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第 201 章

    下午三点, 在米花中央医院门口等了半个小时的马尔科还是没看到那个说要来医院看他老爸的小家伙,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那孩子怎么这么慢?

    只是再打电话过去就显示对面的手机已经关机了,他抓了抓头发, 从地上站起来,活动活动蹲的时间太长血液不通导致发麻的双腿,正准备进去时, 就看到远处一辆警车狂飙而来,裹挟着刺耳的急刹声夹带着寒风停在他面前, 把马尔科脑袋上的头发都吹得乱糟糟的。

    “马尔科!”

    从车上下来的卷发青年神色紧张,一脸严肃地看着等在医院门口的金发外国人:“你是FBI的马尔科是不是?”

    马尔科表情愣了愣, 下意识点头:“是, 我是,请问你是?”

    得到确定的回复后松田阵平没顾得上回答对方的问题, 急忙问道:“诚实大叔是不是在这里, 刚才是不是有个小孩儿说要来找他,你有看到他人吗?”

    马尔科被他急切的样子吓了一跳, 迟疑点头:“是, 小秋是说要来这里看他老爸,不过我在这边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看到他。”

    听他这么说,松田阵平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没了。之前电话说到一半对面突然没了声音, 后面就直接断了,再打过去对面就显示已经关机了。

    心里升起的不祥预感让他马上给萩原研二打了通电话,得知FBI的负责人马尔科现在在中央医院,他和一起巡查的同事说了一声就立马赶过来,结果他都到了, 之前在电话里说从警视厅赶往中央医院的人却还没到。

    松田阵平的心彻底沉了下去,脸色也愈发难看。

    马尔科见他这样, 忍不住出声问道:“你是小秋的朋友吧,你先别着急,先和我说说现在是什么情况,小秋现在在哪里?怎么这么久还没来?”

    松田阵平看着他,沉声开口:“秋可能出事了。”

    马尔科脸色瞬间变了,“你说什么??”

    “小秋出事了??”

    松田阵平把刚才电话里发生的事情告诉对方,转身拉开车门,一边说:“也可能是我想多了,我现在要回警视厅查路面监控,要是秋等下过来麻烦你给公安组的萩原研二打电话,或者让他本人给我打电话,我叫松田阵平,麻烦了。”

    松田阵平说完也不等马尔科反应就一脚踩下油门,开到前方拐角处调转方向朝警视厅赶回去,马尔科留在原地脸色变化不定,看了眼车辆消失的地方,回过神来立刻转身走回医院,一边拿出电话,让下面的人去查刚才打过来的那个电话信号在什么地方。

    松田阵平一路火急火燎地赶回警视厅,直接冲进交通信息处让人帮忙调取监控,时间从之前的同事给他打的那通电话开始,调取了警视厅大门外面的监控,当看到画面上出现眼熟的小豆丁,松田阵平将位置上的同事一把薅开,自己做到椅子上面容严肃地开始看。

    画面调了倍数,监控画面上上野秋实离开警视厅大门走出去没几步忽然停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走到旁边的楼梯下面打电话,时间大概过了六七分钟,他挂完电话后小跑到警视厅外面的街道上,乘上路边停着的的士车。

    松田阵平看到后皱了下眉,将监控画面倒回去,最后发现那辆车好像一直停在外面,停留了大概有十来分钟,期间有人打车好像也被他拒绝了。

    松田阵平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将画面再回退了一段,想看那辆车是什么时候停在外面的,结果就看到差不多二十分钟前,那辆车开到警视厅门口,然后从车上跑下来一个眼熟的小豆丁。

    等人跑进去后四五分钟的样子,司机从车上下来,走到后备箱换了一身外套还戴上了帽子和口罩,还将前后的车牌也给换了,而后回到车上,一直等人从警视厅里出来,上了车才将汽车开走。

    看完监控,松田阵平已经完全肯定,那个司机就是冲着人来的。

    所以现在的情况已经十分明了了。

    松田阵平脸色发黑,而旁边一起看监控的人也算清楚了他怎么突然跑过来要求看监控。就监控上显示的,很明显是一起蓄意诱拐事件。

    监控上的孩子应该是被人绑架了,甚至就发生在警视厅外面。

    无需多言,旁边的同事见状立刻调取附近的路面监控,试图寻找汽车现在的位置和行驶方向,旁边的人也打电话给交通组,将监控上司机更换后的车牌号告诉对面,让交通组的人如果在路况上看到立刻拦截下来。

    和交通组的人说明完情况后,挂断电话的同事拍着松田阵平的肩膀安慰他。

    “放心吧,那边愿意帮忙,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只是时间毕竟过去了大半个小时,同事也不太敢保证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然时间拖的越久,找回来的希望就越来越小。

    松田阵平唇瓣抿紧,强行压抑着心里的怒意逼迫自己冷静。听完同事的话后他点了点头,从椅子上起身:“我出去打个电话。”

    和同事说了一声,他走出信息处的门口拿出手机解锁,快速按下电话号码,将上野秋实被人蓄意绑架带走的消息告诉萩原研二。

    让他那边拜托公安组的人也一起帮忙找找。现在的情况已经顾不得秋的身份会不会暴露了,看完监控后松田阵平心里就有种十分笃定的预感,这次动手的人绝对和组织那边有关系。

    所以要是不能在最短时间内将人带回来,他实在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那个白痴。都跟他说了不要到处乱跑还偏不信,现在好了。

    松田阵平挂断电话烦躁地揉着头发,心里一阵咬牙切齿。

    等人找回来他说什么也要把人好好收拾一顿,这次谁来说情都不好使!

    松田阵平心里骂骂咧咧,想了想,将情况大概说明编辑简讯群发出去,按耐住心里的急躁准备回房间继续查看监控,脑子里忽然想到什么,脚步一顿,下一秒直接调转脚步向外匆匆忙忙的跑出去。

    ……

    上野秋实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是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不在车上了。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从意识不受控制逐渐变得模糊开始,他就知道自己这次可能要遭。

    所以当醒来后发现自己整个人手脚被捆绑起来,悬空架在一个行刑架上的时候,大概是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他并没有感受到太多慌张的情绪。

    意识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他也大概猜测到那个司机应该是组织里的人。

    就是不知道是谁的手下。

    之前偶尔感受到的视线,应该也是组织的人。

    他被盯上有一段时间了,但也实在想不通,自己现在完全变成小孩子的样子又到底是什么时候暴露的。

    上野秋实冷静地思考片刻,想不出答案,又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光线昏暗算不上有多宽敞的房间看上去十分简陋,破旧的墙面带着暗红发黑的脏污,大概是血吧,连地面也沾着不少清理后依旧顽固残余的痕迹。

    正对面的墙上用木条钉上钉子,挂着几条大概是用来行刑的鞭子。

    房间也没有太多的东西,就墙面的一把椅子和大概是为了防止这个天气把人冻死的炭盆。

    逼仄压抑,空气中混杂着难以言喻的气味,木炭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啪嗒声和溅起的火星,除此之外再没了别的声音,很安静。

    墙面上没有窗户,只有靠近天花板的位置开了一个正方形的小口用作换气和通风,外面虽然没有下雪,偶尔有寒风吹过时的呼呼声更是为整个充满了难以散去的血腥气息的房间添上一层恐怖气氛。

    上野秋实不太清楚房间里有没有监控,大概是有的,也可能没有,但他也实在像不出六七岁的孩子在遇见这种情况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身体完全悬空的感觉实在说不上好受,上野秋实稍微活动了下被捆绑在身后架子上的手脚,事实证明,绑的人很专业,完全无法抽动。

    他心里轻轻吸了口气,又低下头闭上眼睛,安静的等着幕后的人主动出现。

    他不太喜欢做什么白费力气的事情,就目前遭受的待遇来看,背后的人至少有七八十的把握确认他的身份,而知道组织一直在进行的实验的人不多,BOSS,朗姆,琴酒,贝尔摩德,以及研究院的那两个。

    首先贝尔摩德和研究院那两个可以排除,琴酒和老爸刚刚打完,身上受了不小的伤,大概是抽不出什么功夫来找他,所以只剩下最难搞的那两个。

    BOSS,还有朗姆。

    BOSS从来不会亲自动手,以他现在的年纪和身体情况,还有组织目前面临的困境,应该也关注不到他才对。

    又或者在现在这样的紧要关头,那位老人应该没有多余的余力关注其他的事情。

    也就是说,现在就只剩下好几个月前来到日本东京,但行踪一直神秘,叫人摸不清楚私下在做什么的朗姆了。

    朗姆和莫吉托……公安那边潜伏的卧底最开始是把消息传给了莫吉托,莫吉托再把事情汇报给了朗姆,朗姆才会要求BOSS彻查他的身份。

    而那天的对话是黑田和研二,通过对话很容易得出他和研二关系匪浅的信息,所以很可能是爆炸发生之后,为了洗清自己和属下嫌疑的莫吉托以及朗姆去调查研二,调查过程自然不可能会忽略掉和研二从小一起长大又同时从警校毕业加入警视厅的阵平,也因为这样才会注意到他这个突然出现在阵平家里的小孩子。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可能会忽略掉,毕竟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谁也不会把他和一个成年人联系上,但朗姆不同。

    深受BOSS信任的朗姆对组织里的一切事项了如指掌,研究院一直在进行的项目和BOSS一直在追求的东西他都很清楚,再加上他的五官和原来的样子没什么区别,即便是做了伪装也会引起一些怀疑,但只是怀疑,还不太确定,所以之前一直没有下手。

    直到今天。

    他出门太急忘了戴美瞳,暴露了原本的瞳色。

    九分相似的五官,同样特殊的眼睛,出现时间又和那起爆炸相近,包括和研二还有阵平两人的关系,对于手里掌握了不少情报的朗姆来说,大概很容易就联想到他的身份了。

    想明白后,上野秋实无声出了口气,想着接下来应该怎么样拖延时间。

    他被带走的时候正在和阵平通话,以那人的敏锐应该很快能发现问题,而且他之前还留下了东西,大概要不了多久……

    咔哒。

    门锁被人打开,有人拉开房门从外走进来,上野秋实听闻声音,慢慢睁开眼睛。

    组织的作风一贯神秘莫测,可毕竟加入组织多年,还坐上了高层干部的位置,手里掌握到的情报以及接触到的事情和人都让上野秋实对其他高层有一定了解,不管是他们真实的身份也好,还是平日里的行事作风也罢。

    但这其中有两个意外。

    从来只会用机器人出席会议及下达指令的BOSS以及……从不出现在人前在会议上也鲜少发言的朗姆。

    相较于好歹知晓大概年纪和一些天真想法及目的追求的BOSS,二把手朗姆犹如一个完完全全的神秘主义者,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年龄性别,目标追求都隐藏在黑暗里,叫人实在无从下手,就更别提知道他的真实面孔。

    所以当看清楚从外走进来的人时,上野秋实眼底逐渐升起难以掩饰的惊讶。

    组织里关于朗姆的传闻有很多,譬如身体强壮的男子,像女人一样的男人,上了年纪的老人,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实在真假难辨。

    其中唯一具有真实性的只有,朗姆曾经在战斗中眼睛受过伤,从那以后一只眼睛就戴上了义眼。

    上野秋实也曾经设想过,这个在组织里担任二把手,深受BOSS信赖,且神出鬼没神秘莫测的朗姆会是什么样一个形象的人。

    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看上去有些普通的中年男人。

    其实也不算。

    从对面眼睛上戴着的眼罩和醒目的大门牙来说,也算得上一个特征明显的人,但若是把他和恐怖组织的二把手联系起来,就显得实在过于普通了。

    身上也没有那种,让人感受到心悸的恐怖压迫感,上野秋实忍不住眯了眯眼。

    又是替身?

    他不是很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看着人进门后按下旁边的开关,刚才还显得有些昏暗的房间瞬间亮了几个度,他装作好奇天真的样子,用稚嫩的嗓音脆生生地开口:“叔叔,你是谁?”

    “你是来陪我玩游戏的人吗?”

    还站在门口的中年男人脚步一顿,朝房间里的小孩子看了过来。

    上野秋实歪了下头,眼尾下垂,露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子:“叔叔你可不可以先放我下来呀,这个一点也不好玩。”

    门口的人看了他一会儿,开口喊道:“波摩。”

    那声音好像带着一点嘲笑:“我倒是没想到有一天能看到你做出这幅样子。”

    说完后他走进房间里,背着手停下,视线打量着十字架上的小孩子,停在那双特别的眼睛上。

    “事实上更让我没想到的是,有一天能亲眼看到实验的成功例子出现在面前,如果不是你这张脸和这双眼睛,我大概怎么也不会相信,先生一直在追求的东西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已经成功了。”

    “所以,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上前一步,伸手捏住对方稚嫩的脸颊,将脸抬起来,仅剩的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惊叹,“完完全全的返老还童,从一个成年人变回少年时期,且看起来十分健康,没有任何的后遗症。”

    “先生要是知道了,大概会高兴到昏厥过去吧。”

    他松开手,看着对面收起了那副稚嫩天真摸样,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瞧着自己的小孩子,脸上不禁带出笑意。

    “被带到这里来,我想你应该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了,波摩。”

    “事实上要不是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实在太过神奇,就凭你做下的那些事,实在是没有资格再睁开眼睛在这里听我说话的资格。”

    他转过身,走到正对面的墙边,在那个挂着好几天鞭子的木条下面打量了一会儿,从其中取下一条相对较细的鞭子,再次走到上野秋实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

    “我现在给你最后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波摩。”

    “说出你变成这样的原因以及你从研究院里拿走的东西现在放在哪里。”

    “不想多吃点苦头的话,我劝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

    朗姆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阴冷,抬手将手里的鞭子展开,在空中抽出一声凌冽的风声,啪地一声,在地面抽出一条明显的白痕。

    “你该知道的,我不是BOSS,对你没有那么高的容忍度。”

    “我只给你三秒钟的考虑时间。”

    朗姆将鞭子收回来,阴鸷的视线落在对面的小孩子身上,沙哑低沉的嗓音好似死亡倒数:“三。”

    “二。”

    “一。”

    三秒的倒计时很快就结束,并没得到任何反应的朗姆也不意外,禁不住冷笑一声,扬起手里的鞭子。

    鞭子带着十足的力道在空气中划出破空声,而后啪一下抽打在少年小小的身体上。身上厚实的棉衣直接被抽开,里面的棉绒被带出来。

    尽管衣服卸了几分力道,抽打在身上也依旧很疼,细长的鞭条更是像刀刃一样,不过几下就将棉服外面抽打的破破烂烂。等里面的棉绒掉出去大半后,身上的衣服也再也挡不住抽击,皮肉破开,鞭子上逐渐染上了殷红的颜色,红艳的鲜血慢慢从里面浸出来,将外套也染上斑驳的红。

    上野秋实咬紧牙关忍着剧痛没发出一点声音,额上早就浸满了冷汗,将头发和眉毛眼睫打湿。当通风口有寒风经过时,几缕冷风吹进房间里,叫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大脑也逐渐变得混沌,意识恍惚。

    在人快要昏过去之前,朗姆突然停了手,上前抓住那头变得湿润的头发,将小少年的头抬起来,看着那张失去血色变得苍白无比的小脸。

    “还不打算说吗?”

