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木兮枝以?前?跟祝玄知说?过自己可以?和他?一起查清当年的事,现在还记得,她?是低阶通灵师,能进入他?的意念世界看过往。
祝玄知显然是忘记幼时的事了,她?可以?借助通灵能力查看。
不过不一定能成?功,就算能借助通灵能力看到祝玄知的过往,他?当时还小,兴许被父母瞒着很多事,没参与进去,可能不知道。
奈何木兮枝是属于那种有万分之一可能性也要一试的那种人,今晚她?重提了这件事,其实还在云中时也提过,但他?没答应。
她?用他?递来的湿帕擦去脸旁已干的花汁:“要不要试试?”
擦了几次都?没擦掉花汁。
祝玄知握住木兮枝的手,擦向她?那残留着花汁的皮肤,他?们方才?接吻过于激烈,脸上都?是被碾碎的花汁,干了有点?难擦。
他?这次倒是没再对她?的提议避而不答了:“照你说?的做。”
木兮枝看着祝玄知双眼,很想暗示他?,她?的性命会在不久后跟祝令舟解除相连,可试了几个办法都?被系统认定为故意引导。
也就是说?她?无法暗示,必须由祝玄知自己发现蛛丝马迹,但这谈何容易,又没有现实依据。
譬如木兮枝跟祝令舟性命相连可以?通过他?在濒临死亡时,她?也有影响来作出判断;能解除性命相连有什么依据?目前?来说?没有。
到结局之日方可。
木兮枝既迫切快进到那天,又有对未知的忐忑。
因为天道限制,木兮枝始终不知道结局当日会发生什么,只知道十二月十四号,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她?暂时想不到特殊之处。
木兮枝思索这些事期间,祝玄知把她?脸上的花汁全擦去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通灵?”
她?反手拉他?到床上坐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
祝玄知没反对。
要实行通灵术,首先得有灵力,他?必须解封木兮枝的修为。
这很冒险,万一她?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获取他?信任,然后夺回灵力后对外通风报信就不好了。
话虽如此,祝玄知突然心血来潮想赌一次,赌木兮枝是否会骗自己,他?犹豫了几秒,抬起手施阵法解开封住木兮枝修为的封印。
刹那间,木兮枝感觉全身有劲许多,灵力充沛的感觉真好。
祝玄知眼也不眨地望着她?,木兮枝没搞其他?小动作,直接就握住他?道:“现在我?要带你进去你的意念世界了,准备好没?”
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疑心彻底地消散:“准备好了。”
木兮枝盘腿坐着,单手画阵,默念口诀,一轮光圈从上而下?将他?们笼罩,金色符篆骤生。
依然是一睁眼就到了意念世界里,这里不是云中,而是一个乡野小镇,镇口前?一片稻田和其他?农作物,有不少村民在地里干活。
木兮枝抬步往镇里走。
许是他?们二人的穿着太过光鲜亮丽,不似本地人,村民们纷纷好奇地看过来,交头?接耳。
有自来熟的村民扛着一把锄头?靠近他?们,祝玄知眼露警惕,木兮枝却朝对方一笑,以?示友好。
村民需要下?地干活,常年暴晒,皮肤黝黑,眉眼却很慈祥。
他?不会掩饰自己的表情?,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操着方言问:“你们是不是来找祝家的?”
木兮枝依稀能听得懂他?的话,听到祝家二字时下?意识看向祝玄知。为了不引起怀疑,她?道:“不是,我?们是路过此处的散修。”
村民又看了他?们几眼:“原来如此,那是我?猜错了。”
这里只有祝家的会穿成?这样,绸缎锦衣,长得跟神仙似的好看,村民还以?为他?们是过来寻亲的祝家亲戚,不然也不会热情?相问。
也不是没外人来过村镇,只是像他?们这般的很少,有点?身份有点?银子的都?不会来这地折腾,除了两年前?就来此住下?的祝家。
一家三口长得那真是好,一看就绝非寻常人等。
木兮枝:“我?们今天打算在此处留宿,不知您知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可供我?们落脚的地方?”说?着,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
这是问路费。
村民却淳朴地摆摆手:“不用给我?银子,小事一桩罢了。”
“你们进去后沿着左边那条道一直往前?走再右拐,会看到门口种着一棵槐树的房屋,那是祝家的,他?们会接待外来人。”
说?到此处,村民不好意思笑了笑:“当然,那是要收银子的,所以?姑娘您还是把这银子收起来,到时用在你们食宿上吧。”
木兮枝也笑,收起银子道:“好嘞,谢谢您。”
“不客气?。”
村民扛着锄头下地了。
她?顺着村民所指的路进去,很快就看到了门口种着一颗槐树的房屋,石墩前?坐着一小孩。
他?穿着合身的红衣衫,还不是很长的头发用发绳扎成一揪一揪,背对着太阳光,正低头往地上画圈圈,而圈内是只大蚂蚁。
祝玄知对这一幕有几分熟悉,不由自主地往前?走几步。
小孩在这时抬起双眼,眸底清澈,宛若一汪水,能洗涤对方沾染的脏污,叫人无所遁形。
他?从石墩上跳下?来,恰好踩中了圈中的大蚂蚁,说?话语调有着符合现在年龄段的稚子天真无邪:“两位是想在这里留宿?”
木兮枝一看到小孩就断定他?是幼时的祝玄知了:“是啊。”
祝玄知看清小孩的脸后安心了,她?先前?不是没进过他?的意念世界,但那是他?在云中的时候,身边有着长相一样的祝令舟。
因此无法确定这一张脸属于谁的,可这次不同。
这次只有小时候的他?在,能看得出长大后的轮廓,他?还没被云中家主和祝忘卿带走,却仍长这样,说?明这幅皮囊不是祝令舟的。
祝玄知终于确定木兮枝喜欢、觉得好看的皮囊是属于他?的。
木兮枝不知道祝玄知脑海里想的是这件事,注意力放在小孩身上:“我?们是途经此地的散修,想在这里住上一……几晚。”
小孩的目光扫过他?们,在祝玄知的脸上顿了下?,觉得这人长得有点?眼熟,却又不知哪里眼熟,开口询问确切的准数:“几晚?”
祝玄知:“五。”
他?又问道:“多少间?”
她?抢答:“一间。”
小孩摊开掌心:“五晚,包吃,共三两银子。”
木兮枝掏出祝玄知的荷包,从里面数了三两银子给他?,忍住想掐他?稚嫩又软白?脸蛋的冲动,怕他?误会她?是怪人:“呐,给你。”
收了银子,小孩带他?们进左屋:“这便?是你们的房间。”忽然想起什么,掏出纸笔:“敢问两位尊姓大名,我?需要记下?。”
“我?叫木兮枝。”
小孩笔一顿,不知是哪几个字:“请问是哪几个字。”
木兮枝脱口而出:“取自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尔后反应过来,他?还小,或许还没学过《越人歌》这首诗。
于是她?选择另一种说?法:“就是,木头?的木,兮……”
小孩提笔写下?她?名字。
“不用了,我?阿娘教?过这首诗,我?知道是哪几个字,意思是山上有树,树木有枝,众人皆知;我?喜欢你,你却不知道。”
他?顶着没多少表情?的脸,用略带小孩奶音默念这句诗的样子令木兮枝有点?想笑,分明是还没完全理解诗词意思,只是记住而已。
小孩写好木兮枝的名字,看向祝玄知:“公?子,你的呢。”
祝玄知:“我?……”
木兮枝替他?回答:“他?随我?姓,我?们老家的习俗是夫冠妻姓,他?叫木君知,也是取自刚那首诗。”想名字太麻烦了,就这样吧。
小孩掀起眼帘扫了他?们一眼,莫名看祝玄知不顺眼,也没说?话,在纸上刷刷写上木君知。
写完转身就走。
木兮枝看着小孩的背影,啧啧啧道:“想不到啊,祝玄知,你这个时候的性格跟在云中见到的有点?不一样,还挺可爱的。”
“不是木君知?”
她?用手肘撞他?一下?:“嘿,这不是不能说?你真实的名字嘛,我?就随口那么一说?,瞧你,还放在心上了,真是锱铢必较的家伙。”
说?完又看小孩走远的背影,祝玄知父母会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开接待外人的“客栈”,应该是想防止外来人有不轨之心。
一个是蓬莱圣女,一个是妖魔尊主,想平静生活确实较难。
晚上,祝绍和谢幻回来了,大概听小孩说?有人入住,做饭菜的时候也带上他?们的那份,做好后,派小孩过来喊他?们去吃。
祝绍懒洋洋地摊在槐树下?的秋千上,没干活,谢幻则又是端菜又是摆碗筷的,毫无怨言。
听见东屋传来脚步声,祝绍歪头?看过去,晃着的腿停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那个红衣少年有种似曾相识之感,情?不自禁站起:“你们便?是今天来的客人吧,我?是这里的老板。”
谢幻也抬起头?看他?们,然后产生了跟祝绍一样的感觉,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咧嘴笑,一口白?牙:“你们好,我?是‘老板娘’。”
木兮枝:“……”祝玄知的父母原来这么逗的?
“你们好,我?叫木……”
祝绍道:“我?们知道,你是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的木兮枝,他?是你夫君,木君知,我?家孩子告诉我?们了。”
谢幻:“请坐。”
小孩越过他?们,一屁股坐下?了,谢幻捏捏他?的脸蛋:“我?不是叫你坐,我?是叫客人坐。”
木兮枝刚想走过去坐下?,感觉天旋地转,地方突然就变了。
有异常!
