狠咬下！
蜂毒不仅有标记效果，也可以镇定麻醉，alpha被注入麻醉，狂乱的神情透出一丝茫然，很快他的眼皮落下，盖住那双惨白的眼，彻底晕过去。
洛星洲一把接住alpha，他松了口气，沉着脸摇人：“医学部在不在？”
“……”
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
洛星洲：“？”
他回过头，就对上傅岚身后整整齐齐几十张错愕的脸：“……”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咔嚓，他甚至听见有人按下快门的声音。
他搂着凌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撕开alpha衣服把人咬晕过去的举动就像……就像个当街逼良为娼的流氓！
以scc这群人的脑补能力，他们说不定还会以为女仆装是自己逼凌野穿的。
洛星洲：“……”
他也想崩溃了，但alpha身体异常，他只能装出严肃的脸，又问了一遍：“医学部来了没？”
“这里，”有人推开人群来到最前方，宋今欢推了推眼镜，带着高智商人才特有的见多识广和淡定，甚至还有心情和洛星洲开玩笑，“洛星洲，身为omega，对alpha还是温柔一点比较好。”
洛星洲：“去你的，少废话，赶紧给他看，他异能使用过度了。”
宋今欢收敛笑容，叫了几个助手把昏迷的凌野抬走，洛星洲也很想跟去，但任务还没收尾，只能硬着头皮留下。
“黑皇后和粉蜘蛛在下面，他们的异能已经被空间禁用了，现在是抓捕的好机会。”
傅岚立刻没了八卦的兴趣，看了底下火圈里的人，让庞成周带小队下去拿人。
“谢谢老大，你们来得太及时了，”再晚一点，凌野八成要发疯把果壳世界砸了。
“我带队在这守了两天，但一直找不到灯塔的入口，刚才祁洋检测到地底的震动，我才知道你们被困在了地下，”要不是凌野之前派了安迪跟踪粉蜘蛛，他们连找到这里都困难。
“我和凌野失踪了几天？”
傅岚：“三天。”
“那也不是太久，你们怎么全过来了呢？”洛星洲蹲在一边，看着傅岚身后乌泱泱的特工，不明所以。
送葬人失踪是很严重，但不至于出动这么多人，他随便一看，情报科和医疗部的人都出动不少，会不会有夸张了。
傅岚灭掉雪茄，看透洛星洲的想法：“第四区出了状况，我带人过来看看，救你们只是顺手。”意思就是让他别太自恋。
洛星洲：“……”
是他不配。
但很快他就把自不自恋抛在一边，关注更重要的问题：“第四区怎么了？”
“一个星期前，那具蓝鲸遗骨开始向外散发奇怪的能量，现在第四区存活的动植物都被异化，污染指数提升了十倍不止，甚至还有扩大的趋势。”为了安全着想，scc也只敢在第四区边界停留。
突然开始散发能量？
洛星洲想起在果壳世界里的遭遇，还有导演说的那些话，基本断定和克里斯有关，立马把知道的情报告诉傅岚：“我们先上报联盟逮捕克里斯，再看看他在搞什么鬼。”
“克里斯？”傅岚一边听着，眉头却越皱越深，“你们不在的这几天，联盟宣布克里斯副主席叛逃，至今下落不明。”
前任联盟主席病逝后，联盟事务一直是副主席克里斯主持，就连第四区也一直由联盟监管，出事后他们没有第一时间上报，等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联盟群龙无首，没人主持，克里斯叛逃后，已经有好几个国家申请退出，还撤回了支援的特工和军队。”傅岚又点了一支雪茄，把目光转向被铁丝网和围栏重重包围的第四区，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四区是污染的第一线，联盟一团乱麻，也不派特工过来，只能由scc打头阵。
三天前，scc全球各分部的特工都受命赶往第四区，所以才出现医学部和情报科都全体出动的情况。
自蓝骸问世，scc和联盟无数次地派出清理小队和搜查小队，试图寻找毁掉蓝骸的方法。
但不管是正常人还是遗忘者，一旦进入第四区，甚至等不到接近蓝骸，都会很快狂暴死亡，第四区磁场混乱，就连直升机和坦克也会失去方向。
“如果污染继续往外扩散，一旦突破scc的防线，我们就要考虑用大当量武器毁掉那座蓝鲸骸骨。”
说话间，伊塞尔和粉蜘蛛都被戴上凌野同款颈环，一起带离果壳世界，两个人都是灯塔组织的高层，傅岚决定亲自审问。
“我要知道灯塔在这场异变中扮演的角色，蓝骸突然散发的特殊能量是不是你们背后推动？”傅岚看着伊塞尔。