    “还是说你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

    炭盆里的火炭发出一声啪嗒的声响,上野秋实眼睫轻颤,慢慢撩起眼皮看向在自己面前放大的那张脸,嘴角轻扯,有些艰难地勾起一抹浅笑。

    “你敢吗?”他的声音变得很虚弱,却带着十足的挑衅。

    “朗姆,你不敢动手。”

    “你不仅不敢对我下死手,就算用刑也必须掌握分寸,确保我能安全的活下来,因为我是你们一直在追求的奇迹,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

    “一旦我死了,你们想要的,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也没办法拿到手,更何况,那位已经没有时间了对吧。”

    他低笑一声,孩童的外表下是组织一手培养起来的,从地狱里爬出来,无惧死亡与痛苦的疯子。

    “只不过这点程度就想让我开口说话……”上野秋实抵了下舌根,殷红的双眸闪烁着妖异的亮光,好似讥讽和嘲笑一般开口:“原来你是这么天真的一个人啊,朗姆。”

    “啪!”

    他的话音刚落,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响起,十足的力道将上野秋实的脸扇到一边,很快就起了红肿,甚至就连耳朵都出现了短暂的耳鸣。

    上野秋实吐了口血沫,将被打掉的牙齿也一并吐了出去,慢慢转头,看着对面像是被自己气到了一样,脸色阴沉,下巴绷紧,连胸膛都带着点明显起伏的男人,稚嫩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恼羞成怒了?

    那眼底透出的意思十分明显,一阵剧烈的恼怒瞬间从朗姆心底冒出来,一时间甚至想直接将人碎尸万段,仅存的理智将他从悬崖边上拉回来,朗姆黑着脸。

    “你说的没错。”

    “我确实不会杀你,甚至必须要保证你能顺利活下去,直到调查出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以及实验成功以后。”

    朗姆往后退到刚才的位置,再次抬起手,眼底满是阴冷:“但也只是保证你不死而已。”

    “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我要多少有多少。”

    “选择在这种情况下挑衅我,是想激怒我,好让我动手杀了你?”朗姆甩下手,将鞭子抽在上野秋实身上,看着人冷笑道:“我看真正天真的是你才对。”

    “波摩。”

    第202章 第 202 章

    “叩叩——”

    门外有人敲响了房门, 朗姆手上的动作一顿,再看一眼刑架上低着头看不清人是否还清醒的小孩儿,啧了一声。

    “什么事?”

    他对着门外的人喊了一声, 外面有人语气恭敬地回复:“朗姆先生,苏格兰大人到了。”

    属下的话让他不由抬手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已经到了之前说好的时间点, 将手里的鞭子收起来,迈开脚步走向门口, 顺手将鞭子递过去,一边吩咐道:“让医生过来, 流的那些血别浪费了, 收集起来,再给他上特效药, 看好别让人死了。”

    “是。”门外的属下低着头抬起双手将鞭子接过去, 等面前的人迈开脚步离开,脚步声远去, 他才敢抬起头, 推开旁边虚掩的门走进去,看到被架在刑架上衣衫破损身上布满鞭伤的小孩儿,尽管刚才在外面听到了, 亲眼目睹的瞬间还是没忍住抽了口冷气。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对自家上司残暴狠戾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的心狠程度有了更清晰的认识。

    他走过去,看着小孩儿身上的伤口有点无从下手,见人低着头一点反应没有,下意识伸出手去探了探鼻息, 尽管呼吸微弱,但好在还在喘息。

    下属不自觉松了口气, 加快手上的动作将人从架子上放下来,抱着人去找医生,免得到时候真的死了,下一个被开刀的人变成自己。

    ……

    诸伏景光到了朗姆给的暗号地点后,和门口值守的人说明自己的身份,便被引进这座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独栋别墅。

    大概是富人区的安保和一般人不太好接近,能在一定程度上杜绝一些可疑视线,且一些必备的设备设施都十分健全,连生活用品也可以交给专属的别墅管家准备,而携带保镖这种行为也不会显得突兀不正常,所以不少有钱有势的大佬和政要都会选择在各地的富人区为自己添置别墅作为临时休息点和长期住所。

    朗姆选的这个地方又和之前琴酒所在的别墅完全不在同一个区域内,要更为偏远,坐落在半山腰上,山上有一条直通高速的快车道,人烟稀少,环境优美,交通也十分便利,可以说是个非常合适的绝佳地点。

    且因为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一旦山下有什么异常也会很快被发现,在敌人上山的途中就做完转移准备。

    诸伏景光进到别墅前被门口的成员要求卸掉身上的武器。

    他对此并不怎么排斥,在朗姆手下做事的这段期间,他十分了解这人的谨慎程度,也十分配合地将身上携带的手枪交给对方。

    确定他身上没携带什么杀伤性的武器和可疑的东西后,成员推开大门,并朝人恭敬地弯了下身:“苏格兰大人,请进。”

    态度和刚才完全不一样,诸伏景光也没在意,十分和善地从人笑了笑,抬手轻拍肩膀:“辛苦了。”

    他随口说了一句就迈开脚步越过成员身边走进别墅大门。能在这种时候被带在身边的自然都是朗姆十分信任的心腹,从来只听从于朗姆的指令,必要情况下,甚至会无视BOSS的命令严肃执行朗姆下达的一切指令,就算是对那位出手也一样。

    苏格兰自加入朗姆这一派系后,虽然被打上朗姆一派的标签,但实际上他自己也清楚,他身上的信任并没有多少。

    在波摩没有暴露之前,尽管受到上面的影响导致朗姆一派的人对波摩那边都看不太顺眼,可对于苏格兰背刺的行为同样很不屑。

    这可以说是一个巨大的污点。

    虽然说在地下世界没有那么多的道德标杆和底线,可若是一个人连亲手提拔扶持的‘恩人’都能因为利益背叛的话,哪怕不少人在面临相同的处境会和他做出一样的选择,但在潜意识里,还是会排斥这样的‘白眼狼’。

    毕竟谁也不想变成下一个被踩着上位的‘波摩’。

    但好在,诸伏景光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而且意外的很擅长处理这些问题。

    他身上带着一种奇妙的亲和力,温润、平和,虽然都知道他曾经‘背叛’过,且能坐稳干部位置身上的手段肯定不简单,但有些时候,人的第一印象确实很重要。

    见过真人且共事过后,不少人在心里都稍微扭转了一点对他的恶评,甚至有些还会觉得,他是被波摩逼迫才会另选山头。

    毕竟波摩在组织里的风评实在算不上有多好,尽管很多人都没见过,但谣言累积到一定程度,足够深入人心就会变成所谓的‘真实’。

    一个温润亲和,心思细腻擅长解决问题,能和下属打成一片,出了问题还会主动扛起责任,庇护下面的干部和一个孤僻傲慢,平等瞧不起所有人,不屑于和下属交谈,将事情交给下面的人去解决,躲在背后偷懒,等事情解决后又理所当然地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的上司。

    两者相较,大概不管是谁都会更愿意相信和选择前者。

    很快扭转风评,且自身能力也十分出众,完成了不少麻烦事,交代下去的任务也兢兢业业完成,逐渐被接受且顺利打入派系内的苏格兰在经过这么长的时间也得到了朗姆的信任。

    尽管还没到完全将人当做心腹的程度,但在这段时间,各处动荡,FBI和公安组成的专案组对组织势力进行狙击,而境外各势力也掺和进来想要分一杯羹,组织腹背受敌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朗姆还是选择将人召集过来,毕竟现在手里能用的人实在没剩多少。

    苏格兰有能力有手段,身手也不错,对方加入他手下这段时间,他用的很顺手。

    但朗姆的行事作风依旧谨慎,尤其是在,还不清楚组织里剩余的老鼠会是谁的情况下。

    尽管朗姆心底下意识否定,本就寥寥几人的干部里出了一个潜伏极深最后才暴露自己卧底身份却已经导致组织损失惨重的波摩外还有其他的卧底或叛徒。

    但事无绝对。

    他信任的人只有自己。

    所以在诸伏景光被带到别墅里面时,见到的是坐在客厅沙发上,身形和本尊差不多,同样戴着眼罩的替身。

    不过诸伏景光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在进去后看到坐在唯一坐在沙发上的独眼男人以及沙发两侧一看就是在进行警戒保护的成员,他理所当然地将人当成了那个在组织里神龙见首不见尾,只闻其人不见其身的二把手——朗姆。

    他脸上挂着惯有的谦和微笑,走到沙发前面一点,保持着部分距离的时候停下,对这人礼貌的稍稍弯身行礼打招呼:“朗姆先生。”

    “嗯。”坐在沙发上面容严肃的‘朗姆’微微颔首,抬手示意对方到对面沙发坐下,开口便问:“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闻言,诸伏景光面上的微笑些微凝滞,很快便换上一副苦恼和忧心的表情叹了口气,轻轻摇头:“情况不太好。”

    “专案组的人还在穷追不舍,入场的势力越来越多,国外据点接近全军覆没,几乎联系不上了,代号成员也接连遇袭,至今还没传回什么好消息。”

    “还有就是,我刚来之前接到一个坏消息,朗姆先生。”

    ‘朗姆’皱了下眉,像是想不通和前面那些消息比起来,还有什么更坏的消息。

    “什么?”他沉声询问,对面的青年再次叹了口气,叹息声夹带着沉重:“莫吉托好像被人抓走了。”

    “他手下的人拼死把消息传到我这边,说是莫吉托在转移的时候遭遇了不明势力的追击,从行动上看,好像还不是专案组那边的人。”

    ‘朗姆’的脸色瞬间黑沉了几分,接着又问:“其他人呢?”

    “琴酒被专案组的人缠上了,FBI那边派出了这次特意邀请的战斗专家对他展开追捕,前不久两败俱伤,被手下带去隐蔽的地方疗伤了。”

    “其他暴露的干部同样遭受到不同程度的追捕和袭击,波本失联,贝尔摩德下落不明,格兰芬迪和堪培利因为长期待在研究院里,在研究院位置还没暴露之前还算安全,只不过同样不太敢保证万无一失。”

    “我听下面的人说,国外那些家族似乎雇佣了佣兵偷渡入境寻找研究院的具体位置,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找到堪培利他们。”

    诸伏景光揉了揉眉心,放下手对着人苦笑道:“事实上在您给我发消息之前,我也才刚从不明人士的手里逃出来,还是下面的人拼死掩护才让我顺利逃脱,不然你现在可能就见不到我了。”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脸上温和的浅笑变得十分勉强,像是在强颜欢笑一样。

    客厅里一阵沉默和安静,‘朗姆’的视线落在对面的青年身上,这才注意到对方一身行头虽然做过整理,但细看之下还是能看到些许狼狈和风尘仆仆,面色看起来也不太好,眼睑青黑,眼底还带着红血丝,像是许久未睡过安稳觉一样,下巴上的胡子也最少有好几天没做过打理了,面容带着疲惫。

    在沉默这段期间,诸伏景光也在隐晦打量着对面的人。

    朗姆的身份一直是个谜,再次之前诸伏景光本人也很好奇,在组织这样一个庞然大物里担任二把手的人会是怎样的外在表现,如今亲眼看到,他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尽管对方的形象实在很符合一些刻板印象。

    冷酷,威严,眼神冰冷,身上充满了压迫感和散不开的煞气,像极了□□电影中一言不合就会拔枪杀人的□□大佬。

    但他心里就是有种莫名的怪异冒出来,也说不出违和感在什么地方,但那种异样就好像手上长出的倒刺,哪怕不去注意它,也会莫名很在意。

    过了半晌,对面的人好像终于消化掉了他所带来的那些坏消息,低着嗓音沉沉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先让人带你上去休息,等天黑之后进行转移。”

    诸伏景光表情稍怔,“转移?”

    “嗯。”‘朗姆’点点头,“最近东京出现的陌生人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再待下去迟早会出问题,目前的情况也不适合和那些人正面对上,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再看之后怎么应对。”

    “还是说你有什么更好的想法?”

    诸伏景光摇摇头,叹息一声:“不,就按您的安排来吧,我现在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

    “不过BOSS那边?”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朗姆’表情稍作停顿,过了几秒才回道:“我会和BOSS联系,看他那边有什么指示。”

    诸伏景光点点头,像是想到什么,又忽然道:“我手里的人虽然牺牲了大部分,但还有一些事先交代让他们先找地方潜伏起来,目前还算安全,要把他们带过来吗?”

    他的话刚说完就感觉到来自对面的审视,诸伏景光面色不变,轻轻笑了下,视线扫过他身后,委婉道:“现在这种情况,人多会相对比较安全。”

    万一路上遇见什么伏击之类的,也好有个应对。

    他的话虽然没说明,但意思也很明显,都不是傻子,很容易就听懂话里潜藏的含义。

    ’朗姆‘状似思考片刻,沉声问道:“一共多少人?”

