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逍遥法外
“你说多少？！”
接警台旁边的另一个人迅速跑过来, 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十亿。”他语调清晰地重复，“大概就是这么多。”
就是这么多……你的语气为什么能轻松得好像只是丢了十块钱一样！！
那人有些崩溃地望着他：“你确定吗？”
他刚刚就看到外面那辆印着北岛科技标志的车了，再看看面前这穿着西装, 一脸风淡云轻眼神里还带着笑意的人, 不免有种心中滤镜被打碎了又被强行粘合起来的感觉。
你一个大老板，为什么那么容易被骗啊啊啊啊啊！！
你还自己跑来警视厅报警！！！！
大概是最近爆炸性的新闻太多了, 看着这人一脸不在乎的样子，他竟然不觉得震撼了，只是有些难以相信。
他一直都觉得，北岛科技是他的偶像呜呜呜呜呜。
旁边的接警女生冷静地按了按通讯按钮，对面前的人说道：“我们不保证一定能把钱追回来, 不过请您放心，我们针对诈骗类案件成立了特别部门，他们拥有丰富的办案经验……”
接警台的广播线路连通着警视厅内的每一个部门, 以便能够快速出警, 但她的通知发出去之后, 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听到回应，她有些疑惑地低头看了看。
此时的特别部门办公室早已乱做一团。
警视厅内成立的这个特别部门，主要是应对日渐增多的经济犯, 包括一些专门针对老人的诈骗、对女性设下陷阱, 诱骗她们欠下巨额债务等等。
日本的诈骗犯罪率远远高于其他国家，他们这个部门的人也非常多，几乎比得上搜查一课三个系的人手了。
就在今天一大早, 他们收到了来自上面的通知, 让他们配合金融厅的人过来调查。
然后一大群穿着西装的人就闯了进来, 命令他们把迄今为止查到的所有诈骗犯的资料都交出来。
特别搜查部门的部长：？？？？
什么玩意？？
他正要挥挥手让人把他们赶出去, 就看到刑事部部长站在门外, 眼神幽深地望着他。
他：“……”行吧。
谁让他们也是归刑事部管呢。
他叫人把档案室打开，那些人正在里面乱糟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时候，办公室就收到了接警通知。
十亿。
听到这个金额的时候，金融厅派来的人全都望了过来。
原来他们感兴趣的是这个吗？部长有些惊讶，又忍不住皱眉。
像这样的大案，侦破本就困难，要是再被金融厅这些外行插一手……
这时他就看到那些人拿出了几张纸飞快翻动起来，翻到最下面那一页，突然有人惊呼：“快看！是北岛科技的10亿！”
“我果然没有记错。”
“北岛科技也被骗了，还是最先被骗的那个。”
“这个银行账户不是登记在他们名下的吗？”
“可是他们公司的人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听到他们的议论，部长一头雾水，又好像隐约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跟北岛科技有关的案子啊，难怪金融厅这么着急……不对，他们又不是管诈骗的，这么着急做什么？
就算被骗了十亿，也跟金融厅没有任何关系吧？
作为具有监察责任的组织，金融厅一般不会跟企业在私底下打交道的，反而是企业害怕他们比较多。
然而部长完全不知道，事情比他想的要更严重，要多严重就有多严重。
因为被诈骗的金额不是十亿，而是好几百亿！！
几个大型银行同时打电话给他们，把他们从睡梦中叫醒，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以及动辄几十亿、上百亿的金额，他们都有种自己恍如在梦中的感觉。
是他们听错了吗？这么多企业同时贷款，汇入一家公司，然后钱还全部消失了？
到底是谁给他们贷的款？
不对，涉及这么多钱，这么多企业同时被骗，整个金融系统都会崩溃的！
哪怕再不懂经济的人都会明白，这么多钱突然消失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尤其是这些钱有很大一部分来自于银行贷款。
贷款给企业之后，企业把钱汇入那家公司，那些钱就消失了。
也就是说，贷款收不回来了。
银行被掏空了。
银行是一个国家重要的运转机构，如果连银行都出现问题了……这些金融厅的负责人头皮发麻，从接到电话就没睡着，有些急性子的人直接打电话给了熟悉的警察，还把电话打到了警察厅，打给了首相府。
比起一整个混乱的政府系统，今鹤永夜站在警视厅里，可以算得上是悠闲自在。
只要黑衣组织最后能想办法把那些钱补上，这就不是问题。
他们不敢不补，大半夜把人叫起来贷款，还把钱弄丢了——
要弄明白这件事有多严重，首先要从银行的贷款来源说起。
银行用来贷款的大部分资金，都是来自于用户的储蓄金。
市民把钱存到银行，银行用这些钱来贷款给别人，之后得到的利息再反馈给用户，到了一定期限，用户就能把钱取出来，连同利息一起回到手里。
如果这些钱没有了呢？
拿来贷款的钱全部消失了呢？
把钱存到银行里的人能不慌吗？
这可不是炸弹犯随机找地方放烟花那么简单，炸弹犯再凶残，影响的也只是一个地方，而银行的贷款被掏空，影响的是每一个人。
如果不把钱补上，那些市民不会放过和这次案件有关的任何一个人，黑衣组织迟早被他们扒出来公之于众。
也就是说，补不上这些钱，黑衣组织就要一朝闻名天下，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了。
至于骗走了那么多钱的堀川英司……人一旦厉害到了某种程度，反而不会有人说什么了。
赔上了九百亿，还要被迫想办法稳定这个国家，把这件事给掩盖下去，黑衣组织真的好惨。
今鹤永夜小声吸气，boss一晚上了都还没动静，不会被他气死了吧？
“特别搜查组的人来了。”这时接警的女生小声提醒。
她把通知发过去很久，那边才传来回应，说是会派人下来接这位大老板，她忍不住松了口气。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面前这人看起来很好相处，可她总是会忍不住紧张。
就在他和特别部门的人离开之后，风见裕也走进了警视厅。
他之前被菊叶打伤，安室透给他放了两天假，刚回来上班就接到重要任务，让他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找到落合政彦。
安室透担心那人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自己连夜跑去找了菊叶，然而他不在诸伏景光之前去过的那栋海边别墅，也不在经常休息的酒店，更不在北岛科技的那些住处。
安室透早就知道菊叶有很多面，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他，可他也没有这么茫然过。
除了菊叶任性妄为到了极点的性格，他知道的只有那不知是真是假的猜测。
他和医生有关，真的是因为他想要给死去的菊英人报仇吗？
骗了黑衣组织这么多钱之后，黑衣组织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安室透打电话给黑田兵卫，让他批准紧急逮捕他们。
日本没有所谓的证人保护计划，安室透能做的也只是这样了。
被关起来，总比被黑衣组织找到更安全。
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人死掉吧？
然而一晚上了，他们愣是一点线索都没找到，除了最开始在高尔夫球场露面，见过枡山宪三之外，这人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只是休假两天就听说出了这么大事的风见裕也：“…………”
知道医生的计划每次都很恐怖，但也不是这种恐怖……
两天时间，从一个庞大的跨国犯罪组织骗走几百亿……
他突然觉得，在剧院里的大爆炸都不算什么了，用工藤优作来威胁他们也不算什么了。
这人要是真的放开了，能把整个日本都给玩死。
这也太可怕了。
风见裕也一晚上都在马不停蹄地寻找线索，却没有任何收获，等到上班时间，他打着哈欠走进警视厅，抬头就看到自己忙活了一晚上没能找到的人。
风见裕也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他没真正见过那人，但安室透给了他很多照度的照片，正面、侧面、还有在记者镜头中一闪而过的笑脸。
他把那些照片翻来覆去地看，也曾想过自己是不是不小心看漏了，让那人从自己面前走掉都没发现。
直到现在，那人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
风见裕也愣了一下，然后猛地朝那边跑了过去。
那人正在侧头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他脸上的表情带着笑意，连带着原本神色有些严肃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到他们走进电梯，风见裕也连忙喊道：“等等！等等！”
然而他的位置离电梯口实在太远了，在途中还撞到了其他人，风见裕也推开那人，往前奔跑的时候，忽然看到了那人的正脸。
那人站在电梯里，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但并不会让人觉得沉闷，电梯顶部的照明灯洒下，光芒落在他的肩头，他眼中的神情似是明亮，又似深邃。
看到拼命想要跑过来抓住自己的风见裕也，那人唇边缓缓扬起一丝笑容。
他略微抬手，站在他身后的保镖立即弯腰，伸手按住关门键。
“等一下！！！”
风见裕也大声喊道：“站住！！！！”
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大到足以贯穿整个警视厅，然而电梯门还是没有任何停顿，在他面前无声地合上了。
风见裕也的脚步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他望着那扇紧闭的电梯门，身体仿佛陷进了雪地里，冰冷而又无力。
为什么？
在犯下了这么多的事之后，他还能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警视厅，受到所有人的礼遇，没有一个人能察觉到他的危险。
“那个……”一个年轻人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说，“他是去特殊搜查部报警的，你要是想找他的话……”
“你说什么？！”
风见裕也蓦地抓住他的衣服，眼神锐利又不可置信地望着他：“报警？！”
那个人被他吓了一跳，磕磕绊绊地说道：“对、对啊，他被诈骗了十亿……”
十亿……报警……
风见裕也收紧了手指。
是了，日本没有正式的证人保护条例，但他们是警察，他们有义务保护受害人。
他是被诈骗的受害者。
只要来警视厅报案，就能得到警视厅的重视。
安室透所设想的，将那人紧急抓捕回去的方案从一开始就是不成立的。
因为他会得到警视厅的保护，没有任何人能动得了他。
犯下了这么多案子，惹到了这么危险的组织，还拿走了人家的几百亿……到头来，却光明正大地走进警视厅，得到了所有警察的保护。
这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样的一个世界啊。
风见裕也缓缓松开了手。
“你没事吧？”跟他搭话的人一脸紧张地望着他。
风见裕也摆了摆手，看着他松了口气的表情，忽然说：“你很喜欢北岛科技？”
那人愣了一下，随后用力点了点头。
“那不是废话吗？”他说。
北岛科技出现之前，很多人都不能理解手机和电脑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越是阶级固化的地方，就越是排斥新事物的存在。
而科技，是可以打破常规，让人看到希望的东西。
他们现在这套接警系统就是北岛科技最初的设计，接到报警之后，接警人员再也不需要一个个翻找目录，打电话过去通知附近的警察，只需要按一个按钮，附近的分局和巡查队都能收到通知，出警效率比以前提高了十倍不止。
风见裕也从未注意过这些，他进入警视厅的时候，这套系统就已经存在了，这就好像电话、饮水机一样，被他视为理所当然的东西。
他怔怔地望着跟自己搭话的人，那人对北岛科技的认同绝对是出自真心实意，没有半点虚假。
风见裕也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看过这个世界，理解过这个世界一样。
但在那一瞬间，他明白了。
那个年纪比自己还小一点，却又每次都走在自己前面的上司，到底为什么要这么不遗余力地保护一个人。
如果他……从来没有犯过任何错误就好了……
——安室透大概也是也是这么想的吧。
——如果他从来没有犯罪就好了-
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坐在特别搜查部门的问询室里。
虽然说是问询室，但会来到这里的人都比较特殊，他们大多是受骗的弱势团体，因此这些房间的色调比其他地方更为明亮和柔和，不容易引起别人的紧张。
问询室的位置侧对着窗户，清晨的阳光从侧面的窗边洒下，照到桌面上，那人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积木，缓缓放到自己面前的桌上。
阳光把他的手指和积木渲染得一片温暖，进来问询的人除了金融厅的，就是负责办案的特别搜查部精英。
每一个人都很客气，他回答问题的时候也很认真，语气镇定而温和，一点也不像是上当受骗的样子。
“是，这个公司是我们北岛科技打算成立的，但我们还没有开始去注册。”
“这个公司是做什么的？”特别搜查部的人问。
“是用来跟奥野集团合作的。”年轻男人大概介绍了一下情况。
北岛科技和奥野集团会联合成立一家新公司，这个新闻上早有报道过。
一些经济学家认为，北岛科技不是把这套新系统放在公司名下作为一个项目，而是单独拿出来，说明他们很看好这套系统，未来可能不止于用在海上。
来之前特别搜查部的人还看过这些资料，他又问：“你知道堀川英司这个人吗？”
面前的年轻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从来没听说过。”
“他是你们公司账户的拥有者。”
警察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这个公司是他以你们北岛科技的名义注册的。”
年轻男人脸上的诧异更明显了：“可是我从来的没听说过他。”
他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说谎，那双深邃的紫眸微微抬起，他的眼神既不锐利，也不像是别人那样充满压迫感，但只要一对上他的眼神，问询的警察就会不自觉的有些紧张。
好像——被什么注视着。
但那只是一瞬间，在那人弯了弯眼睛，好脾气地低头拿出手机时，那种感觉又忽然消失了。
“要不我帮你问问我的秘书吧，”他说，“和奥野集团接洽的事都是交给他来完成的。”
“好的。”警察不自觉地用上了敬语，“麻烦您了。”
在他有些紧张的注视下，年轻男人拨通了电话，然而电话那头并没有人接。
之后警察又问了一些和秘书有关的问题，金融厅的人在外面听着，也进来了一趟。
年轻男人面前的积木慢慢堆高，白色的底，五颜六色的积木逐渐往上积累，变成了一座缤纷而漂亮的尖塔。
哪怕是对他有所怀疑的人也忍不住感叹，这人真是好心性。
哪怕知道自己被骗了，还能气定神闲地坐在这里，一边给他们提供线索，一边在一心二用玩积木。
那些只是提供给小朋友解闷的东西，到了他手里仿佛高级艺术品一般。
“先找到失联的秘书吧。”最后还是部长发话了。
经过一番问询，他们也逐渐理清了来龙去脉。
北岛科技和奥野集团的合作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那家“公司”。
由于媒体的大肆报道，北岛科技和奥野集团的股价一直在往上飙升，秘书打算等这件事再炒作一段时间，达到顶点之后再放出联合注册新公司的消息，这样还能继续再炒一波。
他们计划在下周进行注册，并且提前联系好了媒体……就在这个时候，一家新的公司出现了。
连名字都还没有，只有一份申请报告，一个银行账户，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里。
对于自己被骗的理由，年轻男人也相当坦诚。
“因为方案写得很好啊，”他说，“虽然用词跟永森秘书有点不一样，但是真的写得很好。”
所以你就签字了吗？
那可是十亿啊！！
能不能别开玩笑了！
警察一脸严肃地望着他，却见他眨着眼睛，好像是真的那么觉得的。
警察：“……聊了这么久，您一定渴了吧，我出去给您倒水。”
“好的，谢谢。”年轻男人在他身后礼貌地回应。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问询，其他人差不多都理清了线索，正在外面的大会议室里吵得不可开交。
几分钟后，那名警察回来了，正拿起一块红色积木的年轻男人动作一顿，抬眼看去。
那人手里拿着一个不太起眼的灰色文件夹。
他的神情比之前更严肃了。
“我们找到了一些新的线索，”他沉下声音，对桌前的年轻男人说道，“那些转账——”
整整九百亿的转账，分散到了无数的账户中，其中拿到最多的，自然是那些公益组织，几乎每一家都有无数个资格认证，经过了无数考察，除了一家——
一家名叫菊圃的孤儿院。
那家孤儿院已经倒闭很久了，因为经营不善，更因为缺少了资助人。
最后一个资助那家孤儿院的，是一个名叫菊英人的男人。
他曾是眼前这人的秘书。
死掉了。
年轻男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缓缓露出了笑容。
他的身体往后靠，倚在椅背之上，手里仍然拿着那根红色的积木，脸上的神情却变得冰冷而傲慢。
与之前的有问必答完全不同，那双深邃的紫眸中仿佛浮现出了令人颤栗的邪恶气息。
“所以呢？”他翘起腿，一脸微笑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贝尔摩德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难道她已经被认出来了吗？不可能……贝尔摩德沉声说：“你应该知道欺骗警察会有什么后果！”
“嗯……确实是呢。”年轻男人沉吟片刻，像是很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饶有兴致地说，“那你知道不好好约束自己手下会有什么后果吗？”
当年朗姆绑架菊英人，试图威胁北岛科技，后来把人放走之后，朗姆又派人去把菊英人杀了。
他是很久以后才知道这件事的。
当时菊英人跟他说，已经攒够钱了，想要回老家去开一家孤儿院。
他很喜欢小孩子，也喜欢热热闹的气氛。
大概在那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自己被盯上了吧。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念头，不想麻烦他，也不想麻烦任何人。