她?第一时间拉紧祝玄知的手,再睁眼,他?们身置一条大街,人潮涌动,前?方三人却非常显眼,是祝令舟,她?自己和祝玄知。
木兮枝不记得他?们有来过这条街,可若不是祝玄知经历过的事,意念世界是不可能会伪造的。
她?转头?看身边的祝玄知,他?也疑惑地看着前?方。
前?方,少女围着祝令舟转,另一个祝玄知跟在他?们后面,木兮枝之所以?能确定他?们此刻没有互换身份,是因为他?们的言行举止。
“祝大公?子,你尝尝这冰糖葫芦。”少女递给祝令舟一串冰糖葫芦,祝令舟接下?后温和地道了谢,而她?看都?不看那一个祝玄知。
倒是祝令舟问他?要不要。
祝玄知说?:“不用,这可是她?给你的,我?哪有资格吃呢。”
这股阴阳怪气?劲儿不是祝玄知,是谁?而且这意念世界里的“木兮枝”喊祝令舟祝大公?子,更加证实了他?们没互换身份。
“木兮枝”淡淡看了他?一眼:“对,你就是没资格吃。”拉过祝令舟的手往前?走,不理他?。
他?们闲逛之时,有马车险些撞上祝令舟,她?急忙将他?护住。
“没事吧?”
祝令舟:“没事。”
意念世界里的祝玄知冷眼看着“木兮枝”把祝令舟护在身后。
木兮枝越看越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起来很像她?没认错任务人物才?会发生的事。
第92章
尽管木兮枝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记得不能让意念世界里的“他们”看见他们,因为长得一模一样,极容易引起怀疑与排斥。
长大后的祝玄知在?意念世界里遇到幼时祝玄知没?太大危险,他们长相有一定的区别?,现在?却?有所不同,不能让两个祝玄知碰面。
木兮枝赶紧去附近店铺买了帷帽,和祝玄知一起戴上。
一转身,木兮枝又看到了他们,三人行,容貌皆很出色,衣着也不凡,时常有百姓投以注目礼,所以就算她看也不会被?人怀疑。
祝玄知也顺着木兮枝的视线看去,当看到那?个跟自己举手投足都如出一辙的“祝玄知”时,好看的眉头微一蹙,十分不解。
“祝玄知”的敏锐度比其他人要高,忽而?转头看过来。
他自然是看不见木兮枝与祝玄知的脸,帷帽垂下来的薄纱几乎遮挡住上半身,不过他们的身姿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看了一会,“祝玄知”提步朝他们走去,木兮枝吓一跳,以为自己哪里露出破绽,又或者是帷帽太过垃圾,连脸都挡不住。
木兮枝想拉着祝玄知走。
可那?样显得跟做贼心虚似的,照她对“祝玄知”的理解,他到时可能更想知道?他们是谁。
于?是木兮枝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自然点?,在?旁边的小摊挑选簪子,还叫祝玄知给自己参谋参谋,说话压着语调,刻意娇滴滴。
“祝玄知”走近后听到木兮枝的声音,脚步几不可见一顿。
“木兮枝”发现了他往反方向走,朝着这边喊道?:“祝玄知,你去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待会我们就不等你了哦。”
木兮枝心想,真?不愧是我,及时出来救我了。可她直到现在?还是想不明白祝玄知的意念世界为什么会出现自己从未经历过的事。
“祝玄知”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木兮枝故作没?察觉。
“木兮枝”也好奇地看了他们几眼,木兮枝悄无声息地将戴了琴川木家木镯的手往后挪,别?在?身后,减少被?对方看见的可能性。
他被?“木兮枝”拉走了。
她说:“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住下,明日再?离开,我找好客栈了,也订下两间房,你一间,我和你大哥一间,你有异议不?”
“祝玄知”猛地收回目光,凝视着“木兮枝”,她不甘示弱地回视,四目相对片刻后,他却?阴沉沉地笑道?:“没?异议。”
“那?就走吧。”她抿唇。
听了他们的对话,祝玄知瞬间想上前弄清楚,木兮枝立刻紧紧地拉住他道?:“别?冲动。”
她压低声音:“你现在?过去问不出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啊,最重要的是我们会因此被?踢出意念世界,我们可以跟着他们。”
祝玄知“嗯”了声。
出乎意料的是他们刚往前走一步,街上的景象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诛妖台,时值十二月冬日,遍地是雪,覆盖着斑驳的血渍。
地上有不少修士的尸体?。
木兮枝抬眸看去,恰好看到一把长剑没?入了祝令舟的身体?。
长剑上涂抹有见血封喉的毒,在?它进入他身体?的那?一刻就注定要死了。只见不远处的“木兮枝”忙不迭地推开众人,朝他跑去。
她大喊:“不要!”
可晚了。
祝令舟径直倒下,伤口与唇角都流出黑色的血液,眼一闭,“木兮枝”都没?能跑到他面前,也跟着倒下来,不过她被?人接住了。
接住她的人是“祝玄知”,他眼神满是不解,茫然,无措。
他呢喃:“怎么会呢。”
木兮枝身处不敢上前的修士之后,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抱住“木兮枝”尸体?的“祝玄知”身上,因此没?人留意突然多出来的她。
她刚记起可以用易容术,飞快给自己换了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不忘给祝玄知也捏了张,所以就算旁人看到他们也不会发现什么。
“祝玄知”反应迟钝一般,抬起手探“木兮枝”鼻息。
没?气?息了。
他眼睫微动,将她抱起来,先是大笑几声,眼尾却?泛了红,轻声对身边的妖魔道?:“除却?琴川一脉,全?杀了,一个不留。”
话音刚落,阴风猎猎,刀光剑影,刹那?间,血流成?河。
有修士口含着鲜血:“如果?不是你,云中少主和木姑娘就不会死,是你杀了云中少主,害死了木姑娘,如今却?想杀我们泄愤?”
他吐了口血,恨恨道?:“朱雀祸世,果真如此!吾等替天行道?,却?落得这般下场,可悲,但我就算是死,也会流芳百世!”
“祝玄知”抬眼看这个修士,唇角一弯:“是么。”
“祝玄知”瞬移到这个修士面前,双手仍抱着尸体?,手也不抬,近距离看他被?火活活烧死:“既如此,那?你便去死吧。”
冲天的火光映照着他怀中“木兮枝”苍白的脸,仿佛红润了几分,可她终究是一具尸体?了。
不知从何而来的一滴水掉落,砸过“木兮枝”的脸。
厮杀过后,血染红地上雪,尸体?堆如山,几大家族就此陨落,仅存的琴川木家退隐江湖,从此不理世间事,世间转由妖魔掌控。
易容过后的木兮枝混在?修士人群中,差点?也被?那?些杀性大发的妖魔伤到,幸好她身手敏捷,躲功一流,连续躲开几次。
她顾不上想太多,拉着愣在?原地的祝玄知后退了几步。
诛妖台的景象又迅速褪去了,转眼已是百年后,木兮枝听周围人议论得知的,脑海里还残存着先前的画面,不由有些心悸。
五大家族销声匿迹后,人间大体?如常,不过掌管人间的不再?是五大家族,而?是妖魔,他们虽不禁提心吊胆,但百年都这样过了。
木兮枝心绪乱糟糟的。
这一切都太真?实了,又是在?无法伪造的意念世界出现。
这难道?是原著该发生的事?也不对,就算是原著的情节,也不该出现在?祝玄知的意念世界里,毕竟一定要本人经历过方可存在?。
不可否认的是木兮枝看见“木兮枝”死去时,内心是惧怕的,她不想死,不然也不会为此做了那?么多事,努力了这么久。
不行,她必须得冷静下来,先弄清楚所有事再?行定夺。
再?看祝玄知,他难得沉默不语,看着她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可木兮枝没?给他想太多的机会,拉他往建在?人间的妖魔之殿去。
为了防止被?踢出去,他们要靠近意念世界里的“祝玄知”。
以往,妖魔需要藏匿在?暗处生存,如今,正大光明出现在?人前,就连妖魔之殿的建筑也比昔日五大家族的富丽堂皇,气?势磅礴。
只是妖魔就是妖魔,居住之地总会透着一股阴森森的气?息,还布着结界,非妖魔不可进出。
这一道?结界能防得了其他人,却?防不了木兮枝。
她身边有祝玄知,而?结界是“祝玄知”所设,他们原本就是同一人,结界怎会防主?所以二人只需要小施隐身术便可畅通无阻。
想知道?“祝玄知”身处何处并不难,听在?殿内做事的妖魔闲暇聊天能推断出?*?他的确切位置。
木兮枝立刻往那?去,祝玄知却?没?跟上去,她回头看他。
他直视着她,眼底有一抹阴郁:“这些事要是真?实存在?过,你不怪我间接害死了‘你’?”
她走过去牵住他冰凉的手:“即使是真?的,‘我’的死与你无关。”是那?几大家族得知祝玄知体?内有朱雀后,先行组织的围剿。
而?那?把毒剑则是其中一大家族的修士想趁混乱之际,刺向祝玄知,却?被?祝令舟挡下了而?已,与他无关,一点?关系都没?有。
祝玄知那?只冰凉的手逐渐被?木兮枝捂暖:“当真??”