伊塞尔沉默了片刻，吐出几个字，不过不是情报。
“先让我换套衣服。”
傅岚才意识到伊塞尔和粉蜘蛛也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像刚在鸭店被狠狠蹂|躏过，俘虏也有自尊，傅岚没有为难他们：“可以。”
换上scc的特工制服，伊塞尔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的刻薄神情，他理理领口，面不改色，像身处国际会议。
傅岚弹走雪茄上的灰尘，一言不发，眼珠却慢慢由绿转成金色，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张谈判桌，谈判桌的上放着一架金色天平，两头分别是她和伊塞尔。
遗忘者F－080傅岚，代号裁罪法官，异能“审判日”，审判日发动时，被审判者说出的所有话都会被天平审判，天平维持平衡则没有说谎，天平越偏向被审判者，说明谎言越严重，如果天平偏向傅岚，说明被审判者身受冤屈。
审判日的结果绝对公正，天平之下，没有谎言，只有冤屈。
洛星洲早就想见识傅岚的异能，不因为别的，而是这是scc除凌野外的第二个诡秘系异能。
公正是不需要条件的，所以这架天平可以随时随地，毫无条件地审判任何人。
傅岚金色的眼珠光芒流动：“第四区异变，是否和灯塔有关？”
伊塞尔：“无关。”
天平没有动，也没有偏向伊塞尔。
居然没有说谎，洛星洲难以置信。
傅岚：“安德留斯学院事件，灯塔是否收买wf，并驱使其抢夺研究员02的日记？”
伊塞尔：“是。”
傅岚：“白塔影城爆炸案，灯塔是否故意设计爆炸？”
伊塞尔：“是。”
傅岚：“目的？”
伊塞尔：“夺取主神的血液样本。”
洛星洲一愣，所以当晚粉蜘蛛混入晚会的真正原因不是为了掩护联盟窃取scc信息素档案，而是为了在凌野受伤后取走他的血液样本。
联盟窃取档案，也一定是收到了风声。
傅岚接着问：“噩梦游乐园异化案，灯塔是否故意设计758的异化？”
伊塞尔：“否，灯塔只是想取走研究员的笔记，758异化是联盟的问题。”
至于圣菲尔国际监狱案，细节已经清楚，不需要再审判。
而整场审判下来，天平没有变动过，伊塞尔居然全程没有说谎。
傅岚的指节敲在审判桌上，思考半晌，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灯塔是否有罪？”
伊塞尔：“我已经声明过，灯塔没有恶意，蓝骸污染加剧是必然，我们只针对主神和救世主，并没有针对人类，能牺牲一个人，为什么要牺牲一群人？”
傅岚：“你们还撺掇了克里斯，引起联盟内乱。”
伊塞尔：“那是他的事，我们只告诉他一点点真相，事实证明，他也选择牺牲少数拯救多数，不管是《w2计划文件》，还是他夺取主神的腺体。”
傅岚：“你们害圣菲尔监狱混乱，害会计和小说家异化，害很多无辜的人送命。”
伊塞尔冷笑：“我们发明缓蚀剂，拯救了成千上万的感染者和遗忘者，甚至是你们scc。”
伊塞尔：“傅指挥官，从个人角度出发，灯塔确实对不起scc，也对不起S01，但从人类角度出发，灯塔只是提供了一个选择，有罪或是无罪不能一概而论，你一味包庇一个本可以为世界牺牲的人，最后却害得更多人牺牲，这难道不是一种罪恶吗？”
傅岚：“生命并不能等同，没有人可以强迫他人牺牲，除非那个人自愿。”
天平开始左右摆动，最后微微偏向伊塞尔。
没人知道他说出来的哪一句话没有被天平认可。
伊塞尔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但他从来不对公正钻牛角尖，他只注重胜负：“我很欣赏您的浪漫主义，但现在讨论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以前灯塔也觉得只要不停克隆救世主再提取信息素就能万事大吉，但现在蓝骸异变，不管是不是人类，都逃不开这场灾难。”
“第四区污染扩散是必然，牺牲已经是板上钉钉，傅指挥官，大名鼎鼎的裁罪法官，这次你决定牺牲谁呢？”
这个问题像躲不开的尖刺，傅岚顿了顿，没有回答。
如果愿意，她宁愿所有人都活着。
伊塞尔简直就像得胜的辩手，恨不得立马庆祝自己的胜利，而下一刻，天平消失，两道金光闪过，伊塞尔和粉蜘蛛的额心多了两个天平形状的记号。