所以才躲到了偏僻的地方。
这个世界，到处都是温柔的人啊。
年轻男人笑了起来。
他看着面前根本不是警察的人，笑了笑说：“会像这样。”
无法约束自己那些下属的下场。
红色的积木往前轻轻一推，绚丽而繁华的尖塔在贝尔摩德的注视下轰然倒下。
哗啦一声，所有的积木都在瞬间崩塌，一块块漂亮的积木向下散落，透过那些积木的缝隙，贝尔摩德看到了他冰冷的眼神。
由模糊变得清晰。
直到积木啪嗒掉到地上，贝尔摩德才感觉到四肢百骸中蔓延出来的冷意。
他看的不是自己。
而是自己藏在领带下的微型摄像头。
透过摄像头，他感受到了那位大人的存在。
他就这样坐在警视厅之中，浑身上下都浸在阳光里，微笑地望着镜头，望着镜头之后那人。
连面都不敢露的人。
他柔和而又危险的语调在问询室中响起，在激怒那人的同时，也彻底刺穿了贝尔摩德的心脏。
贝尔摩德真希望自己听错了。
他说的是——“再有下次，就让人杀了你。”
对，他最擅长的就是诱导杀人。
在来时，贝尔摩德收到了波本隐晦的提示，让她不要对这人动手。
可她没想到，这人想对boss动手啊。
他都这样说了，那么就代表着，他有把握把所有人都变成他的帮凶。
包括黑衣组织的人。
也包括——他们最强的杀手。
琴酒。
作者有话说：
boss：这个组织已经不安全了！！
这一卷就到这里吧hhhhh
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之前在想卷标，然后每个都想要，突发奇想就打算轮换一下，下一个就用天使与魔鬼~~
日本之前没有证人保护法的，刑法有规定要保护检举人，但怎么保护也没个章程，前段时间J家出事也有听一些研究日本的朋友在讨论，说这个制度非常不完善，但是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呢（摸下巴）当杂谈听听就好了~
————
【松田阵平】
此时的医院，医生拿着松田阵平调过来的病历，翻来覆去地看
一个月前从高处摔落，动手术之后接近两天的时间病历空白
（负责整理病历的某诸伏姓人士友情备注：从医院逃跑了）（中途顺便拆了几个炸弹）（划掉）
之后回到医院，没几天又出现了空白
（备注：二次逃跑）（差点捡了个恐怖的下属）（划掉）
再之后不到半个月拆线……
嗯……现在是之前动刀的位置有轻微撕裂，不影响活动……
看着在病房里活蹦乱跳嚷嚷着要出院的松田阵平
医生：“…………”
假的！！一定是假的！！！！
怎么会有人经历了这么多，还活蹦乱跳一点事都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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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天使与魔鬼
贝尔摩德不禁咽了咽口水, 她有些惊悚地望着面前这人。
他绝对是第一个敢这样说话的，而且他明明知道在摄像头对面的人是谁，他到底怎么敢的！！
贝尔摩德立即做出了一个决定, 必须杀掉他！！
尽快！！！
她已经从一个银行行长那里得到消息, 那些钱都被转出去了，根本不可能拿回来, 如果不现在杀掉他这个罪魁祸首，等消息扩散开来，整个黑衣组织都会沦为笑柄。
她的手迅速伸向腰间，易容的时候，她发现那名警察身上没有配枪, 但有一把小刀，就是那种小小的裁纸刀，用来杀人正好合适。
血也不会流出很多, 等到她出去, 把门锁上, 至少几分钟之内都不会有人发现这人已经死了。
然而就在她拿出那把小小的裁纸刀时，对面忽然传来咔哒一声，熟悉的声音让贝尔摩德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她抬起头, 有些僵硬地望着对面那人。
那人还是坐在椅子上, 面前是一堆散乱的积木，积木上方，正竖立着一把漆黑的手枪。
深邃的黑色与温暖的阳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人修长的手指扣着枪, 一脸气定神闲地望着她。
她攥着裁纸刀的手不由得收紧了几分。
怎么会……
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 他就像是早已料到那样, 带着笑意说道：“我是来报案的。”
又不是被带回来审讯的, 当然不会有人搜他的身。
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贝尔摩德忍不住想要骂人。
怎么能算到这种地步的！
她还要动手吗？
对面那人根本没装消.音.器，就算能躲开第一枪，能成功杀死他，自己也不可能走掉。
不动手的话，boss还在看着啊！！！
摄像头还藏在领带上，这人是要把她往火坑上推吗？
来的时候，Boss给出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他。
可是现在……
贝尔摩德咬了咬牙，看来只能动手了，外面除了刑警，还有那么多金融厅的人，都是没有反抗能力的，随便抓一个当人质未必不能逃走。
总比不动手回去接受Boss的惩罚好！
就在她做出决定时，那人忽然对外面招了招手：“你们要进来吗？”
贝尔摩德心里一惊，她是背对着门的，刚才那一瞬间的紧张，让她忽略掉了周围的东西，也根本没发现有人到了门口。
他是知道会这样，才故意把枪拿出来的吗？
让她紧张，以此来掩盖那些人的脚步声？
她将裁纸刀悄悄藏入袖中，侧身向后看去。
隔着门上的磨砂玻璃，依稀可以看到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其中一个推开门，那人也是一身警视厅标配的黑色西装，胸前别着一个小小的徽章，中心斜斜地刻着SP的字样。
贝尔摩德瞳孔一缩。
SP属于警备部门，别问她怎么知道的，这个部门就是专门保护那些重要人物，和受到极道威胁的人士的！！！
黑衣组织好几次暗杀任务都因为他们差点失败，推开门进来这个，之前负责保护过厚生劳动省的议员，还差点开枪打伤了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连忙将裁纸刀放回口袋之中，她像是被人突然闯入吓到了一样，脚步往旁边退了退。
SP被称为离天国最近的部门，每天打交道的不是穷凶极恶的极道份子，就是各种各样的精英杀手。
那推门进来的人下意识皱起眉头，盯着她看了两秒，才把目光转到桌前的年轻男人身上。
贝尔摩德也跟着看过去，那人手中的枪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他正弯着腰，缓缓地上捡起一根掉落的积木。
“不先介绍一下？”他说。
他仿佛没有感受到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那人看了他一眼，对身后的人说：“请他出去。”
他瞥了一眼贝尔摩德的方向，后面那人心领神会，连忙走到贝尔摩德面前。
他们身上绑着枪带，西装下别着枪，随时都有可能掏出来，贝尔摩德没办法，只能暂时跟他们出去。
她在门边停顿了一下，没等她听清里面的人在说什么，身后跟着她一起出来的人就把门一关，双手放在身前，腿微微分开，那是标准的护卫姿势。
他用身体挡住门，抬高下巴，眼神有些挑衅地望着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
就算她不是真正的特殊搜查部队员，她也讨厌这个部门！！
在她走后，今鹤永夜拿起她遗忘在桌面的资料翻了翻。
里面一片空白。
果然。
贝尔摩德他们什么都没查到，就算查到了，她不会这么轻易带来警视厅。
留在问询室里的人目光在那些空白页上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说：“落合先生，我们有些事要问你。”
他是被派来保护落合政彦的，但是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看住”更为恰当。
给他下命令的人也不是他的上司，而是一个年轻人，说话有些吊儿郎当的，他很不喜欢。
但在他到来之前，他们必须“看住”面前这人。
在心中默默回想了一下那个人让自己问的内容，他打开手机，放到桌面上：“落合先生，能说说你在高尔夫球场出事的事情吗？”
出事？
今鹤永夜看了一眼他放在远处的手机，现在的角度他很难看清上面显示的是什么内容，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应该不是录音，而是——正在通话中？
他收回视线，微笑了一下：“我不记得了。”
对面的人皱起眉头。
他加重了音，语气里的笑容却仿佛变得更明显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他说-
贝尔摩德在问询室外有些焦躁地转圈，Boss没有任何指示发过来，她不知道Boss还有没有在看，但在他发出指示之前，她绝对不能就这样轻易撤退。
更何况，他还说了那样的话——
她连忙拿出手机，找到波本的号码。
“你说的是真的吗？”
她急急地问：“就是那个——”
诱导杀人的。
她不敢把这几个字说出来，怕激怒对面的Boss。
她终于知道朗姆对待那人的时候为什么会犹豫了，就几句话的功夫，她差点被推进火坑好几次。
从Boss一反常态的沉默她都能感受出，Boss对她刚才没有动手非常不满。
可她明明就是不能动手，贝尔摩德有苦说不出，只好找知道情况的波本多了解一些。
要是波本危言耸听还好，如果是真的……组织里还有能信任的人吗？
贝尔摩德心下一凉。
虽然在黑衣组织里说信任比较奇怪，但大多数人都知道她会易容，很多重要任务都需要她，因此她是最不担心会被背刺的那个。
哪怕她得罪了很多人。
可如果组织里不仅仅是有这样的人呢？如果还有像菊叶那样，跟那人有关的呢？
或者——被策反了呢？
连她自己都觉得组织不安全了，更何况是Boss。
贝尔摩德简直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Boss的多疑比琴酒都要高出好几倍，如果他真的怀疑有人跟那人暗中勾结，接下来组织里恐怕会是一阵腥风血雨。
电话那头的安室透有些诧异地挑眉。
他会把这件事告诉贝尔摩德，就是担心她会在警视厅里不顾一切地对医生动手，医生不一定能挡得住。
而诱导杀人这件事本身对贝尔摩德来说不算什么，她应该不会太在意才是。
怎么听她的语气好像很紧张？
安室透不由得问：“你见到他了？”
要是见到那人，这种语气就不奇怪了，但安室透不知道的是，那个人还说了其他的——
他竟然威胁Boss——
贝尔摩德心里一急：“别废话！”
她压低了声音说：“快告诉我是不是真的，他真的能做到那种事？！”
“当然……”
安室透毫不犹豫地说着，然而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有些不对，于是停顿了一下。
他听到了贝尔摩德在电话另一头的吸气声，哪怕察觉到他突然停了下来，也没有说任何话。
她好像很紧张。
这位千面魔女，无论什么时候出场，都带着潇洒而又游戏人间的姿态，安室透从来没见过她紧张，更何况是这么明显的紧张，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
不对劲，是她那边有什么人吗？
什么人能让她这么紧张……
Boss……？
这个猜测从脑海中划过的瞬间，安室透心脏狂跳起来。
他连忙说道：“你在哪里，要不要我去帮忙？”
他才刚接到风见裕也的电话，贝尔摩德竟然就潜入了警视厅里，到底是警视厅的守备太过松懈，还是贝尔摩德的易容太好用了呢？
无论是哪一种，安室透都能确定她没有得手。
如果她得手了，她不会像现在这样害怕，就好像害怕Boss会死掉一样。
安室透不禁有些心惊，难道她去见那人的时候，那人对她说了要杀死Boss这样的话吗？
所以贝尔摩德才打电话过来问，他会不会诱导杀人？
这样的话，自己岂不是在无意中又帮了那人一把？
安室透忍不住扶额，医生不会是看出来了，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刚骗了组织几百亿，又说要杀掉Boss，他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他还能住在警视厅不成？
安室透不知道医生要干什么，但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见他一面。
不然就太迟了——奇怪的念头忽然浮上心头，就好像这次见不到那人，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一样。
在电话那头的贝尔摩德看了一眼手机，对波本说：“不用你管。”
她现在又没杀人，从警视厅出去还是不成问题的，看着邮件上的内容，她说：“你把刚才的事好好说清楚。”
什么诱导杀人，又是怎么发现的？
安室透整理了一下思绪，如果Boss真在对面的话，他原本打算透露给贝尔摩德的消息就要变一变了。
他苦笑了一声：“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感觉。”
他犹豫地说：“他是利用网络犯罪的……”
有些事他可以告诉贝尔摩德，却不能让Boss知道。
贝尔摩德不属于任何派系，也不会给任何人好脸色，她的口风很紧，就算知道了秘密也只会好好保存起来留做己用，而不是到处宣扬。
所以安室透才跟她说了诱导杀人的事，可他要是把背后的爆炸案也一起说出来，黑衣组织绝对不会帮警察找证据，把那人送进监狱。
而是制造更多的爆炸案，全部推给那人。
让那人身败名裂。
在这期间，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因此安室透半真半假地说了他在一个聊天室发现了奇怪的账号，会给人发布一些问题，指引人到指定的地点，然后那些地点就有人死了。
在北岛科技的资料中，也确实有过那么几次，落合政彦路过的地方，那么恰好地就是有人死掉了。
看起来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安室透越说越是心惊，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有些信了，他不由得沉默下来。
他的语气有些沉重，电话那一头的贝尔摩德呼吸也很沉重。
许久，她沉默地挂掉了电话。
波本说的这些很好验证，只要去查那几个地点是不是真的有人死掉就好了。
落合政彦每次出门都会带司机，她再易容一次去找那些司机打听也不是难事。
也就是说，他没有必要说谎，也不敢说谎。
他说的都是真的。
那人真的可以做到悄无声息地引导别人犯下罪行，很有可能到了最后那人都不知道。
如果他真的要对Boss出手……
贝尔摩德有些不敢想下去了，理智告诉她这种情况绝对不可能发生，Boss绝对不会被人找到的，可如果是真的……
北岛科技的网络覆盖了整个国家……
以往黑衣组织对这些网络有多眼热，现在就有多害怕。
遍布整个国家的网络仿佛化作了一只只冰冷无情的眼睛，高悬在空中不断盯紧了她。
她莫名的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快步走出了警视厅。
要解决这件事很简单，那就是除掉整个北岛科技。
既然北岛科技的网络不能为他们所用，那人还对他们有那么大的敌意，那就必须除掉他了。
安室透收起电话，心想自己这算是成功过关了吧？
联系上贝尔摩德的时候，他才知道在高尔夫球场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菊叶、琴酒和基安蒂这些人都在，事后黑麦也被叫了过去。
只有他一个人不在，偏偏那时候他们运回来的那批子弹还丢了。
难怪菊叶说话那么嚣张，好像不去陪他自己就真的是卧底一样。
安室透放下手机，坐在车里远远地望着警视厅大门的方向。
过了十来分钟，贝尔摩德顺利离开了，他才打电话给风见裕也。
风见裕也吞吞吐吐地说：“那个人……被请到警备部了……”
松田阵平原本就属于警备一课的爆.炸.物处理班，他们还有专门负责保护皇室成员的警卫课，保护重要人物的警护课。
安室透不禁皱起眉头。
昨天高尔夫球场发生了爆炸，枡山公司的老总失踪，事后被人发现是急性中毒送到了医院，紧接着在北岛科技的院子里又被放倒了那么多人，秘书也因为中毒进了医院……
秘书的急救电话还是安室透打的，但就算是这样，警备部也不会安排人去保护他吧？
“有其他人插手？”安室透问。
“是一个秘密部门，”风见裕也压低了声音说，“我也没打听到很多，只听说是一个新成立的部门，派头大得很……”
那个部门的领导始终没有出现过，一遇到事就是打电话，昨天还调了一大批人手出去，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现在都还没回来。
安室透冷笑：“所以？”
他们想接手这次的案子？
知名集团被诈骗，遭受人身威胁……没有比这更好的立功机会了吧？
可他们选错了对象，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人到底有多危险。
“他被请到了几楼？”安室透说，“我去看看。”
风见裕也有些紧张：“你要现在过来——？”
不是说黑衣组织派了人来吗？万一撞上怎么办？！
“没事，贝尔摩德已经走了。”安室透说，“我去会会那些人。”
新的部门，派头很大……安室透想着风见裕也交代给他的这些信息，越想心里就越是不爽。
上次被“请”到警视厅的糟糕回忆再次浮上心头，他神色一冷，拉开手套箱，翻出一个帽子戴好，从另一个侧门进入警视厅之中。
风见裕也还是有些紧张。
他在警护课外面的走廊等着，见安室透一过来，就说：“他们不让人靠近。”
安室透穿着一身灰色工装，头上戴着鸭舌帽，半遮住面容，工装有些硬挺的领子竖起，略微挡住了他的半张脸，只有那双紫灰色的眼眸格外清晰。
他一只手塞在兜里，身影透着几分肃杀气息。
风见裕也怕他乱来，连忙说道：“我去问过了，他们说要么拿上面的批文来，要么等他们领导过来。”
“领导？”安室透脚步一顿。
“对，”风见裕也说，“大概还有十分钟到。”
安室透身形一转，停在了墙边。
他靠着墙，冷冷一哂：“既然这样，我们就等等他好了。”
他倒是要看看，那位领导到底是什么人。
来报案的人说请就请，还把人关起来，不让任何人见。
警视厅不觉得这太过分了吗？
安室透盯着侧面那堵墙上的挂钟，风见裕也擦着汗，有些紧张地望着他。
这明显就是对上次警视厅把他带回来的事很不爽啊！！
风见裕也完全能理解，那次他们原本都要抓到菊叶了，警视厅非要来这么一出，不仅把他当成犯人抓起来，还把他们辛辛苦苦收集的资料给带走了。
就算那些资料都被炸了，剩下的残渣也是他们的，不代表他们就会送给警视厅了。
警视厅这根本就是明抢。
更别提现在还抢了这么一个大活人……
风见裕也紧张地盯着那面挂钟，大概快到十分钟的时候，他们不远处的电梯忽然一停。
电梯门丝滑地打开。
安室透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越发明显。
