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直播间。
屏幕上播放着李霁和沈清度的现场直播转播，是截然不同的环境。
沈清度在灶台前也是束手无策的模样，他穿得素净，黑乎乎的环境里还是一身的白，望向摄像头时分外楚楚可怜。
“我什么都不会做，真的好没用。”才刚说了一句，沈清度眼尾就开始泛红，不忘提一嘴李霁，“李霁哥哥一定已经做好菜了吧？感觉他什么都会做，不像我。”
直播间里立刻刷起心疼的弹幕。
【只有我觉得清清他一个富家少爷不会做菜很正常吗？不会吧不会吧】
【清清放心，那个李什么还没动呢】
【抱走我宝】
【本来这边也根本没什么食材吧，反观另一位食材那么丰盛，根本就不公平啊】
【啊啊啊宝宝你只要享福就好了呀】
霍声靠在椅背上，没骨头似的，领带松松垮垮系着，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模样，眼睛只有在沈清度说话时才微微抬起来一些，听到李霁的名字的时候嗤笑一声。
很符合他的人设，毒舌富二代唱作人，却只对竹马长大的沈清度一人另眼相看。
他从没看李霁一眼，只觉什么阿猫阿狗的玩意，也来和沈清度比了。
如果沈清度愿意，他可以把他捧在心尖尖儿上，做菜做饭的事一辈子也不用干。
有的人只要坐在那就会有人愿意爱他，至于有的人就像踩进地上的泥一样，不配让人看上一眼。
徐盛阳倒是很夸张地哇了一声，笑起来露出虎牙，是一众女友粉喜欢的招牌笑容：“还是挺期待另一位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我好爱吃东西。”
说罢还对着摄像头摆了个wink，不出意外地引来一阵啊啊啊啊的尖叫弹幕。
*
李霁并不知道冷嘲热讽的弹幕，检查了一下现有的食材，把能用的、认识的都挑出来。
已知认识的蔬菜有娃娃菜、土豆、豆角、番茄等，肉食有火腿、鸡肉、猪肉一类的，都是上好的食材，牛肉上还标着字母和数字，李霁看不懂，也不敢随意乱动。
“大家好，今天我想做的是香煎脆皮豆腐和豆角炒鸡蛋，有的菜我也没做过，大家就将就着看吧。”李霁简单介绍。
他并不是自谦，确实很多菜没做过，也没机会做。
直播间里，观众只能看见李霁说完就拿小碗开始切蒜末，调料汁，一小勺生抽、一小勺耗油地调，十分专注的模样。
【没做过？刚刚和我杠李霁粉丝滚出来，你家蒸煮都说了没做过了，就别艹自立自强人设了吧。】
【你敢保证你所有的菜都做过？】
【我是不会做，但我也没艹人设呀，艹人设的是你们家李霁好吗？】
料汁调好，李霁一边利落地把老豆腐切块，裹上淀粉，又仔细裹一层鸡蛋液，另一边把长豆角切成小丁。
另一个锅煮调好的料汁，料汁在锅里煮着，煮至粘稠，是这道菜的重点。
油一热，裹了蛋液的豆腐块下锅刺啦一声，煎至两面金黄金黄，香味似乎要从屏幕里溢出来，弹幕的舆论风向也开始有所变化。
【遭了，我感觉这个是真的会做菜。】
【他这熟练下锅不怕油点子的程度让我幻视我妈了……可以说吗。】
【确实，路人感觉这很熟练啊。】
【继续吹，煎个豆腐而已。】
【同意，也就雷声大雨点小。】
一直到李霁把两道菜端上桌，弹幕里的恶评才彻底没了声音，豆角炒鸡蛋和脆皮豆腐都色泽迷人，令人看着便唇齿生津。
导师直播间的徐盛阳没忍住，忘了要和沈清度炒cp的目的，半真半假地说了一句：“看得我都饿了。”引来了霍声的一个白眼。
另一边，沈清度已经放下了锅铲，对着锅里一坨黑乎乎的东西红了眼眶，眼泪都掉进了锅里。
锅里那坨是他做的西红柿炒蛋，西红柿的皮没去，蒂也没去，起锅时没刷过锅，便直接往满是灰尘的锅里倒油，不放盐，导致整个锅里都是黑乎乎看不清颜色的模样。
白衣服也在烧柴火时变成了黑色，连哭的时候都不那么动人了。
原本沈清度是很有信心的，从小到大他都被捧成小天才，没有哪个辅导班的老师说他没天分。
李母一直在旁边看着，便凑上去说：“我来做吧，清度，你到边上和你爸爸一起歇着就行了。”
这不知又触动了沈清度的哪根神经，他一句“我爸才没这么穷”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碍于有摄像头，便红着眼睛一扭头跑开，灶台的火还在烧着。
李母眼疾手快地把火熄灭，才避免了一场可能发生的火灾事故。
摄影师追着他跑，录像都是摇摇晃晃的，直播间进来的的路人观众也有了意见。
【额额，对不起，但这小少爷真的不是演的吗？】
【火都不关，也不摘菜看得我厌蠢症有点发作了……】
【这不是浪费粮食嘛，鸡蛋就这么废掉了，农学生是真的有点无语了唉】
【嘻嘻，清清根本不需要会就有一大堆人抢着伺候当牛做马，穷逼莫挨】
这一句弹幕算是彻底惹恼了直播间其他路人观众。
【是的呢，你家大少爷能自己吃饭都不得了了呢】
【那人有病吧，是跪久了站不起来吗，穷人招你惹你了，你家清清又没把钱给我】
【不是你在代入什么，这么媚富难道沈清度的钱会到你的腰包里啊，大家都是牛马谁比谁高贵。】
【我是没他有钱，但是基本常识要有吧？】
沈清度不知道直播间人数在飞快下降的同时，舆论也已经转变了风向。
他赌气地坐在门口的大青石上，捏紧拳头，鼻子也在发酸，只觉得一阵委屈涌上来。
在这睡也睡不好，夜里还有蛇虫鼠蚁，只能让工作人员给他在旁边守着驱虫，那些人还敢打哈欠想睡觉，一点也不认真。
要是在家里，现在早就有人来哄他了，他哥哥和朋友都会带他出去散心，根本不用做什么破饭菜。
这些都要怪李霁，如果他不同意来这个节目，爸妈说不定就不会把他送过来了。
沈清度心里越发厌恨，眼神也变得骇人，指甲死死掐着掌心。
一个土包子而已，到底凭什么？
哪怕只是在他家住一个月，哪怕只是在他家附近的酒店，他都觉得恶心。
而且这种恶心扩大成了一种莫名的不安感，就在他知道李霁认识霍昭、李霁发微博、副导演被换掉时达到了顶峰，他总是隐隐感觉，有什么属于他的东西会被这个穷人夺走。
要是李霁能彻底消失就好了。
他背对着摄像头，暗暗拿出手机编辑短信。
【哥，你帮我把李霁赶走好不好？就今天，给点钱让他们换个人不就行了。】
收信人沈清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