“我发誓,真?的。”
可倘若这些都是真?的,那?意念世界里的木兮枝看起来分明是喜欢祝令舟,对他无微不至。
不单单是为了活命,不然只需要保护祝令舟不受伤害即可,为什么她要给他买冰糖葫芦,牵住他的手,还与他同住一室。
但祝玄知此时没?提这件事,那?又如何,他现在?是她的道?侣。
只是想归这么想,祝玄知仍然感觉心口泛起一股无法忽视的疼意与强烈的妒忌:“好。”
祝玄知体?内有朱雀,所以施了隐身术也不会被?殿内的“祝玄知”发觉,毕竟修士和妖魔都是通过气?息来分辨附近有没?有异样的。
他们的气?息一样。
进去前,祝玄知将自己的气?息渡给了木兮枝,她也有同样的气?息了。木兮枝一进殿就看到了坐在?一口冰棺前的“祝玄知”。
冰棺里放着一具尸体?,是“木兮枝”的,百年过去了,居然没?腐烂,完好无损,不像尸体?,更像个熟睡,不久后会醒来的人。
可事实上她死了。
“祝玄知”面容依旧年轻,他盘坐在?冰棺前,握住“木兮枝”的手,闭着眼,默念口诀,悬在?半空的星盘逐渐逆转,混乱。
木兮枝瞪大眼。
祝玄知或许不知道?“祝玄知”在?做什么,身为低阶通灵师的她却?是知道?的,这是高阶通灵师才能施展的通灵术,跟她的有区别?。
所以“祝玄知”这一百年来是在?潜心修炼通灵术?
他想回到过去,改变未来?古往今来,也有不少通灵师尝试过,可无一例外都失败了,而?失败的下场则是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引诱的人的是,一旦成?功,便是现在?覆盖过去。
木兮枝似乎明白了。
祝玄知的意念世界里为什么会出现他们没?经历过的事?不是他们没?经历过,是他们身处的就是“祝玄知”用通灵术回溯的过去。
这种高阶通灵术与低阶通灵术不同,通灵师不再?是置身事外,而?是身处其中,但没?了记忆。
可他人忘了她,身体?却?还记得她,对她的碰触有反应。
这次他们的相遇有所改变,原因是祝玄知与祝令舟互换了身份,他们遇到的事也改变了。
结局会不会也有所改变?
第93章
在通灵大阵即将?成功的那一刻,“祝玄知”忽地睁开眼,手却没离开“木兮枝”,否则阵法将?中断,以后都不能继续了。
他紧盯祝玄知跟木兮枝所?站的位置,那里看着没人?,可……
说时迟那时快,“祝玄知”用另一只手结印,掷出朱雀烈焰,朱雀气息遇上朱雀气息,二者?相消,他们现?形了,两张陌生的脸。
木兮枝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脸,心道好险,一双眼睛透过易容过后的假面?看向“祝玄知”。
悬在妖魔之?殿的星盘很快发生了巨大变化,叫人?眼花缭乱。
一团朱雀烈火沿着“祝玄知”所?坐之?处燃开,竟也能烧着冰棺,向上窜去,与星盘相连。
“祝玄知”坐在原地,看了他们一会,不慌不忙:“你们是何人?,居然能悄无声息地进入内殿,我也不能第?一时间发现?你们。”
木兮枝想说话,却发现?喉咙一涩,好似发不出声音了。
两个祝玄知隔空相望,意念世界里的“祝玄知”活了多年,模样仍阴柔,眼神却更?为冷漠,宛若常年不化,又沾满鲜血的冰山。
祝玄知没说话,只静静地望着冰棺里的尸体,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地蜷缩起来,握成拳。
木兮枝不自觉地上前走了一步,却见一道火挡住前路。
“祝玄知”见她上前已有杀意,不管他们是谁,只要有可能威胁到通灵大阵的形成,杀无赦。
他薄唇微动:“再上前半步,我取你性命。说,你们从何而来,又为何而来,难道是已被我所?灭的四大家族残存的后人??”
木兮枝:“我……”
她才刚说一个字,“祝玄知”看过来的眼神变了,连握住“木兮枝”的手也一颤:“是你?”
“木兮枝?”他想伸手抓住她,却又怕是这百年来的虚影。
可木兮枝没机会回应他,通灵大阵成功了,万物静止刹那,紧接着罗盘疯狂向后倒退着。
最后罗盘画面?定在云中。
画面?一分为二,左边是祝令舟,右边是祝玄知。
祝令舟正在犹豫着要不要下山,他身体不好,多病多灾,一直待在云中,但也想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试着历练一下自己?。
祝玄知恰逢这时来找他,说自己?想跟他互换身份下山。
祝令舟见到祝玄知,想下山的念头?打消,也是,闯荡江湖之?事理应由这种康健之?人?去才是,他一个体弱的病秧子?凑什么热闹呢。
不过祝令舟还是问祝玄知为什么想跟他互换身份下山,祝玄知说为了行走江湖,有个名声在外的身份,行事会方便不少。
其实祝玄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时候想下山,出云中。
一觉醒来,脑海里就盘旋想下山了,大抵是心血来潮,正好祝玄知也要找个机会下山去查云中家主隐瞒之?事,便以此为目标了。
于是本该下山的人?由祝令舟改为祝玄知,然后他到寒霜城,以祝令舟的身份与木兮枝初遇。
祝玄知遇到了一件怪事,她一碰到他,他就会舒服,兴奋。
此时此刻,通灵大阵算得上彻底启动了,成与败皆在身在居中的通灵师——祝玄知身上。
而悬在妖魔之?殿中的罗盘也完成了它使命,从中间向外面?裂开,“砰”一声,碎片四溅,画面?也随之?消失,因为走向不可捉摸。
木兮枝眼睁睁地看着罗盘碎裂,残片尽数落地。
她弯腰捡起一枚。
残片黯淡无色,而妖魔之?殿顿时土崩瓦解,冰棺消失了,坐在冰棺前的“祝玄知”消失了,被妖魔掌管的人?间也消失了。
一切回归到百余年,五大家族还掌管人?间的时候,好像什么也没变,但又好像有什么变了。
比如当年下山的人?不再是祝令舟,而是祝玄知。
木兮枝握紧罗盘残片。
所?处的意念世界又一次变幻了地方,是不一样的诛妖台,站在上面?的是祝绍和?谢幻二人?。
他们居高?临下地看着匆匆赶过来的祝忘卿和?当年还是少主的云中家主,祝绍问道:“蓝屹,你当真觉得他们所?为是正义之?举?”
蓝屹向来挂着桀骜表情的脸有说不出的难堪:“我、我。”
他说不出来。
祝忘卿眼睛通红,近乎痴狂:“阿姐你回来!他们算什么东西,不值得你这样做,我求你了,不要抛下我,我求你了!”
谢幻收起平日里的笑容,道:“你们五大家族为了灭掉妖魔两族,不惜放出以恶念为食的上古魑魅魍魉,就不怕会危害世人??”
远处,魑魅魍魉正在肆意屠杀妖魔两族,死伤无数。
就连附近的修士也没放过,但五大家族的人?居于后面?,没有出手阻止,认为牺牲一小部分的修士,换取妖魔两族灭绝是值得的。
谢幻与祝绍联手设了个阵法,阵眼就在诛妖台。
他们需要跳下去,以身为祭,和?魑魅魍魉同归于尽,如此一来,妖魔两族才不至于灭绝,还能杜绝魑魅魍魉失控危害世人?。
祝绍转头跟谢幻对视一眼,二人?携手一跃而下,阵法启动,魑魅魍魉自此同他们在这个世道上消失,有一部分的妖魔活了下来。
俗言道神爱世人?,可为何偏偏将?妖魔排除在外。
此刻藏匿在巨石之?后的木兮枝与祝玄知十指相扣,担心他会不会动手,但她明显是想多了,祝玄知异常冷静,见证这一幕。
之?前他们只在留影珠上看过有关此事的一些残影,如今近距离看着,看到的更?多,更?深刻。
祝绍谢幻身陨后,五大家族的修士察觉到这里的异动赶来。
祝忘卿跌坐在地上,满脸泪水,蓝屹立于风中,左手抬起覆在腰间的乾坤袋,他提早将?他们的孩子?祝玄知装了进去,不被发现?。
木兮枝又趁乱混进修士中,祝玄知看向蓝屹腰间的乾坤袋。
现?下的云中家主老态龙钟,眉眼始终透着身处高?位者?的一股精明算计,奈何在此战中身受重伤,走到诛妖台已是强弩之?末。
连将?家主之?位传给蓝屹的话都没能说出口,人?就没了。
致命伤口是祝绍来诛妖台前的那一刀,若非那一刀,还是可以救治的,蓝屹也知道,跪坐在地,深深地闭了闭有泪的眼。
他有几次想将?乾坤袋的东西告诉众人?,却对上祝忘卿悲极生笑的脸,抬起的手又放下,向众人?道祝绍谢幻携其子?跳进诛妖台了。
此时此刻,蓝屹对祝绍的感情复杂到极致,爱恨交织。
他是天之?骄子?,行走江湖期间,只败于一人?之?手,那人?就是祝绍,不打不相识,后来总是借着切磋的名义,与她成了朋友。
是的,朋友。
当时蓝屹想循序渐进,慢慢地跟祝绍培养感情的,谁知只有他一人?一发不可收拾,抽身不得。
直到蓝屹对祝绍的感情越来越深,深到想直接去蓬莱提亲,不料被祝忘卿设计同床生下了祝令舟,从此与祝绍绝无可能。
祝绍那种性格的人?,不会跟自己?认回来的妹妹抢男人?。
更?何况祝绍本就只将?他当做朋友,没有男女?之?情,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和?妖魔尊主成亲,堂堂蓬莱圣女?,却误入歧途?
简直是离经?叛道!