    “人数不多。”诸伏景光摇摇头,“大概也就十来个。”

    “是之前安排出去搜集情报的小组,这段时间没和组织的业务有过接触,所以还没被盯上,事情发生后我就让他们想办法撤离出来,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

    ’朗姆‘点点头,“我等下给你一个地点,你去联络你手里的人,到时候在地点集合。”

    “好。”诸伏景光应了声,抬手打了个哈欠。

    ’朗姆‘转过头对身旁的成员抬了抬下巴示意,那人接到指令立刻点点头,从后面走出来,在诸伏景光两三步远的距离停下,弯下身恭敬的说了句:“苏格兰大人,我带您去上面的房间。”

    ’朗姆’开口:“上去休息吧,补充下精力,太疲劳可不是什么好事。”

    诸伏景光笑了下,顺从起身:“既然是朗姆先生的好意,那我就不客气了,借您的地方眯一会儿。麻烦你了。”他先是应和了朗姆的安排,偏头对身旁的成员微微颔首,语气温和。

    “您太客气了。”成员面无表情应了一句,抬手指引方向:“请跟我来。”

    诸伏景光朝朗姆点点头,在对方的注视下跟在带路的成员后面穿过客厅走向旁边前往二层的楼梯。

    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一个人影从客厅后面的门里走出来,原本坐在沙发上的‘朗姆’看到对方立刻起身,等人到了身前弯下腰,低声恭敬地叫了一声:“先生。”

    真正的朗姆一身厨师的打扮,微微颔首,视线看着刚才人上去的地方,眼睛微眯:“叫人看着他,别让人到处乱跑,免得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

    “是。”

    “下面处理的怎么样了?”他开口问道,虽然没太说明,但替身瞬间就明白他指的什么,身体再次向下弯了些:“医生已经过去处理了。”

    “嗯。”朗姆点头,瞥了他一眼:“行了,起来吧,注意你现在的身份。”

    替身身体微僵,但还是慢慢站直了身体,朗姆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意味深长地说:“我现在只是一个被你们强行拐来做饭的厨师,必要时候还是你的‘替身’和‘挡箭牌’,懂了吗?”

    “……是。”

    替身被他说的冷汗都快下来了,艰难地应了声是。

    朗姆满意点头,转身走回刚才出来的门里,那里面就是厨房,他走进去后就从柜子里拿出厨具,兢兢业业开始扮演一个受胁迫的可怜厨师。

    ……

    被带到二楼的客房里后,等带着自己上来的成员离开了,诸伏景光关上房门,转过身不着痕迹地将房间打量一遍,不太确定房间不为人知的角落有没有放着监控,他也不好做什么动作出来。

    装作在门口稍作打量的样子,迈开脚步走到床边,拉开旁边窗户的窗帘,从二楼窗户往下看了一会儿,正准备拉上窗帘转身去床上睡觉的时候,他看见庭院有个提着医药箱的成员脚步匆匆地往别墅正门小跑而来,眸光微闪。

    看样子,是有人受伤了。

    朗姆带在手边的心腹不多,他刚才粗略地看了一下,别墅门口,正门守卫,还有别墅里面的,加起来差不多也就十来个。

    数量虽然不多,但很明显,都是精英。这也是他为什么说自己的手下大概还剩下十几个的原因,要是数量太多的话,以朗姆的谨慎,说不定会担心他趁这个机会挤掉自己直接上位吧?

    诸伏景光心里轻笑一声,将底下疑似担任这个团队里医生角色成员的样子暗自记下,动作自然地关上窗帘,走到大床边坐下。

    他刚才和朗姆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的,他确实在不久前刚经历了一场追杀,也确实有段时间没能好好休息了,这些表面功夫,他不介意做的更真实一点。

    诸伏景光揉了揉抽痛的太阳穴,长出一口气,脱掉身上的外套和鞋子,掀开被子躺下,闭上眼睛让大脑好好放松一下,免得晚上没精力继续应付下去,露出什么可疑的破绽。

    他这段时间确实很辛苦,闭上眼没多久人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接近凌晨十二点。

    被朗姆的属下敲门叫醒后,诸伏景光从床上起来,穿上外套和鞋子,去洗手间简单洗漱一下,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等到了楼下,发现下面已经做好了转移的准备,行李和武器都已经收拾好了,正在往停在门口的车上搬运。

    诸伏景光还发现了一点,现在的人要比他下午来的时候多了一些,大概又多出来六七个的样子,总人数加起来差不多快二十个人了。

    他面色微顿,跟着叫醒自己的成员从楼梯下去。

    下面的人听到脚步声不约而同往楼梯方向看了一眼,‘朗姆’见他下来,轻轻颔首:“醒了?”

    诸伏景光走上前,露出一点带着歉意的微笑:“抱歉,不小心睡过头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他主动问道,‘朗姆’摇摇头,表示没什么需要的。

    “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我让人给你留了晚饭,你趁这个时间吃点东西,补充点体力,等下可没什么时间让你吃饭了。”

    他向后招了招手,立刻有人向后面的厨房走过去,在门口停下,像是在和里面的人交代什么,没过多久,诸伏景光看到一个穿着厨师服的独眼男人双手捧着冒着热气的碗出现在门口,对站在门口的成员露出一脸谄媚的笑,将手里的碗和筷子递过去。

    成员接过去后,不知道是说了什么,那名厨师脸吓得惨白,连连摇头摆手,又鞠躬弯腰,腰下的能有九十度。

    成员端着食物转身走过来,诸伏景光还能看到对方身后的厨师一直保持弯腰的样子,直到成员走到他面前,把晚餐恭敬的递给他,在厨房里面的厨师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露出一副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一脸惊慌失措地躲进厨房里。

    诸伏景光表情顿了顿,结果成员递过来的晚餐,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现场另一个戴着眼罩的独眼男人。

    特意找的替死鬼还是……?

    诸伏景光心里闪过一个念头,但又觉得从这两人的表现上来看,好像不太可能。

    毕竟这里除了他以外都是朗姆的心腹,在自己的属下面前做出那样的表现实在是有点……

    而且现场其他人也没表现出什么异样。

    尽管脑子里闪过不少想法,诸伏景光面色如常,在附近找了个位置坐下,趁着众人还在收拾的这段时间简单填了下五脏府。

    等他吃完,东西也差不多收拾完全部搬上车了。

    别墅外停着好几辆车,诸伏景光不知道自己该上哪一辆,在旁边等着‘朗姆’安排。

    从他进入别墅开始的一举一动都很顺从,也没做出什么可疑的举动和表现,朗姆对此很满意。

    像是通过了初步的考核似的,在出发之前,‘朗姆’朝之前在门口站岗的成员抬了下下巴示意,那人立刻走到诸伏景光面前,将下午收过去的手枪双手抬起低下头恭敬递过去。

    见状,诸伏景光眉梢轻挑,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接过去,看上去似乎完全不介意对方一直扣押下去。

    毕竟这么多人在,路上有什么情况似乎也用不着他动手。

    ‘朗姆’给他安排了车,诸伏景光正要走过去的时候,看见下午在窗边看到的‘医生’匆匆忙忙跑过来,在朗姆身边小声耳语:“先生,那孩子发烧了,情况有点严重。”

    孩子?

    诸伏景光离的不远,加上现在也没什么人说话,尽管对方说的很小声,他还是听到了,心里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还会带上小孩子?朗姆的亲属?又或者是,特意拐来的保命人质?

    他不动声色地站在旁边,看见朗姆听完对方的话眉头皱了皱,迈开脚步向外走,下意识便跟了上去。

    ‘朗姆’从别墅出来,走到停在外面车队中间的轿车前面,屈起手指敲了敲后车座的合上的窗户。

    车窗很快落下来,诸伏景光正好走到朗姆身后,听着里面的成员叫了声朗姆先生,下意识看过去,就看到被对方抱在怀里的,双眼紧闭,脸上带着异样红晕,一侧脸颊肿起,身上还带着斑驳血迹的小孩子。

    诸伏景光瞳孔猛缩,脚步瞬间停下,就连大脑也出现短暂空白,心里满是愕然和难以置信。

    秋?!

    第203章 第 203 章

    秋?

    秋为什么会在这里??

    猝不及防在这里见到意想不到的人, 诸伏景光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认错了人,下一秒他又在心底瞬间否定了自己。

    他怎么也不可能把秋认错。

    诸伏景光下意识攥紧了放在身边的手指,强行控制着心底腾升出来的各种情绪让自己面上保持正常, 可视线在看到那人脸上刺眼的伤痕以及身上斑驳的血迹时,他心里无法抑制地生出一股几乎要将理智燃烧殆尽的怒火和杀意。

    他暗自吸了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也不再去想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毕竟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秋的身份估计已经被朗姆发现了, 而且还受到了严刑拷打。

    诸伏景光眼神暗了暗,偏过头故作有些疑惑不解地看向身旁的‘朗姆’。现在还不是翻脸的好时候, 周围都是朗姆手里的人, 得另外找机会。

    他面上伪装做的很好,周围的人都没注意到短短时间里他略过这么多心绪。

    ‘朗姆’上前用手摸了摸汽车里被属下抱着的孩子的额头, 手心滚烫的温度让他心里惊了一下, 面容也更加严肃。

    哪怕是心腹属下,对于返老还童这种堪称奇迹的事情朗姆也没告知下去, 将人带回来也只交代了一声要把人看好, 不能让对方出现什么问题。

    比如死了或者身体出现什么不可逆转治愈的毛病。

    对‘朗姆’来说,他只知道这孩子很重要,要是路上出了什么问题, 恐怕就连他自己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思及此,’朗姆‘不由转头看向身旁的医生。

    医生斟酌着小声开口:“是伤口引发的发炎,加上现在天气寒冷,小孩子体质弱,寒风入体导致高烧发热, 要是时间拖久了可能会引发更严重的肺炎,还可能会烧坏脑子。”

    “现在最主要的是尽快把温度降下来。”

    可眼下准备出发, 路上哪有什么条件。

    但若是不管不顾,这么小的孩子说不定还可能抗不过去。

    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得罪朗姆先生了,身上那些鞭伤他这个见惯了各种事的医生都忍不住有些胆寒。

    诸伏景光在后面静静听着,带着担忧的视线不着痕迹地落在汽车里的小孩儿身上,心里对朗姆的杀意也更加剧烈。

    ‘朗姆’有点拿不定主意,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就差临门一脚的事,耽误了转移的时间要是后面发生什么变故他可不觉得自己能担起这份责任。

    可眼下这个‘重要人质’的情况又很不妙,完全置之不理他又怕出了什么问题不好向朗姆交代,一时踌躇不决,忍不住向一侧看过去,在人群中找到一身厨师打扮的本尊。

    人群后方的朗姆本人听出大概,眉间轻蹙,眼底闪过一丝不耐。

    但他也担心人要是真出了什么问题,会给实验带来什么影响,而且那个人骨头很硬,即使以现在这副瘦弱稚嫩的身躯饱受酷刑也没将他向知道的事情说出来,还没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朗姆说什么也不可能放任对方出事,更别说任由对方被烧成傻子这种情况。

    他的视线越过人群,对那边顶着自己身份的下属轻轻摇头,不着痕迹比了个手势。

    ‘朗姆’得了吩咐,心下一定,问医生:“大概需要多久?”

    医生摇头:“说不好,得先想办法把温度降下来,现在也没什么别的法子,只能用湿毛巾擦擦身体,看看温度能不能降下来,可能需要一两个小时左右,等温度降下来就没什么事了。”

    一两个小时,这点时间倒还是耽搁的起。

    得了朗姆的吩咐,替身心里一定,又吩咐下去:“就这样吧,先把人带回去,出发时间暂缓一个半小时,等温度降下去一点再出发,这期间检查一下有什么遗漏的东西没有,别留下什么地方叫人找上门来。”

    “是。”手下人得了命令,轿车里的成员得了吩咐也立刻从车里下来,抱着人和医生一起走回别墅里面。

    其他人也按照吩咐散开去做交代下来的事情。

    诸伏景光这才找到机会,故作疑惑地向‘朗姆’发问:“朗姆先生,这是?”

    ‘朗姆’面色一顿,朝身侧瞥去一眼,看到旁边温润的脸上露出几分疑惑地青年,想了想,有些模糊地开口:“上面要的孩子。”

    诸伏景光见状也识趣地没再追问,只是说:“既然这样的话,我也去看看吧。”

    在‘朗姆’的注视下他笑容温和,缓缓解释:“我家里有个比我年纪小很多的弟弟,母亲怀他的时候年纪比较大,所以生下来身体就不太好,也算是我一手带大的,看到那孩子就忍不住想起家里的弟弟,烧成那样看着怪可怜的,实在是有点不忍心。”

    说完他轻声叹了口气,眼尾微垂,眉眼间多了几分失落和难过:“要是他还在的话,可能也就比那孩子大几岁。”

    ‘朗姆’打量着他脸上的神情,倒是没看出什么异样。至于苏格兰的情况他大概也是听说,对方是因为家里人全部被人谋害才会想尽办法加入组织为亲人报仇,而具体亲属有些什么人到是不太清楚,也从没听他说过家里人的事情。

    ‘朗姆’又看了眼周围的属下,说句难听的,都是些孤家寡人和丧命之徒,可能就连医生都很少接触到小孩子。

    他想了想,道:“那你去帮把手吧。”

    这里都是他们的人,就算苏格兰想做什么也根本逃不出去,何况他和那孩子非亲非故的,就更不用担心对方会做什么。

    诸伏景光微笑点头,稍作告别就迈开脚步走进别墅里。

    行动搁置,别墅的成员们又各自回到各自的岗位上,诸伏景光找人问了下地方,来到二楼,靠近楼梯口不远的第一间客房外面,站在门口往里瞧就瞧见医生正指挥着刚才将人带上来的成员有些手忙脚乱地在给人清理伤口重新上药。

    褪去衣服后,那身皮开肉绽的鞭伤映入眼帘,叫人心情实在难以平静。诸伏景光攥紧了手心,努力维持平静走进房间里,拍了拍手足无措的成员肩膀,在人回头后温和说着:“这里交给我吧,你去帮忙打盆温水和湿毛巾过来。”

    虽说现在是在朗姆的地盘上,但苏格兰的身份到底是干部,他能上来肯定也是得了上司的准许,成员没什么意见,听他主动接过这件事,反倒有些松了口气,毫无意见地让出位置,按照他说的去打水过来。

    诸伏景光坐下后,也不用医生交代,动作熟练地拿过旁边的药水上药,医生见状暗自点点头。

    两个人一起速度就很快,成员把水打过来的功夫,伤口已经清理完重新上好了药。

    诸伏景光接过降温的任务,上完药也没医生什么事情,他收拾好工具就带着人一起下去。

    房间里只剩下诸伏景光一个人,他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眼底满是晦涩,听着那浅浅的呼吸声,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抽痛。

    但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不能保证房间里没监控又或者暗处有没有人在盯着,同样也不敢做出什么多余的举动。

    再等等。

    等他的人到了。

    诸伏景光吐出一口浊气,沉下心冷静,从冒着热气的温水盆里取出浸透的毛巾拎干,细致地帮忙擦拭身体降温,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直到感觉到身体的温度开始降下去一点,他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楼下厨房里,朗姆召来属下询问:“他有发现什么吗?”