他眯起眼睛，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电梯的方向。
只见一个熟悉的小卷毛从里面跨了出来，那人手里拎着一根绳子，绳子一头连着手机，还是翻盖样式的手机在他手里一晃一晃的。
那身影要多悠闲有多悠闲，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安室透：“……”
安室透盯着那道身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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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天使与魔鬼
刚出电梯的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另一边的他们, 但是安室透的视线实在太过强烈了。
在望过去的一瞬间，那人的身体就僵住了。
往上甩去的手机啪嗒一下落回来，打在了他的手背上, 他看到对面那穿着灰色工装的男人缓缓卷起了袖子。
衣袖下是有些眼熟的小麦色皮肤。
那人脸色一变, 转身拔腿就跑。
电梯！救命啊！！！
他一把扑到电梯门上，然而电梯早就按照运行轨迹下了楼, 那道门根本就不可能打开。
紧跟上来的人一把将他按在了门上，另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脑袋。
安室透声音低沉地说：“新部门？嗯？？？”
松田阵平的腰瞬间直了起来，他甩了甩脑袋，一把将安室透的手甩开，顺便转身过来踹了他一脚, 大声地说：“怎么？嫉妒啦？”
这家伙偷偷去当卧底都不告诉他，他进秘密部门怎么了！
松田阵平理直气壮地望了回去。
安室透忍不住吸了吸气，手背上浮现出了少许青筋。
见气氛不对, 风见裕也连忙冲上来拉开他们：“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 不要动手……！”
他感觉两只手都不够用了，费了好大劲才把两人从电梯门边拉走。
松田阵平不怎么服气地甩开他的手，他只好去拉另一边的安室透, 然而安室透力气又很大, 根本就拉不住，眼看两人就要在电梯前面打起来了，风见裕也赶紧说：“危险！！很危险的！！！”
要是电梯门突然开了, 这两个人突然撞进去怎么办？
“是吗？”
松田阵平笑眯眯的, 他脸上挂着墨镜, 今天倒是没戴口罩, 不过打扮和安室透差不多, 也是一身宽松的夹克，用领子遮住了脸。
安室透沉默地望着他。
松田阵平被他看得心里一突，这反应有点不对啊，靠……诸伏景光那个黑心的家伙，不会没把事情告诉他吧？！
松田阵平忍不住说：“你还真是笨蛋啊！”
“你伤好了是吧！”安室透把卷起的袖子往上捋了捋。
“有话好好说啊啊啊——”风见裕也一脸紧张地拦住他们中间，警备部门还是有不少人的，被他们这么一闹，已经有人探头从办公室望出来了。
他赶紧把两人推到楼梯间里，自己站在中间把他们隔开。
松田阵平从一侧歪着脑袋，越过风见去看对面的人。
安室透眼神凉凉地望着他。
他嘿嘿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竟然不怎么心虚。
“这个真不能怪我，”他说，“要怪你就去怪那个黑心芝麻汤圆好了。”
他明明跟诸伏景光说了的！
就是因为关系足够好，他才敢大大咧咧地把这件事交给诸伏景光去说。
没想到诸伏景光根本就没说！！
可恶，就知道这家伙是向着零的，一点都不考虑他的感受！
就是想让零揍他一顿是吧？
松田阵平把脸凑过去：“想打我吗？来来来，给你打一下。”
安室透伸手过去。
松田阵平倏地缩回脑袋，整个人都藏到了风见裕也身后。
安室透的手瞬间握成拳头，咚的一下砸在了旁边的墙上。
风见裕也：“…………”
我是木桩，我是木桩，我什么也不知道……
在心里念了两遍，看着身边两个越来越幼稚的人，他还是忍不住说：“你们还记得自己来干什么的吗？”
“医生又不会跑。”松田阵平秒接。
“……”安室透。
原本已经缓和下来的神情再度变得冰冷，看着他一脸被踩中雷区的表情，松田阵平赶紧咳了咳。
“是这样的，”他说，“我总不能这么躲躲藏藏一辈子吧？”
警视厅给他的新工作其实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对于以前认识他的人，也有了很好的解释——就说是因为警视厅的安排，所以才假死的好了，这样也不会把不知情的人牵连进来。
接手折剑计划的第二天，松田阵平就打电话给了佐藤美和子，他从伊达航那里听说了佐藤美和子一直在寻找爆炸案真相的事。
佐藤美和子接到电话倒是没多少意外，只是在他说起自己因为警视厅的安排假死时，才若有所思地说：“新一君不是这么说的。”
松田阵平：“…………”
那个工藤家的小鬼啊……松田阵平沧桑地咬了一口棒棒糖。
回忆完毕，他对安室透说：“接手这个计划，还能让我继续调查研二的事，就算你揍我一百拳，我也不会放弃的。”
“我为什么要揍你？”安室透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更在意的明明是，松田阵平没有第一时间跟他说这件事，难道是觉得他会因为这个生气吗？
因为他接手了折剑计划，拿下了他们原本收集的资料？
松田阵平嘿嘿一笑：“当然是因为——”
他想搞一波大的啊！
安室透他们这么多次都没能抓到医生，要是他一出手，就把医生“请”回了警视厅……
安室透倏地拉开风见，一拳揍到了他的脸上。
“你才是笨蛋吧！！”
医生是想请就能请到的吗？
这么快就忘了自己跑出来见医生都发生过什么了？
又是被迷晕，在身边放满了炸弹，又是被绑在车上差点淹死——
安室透这一拳可一点也没留手，松田阵平“嗷——”地一声，下意识扯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拳头跟着揍了过去。
他在衣服下还缠着绷带，到底影响了身体的灵活性，安室透把他往旁边一推，轻轻松松就推开了。
松田阵平举着拳头，脸上还带着几分蠢蠢欲动，见他眼神凉凉地望过来，立即倔强地扬起下巴：“你就说现在医生有没有在警视厅吧！！！”
“那他是你请回来的吗？他明明是自己来的！”
“你就说他有没有在警视厅，有没有在警视厅？”
“你是复读机吗？”
“能把医生请回警视厅的复读机~~”
“……”风见裕也被他们扔到一边，只好捂住双耳，一脸痛苦地在角落蹲下了。
这两个人……
明明安室透平时跟诸伏景光也不这样啊，这是什么幼稚园小朋友的相处模式。
他是不是当做什么都没看到比较好？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的楼梯间大门咔哒一下打开了。
穿着一身低调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外，有些沉默地望着他们。
对上他那双深邃的紫眸，正在争吵的两人同时一静，神色僵硬地扭头望着他。
他握着门把手，像是短暂地思考了一秒，然后说：“你们继续？”
他的语气听起来还有点礼貌，好像要把门重新关上，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一样。
安室透和松田阵平同时扑过去，把他拉进门内，然后把门砰地一声关上。
“你是故意的！”松田阵平说。
要不是故意，他完全可以自己走掉，而不是打开门，看他们尴尬的样子。
但是他会尴尬吗？他才不会！
只要我脸皮够厚，我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jpg
更何况医生根本就不知道他接手了折剑计划吧？
所以才会跑来他这里自投罗网。
松田阵平有些得意地望着面前这人，他的背抵在门上，被他们团团围住也没有反抗——或者根本反抗不了？总之就是一副看起来很听话很好欺负的样子。
松田阵平莫名的想起，在看台上时，他也是这么毫不反抗就任由自己按倒了。
松田阵平不由得摸了摸下巴。
年轻男人看了看他黑漆漆的墨镜，又看看另一边的安室透。
安室透说：“你怎么出来的？”
他不是被警卫“保护”了吗？怎么还能到处乱跑？
他把那些警卫也迷惑了吗？
“我出来抽烟。”那人一脸好脾气地说，仿佛不知道他们的立场发生了什么变化，就好像还是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安室透顿时有些不爽，但看着他这双紫眸，却又忍不住想起了别的东西。
在松田阵平做手术的准备间里，他当时也是在抽烟……
他到底为什么会以为他是医生？真正的医生？
明明一点也不像，然而在他心里偏偏好像有一根绳子，一直拉扯着他，非要把他与年幼时记忆中的那位医生联系在一起。
明明没有半点可能。
安室透不免有些烦躁，又看了他空空荡荡的双手一眼。
“烟呢？”
“没带。”
“那你抽个什么。”一旁的松田阵平忍不住插话。
他真的不是来看他们笑话的吗？
倒也不至于连这点都算到，今鹤永夜看了有些不满的松田阵平一眼。
“在等候室太闷了，”他说，“也没人陪我说话。”
所以找个借口出来不可以吗？
——当然没人会陪他说话啦！
松田阵平可是特地跟那些人交代过的，把他最先准备的那些问题问完之后，一句话也不要和这人说。
但是他没想到，这人会因为太无聊了自己跑出来。
到底是真是假？
松田阵平看了看他，那双紫眸对着他微微弯了弯。
忽然察觉到了某种危险，松田阵平不由得安静了一会儿。
安室透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把人带回警察厅，但既然松田阵平在这里，这么做就不是很合适了。
而且松田阵平也不会把人让给他。
就这么安静了一会儿，面前的人说：“那我先回去了。”
他看起来没有一点不自在，哪怕在他身边的这两个人，一个曾经被他困在车里差点淹死，另一个一直想抓到他犯罪的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松田阵平被他微微推开，有些莫名地说道：“我跟你一起。”
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第一次面对面和这人说话，态度还这么好，好到让他有些不敢相信。
他不由得伸手攥住了那人的手臂。
他用的是还在复健的那只手，一下子没能控制好力道。
准备推门离开的年轻男人视线落在了他的手上。
停顿半秒后，他又抬眼看了看一旁的安室透，语气里忽然染上了笑意：“你也要一起吗？”
他的语气就好像他们要悄悄去做什么坏事一样，安室透脸一黑。
这家伙……还真是喜欢拿他开玩笑。
“一起就一起！”他说，“我本来就是来见你的。”
说着他抓住那人的另一只手臂，把人带了出去。
趁松田阵平和他说话的时候，安室透把手悄悄背到身后，给风见裕也比了个手势，本打算跟上来的风见裕也一顿，又默默蹲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楼梯间的门悄无声息地合上。
他们回到警卫组的等候室里，松田阵平把周围的人都支开，像模像样地找出了一本笔记本，在自己的面前摊开。
他拿着笔，一本正经地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
那人坐在有些严肃的深色沙发上，更显得眼神柔和了，在那双紫色眼眸中沉淀的仿佛不是危险，而是清透的温润感。
出乎意料的是那种一看就很好说话的人。
松田阵平抓了抓头发，对面的人也看着他，戴着墨镜，深色夹克，头顶的卷发被他抓得有些乱糟糟的，比起警察更像是某种——
嗯……
警犬？
今鹤永夜微笑起来。
看到他一直盯着自己，还笑了一下，松田阵平忽然有些头皮发麻。
严肃一点啊！
松田阵平说：“你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吧？”
他今天早上才醒过来的，和他一起被药倒在地下通道里的那些警察现在都还没醒，怎么说也是在他的球场出事的，他就一点也不担心自己找他麻烦？
况且，他现在还主动来警视厅找他自投罗网，是把黑衣组织给得罪死了吧？
那么利用金田雪帆，金田雪帆也不会放过他的。
除了找警视厅寻求保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松田阵平不由得清了清嗓子：“老老实实交代你的罪状，我还……”
“这位警官。”
坐在沙发上的年轻男人忽然打断他，他就好像第一次看到松田阵平一样，他微微倾身，手肘放在膝盖上，压低了身体靠近松田阵平。
他望着松田阵平在墨镜下的那双眼睛。
好像很感兴趣似的，他轻声开口：“你说，我有什么罪？”
——我能有什么罪？
作者有话说：
【黑衣组织】
贝尔摩德开始负责调查组织里到底有谁跟菊叶来往这件事。
她首先找到了琴酒。
“你和菊叶什么关系？”她问。
“没关系，”琴酒斩钉截铁地说，“不认识。”
“是吗？”贝尔摩德说，“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贝尔摩德拿出手机，上面有她发给菊叶的邮件。
贝：[你和琴酒是什么关系？]
叶：[当然是好朋友啊！]
叶：[他每天都来找我，超热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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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天使与魔鬼
医生有什么罪？落合政彦又有什么罪？
松田阵平答不上来, 要把在警校学到的那些条条框框全都套到他的身上，就好像是对他的冒犯一样。
那些抢劫犯、杀人犯，又能哪个能和他并列呢？
将他们放到一起, 就好像把狡猾的狼丢进了羊群里。
松田阵平吸了吸气, 忽然把笔拍到本子上：“给我坐好。”
“问话呢，”他说, “严肃一点。”
他和对面的人只隔着一个茶几，那双深邃又清透的紫眸却仿佛近在眼前。
那人看了他一眼，又瞥向站在门边的安室透，终于直起身来，与他拉开了距离。
见他这么听话, 松田阵平反而有些不自在了，扭头看了看安室透。
安室透站在门边的饮水机旁，手里端着个杯子, 看似在喝水, 实则守住了那个门口, 谁也进不来，里面的人也不可能出去。
等候室除了这个门口，就只有一扇宽大的窗户, 窗外是十几层的高度, 跳下去根本不可能生还。
医生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调一架直升机来接他吧？
安室透也露出了微笑。
“我是来报案的。”坐在沙发上的年轻男人无奈地说。
“我知道啊，”松田阵平说, “现在不是在了解情况嘛。”
他的声音拉长了, 听起来带着几分满不在乎。
墨镜下面隐约可以看到星星点点的蓝色, 他就这么望着对面的人, 放在桌下的手指悄然蜷起——终于抓到你了。
“现在没有人能进来。”
松田阵平一字一顿地望着他说：“你最好想想, 你能说些什么。”
SP是个极其特殊的部门，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护卫，从那些杀手和那些穷凶极恶的黑.道之中护住自己的目标，这个部门是最不可能被强闯的。
无论是菊叶还是金田雪帆，又或者黑衣组织，没有人能在SP本部把人抢走。
这才是松田阵平第一时间把人带到这里来的原因，也是风见裕也劝安室透不要冲动的原因。
那时候安室透以为把医生叫过来的是其他人，如果换做是松田阵平的话，意义就大不一样了。
这里已经是铁桶一般的存在了，没有松田阵平的命令，他不可能出去，也没有任何人能进来救他。
所以，说出来吧——
松田阵平眼神定定地望着对面的人，即使他侧脸上还带着像是擦伤一样的红痕，也不影响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极具压迫感的气势逐渐逼向对面的人。
“你刚才出去，是在等金融厅的人过来吧？”松田阵平缓缓说道。
早上收到诸星登志夫的通知，他就大概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要解决这件事很简单，只要让北岛科技和金融厅联合发出声明就行，证明是程序出错，一场可能的金融风暴就会消弭于无形。
作为交换，金融厅也会想办法保护他的安全。
可现在的情况是，金融厅的人也进不来。
松田阵平让他交代罪状，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他手里还有那些诸星登志夫抢来的资料，尽管不多，剩下的一点残渣也还在复原。
可他不是在警视厅么？不是来报案么？
他们这不就来保护他了？
只不过保护多久，就不是他自己能说了算的了。
松田阵平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人，那人却好像没什么反应一样。
“让我想想。”他拖延时间般地说。
松田阵平也不着急。
“你可以慢慢想。”
再晚一点，黑衣组织自己就会出面解决问题了。
松田阵平听安室透他们说过，黑衣组织里有一条最大的原则，就是不能暴露自己。
这么多家企业之间不可能没有关联，只要有任何一方暴露，就会牵连到其他的，最后将黑衣组织全部从阴影中拽出。
他们才是最着急的。
北岛科技不抢先出手，可就没有机会了。
他和金融厅交易的最大筹码，就是北岛科技在国民之中的影响力。
只要北岛科技发表声明，大众就会相信没有几百亿不翼而飞的事发生。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惊动了太多人，不可能瞒得住的。
最多再过半个小时，嗅觉敏锐的媒体就会集体出动了。
他们现在之所以没有注意到这个，一个是因为首相亲自出手，压下了消息，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人亲自来报案了。
知名科技公司被诈骗、数额十亿，这不是最好的新闻报道吗？
但再往下深挖，他们就会发现，远远不止十亿。
医生想利用这段时间差，和金融厅达成协议，而松田阵平现在做的，就是斩断他和金融厅的联系。
没有任何人能来救他，除非他说出事实。
他知道松田阵平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松田阵平扬了扬嘴角：“我早就猜到你要做什么了。”
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研究这人，他最常用的手段就是舆论，然而这也是最好解决的。
只要切断他和外界的联系——
今鹤永夜忍不住笑了一下。
松田阵平真的很有意思，换做是安室透坐在这里，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说话的。
他很直接，而且很直白，每一句话都是在说，你已经没有退路了，把我想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吧。
今鹤永夜现在已经不用在意偏差值这些东西了，把炸弹犯的消息告诉他也没什么，但他想了想……松田阵平现在的权利好像挺大的？