无论是出于私心还是大义,蓝屹劝过祝绍几次,让她回头?。
可她一意孤行。
成亲当日还邀请他去,说他们好歹是朋友一场,蓝屹没去。
从此他们不相往来。
是蓝屹单方面?同祝绍断了,不曾想有一日站在了对立面?,他父亲联合其他家族的家主放出上古魑魅魍魉,祝绍间接杀了他父亲。
蓝屹很想将?乾坤袋里的祝玄知放出来,自己?不再掺合进这件事,但一想到这是祝绍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是她的孩子?……
他沉默了。
想他年少轻狂,意气风发,生性桀骜,到头?来却要为仇人?护住她与妖魔尊主所?生的血脉。
原因仅仅是,就算祝绍间接杀了他父亲,他也还是喜欢祝绍,很喜欢,喜欢中夹带着无尽的怨恨,怨恨中又有难以拔除的喜欢。
他恶心这样的自己?,所?以对乾坤袋里的祝玄知感情更?复杂。
蓝屹吩咐人?带走父亲的尸体,没走几步,看到怀里抱着水弦月尸体的木千澈,自琴川发现?魑魅魍魉被放出后就质问其他家族了。
琴川一族不仅不帮忙灭妖魔,还反过来对抗魑魅魍魉。
木千澈直言他们疯了,若魑魅魍魉失控,人?间大祸将?至,水弦月就是在对抗魑魅魍魉是被其所?杀,就在他面?前,他却无能为力。
他一改从前温柔,面?无表情看着这些人?,却不得不迫于现?实,不能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告知天下,否则百姓惶恐,必将?大乱。
木兮枝还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露出这样的神情。
绝望,悲痛欲绝。
木兮枝甚至怀疑木千澈会随身死的水弦月而去,可他目光下移时看到了腰间挂着的一小截枯木枝,记起琴川家中还有一双儿女?。
精通算卦之?术的水弦月曾和?他说过,她算了一卦,要是没意外的话,木兮枝将?嫁给云中两位公子?之?一,将?来可先?定下婚约。
两位公子??
木千澈听说过云中少主蓝屹与祝忘卿未婚先?生孩子?,后面?才补办的大婚,但他们从未向外透露过孩子?是男是女?,有多少个。
孩子?自出生起就被祝忘卿养在蓬莱,没人?见过。
他不再想这件事,抱着水弦月走了,并且当众人?面?宣布琴川从此不会参与任何灭妖魔行动。
木兮枝目送木千澈离开。
她不能远离意念世界里的“祝玄知”,而他现?下就被藏在刚跻身为云中家主的蓝屹身上。
木兮枝跟祝玄知一起假装是云中的修士,跟了他们回去,又用祝玄知的朱雀施展术法探听。
探听数日,有结果了。
她得知祝绍这个蓬莱圣女?和?谢幻这个妖魔尊主行事谨慎,在面?对外人?时都会以面?具示人?。
祝玄知长得很像他们。
云中家主蓝屹与祝忘卿还是选择留下了他的脸,睹脸思人?。对外声称他们当年生下的是双生子?,大的叫祝令舟,小的叫祝玄知。
祝忘卿用了蓬莱禁术才成功为祝令舟换了张与祝玄知一模一样的脸,犯了禁的她需要接受惩罚,惩罚是待在蓬莱不得外出。
除非偶遇玄机方可外出。
她看着蓝屹就犯恶心,干脆借此机会与他和?离。
就是这时,木兮枝必须要离开意念世界了,时限已过。现?实中她还牢牢地牵住祝玄知的手,就算回来了也没松开:“祝玄知。”
祝玄知这才缓缓地睁开双眼看她,木兮枝忽然问道:“你是不是和?辟邪在计划着什么?”
她担心他重蹈覆辙。
祝玄知不语。
木兮枝又问他:“你就不怕那些事会再发生?”
怕。
但祝玄知在瞬息之?间就想好应对措施了,今晚看完意念世界里发生过的事后,他还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取一些人?性命的决心。
因为他们曾间接害死过木兮枝一次,血债血偿。
祝玄知俯身亲住她,转话题,却也带了情绪道:“你以前喜欢祝令舟,要和?他同住一室?”
木兮枝:“额…”怎么说呢,直觉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算了,我不在乎。”
木兮枝:“……”
祝玄知的吻逐渐急切,脑海里不断回放冰棺里的那具尸体,他想通过肌肤之?亲来确认这不是一场梦,木兮枝还在,还活着。
木兮枝大概能理解祝玄知的情绪,暂时抛下刚才所?见,任由他颤抖着手拉下她腰间那条细腰带,他平静的面?具终究是被打破了。
祝玄知隐隐带几分慌乱,又疯狂汲取着木兮枝身体的温度。
第94章
房间烛火摇晃,木兮枝下颌微动,唇角被祝玄知?亲得发?红。
说实话,木兮枝在意念世界里?看见?自己尸体那一刻,也是心慌的,只是稍微比他看得开点,认为她至少现在还活着?,那就行了。
人何必困于过去呢,对她来说,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也只有当下才?是真实。
可祝玄知?的情况、心境跟木兮枝不太一样,她是能理解的。
换谁亲眼目睹自己喜欢之人死去,又?花费近百年时间来修通灵术,只为一个?兴许不能改变过去,也不能实现的时间回?溯,心境都会与常人有异。
木兮枝叹了口气,去他大爷的!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但还是彻彻底底放松自己去迎合祝玄知?,抬手环住他脖颈,主动去亲吻他。
身后?是柔软的被褥,身前是祝玄知?滚烫且硬朗的身体。
祝玄知?的长发?垂落到木兮枝已经坦露在空气外的皮肤,引起一阵阵酥痒,而他像得了不接吻就会死的病,死死地?缠住她。
两具年轻的身体渐渐贴到一起,似密不可分,吻越发?深切,带有祝玄知?难以?言喻的情愫。
木兮枝此刻是有温度的,祝玄知?在一次次的亲近中确认了。
他沿着?她的脸,一路小心翼翼吻着?。吻落过她耳垂、脖颈。他张嘴,一遍遍地?吻过,所过之处,无一例外泛起水色,令人颤栗。
祝玄知?牵住木兮枝的手:“握住我,好?不好?。"
气温骤升,落她手中。
祝玄知?想交自己到木兮枝手上,让她自由?任意地?摆弄他。木兮枝却心道好?一个?狡猾的家伙,不过他又?的确是想将主动权交给她。
尽管知?道祝玄知?的心思,木兮枝也握住了他,她的主动令祝玄知?瞬间扬起修长的脖颈,闭着?泛绯色的眼,低.吟了几声:“嗯……”
祝玄知?是慢慢地?习惯了木兮枝的触碰,但那感觉是不变的。
只有她碰上他,他就会感到舒服,肌肤在渴望着?她,他整个?人都在渴望着?木兮枝的触碰。
“木兮枝。”他喊她。
他的嗓音低沉悦耳,跟有钩子?似的,落在木兮枝耳畔,感觉有根羽毛轻轻扫过,勾人魂。
木兮枝没空应他,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想应他,生怕一张嘴就吐出其他什么声音,可祝玄知?不知?为何十分执着?于要她的回?应。
祝玄知?手指勾住她,不厌其烦地?唤道:“木兮枝。”
她实在拗不过祝玄知?,在他喊了好?几次后?,趁接吻间隙,终于尾音上挑地?“嗯”了一声。
得到回?应的祝玄知?伸手往下与木兮枝十指相扣,原本她是握着?他的,因为祝玄知?伸手过来,变成双手覆叠,温度更高了。
木兮枝是躺在祝玄知?怀里?睡着?的,直到第二天一早。
原本以?为醒来后?会感觉身体黏糊,毕竟昨晚很热,出了那么多汗,没想到很干爽,不难猜到他在她睡着?后?给她擦洗干净了。
木兮枝翻身下床。
祝玄知?昨晚就给她换过新裙了,只需要洗漱梳头便可,木兮枝梳头时看到手腕有一个?不深不浅的牙印,暗道惹上野狗了。
平常祝玄知?有多绿茶,在床上就有多狠,木兮枝拉下衣袖,推门出去,只见?祝令舟一早便坐在院中出神,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人。
祝令舟低头看生长在地?上的一株野花,被风一吹便弯了腰。
可能是他常年病弱的原因,导致祝令舟对世间万物都有股怜惜之心,看不得有东西在他面前逝去,无论是人还是一根寻常野草。
用木兮枝的话来说,就是连只蚂蚁也舍不得踩死的那种?人,性情温和,习惯以?德报怨,也多愁善感,却很少去牵扯旁人。
祝令舟原以?为没多少日子?可活,如今病情好?转竟有点迷茫。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祝玄知?不喜欢,甚至讨厌他这个?大哥,谁想会是祝玄知?用朱雀羽毛救了他,实属是天意弄人,叫人琢磨不透。
这件事出乎意料到祝令舟有不真切的感觉,仿佛在做一场梦。但这就是现实,他很感激祝玄知?,感激的同时也有别的想法。
祝令舟抬了抬眼,视线与刚出房间不久的木兮枝对上。
“木姑娘。”
木兮枝朝他走过去:“你是不是在等祝玄知??”
昨晚他们行事前布下了隔音阵,祝令舟是不可能听到任何声响的,但她多少还是有些别扭。
他见?到她就站了起来,摇头道:“我不是在等执归,我看见?他出去了,我这是在等你。”
“等我?”
木兮枝诧异。
特地?等她出来,自然是有话要说,又?不是闲的,更何况祝令舟知道祝玄知不喜他接触她,平日里会保持距离,像今天这样少有。
只是木兮枝不知他们如今有什么好?说的,毕竟经历过一些事后?,双方如今的身份比较尴尬。
祝令舟颔首:“没错。”
她若有所思,走到了他面前,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问道:“你这是有话要跟我说?”