这是被判定有罪的证明，如果有朝一日他们能够赎清罪孽，天平会自动消失，如果不能，这个记号将伴随他们一生。
粉蜘蛛和黑皇后和第四区异变无关，傅岚很快就停止审问，转头应对第四区的异变：“情报科报告污染指数。”
庞成周捏着几张被墨汁染透的白纸，表情不太好：“以第四区周边空气作为检测样本，十二小时前蓝骸污染指数是50.4，现在是68.7，污染速度还在加快。”
“……”傅岚搓了搓指尖，眉头皱起来，“搜查科有什么方案？”
“最简单的方案是使用大当量武器炸毁骸骨，但无法预估它的传染性是否也会被摧毁，最保险的方案是建造磁场隔离区，通过扰乱蓝骸表面的磁场，阻止污染进一步扩散。”
自从凌野成为送葬人以后，scc和赛斯集团的科研部一直致力于污染隔离技术，本意是为了方便送葬人执行单人清理任务，现在反而给搜查科提供了新的思路。
“但第四区范围太大，磁场建造材料不足，我们需要先深入污染区，再把整座骸骨用隔离材料罩起来，”这是目前为止成功率最高的两个方案，但共同点都需要深入第四区，近距离接触那具遗骨。
资料显示，蓝骸爆发以来，各大组织派出过上百个搜查队深入第四区，80％以上的搜查队失踪，不到10％的搜查队能活着出来，这些存活的队员都有不同程度的精神损伤，离开污染区后不久就异化，能深入第四区中心地带的，更是寥寥无几。
上一次搜查队大规模深入污染区，还是四年前环太平洋海洋生物研究所爆炸，傅岚带队深入，带回了凌野还有一些残留的研究成果。
而现在骸骨异变，第四区污染指数攀升，连最边缘的地带都危机重重，想要进入第四区的中心地带，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让我想想，”傅岚把属下全部挥退，静静点了一支雪茄，坐在大石头上出神。
洛星洲觉得傅岚其实已经有了方案，但她在迟疑，他不懂指挥官的责任，但他很懂人心。
“您在烦恼任务人选吗？”洛星洲在傅岚对面坐下，喝了口矿泉水。
傅岚眼神落在他身上，又慢慢收回，像是透过洛星洲在看曾经的自己：“按照惯例，这种任务该由我亲自带队。”
“但你现在是指挥官，你要是出了事，scc甚至整个人类都得完蛋，”洛星洲当然知道她的顾虑，正如伊塞尔所言，第四区异化，牺牲是必然，谁都能牺牲，唯独傅岚不可以。
她是这场战斗的主心骨，她掌握着很多人的生死。
“其实建立特遣小队时，这个问题已经有了答案，凌野，默默，陆成安，祁洋，还有我，都是为了这一刻准备，为什么时机到了，你反而开始犹豫？”全世界找不出第二支比他们更适合进入的第四区的队伍。
傅岚为什么犹豫？
她只是觉得伊塞尔的话不是完全没道理，总要有人牺牲，区别只是多少人牺牲和谁牺牲的问题，scc的收藏室里，被封存的铭牌已经足够多。
她会犹豫，只是觉得有时候宿命真的很奇怪，凌野和洛星洲是从第四区爬出来的恶鬼，现在却要回去，就连整个特遣小队，也只是一群二十岁左右的孩子。
傅岚：“你们会恨我吗？”
洛星洲：“为什么恨你？蓝骸又不是你搞出来的。”要怪就怪他们运气不好，生不逢时。
傅岚：“我让你的alpha去送死，你也不恨我？”
洛星洲认真又偏执：“我保护他，他不会死。”
傅岚笑了笑，掐灭了雪茄，感叹：“你们要是恨我，我还能心狠一点，偏偏你们不恨我。”
指挥官不能优柔寡断，她已经下定决心，也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
她看着洛星洲，端详这个omega的神情，所有人都觉得他凉薄，凶狠，对送葬人的感情可有可无。可眼见为实，洛星洲纵容自己的alpha简直到了溺爱的程度，她毫不怀疑如果凌野莫名其妙发狂杀人，他也会一言不发在后面处理尸体。
这种爱很深刻，也很凶残，通常难得圆满，她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忽然觉得不忍：“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凌野和我做过什么交易，趁凌野不在，我告诉你。”她有预感，现在不说，以后再没有更好的时机。
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洛星洲胸口热热的，心跳加快，突然害怕这个问题的答案。
