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攻略进度23%
沈匀被一众老总围着走不开,抽出空闲在四周搜寻一眼,却没在大厅内找到沈郁亭,以为他是出去透气,掏出手机嘱咐几句,便再度投入交谈中。
曲春二楼是一整层的房间,走廊蜿蜒,自一二楼交接的楼梯口处左右延伸。
房间采用护眼的柔光,微微泛黄,虽是酒店,经由暖黄灯光的渲染,倒是显得不那么冷清。
沈郁亭睁开眼时看到的是头顶的吊灯,菱形的灯泡透亮,刺地他微迷了眼,手往下一按,按到的却是一片柔软,掌心跟着手底的柔软触感深深陷入。
他霎时回过神,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西装外套就挂在床边的椅子上,身上只留下一件衬衫,纽扣倒是还中规中矩地系着。
熟悉的女士香水味在房内淡淡弥漫,彰示着这房内不止他一个人在。
沈郁亭沉着脸色,翻身下床,刚大脑暂时陷入昏沉的状态尚且啊感觉不深,一动弹身上的燥热感就席卷而来,要吞灭理智性地烧着他的脑袋,他扶稳床沿,拿了外套,回想刚才楼下发生的事情,最可能的猜测是刚才的香槟里被人动了手脚。
他揉揉眉心,暗骂一声,觉得这姜家人真是疯了,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停下思绪,淅沥水声就缓缓传来,沈郁亭轻声往前走了几步,看见门口有一双浅粉的高跟鞋,这鞋子他刚不久才见过。
是姜晚的。
有姜氏这样的家世,怎么可能那么单纯无辜,他一开始就看出来姜晚在伪装,可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做出这种事情。
刚才那药效力不若,挠心挠肝地烧地他发热,连带着头脑都昏昏涨涨,他没再浪费时间,扶着墙壁离开了房间。
门关上的瞬间,姜晚就从房内冲出来,脚上还穿着房里的简易拖鞋,向前追了两步后,似乎是意识到这样不妥,跺了跺脚回了房间。
*
晚上九点钟,街上人烟稀少,月亮冷冷清清悬在夜幕上,银白月光洒下来落在枝头,仿佛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街角的酒吧播放着抒情乐,隔着半条街传来,在岑致身后店门关上的瞬间落入耳朵。
让双手插在外套兜里,胳膊上挂着一个硬皮纸袋,装着几本书,这家书店位置偏,独特地是营业时间很久,晚上九点半才会关门。
在有暖气的室内待了一会儿,一出来外面的冷就更刺人,岑致束起衣领,有点后悔出门没戴一条薄围巾。
街上安静,偶有行人经过,拉长的影子交叉过输赢,在拐角处融入夜色,他沿着长街走,心里在想还有什么要买的,好一起买回家去,改天就要回学校了,不太方便。
人行道上红灯亮起,岑致停下脚步,站在线前等待,夜里的凉风吹得手里袋子发出哗哗声响,连发丝都被缠绵着卷起几缕。
绿灯亮起的前十秒,一辆车抢着时间快速驶过,轮胎轧过柏油路的声音刚刚响过,绿灯就亮了,岑致左右看了看,视线回转时,在对面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对面往右靠十米处,是个小公园,长时间开房,那人就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背靠着椅背,半仰着头,露出线条流畅的侧脸和锋利的下颌线。
从这里到对面的距离不超过二十米,很清楚就能看到那张脸,岑致很快认出来,那个人是沈郁亭。
沈家不在这附近,要比这更远一点,这么晚,他一个人待在这里干什么?
绿灯光芒闪烁几下,岑致抬头一看,赶紧趁着红灯还没亮抬脚往对面走过去。
秋夜风凉,可沈郁亭却越来越热,凉风吹过去就过去了,没有起任何效果。
他仰头看着天上孤零零的月亮,心里头烦闷愈发浓郁,与难耐的热双重夹击着身体,他忍不住低骂一声,咬破了下唇,血腥味刚在嘴里弥漫开来的时候,眼前的月亮被挡住,一个人影从头顶龙招过来。
岑致站在长椅背后,微微弯腰低头,关切地开口,“你没事吧?”
他本来是要走的,可犹豫很久,担心这人半夜在这里可能是身体不舒服或是其他的原因,犹豫很久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月光被挡住大半,沿着岑致脸的轮廓散下来,这样的距离,纤长翘起的睫毛和那双眼尾上勾的眼睛近在咫尺,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沈郁亭喉结微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岑致,几不可察地舔了下唇,唇中干涩感却丝毫没有缓解。
他坐直身体,烦躁地扯开领口两颗扣子,连声音都微哑,“你怎么在这里?”