祝令舟欲言又?止。
打好?腹稿的他见?到木兮枝又?不知?从何说起了,虽说她到目前为止只说两句话,但祝令舟总感觉他的所作所为好?像都被人看穿了。
木兮枝灵机一闪:“你也猜到祝玄知?要对五大家族……”不对,不是五大家族,要排除琴川。
她改口道:“对其他四大家族做什么,想让我劝他?”
被木兮枝猜中心思,祝令舟红了脸,像是知?道这是不情之请,心中不太好?意思,却又?无法对此坐视不管,只好?硬着?头皮来找她。
祝令舟一时不敢直视木兮枝双眼,垂眸道:“确实如此,我不仅仅是怕执归联合妖魔找几大家族的麻烦,更怕他会出事。”
几大家族能在世间立足多年,当然是有一定实力的。
祝玄知?虽然有朱雀在身,但他到时要直面的不止一个?九阶修士,将会是好?几个?九阶修士,还有众多其他修士,危险可不小。
祝令舟想表达的意思,木兮枝其实也早已想到。
她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你是云中少主,肩负护卫云中的职责,但我想说的是我尊重祝玄知?的一切决定,不会干涉。”
木兮枝有跟祝令舟同样的担忧,但总不能打着?为祝玄知?好?的名义就不让他去找仇人算账,害过他父母的人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
祝令舟听了她的回?答,知?道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即使被拒绝,祝令舟的态度依旧很温和:“你说得对,我也是太不自量力,多管闲事。”
木兮枝见?祝令舟心情虽不佳,但脸色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便知?是祝玄知?给他的朱雀羽毛起效,他身体正在逐步转好?。
她解释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你别多想。”
祝令舟垂首默然。
木兮枝心知?他挂念着?什么,于是又?道:“当年的事与你父亲没太大的关?系,是前任云中家主,也就是你祖父做的决定。”
他眉眼的灰暗淡了些,重燃希望地?看着?她:“木姑娘是如何断定我父亲与当年的事无关??”
云中家主是他父亲,待他极好?,祝令舟自是十分在意。
她挑了一些能说的说:“我是通灵师,可以?从祝玄知?的意念世界里?看到被他忘却的过往。”
祝令舟深知?祝玄知?是睚眦必报的性子?,低声:“太好?了。”
木兮枝还记得意念世界里?的另一些事,不禁多看祝令舟几眼,为什么她那时会选择跟他同住一室?难道也是因为他是任务对象?
又?或者是她在完成保护任务期间喜欢上祝令舟了?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木兮枝总觉得另有隐情,无奈死活都想不起来。
除非有别的通灵师愿意进入她的意念世界才?能看得到。
通灵师不能自我通灵。
就如同医者不能自医一样,通灵师也是如此的。
可现在从哪里?找信得过,又?愿意帮助她的通灵师?教木兮枝修炼通灵术的父亲木千澈算一个?,只是他不在此处,帮不了她。
祝玄知?……祝玄知?他现在也不会通灵术,会通灵术的是意念世界里?的“祝玄知?”。不会吧不会吧,她不会真的喜欢过祝令舟吧?
许是木兮枝看祝令舟看得太久,他也发?现了:“木姑娘?”
木兮枝回?过神来,错开眼,她这样盯着?祝令舟看,还用那种?眼神,还真容易引起误会:“抱歉,我刚刚是在想一些事。”
祝令舟表示理解,同时也看出木兮枝像是在为什么烦恼着?:“木姑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她怎么可能会跟他说那些连自己都不太清楚原因的事。
木兮枝避开他视线,摆了摆手,找了个?地?儿坐下,随口答道:“没事,昨晚没睡好?而已。”
院子?被祝玄知?布下了禁制,就算她有灵力也没法出去,木兮枝是擅长破阵,可他设下的阵法阴邪至极,还带着?朱雀力量。
她不行。
最重要的是木兮枝仍然没要逃的心思,有禁制又?怎么样呢?
自从木兮枝看过意念世界里?发?生的事后?,跟祝令舟相处都不是很自在了,总感觉怪怪的。
一天没搞清楚专门给他买冰糖葫芦和牵他手,还有那个?住客栈要同住一室是怎么回?事,她心就安定不了,不知?怎么面对他。
慢着?。
应该是为了保护祝令舟?
之前以?为祝玄知?是祝令舟,也不想跟他分开,唯恐分开,对方就出事,所以?也经常同住一室,后?来他对她生出情愫才?那个?罢了。
对了,一定是这样。
木兮枝的身子?放松下来,坐姿都不那么僵硬了。祝令舟将她的表情变换尽收眼底,刚想开口问些什么,祝玄知?就回?来了。
第95章
祝玄知身后跟着几只小妖,是之前伺候过?木兮枝的那一批。
几只小妖显然知道?了祝玄知的身份,连看?木兮枝的眼神也变得恭敬起来,他是朱雀之主,她是祝玄知的道?侣,说明?什么??
原本以为木兮枝是辟邪看?上的人?,经过?她走丢一事?后发?现并不是,再加上今天来前又听说了朱雀之主的传言,他们反应过?来了。
此刻他们异口同声向木兮枝问好:“木姑娘。”
木兮枝点了点头,不解地看?向祝玄知,想问他今天找他们来干什么?,还要监督她逃不逃?
祝玄知清楚她想问什么?:“他们来照顾你,如今几大家族得知我体内有朱雀,正计划来讨伐,我这段时间可能不会经常回来。”
原来如此,木兮枝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了。”
她早猜到了祝玄知这次要化被动为主动,先一步散播自己体内有朱雀的消息,然后着手准备应对那些家族,等他们行动。
木兮枝有一句话不知该问还是不该问,纠结再三还是问了:“参与讨伐的家族有哪几家?”
“朝歌金家,扶风水家,灵州土家,还有……云中火家。”
祝玄知没避着祝令舟说。
没琴川木家。
琴川木家早在?十?几年前那一场人?妖魔大战结束后说过?,从此不再参加任何讨伐妖魔的行动。
就算几大家族用木兮枝被祝玄知“掳走”这件事?来劝琴川,木千澈也坚持不参加讨伐行动,明?确表明?琴川的立场永远不变。
木兮枝放心了。
当祝令舟听到云中火家这几个字时,捏紧了身侧衣衫:“执归,你让我回云中,我必定竭尽全力说服父亲,叫他不参与讨伐。”
他父亲之所以会参与讨伐,可能是因为误会他是被祝玄知掳走的,虽说祝令舟现在?确实在?祝玄知这里,但事?实并非如此。
祝令舟忙说:“定是我父亲误会你掳走我才会如此。”
祝玄知好整以暇地站在?院中,没丝毫为讨伐之事?烦恼的样子,抬起眸,似笑非笑道?:“你以为他参与讨伐只有这个原因?”
木兮枝皱了下眉。
祝令舟怔愣。
祝玄知:“在?尚未被人?发?现我体内有朱雀之前,我是什么?身份?云中不受宠的二公子?”
他神色无害,一步一步地走到祝令舟面前,语气平缓。
“对啊,是云中的人?,我当年年幼,自然想不到假扮云中公子的计策,也没那个能力做到,那么?是谁为我用上这一层身份?”
祝玄知笑了一声:“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跟云中家主有关,否则我怎会成了他儿子。他们会想,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祝令舟踉跄几步。
他继续道?:“在?外人?眼里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与妖魔有勾结,二是他觊觎我体内的朱雀。”
木兮枝明?白祝玄知的意思了,身为家主,是万万不能与妖魔有勾结的,但觊觎朱雀还情有可原,毕竟朱雀可以提高修为。
又因为朱雀不是一般的东西,要怎么?样取出来是难题。
祝玄知死后,朱雀难保不会跟着一起死,这或许就成了云中家主当年偷将祝玄知带回云中,为他弄出个云中二公子身份的原因。
云中家主答应参与讨伐,能够洗脱他与妖魔勾结的嫌疑,将功补过?,把带人?回云中的行为归纳为觊觎朱雀,保住云中一脉。
他好歹是家主,当然要以大局为重,云中的未来为重。
尽管木兮枝知道?云中家主是喜欢祝绍,想留下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才带祝玄知回云中的。
但这是不能说出去的,不然跟勾结妖魔没区别,祝绍是谢幻的道?侣,她的儿子就是妖魔尊主之子,留下他的儿子便是勾结妖魔。
如果她身处云中家主那个位置,恐怕也会选择参与讨伐的。
不过?云中家主也不是没过?错,当年明?知道?几大家族围剿妖魔,放出足以危害百姓的魑魅魍魉的行为不当,却也没多加阻止。
幸亏云中家主做了一件好事?,就是隐瞒祝玄知的存在?,将还是个孩子的他带回云中养大。
虽说他后来又做了一系列不好的事?,譬如对祝玄知不闻不问,不喜欢他,也不允许他修炼术法等,但这些都?不算是致命的行为。
祝玄知应该会留他一命。
木兮枝托腮沉思。
反观祝令舟面如死灰,他还是害怕祝玄知会杀了自己父亲。
很奇怪,云中家主明明是屈指可数的九阶修士,祝令舟却怕祝玄知会杀他。祝玄知是有朱雀没错,但他现在修为只有五阶而已。
半晌后,祝令舟柔声问:“那你可打听到他们打算如何讨伐?你又是否有了应对之策?”
祝玄知笑着,滴水?*?不漏道?:“这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防着他呢。
祝令舟自嘲一笑,现如今自己被封住修为,最重要的是有修为也出不去,即使知道?了也没机会告密,不过祝玄知谨慎点是对的。
木兮枝心情微妙,抬头看?祝玄知:“祝玄知,你知不知道?他们定下的讨伐之日是什么?时候?”