“那时候你被全球通缉，凌野看了新闻后就主动找到我，他说愿意成为scc的送葬人，愿意继承赛斯集团支持scc发展，也愿意替人类找到治愈蓝骸的方法，但也也提了要求，他要我保证就算他死后，我也要把你接到scc，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治好你，让你活着。”
那时候凌野尚且不知道自己就是最完美的进化体，他只知道scc的送葬人短命，一旦踏上这条道路，死亡就是唯一的归宿。
他只想用尽自己的力量，无论家世，财力，还是生命，用来建立一个足以保护洛星洲的靠山。
即便他知道洛星洲刺伤了自己的腺体，把他丢在研究所的废墟，他心如死灰，却从不怨恨。
火车上重逢，得知洛星洲和陆成安是情侣，alpha冷着脸不愿意和洛星洲再有交集，却在直升机爆炸时毫不犹豫扑向他。
就连死前，alpha都在为已经抛弃他的人谋求未来。
洛星洲讨厌凌野的颈环，痛恨这个束缚，alpha却心甘情愿地戴上，他猜过所有原因，却唯独没有想过alpha是为了自己，才成为scc的送葬人。
即便凌野那时候以为自己是一个贪生怕死，谎话连篇，无情无义的人。
洛星洲无从得知凌野那时到底怀揣着什么样的心情，心脏却因为傅岚的几句话开始抽搐，仿佛积压多年的伤痛瞬间释放，他曾经对凌野的恶言恶语，都成了捅向自己心口的刀。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装不出好脸色，面色青青白白：“谢谢您告诉我这些。”要是傅岚不说，凌野一定会瞒一辈子。
他脑袋发热，乱成一团，却忽然想起什么：“老大，你能不能帮我找一对戒指，越漂亮越好，最好钻石颜色和凌野的眼睛一样。”
傅岚一顿，不明所以：“现在就要？”
洛星洲摇摇头：“提前准备嘛，等我们出来，我要当着全scc的面，向我的alpha求婚。”
第109章 第四区
只有戒指太单调, 洛星洲想了想，补充：“再要一束路易十四玫瑰花，上面放个爱心贺卡, 贺卡上写‘送给洛星洲最爱的人’。”
傅岚：“还要别的吗？”
洛星洲：“别的就不用了, 最多让情报科的无人机给我们拍几张高清求婚照, 到时候把照片打印出来贴在scc一楼大厅。”
他不是浪漫的人, 但他不吝啬告诉所有人他这个恶霸爱死了scc的处花。
omega向alpha求婚, 放眼整个社会都罕见，到时候scc的匿名论坛肯定要狂欢好几天，傅岚已经想象到那个画面, 失笑：“可以, 保证完成任务。”
“完成什么任务？”有人突然插入对话。
洛星洲一转头, 看见宋今欢走过来, 他擦了擦眼镜, 气定神闲。
“哦没什么，”洛星洲怕傅岚说漏嘴, 转移话题，“凌野怎么样了？”
宋今欢：“异能使用过度, 现在状态已经稳定下来, 很快就会醒, 不影响执行任务。”
他对凌野的状态并不担心, 他关心别的：“进第四区的人员名单确定了吗？”
傅岚点头：“凌野带队，加上洛星洲, 秦默默, 祁洋, 陆成安，应该没有问题。”
和宋今欢预料的差不多, 凌野负责指挥，洛星洲突击，秦默默建磁场，祁洋对外通讯，陆成安负责保护小队安全，队伍还算完备。
宋今欢：“指挥官，我想申请随行，可以吗？”
傅岚一愣：“但你不是遗忘者。”
“我可以自保，况且队伍里缺医师，如果队员在污染区受伤，我们无法支援，我们也无法预估那具遗骸的情况，他们都不是科学家，不了解蓝骸，很难应对突发情况，”alpha眼镜后的桃花眼斯文沉静，却无比坚定。
“我已经有了大概猜想，必须实地考察，如果此行顺利，蓝骸问题很快就能解决。我把所有的研究思路和成果做了备份，如果我在第四区牺牲，医学部也可以按照我的思路继续研究。”
宋今欢不是遗忘者，没有强悍的恢复能力，他虽然天天健身，体力也不错，但真的很容易死。
傅岚沉默了一会儿，没再反对，宋今欢是一线科研人员，他能随行再好不过：“scc感谢你为人类生存做出的贡献。”
宋今欢垂下眼，嘴角却勾起一个莫名的弧度，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安慰：“不用谢我，我有我的私心。”
秦默默刚成年几个月，他不放心。
他承认得坦荡，傅岚反而不知道怎么回，有宋今欢跟着当然稳妥，但他战力不够是事实，洛星洲摸了摸下巴，脑袋里忽然闪过粉蜘蛛那张苦巴巴的脸，灵光一闪。
他用手肘撞了下宋今欢，笑容蔫坏，一看就有人要倒大霉：“你那么弱，要不再带两个保镖？”
宋今欢饶有兴致地挑起眉，没有拒绝。
十二小时后.