今鹤永夜没能在资料库里找到折剑计划的资料，但在金田雪帆被分到松田阵平那边的时候，他就想到这个了。
没想到诸星登志夫会给他这么大的权限，今鹤永夜说：“来玩个游戏吧。”
“不好意思，”松田阵平一本正经拒绝，“警察不能参与赌博。”
今鹤永夜：“？”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总感觉有被内涵到的安室透：“…………”
今鹤永夜说：“游戏而已。”
而且赌注是那个炸弹犯的消息。
松田阵平明明最想知道吧？
契约还在今鹤永夜身上，等过段时间才能找到载体转移出去，也就是说，现在改变剧情的话，时空乱流的反噬要么回到他身上，要么冲击到系统。
他还想利用系统连接时之政府内网，如果提前把炸弹犯的消息告诉他们，这部分反噬需要今鹤永夜自己来承担。
就当收点小费好了，今鹤永夜望着松田阵平。
“游戏也不行。”
松田阵平也望着他说：“要不你直接告诉我？”
……这不是耍无赖嘛！
看着默默无语的年轻男人，安室透微微抬起水杯，遮挡住了唇边的笑容。
他还以为松田阵平会马上问那个炸弹犯的问题，那是他们最在乎的问题。
他可以按捺下心情不问，是因为他还有卧底的身份需要考虑，松田阵平却不需要顾虑那些。
他的假死都是医生一手策划出来的，再怎么样医生也不会公开他的身份。
松田阵平什么也不在乎，所以他也什么都可以做。
尤其是在拿到警视厅这么大的权限之后，几乎没有什么能挡得住他的了。
这个家伙……安室透在心里笑了一声。
他多少明白松田阵平把医生带到SP的原因了，之前他总觉得松田阵平对医生的态度很奇怪，他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就好像真的被医生救过一样。
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嘛。
安室透看了松田阵平一眼，松田阵平对他得意地挑眉。
安室透对他挥挥拳头。
松田阵平脸色顿时一僵。
可恶，脸已经在痛了！这个混蛋打哪里不好，非要打他的脸！
一定是嫉妒他的帅气！
松田阵平把墨镜从鼻梁上拉下来一点，默默遮住了脸颊边有些发疼的位置。
不觉得有些晚了么，今鹤永夜假装没看到，打开系统，换上菊叶的账号给赤井秀一发：[你在哪里？]
赤井秀一正把狙击枪从包中拿出，看到他的消息顿了一下，没有回复，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
[现在有空吗？]
刚设置好，菊叶的又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赤井秀一微微挑眉：[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飞快问道：[又要我去救场？]
[:D]
对面发过来一个表情，好像只是单纯无聊了想找人说话一样，赤井秀一放下手机。
这时屏幕上的内容又是一变。
菊叶的消息悄无声息地跳出来：[我看到你了~]
赤井秀一握枪的手指一紧，迅速往四周看去。
他现在的位置是在一架双层旅游巴士内，车上的窗帘全部都已经拉好，前方的视野除了远处的警视厅看不到任何人影。
他在警视厅内部？
赤井秀一按了一下耳麦：“我被发现了！”
他将邮件转发给朗姆。
朗姆：[马上动手！]
咔的一声，赤井秀一将狙击枪组装好，手臂伸向头顶上方，骨节分明的手指攥住车架，在瞬间就爬上了车顶。
车顶绑着两块折叠起来的雨布，大概有半人高，那是最好的掩体，赤井秀一俯卧在上面，将子弹推入膛中，瞄准了警视厅的方向。
警视厅前面是樱田门，樱田门的更前方，则是一条护城河，护城河是环绕着皇居而建的。
赤井秀一现在的位置就是在皇居之外的树林中，他将车停在河边，隔着护城河，与对面的警视厅大楼遥遥相望。
SP本部的办公室和等候室也在这个方向，大概从未有人想过，会有人大胆到潜入皇室的居所，在里面对着警视厅开枪杀人。
这个距离也没有人能做到。
除了黑麦威士忌。
黑衣组织最优秀的狙击手。
俯卧在车顶的男人神色冷静，绿眸之中没有一丝情感。
他瞄准着空无一人的窗户。
这个位置还是太低了，必须要等候室的人站起来才行，站起来之后，大概能看到肩膀之上的位置。
在不考虑后坐力的情况下，他最多只能连发两枪，第三枪精准度就会下降，也就是说，他只有一两秒的时间。
这个时间，也是SP那些警护反应过来的时间。
“3”
朗姆的倒计时在耳边响起。
对于贝尔摩德从警视厅撤退，朗姆没有半点意外，让这人做任务还可以，为了组织牺牲，根本就不可能。
所以朗姆早就安排好了狙击手在这里。
“2”
朗姆的倒计时中暗藏着微不可查的激动。
这是能够合理调度手底下的人杀死那人的机会，也是为了组织洗刷耻辱的机会。
“1！”
倒计时结束，警视厅中蓦地拉响了警报声！
尖锐的警报响彻了整栋大楼。
火灾？
不对——！
就在警报响起的一瞬间，大门“砰”地被警护推开。
久经训练的护卫本能让他们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完全出乎安室透他们预料的反应。
对于他们来说，目标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松田阵平最开始给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那人。
所以他们在警报响起的刹那就全部冲进来了，快得安室透都来不及阻止。
围绕着那人布置的，不让他接触到任何人的计划已然打破。
但更让安室透觉得危险的是，在那个瞬间从脊背窜上的凉意。
他站在门口，正对着窗户的方向。
他看到了那一闪而逝的光芒，似是狙击镜片的反光，又似是枪口的火光。
“卧倒！！”安室透大喊出声。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颗子弹已经穿透玻璃，飞向正在站起的年轻男人。
松田阵平猛地抄起桌面的记事本，空白的本子朝年轻男人的方向飞去。
薄薄的记事本根本不可能挡得住子弹，却会让人产生本能的躲避反应，看到记事本朝自己砸过来，年轻男人往后一仰。
子弹如同一道锐光从他的眼前划过，那双深邃的紫眸仿佛被映照得明亮而又危险。
强烈的危机感从心中升起，在子弹从他们中间穿过，击中墙壁的时候，松田阵平飞快向前扑去。
等候室的茶几和沙发都很宽，他离那人至少一米多的距离，那人被他拉住的瞬间，又一颗子弹从远方飞来。
子弹仿佛裹挟着尖锐的啸声，透过墨镜的缝隙，松田阵平几乎能看到漆黑的弹头犹如死神般降临。
像是敷衍，又像是因为他的动作太快，狙击手根本来不及分辨目标到底是谁，就紧接着开出了第二枪。
松田阵平的身体被面前的人推开，子弹险险擦着他的鼻梁而过，气浪将他的墨镜切割成了无数片。
在黑色的碎片中，他似乎看到面前的人笑了一下，然后快步走入了警卫的保护圈中。
“狙击手位置很低，只能打到头部！”
安室透的声音飞快传来，松田阵平心脏蓦地缩紧，不对，绝对不可能是这么简单的问题！
只是这样的话，哪怕医生出去，也会得到更严密的保护，他为什么会那么轻松？
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出现紧急状况，出现紧急状况！”
这时护卫队中传出了一个声音，对方按着耳麦，声音严厉：“有狙击手在皇居里，有狙击手在皇居里！”
“正对着樱田门方向！”
那人是SP小组的组长，在他抬眼看向窗户时，松田阵平瞳孔蓦地缩紧。
皇居！
他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
这时又一批人闯了进来，那些人迅速包围了正中间的年轻男人，将他从等候室带了出去，动作比之前更快，更让人来不及反应。
在门边的安室透拦了一下，被他们直接用枪抵住了额头。
“不要妨碍我们！”
他们的话是对着安室透说的，也是对着门外刚召集了一批公安来的风见裕也说的。
竟然有狙击手出现在了皇居里！
他到底怎么潜入进去的，他既然能潜入进去，对警视厅这边动手，谁知道他会不会对天皇动手。
事态一下子升级到了最紧急的地步，在解决那名狙击手之前，所有相关人员都必须要监视起来。
他们拿枪扫开走廊两旁的公安，迅速带着年轻男人离开。
又一队警卫拿着枪飞快进入他们原本的等候室。
松田阵平和安室透也被人团团围住。
从某种程度来说，SP部门确实是反应最快的，这个部门犹如铁桶一般的存在，被用来限制医生和其他人的会面，现在却变成了限制他们与医生相见。
他们彻底被隔开了。
走出来的时候，安室透正好看到那人被推入远离皇居的另一个房间之中。
在踏入那扇门之前，那人停顿了一下，然后朝他们看了过来。
都是涉案人员，他也被人拿枪指着，脸上却没有半分不自在。
他深邃的紫眸望了过来，像是对他们点了点头，然后走入了房间。
那双眼里仿佛没有什么含义，又仿佛能让人读懂他到底想说什么。
在那个房间里，确实没有人能救他。
但有人可以杀他。
而且还是出乎意料的，从始至终都被认为是他这边的人。
——黑麦威士忌。
——以及暂时没有人能知道的，真名为赤井秀一的FBI。
作者有话说：
赤井：[又要我去救场？]
[:D]
猜得好准~
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景光没有把他是FBI的消息告诉零，是因为他帮过医生，还跟菊叶关系很好，万一告诉他自己是卧底的事是连环套中套中套中套中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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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天使与魔鬼
“站住！”
瞥到那人的眼神, 松田阵平想也不想就冲了上去。
他就知道！！这个人根本不可能那么听话！！！
可现在这样还是太过分了，如果什么也不想说，他又为什么突然对自己转变态度？
像以前那样继续无视他不行吗？
还是说, 非要让自己配合他, 去玩那个什么游戏——
“不能靠近！”
身旁的几名警卫一把按住了他。
“举起双手！”他们厉声喊道，“不准动！也不准说话！！”
涉及到天皇的安全, 哪怕是警视厅总监在这里都要规规矩矩的。
他们没有给松田阵平任何面子，眼看就要按不住松田阵平，其中一名警卫举起了枪。
一只手臂从旁边伸过来，按住了他的枪口，那人胳膊穿过众人的缝隙, 精准地抓住了松田阵平的肩膀。
“别这样，”安室透说，“他人又没有跑……”
可是没有机会了！松田阵平有些狼狈地瞪着他。
他又不是不知道医生被带走代表着什么？
开枪的是那些危险的恐怖分子, 和医生又没有关系！
他在高尔夫球场受到袭击, 回到别院之后秘书中毒, 保镖全体被放倒——他现在就是被危险杀手盯上的无辜人士而已！
再这样下去，连他骗走黑衣组织几百亿，都会变成是别人骗走了那些钱, 因为用了他们公司的名义, 所以才会雇佣杀手来杀他灭口。
从头到尾他都是无辜的，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这些事跟他有关。
他难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松田阵平瞪着用力按住自己肩膀的人。
安室透呼吸一滞。
他当然能理解松田阵平的愤怒，在神保町的时候, 甚至更早他在自己面前若无其事就把松田阵平给骗出去的时候, 安室透也愤怒过。
可是有用吗？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安室透以为自己已经习惯, 早就该习惯了, 可看到松田阵平燃烧着愤怒的眼睛，他才突然惊觉，自己是那么不甘。
他从来就没有放下过。
不然他不会还保留着工藤优作的联系方式，他不会还跟hiro瞒着黑田兵卫偷偷交换情报，他也不会来到这里，跟松田阵平站在一起。
安室透和松田阵平对视了一眼。
松田阵平瞪了瞪他。
之后警卫冲上来，迅速把他们分开，送往了不同的房间-
新的房间，新的等候室里，哪怕被密集的枪口团团围住，正中央的年轻男人也泰然自若，没有半分不安。
他看向把自己带过来的那名警卫。
身材魁梧的警卫胸前没有任何徽章，耳畔挂着通讯器，黑色的连线顺着他的颈侧没入西装领间，这是一个高大健硕到完全不用担心会被贝尔摩德伪装的人。
今鹤永夜说：“可以给我一杯水吗？”
从来到警视厅报案开始，他就没有喝过一口水，期间一直在说话，回答各种各样的问题。
回想起刚才安室透拿着水杯站在门边的画面，他竟然有些羡慕。
这个人呢，平时观察力那么敏锐，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是看不出来自己想喝水。
身材高大的警卫挥了挥手，身后的另一人立即走向饮水机，拿起杯子倒了一小杯水。
他掏出试纸，在水中测了测，确认过没有问题之后，才倒掉那些水，重新给今鹤永夜接了一杯。
这算是特殊待遇？今鹤永夜有些感兴趣地望着他。
他和一般的护卫不太一样，更像是专属于皇族的警卫，看起来更严肃也更有气势一些。
身旁的警卫也不说话，等他喝完了水，才开口说：“跟我们说说是怎么回事。”
今天一大早，这人来报案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警视厅，被请到警备部这上面他也知道，而且这不太符合规矩，他还特意去查了是谁下的命令。
下令的人级别很高，所有资料都是保密状态，他以为是大老板动用特权私下找了警视厅的高层，也就没怎么管，没想到一下子就牵连到了他们。
竟然有人潜入皇居里开枪，还是为了杀他？
他目光凌厉地望着面前的人，对方双手放下杯子，一脸镇定地说：“这个问题不是更应该问你们么？”
他离开特别搜查部才十几分钟。
狙击手找视野，找位置也是要花时间的，更别提潜入皇居所需要的时间。
现在这种情况，很有可能是他前脚刚离开特别搜查部，后脚就有人把消息传出去，告诉了那个杀手。
所以杀手才会知道他在SP的等候室里。
高大的警卫脸色一变。
这时另一个警卫推门进来，默默看了那名警卫一眼。
警卫大步走出去，今鹤永夜身体靠在沙发上，凝神细听，听到他和警卫小声说着：“狙击手跑掉了。”
“他的车停在正对着警视厅的河边，是一辆双层观光巴士，枪就藏在车顶的两块雨布中间，我们在雨布上检测出了硝烟反应……”
硝烟反应短时间内很难去除掉，但雨布的存在，可以很好地挡住开枪之后的残留物，避免沾染到狙击手的身上。
这样的话，哪怕他们带着警犬出去也很难找到那名狙击手了。
高大的警卫脸色难看，那人又说：“我们在特别搜查部的洗手间里发现了一个昏迷的同事。”
也就是说，有人潜入警视厅，还打晕了特别搜查部的人，伪装成他接近落合政彦？
之后落合政彦被请到警备部门，那人看到没有机会了，于是给杀手进行通风报信……
从逻辑上看没有什么问题，但警卫的工作就是要怀疑一切，排除所有可能性。
高大的警卫又问了几句，之后有人来跟他汇报，昨天落合政彦与枡山宪三见面的时候，在高尔夫球场似乎发生了一些事。
枡山宪三中毒昏迷，落合政彦的秘书也中毒昏迷，多名保镖被打伤……这才是他一大早来警视厅报案的真正原因吧？
这位大老板也不知道被谁盯上了，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就是那人买通了杀手……
胆大包天到敢潜入皇居的杀手……
警卫的心情沉重，又问道：“另外两个人呢？”
“诸星副总监把人带走了。”说话的人摊了摊手，意思是追查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了。
警卫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天皇的安全非同一般，恐怕狙击手开枪的时候，警视厅内部就已经掀起滔天骇浪了。
现在一个是完全无辜的人士，另外两个又被上面的人带走……
“算了……”警卫叹着气说，“我去叫老大吧。”
警备部事情也多，最近连环爆炸案里，最先牺牲的那名警察就是从他们警备一课调到搜查一课去的，调过去才一周……
在场的警卫没有人去参加过松田阵平的追悼会，警卫部门负责的是天皇的安全，平时得注意和别人保持距离，避免被人套出什么消息。
他们几乎没人认识松田阵平，顶多就是听过名字，在新闻上看到过他的照片而已。
松田阵平的墨镜又被狙击枪打掉了，墨镜下的脸带着几分桀骜不驯，很难将他与新闻上正儿八经的证件照联系在一起。
这名高大的警卫打了电话给上司，又回来带上人，亲自去往河对岸。
至此，某位无辜的大老板，终于被人遗忘在了新的等候室中。
几名警卫见他对摆在桌上的杂志感兴趣，也就没有打扰他，默契地走出去，在门口站起了岗。
杀手要暗杀的人毕竟是他，在一切调查清楚之前，他还不能就这么离开。
此时的副总监办公室里。
诸星登志夫一手拿着降压药，一手拿着水杯，有些颤抖地望着松田阵平和他身边的金发黑皮。
松田阵平：“……”
你倒是把药拆开吃下去啊？
他盯着诸星登志夫手里完全没动过的药看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不说话，于是说：“那我们先……”
“松田君啊……”诸星登志夫终于开口了。
像是酝酿了很久，他眼神发颤地望着松田阵平，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这两天，你一共展开了两次行动对吧……”
一次把二十人送进了医院，直到现在都还没醒，另一次呢，直接让杀手在对面的皇居开了枪……
诸星登志夫忍不住想，还好在任命松田阵平这件事上，白马总监也是点头同意了的，不然他真的要承受不住了！！
他现在都开始怀疑，到底是那些炸弹犯选中了松田阵平，还是松田阵平天生就有点招惹是非的体质……
不然怎么就那么巧，每次都——！！！
他又看了看松田阵平身侧的另一个年轻人。
安室透闭口不言，诸星登志夫都抓过他了，还不知道他是谁就奇怪了。
过了一会儿，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诸星登志夫说：“你从我们办公室的电梯下去吧。”
他们的秘密电梯不是直通停车场的，而是走秘密通道可以去往警视厅各处，对于安室透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诸星登志夫看起来有话想要对松田阵平说，安室透看了松田阵平一眼，松田阵平对他抬了抬下巴。
不久之后，安室透压低帽檐，消失在了办公室中。
松田阵平大摇大摆地在办公桌对面坐下，对诸星登志夫说：“要给我免职？”
是有那么个想法……
再让他这么继续下去，诸星登志夫很怀疑，下一次狙击手要瞄准的就是他的脑袋了。
嗯……因为总监不在，拿他这个副总监开刀的可能性变得无限大了。
诸星登志夫无言地掏出了烟盒。
在他拿出打火机之前，松田阵平忽然说：“把烟收一收？”
诸星登志夫动作一顿。
松田阵平不也是抽烟的？
诸星登志夫看过他的资料，心里忽然升起了些许怀疑，这时他发现松田阵平好像想起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一样，脸色顿时变得臭了下来。
诸星登志夫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松田阵平：“……我戒烟了。”
但这并不是他脸色难看的原因，他只是想起在楼梯间时，医生跟他们说，他是出来抽烟的。