“你问这个作甚,到时候你留在?这里便好,不必管。”
“回答我。”
祝玄知察觉到木兮枝对的情绪有些古怪,她好像很着急什么?,于是他回答了:“他们定下的讨伐之日在?十?二月十?四那天。”
十?二月十?四!
原著大结局当日,也是木兮枝与祝令舟解除性命关联那天。
不行,太巧合了,木兮枝立刻拉住祝玄知的手:“不要去,你那天不要去,千万不要去。”
既然是原著大结局当日,他们最好避开。她抓得他很紧:“过?了十?二月十?四,你再应战,无论如何,不能在?十?二月十?四那天。”
祝玄知:“为什么??”
祝令舟在?一旁听着也觉得奇怪,为何就不能是十?二月十?四。
木兮枝没法说出真正的原因,只好道?:“你相不相信我?要是你相信我,十?二月十?四不要去赴约,之后都?随你,可好?”
她脸上有莫名的紧张之色,木兮枝自己是看?不见的,但站在?她身边的祝玄知看?得一清二楚。
良久后,祝玄知答应了木兮枝:“好,那就改时间。”
那是几大家族自己商定的讨伐之日,他是干涉不了的,可干涉不了是一回事?,不应约前去,就这么?拖上几天也不是不可以。
祝玄知岂会看?不出木兮枝有事?瞒着自己,只是她不愿说,他哪怕很想知道?,也不可能强迫她说,祝玄知愿意信木兮枝不会害他。
退一万步来说,纵然木兮枝想害他,那又如何?
他便给她害。
祝玄知慢条斯理别好木兮枝落到脸上的碎发?,再次确认问:“十?二月十?四之后就行了?”
不行也得行,几大家族得知祝玄知没在?十?二月十?四日赴约,绝对会怀疑他有什么?阴谋,想速战速决,然后主动进攻,避无可避。
木兮枝也懂这个道?理,眼下唯有点头:“嗯。”
站在?附近的小妖面面相觑,觉得美人?计真好使,她轻飘飘几句话就令祝玄知改变主意了。
不对,若说美人?计,祝玄知更向对木兮枝使美人?计的那个。小妖们看?到祝玄知用尾指勾住她的尾指,随后反牵住:“听你的。”
小妖们:“……”就这厮体内有朱雀,是他们的妖魔尊主?
使美人?计的妖魔尊主?
他们妖魔界什么?时候沦落至此了?想得到一个人?,对方不乐意,直接抓走关起来就是了。
祝玄知是将人?掳来了,可他的行为压根不像是将人?掳来了,反而听她的意见,偶尔还以皮相的优势来勾引……呸,是使美人?计。
倘若辟邪今日在?此,会见怪不怪,只暗道?有其父必有其子。
祝玄知自然不会理会这些小妖是怎么?想的,他向来顺心行事?,转过?头叫他们拿吃的上来。
昨晚做到很晚,木兮枝肚子当时就叽里咕噜地叫了几声,本想拿吃的给她,她又睡着了,总不能叫醒人?来吃东西,她有起床气。
祝令舟不想打扰他们,正要独自一人?回房,木兮枝看?见了。
“你也一起吃吧。”
木兮枝这一句话将祝令舟留了下来,祝玄知看?着没意见,他们三人?同桌而食,相安无事?。
小妖们默默观察着这一幕,总感?觉坐在?中间的木兮枝像拥有两夫的一家之主,祝玄知似大方得体的正妻,祝令舟似病弱的小妾。
二人?长?得一样,还是兄弟般的身份,怎么?看?都?很古怪。
祝玄知感?受到小妖们频频看?来的视线,握住玉箸的手略停了停,眼尾抬起,看?了他们一下。
他们立刻垂下脑袋。
对此毫不知情的木兮枝专心吃饭,头也不抬,时不时给祝玄知夹一些菜,在?小妖们看?来,她还是挺宠爱他这个“正妻”的。
恰逢此时,祝令舟被饭菜呛到,捂住咳嗽,仿佛下一秒就要噎死了的样子,手边就是茶壶的木兮枝忙不迭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去。
祝令舟空出一只手接过?,想道?谢,却因咳嗽不止中断。
他先喝了口茶,待慢慢平复下来,放下茶杯再向木兮枝道?谢,她没放心上,举手之劳罢了。
在?民间看?多了话本的小妖们看?他们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这怎么?看?都?是正妻跟小妾争宠的戏码,木兮枝这人?类修士还挺有艳福。
小妖们的八卦之火压不住了,当场就决定用密音传声交流。
“他们像不像一妻一妾?”
花妖:“像!”
“我也这么?觉得。”
“不过?我们的尊主和那个叫祝令舟的修士长?得一样,木姑娘看?久了同一张脸不会觉得腻?选妾肯定要选更貌美,更新?鲜的啊。”
狐狸精撩了撩自己的长?发?,媚眼如丝,笑道?:“这你就不懂了,长?得一样又如何,那床上功夫不一样啊,这样更刺激。”
蛇妖:“嗯?”
“我跟你们说,身体好有身体好的玩法呢,病弱的有病弱的玩法。”狐狸精清了清嗓子道?。
花妖用敬佩眼神看?狐狸精:“还是你这只骚狐狸懂得多。”
狐狸精冷脸。
“说谁骚狐狸呢。”
花妖:“别生气啊,我这是在?夸你懂得多呢。”
蛇妖插话道?:“那个叫祝令舟的修士体弱多病,能伺候木姑娘?我看?还是我们尊主好。”
狐狸精反驳:“怎么?就不能了,这种?男人?玩起来最带劲了,我以前在?民间玩过?一个病秧子,模样没他好,但滋味真是好。”
“哐当”一声,碗从木兮枝手中滑落,小妖们齐刷刷看?去。
木兮枝嘴角一抽,先看?了一眼已放下玉箸的祝玄知,再看?脸红欲滴血的祝令舟:“那个,你们是不是忘记用密音传声了?”
第96章
小妖们一听,大吃一惊,惶恐着跪下?,意识到他们聊得起兴,竟直接张口说话了,还?被当事人听了去,不知要受到怎样的责罚。
不等祝玄知木兮枝出?声,祝令舟放下?碗筷,先行站起,红色从他的脖颈窜到耳垂:“我吃饱了,你们慢用,我先回?房了。”
什么?妻,什么?妾……祝令舟还?是头一回?听人这般议论自己。
从前倒是不知妖魔竟热衷于八卦,还?喜欢揣测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二夫共侍一人?实属有违礼法,且他们当过多年兄弟,荒唐。
祝令舟说话时是垂着头的,没看祝玄知,更没看木兮枝,只?看着脚下?的地面,算是避嫌。
木兮枝也是一脸尴尬,扯出?一个笑容,道:“好的。”
他走后,小妖们还?伏地不起,木兮枝侧过脸扫一眼,顿时又?觉得好笑,他们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居然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狐狸精眼观鼻鼻观心?,一把扯过蛇妖,忙道:“尊主,这都是那条死蛇妖挑起的话头。”
蛇妖瞪大眼睛。
“你、你这只?骚狐狸,竟敢出?卖我!不,尊主,是这只?骚狐狸说您不如那个病秧子呢。”
狐狸精拧了蛇妖一把:“我哪有,我只?说病秧子玩起来也别?有滋味罢了,你莫要在此处添油加醋,说这些有的没的,污蔑我。”
蛇妖看向花妖。
“你来评理,她那番话是不是在拿尊主与那病秧子比较。”
花妖:“……”我只?想当个透明妖,你们吵就吵,为何要拖我下?水,真是造孽,气煞我也。
“这个嘛,不知道,我都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花妖道。
他们瞬间扭打成一团,狐狸精头发被蛇妖用蛇尾巴绞住,蛇头被花妖咬住,花妖被狐狸精揪住花瓣,小妖打架,场面一度混乱。
木兮枝略感无奈,一本正经地问祝玄知:“妖族都是这般性?情?”妖族前路兴许有点堪忧。
祝玄知淡淡道:“不尽然,他们只?是辟邪养来玩的小妖。”
她恍然大悟:“啊。”
他们还?在打,木兮枝咳嗽几声:“你们不要打了,都起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在背后编排旁人可不太好,日后得注意。”
一听到她不计较了,他们立刻停下?,顾不上灰头土脸,站得整整齐齐的:“谢过木姑娘。”
祝玄知眼也不抬,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极清淡的茶水。
小妖们见祝玄知没说话,知晓他大约是默认木兮枝的处理方式,心?道好险,他们曾听辟邪大人说这个新尊主惯会笑里藏刀。
木兮枝忽地想到一件事,认为有必要提醒他们,因?为祝令舟也要在这里住一段日子:“不要随便给人取绰号,像病秧子这种。”
他们哪里敢不应呢,齐声道好:“木姑娘说得有理。”
祝玄知抬眸。
而已经回?房的祝令舟还?靠在房门处,隔着一道门板,恰好听到这句话,微怔,其实有不少人背地里也喊过他病秧子,都习惯了。
可没想到木兮枝会替他出?头,说那些小妖不好。
祝令舟好像有点明白他这个心?防很强,生性?多疑的弟弟为什么?会喜欢上她了,怕不是从相处时许多小细节当中喜欢上的。
*
木兮枝生辰在十二月初七,先过完生辰才能到十二月十四。
她生辰当日,辟邪与祸斗同?来,还?带了昔日那几只?小妖,他们第?一次替人过生辰,比木兮枝本人要激动,张罗着布置院子。
辟邪奉上礼物,淡笑:“木姑娘,生辰快乐。”
祸斗天生冷面,不晓人情,只?会杀人,此刻两手空空,不知道来此要准备生辰礼物,只?硬邦邦地学辟邪道了句生辰快乐。
木兮枝以前跟他们交过手,也算见过面,只?是猜不到日后相见会在这种情况下?,她双手接过辟邪手中的礼物,对他们二人道谢。
辟邪送完礼就去找祝玄知了,木兮枝待在院子里,没跟去。
祝玄知正在给她弄长寿面,辟邪瞧见后挺佩服他心?态的,他主动放出?朱雀消息,引扶风家主手忙脚乱,还?引几大家族前来讨伐。
当初辟邪问祝玄知原因?,他只?说反正他们迟早会知道朱雀在何处,要来讨伐的,不如提前些日子,将?时机掌控在自己手中。
可后来他又?改变主意了,说十二月十四不与几大家族对上。
辟邪不解,祝玄知也不解释,最后是从小妖口中得知原来是木兮枝不想他在十二月十四那天跟几大家族见面,往后推迟了。
长寿面快做好了,祝玄知往里洒入些添香的佐料。辟邪走过去,将?花妖方才切的一碗葱递过去:“听说面加葱会更香。”
祝玄知没接:“不用。”
木兮枝不吃葱。
辟邪挑了挑眉,放下那一碗葱:“扶风家主知您要找他寻仇,近日不断以修士性命为代价,提高自己修为,想升到九阶之巅。”
祝玄知漫不经心?地提起勺子,给长寿面浇上滚烫的汤水:“短时间内消失了那么?多中阶或高阶修士,几大家族不怀疑?”