特遣小队和随行医师宋今欢，还有随行医师的两个保镖，在第四区大门口的铁丝网前集合。
粉蜘蛛表情怏怏：“我只是俘虏，为什么也要跟进去？我在scc的大牢里也会很乖的。”
洛星洲：“蹲大牢在scc可是贵宾级待遇，你和伊塞尔享受不了的，少异想天开。”
粉蜘蛛还是不理解：“可是我很弱的，我根本保护不了任何人。”
洛星洲：“没关系，伊塞尔够强就行，他可是海洋研究所的王牌，差点就取代主神排行首位的黑皇后，造神战役的最大黑马，灯塔的高层之一，是不是？”
伊塞尔冷哼一声，眼神阴郁得恨不得把洛星洲捅成串串：“救世主，你夸人的语气虚伪得令人作呕。”
洛星洲收起笑容：“彼此彼此，对着你这张脸，我连笑都勉强。”
安许和伊塞尔已经被傅岚的审判日判定有罪，如果无法结束罪行，以后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傅岚召回。
更别说现在还有个可以随时随地和灵魂交易的凌野，不能确定凌野会不会把他们也变成鬼。
“大家检查装备，十分钟后出发。”执行任务时，凌野一贯没有表情。
陆成安手忙脚乱：“等下等下，我放点东西。”
祁洋撇了撇嘴：“就你事多，什么东西还要特意摘下来？”
陆成安挠挠头：“你送我的护身符吊坠啊，我怕弄坏了，等出来再戴。”
洛星洲打了个口哨：“……哟，都送上吊坠了。”
omega愣了愣，无语过后，一张脸瞬间气得发红：“你猜它为什么叫护身符？你不带在身上它怎么保护你？”
陆成安挠挠头：“……好像也是。”
祁洋：“……你是笨蛋吗？！”
队伍乱成一团，秦默默不住地侧眼去看身边的alpha，欲言又止：“宋老师……”
宋老师不是遗忘者，为什么也要进污染区？
alpha没说话，只是伸手握住了omega的手，手心的温度传来，伴随着alpha的安慰声：“如果老师遇到危险，默默保护老师可以吗？”
秦默默一顿，清亮的眼微微瞪大，又很快重重地点头。
洛星洲环视一圈，斗嘴的斗嘴，谈恋爱的谈恋爱，冷战的冷战，整个小队生机勃勃，其乐融融，一看成功率就非常高。
真让人欣慰。
“哥哥，你没有话想对我说吗？”alpha刚苏醒不久，眼神直直看着他，那对女仆猫耳明明已经摘掉，洛星洲却总是幻视它还在。
“有啊，低头我就告诉你，”alpha听话地低下头，洛星洲弯弯眼睛，忽然抬手搂住alpha的脖颈，有点粗暴地吻住alpha的嘴唇，alpha动作一滞，瞳孔微微放大，怎么突然……
洛星洲搂着alpha乱亲了几下，越亲越喜欢，分开的时候他又想起那个该死的女仆剧本，在alpha的脸颊上也亲了一口才放开：“宝贝你真甜！”
凌野有点凌乱。
乱成一团的其他人也集体静音沉默：“……”
空气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碎了，不知道是谁的三观，还是谁的眼角膜。
半分钟后，宋今欢忽然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冷酷无情道：“你们再这样，就自己背着包进去吧。”
洛星洲不服：“怎么你们谈情说爱就可以，我们就不行？”
宋今欢：“因为你们尺度有问题。”
如果接吻也叫尺度有问题，那宋今欢天天和秦默默关着门在办公室算什么？算涉|黄吗？
洛星洲无奈地叹了口气：“宋今欢，你怎么这么难相处？”
宋今欢重新戴上眼镜，义正辞严：“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哥哥，”凌野拉住气鼓鼓的omega，“算了吧，我们先出发吧。”
洛星洲难以置信：“？你帮他不帮我？”
凌野：“下次换我亲哥哥，宋教授只会骂我，不骂哥哥。”
走在前面的宋今欢：“……”当他聋了吗？
累了，毁灭吧。
看着队员吵吵闹闹，气氛活跃，傅岚紧绷的情绪也松动不少，她站在队首，目送他们踏上征途。
洛星洲整理完制服，贴好特工铭牌，转头朝傅岚的方向挥挥手，提醒她别忘了自己的求婚钻戒，对方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紧闭的第四区大门被短暂打开，又缓缓合上，原地的几个队员已经消失不见。
时隔四年，洛星洲又重新回到这个万恶的第四区，不免感叹。
刚进第四区不久，指南针失效，他们开始分不清方向。
凌野收起神情，这个时候，他又是那个冷静又靠谱的队长：“灯塔的总部就建在第四区，你们对第四区应该更熟悉，我需要你带路，伊塞尔。”