岑致听出他声音不太对,从长椅背后转过来站在他面前,想了想从包里掏出一瓶水递给他,“你嗓子好像有点哑,喝点水吧”,低头看一眼水瓶,补充一句,“没开过的。”
沈郁亭看了水瓶几眼,沉默几秒,抬手接过来,拧开瓶盖的同时仰头看他,“你还没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微凉的水流入喉,却连半点儿热都没有缓解,甚至好像烧的更厉害了。
“我出来买点东西”,岑致说完,看他一眼,皱眉靠近了点,“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那股他闻到过很多次的清清橘香很快在身边散开,将身上的酒味都盖住一点,沈郁亭咽咽口水,抬眼时眼睛都朦胧了,脑子里的弦断开,冷不丁道,“你好香。”
岑致一怔,愈发觉得今晚的沈郁亭不对劲,要是在平常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而且这脸也太红了,他视线往下,发觉不仅是脸,脸露出的脖上的皮肤都泛起了红,很明显不是正常的状态。
犹豫几秒,他偏伸手探过去,微凉的手背贴上沈郁亭的额头,被烫的一怔。
“你发烧了?”,岑致顾不上别的,把他丢在椅子上的外套捡起来,弯腰给他披在身上,一边披一边喃喃道,“这么烫肯定是发烧了,我带你去买药。”
额头上的手冰凉的舒服,沈郁亭一片混沌,还知道面前人是岑致,一双眼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脸看,喉结滚动,直到岑致伸手去扶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揽过他肩膀,试图将他带起来。
两人头一回贴的这样近,他却生不出任何不好的情绪,只觉得岑致身上好香,不知道是不是药物影响,看见岑致贴近自己的侧脸,突然很想咬一口。
岑致半是拖半是拽地把人从长椅上拉起来,这时候才闻到对方身上有一股酒味,不明显,是刚好能闻到、知道他喝了酒的程度。
沈郁亭觉得岑致身上凉,药物作用下下意识朝着他靠近,可两个人不小心贴在一起的地方却好像更热了,他摇摇头,试图让自己的神智清醒一些,当然一点也没清醒。
岑致累的喘了口气,他没想到平时看着瘦的人真正拖拽起来会这样重,拉他起来时磕磕绊绊,现在人是拉起来了,但是姿势不太对,他只得想办法把人先转过来,这一转不得了,沈郁亭闷哼一声,哑着声开口了,“你碰到我了”
“……对不起”,岑致知错就改,却一时不敢动弹了,他刚才是碰到了什么不能碰的东西吧?
沈郁亭眼神和皮肤一样烫的吓人,好像还清醒着,但清醒的程度不高,孩子似地质问,“你要对我做什么?”
岑致心说我以为你是发烧了想帮你来着,只是刚才好像又发现不是发烧,犹豫几秒,他试探道,“你刚才是从酒吧出来的?”
沈郁亭很快摇头,“不是”,他望着岑致,浓密的睫毛遮住一点眼里滚烫的情绪,“是酒会。”
“……这哪有区别呀”,从酒会出来又加上喝了酒,岑致就是不知道,现在也有了猜测。
想不到这种小说和电视剧里常出现的情节,真的会出现在现实中,还刚好被他碰上了。
不管猜测是不是正确的,都不能放着看起来神志不清的人不管,可这种药的解药……普通药店里哪里会有,而且即使去医院也不好解决。
这边他还在苦恼,那边沈郁亭断了弦,半倚着岑致,身上披上的外套蹭着又掉下去,衬衫扣子滑开,一只手死死抓着他手腕不松开,偏偏语气很认真地重复,“你要对我做什么?”
岑致没想到平时看着那么冷的人现在会这么黏人,只得随便回了他,“我带你回家”,说完又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沈郁亭看了他很久,柔和下来的眉眼比平时更有吸引力,“你是岑致”,这句话好像唤醒了什么,他短暂地清醒了起来,一把推开岑致,“不行,不能是你。”
哪怕是夜深了,街上还是有人的,行人路过时总要多看一眼,表情古怪。
……
岑致不犹豫了,站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强行把沈郁亭塞进去,给司机报了一个地址。
沈郁亭坐上车也不安稳,一直在乱动,很不舒服的样子,他仰着头靠在后车座上,呼出的气都是热的。
岑致把水递给他,“再喝一点吧,一会儿我去买药给你。”
不知道一会儿能不能买到药,至少得先把人安顿好。
沈郁亭没喝水,偏头看他,车里光线很暗,他的眼睛却很亮,目光热且烫,声音在昏暗的车厢里沉沉响起,带着微醺的哑,“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车子转过一个弯,窗外街上的路灯灯光明明灭灭晃进来。
岑致望向他深沉的眼,一时竟没有答出话来。
作者有话说:
沈某:你好香(一本正经)
阿致:…你是沈郁亭本人吗?
第24章 攻略进度24%
司机踩了刹车,车身缓缓停下,师傅喊了句,“到喽——”
沈郁亭维持着偏头看他的姿势,仿佛没有听见司机师傅的声音。
岑致转过眼,先一步付钱下车,绕过车尾到车的另一边,一手扶着车门,低头看沈郁亭,朝他伸出手,“下车吧。”
沈郁亭这时候倒是乖,没怎么犹豫就伸手握住岑致的手,被稍微用力一拽,下了车。
已经将近十点半,深夜里的气温低,不比车内,凉风吹过来,能激起一身冷战。
出租车驶离,岑致抬头看一眼酒店,转头看着不发一言的沈郁亭,询问,“我们进去吧?”
沈郁亭脸很红,可神情却和往常无异,顺着岑致目光看过去,也能一眼清楚地看到大大的‘酒店’二字,他低头看一眼二人握着的手,很乖地点点头,“好。”
他脑子热的快要胀开,皮肤滚烫,全身上下都燥热的难受,唯有岑致握着他的那只手是凉的,在这时变成了他舍弃不了的甘霖。
岑致见他点头同意,松了口气,松开他的手往前走。
这个时间点,希望酒店还有空房。
刚往前走了一步,衣角就拽住,这一下力道说重不重,却实实在在地将他拽地停住。
岑致转过身,看捏着自己衣角的那只手,修长手指微微蜷曲着用力,一抬头,沈郁亭正仰头看他,一双眼黑沉沉的,夹着浓郁的墨色,其中泄出几分不满的意味。
下车的地方在路边,马路与上面平台的连接处是一个高度约有十厘米的台子,沈郁亭没跨上来,就站在下面,身高的优势削减许多,这个角度岑致稍微比他高出一点来,稍微一低头就能看见对方浓密的眼睫。
“怎么了”,他把衣角轻轻拽回来,不明白沈郁亭为什么拽着他不走,“你拉住我干什么?”