    属下摇摇头,“好像没有,也没做出什么可疑的动作。”

    朗姆面露沉思。

    苏格兰和波摩早就闹翻了,他之前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两人作假的可能性,暗地里派人盯了一段时间,也没看出个什么猫腻来。

    况且返老还童这种,如果不是知情人,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天方夜谭的东西,他倒是不担心苏格兰会把人认出来,至于长相问题也很好解释。

    况且那家伙被他扇了一巴掌,半边脸都肿了,也没原来那么好认。

    朗姆暗自思索片刻,想来想去,也得不出个什么结论,只好叫人下去继续盯着。

    时间耽搁了一会儿,再次出发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以后。

    行动人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安排了四五辆车。

    ‘朗姆’坐在最中间的车上,诸伏景光十分自然地抱着人坐到了后面一辆,那名厨师也和他们一起,还被换上了一身和‘朗姆’一样的衣服。

    看似是被当做诱饵,将他和上面要的重要人质放在一起便于迷惑敌人,可这样的安排却让诸伏景光看出了一点苗头。

    坐在他身旁这位表情惶恐不安,整个人战战兢兢的‘替身’,恐怕才是真正的朗姆。

    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以朗姆的谨慎不自己看着恐怕到目的地之前的整个过程都会左立难安。

    更何况他大概还没那么信任自己。

    诸伏景光垂下眼,全当自己什么都没察觉到,挂着惯有的微笑面具敷衍应付着身旁人刻意表演出来的拙劣试探和打听。

    出发之前‘朗姆’和他说了这次的目的地,也和他说了他手里那些人需要到什么地方集合。

    诸伏景光当着人的面交代下去,确定一切没什么问题后,整个队伍就出发了,几辆汽车乘着漆黑宁静的夜色驶离这片别墅区,开上高速路。

    诸伏景光看着窗外快速后退的树木黑影,悄悄将手臂收紧,用余光向下轻瞥着在自己怀里还没醒过来一次的人以及身侧坐在另一边窗前一副正襟危坐的男人,无声呼出一口气,收回视线,眼底闪过一抹锐利。

    就快了。

    等到了地方,他会让朗姆付出代价。

    第204章 第 204 章

    几辆车乘着夜色在高速上悄然前行, 很快就来到第一个高速路口。

    司机掏出证件缴费检查,面对这么晚还这么多车辆出行的疑问,甚至编造出了一个家里的小少爷被佣人虐待, 老爷子知道后连夜赶过来带人离开的借口。

    有钱人出行声势浩大倒也不稀奇,而小孩儿的身上的伤也有了解释。

    车辆经过时诸伏景光瞥了眼检票窗口,等一行人通过后, 高速路口的检票员看着车队离开的尾车灯,将脑袋收回窗口内的工作台, 从抽屉里拿出对讲机。

    “目标刚经过A1路段。”

    “收到。”

    简短的通话后,检票员将对讲机关上再放回去, 仿若无事发生一般坐在工作岗位上。

    接下来几个站口都发生过同样的事情, 而车队还在夜色里前行,一直来到约定好的集合地点, 车队速度才逐渐变缓。

    一路上风平浪静, 无事发生,成员汇合的也很顺利。

    苏格兰手下的人一共到了十三个, 加上原先朗姆手里的人, 队伍总人数三十多个,七八辆车,也算得上声势浩大。

    朗姆并没有和诸伏景光说过这次的目的地, 他也没有问,但从前进的路线和经过的高速窗口逐渐可以判断出,这次的目的地应该是在北海道。

    路上虽然风平浪静,但越是接近最后一个高速路口,莫名的紧张感却无声蔓延至整个车队。

    毕竟按照他们原先的设想, 这一路上不该这么风平浪静才对,不管是闻风而动的专案组又或者那些闻着一点味儿就横冲直撞的境外势力。

    一路无事发生, 反倒让人有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压迫感,叫人不自觉绷紧神经心思不宁。

    很快车队就来到最后一个高速窗口,惯例的缴费检查,检票员面色如常,收了费就操控护栏给车队放行。

    过了路口再驶近几公里就是北海道境内,依旧是无事发生,让原本提着心的成员们也慢慢放松下来。

    下了高速就是一片人迹稀少的山林郊区,冬季出行的车辆不多,加上北海道的气温,路面堆叠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车队速度不得不慢下来。

    经过一条山路时,前方的车辆突然停下,迫使后面的汽车也不得不停下速度。

    距离太远,后面的人也看不见前方到底什么情况,诸伏景光将头探出一点看向窗外前方,就看到一位成员从前面急匆匆的跑回来,敲响了前面辆车的车窗。

    很快的,前面辆车上的‘朗姆’从车上下来。

    诸伏景光眸光闪了闪,又不着痕迹地看向身旁。

    他推开门准备下车,身旁的人连忙开口:“外面怪冷的,把孩子给我吧。”

    诸伏景光表情微顿,偏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对方,语气温润,眼底却不见一点笑意:“这个就不劳烦了。”

    “万一你带着人逃跑了,我这边可不好向朗姆先生交代。”

    朗姆显然被噎了一下,下车前诸伏景光还和前面的司机交代:“看好他,别让他乱跑。”

    “是。”

    不好暴露自己身份的朗姆也只好看着人抱着变小的波摩下了车,眸光晦涩不明。

    诸伏景光下车后,他带来的人也很快小跑上来,跟在他身后一起走到车队前面。

    不知道是山体滑坡还是什么原因,车头前面的路被几块大石头给挡住了,没办法通过。

    朗姆吩咐人将石头弄开,但看着要废一点功夫。

    而周围的环境显然是一个很好的埋伏地点,车道狭窄,只能通行单辆,两侧地势偏高,虽然树上枝叶掉的精光,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但粗壮的大树后面很适合用来藏人。

    如果前面的石头不是自然掉落的话……朗姆想了想,偏头对身边的属下小声耳语两句。

    属下接到命令,很快就下去吩咐了几个人到两侧坡道上排查有没有可疑的人,以免中了埋伏。

    诸伏景光看着那些人上了两边的坡道排查附近有没有可疑人员,眼底暗芒一闪而过。

    很快石头就清理完了,一行人回到车上,继续向前行驶。

    下了山,路况就好了很多,逐渐接近目的地,也让人彻底放下心。

    哪怕朗姆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也说不出到底哪里有问题。

    他原以为刚才那条路上会有埋伏,但最后什么都没有,一路上随行的人也看不出什么异常,包括苏格兰带来的那些。

    无事发生当然是件好事,但他心里总感觉有些说不出的异样,导致越是接近这次转移的目的地,越是心绪不宁,却有说不出这股奇怪异样的来源是什么。

    是他太紧张了吗?

    朗姆心底忍不住在想,却也不敢放松一点警惕。

    天空逐渐下起了雪,为原本就不太好走的路更添一层难度,车速也逐渐慢下,洁白的雪花将整个世界都覆上一层白芒,将人有些分不清楚方向。

    路不好走,又下着大雪,司机跟得也很辛苦,眼看着离前面的车越来越远,朗姆忍不住皱起眉。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正向开口让司机跟上,旁边的苏格兰突然开口问了一个问题,他转过头,就看见一旁的青年笑眯眯地瞧着自己。

    那笑容在朗姆看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脑海中的警报莫名拉响,神经一下就绷紧了。

    他做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笑容有些谄媚的开口,“鄙人胁田兼则,就是个普通的厨师。”

    “这位大人,你们到底要带我去哪啊,我身上真没钱。”

    诸伏景光眉梢轻挑,笑吟吟地重复一声:“普通厨师?”

    朗姆忙不迭点头,一副懦弱胆怯的摸样。看他这幅作态,诸伏景光人忍不住轻笑一声。

    “您也太谦虚了,要是连组织里的二把手朗姆大人都只是个普通厨师的话,哪像我们这样的又算什么呢,对吧,秋。”

    他说的话让朗姆脸色大变,还没开口,车辆突然急刹,他身体不稳晃动撞到前面的驾驶座椅,接着又听见一个很虚弱的声音出现在车厢里。

    “说的没错。”

    朗姆保持着动作僵硬抬头,就看到一路上昏迷不醒的小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被苏格兰抱在怀里,殷红的瞳说不出的冰冷诡异,裹挟着让人无法忽视的杀意直视着自己。

    最要命的是,他手里不知何时拿到了一把不过成年人巴掌大小的袖珍手枪,而枪口直直的对准他。

    朗姆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要是还看不出他俩是一伙的,他这辈子也就白活了。

    甚至就连司机……

    朗姆看向车窗后方,原本跟在后面的车早就不见踪影,他慢慢转头,再次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个人。

    砰。

    车内一声枪响,被打中胳膊的朗姆忍不住叫了一声,身后的枪掉在车厢里。

    “别乱动,不然下一枪可能是在你脑袋上。”上野秋实扯了下嘴角,手里握着的袖珍手枪枪口冒着硝烟,火药味很快散满整个车厢。

    他看着朗姆难看的脸色,脸上露出几分讥讽,“没有直接杀掉我是你最错误的决定,朗姆。”

    朗姆捂着伤口,目光阴鸷地瞧着两人。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他的人去哪了?为什么后面的车没有跟上?还有司机,之前明明是他的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被调换的?

    “你猜?”上野秋实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半点没有要为他答疑解惑的意思。

    车外有脚步声传来,朗姆不用看也知道,肯定不会是自己的人。

    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公安还是FBI了。

    外面被包围了,朗姆死死的盯着对面两人,想不通到底是哪一环出了问题。

    他在脑海里复盘了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行动情况,却没能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出来。

    车门打开,寒风带着雪花吹进来,“不许动!”

    是日语,外面是日本公安。

    朗姆被外面的人用枪抵着额头下了车,两只手被铐上手铐,朗姆转过头看向从车上下来的两人,眼底满是杀意和不甘心。

    他实在想不明白,到底是是哪里出了问题。

    苏格兰又到底是什么时候和波摩搞在一起的,还是说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一伙的,之前所有行动都是为了迷惑其他人?

    可在别墅里他们又是怎么在监视下面交流的,波摩什么时候醒的?两个人又是怎么商量行动的?

    朗姆心里满是疑虑不解,实在想不通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在他的眼线下进行交流和商量的。

    甚至整个计划他都没有察觉到。

    不只是他,连他的那些手下也是。

    朗姆想不明白,被人押上警车也没能想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他被押走,不管是诸伏景光还是上野秋实心里都不禁松了口气,诸伏景光低下头,面色带着无奈和心疼地瞧着被自己抱在怀里的人。

    “秋。”

    他轻声叹了口气,“你这次真是吓死我了。”

    “就是就是,老板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玩这么大啊,人吓人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旁边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强势插入两人的对话里,诸伏景光和上野秋实面色一顿,不约而同转头看向车的副驾驶。

    顶着一张大汉脸的司机取下墨镜趴在车窗上坐着与外表不符的生动表情,叽叽喳喳充满活力的声线也叫人实在难以匹配上那张脸。

    上野秋实忍不住扯了下嘴角,“闭嘴。”

    看着那张大汉脸做出卖萌的表情,上野秋实只觉得自己眼睛疼的慌。

    司机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老板,你居然凶我!”

    他说完看向旁边抱着自家小老板的青年,语气带着满满的控诉:“老板娘,你都不管管的吗!我这次出了这么大的力老板他居然还凶我!!”