伊塞尔眯了眯眼，很不习惯被凌野命令，他站在原地，挑起眉毛：“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事实上我和粉蜘蛛一直在北美活动，偶尔回总部也有专人带路，我对第四区并不熟。”
第四区是污染区，不管是人还是遗忘者都很难生存，所以第四区总部才建在地底，只有异教徒那个变态常年待在总部，不然伊塞尔也不会连总部被借给444都不知道。
洛星洲想到一个问题：“灯塔总部被444改造，现在444被弄死了，那异教徒人呢？”
伊塞尔继续吐出让人不开心的答案：“我不知道，粉蜘蛛离家出走后，我们和异教徒彻底失去了联系。”事实上这个答案也让他不愉悦，异教徒那个家伙口口声声说要建立遗忘者的政权，杀死凌野，停止蓝骸。但自从找到了研究员02的尸体后，异教徒背地里和克里斯偷偷联系，出卖灯塔总部，甚至出卖了他和粉蜘蛛。
灯塔发明了蓝骸缓蚀剂，在全球享有盛名，接下来只要得到凌野的腺体，就能生产比缓蚀剂更高级的异化停止药剂，假以时日，灯塔的地位说不定能超过scc。
但这种关键时刻，灯塔的首脑和联盟的副主席双双失踪。
伊塞尔是绝对唯物主义，但他现在真的有种不祥的预感。
异教徒那个贱人一定有事瞒着他们。
“你问他两有什么用，都是废物点心，”第四区信号不好，洛星洲抖开一张地图“我们还是跟着地图走吧。”反正那具骸骨就放在海洋生物研究所的博物馆里，总不能长脚跑了。
洛星洲看了半天都没说话，祁洋忍不住凑过来：“怎么了，地图上怎么标的？”
洛星洲盯着地图上的城市分布图看了一会儿，又放下张图看着眼前的原始森林，困惑地摸摸后脑勺：“完了，我好像拿到了盗版地图。”
“不是盗版，”宋今欢接过地图，认真科普，“第四区的污染指数太高，动植物都异化了，这片森林是后来长的。”
第四区的格局已经大变样，地图完全失效了。
蓝骸爆发才不到十年，一座沿海城市的废墟上直接长出一片原始森林，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这座森林这么密，进去一定会迷路吧，既然找不到进去的路，我们原地掉头回去好不好？”粉蜘蛛第一个打退堂鼓。
“当然不好，粉蜘蛛，你好歹也是S级，拿出点胆量行不行？别丢我们S级的脸，”既然地图没用，他们只能靠自己了，洛星洲以前在北欧的原始森林逃亡过，还算有经验，刚抬脚要走，就被凌野伸手拦住。
“先等一等。”
洛星洲：“等什么？”
凌野四下环顾一阵，在地上捡了件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的破烂队服，又把地上的包捡起来塞进衣服里，衣服拴在棍子上，弄成一个简单的稻草人。
穿破烂斗篷的小死神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人群中，他接过凌野做的稻草人，一个人朝原始森林前进。
眼看着安迪的身影越来越远，稻草人在森林中摇摇晃晃，洛星洲不明所以。
安迪行至深处时，整座森林忽然颤动起来，巨大的雨林古木晃动着枝丫，把稻草人卷了起来，而旁边紧紧闭合的大王花忽然伸出一卷蜥蜴似的长舌，将稻草人卷走，随即花瓣紧紧闭合。
那朵大王花蠕动片刻，似乎没有尝到人类血肉的滋味，它晃了晃，忽然吐出破烂的制服和背包，舌头狂甩，口吐人言。
“呸呸！！不好吃！！不好吃！这怎么能下的去嘴呢！！”
“我是什么饥不择食的花吗，呸！我宁愿饿死，也不会吃一口垃圾！”
它骂骂咧咧好一会儿，终于消了气，又重新展开花瓣，在阳光下灿烂盛开。
众人：“……”
这都是些什么鬼？！！！
第110章 深林
“卧槽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啊？！”陆成安抱着胳膊肘大叫, 过往几十年的认知全盘颠覆。
这个问题宋今欢比较在行：“如你所见，这片森林是污染过度的结果。”
“那大王花也不能吃人吧？它甚至还会说话！！地球上有这种东西吗？”陆成安越说头皮越麻。
“那具骸骨向外散发能量，引导物种进化, 第四区污染指数很高, 进化强度也高, 这种强度破坏了物种间的生殖隔离, 所以大王花才会和人类的舌头长在一起。”
陆成安是彻头彻尾的文科生, 他不懂生殖隔离：“可它哪儿来的舌头？”
宋今欢蹲下，从地上揪起件灰扑扑的衣服，看样式应该是联盟搜查队的作战服, 陆成安的问题立马有了答案：“这里。”
恐怕那些一波一波失踪的探索小队里, 有一部分就是被这座森林吞噬, 某个倒霉鬼的舌头直接被大王花征用了。
陆成安：“……”
他想吐。