沈郁亭沉默地望向他,蜷缩了下被推开的、滚烫的手掌,“我很热”,他眯了眯眼,发觉自己是仰头看着岑致的,h长腿一迈跨上来,认真道,“你手凉,为什么不继续拉着我?”
他身上的酒味并不明显,这样子却像是喝了多少似的,岑致觉得他像个小孩儿似的,脑中一瞬间想要是沈郁亭清醒后知道他和自己这么说过话,会不会发脾气。
“算了”,岑致无奈叹气,伸手抓过沈郁亭的手,“快点走吧,你看起来很难受。”
*
幸运地是酒店有空房,岑致把人带上楼松了口气,庆幸自己不用考虑下个方案。
沈郁亭站在床边,双手拿着先前岑致给他喝过的那瓶水,双眼却盯着岑致看。
这人看着不清醒了,要求却还是高,对着一张洁白的床说脏,怎么也不坐下,就这么在床边一直站着。
岑致在手机上搜附近的药店,想看看有没有可以解除药效的药物,但这都快十一点了,附近药店基本上都关门了。
这种药如果没有一招消除药效的解药,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岑致转头朝床边看过去,没想到正对上沈郁亭直勾勾的眼睛,那目光不知为何烫得很,他只看一下就转过头,手指徒劳地在手机上划拉几下,最后泄气地把手机揣回兜里,朝沈郁亭走过去。
看见对方手里还抱着水瓶,他犹豫几秒,轻声询问,“还要喝吗?”
沈郁亭摇头,不等他说下一句话就把水瓶丢在床上。
岑致觉得奇怪,他还从未见过被下了药后和喝醉了一个样的人,来的路上思来想去,得出可能是药物种类不同的原因。
见沈郁亭还盯着他不放,也不说话,他挠挠脸,试探道,“药店关门了,你要不去洗个澡吧?”
“好”,沈郁亭一句多余话也不说,挡酒就开始解衬衣扣子,当着岑致的面毫不避讳地脱了上衣,下一步手就滑到了腰带上。
“……等等”,岑致按住他的手,无奈道,“你可以去浴室再脱。”
他无端想起最初这人可是绝对不会在自己面前做脱衣服这种事情的。
直到浴室里水声传出来,岑致才松口气坐在床上,掏出手机给顾木青说了自己会晚回去一会儿。
*
十一点过五分,宴会厅内冷清下来,乐声暂止,人已经离开了大半。
沈匀弯腰拾起外套,搭在手臂上出了小包厢,在外面长长走廊尽头看见姜周海和姜贺站在一起。
他过去打了招呼,镜片下的狐狸眼眯起来,笑意吟吟,“姜总还不回去?”
姜贺立刻礼貌道,“沈叔叔”
沈匀笑着点点头,姜周海转过头朝他伸出手,两人用力握了握,“我是举办方,得等大家都回去才能走,沈总喝了不少酒啊。”
“是啊”,沈匀收回手,扶了扶眼镜,“可惜没和姜总喝几杯,下次可得好好喝一次了!”
姜周海严肃的脸上浮现笑意,“以后机会很多,一定和沈总好好喝一次,小贺,送送沈总。”
“沈叔叔”,姜贺礼节周到,伸手作出一个请的姿势。
*
曲春外,来时停满的车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冷清不少。
沈匀今夜喝了太多酒,哪怕酒量再好也有些受不住,在里面闷着头晕乎,出来后经夜风一吹倒是清醒不少。
不过怎么感觉忘了什么东西?
司机开了引擎,姜贺主动为沈匀打开车门,温声道,“沈叔叔,小心碰到。”
沈匀笑着看他一眼,“小贺,麻烦你送我出来了”,坐进去的前一秒,他记起缺的是什么了,转头问了句,“你见过我儿子吗?”
姜贺神色一怔,随即笑道,“我和郁亭见面打了招呼,但这之后好像没在里面看见他。”
这就奇怪了,沈匀眯了眯眼,对姜贺道,“我知道了”,他坐进车里抬头笑看姜贺,“你也快点回去吧。”
姜贺离开后,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等了几分钟,给沈郁亭打了电话过去。
*
电话响起的时候,岑致正尴尬地站在浴室外面,犹豫要不要进去。
手机被带进了浴室,纯音的铃声蒙在水汽里有些失真,一连响了好几次,里面的人却好像没有要接的意思,气息不稳地呼吸,隔着门板也能听见。
大概是水声太大,朦胧了对方的声音,不然他怎么会在这句话里听出一点委屈不满的意思。
岑致没想到洗澡一点也不管用,沈郁亭已经在里面待了十五分钟,第十六分钟就开始叫他的名字,喘气声隔着一道门都能听得清楚。
现在进去实在尴尬,可不进去的话,他好像很难受。
岑致站在门外边犹豫,浴室里水声、铃声和粗重的呼吸一起混奏,他听得紧张,呼出一口气,拧了把手进去。
推门而入的瞬间,电话铃声戛然而止,岑致挥开热腾腾的水雾,看见手机搁在洗手台边,危险地占据一袭不算大的地方。
沈郁亭泡在浴缸里,长长的睫毛湿又粘稠,听见他来,抬头望过来,搭在缸沿的手臂微微使力,透过水雾,能看见微隆起的肌肉线条。
他脑子有点晕乎,看见岑致进来,先是呆住一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对方是谁,眉头下意识皱起。
地上滑溜溜的,岑致走近一步,眉心拢着,担心道,“还是不行吗?”