    诸伏景光满脑袋黑线落下来。

    第205章 第 205 章

    最开始发现灰鹅也在这里的时候上野秋实是很惊讶的。

    虽然之前听说他因为被贝尔摩德和琴酒追杀不得不藏起来给人老老实实打工的时候, 他实在没想到在见面这人居然已经混到朗姆的心腹手下,还是在这种紧要关头也会被带在身边的程度。

    不过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上野秋实就懂了。这大概又是什么外快单子吧。

    灰鹅是懂易容的, 用灰鹅的话来说就是,像他这样上蹿下跳到处搜集情报的情报贩子要是没点什么看家本领躲过仇家和想要杀人灭口的无良雇主,尸体都不知道被埋到什么地方去了。

    还是七零八落头脚分家的那种。

    但对于灰鹅来讲, 他才是快要被吓死的那个人好不好。

    就没人体谅下他前面还在跟自家老板菜菜捞捞,这日子还没过两天呢, 就在自己临时接班找的新雇主这里看到一个疑似自家老板私生子,趁着医生去汇报的时间不小心碎碎念几句, 结果发现这个被人抽了一身鞭伤奄奄一息的小鬼就是自家老板时的心情有多惊悚。

    他差点没被吓死好不好。

    更别提之后还要配合自家老板去找后面来的老板娘传递消息帮他们里应外合, 在朗姆眼皮子底下传递情报配合行动,要是一不小心被发现大家就得一起完蛋那种。

    灰鹅有时候觉得自己不知道做了什么孽才会遇上这么一个一天不作死就不痛快的屑老板。

    “算上之前研究院那次, 我们彻底扯平了啊老板。”

    公安将朗姆带走后, 诸伏景光就和灰鹅先带着上野秋实到医院做了详细的体检,但那边的事情还没结束, 他还需要去交接工作, 就拜托灰鹅先守一会儿。

    毕竟是在公安的地盘,灰鹅也没把身上的伪装撤掉,在只剩下两人的单人病房里小嘴叭叭的说个不停。

    “就搞不懂你, 一天不给自己折腾点伤出来就不舒坦是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什么受虐倾向呢,不过话说回来,老板你这样子怎么弄出来的,怎么看着好像变成真小孩儿了, 一开始弄得我还以为自己进了什么玄幻频道,就那个怎么说来着, 小说里常出现的那种异世转生,借尸还魂。”

    他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用着与那张脸完全不符的轻快音调叭叭地说个不停,时不时还发出一点惊叹,听得上野秋实双眼无神,只感觉耳边有几百只鸭子在叽叽喳喳。

    “灰鹅。”

    他在病床上慢慢偏过头,还没消肿的小脸看上去有些凄惨,稚嫩的脸上却是灰鹅十分熟悉的面无表情,语调也凉凉的:“我突然想吃烤鹅了。”

    就是这个死样子,威胁人都说的毫无起伏,别人想模仿都模仿不出来的精髓。

    灰鹅眨巴眨巴眼,声音是止住了,但是盯着人看了几秒后,忽然噗嗤一声。

    “哈哈哈哈哈哈,老板你这样真的好搞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就跟小孩儿在装大人一样,不对,你就是大人来着,哈哈哈哈哈,看起来好怪,救命,一想到你居然是我老板我真的超级想笑,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上野秋实:……

    他顶着一双死鱼眼瞧着那边笑得前俯后仰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的男人,额上青筋跳了条,眼底逐渐染上杀气。

    要不还是把这家伙烤了吧。

    正好景光很擅长做料理。

    还在交接工作的诸伏景光:……这样的料理其实也不是那么擅长。

    “咳咳咳。”差点没把自己笑岔气的灰鹅咳嗽了几下,止住笑意后又开口:“话说老板,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的,跟我说说,改天有时间我也去弄点,感觉变成你这样不容易被仇家找上门。”

    上野秋实没忍住,直接朝他丢了一双白眼过去,满脸写着嫌弃。

    “哎呀老板,你就说说嘛,别这么小气好不好,你看我为了你都把我的新雇主给炒了是吧,就咱俩的关系,别这么小气嘛QVQ”

    他拖过椅子凑到床边伸手摇着上野秋实的胳膊,一点不觉得自己这副样子对着一个小孩儿撒娇有多辣眼。

    上野秋实被他的动作扯到伤口,小声抽了口冷气。诸伏景光推开门正好看到,眼皮一跳,快步走过去,一手按在哼哼唧唧跟小孩儿撒娇的灰鹅肩上。

    “你做什么呢?”

    灰鹅转头,就看见这人顶着一张看着笑眯眯,身后却好像开满了黑色百合,叫人不自觉打了个激灵,眼底不见一丝笑意的脸居高临下看着自己,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声音都有点哆嗦:“没……没做什么……”

    诸伏景光视线向下,灰鹅目光跟着瞧过去,看到自己抓着自家小老板的手,脑袋上灯泡一亮,瞬间懂了,连忙松手起身让到一边,很是谄媚地鞠躬伸手:“您坐您坐。”

    上野秋实:……

    他忍不住看向诸伏景光,脑袋上带着问号。

    你对他干嘛了?之前也没见这么怂的。

    诸伏景光笑了下,也不客气直接坐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酒店房卡递给灰鹅:“我让人在旁边的酒店帮你订了一个房间,累了一天你先过去休息吧,等你醒过来还有事情找你帮忙。”

    他对着人弯了弯眉眼,语气温和:“别乱跑,现在人手不够。”

    灰鹅肃着脸双手接过,直起身一本正经的保证:“好的,老板娘放心,我保证不乱跑,那小的先退下了,你和老板慢慢聊~”

    说完他像是后面有狗在撵似的一溜烟冲向门口直接跑了。

    上野秋实:……

    他头上又冒出好几个问号,带着好奇将视线从门口转向旁边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看他这样,忍不住笑了一下,开口解释:“我之前收留过他一段时间。”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眼底疑惑更重。

    诸伏景光抬手摸了摸鼻子,轻笑道:“朗姆那边是我想办法把他弄进去的。”

    上野秋实:……

    懂了。

    这两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灰鹅那家伙大概也看出这人白切黑的本质,又或者被好好收拾过,所以才会表现的这么怂。

    上野秋实轻轻撇嘴,对灰鹅刚才狗腿的样子看不顺眼。合作那么多年,也只有拿钱的时候才见那家伙这么谄媚过。

    呵。

    上野秋实心情不爽,又想到那家伙没事儿就口花花什么老板娘的,冷笑一声,决定这次最少扣一半的钱。

    诸伏景光不知道他心里琢磨着给灰鹅扣钱的事,看着人脸上的伤和身上刚换上的病号服,轻声叹了口气:“你这次真的吓坏我了。”

    他握住上野秋实的手,温润的眉眼低落下来,看向上野秋实的眼底好似带着些许水光,启唇又是一声叹息,“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在车上看到你那个样子的时候差点没忍住直接动手从他们手里把你抢回来。”

    上野秋实抿了下唇,垂下眼睫低低的说了一声:“抱歉。”

    “我也没想到朗姆会突然对我动手。”

    他看着对方的样子张了张嘴,有些不太自在地挪过视线,“那个什么,你给阵平他们打电话没,我被带走的时候正好在和阵平打电话,他现在应该很担心,还有我爸那,我本来和马尔科叔叔说好去看他的。”

    诸伏景光无奈笑了笑,“刚才去谈事情的时候就打了,不过从东京赶过来需要一点时间。”

    “嗯。”上野秋实轻轻点头,又开口问道:“朗姆那边怎么说?”

    “公安组的人连夜押回东京总部,好不容易抓到这么一条大鱼,总部那边大概会想尽一切办法从他嘴里翘出更多东西来,不用担心。”

    “至于他手里那些人,跟我一起的同事调换了我们的车辆,会跟着那些人一起到他们的转移地点,一个也不会漏掉的,放心吧。”

    上野秋实再次点头,抿着唇却有点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诸伏景光看着他脸上的伤,到底是没再继续说下去,换了比较轻松的语气微笑道:“我让同事帮忙去附近的早餐店买了早餐,你等下吃点再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阵平他们应该也到了。”

    “至于你身上的伤……”诸伏景光停顿片刻,将视线移开的上野秋实没看到他眼底闪过的阴暗晦涩,只听到他用往日温和的语调说着:“医生说下手还算有分寸,没伤到筋骨,都是皮肉伤,大概养上大半个月等伤口结痂愈合就没什么大问题。”

    “就是这段时间要注意忌口,也尽量不要过度运动以免伤口开裂,不能沾水,防止伤口感染恶化。”

    上野秋实嗯了一声,也没什么意外的,毕竟身上的伤他自己能感受到,和以前受过的相比,算不上有多严重。

    “还有就是……”诸伏景光轻叹一声,握紧了上野秋实的手,低声道:“我刚才和总部那边打电话的时候,黑田总监表示想和你见一面。”

    “我刚才打电话过去听说,你失踪后阵平还有研二联系了警方和公安,还有FBI的人也出动了,至于你的身份,黑田总监那边也知道了。”

    上野秋实眉头轻轻皱了下,又缓慢松开,转过头看着诸伏景光点点头,将事情应了下来。

    “好。”

    诸伏景光眉眼微弯,笑着安抚:“别担心,这次我陪你过去,正好也要回总部交接任务好进行下一步行动计划。”

    “这场行动还算顺利,朗姆落网了,等撬开他的嘴找到BOSS的老巢就可以进行最后阶段的行动了。”

    上野秋实眼睫轻颤,撇着嘴小声嘟囔:“瞎操心。”

    他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老爸现在在日本,FBI那边的负责人是他老爸好朋友,再说还有这些家伙在,该担心的应该是黑田才对。

    诸伏景光看着他没说话,眉眼含笑,眸光温柔似水,好似清澈的湖面泛着细闪碎光,漂亮到叫人一不留神就可能沉溺其中深陷下去。

    上野秋实抿了下唇,在那样的视线下耳根隐隐开始发烫,有些不自在地挪开视线,抽了抽被对方包裹在手心里的手,虽然感觉对方没用多少力气,但没抽出来。

    “肉麻。”他忍不住小声嘀咕一句。

    一个两个都是。

    烦人。

    第206章 第 206 章

    两人没说一会儿, 诸伏景光的同事就带着买回来的早餐过来敲了敲门,进来后把东西交给诸伏景光,又低声说了句:“那边行动很顺利, 北海道这边全力配合,人已经跟上去了,不过还不太确定转移地点那边有多少人, 现在不好移动。”

    诸伏景光轻轻点头,接过他手里的早餐, 轻声说了句谢谢。

    同事摇了下头,视线朝里面看了一眼, 有些欲言又止和好奇, 不过到底没有问出来,只笑着说了句:“我继续去忙了, 有事叫我。”

    等人走了, 诸伏景光关上门,提着早餐回到房间。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小, 上野秋实没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估摸着时间已经到早上了,窗外天色渐明, 天空雾蒙蒙的,地面和建筑房顶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

    上野秋实看着看着,忍不住打了哈欠。

    他身上有伤,又烧了一晚上,醒来还干了些费脑子和体力的活, 现在到了安全的环境,精神放松下来, 整个人就困得有点厉害。

    诸伏景光让他吃完早饭再睡,上野秋实半阖着眼皮轻轻点头,和诸伏景光一起简单吃了早饭。

    填饱了肚子,重新躺下没多久,他就阖着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诸伏景光看着人睡下才提着收拾好的垃圾轻手轻脚地离开病房,继续去处理后续工作,做好返回东京的准备。

    他的身份在朗姆这里虽然暴露了,但只要消息没传出去,苏格兰的身份就还可以继续再用。

    组织最近遭受到的打击报复他很清楚,那些突然冒出头的境外势力官方并不打算放过,只不过现在当务之急是一鼓作气拔除组织这根毒刺,让境外势力和组织狗咬狗,官方跟在后面捡漏。

    这也是上面的意思。

    不然公安总部怎么也不可能随便放任那些人偷渡境内却毫无反应。

    上面从一开始就打着最后一起收拾的打算,所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一点时间都不能随便浪费。

    医院走廊外天色逐渐大亮,当光明重回大地上,隐藏在夜晚的阴影也随之消失殆尽,一般民众按照自己往日的生活习惯开始了新的一天,冒着寒风出门为生活打拼。

    也不知道在无人知晓的角落发生过一场场激烈的枪战厮杀。

    ……

    上野秋实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睁开眼睛就看到坐在旁边哪怕睡着了也臭着一张脸看上去睡得不是很安慰还有些烦躁的松田阵平。

    病房里的格局摆设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好像是在他睡着的时候就被换了地方。

    上野秋实眨巴眨巴眼,撑着手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动作间拉扯到身上还没愈合的伤口,当即被疼得抽了口冷气。

    病房里很安静,以至于抽气声像是被放大了好几倍似的,让坐在旁边小憩的松田阵平瞬间睁开眼睛,下意识看向病床上,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乱动什么?”

    他没好气的说了声,伸手将人扶起来,把枕头放在床头垫着让人靠上去。

    上野秋实脸上的伤还没消肿,瓷白的小脸一边红肿醒目,一边白的吓人,加上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眨巴着红彤彤的大眼睛,看着实在可怜极了。

    松田阵平心里压下去的火气又一股脑的冒出来,额上青筋一蹦一蹦的,脸黑的吓人。

    “我不是让你好好在家待着吗?”

    “没事就知道乱跑,非要把自己作死你才满意是吧?还是说以后出门干脆找根链子把你拴上你才觉得舒服?”

    上野秋实:……

    看着人眼下的青黑和眼底没休息好的红血丝,他到底是没把心里的吐槽说出来,坐在床上乖乖巧巧的应着,主动承认错误。

    “我错了。”

    “呵。”松田阵平冷笑一声,“每次也就认错积极,转过头还不是想做什么做什么,别人说的话全当放屁是吧。”

    看着人气得不轻的样子,上野秋实犹豫片刻,伸出手,扯着松田阵平的衣袖,仰起头眼巴巴地瞧着。

    “我没有,这次是意外。”

    松田阵平绷着脸,满脸写着不信。

    上野秋实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看人还是没反应,嘴角微撇,“真的。”

    “你别生气了,我肚子好饿。”

    他垂下眼角,语调还带着点委屈,松田阵平盯着人看了几秒,冷声道:“知道错了?”

    上野秋实点点头。

    “以后还到处乱跑吗?”

    上野秋实抿着唇摇摇头,主打一个乖巧老实。

    “哼。”松田阵平冷哼一声,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衣袖,抬手在他脑袋上用力揉了几下,没好气道:“等着。”

    说完他便从椅子上起身,揣着手绕开病床走出去。

    上野秋实眨巴眨巴眼,等人出去了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凶死了。他忍不住在心里小声嘀咕,看了眼病房四周,稍稍有些疑惑,偏头看向旁边的窗户,想了想,掀开身上的被子起身,拉扯到身上的伤没忍住皱起眉,忍着疼从床上下来,拖着椅子到窗户边上踩上去,看向窗外。

    病房楼层在高处,从上往下几乎将附近的街道环境和醒目的特色建筑尽收眼底,上野秋实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和疑惑。

    果然,他现在已经回东京了。

    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来了,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他睡得有这么沉吗?

    上野秋实一边想着,一边从椅子上下来,顺便把椅子推回原来的位置,看了下房门,犹豫片刻,还是老老实实爬上床坐回原位给自己盖上被子。

    等松田阵平把吃的东西买回来,见人乖乖坐在床上没乱跑,心里稍稍多了几分满意。

    他回到床边,把吃饭的桌子放好,将买回来的食物摆上去。

    上野秋实眨巴着眼睛问他:“景光呢?”