其实那时候，他既不是出来抽烟，也不像松田阵平猜测的那样，是出来等金融厅的人，而是为了确认狙击手的位置吧？
他在确认黑麦威士忌有没有到场。
除了他，没有人能在那么远的距离开枪。
在高尔夫球场时，诸伏景光还特别让他注意那个人，然而那个人并没有出现，出现在现场的是金田雪帆……
想起金田雪帆，松田阵平眉头微微皱起。
他忽然有些怀疑，河对岸那一枪会不会是金田雪帆开的。
但要是说出来，金田雪帆在警视厅里的位置可就不保了。
诸伏景光现在可都还住在他那边。
松田阵平说：“你要是不给我免职，我就先走了。”
“……”诸星登志夫。
说话直接的人真的会让人很难办，他就不能照顾一下自己这个上司的面子吗？
诸星登志夫说：“你有多大把握？”
松田阵平几乎不假思索地回：“没有把握。”
诸星登志夫愣了一下，在他发怒之前，松田阵平说：“如果你去问其他人，要有多高的把握，他们就能给你有多高的回答，那有用吗？”
他们能抓得住人吗？
哪怕那人已经到了他们面前，他们都会认为那是无辜人士，那是可怜的受害者。
他们连怀疑都不会，又谈什么抓人，谈什么破案？
从一开始，用常规的思维却对待那人就是错误的。
松田阵平以为自己跳出了思维，做了足够多的准备，最后却还是功亏一篑。
他已经不想说什么了，这破任务谁爱干谁干吧。
他想明白了，医生大概率需要的是他现在的位置和权限，这样才能把所谓的游戏玩起来，他什么都没有反而更好。
看医生还怎么算计他。
“我不是不信任你……”看到他一副想要撂担子不干了的神情，诸星登志夫反而转过来安慰起他来了，“狙击手在皇居里开枪，哪怕是对着警视厅，性质也很严重了，谁知道他下次会不会朝天皇开枪……”
天皇地位超然，又是所有人精神的象征，要是他在自己家里都不安全，民众岂不是会更惶惶不安。
本就因为炸弹犯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了，再出了现在这件事，诸星登志夫都觉得自己可以提前隐退了。
提前隐退至少还能给他留些面子，再这样下去，他真的要顶不住了。
都快一个月了还抓不住炸弹犯，现在又冒出个了诈骗了众多企业九百亿的诈骗犯，还有在皇居里开枪的杀手……诸星登志夫紧紧抓住了自己面前的降压药，他有预感，没多久自己就能用上这东西了。
听他没有罢免自己的意思，松田阵平找了个借口迅速溜了。
走出警视厅时，他还特意看了一眼SP所在的楼层。
那面破碎的窗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就好像有人在上面贴了一张小小的贴纸，隔着十几层楼，哪怕仔细看也看不出任何问题。
大概用不了多久，那面窗户就会被换掉吧？
这件事会像其他事件那样被掩盖掉吗？还是会无疾而终？再也没有人能查出结果？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肩膀，安室透从角落里走出，低声问：“在看什么？”
“医生……”
“你还叫他医生啊。”安室透不知为何有些不爽，也许是这个称呼会频繁地让他联想到另一个人，他撇了撇嘴说，“他还在SP那边。”
在找到开枪的狙击手之前，他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被放出来了，也不能跟任何人见面，连通话都要被监视。
这是松田阵平原本的打算，可掌控权却完全不在他的手中。
“要怎么办呢？”松田阵平忽然说。
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问那被“保护”起来的人。
他现在应该被拿走所有通讯设备，也不能再和金融厅交易了吧？
不过没关系，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真正的被保护起来了。
在SP眼里，他不过是个无辜的受害者而已。
所有人都知道，杀手潜入皇居是为了暗杀他，而警卫部门，则是为了保护天皇而存在的——因为这个，他们不得不把那人暂时监视起来，查清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在警卫部门的待遇应该挺不错的，安室透有些莫名的想道。
只要他想的话，他可以对任何人都展示出最好的一面，让人觉得他风趣幽默又好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生气。
安室透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看到松田阵平拿出手机，噼里啪啦按了起来。
他的速度非常快，哪怕安室透能通过按键大概猜出他发了什么，这么快也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移开视线，还没说话，就听松田阵平说道：“我要找一下金田雪帆。”
他有一个计划，能彻底抓住医生的计划，但首先他要确认，金田雪帆到底在不在家里——
此时的诸伏景光，正坐在餐桌旁，有些出神地盯着面前的水杯。
止痛药的药效让他这几天都有些不在状态，又或许是心里装的事情多了，让他难以理清思绪，反而让思维变得更迟钝了。
他在思考，要不要把止痛药先停了。
也许这样能去做更多的事。
这么想着，一道视线忽然落到他的身上，像是已经很久了，又像是突然出现的，诸伏景光心里一惊。
他侧头看去，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人从阳台上跳了进来，他的动作灵活又熟练，踩着阳台旁边的小茶几一下子跃到了客厅中央，扑倒在了不远处的沙发上。
然后他猛地直起身体，看到了坐在对面开放式厨房的诸伏景光。
四目相对，那双暖棕色的眼睛眨了眨。
“前辈，”那人扬起了开心的笑容，“你还没走呀？”
“……你又没赶我走。”诸伏景光迟疑两秒，反客为主地说，“有什么事吗？”
这家伙昨天在高尔夫球场差点杀人了吧？
现在又一副忙忙碌碌很久，终于可以休息了的样子，也不知道他都去干了什么。
反正怎么想都不会有好事。
就在这时，他看到那人笑得更开心了，也许是因为他换了一身黑色卫衣的缘故，那笑容怎么看都很危险。
“前辈在利用我。”他说。
一直保持着直视他的诸伏景光视线偏移了一瞬。
他之所以待在金田雪帆家里，就是因为医生再怎么过分，也不可能泄露金田雪帆的住处，只要他还在这里，医生哪怕找到他，也不会把他的位置发给黑衣组织。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金田雪帆保护了他。
没想到金田雪帆这么快就发现了。
诸伏景光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手指。
这时那人又在沙发躺下了。
“不过没关系呢，”他的声音从不再空空荡荡的客厅传出，“谁让我是尊重上级的好下属呢。”
诸伏景光一怔，又听到他说：“就是有一件小事。”
“医生他既不姓渡波，也不叫遥江。”
诸伏景光呼吸一顿，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还是说之后会有人来问——
他猛地起身，却见沙发上的人拉起毯子，乖巧地钻到里面，微微闭上双眼，舒舒服服地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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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天使与魔鬼
诸伏景光瞪着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的人, 抛下这句话之后，他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就这么睡过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诸伏景光掀开他的毯子：“你给我起来！”
金田雪帆抬起眼, 一脸震惊地望着他。
似乎在他的印象里, 诸伏景光并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然而诸伏景光偏偏就是做了, 还做得无比自然。
见他还是不说话，诸伏景光把他从沙发上拉起，躺在沙发上的男生身上好像一点劲也没有，就这么被他拽了起来，往他的身上倒去。
诸伏景光被他吓了一跳, 连忙推开他，于是面前的人又倒了下去，轻轻拉起被子, 就好像被子自动落到他的身上一样, 他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诸伏景光：“……”
这家伙是怎么睡得着的！！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医生真的是渡波遥江吗？他让自己隐瞒这条消息, 如果做不到的话，就必须得离开这里？
金田雪帆绝对不止这一个住处，他昨天下午还在高尔夫球场开了枪, 然而诸伏景光并没有在房间里找到枪的痕迹, 也没有找到其他的武器。
今天他也没有把枪带回来，也就是说，如果诸伏景光不答应他的条件, 他很有可能会舍弃这个住处。
到时候, 要么诸伏景光被医生找到, 将位置发送给黑衣组织处理, 要么就是继续用他来威胁零……
诸伏景光有些着急地攥着毯子, 如果医生真的是渡波遥江——在宫野家把医院转手给那人之后，那人的医院一直经营得很好，明明没有任何问题，他又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还是说，那家医院只是他的伪装，为了掩盖更重要的事实，所以他才一直待在那家医院里？
金田雪帆替他隐瞒这条消息，到底是因为他，还是因为这家医院有问题？
诸伏景光想不明白，金田雪帆的反应看起来就好像是已经知道了他那天偷偷回去调查远川家……不对，如果他知道的话，不可能一点反应也没有。
以他的性格，绝对会蹲在路边，等着把偷偷返回的自己吓一跳。
诸伏景光觉得，很有可能是昨天他出去的时候，有人把这件事告诉了他，那人知道他在调查医生，所以让他回来警告自己？
是跟金田雪帆一个组织的人？
诸伏景光心里一紧，他低头望着躺在沙发上的男生，对方微微闭着眼，暖棕色的头发垂在脸颊边，连脸颊看起来都多了几分柔软，诸伏景光看了一会儿，忽然将毯子掀起来，整个蒙在了他的脸上。
“我先走了！”诸伏景光说，“你就继续睡吧！”
如果医生和那家医院的消息真那么重要，诸伏景光不可能替他隐瞒下去的，哪怕会被这个神秘组织追杀，诸伏景光也要把消息传递出去。
至于医生和黑衣组织……他的伪装能力还算不错，希望能让他们晚一点再找到自己吧。
毯子下的人影动了动，一只手伸出来，飞快抓住了诸伏景光的袖子。
诸伏景光脚步顿住，心微微提起。
男生抬起眼，一脸认真地问：“会交房费吗？”
“前辈一共住了四天……”
连那双暖棕色的眼睛里都带着认真，诸伏景光忽然有种想要一拳打到他脸上的冲动。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开玩笑！！
他是不知道诸伏景光从这里离开会发生什么吗？！
明明是他让自己选的！！现在又来说这些无关紧要的，好像完全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诸伏景光额上隐隐浮现出些许青筋，一贯温和的语气也染上了几分不善：“不是你带我回来的？”
“可是我没有请前辈在这里住下呀。”棕发男生一脸天真地说，就好像完全不知道诸伏景光会留下一样。
——也对，诸伏景光第一晚并不是“住”在这里，而是被他给迷晕的。
诸伏景光脸色一沉，就在这时，沙发上的男生蓦地跳起，一掌打在诸伏景光的心口处。
诸伏景光的伤势还没好，今天又擅自停了止痛药，被他这么用力一拍，剧痛顿时从胸前袭来，他的眼前一黑，身体在瞬间不受控制地朝旁边倒了下去。
金田雪帆绊住他的脚，将他撂倒在地上，另一只手不知道拿了什么过来，迅速捆住了他的双手。
晕眩感始终没有从诸伏景光身上褪去，他的反击被那人轻易制止，直到双手被牢牢捆住，他眼前的黑暗才散开了些许，让他看清了那人的眼神。
那是带着笑意，但又完全没有在笑的眼神。
明明那张脸看起来还很年轻，暖棕色的发丝看起来总是很柔软，很有活力，在他笑起来的时候，好像有阳光撒在他脸上一样，让人觉得特别温暖。
然而在这时，诸伏景光感受到的只有不寒而栗。
棕发男生像是在打量他——用一种处理尸体的眼神，又像是在想些什么。
诸伏景光挣了挣，看到了捆在自己手上的塑料扎带，这东西他从来没在客厅见过，分明就是金田雪帆从外面带回来的！
他很有可能早就想对自己动手了！
是猜到他不会放弃医生的消息，所以提前准备好了这些吗？
如果他不帮忙隐藏消息，他就会对自己动手？
明明叫自己前辈的时候，比什么都要亲切，实际上在他心里，自己根本不算什么吧？
诸伏景光心里有些发冷，看向棕发男生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扎带只要知道技巧就能挣开，难的不是捆在自己手上的东西，而是面前的人。
他的位置离大门还有两米多的距离，要怎么才能牵制住他，从这个房间顺利逃走？
诸伏景光这几天已经摸清了商会附近的地形，只要能从这里出去，他至少有好几种方法能摆脱金田雪帆。
可金田雪帆已经决定要对他动手，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就被自己转移注意力的。
诸伏景光大脑飞转，这时棕发男生终于思考完毕，一脸深沉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的上司……好像都很容易受伤呢。”
不仅仅是诸伏景光，松田阵平的身上也带着伤，这里面是有什么奇特的定律吗？
要是把安室透也变成他的上司——
“谁问你这个了！”
没想到这么半天，他竟然就在想这种问题，诸伏景光被他一气，晕眩感再次不受控制地袭来，他蓄力想要挣脱扎带的手也忽的一松，身体彻底脱力倒在了地上。
棕发男生无辜地看了看他：“前辈不觉得很有意思吗？”
“我、不、觉、得！”
诸伏景光咬着牙说：“给我解开！”
“好好好，”男生立即凑过来，从卫衣宽大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小刀，将扎带给割开，嘴里一边说着，“前辈这也太不小心了……”
他难道是自己不小心才跌倒的吗？然后自己给自己捆了个结结实实？？？
诸伏景光气得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他从来没有对一个人态度这么恶劣过，然而金田雪帆每次都能让他越过那条线，做出很多连他自己想都不敢想的出格事情。
棕发男生灵活地躲开，他似乎想跳到沙发前的茶几上，看到上面放着东西，又赶紧收了脚步。
那里原本没有东西，是诸伏景光放的。
见他的眼神落到上面，诸伏景光说：“从外面打包回来的蛋糕。”
其实那是他自己做的，自从吃了止痛药之后，他的状态就一直不是很好，他怕自己睡着了会错过很多重要的消息，所以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做。
正好厨房里有面粉，他就拿出来了。
但他为什么要跟面前的人说那是自己做的？凭什么？
诸伏景光伸手把桌面的蛋糕拿走，棕发男生跟在他身后，似乎一直想跟到厨房那边。
诸伏景光回头看了他一眼，他脸上立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就好像毛茸茸的小狗跟在主人身后终于被注意到了一样。
诸伏景光冷冷地扯了扯嘴角。
看到他脸上几乎不能算作是笑容的神情，今鹤永夜默默眨眼。
刚从阳台上一进来，他就闻到蛋糕的味道了，还想躲在沙发后面偷吃两口，没想到诸伏景光非要过来，又是掀他的毯子，又是想要逃跑。
怎么就那么多事呢，今鹤永夜觉得自己捡回来了一个大大的麻烦。
要不是现在整个黑衣组织都像是炸药桶一样，他根本不用管诸伏景光去哪里。
但是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是算了，所有人都在他这里吃了亏，又没办法讨回来，要是让他们知道还有个卧底没死，那不就成所有人的出气筒了嘛！
到时候恐怕不止诸伏景光，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都要遭殃。
今鹤永夜跟着诸伏景光一直来到冰箱前，看着他把蛋糕放进冰箱里，总算确认他暂时没有离开的想法了。
因为他把冰箱调到了最适合存放蛋糕的温度，要是他自己不打算吃了，他根本不会做这种事。
至于留下来给金田雪帆吃……他不悄悄把温度调高，让冰箱里的食物全都坏掉都是好的了。
今鹤永夜满意地回到客厅，看到他轻快的背影离开，站在冰箱前的诸伏景光脸色微沉。
——他从来没有说过要替金田雪帆保守秘密。
但医生到底是不是渡边遥江的事很重要，对于那人，零比自己更熟悉，要是让他知道的话……
诸伏景光想了很久，在手机中将字句反复斟酌，终于发出了一条信息。
[零，你还记得以前那家宫野医院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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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安室透正坐在电脑前，一张张表格从他的眼前略过，一串串银行卡号，一条条转账信息，他已经是第二次看了，还是会心惊不已，仿佛有股凉意不断从脊背升起，他的额前微微冒了汗。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他的手指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他僵硬地滑动着笔记本的触摸板，将一条条消息全部看了下去。
这么多的公司……几乎都是在同一时间转账给了那个账户，除了几十人之间同时产生了默契这种说法之外，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他们收到了命令。
黑衣组织的命令。
更何况最后连黑麦都出手了，还是堂而皇之地在皇居里开了枪……
整个警备部现在乱作一团，警视厅高层不断接到电话，好像整个世界的神经都在一瞬间被触动了。
然而真正拨动那根弦的人却清闲得不得了。
安室透听说，那人在警卫室里还要了杯咖啡和两本杂志，一点也不介意自己会被关起来调查。
还有黑衣组织那边……想要隐藏组织的存在，就必须先平息这次的风波……
安室透没能听到组织里有相关的信息传出，但能明显感觉到，气氛开始变得紧张起来了。
仿佛到处都溢满了杀气，所有人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次的事件还远远谈不上过去。
那人待在警卫部也只是暂时安全而已，等到黑衣组织彻底回过神来……
安室透的手指在触摸板上慢慢滑动着，这时他的目光忽然一凝。
大多数转账都是同一时段出现的，只在快要到达450亿的时候，似乎发生了什么，转账延迟了一会儿。