沈郁亭抬眼,在薄薄一片雾里看见他沾了水汽的睫毛和被浸湿的眸光,舔了舔唇,喉头干涩,没意识到自己喘地更厉害了。
怎么偏偏是岑致。
岑致见他不答话,犹豫着走过去,“要不要去医院?或者”,他抿抿唇,继续道,“或者我怎么能帮到你?”
帮他?这要怎么帮。
沈郁亭竭力克制着呼吸的频率,水已经凉了,可他还是烫的厉害,浑身的血也跟着沸腾,燥热难耐。
岑致没等到回答,还是担心他,看他额头上的细密汗珠,抬手拿了干毛巾,用冷水浸湿,伸手过去按在他的额头上,“我先给你擦擦汗吧。”
湿毛巾冰凉,隔着毛茸茸的一层,岑致也能感觉到他滚烫的皮肤,心下一惊,“好烫啊”,他皱眉凑得更近一些,哄小孩似地又问了一遍,“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沈郁亭抬眸看着他,突然伸手抓住岑致手腕,轻轻一拉,额头上就只剩下毛巾服帖地黏着在皮肤上。
岑致被他发烫的眼神给吓了一跳,以为他是被碰到生气了,说话时声音都小心了许多,“不好意思啊,我只是有点担心,你身上太烫了。”
视线相对片刻,沈郁亭缴械投降般垂下眼,手上松了力气,手指却还圈着岑致的手,两人的手一起落下,贴上冰凉的浴缸边沿。
他用力握了下岑致的手腕,倏地松开,呼出一口气,“不用了,我很快就好。”
见他都这样说了,岑致犹豫着退回去,手腕上沾上了点水,湿湿的,他看眼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不回电话没事吗?”
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就再度响起来。
逼兀的浴室里,手机里传来的音乐格外清楚,洗手台的位置和浴缸相隔有点距离,岑致看一眼,大略估计了下,觉得沈郁亭拿不到。
“可能是你的家人,还是接一下吧?”,他取了手机递给沈郁亭,又看一眼对方憋得泛红的眼,犹豫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帮你回复一下?”
沈郁亭忍得难受,但此刻也想起来,他爸还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他往水下沉了一点,沉着声道,“你接吧,麻烦了。”
岑致点点头,带着手机出去,铃声响的连,刚关上浴室门,他就接通了,对面是个温和沉醇的男声,“儿子?”
他正要回,一门之隔的浴室内却传出一声压抑的低喘。
……
电话那头瞬间沉默下来,呼吸声都诡异地放轻了。
作者有话说:
老沈:我很快就好
某檐:啊有多快(对手指)
第25章 攻略进度25%
早知道就走远一点再接通。
岑致小小懊悔了一下,但接都接了,他没有不说话的道理。
他往更远处走了点,站在阳台的窗边,外面夜色浓重,天空宁静安沉,电话上显示的联系人备注是‘老沈’,他猜测是沈郁亭的父亲,开口道,“你好?”
沉默加剧,对面没开口,似乎是在顾忌什么,岑致只得先一步开口解释,“您是沈郁亭的父亲吗?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他解释道,“我是他同学,刚才在路上碰到他,看他好像有点醉,就送他来附近的酒店。”
“这样啊”,沈匀松了口气,他招呼司机开车,随后又问,“他喝醉了?”
岑致手扶在窗台上,不知道怎么给他解释不是喝醉,可能是被下药了这回事,想了想这事情可能沈郁亭本人和对方解释会更好,于是道,“叔叔别担心,他醉的不厉害,现在在浴室,一会儿他出来我叫他回电话给你。”
沈匀很快说,“好,谢谢你了”,顿了顿,他问,“同学,方便问问你叫什么名字吗?”
岑致笑道,“我叫岑致。”
“岑致?”,沈匀笑了,“好名字,不过……”,他诡异地停顿一下,再开口时压低了声音,“他在浴室只是在洗澡?”
“啊?”,岑致疑惑一瞬,很快回过神来,轻咳一声,“这个,应该就只是在洗澡吧。”
对面对这个答案似乎不是很满意,还要再问,浴室门打开了。
酒店里廉价的沐浴露香气伴着水汽涌出,沈郁亭光着上身出来,头发湿漉漉的,表情称不上好。
岑致扭头见他出来了,对电话那头道,“叔叔,他出来了,稍等,我把电话给他。”
沈郁亭出来后把自己的衬衫披上,修长的手指扣着扣子,垂下眼时眼睫也跟着向下,在光洁的眼下打下小片阴影。
岑致把手探过去,打断了他系扣子的动作,轻声道,“你爸爸。”
沈郁亭手一顿,转头看他,从他手里接过手机,“谢谢”
“爸”,他一手抓着手机,另外一只手灵活地扣上了衬衫的第二颗扣子,衬衫只穿了今天一晚上,但沾了酒味,洗过澡后再穿就觉得难受了,但他更受不了酒店的浴袍。
父子俩打电话的时候,岑致就走到另一边去,想给顾木青也打个电话,但这个点担心对方已经睡着了,最后还是没有发。
反正一会儿就能回去了。
他收了手机,发觉屋里安安静静的,才发现谈话声早就停了,他转过头,发现沈郁亭在看着他。
对方眼神有点古怪,岑致犹豫几秒转身走过去,“打完了?”