    “回总部交接任务去了。”

    松田阵平将一次性筷子拆开给他,一边回答,上野秋实接过,又慢吞吞的问:“所以我现在是回东京了?”

    “嗯。”

    松田阵平应了一声,看他好像还没消气不想说话的样子,上野秋实彻底老实了,心里嘀嘀咕咕,面上一片老实乖巧的开始吃东西。

    医院的病房哪怕清理的再干净,空气中也带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混着饭菜的香气中,叫人没什么食欲。

    上野秋实本来就不是很饿,没吃多少就摇摇头表示吃不下了,松田阵平看了眼碗里剩余的量,眉头轻皱,但也没说什么,开始收拾起来。

    “你爸的手术很顺利,医生说大概这两天就会醒。”

    听到松田阵平开口说的话,上野秋实眼睛瞬间亮起来,“真的?”

    松田阵平没好气呛了一声:“假的。”

    上野秋实:……

    凶死了。

    反正这家伙也不可能拿这种事出来开玩笑,他主动略过刚才的问题。

    “所以我现在是在中央医院?”

    “嗯。”

    “研二和景光有事在忙,大概下午会过来。”

    上野秋实表情一顿,突然想起来之前诸伏景光说的,黑田总监想和他当面说话的事情,眉头轻轻皱了下,开口道:“阵平,你可以帮我找一下FBI的负责人马尔科吗?”

    松田阵平停下手里的动作,朝他瞥了一眼过去。

    刚才怎么说的?

    上野秋实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干巴巴的说:“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有点事情想问他。”

    松田阵平盯着人瞧了几秒,上野秋实连忙做出一副乖巧的样子,眨巴着大眼睛示意自己真的没打算做什么’坏事‘。

    “行,我帮你找。”

    过了一会儿,松田阵平将事情应了下来,还没等上野秋实松口气,就看他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但是我要旁听。”

    上野秋实:……

    所以你到底是有多不信任我?

    他没忍住眼底控诉,松田阵平瞧见了,眉梢轻挑,嗤笑出声。

    你说呢?

    撒手就没的变异树懒。

    上野秋实:……

    行叭。

    两人眼神交流了一会儿,上野秋实放弃挣扎,双目无神地靠着床头,心底叹气,旁听就旁听吧,反正他这次是真没准备搞什么事。

    松田阵平将东西收拾好就出门打了通电话,没过多久,上野秋实要找的人就来了。

    马尔科进到病房里面,虽然来之前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进去后看到坐在病床上惨兮兮的小可怜,还是没忍住惊讶出声:“我的天哪,小秋,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上野秋实沉默片刻,无视了对方的问题,礼貌叫了声:“马尔科叔叔。”

    松田阵平把床边的位置让出来,马尔科走过去坐下,看着床上的小豆丁,满眼写着好奇,正要开口,上野秋实直接打断:“马尔科叔叔,我爸现在已经没事了是吧。”

    “啊,嗯。”马尔科点点头,“手术很顺利,医生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现在只要等人醒过来就彻底没问题了,等伤养好又能活蹦乱跳。”

    上野秋实彻底放下心,面色一正,直接进入正题:“马尔科叔叔,朗姆被公安逮捕了。”

    马尔科表情微变,脸上多了几分惊喜:“你说真的?”

    “嗯。”上野秋实点头,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几分笑,“朗姆现在在公安总部的审讯室里。”

    “那个密码本你这次带来了吗?”

    “当然。”马尔科重重点头,看起来有些兴奋:“这样一来,只要能从朗姆口中套出暗号,就能解开里面藏起来的谜底找出最后一块拼图了!”

    他说着甚至迫不及待的起身,连声交代:“小秋,我现在需要马上去一趟公安总部,你乖乖待在医院等你爸醒过来,别到处乱跑知道吗?”

    上野秋实看他火急火燎的跑出去,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转头看向旁边靠着墙面‘旁听’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正好转头看向他,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勾起嘴角露出几分嘲笑。

    上野秋实:……

    你们这些人别太过分,他到底乱跑什么了!!

    第207章 第 207 章

    上野秋实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 下午医生来复查,又给他重新换了药,上野秋实这时候才知道,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在中央医院住院部的最上面,而这一楼层里住着的病人都是最近这段时间因为行动受伤的FBI和公安成员。

    避免他们被组织打击报复,公安那边做了保密工作, 除相关人员外其他人禁止出入,松田阵平那边因为特殊性也被暂时调过来, 接受公安组的调配。

    虽然是在两个部门,警视厅那边对公安组平时也看不太顺眼, 但在重要工作面前, 还是要服从上级指令。

    上野秋实醒着没事做,让松田阵平带自己去看了自家老爹, 人还没醒, 具体什么时候醒过来医生也没个大概,只说让他别太担心, 手术很顺利, 他老爹的身体素质也不错,估计要不了多少时间。

    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松田阵平看他脸色不太好, 想了想,又推着人到另外一个病房外面。因为他外表年纪小,送过来的时候身上又满是鞭伤,看起来遭了不少罪,担心他乱动导致伤口开裂, 医生特地批的轮椅,尽管上野秋实觉得自己身上的伤没到那种程度, 但反对无效。

    到病房外面,和门口的人打了招呼,松田阵平就直接推着上野秋实进了病房里面,上野秋实本来还在想怎么带他来这里,结果进去就看到躺在病床上吊着手臂无聊到盯着天花板发呆的萩原研二。

    听到门口的声音,萩原研二转过头看向进门的方向,看到两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小秋实,小阵平~”

    他好似一下子就恢复了活力似的,语调欢快地叫着两人,抬起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晃了晃,结果下一秒又像是想起什么,脸色瞬间变了。

    “等等,小阵平,你怎么把小秋实带过来了,不是说好下午才过去的吗,我都还没做好准备!”

    萩原研二手忙脚乱的从床上坐起来,用手薅了薅脑袋上乱糟糟的头发,捂着下巴上没来得及打理的胡渣,目光十分幽怨地瞧着推着人走到床边的幼驯染。

    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人,万一被小秋实嫌弃了怎么办!

    上野秋实嫌不嫌弃不知道,松田阵平反正对他这样嫌弃的要死。

    “怎么,不欢迎?”他停下脚步,挑着眉梢故意说道:“那我们回去了。”

    说完就要推着轮椅转身,萩原研二连忙伸手:“诶诶诶,小阵平你先回来,我没说不欢迎啊。”

    他最后一句说的委屈极了,松田阵平再次停下,偏过头看着床上表情委屈的幼驯染,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一天天的,就你事儿多。”

    他带着人来到床边,没掺和进幼驯染日常打情骂俏里面的上野秋实缓过神来,看着萩原研二现在的造型抿了下唇,问了才知道,萩原研二是之前的行动里追踪犯人受的伤,且住院有段时间了。

    “怎么没和我说?”上野秋实表情不太好,要不是今天被带过来,他都不知道这件事。

    萩原研二挠了下脸颊,笑着打哈哈:“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这样走出去好逊的,万一影响到我在小秋实心里的形象怎么办?”

    上野秋实:……

    松田阵平嗤笑一声:“说的跟你形象多好似的。”

    萩原研二表情一僵,怒瞪过去,松田阵平面露嘲笑。

    “……小阵平,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萩原研二小声嘟囔了一句,又关切地看向上野秋实:“小秋实,你的伤怎么样?医生有没有说什么,你都不知道我这次差点被你吓死了,本来想出院的去找你的,结果医生死活不同意。”

    上野秋实摇了摇头:“没什么大碍,就是些皮肉伤。”

    “那就好。”萩原研二松了口气,又问了具体的事情经过。

    几人聊了一会儿,到医生过来查房,从医生那里了解了萩原研二的伤情情况,得知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心情才算好了点。

    医生走后又聊了一会儿,差不多晚上六七点的时候,诸伏景光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黑田兵卫和马尔科。

    对这位公安组的指挥官,上野秋实之前也只是听说,没见过真人,但从他做的那些事里,对这人印象不太好。

    应该说除了自家那些倒霉同期外,他对其他公安的印象都不太好。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就在萩原研二的病房里,做完自我介绍,当着自家属下和FBI负责人的面,表情严肃威武的黑田兵卫对着轮椅上的小豆丁郑重地行了个礼。

    “上野君,对于之前造成的失误我很抱歉。”

    众人愣在原地,谁也没想到谈话刚一开场他就给了这样一个‘惊喜’,甚至还是当着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这两名下属的面。

    在众人的注视下,黑田兵卫面色如常,继续道:“对于你在针对组织的行动中做出的贡献,我仅代表公安组和受到黑色组织迫害的一般民众向你表达感谢。”

    说完官方话,黑田兵卫也直接进入正题,“上野君,我这次来是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他表情严肃,凌厉的视线夹带着审视紧紧盯着对面轮椅上面无表情身材娇小的小孩儿。

    “你对这个国家是否还抱着热爱和忠诚?”

    他这话说的有些重了,一不小心或许会让上野秋实背上叛国罪的罪名,以至于听到这个问题的几人脸色瞬间就变得不太好。

    诸伏景光按住想开口说话的萩原研二,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摇了摇头,示意他先不要开口。

    相较于他们,作为被责问的对象,上野秋实脸上却没什么情绪变化。

    “我以为我所做的已经表明了我的态度。”

    他的话音刚落,黑田兵卫身上的压迫感变得更为强烈,视线也愈发灼人。

    “你是指宁愿选择与FBI合作也不愿意向公安传递情报这些行为吗?”

    上野秋实眼皮轻撩,稚嫩的嗓音也掩饰不住语调中的冷淡。

    “你不用试探我,黑田总监,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我所有的行动全部取决于,我不信任公安总部。”

    “这是你们的问题,不是我的。”

    “你现在也不用表现出一副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国家和民众的事情,我对自己所做的任何事都问心无愧。”

    看着被自己呛得脸色发黑的黑田兵卫,上野秋实扯了下嘴角,“黑田总监,组织内有日本官方高层在协助,甚至可能是军方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他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在众人脑袋上,劈得人脑袋空白,黑田兵卫眼底甚至多了一份杀气,沉声质问:“你有什么证据?”

    “污蔑军官是会上军事法庭的,上野君。”

    上野秋实摇了摇头,“我手里没有证据。”

    “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七年前我被带去的那个地方,周围有军队驻守。”

    “至于那个地方在哪里,你不用问我,我不知道,我从那里出来后就再没找到过任何有关的线索,包括组织内知道的人也寥寥无几,这点你可以问景光。”

    黑田兵卫看向站在旁边的诸伏景光,在他的视线下,诸伏景光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凝重。

    “我只听说过那里被称为训练场,能从那里出来的人全都被称为……”诸伏景光停顿了一下,看向那边轮椅上垂着眸表情平静的小少年,心脏微微抽痛,转过视线对上黑田兵卫,语气沉重的咬下两个字:“疯子。”

    “甚至我潜伏组织到现在,只听说过一个从里面成功走出来的人,至于进去的其他人,十死无生。”

    黑田兵卫表情微顿,转过视线看向轮椅上五官精致神色却异常冰冷的小少年,眼底晦涩不明。

    病房里的气氛逐渐凝滞,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带着令人窒息的紧绷气息。

    “里面有什么?”

    过了半晌,黑田兵卫沉声询问。

    上野秋实轻啧一声,抬起眼帘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两人对视,黑田兵卫下颚慢慢绷紧,气氛也逐渐剑拔弩张。

    “秋……”

    诸伏景光忍不住轻声叫了一句,上野秋实表情微顿,慢慢转过视线看向站在一旁的几人,从诸伏景光几人脸上慢慢扫过,看着他们担忧的神情,眼睫轻轻颤了下,抿着唇收回视线,面上的冰冷散了些许,垂着眼睫靠在轮椅靠背上,语气冷淡:“上一个从里面出来的人是琴酒,也是他在我结束训练以后把我从里面接出来的。”

    “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黑田总监,你刚才的道歉我并不打算接受,你心里的想法我也不怎么在意。”

    “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信任公安,包括你。”

    “我所有的行动都是建立在为了摧毁组织的基础上,至于其他的,我没那么多闲情逸致去参与。”

    上野秋实抬手打了个哈欠,懒散道:“当然你要是不相信也随意,要怎么调查是你的事。”

    黑田兵卫眯了眯眼睛,“你不打算回到警备系统?还是说你已经忘了自己曾经在樱花徽章下的宣誓?”

    上野秋实表情一愣,放下手稍显有些诧异地看向对方。

    “你是警校未毕业的学员,学籍保留,你的学员档案至今仍封存在公安总部最高机密文件里。”

    上野秋实扯了下嘴角,“那又怎么样?”