“是有所怀疑,但扶风家主将?这个罪名扣到了我们头上。”
讨伐在即,妖魔想杀一些中阶高阶修士来泄愤,顺便警告几大家族的说辞确实挺像真的。
祝玄知:“扶风家主打得一手好算盘。对了,你不是抓了扶风六公子?他就没说扶风家主是如何篡改天虚镇那邪物喜乐记忆?”
辟邪:“还?没。”
祝玄知放好勺子:“扶风六公子何时喜欢以女装示人的?”
辟邪不明所以:“听说是从五年前开始喜欢以女装示人的,以前没这个爱好,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喜欢上的,你想查查此事?”
他弯眼,笑了笑:“事出?必有因?,查查总归没错的。”说罢,端着长寿面去找木兮枝了。
木兮枝坐在院子里的凳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妖折腾。
就连祝令舟也拎了一盏灯笼,递去给小妖挂到树上,今日是木兮枝生辰,他总不能待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做,出?来帮帮忙也好的。
只?是祝令舟不能外出?,买不到生辰礼送她,想了一夜,决定从自己擅长的丹墨书法出?发,作画一幅,于其题上一首诗词。
祝玄知端来长寿面时便是祝玄知取画送礼之时。
木兮枝看得出?祝令舟在送礼上是花了一番心?思的,不好拂他意,接下?了这幅画:“谢谢。”
“木姑娘喜欢便好。”祝令舟余光瞥见祝玄知走来的身影,目不斜视,送完礼就去小妖那一边了,将?位置让给晚来的他。
祝玄知似乎没看见祝令舟送礼之举,放长寿面到桌上。
“这是我做的长寿面。”
木兮枝眼一亮,放下?画走到桌旁,弯腰闻了闻味道,跟大馋猫似的:“好香,肯定好吃。”
她拉过椅子坐下?,嗦了几口汤,又?夹起长寿面吃,里面只?有一条长长的面,据说不能咬断,木兮枝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吞。
最终木兮枝成功吃完这条面,中间就没咬断过。
小妖见了直道好福气。
到晚上,小妖们都喝醉了,瘫在地上睡,辟邪也不管他们,自个儿走了,木兮枝坐在炭火前一口一口吃着祝玄知给她烤的烤肉。
祝令舟自称不胜酒力,喝过一杯酒后就回?房了,所以院子里清醒的只?剩下?木兮枝和?祝玄知。
一堆炭火噼里啪啦地烧着,照红了木兮枝的脸。
祝玄知缓缓地翻转着架在炭火上面的烤肉,突然歪过头看向她:“木兮枝,生辰快乐。”
木兮枝咽下?口中油香的烤肉,唇齿还?留香,把手里剩下?的半串烤肉塞他嘴里:“你烤的烤肉深得我心?,以后的生辰都给我烤。”
“可以。”
“拉钩。”木兮枝朝他伸出?手,拉钩什么?的有点幼稚,但今天是她生辰,幼稚些又?如何。
祝玄知抬起手,修长尾指勾住了她,两手交叠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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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到十二月十四,祝玄知当天哪里也没去,就在木兮枝身边,反倒是几大家族见他没出?现,愈发怀疑他是不是在谋划旁的。
到了这关?键的一日,木兮枝担惊受怕,要祝玄知与祝令舟二人跟自己待在一处,一天一夜都不分开,虽然不自在,但心?安。
伺候木兮枝的小妖们频繁地朝木兮枝房间看去。
十二月是冬日,天很冷,祝令舟的病是好了不少,但还?是得注意不能受寒,因?此木兮枝的房间门窗皆紧闭着,瞧不见什么?。
狐狸精觉得木兮枝人不可貌相,悄声问假装扫地的花妖:“他们三个在房间里待了多久?”
花妖慢慢伸出?三个手指:“足足三个时辰了。”
蛇妖:“哇。”
狐狸精震惊:“三个时辰了!两个男人,三个时辰,木姑娘当真受得住?太厉害了吧。”
蛇妖又?往房间瞄了眼:“你是小妖,当然比不上木姑娘,她上个月从三阶修炼到四阶,成为中阶修士了,双修对她有利无害。”
花妖咂舌道:“这哪里是双修,分明是三修。”
狐狸精:“木姑娘这是御夫有道,不然按照我们尊主那种性?格,哪里容得下?旁的男人跟他抢媳妇,还?……还?接受今日这样弄。”
房间里偶尔传出?一声惊呼:“啊!别?这样啊。”
几只?小妖面红耳赤。
房内,木兮枝手里拿出?纸牌,纠结出?哪张,出?完牌后,看坐在她右边的祝令舟:“到你了。”
祝令舟“嗯”了声:“我还?不太会,你等等。”
小妖们凑近偷听。
他们还?是轮流来的!?
过了一会儿,又?听木兮枝道:“祝玄知,到你了。哎,你轻点啊。”她弯下?腰去捡起被祝玄知打掉到桌下?的纸牌,“打轻点。”
小妖们:“!!!”
第97章
平安度过十二月十四后,木兮枝与祝令舟的性命关联到此结束,可她没法跟祝玄知他们任何一个人说,尝试过暗示,也行不通。
除非祝令舟再次身?陷险境,然后被祝玄知看到她没事,继而由他发现?他们的性命关联解开。
眼?见为实嘛。
祝玄知之前发现?她跟祝令舟有性命关联,也是以这种方式。
可不太行,木兮枝总不能因为想让祝玄知知道这件事,从而让祝令舟身?陷险境,置他生死于不顾,她做不到,也不可能这样做。
这几天她收到琴川的来信,他们说几大家族现?如?今等不及了,大概过几天便会有所行动?。
祝玄知也已决定?好在后日到诛妖台见几大家族。
木兮枝想跟他一起去。
一开始祝玄知没同意,但禁不住她的胡搅蛮缠,应下来了。至于祝令舟,他暂且还住在此处,哪里也不去,等他们回来。
祸斗留下守着祝令舟。
因为几大家族以为木兮枝是被祝玄知强行抓走的,她又不想扯上?琴川,所以跟去时易了容。
诛妖台的温度比其他地方的要更低,风声阵阵,裹挟着雪花,木兮枝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几大家族的人到齐了。
他们当中有人高举着属于自己家族家徽的旗幡,一目了然。
木兮枝看了一眼?对面?,乌泱泱一群人,仿佛看不见底般,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除却辟邪和几只小妖就没别的妖魔了。
她不禁怀疑妖魔是不是还不服祝玄知这个尊主,不肯随他来对抗几大家族,否则如?此寒碜?
说实话,感觉几大家族全挤过来就能把?他们几个挤死。
但输人不能输阵,就算木兮枝忐忑,也不能表露半分,佯装胸有成竹,留有后招的模样。
别说木兮枝有疑惑,就连几大家族看见祝玄知只带了几个妖过来也疑惑,生怕这厮是另有打算,被迫更加谨慎,不停打量他们。
云中家主沉默不言,跟其他家族家主站在前方。
他眉头一直紧皱,遥遥地看着祝玄知,祝忘卿没来,不过她说了要是祝玄知有什么三长两短,会让云中这辈子都不得安宁。
当然,云中家主并不是怕祝忘卿会对云中做些什么,而是他本来就不想与祝玄知兵戎相见。
扶风家主一如?既往八面?玲珑:“云中二公?子,好久不见。”
“不对。”
喊完祝公?子后,扶风家主不等旁人说话,迅速改口?道:“云中家主说云中祝二公?子已被你所杀,是你冒充二公?子的身?份。”
祝玄知朝他一笑。
扶风家主无端毛骨悚然,直觉那个笑容别有深意,却又不得不冷静,以防中了他的圈套。
木兮枝趁他们说话时往四周看了看,有一穿着红衣的男子不急不缓地向这边走来,她认出对方是鬼市的鬼王,祝绍生前的好友。
祝绍喜欢穿红衣,她死后,这个鬼王也终日穿红衣了。
几大家族的家主是见过鬼王的,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要掺合进今天的事,妖魔死后不能成鬼,对世间没留念的人死后也不能成鬼。
只要是鬼,那便是由人死后变成,跟妖魔扯不上?关系,为何鬼王看起来还挺亲近祝玄知的。
怪哉。
扶风家主见到鬼王后脸色微变,鬼王竟当着众人的面?问他好:“扶风家主,别来无恙吧。”
他没吭声,按理说鬼王是不能离开鬼市的,轻则修为倒退,沦为小鬼,严重时会魂飞魄散,哪个鬼王愿意冒着此等风险到人间?