沈郁亭点头,他弯腰把外套拿在手里,直起身前看到床上的水瓶,犹豫了几秒,还是拿了起来,转过头来看见岑致还在看着他,似乎是要说什么,他一顿,开口道,“怎么了?”
岑致看着他,斟酌着道,“我看你脸色好像还是不太好的样子,要不今晚在这里休息?”
沈郁亭眉头皱起来。
当然脸色不好,那药效果是他没有想到的,现在他还是没有多舒服。
“不要”,他现在懒得说话,但看见岑致的担忧的目光,连被下药的怒气都消了不少,他紧了紧捏着水瓶的手,“不想在这里睡。”
他的声音还是哑,这会儿口子软和下来,和他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岑致怀疑自己是听错了,这语气哪里是沈郁亭一贯常用的?听着就好像,好像有点委屈。
“那好吧”,他点点头,转身往外头走,“我去退房,一会儿你就直接回家。”
沈郁亭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手已经按在了门把手上,才皱眉道,“你为什么不等我?”
岑致手下一顿,转过身,眼神无辜,“我要去退房呀。”
“……”,沈郁亭给堵住了,再看岑致无辜的神色,不由地想他明明前面还那么温柔地照顾自己,一时间心里郁闷,可又说不上原因,只觉得情绪上有点落差。
他长腿一迈,两三步走到岑致身后,先他一步开了门,“走吧。”
岑致手里捏着房卡,看沈郁亭的背影,莫名看出来几分气呼呼。
他看一眼手机,发现已经将近十二点了,摇摇头跟上去,觉得自己是熬夜熬出幻觉了。
*
深夜风寒。
岑致被大半夜的凉风吹得裹紧了衣服,好在他穿了件假两件的外套卫衣,厚度倒是可以。
沈郁亭看他脸有些苍白,眉头皱了皱,低头看一眼搭在手臂上的西装外套,扭过头看街对面的钟楼,手臂伸过去,“给。”
岑致意外道,“给我干什么?”
沈郁亭一听这话气结,看那钟楼都觉得不顺眼,也顾不上别扭,转过头来看着岑致,“你不是冷吗?”
钟楼时针转动,沉重柔缓的钟声划破夜的宁静。
岑致一怔,“啊,是有点”,他看看对方还伸着的胳膊,心道原来是给自己的。
刚才他没说冷,没想到沈郁亭能注意到,不禁笑了,“是给我的啊,谢谢你”,他看眼对方只穿了件薄薄衬衫的上身,推推他的手,“我的衣服厚,你穿的太少,容易感冒的。”
岑致的手冰冰的,手臂被推回来时沈郁亭指尖轻轻蜷缩一下。
手太冰了,这还不冷,难不成是不想穿他的衣服?
这念头一出来,他就止不住多想,一下子给自己搞得心里头愈发不舒服,最后只得暗骂一句今夜真是倒霉。
岑致看他脸上表情变化过于精彩,视线扫过他蹙起的眉上,很想问问他是不是不太高兴,想了想又觉得自己要是问了对方可能才会更不高兴,就不说话了。
刺眼的灯光闪过来,岑致眯了眯眼,看见一辆车在自己面前停下来。
车窗打开,沈匀搭出一只手来,看见沈郁亭好好地站在路边,松了口气,稍微一转头,看见了站在儿子身边的岑致,眉头一挑,“你是接电话的那个孩子?”
这声孩子实在慈爱,岑致脸微红了一下,稍稍往前走了一小步,点头道,“叔叔,是我。”
夜里光线黯淡,但离得近,沈匀的脸看的倒是清楚,他打过招呼,发现沈郁亭的眼睛和他父亲的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后者历经时光的打磨,眼尾有些许皱纹,现在弯眼笑着,就更清楚一些。
不同的是,沈匀戴着眼镜,脸上的笑容又十分和煦柔和,很容易让人有亲近感。
“今晚可谢谢你了”,沈匀笑着扶扶眼镜,温声道,“上车吧。”
沈郁亭自始至终还没说话,这时候倒是脚下有了动作,上前一步打开了车门,扭头对岑致道,“快上去。”
沈匀眼镜下的双眼微眯起,思索着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随后从另一边下来,坐上了副驾,“我坐这儿吧,你们年轻人坐一起。”
岑致忙道,“叔叔,这里离我家很近,我自己能回去”
“还要我站多久?”,沈郁亭不知道他爸在笑什么,看一眼岑致苍白的脸,突然就烦得很,强调道,“十二点了。”
末了他好像是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放软了声调,小声嘟哝,“我刚刚都听你的话了。”
是指顺从地坐车,还顺从地去了酒店。
岑致哑然,可仔细一想,觉得这个时间点之前的沈郁亭好像确实很乖。
他没再多想,而后就听见车里的人说话了。
沈匀摇头叹气,“小岑别在意,他就是这个臭脾气,其实是心里在担心你冷着,快上来吧。”
“…爸”,沈郁亭扭头看他一眼,表情不满。
岑致看一眼他身上单薄的衬衫,也不好再推辞,弯腰上了车。
沈郁亭皱着的眉稍松,也跟着进了车。
*
车开的平稳,车内空气却不静默。
沈匀对岑致很欣赏,上车后一直问了许多问题,越聊越喜欢,两个人气氛好的不像是刚认识的隔辈人。
只有沈郁亭和司机是沉默的,但司机好歹是有开车这事需要专心,谈话与他无甚关系。
沈郁亭听他爸从学习问到生活,几次觉得心里不爽,但一听到岑致认真地回答,出声打断的想法就没了。
一路上半个小时,他了解到的岑致比两个人认识这段时间里他知道的多了一倍。
知道岑致虽然不怎么挑食,但非常不喜欢洋葱,喜欢吃清淡的食物,早上喜欢喝粥。
直到车拐了一个弯儿,这弯有点大,岑致一下没坐稳,身体朝右偏了,手往下一扶,刚刚好按在沈郁亭的腿上。
“抱歉”,司机歉意道,接着放缓车速,车身回归正道。
白皙的手背映着深黑的西装裤,色差鲜明,只是一个冰凉,一个暖热,沈郁亭低头看了一眼,呼吸一窒,一动也不敢动。
岑致忙爬起来,歉意道,“不好意思,刚刚没坐稳,压到你了吧?”