稻草人被大王花毁了, 小死神拖着那根杆往回走, 似乎被那朵花吓惨了，它走到洛星洲身边, 伸出一只手揪着omega的衣摆，对着洛星洲摇头, 似乎在说：危险, 别去。
洛星洲下意识握住小死神的手, 只握到一片冰凉, 愣了一下，小死神被他触碰, 立马乖乖任他牵着不动了。
“它好喜欢你呀洛哥, ”祁洋才不管陆成安那个显眼包, 他最喜欢可爱的东西，就算是死神也不例外。
他拨了拨小死神的斗篷, 后者吓了一跳，突然一言不发抱住洛星洲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
洛星洲搂紧它，祁洋尴尬又心碎地收回了手，看见小死神斗篷下的半张脸，忽然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洛星洲：“怎么了？”
祁洋：“这个角度……为什么我觉得安迪有点眼熟呢？乖乖安迪，出来让我再看一眼行不行？”
安迪在洛星洲怀里埋得更深了。
祁洋嘴角耷拉下来：“好吧……”
眼熟？哪里眼熟？洛星洲刚要蹲下来仔细观察，凌野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安迪，过来。”
小死神动了动，不情不愿地离开了洛星洲的怀抱，回到了主人身边。
“你们scc真的很缺乏职业素养，出了这种意外也不想办法，反而在这里讨论一个小鬼长的像谁，”一直不说话的伊塞尔突然开口，对scc散漫的任务氛围很无语。
洛星洲不以为然：“企业文化，习惯就好。”
伊塞尔冷哼一声：“所以我们怎么进去？”这是现在最大的问题。
“那就要看你了，”一直沉默的凌野忽然插话，难得对伊塞尔露出个笑容。
伊塞尔：“？”
十分钟后
八个浑身上下裹满了褐色流体的人形物体出现在原始森林入口，伊塞尔的虫化了一半，他怎么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异能有一天会用来干这种事。
操控流体，制作盔甲，再把其他人裹起来。
伊塞尔阴沉的脸色现在风雨欲来，他转动眼珠，看着这几个已经被流体包裹的scc特工，眼底闪动着阴郁的恶意。
“伊塞尔，只要小队有一个人出了事，我就立刻把粉蜘蛛的灵魂变成我的傀儡。”凌野漫不经心地给手枪上膛，眼神没有对视，却好像猜到了伊塞尔的小心思。
主神战胜黑皇后可能并不容易，但战胜粉蜘蛛轻而易举。
黑皇后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对粉蜘蛛不以为意的黑皇后，他的软肋很明显。
伊塞尔一顿，那点汹涌的恶意在凌野的威胁下，最终归于沉寂：“我尽量。”
凌野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整理好装备，走到人前下令：“进入森林后不要说话，尽量不要交流，全程保持安静，控制心跳，别太大声。”
这回不明白的是祁洋：“为什么？”
凌野耐心解释：“这座森林能靠气味，体温，心跳和声音分辨闯入者是人类还是同类，食人花攻击衣服，是因为衣服上有人类血迹，它没有攻击安迪，是因为安迪缺乏人类的生命体征。”
伊塞尔操控的特殊流体可以隔绝他们的掩盖他们的气味和体温，让这座森林觉得他们四个闯入者是同类。
只是简单的试探，他已经明白森林的真相，洛星洲和陆成安还在埋头研究大王花，凌野已经有了主意，有的人好像天生就聪明，脑子比他们这种普通人多一个区域。
沉默的小队慢慢深入密林，洛星洲捏着匕首打头，凌野殿后，察觉到有东西靠近，挺拔高耸的雨林杉树开始抖动，乍一看像人被挠了痒痒，当那些枝丫触碰到伊塞尔的流体后，又失望地收回了树杈子。
真的有效果！！！
陆成安闭起嘴巴比了个庆祝的手势，被祁洋推了一把，八个人就这么在森林里穿梭，偶尔遇到挡路绊人的藤蔓，也很快被洛星洲的匕首切断。
小队穿梭了半个小时左右，一路上遇见各种奇怪的植物，有指甲盖的藤蔓，长舌头的大王花，还有一种和石榴差不多的野果，洛星洲好奇摘下来一个，剥开石榴后却没有晶莹剔透的石榴籽，反而是一排接一排密密麻麻的人类牙齿。
他当即把那个人齿石榴扔出四十米远，陆成安捂着嘴原地来了段霹雳舞。
有了教训，他们没再碰森林里的任何东西。
祁洋一直在计算行进的距离和方向，虽然第四区的格局已经改变，但只要不产生异空间，这片区域的大小和那具蓝鲸残骸的位置不会改变，他聚精会神，右手的手环忽然闪了闪。
手环可以接收信号，随时探测附近一公里内的电子信号，手环有反应，说明附近有电子设备，而那个人在用摩斯密码发送求救信号。
他立即向凌野报告了情况，找到发出信号的位置。