之后又有几笔资金入账了。
奇怪的是，其中一笔来自顶尖财阀……乌丸集团。
如果说这些大中型公司全都背靠黑衣组织的话，那么乌丸集团完全没必要……
在几十年前的时候，乌丸集团的掌权人就已经是顶尖大富豪了……
安室透紧紧盯着这条转账记录，以及背后查到的银行卡号记录，仿佛听到了自己正在变快的心跳声。
如果乌丸集团真的跟组织有关……
这时他放在桌面的手机轻轻一震，看到那条消息，安室透愣了片刻。
宫野医院？那不是很久以前的事吗？
或许是因为最近总是看到医生，进而联想到了那家医院，联想到那位真正的医生，安室透心里有些抗拒这个话题。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安室透一边打字一边飞快思索着，没等他想出什么，他蓦地从椅子上站起。
等等……！
宫野医院……搬家……
他们后来要去的地方，就是乌丸集团旗下的研究所！！
“——他们已经搬走了哦。”
那位医生带着笑意的话忽然从记忆深处浮现：“要去什么地方？你问我问也不知道呀。”
年纪小小的孩子还是望着他，他拿用来记录病例的笔抵住下巴，思考了片刻：“让我想想……”
瞥了一眼面前脸颊上还带着伤的金发小孩，他忽然笑了起来：“大概是一个，再也不会有痛苦的地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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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天使与魔鬼
不会有痛苦的地方？
安室透微微一怔, 这句话放在以前看完全没有问题，就是为了哄小孩说的话而已。
安室透还看过他拿着退烧针对其他小朋友说那是超能力觉醒药剂——然而在经历过医生的事情之后，无论他怎么想, 都觉得那句话有些意味深长。
……不对, 绝对不可能的，他才不是医生那样的人！
安室透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 赶紧给诸伏景光回了条消息过去：“为什么要问这个？”
过了一会儿，诸伏景光没有回复，安室透又拨了个电话过去，被迅速挂断了。
是不方便吗？安室透有些疑惑，他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诸伏景光在看着面前的人, 两分钟之前，他逮住了想要去冰箱偷吃蛋糕的金田雪帆——看到这人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会有种奇怪的赌气心理, 就好像哪怕只是为了这盒蛋糕, 他也不能随便从这个地方离开！
他做的东西, 凭什么要被这家伙吃掉！
诸伏景光瞪着面前的人，过了片刻，安室透的电话打过来, 他看了一眼, 手机立即被棕发男生给拿走了。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里一空，紧接着正在震动的手机被轻松关掉。
“前辈换号码了呢！”棕发男生一脸震惊, 语气中却好像带着点莫名的兴奋。
头皮发麻的感觉瞬间窜上来, 诸伏景光伸出手, 却见他把手机往上一抛, 越过了诸伏景光的头顶, 然后轻松起跳接住。
他一下子就转到了诸伏景光的另一边，一边后退一边举着手机往里面输：“我正在请可爱的后辈吃东西……”
“谁请你吃东西了？！”诸伏景光大怒，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了自己的手机。
当他把手机夺回来，意外的发现棕发男生没有在里面输入任何东西，而是把零的号码给存了进去，还把备注改成了“讨厌的金发公安”。
诸伏景光：“……”
他和零见过了吗？诸伏景光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他把号码重新删掉，哪怕现在已经不是卧底了，他身边仍旧充斥着难以想象的危险，尤其是面前这个——
诸伏景光抬眼看去，不远处的棕发男生笑眯眯地望着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别的打算，诸伏景光却背脊一凉。
他之前明明把和零的消息记录都删掉了，他只凭一句“为什么问这个”就能猜到那是零的号码？还是他早就已经知道零的号码了？
他也知道零是公安？
诸伏景光望着面前的人，对方好像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问道：“前辈不要原来的手机了吗？”
诸伏景光原来的手机被子弹打穿，后来又在金田雪帆的暗房之中找到，为了避免金田雪帆读取到里面的消息，他把手机浸到了显影液里。
又听他提起这件事，诸伏景光心里微微发紧，面上却不怎么在意地说：“扔掉了。”
“哦～”棕发男生点了点头，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似的，也没想过要得到什么答案。
诸伏景光眼神略微一沉，正要说些什么，就见他脚步一转，轻快地朝着暗房那边走去。
尽管他穿着黑色卫衣，在走廊的白炽灯下，还是有种活泼而又充满活力的感觉，黑色完全压制不住他身上的年轻气息，看着他仿佛随时都会冒出来捣乱一样的背影，诸伏景光忍不住按了按额头。
这家伙……总觉得不在这里看着他的话，就好像会出什么事一样。
诸伏景光心里有些不踏实，拿着手机看了看，手机还是那个手机，但在被金田雪帆碰过之后，就好像突然变得陌生了很多，也危险了很多。
今鹤永夜关上暗房的门，里面的灯自动打开，他摊开手掌，在他的掌心里，躺着一个小小的金属连接器，一端可以插进耳机孔中，另一端是扁平的犹如U盘形状的东西，只不过更小，也更短，躺在他的手心里丝毫不觉得起眼。
就在刚刚，他把这个连接器插到了诸伏景光的手机里，读取了里面的所有信息。
在诸伏景光把手机抽走的那一刹那，他用小指扣住手心的连接器，将连接器留在了手中。
拔出连接器需要的力道微乎其微，诸伏景光根本就没发现还有这种东西，如果再给他几秒，他说不定能把删掉的那些数据也一并复制过来。
不过这些并不是用来看的，今鹤永夜把数据导入到电脑中。
他的电脑还放在暗房最里面的工作台上，好像从来没有人动过一样，就连旁边的适配器也在和原来一模一样的位置。
今鹤永夜忍不住弯下腰，凑近电脑的侧面看了看。
……就连摆放的角度都是一样的呢，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看不出任何问题。
这位前辈可真厉害。
今鹤永夜把连接器接入电脑，将刚才复制得来的所有信息都导入，然后设置隐藏。
不知道下次诸伏景光再看到这些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呢？
今鹤永夜想了想，忽然笑了起来。
这些应该能拖住他好几天吧？
他将笔记本电脑合上，黑色的镀层表面微微反射出棕发男生含笑的面容，他抬手敲了敲旁边的一面墙壁，下一秒，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间中。
诸伏景光在暗房外听到了些微声响，之后很久都没有声音传出，他不免有些焦躁起来。
他到底在里面干什么？
难道已经发现自己动过他的电脑了？还是说有其他的事要做？
洗照片？
想到上次看到的那些照片，诸伏景光就忍不住脑袋一疼，想要离那个房间远点。
在暗房里把照片洗出来，至少需要有胶卷，诸伏景光没有在金田雪帆身上看到那些东西，如果真有胶卷，也不可能就这么拿出来，随身携带着。
所以他到底在做什么？
把自己拦下来，对自己展露杀意，现在又把自己丢在这里不管——
这个家伙！
不管了！
诸伏景光一把推开门，暗房里面空空荡荡，只有铺在台面上，用来晾干照片的那些报纸随着开门的风声发出了哗哗的声响。
那声响很快就平息下来了，诸伏景光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下意识瞳孔一缩。
金田雪帆的房间布置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充满了冰冷而有条理的气息，东西多而不杂乱，所有的物品一眼望过去就能尽收眼底。
哪怕是在暗房里，他的所有东西也都规规矩矩地待在一眼就能看得到的地方，空间通透得不可思议，这里根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
这个房间也没有窗户，所有的灯都自动打开，让诸伏景光能看清房间内的一切物品。
金田雪帆不在这里。
可暗房外面明明只有一条走廊，诸伏景光根本没看到有人离开。
诸伏景光愣愣地望着面前的房间，这些天他来过暗房好几次，对里面的摆设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只有电脑的位置变了，像是那人坐在椅子上，随手把电脑扒拉过来敲了两下，然后又推了出去。
其他的都没变。
诸伏景光忽然想起了刚才在门外听到的奇怪声响，好像不是敲打键盘发出的声音，更像是……墙壁？！
难道还有其他通道？金田雪帆是通过另一条通道离开的？
这里他明明检查过了！
他还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
可那人就是这么在房间里消失了……
诸伏景光瞪着眼前的房间，哪怕那笑容乖巧到有些气人的棕发男生已经不在这里了，他还是忍不住攥起了拳头。
这个家伙……！！！
刚回到等候室的今鹤永夜忍不住揉了揉脸，不知道是不是这边窗帘都拉上了的缘故，他觉得有点冷。
所有的窗户都封死了，大概是为了防止狙击手再看到里面的情况，从外面对他进行狙击。
这几天天气不错，外面阳光正好，在等候室里哪怕把所有灯都打开，依旧比不上外面的阳光温暖，可能是基于这个原因，SP的人还给今鹤永夜送来了一盏台灯。
他在SP这边的待遇确实不错，今鹤永夜收了台灯之后，就瞬移回去找诸伏景光了。
他当然也是瞬移回来的，根本没有什么暗门或者密道通往其他的房间——但是诸伏景光应该会觉得有。
想象了一下诸伏景光苦恼的样子，今鹤永夜不由得摇头。
他继续拿起桌面上的杂志，杂志还是他原本离开时的样子，之后也没有人进来过。
要是进来了，现场的情况就不可能和他离开时一模一样了。
刚被杀手潜入皇居狙击，现在又突然消失，要是真有人发现了，警备部早就炸锅了。
今鹤永夜把杂志翻了两页，撇到袖子上的蓝色袖扣，又默默地摘掉，往旁边随手一扔，蓝色的袖扣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空气中——被他送回了其中一个秘密基地的陈列柜里。
刚才换衣服的时候差点忘了，今天的人设是出来得比较匆忙，根本没时间带这些漂亮的小东西。
他翻了半本杂志，还是觉得有些无聊，又打开系统看起了新闻。
安室透也在看，黑衣组织太安静了，安静到他根本无法预料到这个组织会做出什么事。
尤其是朗姆，他明知道在那么远的距离狙击那人有可能失败，又为什么还要那么做。
他就不担心会被boss责罚吗？
安室透和boss之间的联络次数屈指可数，根本不足以推断那是什么样的一个人，但从他的行事风格来看，似乎比朗姆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对黑衣组织的掌控欲简直刻在了每一个字符里，朗姆不可能不知道任务失败会发生什么……
他一连换了好几个台，大部分新闻都还是在报道北岛科技和那被骗的十亿，让他觉得意外的是，没有多少人觉得北岛科技被骗十亿有多奇怪，越是大型的企业，就越是注重企业形象，一旦被诈骗的事情传出，或多或少都会对企业形象造成影响。
然而现在，所有人都在关注，堀川英司的企划案到底写得有多好？他们要是能写得那么好，也能骗走北岛科技的十亿吗？
安室透愣了一下，心里有些哭笑不得，又忍不住有些苦涩。
那个人……难道连这种事情都料到了吗？
“北岛科技发展到现在，可以说是一个奇迹……”
电视上的专家正在对着北岛科技的发家史侃侃而谈，这时他的声音忽然被节目主持人微微抬手的动作给打断。
主持人扶住耳机，像是在倾听什么，然后蓦地瞪大了眼睛。
“让我们来插播一条新闻，”主持人语速飞快地说，“此前有小道消息称，多家企业贷款，各大银行数百亿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造成了一部分人的恐慌，我们的记者看到，从今天清晨开始，不少人就在银行外面排起了长队……”
得知银行资金链断裂之后，普通人最想做的是什么呢？当然是先把钱取出来。
然而银行是一个“存钱罐”，并不是印钞机器，已经没有了的钱，是不可能凭空变出来的。
发现取不出钱之后，又会引发出一系列的问题……更何况那些贷款原本是要贷给其他企业的，有些企业急需用钱，或许正等着一笔钱救命，没了贷款，不知道多少人要面临下岗，金融厅一大早就派人来到警视厅，正是基于这样的原因。
然而就在接近上午十一点的时候，乌丸集团联合四井集团、常盘财团等企业联合发表了声明，银行的存款没有任何问题，他们企业的大部分资金仍然在银行之中，连他们这样的大企业都没有打算把钱拿出来，更何况是普通人呢。
银行还是很安全的，节目通过连线外景记者，拍摄到了那些打算将钱取出银行的人们离开的画面。
安室透心里一沉。
黑衣组织出手了。
在他内心几乎认定了乌丸集团跟黑衣组织有关，现在又是他们率先出面平息这次的风暴……
他才刚拿起电话，又听到电视机里的主持人说：“据常盘财透露，这次之所以会给大家造成误会，很有可能是因为金融系统太过冗余造成的，光是一家银行，就有三四种不同的操作方法，不光是用户，银行人员在工作中，也经常会出现错误……”
主持人切入了常盘集团一位负责人的连线之中，那位听起来上了年纪的负责人声音意外的亲和，充满了说服力。
“因为银行经过了好几次制度改革嘛……每次都有不同的要求，会诞生出一些奇怪的操作方式，这些问题一直都没能解决，久而久之，就变成今天这样了……”
“不过我有一个提议。”
那位充满亲和力的负责人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严肃起来：“这十几年来，我们的银行体系已经趋于完美，几乎没有再进行过太大的变动，我听说，北岛科技在定制系统这方面很出色，北岛科技也深受我们国民的信任，如果是北岛科技出手的话……”
安室透脸色微变。
由北岛科技定制银行系统？！
要是在平时，对那人来说可能轻而易举，可是现在——
他在SP的等候室里！！
在和狙击手有关的调查结束之前，他的所有通讯设备都会被收走，别说电脑了，连手机都碰不到。
他拿什么来定制系统？！
可如果不回应，那位负责人的话又把他推得那么高，好像他辜负了所有国民的期待——
这时，他看到电视内的主持人再次停顿下来，这次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完全变成了惊喜。
几乎不需要任何说明，在新的连线被放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了电话另一头的人是谁。
“好。”那人的声音是安室透所熟悉的带着笑意，像是在开玩笑的声音，“就是价格会比较高。”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有些意味深长地压下声音，笑意变得不再明显：“比十亿更高。”
“你们出得起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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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天使与魔鬼
连线的那头一片静默, 刚刚还在热情举荐北岛科技的负责人仿佛被卡了脖子一样，半晌都发不出声音。
安室透也震惊地微微睁大了眼睛，他不是在SP的严密监视下吗？是怎么拿到电话的, 还直接把电话打到了电视台, 这么堂而皇之地回应了黑衣组织的挑衅？
安室透忍不住按了按额头，不管是那人还是黑衣组织, 在他眼里都麻烦得不能再麻烦，偏偏现在这两个都还撞到了一起。
更让他猜不透的是黑麦的态度，明明上次做任务的时候，他就摆出了一副要和菊叶划清界限的架势，现在又是他帮了医生……他难道不知道医生和菊叶是一伙的吗？
明明在抢劫押运车时, 他还被医生利用了——想到这里，安室透心里不由得暗恼，黑麦还真是一点原则都没有, 换做是他的话, 被利用之后, 他绝对不可能再像平时那样若无其事跟人合作的。
这时电视上的主持人听到十亿，也略微睁大了眼睛，像是猜到了什么一样, 兴奋地说到：“您难道是想把被骗的十亿挣回来吗？！”
像这样的直播节目是不可能等待太久的, 如果那位负责人一直不回答问题，观众的耐心也会消失，主持人的话题接得刚刚好, 电话那头的人笑了起来：“怎么可能。”
他笑着说：“只挣十亿的话, 那我不是在给那位骗子先生打工吗？”
刚被骗了十亿, 又把十亿挣回来, 那不就等于完全没挣钱嘛, 而且自己还要帮忙定制一个系统……主持人脸上露出了深深赞同的表情。
仅仅只是几句话而已，他都能感受到这位大老板的非同一般，这样的话，不是更让人好奇那位诈骗犯的企划案了吗？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从他手中骗走十亿呢？
说是心甘情愿送给人家也不为过了吧。
就在主持人浮想联翩的时候，金融厅的高层激动地抓住身边人的手： “我们愿意！我们愿意啊！！”
别说十亿，就是二十亿三十亿都可以啊啊啊！！
还有谁会不知道北岛科技的系统好用啊！！他们早就尝试着让人去接触北岛科技了，只不过那边给出的回复每次都是老板在忙，而且很忙，从前几年一直推脱到现在。
谢谢常盘财团！！金融厅的几位高层激动地说：“没想到常盘财团这么大度……”
常盘财团是专门做软件的，和北岛科技在业务上有一定的重合度，他们还以为常盘财团会落井下石呢，没想到连他们都出来举荐北岛科技的，没有他们，北岛科技还不一定会答应呢——
此时此刻，那位负责人正满脸冷汗地望着电视机。
他面前的手机响个不停，来电显示是他在常盘财团的顶头上司……他们公司的主要业务就是软件，北岛科技喜欢做面向大企业的服务系统，和他们之间没有多少业务重合度，然而偏偏那一块又是上面那些人最想要的……
好不容易等到银行系统出错了，他竟然在电视上把机会让给了北岛科技！！
负责人拿着手帕，不断擦着额前的汗水，面前的电话因为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他手指颤抖地拿起手机，拨出一个号码：“我已经按你说的要求做了……对，我在常盘财团待不下去了，之前说好的，让我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耳侧的窗户传来哗啦一声，他顿时扭头，然而动作还没进行到一半，他的身体就猛地僵住。
一簇血花从他的太阳穴上绽开，他的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远处，赤井秀一收起枪，冷静地拿出手机汇报：“任务完成。”
“很好，”电话那头传来有些沙哑的笑声，“你可以回去了。”