沈郁亭挪开了腿,扭头抿唇,“不碍事,很轻。”
他侧脸的线条锋利,听语气却是真的不在意,岑致松一口气,坐回了原位置,看一眼窗外,发现已经快到了。
司机缓缓停下车,沈匀透过后视镜看后座,笑眯眯道,“小岑啊,今天辛苦你了。”
岑致连连摆手,“我也没做什么的,叔叔说的太严重了”,他打开车门,下车前衣角被人给拽住了,一转头,看见沈郁亭直勾勾地看着他。
下车的动作一顿,他轻声道,“怎么了?”
沈郁亭抿抿唇,语气略显生硬,“今天谢谢你。”
岑致一怔,弯了眉眼,“没事,我也没做什么”,他下车后弯腰看向里边,温声道,“我走了。”
衣角从手心里滑走,空落落地,沈郁亭垂眸,收紧了掌心。
他和沈匀也打了招呼,绕到车的另一边的时候,沈匀摇下车窗,探出头去,笑着问他,“对了,忘了问件事”
岑致停下脚步,转身认真道,“您问就好。”
“好”沈匀手指点点车床边沿,慢悠悠地开口了,
“小岑啊,现在交女朋友了吗?”
作者有话说:
什么时候能变成八爪鱼,每天多写一万字(bushi)
第26章 攻略进度26%
回去的路上,沈郁亭一直不说话。
沈匀感受到车内的低气压,闷声笑了两下,随意道,“小王啊,刚才那孩子真不错啊。”
小王习惯了沈总偶尔拉他聊天的习惯,车开的依旧认真,在这间隙语气平稳地回他,“是的,很不错。”
沈郁亭眉头一皱,“爸,他不错和你有什么关系?”
沈匀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怎么就没有关系?我挺喜欢这孩子,等他毕业我可要拉拢到我手下去,对了”,他思索着,“而且还没女朋友,有机会我给他介绍。”
“…你为什么要给他介绍?”,听到要给岑致介绍女朋友,沈郁亭心里就发堵。
车缓缓驶入沈家大门,沈匀笑呵呵地支着头,“我随口一说的,那我不给他介绍了,给我儿子介绍,你觉得怎么样?”
沈郁亭毫不客气道,“我不要。”
沈匀但笑不语。
到了地方,小王停好车,下车开了副驾的门,“沈总。”
沈匀下了车,车门啪的一声关上,看着沈郁亭下来了,上去拍拍他肩膀,“今晚的事儿一会儿和我好好说说吧。”
*
陆珩赶来的时候,沈家的灯火通明,看样子是一家人都还没睡。
他被俞伯带着进去,看见客厅里该在的人都在,但一想到今晚发生的事情,就不觉得吃惊了。
程清脸色看起来有点不好,看他来露出一个勉强的笑,“阿珩来了?”
陆珩点头,“阿姨好、叔叔好”,他侧头去看坐在沙发上的沈郁亭,上前去拍他肩膀,“哇,一脸要杀人的表情,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沈郁亭没好气地推开他的手,“换成你你会觉得高兴?”
陆珩缩回肩膀,一屁股坐下来,没个正形,“那可不一定哦,我看那姜家的女儿长得不错,合我胃口。”
说完还真的作出一副思考的模样,好像真的在想这件事的可行性。
沈匀无奈地看他一眼,“阿珩不像是只看外表的人。”
陆珩嘿嘿一笑,“那当然不是”,他肩膀一歪,靠在沈郁亭肩膀上,抱着手臂,“不过没想到她是个白切黑?”
“你见过她?”,沈郁亭冷不丁开口。
“见过啊,和我们家有合作,不过她当时对我可没有对你这么殷勤哦,看来是看上你了。”
程清不高兴道,“看上就用这种手段?还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程清脾气好,又看得开,虽然已经年近四十,心态还和小姑娘似的,平时很少见她生气,今天这样看来是真的不高兴了。
陆珩安慰她几句,问沈匀,“所以叔叔打算怎么处理?”