    “警校学生毕业后都会被分配到各地的警备中心,而公安组对于精英人才有优先选择权。”

    黑田兵卫看着上野秋实,眼底带出一抹意味深长:“而作为警察最基本的素养认知是,服从上级命令。”

    上野秋实:……

    第208章 第 208 章

    这次的谈话算不上很愉快, 刚抓到的大鱼还没吐出东西,公安总部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所以最后黑田兵卫也只是丢下了一句:“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上野君。”最后便带着诸伏景光回去了。

    公安总部最近忙的脚不着地,他今天也是特意抽的时间出来。

    上野秋实暗自翻了个白眼。考虑个屁,让他回去做公安他还不如去找灰鹅当同行呢。

    不过那些东西不是很合法, 一不小心可能就要喜提同期送的银手铐,麻烦死了。

    顺带一提的是, 灰鹅现在跟在诸伏景光身边帮忙,诸伏景光私下和上野秋实说过, 他有点想将人收编到公安系统里面, 在自己手底下工作,想问问他是什么看法。

    上野秋实没什么看法, 灰鹅这人除了武力差点, 各方面的能力都能不错,尤其是收集情报和手上的电脑技术, 不过这事儿主要还是看灰鹅自己的想法, 就他了解的,那家伙估计不太乐意。

    ‘就那点工资还不够我接单外快呢,还要随时听人差遣, 一点自由没有,亏死了,不干不干。’

    不出意外,那家伙大概会是这样一个反应。

    他也这么和诸伏景光说了,之前相处的那段时间里, 诸伏景光也大概了解灰鹅这个人的性格,便笑着说:‘我试试吧, 也说不定。’

    因为还要回去处理工作,他没待多久就又走了。

    看着怪辛苦的。

    上野秋实和萩原研二现在算得上是病友,虽然他身上的伤没有萩原研二身上的严重,两个人都得了医生不要随便乱动防止伤口开裂的叮嘱,所以打饭买东西找医生什么的都交给了松田阵平,以至于松田阵平最近看他俩是越来越不爽了,言语表情间充满了嫌弃。

    但还是任劳任怨,偶尔还会带着伤口逐渐开始愈合的上野秋实去楼下晒太阳,萩原研二表示他也想去,松田阵平直接丢了一对白眼给他:“去去去去个鬼。”

    “我是有几只手啊,能推两把轮椅?要去自己去。”

    上野秋实沉默不语,就很想说他只是受了鞭伤,真的不是腿折了,可以自己下楼什么的。

    但每次他刚张嘴想说话,就被身上好像带着读心术的松田阵平一眼瞪过来,瞬间乖巧闭嘴。

    托这两个不管因为啥事儿都能吵吵两句的幼稚鬼的福,上野秋实待在医院这段时间并不无聊,甚至有点吵闹。

    大概过了几日,上野秋实他老爸醒了,接到消息的瞬间上野秋实直接从病床上跳下来,刚想跑出去就被松田阵平眼疾手快的拎起来,他茫然转过头,就看对方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不打算穿鞋?”

    上野秋实沉默了一下,木着脸开口:“你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什么?”

    松田阵平随口回了句,将人放在床上从地上拿起鞋子给他套上,动作十分熟练自然。

    上野秋实再次沉默,没忍住伸出手拽住自家倒霉同期脑袋上的卷毛,咬牙切齿道:“你这家伙到底是给自己带入什么角色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养儿子呢!

    呸!

    松田阵平顺着他手上的力道抬起头,看着面前小脸微红的小豆丁,眉梢轻挑,“单亲爸爸?”

    上野秋实:……

    他手里多了点力道,发丝拉扯头皮带来的刺痛让松田阵平小声抽了口气,面上笑意不减。

    上野秋实面无表情,“你有本事等下当着我爸的面再说一遍。”

    “那还是算了。”想到他爸那个壮硕的体格,松田阵平抖了抖肩,轻咳一声收敛脸上的笑意,将人从床上抱起来,嘴上还理直气壮的说:“还不是你自己光着脚就想往外跑,我这是在帮你好不好。”

    上野秋实扯了下嘴角,“那我是不是还要跟你说声谢谢?”

    “那倒不用,不过顺手的事儿,没必要那么客气。”松田阵平一脸坏笑,还抬手在人脑袋上揉了几下。

    上野秋实:……

    这家伙最好祈祷他这辈子都变不回去。

    记仇+11111

    松田阵平垂下眼,看人被自己气得两边脸颊都微微鼓起,仰起头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嘴角弧度止不住上扬,放下手带着人穿过走廊,来到尽头一间门口被人把守的病房外面,出示自身的证件,又带人进去。

    刚进病房里面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谈话声,是FBI的其他成员。

    看到他俩进来,知道松田阵平怀里的小豆丁是诚的儿子,几人说了几句就识趣的离开,把房间让给他们。

    “诚实大叔。”松田阵平先开口打了招呼,坐在病床上的上野诚实笑得一脸爽朗:“哟,阵平小子,看起来精神不错啊。”

    松田阵平也在笑:“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你看起来精神不错啊大叔。”

    “哈哈哈哈哈,还行。”

    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上野秋实:……

    不是,这还一个呢??

    “臭老爸。”

    脆生生的稚嫩嗓音一出来,房间好像一下就安静了。

    上野诚实表情微顿,视线下移,从松田阵平脸上慢慢挪到他怀里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小包子脸上,默了许久,抬手捂住自己的脸长长地叹了口气,叹息声听起来异常沉重。

    上野秋实:???

    叹气是几个意思???

    他死死盯着自家老爸,灼人的视线好似要在对方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上野诚实抹了把脸,慢慢抬起头,手还捂着鼻子以下的部分,看着人眉头紧皱,露出的眼睛里写满了一言难尽。

    “唉……”

    上野秋实额上青筋跳了跳,松田阵平憋着笑抱着人走到床边,上野爸爸的视线一直看着他俩,眼神愈发复杂。

    上野秋实在松田阵平想把他放在椅子上的时候扯了扯他的衣服,让人把自己放在床上,刚落下就伸长手一把扯住自家臭老爹的头发。

    “嘶,痛痛痛,臭小子,皮痒了是吧?给老子放手。”

    上野爸爸当即就嚷嚷起来,不过手上却没什么动作。

    松田阵平拉开椅子坐下,面带笑意地观望着面前的‘亲子互动’。

    上野秋实冷哼一声,大发慈悲的松开手。上野爸爸用手揉了揉被扯到的地方,没好气的瞪着面前的小豆丁,嘴上骂骂咧咧。

    “没大没小的臭小子。”

    “为老不尊的臭老头。”

    “嘿你小子,欠收拾了是吧?”上野爸爸露出一脸凶恶的表情,还顺便撸了下袖子,上野秋实轻哼一声:“你敢打我我就打电话告诉老妈和外公。”

    上野爸爸抬起的手一下停住,一言难尽地望着对方。

    “你要不要脸?多大人了还整天告状。”

    上野秋实眉梢轻挑,漂亮的眼睛微微发亮,看上去还有些得意。

    就告状了怎么了?

    上野爸爸看得青筋微鼓,冷笑一声,启唇捅刀。

    “个败家玩意,老子好不容易把你养那么高,没两天就缩水成这样,人都是往上长,你倒好,往下缩,现在看起来估计还没我膝盖高,啧。”

    上野秋实眼底笑意瞬间消失,一整个面无表情地望着对方。

    坐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的松田阵平憋笑憋得面色涨红,捂着肚子和嘴巴竭力控制不让自己发出一点笑声‘打扰’到他俩。

    父子俩进行了一番十分‘友好’的亲切交流,到医生来查房做检查的时候才勉强停下。

    医生说人只要醒过来就没什么大事了,剩下的只有慢慢等伤口愈合和身体恢复,补充营养,适当做些康复训练避免身体机能下降。

    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医生便去其他病房检查了,吵过一轮的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决定暂时休战。

    上野秋实这些年都没回去过,问了自家老妈的情况,还有他老爹为什么会和FBI一起回国,还参与他们的行动这些。

    上野爸爸没好气的翻白眼:“要不是某个臭小子整天不着家的,老子至于吗,都退休多少年了还得回来干活,一把老骨头差点没给我折腾死。”

    上野秋实摸了摸鼻子,坐在床边一脸乖巧的看着老爹。

    上野爸爸眉头瞬间皱起来,语气嫌弃的要命:“就会卖乖,每次做了什么坏事就这幅鬼德行,说了那么多次还不是不听。”

    旁边的松田阵平深有感触,十分赞同地点头。

    可不是,积极认错死不悔改说的就是这家伙。

    上野秋实被说的心虚,视线游离了片刻,又连忙问他这次怎么会和琴酒对上,还受了那么重的伤。

    上野爸爸表情一顿,啧了一声,将之前在酒店遇袭的事情说了。

    上野秋实听得直皱眉。不明白琴酒怎么会突然盯上自家老爸。

    在他思考的时候,忽然一只大手按住他的脑袋,抬眸看见自家老爸笑得一脸‘和善’望着自己。

    上野秋实:……?

    “志保那个小丫头解药做的怎么样了?”

    上野秋实眨眨眼,摇头。

    “不知道,还没打电话去问。”

    上野爸爸笑容瞬间收敛,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戳着他的额头:“那你还在做什么,还不赶紧打电话问!缺什么我好让人弄过来,早点把解药弄出来给我变回去。”

    “自己的事情都不上心,懒死你算了。”

    “老子好不容易养到快出笼的猪崽子一下退回到幼年期,喂了那么多好东西一下全没了,总不能让我再养一遍吧,你老子我干这么多年的活就没做过这么亏本的买卖。”

    上野秋实拍开额上讨嫌的手,捂着被戳红的额头怒瞪自家老爹,被气得失去理智,“臭老头,你才是猪,你全家都是猪!”

    “噗嗤。”他刚说完,一旁的松田阵平就再没忍住直接喷笑出来。

    上野爸爸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家小猪崽子。

    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的上野秋实:……

    烦死了!!!

    第209章 第 209 章

    上野秋实觉得, 自家这个臭老头有时候就很讨人厌。

    气冲冲地回到自己的病房,上野秋实扒拉出诸伏景光之前给他准备的手机,打了电话联系人, 也意外得知,第一批次的解药已经做好了。

    “效果和稳定性还没试验过。”电话那端的灰原哀捏着自己的眉心,语气带着明显的疲惫。

    解药的特殊性导致她想要做完整的实验也没办法, 目前能用上的也只有她还有工藤新一,然后就是电话对面这个隔三差五就要来催一下的烦人表哥。

    不知道做这些东西很麻烦的吗, 一天到晚就知道催。

    灰原哀心里烦的要死,愈发觉得自家姐姐小时候眼神不太好, 这人除了那张脸就没一个地方像所谓王子的。

    不知道小表妹对自己怨念深重的上野秋实听完后满心欢喜, 立刻表示:“没关系。”

    “之前说好的我会配合你的实验。”

    只要能顺利变回去就一切都好说。

    接连受到倒霉同期和自家臭老头暴击的上野秋实现在恨不得马上变回原样和两人好好算账。

    和人说好等下就过去,挂完电话上野秋实按耐不住心里的激动, 转过头眼巴巴的瞧着旁边坐在椅子上削苹果的青年。

    手机的音量不小, 听完电话全程的松田阵平瞧着那边眼睛亮晶晶的小豆丁,把苹果最后一截皮削完递过去, “等着, 我去问问。”

    上野秋实的伤看着严重,但其实早就可以出院回去慢慢修养了,只是现在外面不算安全, 他现在这样也没什么自保能力,松田阵平也不可能放下工作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他身边,所以为了防止上次的事情发生,其他人一致决定让他先待在这边,有FBI和公安的人看守, 总比他一个人住在外面来的安全。

    现在出去需要和马尔科那边说一声,免得给人造成什么麻烦。

    如今马尔科也算是知情人之一, 松田阵平找到人简单说明情况,了解过后马尔科也痛快答应了,还问他们需不需要多叫两个人陪他们走一趟。

    松田阵平摇头婉拒,上野秋实的情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要是让人知道他这样从成人变成小孩儿的情况不是个例,很难说不会有人心动。

    现在情况已经够混乱了,松田阵平实在不想再增加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上野爸爸那边也知会了一声,上野老爸听说他们要去见人,叫人打开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一个包裹递过去,让松田阵平帮忙转交一下。

    松田阵平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开口去追问人家的私事,点点头表示会帮忙送到。

    上野爸爸摸着后脑勺笑得憨厚:“我家那小子这些年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等忙完这阵子来家里,叔叔下厨请你们吃好吃的。”

    松田阵平笑着应和,回去之前还去找自家幼驯染说了一声,听他们是去拿解药,萩原研二瞬间就坐不住了,张嘴嚷嚷着他也要去。

    松田阵平眼带嫌弃:“你这样能出院吗?”

    “就出去一会儿没什么问题,最近躺得身上都快发霉了,刚好出去晒晒太阳。”

    萩原研二有些兴奋,变小的小秋实虽然很可爱,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大只的小秋实更好,不管是从哪方面来讲。

    松田阵平磨不过他,去找医生问了下情况,得到准确回复就让人换上衣服一起出门。

    等到了阿笠博士家,等候多时的灰原哀开门看到门外三人的造型,额上落下好几条黑线。

    只是出来一会儿,上野秋实和萩原研二身上的病号服没换下来,只在外面加了厚实的外套,萩原研二脑袋上还缠着绷带,吊着右手胳膊,另一只手还杵着拐杖,上野秋实脸上的伤虽然已经消肿了,但脸色不太好,身上还穿着病号服,唯一看上去比较健康的松田阵平这阵子都待在医院里,没怎么打理自己的形象,面容也有些憔悴和疲倦。

    总之就是,老弱病残直接占了三样,看得灰原哀一言难尽。

    “要是不方便你在电话里说一声,我让博士陪我送过去也可以。”

    现在还在放假,她待在家里除了研制解药也没其他事情要做,出个门没什么大不了,倒也不至于让人拖着病体自己来拿。

    上野秋实摇摇头,解药就算送到医院去他也不可能在医院用,来阿笠博士这边还不用担心更多的人知道情况,服用过程如果遇见什么状况,有雪莉在也更方便一点。

    他把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的情况瞒下来,还想办法把两人有关的情报线索做了扫尾,自然不可能让他们暴露在FBI和公安的目光下。

    灰原哀没再多说什么,让几人进屋,关上门让他们在客厅里等一会儿,走回自己的实验房间把做好的解药拿过来。

    “你打算怎么做,现在就用吗?”

    阿笠博士没在别墅,灰原哀也没和人寒暄什么,直接询问。

    几人的目光落在她递过来的那一小盒药片上,灰原哀继续说着:“具体效果还没试验过,我也不敢保证吃下去能不能完全恢复,你如果现在要用的话,要做好心理准备。”

    上野秋实眨了下眼睛,不是很明白她指的心理准备是什么。

    灰原哀表情微顿,叹了口气,无奈解释道:“药效开始作用后身体会很痛,而且变回成年人你身上的衣服肯定没法穿了,我这里可没有成年男性可以穿的衣服。”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最后上野秋实和萩原研二两人不约而同看向旁边的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嘴角轻轻抽搐,懒得看这两个麻烦鬼,对着灰原哀问道:“除了这两个问题外,你可以保证服下解药后不会对身体产生什么危害吗?”