赤井秀一皱起眉头，故意迟疑了几秒，才说：“在皇居的事……”
“会有人处理的。”电话那头的人说，“回去之后，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好。”
赤井秀一挂掉电话，又往远处看了一眼，映入他眼中的是一栋高级公寓，不仅地段好，窗外还是正对着富士山的方向——想必那人死的时候，眼中映出的也是富士山优美如画一般的场景吧。
什么都没发生过，赤井秀一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怎么可能没发生过。
从潜入皇居到开枪离开，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就好像掀起了好几次地震一般，无论是警视厅还是其他地方，早已乱成了一团。
然而他什么也看不明白，所有的事情都好像在一夜之间全部蒙上了一层迷雾。
他如同往常那样执行着任务，却再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更别提推算出组织的真实意图。
尽管他处在事件的最中心，还是最关键的执行者，他却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感觉简直糟糕透了！而且异常熟悉的，让他忍不住想到了一个人。
他一边背着包离开，一边拿出手机，想了想，他又把手机塞回去，先给自己点了支烟。
从天台向下的楼梯是铝合金的，这种材料很轻，很多用来出租的公寓都会用，靴子踩上去的时候会发出很大的响声。
他叼着烟，三步并做两步飞快往下走，烟灰顺着他的动作往下坠落，又被风吹到他黑色的外套上，走过了这段路，他才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你在哪里？”他低头弹了弹身上的烟灰，一边问道。
那边沉默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这么关心我？”
赤井秀一也忍不住沉默了，片刻后，他用略微震惊的语气说：“到底要缺爱成什么样，才会认为这是关心？”
跟他通话的人哈哈笑了起来。
“黑麦威士忌，”他笑着说，“你在调查我吗？”
赤井秀一神色一僵，他咬了咬嘴里的烟，索性承认道：“是。”
“我很好奇你跟北岛科技的关系。”他说。
他确实调查了菊叶，查到了菊英人和那个叫菊圃的早已倒闭的孤儿院。
但要让他相信菊叶是那些孤儿的其中之一，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给别人报仇——赤井秀一忍不住嗤了一声，怎么可能。
难道教唆别人犯罪也是报仇吗？在他面前对着尸体都能连开好几枪把子弹给打光，这也是为了给人报仇吗？
“我和北岛科技……”电话那头的白发年轻人沉吟片刻，在赤井秀一忍不住屏住呼吸时，他忽然抬高了声音。
“不告诉你～！”
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忍不住喊道：“菊、叶！！”
他难道还以为这是他们一起做任务的时候吗？以为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还能这样开玩笑？
明明他都因为这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朗姆的阵营了，他现在出任务的时候，再也不是和他一起，而是独自一人。
又或者——跟琴酒一起。
赤井秀一忍不住心里一惊，琴酒……那是FBI最初给他定的目标……
难道这也在白发年轻人的意料之中吗？还是说，这其实是他故意促成的呢？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在他和琴酒之间的关系不再剑拔弩张之后，他就很少收到这人的联络消息了。
唯一的例外，就是昨天突然被叫过去的时候。
不对，还有今天在皇居时……
赤井秀一心情一乱，不禁觉得是自己想错了，白发年轻人在他心里早已成了无情无义的代名词，就算他聪明至极，能猜出自己的身份和目标，也不可能不着痕迹地替自己安排好道路。
但另一方面，如果真的是这样，如果他真的没猜错——
能以这么快的速度接近朗姆，并且身份没有受到琴酒的怀疑，甚至在某些时候，跟琴酒有着同一目标……
赤井秀一呼吸一顿，宛如被烟烫到手一般，迅速挂断了电话。
今鹤永夜关掉系统，从等候室的另一边走出。
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围着他的电脑，见他过来，赶紧说：“已经好了。”
“除了没有网络，一切都很正常。”
就在几分钟之前，今鹤永夜从系统看到了那条新闻，然后他拿起桌下的遥控，打开了电视机。
SP的人没有把电视遥控收走，对他们来说，北岛科技才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禁止他联络外界是应该的，但电视只是在被动地接收消息而已。
透过他看的那些节目，说不定也能找出线索，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无辜呢。
这一系列得事件都出现得太巧了，要不是北岛科技这位大老板亲自来报案，还差点被人一枪毙命，SP的警卫绝对不会相信他是无辜的。
若这一切真是他策划的，那他也太大胆了！
警卫在门外尽职尽责地站岗，留意着里面的动静，没一会儿之后，他把那位大老板正在看的电视节目通过对讲机汇报给警备部成立的临时调查组。
之后，所有人都听到了负责人那一番发言，以及他的举荐……
听说人被请到警备部，马上跟着上来了的金融厅高层：“！！！！”
金融厅的一大群人就这么乌泱泱地冲到了等候室的外面，哪怕被门口的警卫拿着枪拦下来，也还是坚持不走，伸直了脖子望着面前的大门，仿佛这样就能透过门框看到那人似的。
听不到里面的人回应，他们一下子就着急起来了。
“绝对比十亿更多！”
“我们以前跟北岛科技报过价的，比十亿多好多！！”
“要不我们看看今年的预算还剩多少，都给你行不行！！”
警备部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除了警卫课，警备一课二课和机动队的那些人全跑出来围观了，眼看事态就要控制不住，临时调查组的组长连忙发了话，给那人送了一台电话进去，这才有了电视上的回应。
这下子金融厅的人更不想走了，见那人接下了定制系统，开始七嘴八舌地对着里面说起了自己的要求，而且越说越激动……
临时调查组的人不得不去楼下的停车场，找到那人放在车里的电脑，拆了网卡再送到那人手里。
从硬件上彻底杜绝了联网的可能，这下总没问题了吧？临时调查组的小组长觉得自己超机智的。
“你们就不要围在这里了，”小组长挥了挥手，叫人过来把金融厅的人给请走，“你们有什么要求可以写下来，我们确认过没问题之后会帮忙转达的。”
电脑也有了，做个系统应该不难吧？小组长不是很懂电脑，正巧面前这些金融厅的人也不懂，他们只知道北岛科技的系统确实很厉害，那些用上的部门都已经起飞了，他们却连定制的门槛都摸不到……再次感谢常盘财团！！
金融厅的人被请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地望着那扇禁闭的门：“你们一定要快点调查结束啊！！”
他们还以为警视厅这么做是为了调查诈骗犯的事，小组长点了点头：“我们尽量。”
事实上，他连自己是过来干什么的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上头还有个领导，一头黑色小卷毛，在室内还戴着个大墨镜，说话也不靠谱，不太像是正经人的样子。
在等候室里面，那些人拆完网卡，把电脑装回去，看到能够正常启动之后，全都松了口气。
拆除网卡对他们来说都是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东西，可也要看看是谁的电脑啊！！
看着电脑进入到正常的界面之中，他们一直提起的心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这时一个人忽然说：“这是什么？”
电脑中自动跳出来了一个程序，像是开机自动运行的，并且提示已经运行到了100％。
众人的心再次提起。
刚从门边走过来，像是听完了金融厅那些奇奇怪怪的要求，回到他们身边的年轻男人说：“我自己写的一个小程序，不要紧的。”
众人还是有些疑惑，但看他随手关掉程序，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也不再说什么。
整个房间已经装上了最新的屏蔽器，电脑上的网卡也已经拆除了，就算拿到电脑，他也联系不了外界。
几名技术部的警察收拾好设备离开了。
今鹤永夜坐回沙发上，静静地望着电脑。
他的桌面上只有最基础的几个图标，以及那个程序。
那是测算世界极限到底在哪里的程序，这个世界毕竟是作品衍生出来的世界，如果脱离掉作品太多，完全变成另一个样子的话，时空乱流会加重到难以想象的程度，之后说不定连世界本身都无法承受。
今鹤永夜测试过杀死一些主要人物的后果，只能说不愧是人气角色，这么突然死掉很多的话世界真的会崩溃。
但是难得的是，杀掉boss不会。
今鹤永夜笑了起来。
黑衣组织难道真的只是想看自己出丑吗？因为无法接下他们的举荐，因为无法回应那些民众的期待？
其实都不是。
他们真正想要的是那一套金融系统。
他被关在这里，写出来的程序只能通过电脑或者U盘等载体传送到金融厅，这才是他们真正的目标。
他们想要他设计出这一套系统，然后夺走它。
这阴险得有些熟悉的风格……朗姆的复仇？
也没多大关系，今鹤永夜觉得，这么重要的、能够操纵整个金融体系的系统，boss是绝对不会放心交给他的。
boss大概率会亲自使用。
所以，今鹤永夜只要在程序里面设定一个自动追踪功能——
只要电脑或者U盘通电就能启动——
连原著都没能提过到底在哪的boss就会出现在他的眼中。
那可就真的好玩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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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天使与魔鬼
今鹤永夜慢悠悠敲打着键盘, 过了一会儿，又有两个技术部的人进来，用胶带将电视机的线路给缠上了。
电视机用的连线无法直接连到电脑上, 但被关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可是公认的天才, 要论电脑技术，整个世界恐怕都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 万一他还有其他手段呢？
临时调查组的人可以说是想得非常周到了，按照他们的计划，落合政彦会在晚上八点转移到附近的酒店，那家酒店是平时用来接待重要客人的，安保设施十分完备。
他们临时调集了两支队伍埋伏在附近, 并且提前放出消息，试图将杀手和警视厅中的叛徒给调出来。
在其他人得到的消息里，落合政彦会在晚上七点的时候进行转移, 时间比真正的行动时间还早一个小时。
临时调查组的负责人还挺良心, 今鹤永夜忍不住想, 那些人竟然没想过用他来当诱饵。
他好奇地打开系统，跑到警视厅内部网络看了一眼，临时调查组的负责人, 不认识, 但是他的上级，这个代码……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还管这些事？
按照他的性格，恐怕恨不得把他抛出去当诱饵才对吧？
松田阵平：“……”
他要是真把医生抛出去, 谁是诱饵都不一定呢。
几个小时之前, 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要“保护”医生, 把医生关在那个房间里, 现在呢, 倒是真的成了在保护这个家伙了。
要保护他不被黑衣组织的人杀死，还要保护他做出来的系统。
那个系统做出来之后，既不能落在黑衣组织手中，也不能留在医生的手里。
他刚从诸星登志夫那里出来不久，就看到了那则新闻，然后又被叫了回去，问他想不想接下保护北岛科技那位大老板的任务。
诸星登志夫看起来像是在试探什么，松田阵平一点也不在意，毫不犹豫地就把任务接下来了。
他绝对不能让医生留着那个系统，哪怕毁掉也好——要是让他留着能够掌控整个金融体系的系统，那才是真的世界大乱了。
松田阵平给安室透打了个电话，安室透问：“那个通话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拿到的手机？”
“哦，”松田阵平应了一声，“我让人送去的。”
安室透：“……”
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麻烦？
要是医生不回应，顶多丢点面子……说实话，安室透还挺想看他丢面子的，可现在这么一回应，那个系统是非做出来不可了。
以医生高傲的性格，说不定还会把系统拿出来对公众展示，抬高公众的期待度——从这方面来说，他和菊叶一样，完全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啊！！
到时候他们还要跟黑衣组织抢系统，还要防备医生在背后给他们捅刀子……安室透想想脑袋都要炸了。
“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诸伏景光的声音忽然从更远一些的地方飘入松田阵平的耳中，“把巴士开到皇居里也需要时间，组织那边早就做好准备了……”
说不定是在得知SP把人接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想到了这个计划。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计划到底是朗姆想到的，还是亲眼看到SP把人接走的贝尔摩德想到的？
目前他们能接触到的几个重要人物之中，这两个是最有可能想出这种计策的。
这直接决定了他们接下来的对手到底是谁。
“等等，”松田阵平忽然叫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凑在一起！”
“我让他来给我找点东西。”诸伏景光的声音依旧离得远远的。
他踩在梯子上，一寸一寸地检查着暗房里面的墙壁，在金田雪帆离开后，他找了很久，都没能找到机关的痕迹，可金田雪帆又确确实实不见了。
安室透把手搭在梯子旁，一只手拿着电话，笑着说道：“我是他请来的修理工。”
倒贴钱的那种，他打车过来还花了两千多日元呢，诸伏景光连杯水都没给他喝，就把他拉到了这个房间里。
他身上穿着一套蓝色的工装，是诸伏景光从商会地下停车场的杂物间找出来的，看起来倒真有几分修理工的架势，只不过脸上的轻松笑意是面对陌生人时绝对不会有的。
诸伏景光往下瞥了他一眼，下方那双紫灰色的眼睛眨了眨。
松田阵平：“说好的有事叫我呢！！！”
上次诸伏景光还是这么说的，结果转眼就把那个金发混蛋给叫走了。
他还想看看金田雪帆住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你就不怕他回来吗？”松田阵平问。
“不怕，”诸伏景光说，“他可能是去找你了吧。”
那家伙现在可不止他这一个上司了，换句话说，能吓的人也不止他一个了。
松田阵平有点复杂地说：“……他平时都无视我的。”
自从说过扣工资那句话之后，他怀疑他的号码都被拉黑了，那家伙再也没有接过他的电话！！
不对，在高尔夫球场接到的那次不算。
“扣工资？”安室透不知道还有这一茬，忍不住笑了起来，“金田雪帆不是付费上班吗？”
他都给警署捐了那么多钱好不好？看样子他也不怎么缺钱……等等，医生也不缺钱，他为什么又会骗走黑衣组织的几百亿？
别跟他说什么医生是无辜的，最开始爆料松田阵平走进拳馆的就是堀川英司，这两个人根本就是一伙的。
那家伙要真是手段那么高明的诈骗犯，怎么可能只骗走北岛科技十亿，却骗走了体量比他们小好几倍的枡山公司两百多亿？
该不会这些从一开始就是医生的阴谋吧？
连给金融厅定制系统他都算到了？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安室透苦笑：“我恐怕又要麻烦工藤先生了。”
工藤优作虽然对医生了解不多，但他是这个世界最聪明的人，也许只有他才能给他们提供真正的思路了。
他们早已身在局中，哪怕是安室透，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坚定地说自己没有被影响到。
工藤优作这样置身事外的人反而看得更清楚，更何况，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他还是真正的会帮助他们的人。
想起医生的那几次“帮助”，安室透忍不住按按额头，如果他能早点发现就好了，早点发现医生的真面目……
松田阵平把电话挂了，他还要去忙着布置埋伏，他对抓住开枪的黑麦威士忌没报什么期待，黑衣组织的目的已经达成，不可能再派人来暗杀医生，但是如果警视厅中真的有叛徒——
松田阵平握紧了拳头。
那个叛徒，很有可能就是把诸伏景光卧底身份泄露出去的那个！
安室透觉得，这个计划更像是朗姆想出来的，而且听他上次对菊叶的语气，就好像和菊叶、不对，是和他背后的北岛科技有仇一样。
他的计划更像是在报复医生，如果真的是安室透想的这样，那么贝尔摩德很有可能没有把SP的事情告诉朗姆。
贝尔摩德一直都很神秘，她知道很多消息，但从来没有告诉过组织里的其他人，包括安室透跟她说过的，落合政彦会诱导杀人这件事。
如果她说了，朗姆绝对能把他和上次安室透提到过的报告联系在一起，进而联想到菊叶拦下了那份报告，然后勃然大怒——所以，他根本就没有得到消息，至少不是从贝尔摩德那里得到的消息。
那么就是真的有其他人把医生被SP警护接走的事告诉了朗姆。
那人最有可能是诈骗犯调查组的人，或者警备部的人。
安室透和风见在警卫课外面出现过，朗姆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不太可能是警卫课的。
但警备部还有很多其他的部门，光是松田和萩原之前待的警备一课就有庶务科、警备企划科、警备管理系、机动队、SAT特种部队等等，这些人都有可能看到医生进入了房间。
安室透翻出工藤优作的号码，犹豫了一阵，还是拨了个电话过去。
剧院之后，他只跟工藤优作通过一次电话，工藤优作提点他要怎么想办法瓦解医生的手段，他的回应却不是很积极，因为他已经料到了想要对抗医生的话，自己将得不到任何支持，无论是黑田兵卫还是更上层的支持都不可能。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想再拖工藤优作下水。
工藤优作大概看出了他的想法，在那之后也没有再联系过他。
倒是风见裕也和工藤优作还保持着联系，他告诉安室透，工藤优作他们已经准备搬到美国去了，他们的儿子工藤新一不会跟着一起搬走，却要跟他们一起去美国过圣诞。