沈匀没说话,神色辨不出喜怒。
沈郁亭往侧边一靠,嫌弃地皱眉,“别一直靠着我,这事情不太是像她一个人想出来的。”
沈匀也接话,“姜周海不是会用儿女来获取利益的人,他的大儿子跟着他爸很久,学了这么久,不会教唆妹妹做出这么没有水准的事的。”
这话陆珩是认同的,他们家和姜家也有生意上的晚来,和姜贺见过多次,甚至还一起做过项目,那个人是聪明,但是绝对不会把聪明吧用在这种事情上,不过这家伙十足宠妹,就是不知道姜晚有没有在他耳朵边说些什么了。
“行了,这事我会处理”,沈匀站起身,挑起放在桌上的眼镜,戴上后扶了程清起来,柔声道,“别气了,我明天就去弄清楚,睡觉吧。”
程清默然不语地站起来,弯腰拍拍沈郁亭的脸,“宝贝也早点睡”,她抬眼看了陆珩一眼,“还有阿珩,别熬太晚知道吗?”
沈郁亭点点头,捏捏她的手,陆珩抬手笑嘻嘻地比了个敬礼的动作,“遵命!”
沈匀看他们一眼,“明天还要回学校,这事就别再想了。”
夫妇俩儿上了楼,客厅内一时就剩下他们两个。
陆珩自如地倒了一杯茶给自己,喝了一口后吐吐舌头,“好苦好苦,是半点糖也不放是吧?”
“怕苦就去喝水”,沈郁亭看他一眼,低头划拉着手机,看不出在想什么。
陆珩单手抓着茶杯,看他一直盯着手机不放,好奇道,“看什么呢?”
他把头凑过去,发现是和一个人的聊天记录,视线往上一瞥,刚看到一个‘岑’字,手机就一下被拿开。
沈郁亭挡住手机屏幕,警惕地看他,“没看什么。”
“没有就没有呗,你慌什么”,陆珩眯了眯眼,不打算放过他,字正腔圆地把刚才自己看到的那个字给念出来,“岑?”
沈郁亭脸色一变,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他,一副感人的模样,“该睡觉了。”
陆珩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很听他话地站起来,“我和你一起睡?”
沈郁亭恢复嫌弃的模样,“为什么和我一起?有客房。”
“哦,” 陆珩抱着后颈跟着他上楼,到了客房门口的时候突然道,“岑致?”
“……”,沈郁亭看他一眼,啪的一声摔了房门进去。
“哇”,陆珩摸着下巴看紧闭的房门,不可思议道,“还真是啊。”
他推门进去,百思不得其解。
老沈一直盯着和人家的聊天界面干什么?
怪,太怪了。
*
第二日,岑致没起得来,睁眼时已经九点了。
顾木青在厨房里哼着小曲做早餐,见他出来,笑道,“阿致快坐下,我刚学会了做华夫饼,做给你尝尝。”
岑致伸了个懒腰,笑着坐下来,鼻子轻嗅,“妈,你不会烤焦了吧?”
“说什么呢,”,顾木青没回头,轻咳一声,“你总得允许我失败几次嘛。”
“是是是。”,岑致笑着应和,在等待的间隙掏出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学校的通知。
打开后,消息确实很多,大多是群里的,他点进去看了看,往下滑动,却看见沈郁亭给他发了消息。
他有点吃惊,点进去看,时间显示是昨晚凌晨两点,消息只有一条,后头却跟了一个表情包,很萌。
S【明天几点到学校?】
颜文字?
岑致看着那个表情,在脑中构想了一下这个表情在沈郁亭脸上出现的情景,没忍住笑出了声。
犹豫几秒,他还是回复了。
山今【早上好呀,不好意思,我刚刚才看到消息,去学校的话,大概下午两点?】
对面没有回复,他放下手机,扭头看见顾木青还在厨房里,背面看过去一副手忙脚乱的样子,便起身进去帮忙了。
*
岑致到学校的时候,刚好一点半。
向胥和程青照已经到了,一个在床上打游戏,一个坐在底下看书。
“输了!”,向胥哀嚎着丢下手机,扭头看见岑致,苦着脸问他,“你怎么才回来呀?”
“还不到两点,不晚”,岑致放下包,笑着安慰他,“输了就干会儿别的?”
向胥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行,我今天必须得赢一把!”
程青照眉头皱了下,“期末考试靠游戏合格?”
“哎呦喂”,手机啪嗒一声掉在脸上,向胥揉着鼻梁哭诉,“你干嘛威胁我,我的鼻子!”
程青照没再说话,忽然对岑致道,“沈郁亭没给你发消息?”
岑致动作一顿,讶异道,“为什么这么问?”