    这种三无的东西,要是吃下去人没变回来直接嘎了怎么办?

    灰原哀扯着嘴角,凉凉道:“你是在怀疑我的专业素养吗?”

    她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只有药效时间和稳定性,至于其他的,她既然敢拿出来交作业,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在。

    松田阵平摸了摸鼻子,撑着膝盖起身:“行吧,我回趟公寓。”

    比起商店,他的公寓离这边更近一些,回去拿自己的衣服过来能省下不少时间。

    上野秋实想起来自己八本木房子里的那些衣服,眨巴眨巴眼,没出声,想着等自己变回去后找时间去看看,不太确定那边有没有人守着,他怎么也不可能让松田阵平冒险过去一趟。

    在等待的时间里,萩原研二找灰原哀问了不少关于解药的事情,灰原哀也挺好奇才几天不见他们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以她和组织的关系,以及BOSS对她的看重,上野秋实倒也没瞒着,将最近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让她做好心里准备,最近也别乱跑,免得被人怀疑到身份。

    听说朗姆被公安逮捕了,灰原哀明显愣住,愣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开口:“朗姆那个人我虽然没见过,但从听闻的那些传言里了解到的情况,以他的谨慎程度不可能没给自己留下什么后路。”

    哪怕现在被抓了,想要从朗姆嘴里套出什么消息估计不太现实。

    而且说不定……

    灰原哀眸光微暗,她了解的情况不多,但对于组织的恐怖和肆无忌惮有很深刻的了解,作为组织的二把手,最上面那位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管。

    一直被动挨打也不是组织的风格,要是朗姆落网的消息传回去……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灰原哀牙齿发颤,脸一下变得惨白,抱着手臂打了个哆嗦。

    她有种莫名的预感,更大的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了。

    组织的反击号角,马上就要吹响了。

    ……

    公安总部,戒备森严的地下审讯室内,一盏白色吊灯散发着不算明亮的微光,让整个审讯室显得异常幽暗阴森,从上而下的灯光更是将房间里坐在中间椅子上面对审问的独眼男人有些丑陋的面容衬托的仿佛恶鬼,在阴暗的环境下如鱼得水一般,面色从容淡定,勾起的嘴角似乎还带着些许嘲弄。

    他对面的审讯桌前坐着两名负责审问的公安,接连几日的审问都没能从对方口中得到一点有用的东西,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一旁的窗户外面是黑田兵卫和诸伏景光,透明的玻璃窗使得两人能清楚看到房间内僵持的情况,看着朗姆面上的有恃无恐,黑田兵卫眉心动了动,眉头慢慢向中间靠拢。

    “你觉得他的倚仗是什么?”窗外静默了好一会儿,黑田兵卫沉声开口询问身旁的得力属下。

    不管是用刑还是逼问又或者心理暗示,各种能用的审讯手段都用过了,可到现在为止,还是没能从朗姆嘴里得到一点东西,且这人好像从一开始就不担心自己的下场,非常从容的应对一切审讯手段,像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叫人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诸伏景光摇摇头,瞧着玻璃窗里面的男人,眸光晦涩。

    “他好像在等。”

    黑田兵卫表情微顿,转过视线看向身侧,“等什么?”

    “我也不清楚。”诸伏景光再次摇头,心里斟酌了一下才迟疑开口:“就是一种感觉。”

    “他手里可能还放着一张王牌,就是这张牌让他有足够的底气有恃无恐。”

    黑田兵卫眯了眯眼,视线转动看向玻璃窗里面,房间里的男人靠在椅子上微微偏头,穿过一旁的单向玻璃,好似看到了站在外面的两人一般,咧开嘴角,眼底带着满满的恶意和狠戾,犹如挑衅。

    等他离开这里,不管是苏格兰还是波摩,包括公安的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210章 第 210 章

    阿笠博士家, 等松田阵平回来,灰原哀带着几人来到别墅里的客房,说了些注意事项, 又交代了有什么事情直接叫她,便将房间让给三人。

    毕竟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留下来实在不怎么合适。

    房间里只剩下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还有就是坐在床边拿着解药盒子的上野秋实。

    解药到手了, 现在只需要吃下去就可以,几人对视一眼, 萩原研二忍不住有点担心:“小秋实,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要是万一吃下去出了什么事情……

    上野秋实将视线从解药盒子里挪开, 抬起眼皮朝两人看去, 想了想:“要不你们出去等我?”

    萩原研二猛地摇头,“那不行, 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要亲眼看着我才放心。”

    松田阵平想法和他一样, 同样不太放心,“要不去找专业机构检验一下?”

    上野秋实扯了下嘴角, 检验啥啊, 那些机构要是能看出什么问题组织也不至于这么看重雪莉,拿过去说不准还会暴露返老还童的事。

    上野秋实心里摇头,知道两人是在担心自己, 给了一个让两人放心的眼神。他相信雪莉不会在药里放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毕竟说起来,这东西不只是他需要,雪莉同样,只不过现在他首先充当试验品而已。

    没在多说什么, 上野秋实直接从盒子里取出药,没给两人反应的时间就自己塞进嘴里, 拿过一旁的水杯咽下。

    看他的动作,两人面色一变,也不过几秒的时间,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上野秋实的脸一下就变了,躺倒在床上满脸痛苦地攥着胸口的衣服。

    “小秋实!”

    两人见状连忙上前,萩原研二行动不便脚下一歪差点摔倒,好在松田阵平伸手扶了他一把才没摔在地上,也因此,两人停在离床边不远的地方,神色凝重紧张地看着前方。

    之前灰原哀就说过,服下解药后身体会出现强烈的痛苦反应,是正常现象,以至于两人虽然担心,但也不敢上前打断。

    扑通的心跳声好像在耳边放大了一样,上野秋实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用着要将其捏碎的力道用力攥紧,身体各处更是像被卡车碾过一样,痛到令人无法呼吸。

    他好像有听到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叫自己的声音,用力咬紧下唇将痛呼声忍下去,眼睫猛颤将涌上来的湿意压下去,鼻腔溢出几声难以忍耐的闷哼。

    萩原研二靠在松田阵平身上瞪大眼睛,下意识屏住呼吸紧张兮兮地看着对方,捏紧的手心里满是冷汗。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似不过短短几分钟,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动静过后,上野秋实的身体发生惊人的变化,犹如科幻电影一般,四肢开始抽条生长,线条柔和可爱的五官慢慢出现棱角,身上的衣服也因为承受不住成年人的体型崩裂,在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床上的小豆丁逐渐恢复成原本身高腿长的成年人。

    粗重急促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响起,因为刚才的痛苦反应,上野秋实身上都被冷汗浸湿了,尽管这会儿疼痛感已经褪去,痛到有些麻木的身体显得有些迟缓无力。

    上野秋实喘了口气,看着自己褪去圆润变得修长的手指,轻吐浊气撑着床垫慢慢起身,身上实在没什么力气,差点又摔回去。

    松田阵平回过神来,推开旁边行动不便的幼驯染快步走过去,“喂,白痴树懒,你怎么样?”

    他走到床边,看到人拱起的肩胛骨和接近裸露的身体,脚步一顿,弯下腰从旁边拽过毛毯给人盖上,这才伸手将人从床上扶起来。

    上野秋实虽然缓了一会儿,但还没完全恢复过来,身上没什么力气,甚至手指都还在微微发颤,他顺着松田阵平的力道坐起身,额上全是疼出来的冷汗,面色也惨白惨白的,唯有一双眼睛和咬出口子的唇瓣红得滴血。

    听到松田阵平的问话,他转过视线,眼睛湿漉漉的,眼尾还带着浓艳的殷红,汗水将发丝打湿,贴着额头和面颊勾勒出的线条有种说不出的迤逦艳丽,精致漂亮的五官被汗水打湿和微张着唇粗重喘息的样子叫人控制不住联想到一些很糟糕的东西。

    松田阵平看得眉心一跳,一把拽过他身上的毛毯格外粗鲁的盖在对方脸上用力擦了好几下。

    被迎面暴击的上野秋实一脸懵逼,等回过神,脸已经被擦完了,他茫然抬头看向旁边,嘴巴蠕动了好几下,到底还没恢复过来,没什么骂人的力气,只狠狠瞪了一眼。

    松田阵平轻哼一声,蠢死了。

    “小秋实小秋实,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萩原研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凑过来紧张兮兮地看着从小变大的青年。

    “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上野秋实摇摇头,表示自己感觉还好。

    除了过程比较痛以外,身体恢复过来倒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甚至于之前受到鞭伤也因为身体变得的关系,痕迹变小了不少,就挺神奇的。

    之前好像也是这样,上野秋实想起自己之前吃那个药的时候身上也受了点伤,不过身体变小后伤势好像减轻不少,都被他完全忽略掉了。

    “太好了!”萩原研二欢呼一声,也不顾自己的伤势直接朝人扑过去。作为支撑的松田阵平被他这么一撞没坐稳,连带着刚恢复一点力气的上野秋实一起被扑倒在床上,后脑勺还不小心撞到松田阵平的鼻子。

    “ha-gi!!”

    听到自家幼驯染夹带着怒气的声音,萩原研二心里一激灵,连忙爬起来,结果一不小心又按到松田阵平的肚子,差点没把他胃里的东西全给压出来,忍不住叫了一声,萩原研二手忙脚乱的想站起来,但是忘了自己另一只脚还打着石膏,没了着力点,身体一歪,又倒了下去。

    被压在两人中间的上野秋实整个人都麻了,要不是现在还没完全恢复力气,他绝对一人一脚踹过去。

    一阵兵荒马乱,松田阵平从另一边下去,黑着脸一把揪住萩原研二的后领将人从床上拽起来。

    “你先把衣服换上,我和这家伙在外面等你。”

    说完,他稍微顿了下,看着床上好像没什么力气的人,皱着眉问。

    “你一个人可以吗?”

    上野秋实木着脸点头,抬起手轻轻甩了两下,让他赶紧把人带走。

    感受到两人对自己的嫌弃,萩原研二心虚的同时又有点委屈,可怜兮兮的看着上野秋实。

    上野秋实别过脸,省得自己等下没忍住直接跳起来打人。

    等两人出去了,他活动了下手指和胳膊,感觉力气恢复了一点,撑着床垫起身,掀开身上的毛毯,脚步有些艰难地下床走到旁边,拿起放在椅子上的衣服。

    客厅沙发上看书的灰原哀听到脚步声,从书本上抬头看到两人从里面出来,眉梢轻轻一挑,又朝两人身后看了眼。

    “在换衣服?”

    松田阵平点点头,打过这么多次交道,他也没再把对方当成小孩儿,拎着手里焉哒哒的萩原研二来到旁边坐下,直接问道:“效果能维持多久?”

    灰原哀摇摇头:“我也不清楚,需要等下给他做个身体检查。”

    “你这里有仪器?”

    “嗯。”灰原哀轻嗯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书:“我请阿笠博士帮忙弄的,虽然比不上医院的专业仪器,不过也能检测到我想要的数据。”

    松田阵平点点头,没再说话,萩原研二刚把人惹火了,这会儿也不敢吱声,只是视线忍不住瞟向刚才的方向。

    将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的灰原哀眯了眯眼,实在好奇这几人的关系,里面那人的性格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她也大概了解了一点,虽然不至于像组织里流传那样目中无人傲慢无礼,但同样拒人千里,叫人很难搭话,更别提接近了。

    相比之下,和这些人凑到一起的时候就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被人抱来抱去也没啥脾气。

    还有这些家伙平时的表现……

    好像也不只是关系好那么简单。

    灰原哀心里轻轻啧了一声,掩下眼底的八卦,把手里的外文书放在沙发上,从上面下来,“我去检查下仪器。”

    和两人说了一声,她面上冷冷清清的绕过沙发走向自己的实验室。

    刚走过去就碰上从客房卧室里出来的青年,以她现在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再往上就需要高高仰起头才能看到全貌。

    许久未见的青年五官精致漂亮,眉眼间带着散不去的倦怠慵懒,半垂着眼漫不经心的样子冷淡疏离,好似谁都不会被放在眼底。

    上野秋实瞥了眼不远处仰头看着自己的小女生,想到自己之前和她一样,看谁都需要扬起脑袋的样子,嘴角轻轻一扯,对自己现在的海拔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虽然过程比较痛,但结果还是不错的。

    只是好不容易变回来了,上野秋实就忍不住去想别的问题。

    “药效能维持多久?”

    刚才回复了一遍,灰原哀懒得再重复同样的问题,垫着脚拧开自己实验室的门把手,一边语调冷淡的开口:“我正准备检查仪器,检查完仪器帮你做个身体检查,看看数据变化再进行演算。”

    学术性的东西上野秋实不太懂,轻轻点了点头,“你好了叫我。”

    说完他便迈开自己失而复得的大长腿走向客厅,灰原哀视线随着他移动,看着人走向客厅,原本待在客厅沙发上的两人主动走过来,萩原公安单脚跳着扑上去,被青年接住了,那身拒人千里的冷淡也散的一干二净。

    叽叽喳喳的声音传过来,灰原哀听得不太清楚,只看到旁边的松田警官一脸坏笑地伸手在对方脑袋上作乱,被拍开后还笑得满脸得意挑衅,惹得人转过头怒瞪,从侧面看似乎没什么表情变化,但眉梢眼尾挑动的弧度鲜活生动,漂亮的红色眼眸像宝石一样闪闪发亮。

    萩原公安将脸凑过去,又被按着脸推远,动作上似乎有点嫌弃,但灰原哀注意到青年的手一直揽在对方腰间扶着,防止对方摔倒。

    在两人身边,那个在传言中手段狠厉孤僻傲慢的组织干部看不出一点原来的样子,连周身冷淡的气息也好似冰雪消融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周身说不出的柔软温和,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灰原哀想到对方刚才在自己面前的冷淡,再看看和那边腻歪在一起的青年,惨烈的对比叫人不住摇头,灰原哀暗自翻了个白眼,推开门走进去,眼不见心不烦,懒得看几个大男人在那边抱来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