这样也好，安室透想，以医生天才般的头脑，再复杂的系统想必也能很快完成，工藤优作一家离开了，至少不会被他牵扯进来。
挺好的。
安室透听着电话等待接通的声音，只响了两秒不到，电话就被工藤优作接起：“我还在想，你会什么时候打电话给我呢。”
工藤优作说：“竟然还没到晚上。”
“您可不要跟我开玩笑了。”安室透再次苦笑，“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麻烦您。”
“这么说，事情有转机了？”工藤优作说，“警视厅里有你们的人了？”
安室透咳了一声，和聪明人说话很省心，但有时候感觉也挺可怕的。
还好工藤优作是个会令人觉得安心的人。
安室透还没说话，工藤优作又说：“我建议你什么都别做。”
安室透一愣，听到工藤优作的声音流畅传来：“他的目标不是你们。”
“你还记得我说过医生的目的是什么吗？”
他想要隐藏自己的存在，抹掉自己的痕迹。
上一次他已经让菊叶绑架了诸伏景光，把跟自己有关的资料都销毁了，那么下一个呢？
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谁又在紧紧追着他不放？
安室透蓦地想起，那天他去剧院附近找诸伏景光时，街边的店员曾说看到过一个可疑的长发男人，那人把车停在了街边……
那人到底谁黑麦威士忌，还是琴酒？
安室透眼睛慢慢睁大了。
“看来你已经知道他要对付的是谁了。”工藤优作笑了一声，说，“我的建议没错吧？”
安室透：“……嗯。”
工藤优作在没有任何信息的情况下，能猜到这些真的很厉害了，他有可能只是看到了那些似是而非的新闻，里面都没几条信息是真的……
但是他们真的不能什么也不做啊！！
那人接下来要做的，是所有银行都会使用的新系统，无论是被黑衣组织拿到，还是又回到了他的手里，都是一场灾难。
所有人的灾难。
“就没有其他办法吗？”安室透不太死心地问。
工藤优作摊了摊手，然后想起安室透在电话另一头看不到，这才说道：“谁让你们最弱。”
他又不是神，不是什么都能做到的好不好。
而且安室透这一方是真的很弱，论火力比不过黑衣组织，论智力更是被医生吊着打，偏偏还披着警察的皮，很多事情都不能做。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死咬着医生不放，更是让医生祭出了人质威胁这一点，工藤优作都忍不住有些佩服他，但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他们和其他两方差太多了。
只凭借他们几个人，是没办法跟医生抗衡的，更何况现在又加入了另一个不择手段的新势力。
“你们唯一的办法就是等。”
等着他们的其中一方失败，然后把他们吞吃入腹。
有时候，蛰伏才是最好的选择。
在安室透把电话挂掉之后，诸伏景光从梯子下来，忽然对他挤了挤眼睛：“这样的话，我是不是最关键的角色了？”
突然出手，把所有人打个措手不及怎么样？
说不定他能改变局势，成为最后的赢家呢？
安室透默默望着他。
为什么他们的心情都那么轻松，搞得好像郑重其事地对待医生的自己是异类一样。
“放心吧，”诸伏景光拍了拍他的肩膀，“船到桥头自然直……对了，厨房水槽下面的管道好像有点问题，你能不能去看一下。”
他胸口受伤了，要蹲下去看很不方便。
安室透：“……”
安室透：“我不是真正的修理工啊！！！”
诸伏景光：正好，我也没钱请人修水管呢。
诸伏景光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可恶。
安室透最后还是帮忙去看了那截水管，没有什么问题，就是装修设计得不是很合理，为了保证外观好看，在最下面的管道几乎是折叠起来的，下水会比普通的水池更慢。
只要把折叠起来的管道拆掉，换成直的就好，安室透帮活了半个多小时，一想到这是金田雪帆的住处就更气了。
诸伏景光在他走的时候，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垃圾袋：“顺便帮忙扔一下垃圾。”
……是认识多年的幼驯染没错了。
安室透认命地提着垃圾袋下楼。
看着诸伏景光站在门边，笑容灿烂地对他挥着手，他忽然有些恍惚。
大约是下午的阳光比平时更刺眼，他顿了两秒之后，偏头移开了目光。
这就是……活着的感觉吧。
真的还活着啊。
hiro。
安室透揉了揉脸，也跟着笑了起来。
今鹤永夜还不知道他们在自己家里干了什么，看着那些人把电视线路用胶带封好，还在旁边装上了报警器，防止他真的用电视线路联网，他起身走了过去。
站在最外围的技术人员望了望他，眼里仿佛闪烁着激动和崇拜，但碍于职责所在，又不能跟他说话。
他主动说道：“你们的上级是谁？”
“我们不是SP部门的。”
见他好像不是很了解警视厅的制度，进来负责看管他的警卫主动说道。
警卫是唯一能跟他说话的人，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看他，更不能有多余的动作，不然都会被视为正在传递信息。
国民之中，有很多人崇拜北岛科技，但同时也有更多的人把天皇当做精神支柱，在对待天皇的任何事情上，他们都必须慎之又慎，更何况是有人潜入皇居之中，对着警视厅开枪了。
后来他们去现场勘察过，在那个地方，不仅能狙击到SP的接待室，枪口调转往后，还能瞄准天皇常去的一个观景台。
尽管那个距离已经很难狙击到，但这也足够让所有人精神紧张起来了。
搜寻狙击手的行动还在进行，北岛科技这边自然也不能放松警惕。
让他拿到电脑，已经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警卫倒是有些同情这位大老板，看着脾气还挺好的，怎么就那么倒霉……
“不要和他说话。”耳机中传来了一道指示，声音不是他们队长的，也没有临时指挥的那么严肃，反而有些懒洋洋，莫名带着点欠揍的感觉。
警卫连忙闭上了嘴。
这时面前的年轻男人却看了看他——准确地来说，是在看他悬挂在侧方的耳机。
耳机有一道连线顺着耳后一直延伸到衣服里，在那双深紫色的眼眸注视下，警卫忽的一个激灵。
连他自己也说不明白为什么，那一刹那，他竟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然而面前的人笑了起来，仿佛他心底滋生出来的一切都只是错觉，他的笑容温和中带着一丝揶揄，仿佛在对耳机那头的人开玩笑。
“你不是不玩游戏吗？”他说。
——可你已经在游戏中了呢。
“你在说什么啊？”松田阵平懒懒地说，“这样的话，可是骗不了我的哦。”
也不管那人能不能听到，松田阵平说道：“我的任务明明是……”
他的语气忽然顿住。
他的任务是保护落合政彦……这是他主动接下的任务，因为他不能让金融厅定制的系统落入他们任何一方的手里。
可是呢，黑衣组织也不会放过骗走他们几百亿的人，也就是说，定制系统完成的时候，就是医生的死期。
他要是死了，松田阵平就再也得不到他想要的消息了。
这才是医生的“游戏”，医生的“赌约”。
让松田阵平保护他。
在黑衣组织的重重追杀之下，真正的、拼尽全力地去保护他。
松田阵平呼吸一重，飞快对警卫说道：“你把耳机给他。”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在耳机落入那人手中的一瞬间，松田阵平大声吼道：“你疯了吗？！”
那么多人为什么要找他？
菊叶呢？那个黑麦威士忌呢？金田雪帆呢？！
他不是很了解那些家伙吗？再利用对方一次行不行？为什么偏偏要找他做这样的事？！
他难道觉得自己会拿命来保护他吗？！
在耳机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然后松田阵平听到“滴”的一声，这才意识到他刚才是在找麦克风的开关。
然后他听到了那人的声音，和他的完全不同，没有愤怒，也没有不可思议和不可理喻。
与之相反的，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笑意，就好像在对待朋友一样。
“可是我邀请的只有你啊。”那个人笑着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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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天使与魔鬼
松田阵平忍不住愣了一下。
只有他……？
这句话怎么听都仿佛带着某种特殊意味, 松田阵平想了很多，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可能。
然而他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会因为那人终于正视自己而高兴了。
经历了这么多, 他再也不会对那人报有任何期待。
他沉下脸, 忽然挂断连线，从远处的房间冲了出去。
今鹤永夜平静地把耳机还给警卫, 警卫有些好奇地看了他一眼，但仍然牢记耳机里传来的吩咐，没有跟他说任何一句话。
一旁的技术人员把电视线路封好，再三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再次提着工具箱离开了。
警卫紧接着拉开门, 一个人影忽然从外面冲进来，那人的速度很快，而且脸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遮挡, 差点就这么和警卫撞到了一起。
警卫迅速拔出手枪, 却听那人说道：“你先出去！”
是刚才说话的神秘上司, 警卫动作一顿，连忙从等候室中走出。
松田阵平砰地一下关上门。
在等候室里的年轻男人双手托着电脑，像是要从沙发走到另一边的窗户旁, 看到他进来, 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对上那双深邃的紫眸，松田阵平脸色更差劲了。
“如果我不答应，你会怎么样？”
会死掉吗？在和黑衣组织的博弈之中, 就这么死掉？
他眼神沉沉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对方好像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一样, 拿着电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然后说：“你可以试试看。”
试什么？
试试看不管他, 然后让他就这么死掉？
松田阵平看着那张脸，那张脸上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笑意，又恢复了原本冷淡又高傲的样子，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事物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没有任何东西都逃脱他的掌心。
松田阵平垂在身侧的手指握紧又松开，再次握紧。
他像是在活动手指那样，缓缓走向不远处的年轻男人。
“你知道吗？”他忽然说，“我有一件一直以来都很想做的事。”
就是往这人永远透着冷淡的脸上狠狠揍一拳！！！
松田阵平的手指倏地收紧，拳头用力朝年轻男人的脸上挥去。
在他面前的人像是被惊住了，紫色的眼眸微微睁大，直到松田阵平的拳头都快到眼前了，他才飞快举起电脑。
带着金属质感的银色电脑蓦地出现在他和那人之间，松田阵平呼吸一乱，在最后一刻险险地收住了力道，但拳头仍然和电脑表面撞到了一起。
银色的电脑从那人手中飞了出去，被松田阵平一把抓住，松田阵平脚步有些踉跄地站在他的面前，抬起脸来，正好对上那人略带打量又好像很无辜的目光。
松田阵平用力咬了咬牙，忽然很想将手里的电脑丢出去，扔到地上狠狠踩碎。
然而北岛科技定制的电脑中有非常多的核心技术，据说手里这台电脑，甚至能够承担得起一部分简单的超算运行，这哪里是电脑，分明就是他的护身符！
松田阵平将电脑丢到他的身上，踩着怒气冲冲的步伐往外走。
在那人低头抱着电脑，像是要打开检查的时候，松田阵平突然回身，一拳朝他的脸上揍了过去。
那人急忙抱着电脑往后退，松田阵平的拳头轰隆一下砸在了他身侧的桌上，将厚重的实木桌面砸出了一个大坑，几乎要穿透整个桌面。
在有些松垮的墨镜下，松田阵平眼神凶狠地瞪着面前的人。
除了在手术台之上，以及那人在神保町突然把车开走，将安全带绑在他的身上，他们还从来没有距离这么近过。
松田阵平凌乱的呼吸清晰可闻。
他瞪着面前的人，咬着牙冷冷道：“现在，你还想要我的保护么？”
他明知道自己不可能保护他的，还非要把他拉过来。
是因为看出他想要什么，觉得他好利用么？
看着怒气值不断飙升的松田阵平，那人眼神闪烁了一下，眼里依旧是有些冷漠地倒映出了松田阵平的影子。
那双眼里的冷静和犹如旁观一样的情绪落入松田阵平的眼中，在那双眼里，松田阵平的身影仿佛被扭曲了，变成了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样子。
松田阵平慢慢攥紧了拳头，手心中传来一阵尖锐而又迟钝的痛感，仿佛隔了很久才传递到他的脑中，然而他的拳头没有松开，反而越握越紧。
他就在这么近的距离，几乎面对面地瞪着对方。
那人穿着黑色西装，身上仿佛一点温度都没有，然而送松田阵平又能感受到他轻缓的呼吸，带着与之截然不同的细润。
他像是在等松田阵平冷静下来，然后才说：“你刚才的拳头没有松开。”
在松田阵平转身的时候，拳头反而攥得比原来更用力了，所以他根本不是在低头检查电脑，而是抱着电脑准备躲掉松田阵平突然折返的袭击。
谁问你这个了？！
松田阵平又不是不知道面前这人有多聪明，他瞪着面前的人，墨镜下带着凶恶的眼神仿佛突破镜片的限制，传递到那人的眼中。
这时他才听那人说道：“你知道我每天要处理多少事情吗？”
“如果不是一大早要来警视厅报案的话，到现在这个时间，我已经开完三场会议了，见面的人超过十个，今天预计要看的合同还有二十多份……”
松田阵平完全没料到他会说这些，蓬勃的怒气一顿，他不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人身份的重要性，但没想到他很忙，很忙很忙。
他就好像在说，恰好在这个时间，松田阵平送上了门来。
所以啊，就是你了。
——可是，这又是什么道理呢？
——这样就能随随便便利用他了吗？
他怎么能把这种事情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看着那双毫无愧疚感的紫色眼眸，松田阵平刚有所下降的怒气再次飙高。
那人好像半点没发现他的异常一样，再次说道：“试试看？”
要不要从黑衣组织保护他呢？这样就能拿到想要的情报了。
他的眼神落到松田阵平身上，松田阵平忽然意识到了，在他眼里，情况明明是这样的：他正好需要人保护，而松田阵平需要他脑子里的情报，所以他们算是各取所需，完全没有问题。
……去他的没有问题！！
明明到处都是问题！！！
看着面前的人，松田阵平内心忽然涌起了一股说不出的无力感，那种无力感在愤怒的情绪后面藏得很深，现在却变得越来越无法忽视。
松田阵平凝视那双眼眸很久，终于沉声说道：“这不是游戏。”
这是关乎很多人命运的一件事，无论是那名炸弹犯的线索，还是他手里的系统，都会影响到无数人。
“我知道，”见他身上迫人的气势缓和了下来，面前的年轻男人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警察不能参与赌博嘛。”
游戏也不行。
听到自己前不久才说过的话，松田阵平：“………”
草。
好想打人。
这家伙开玩笑完全不分场合的吗？看着那双冷淡中仿佛透着揶揄的眼眸，松田阵平尚未松开的拳头攥紧，手背上隐约可见地浮现出了青筋。
面前的年轻男人笑看着他，只不过他眼里的笑意绝对不是松田阵平之前所期望的那样。
松田阵平眼色沉沉地望着他，他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拿起笔记本电脑说道：“好了，我要工作了。”
有什么事之后再说吧。
他就这么一边打开电脑，一边回到了沙发那边，松田阵平望着他悠闲自在的背影好一会儿，还是沉默地转身走了出去。
他离开之后，今鹤永夜立即丢开电脑，跑到窗边的那张桌下，用手指比划了一下松田阵平砸出来的坑。
大概算出厚度之后，今鹤永夜忍不住沉默了。
这就是主线人物的威力吗？
如果不用灵力的话，至少他是砸不出来的，而且看样子这还完全不是松田阵平的极限。
因为松田阵平的手都还没好。
这要是好了……
今鹤永夜盯着那个大坑。
是他给松田阵平做的手术，光是看一眼，他就知道松田阵平现在恢复到什么阶段了，再想象了一下他好全之后的场景，今鹤永夜：……
还好松田阵平没有坚持动手，不然今鹤永夜都不知道要怎么收场了，总不能让他真的挨松田阵平两拳吧？
如果能够身手敏捷地躲过去，以前的铺垫就完全无效了，之后想要抛掉这个身份也会变得更加困难。
本身就因为假死过一次的缘故，没人会相信他已经死了，今鹤永夜有些心塞地摸了摸脸。
他对松田阵平说的也不完全是假话，他在这个世界里，几乎每天都很忙很忙，因为有着大量的信息需要去处理。
司哨的三条线路中，日常才是最难维护的，因为融合的附加作品太多，今鹤永夜经常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有一次，光是电视台的一个节目负责人，都同时多出了三个，每一个都还有正经的工作证，有着完整的履历，能够拿出证据证明节目是他们自己策划的……
今鹤永夜有过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为这类事情奔波。
菊英人就是那时候死掉的。
就像他对松田阵平说的那样，他很忙很忙，他根本没空关注身边发生了什么。
但他选中松田阵平并不是因为恰好，而是一想到这个计划的时候，他就想到了松田阵平。
这些主要的剧情人物，似乎比他培养出来的那些小弟更好用呢。
今鹤永夜盯着松田阵平一拳砸出来的大坑，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
他回到电脑前，望着电脑屏幕，一面打开了系统，熟练地登入朗姆的账号。
朗姆似乎在给人派发任务，今鹤永夜看了一眼，那是一个早在三天前就通知琴酒要去做的任务，现在被转手给别人了。
琴酒一个月之后似乎还要去别的地方，现在也被取消了。
这是给黑衣组织接下来的行动腾出时间，还是说，琴酒被怀疑了？
今鹤永夜嘴角微微扬起。
他飞快换到菊叶的账号，给琴酒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在吗？]
琴酒没有回复，他也没有受到影响，非常开心地发：[出来玩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5-17 23:31:39~2024-05-18 23:55: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不见天光、50027257 10瓶；蓝色&天空、好好看完这一本啊、璃呀、禾糖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