信号就在离他们一公里左右的位置，并不远，凌野想了想，决定带着小队去寻找那台发出求救信号的设备，看看情况。
为防意外，小队变换了队形，战斗力弱的在内圈，其他人在外圈保护，队尾还有一个提着镰刀的安迪。
在距离求救信号大概三百米的时候，小队听到了呼救声。
“help！！！help！！anybody helps ！！”
“help me please！！！”
嘶哑绝望的哭喊响彻森林，洛星洲脸色一变，提起冲锋枪就要上，被凌野一把按住。
alpha摇了摇头，见洛星洲不理解他的意思，他慢慢贴过来，几乎是咬着洛星洲的耳垂和他低语：“哥哥，心跳。”
alpha指指自己的胸口，提示洛星洲要注意控制心跳，别太大声。
洛星洲被凌野气声一撩拨，整只耳朵都酥酥麻麻的，凌野才说完注意心跳，他却觉得自己的心跳更快了。
非人生物包围森林深处，为什么会有幸存者，而且还不管不顾地大声求救？
洛星洲深吸一口气，控制住情绪，alpha弯弯眼睛，似乎是担心omega再不管不顾冲出去，他伸出一只手，握住洛星洲。
有了队长的带领，其余几个人也心照不宣两两配对牵手，默契地就像广播响起时要跳《小白船》的小学生。
小队匀速前进，求救声还在，那道声音似乎喊累了，语气也越来越绝望，不停地重复着“I'm gonna die here！！！(我要死在这里了）”“I need water！！(我需要水）”听发音的习惯，甚至带点伦敦口音。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洛星洲总觉得越靠近那个声音，脚下的衣服越来越多。
等距离只剩几十米时，那些牺牲士兵的衣物已经堆得和小山一样。
凌野终于带着小队到达目的地，四周被交错的阔叶藤蔓挡住视线，洛星洲手起刀落，那些藤蔓抽搐落地，而眼前出现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
成堆的士兵衣物围成一个圈，圆圈中央放着一台大型的太阳能通讯器，正不断地向外发出求救信号，而通讯器背后交错的红色牵牛花不断抖动，就像被拨响的铃铛，每当朵朵牵牛花开始摇晃，就像录音喇叭打开开关，绝望的求救声响起。
“help！！！help！！！anyone helps！！！！”
“help me please！！！”
“I need water！！
“……”
通讯器前，几根粗壮的藤蔓笨拙地钻进一件破旧的灰色军装里，不停地挣扎滚动，军装一会儿被抬起来，一会儿又倒下去，乍一看莫名其妙，但在场的人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藤蔓在模仿人，模仿一个人受伤时挣扎滚动，不停求救的样子。
人类有拯救同伴的本能，它们模仿受伤人类的动作和声音，吸引其他人类的注意，然后再把它们一点一点吃掉，这些堆成小山的衣服就是证明。
而最中间那件，最破旧，带着成片干涸血迹的军装，一定是最先被这些东西抓住的人。
宋今欢看着那件不停挣扎的军装，脸色也不太好。
蓝骸爆发还不到十年，这座森林已经学会了制作陷阱引诱人类，那再过几年，这座森林会不会得到人类所有的智慧？
试想一下，如果整个地球最后都被这样的森林覆盖，那他们最终会不会也变成这些前赴后继，最后死于非命的同类？
他不敢想。
几个人看了会儿那件军装的表演，无一不表情凝重，洛星洲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脚下踢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在阳光下还带着反光。
他蹲下身捡起，突然发现这个东西形状有点眼熟，看了一会儿，他动作忽然一顿。
这是一枚scc的特工铭牌。
前面写着铭牌主人的名字，搜查科一组，许澜，后面是毒蛇与黑鹰缠绕决斗的标志，底部有丝带状的百合花，和他们现在戴的制式相同。
这些牺牲的人里，也有他们的同伴。
或者他们就是下一个。
牵牛花还在卖力表演，狂乱的求救声中，本就沉默的小队几人更加沉默了。
洛星洲捏着那块铭牌出神，直到铭牌被人从手心抽走，凌野居然直接开口说话：“没事的，哥哥。”
alpha说完，无名的大火忽然升起，将那些叽叽喳喳的血色牵牛花烧尽，连带着那台太阳能通讯器和血淋淋的军装，一齐化为灰烬。
凌野转身看向自己的队员，面色如常，看不出情绪。
“走吧，别在这里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