其他家主纷纷地看向扶风家主,奇怪他跟鬼王有什么关系。
扶风家主没料到这任鬼王在十几年前就布局了,以前他是跟前任鬼王做售卖修士生意的。
后来新任鬼王取代?前任鬼王,主动?找到扶风家主,要和他继续做售卖修士的生意,他思量一番,同意了,一直以来也没出过事。
不过扶风家主可以不承认,单凭一张嘴,他们没证据。
他行事谨慎,买卖修士的交易过程中不会留下把?柄,扶风家主断定?他们绝对找不到证据。
事实是这样没错。
但祝玄知让鬼王在今日出现?,也不是想借他咬死扶风家主与售卖修士有关,此时此刻只要令几大家族对扶风家主有所怀疑即可。
鬼王见扶风家主不回应,语气带一丝难察的嘲讽道:“怎么,扶风家主不记得我了?我是和你做了许久生意的鬼市鬼王。”
木兮枝好像有点明白祝玄知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其他家主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困惑问:“生意?扶风家主您跟鬼市鬼王有何生意往来?”
扶风家主淡定?道:“绝无此事,我同你们一样,数年前只在新任鬼王上位时见过他一面?,什么生意往来,纯属一派胡言。”
鬼王退到祝玄知身后,不发一言,像是懒得跟他对峙。
其他家主若有所思。
扶风家主将众人注意力转到云中家主身?上?,指着祝玄知说:“他杀了您的小儿子,又将云中少主掳走,今日您可要亲手杀他?”
云中家主看似大公?无私道:“这是我云中的私事,自比不上?几大家族要紧,即使我恨他冒充我的儿子,也要以大局为重。”
木兮枝越看扶风家主越觉得不顺眼?,搁这里借刀杀人来了。
祝玄知早就知道云中家主以他杀了本不存在的云中二公?子的名义,将云中摘得干干净净,压根不在意,却忽道:“扶风家主。”
扶风家主心一颤。
祝玄知打开乾坤袋,放出被捆仙绳束缚住的扶风六公?子水寒微:“在你讨伐我之前,我有一件事想问问你,不知可否?”
在场的家主都认得水寒微是扶风六公?子,登时大骂祝玄知,说他心黑至此,拿人来威胁。
木兮枝觉得骂声刺耳,于是道:“我们待会就会放了他。”
祝玄知随意抬了下手,束缚在水寒微身?上?的捆仙绳瞬间松开,他自由了,却没逃跑的意思。
扶风家主眼?皮一跳,只听祝玄知问:“六公?子,你跟我说,扶风有一种不外传的秘法,可篡改他人记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有人打断道:“不可能!我没听说过这世间有此等秘法。”
木兮枝哼一声,忍不住回怼:“你没听说过,不代?表这世上?没有,只能说明你见识浅薄。”
“你!”
她翻了个大白眼?:“你什么你,我说的有错?”
被她过怼的人追问:“你是何人?你不是妖,也不是魔,分明是人,却和妖魔同流合污。”
木兮枝:“关你屁事。”
“粗俗,一丘之貉!”
水寒微便是在此时开口?:“父亲。”叫的是扶风家主。
扶风家主面?色一凛。
水寒微唤过父亲后,抬头看众人:“我是扶风六公?子水寒微,扶风确实有不外传的秘法,可篡改旁人记忆,搜魂也察觉不了。”
记忆被篡改了,身?体主人都以为那段记忆是真的,在搜魂之下就不算得撒谎了,所以搜魂之下无法撒谎还是成立的,只不过……
众人听出言外之意了。
扶风家主回道:“扶风有能篡改旁人记忆的秘法又如?何?哪个家族没点不外传的秘法?”
水寒微又道:“我以前亲眼?看到父亲篡改地下河邪物喜乐的记忆,张钰和长老谋划地下河邪物的记忆正是他添上?去的。”
扶风家主目光如?炬。
朝歌家主沉吟:“不对,那邪物当时被关在布有五大家族代?表人共设的禁制里,即使你父亲是家主,是九阶修士也无法破开。”
水寒微眼?神黯淡:“扶风的地牢,自有你们不知道的暗道,能悄无声息直达禁制之内。”
木兮枝适时问道:“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话?”
他拿出一颗留影珠:“我经常到鬼市里闲逛,手头上?也有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这叫留影珠,是妖族的物件,鬼市有得卖。”
水寒微当晚用留影珠记下了扶风家主的所作?所为:“你们若不信,大可看看这颗留影珠。”
云中家主冷眼?旁观。
扶风家主突然震声说道:“我儿子定?是被他们抓住后,夺舍了,你不是寒微,你是谁?”
水寒微深深地闭了闭眼?:“父亲,不要自欺欺人了。”
当年扶风家主以修士性命修炼时抓了一个女修士,她正是水寒微的心上?人,当他得知此事时,人已经死了,连具尸体都没留下。
偏偏他又狠不下来将扶风家主所做之事公?之于众,愧对她。
如?今,他幡然醒悟了。水寒微没看扶风家主,生怕自己会心软,要他承担自己做过的事。
扶风家主上?前一步。
祝玄知冷不丁召出朱雀,它?的烈焰直袭扶风家主而去,打他一个措不及防,差点躲不开。
其他家主虽心有疑虑,但还是准备动?手助扶风家主,却在看到他身?上?忽冒出一道道狰狞又痛苦的人魂后愣住了,这是……
有朝歌修士惊呼道:“我好像看到我师弟了!”
很快又有灵州修士站出来,指着一道人魂:“那不是我们失踪多日的大师兄?怎么会?”
云中修士也看到了不少面?熟的人魂,云中家主握紧拳,他竟不知扶风家主还在用修士修炼,里面?还有云中修士,岂有此理。
愣是见过了不少大场面?的木兮枝也有一点反胃。
没见过世面?的修士兴许还想不明白,但家主、长老级别的人一想就通,盯着扶风家主,震惊:“你居然以修士性命修炼!”
事已至此,扶风家主没辩驳,随他们指摘自己。
鬼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最?后才说道:“你们才知道?他都跟我做过无数次生意了,在我之前,他就和前任鬼王有此交易了。”
要怪就怪扶风家主急于提高修为,短期内用了那么多修士修炼,还没来得及彻底消化人魂。
要是像以前那样慢慢来,人魂会被彻底地消化,无迹可寻。
众目睽睽之下,那些被用作?修炼的修士人魂发出一阵阵嘶吼,奈何那些力量会尽数化为扶风家主的修为,令他变得更强。
其他家主一时拿不准是先对付扶风家主,还是祝玄知。
还是云中家主先开的头,他化出长剑指向扶风家主,杀意满满:“你这老东西,好大的胆子,敢拿我云中修士来修炼?”
其他家族很不是滋味,扶风家主何止拿他云中修士来修炼,也拿他们的修士来修炼,这根本不是正常修士能干得出来的事。
他们跟随云中家主动?手。
祝玄知的目的达到了,要的就是扶风家主身?败名裂,几大家族自相残杀,想带木兮枝离开。
但他没走成功。
不远处,扶风家主有底气地喊道:“云中少主现?在在我手中,云中家主您确定?要杀我?”
祝玄知立刻停下,木兮枝回首望去,暗道不好。
祝令舟怎么会在他手上??
扶风家主拿祝令舟去挡下云中家主凝有杀气的一剑,云中家主赶紧收回,却被剑气反噬。
祝令舟身?上?有不少伤,一看便知他被抓来前有竭力反抗过。
数日前,几大家族要聚到一起商议讨伐之事,扶风家主就是在那时略施小计取得云中家主的血,实行追踪术找到祝令舟在何处。
只有骨肉至亲的血才能用的追踪术,很准确,不会出错。扶风家主今天先去抓了祝令舟,再来的诛妖台,这是他留的后招。
可扶风家主万万没想到的是,祝玄知竟比云中家主更在意。
就在扶风家主要用刀伤祝令舟时,离他们甚远的祝玄知第?二次在九阶修士的威压下使用强行瞬移,挡在了祝令舟的身?前。
木兮枝反应过来前,剑已经插进了祝玄知体内。
小妖们也才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像祝玄知这种占有欲强的“正妻”不该是盼望着“小妾”去死?他怎么会替祝令舟挡刀?
扶风家主以为自己眼?花了,祝玄知?祝令舟?刀?这几个词组合到一起,只会成为祝玄知捅祝令舟一刀,为何会是祝玄知挡刀?
祝令舟在扶风家主亮刀的那一刻,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当听到刀刃刺穿、没入血肉的声音时,祝令舟睁开眼?,看到了祝玄知,他挡在了自己前面?。
祝令舟顿住。
只有他和木兮枝知道祝玄知挡刀的原因。
刀刃有灵力,沿着伤口?散开伤及他处,祝玄知唇角溢出血,木兮枝迅速拨开人群朝他跑去。
祝玄知看着木兮枝跑过来的身?影,想起了时光回溯前的事,当时是祝令舟为他挡刀,被刀剑刺中而死,她朝祝令舟跑去。
现?在好像反过来了,他为祝令舟挡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