“他刚才一直在寝室等你。”
“等我?”,岑致愣住了,刚才来的路上,他确实没看手机,但也没有提示音呀……他掏出手机,紧张地打开。
果然有几条消息,而且都是半个小时前发的。
他无奈扶额,把静音换成了振动,点进读消息,惊奇地发现沈郁亭一连发了三条。
三条诶,这个数量放在其他人身上是少的,但放在沈郁亭身上就过多了。
S【起得晚了…早上好】
S【两点?知道了】
S【…表情不是我发的。】
每一条都回的一本正经,可语气实在认真。
岑致忍不住笑,打字回他,【你在等我吗?】
这次对面倒是回的很快,【嗯】
寝室门随后被打开,岑致转身,看见陆珩笑嘻嘻得和他打招呼,身后跟着微皱着眉、脸色别扭的沈郁亭。
“好久没见了哈”,陆珩有点社交恐怖分子基因,来别人家宿舍就和去自己家一样,看程青照专注地低头,上去捏捏他的脸,“怎么比老沈还古板呢。”
程青照不喜欢人碰他,今天却出奇地没有生气,轻飘飘瞥他一眼,“别捏。”
陆珩嘻嘻哈哈地,“下次一定!”,他拽着沈郁亭,径直到了岑致面前,把人从自己身后给推出来,“人到了,你自己说。”
岑致疑惑地看着他,陆珩看一眼沈郁亭,一脸恨铁不成钢,解释了一嘴,“他有事找你。”
寝室里这么多人,沈郁亭耳朵尖红了红,脸上表情却还是硬着,看了岑致好一会儿,好久才说一句话来,“没什么。”
“……”,陆珩沉默着看着他坐下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沈以前是这么别扭的人?怎么到了岑致面前就和到了心上人跟前似的,连句话都说不出……
——等等,心上人?
陆珩简直大惊失色,看一眼岑致,又看眼怪异的沈郁亭,半晌没说出话来。
妈呀,他想什么呢,就算是有心上人那也该是个女的,沈郁亭这样式的直男打死都不会弯吧?
他坚定了这想法,又扭头看了眼岑致,对方低头收拾着桌面,垂下的睫毛又长又浓。
……
陆珩突然就有点怀疑了。
第27章 攻略进度27%
“得”,陆珩收回探究的视线,想到什么似的,突然道,“老沈,你不是说昨晚是岑致帮了你吗?”,他笑嘻嘻地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搭岑致肩膀,指尖快要落上去的时候想起来什么,手一顿,又放下来,扭头对沈郁亭道,“你不得请他吃饭?”
岑致对陆珩知道昨晚的事情并不惊讶,他们两个自小就是朋友,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也和父母一样,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只是这事不算大,昨晚他也没帮什么忙,他看陆珩一眼,浅笑着拒绝,“我没帮到他什么,顺路碰到而已。”
“是嘛,那也算啊,要不是碰到你,老沈说不定就被哪个妖精给吃了”,陆珩怀疑地眯眼看看沈郁亭,思索几秒,笑眯眯道,“这么大的忙,饭是要请的。”
其实陆珩心里存了个点小心思,自从沈郁亭和岑致认识以后,那是一天一个样,他不在意都难,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好好了解一下岑致这个人,他怎么能放过,不过照着老沈的性子……他抬头看对方一眼,犹豫地觉着他应该不会同意。
脑子里清清楚楚地有了想法,他轻咳一声,拍拍沈郁亭肩膀,试探道,“老沈,你说是吧?”
不出意外地话,老沈一定冷漠拒绝他的提议,到时候他该怎么说服啊……
“你说得对。”
“是吧,怎么着也要报恩嘛——你说啥???”,陆珩瞳孔地震,不可置信地盯着沈郁亭看,确认刚才说这话的就是他本人。
沈郁亭奇怪地看他一眼,“我说的不对吗?”,他转头看岑致,淡然开口,眼神却是飘忽的,“你怎么想?”
陆珩眼睁睁看着老沈的耳朵尖慢慢红了,心情复杂,话都说不出了,扭头和沈郁亭一样盯着岑致看。
两道视线一齐射过来,一个是询问,另一个是吃惊到无以复加。
岑致眨眨眼,有点接不住这场面,陆珩火辣辣的目光无处可避,相比起来沈郁亭的倒是更好应对。
他转向沈郁亭,心里有点犹豫,他们三人算不上熟,他自己话也不是很多,出去应当会没有什么话题聊,而且沈郁亭可能也只是客套的问问,他要是真去了的话,一定得烦吧。
综合下来,岑致还是决定吃饭这事拒绝为好,便斟酌着开口,“我觉得其实不用这么……”正式两个字没来得及说,沈郁亭眉头皱起来,看着是生气的样子,开口时语气却是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失落,“你不想去吗?”
陆珩惊掉了下巴,都不知道该看谁了,后退一步,靠在了程青照桌边,张了张嘴,“我有点迷茫了。”
程青照刚收了画的工图,胳膊肘碰到铅笔,骨碌碌滚到桌边,刚好被陆珩给挡住。
他拿了笔起来,随口道,“谢谢。”
陆珩低头看一眼,“不是,我干什么了你就谢谢?”
程青照耸耸肩,戴上了耳机。
“……”,他还是去和岑致说话吧。
岑致很想说他确实不太想去,一转头,却看见沈郁亭还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眼睛却隐隐约约透露出一点期盼来。
像只傲娇的猫,瞧着不愿与人亲近,可有时又会主动用尾巴勾缠住人的手指。
岑致怀疑自己看错了,试探着问,“你希望我去?”
这问题问的,陆珩在心底咋舌,不由多看了他一眼,眉头微皱,总觉得不太对味。
他在心底计数,等着沈郁亭否认,扭头看过去,意外地发现沈郁亭脸上露出了一种奇妙的神色。
说是为难,倒更像不好意思。
陆珩微瞪大了眼,心道你还在这儿思考上了,下一秒就看见沈郁亭点头了。
“……老沈”,他没忍住叫了一声,这一声过后却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沈郁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此刻注意力全部都在岑致身上,在对方说出的那句话上。
理智上他该完全不留余地地否认的,但身体做出的反应要比大脑下的命令快一步。
沉默几秒,他别过头,是回避的姿态,语气却是认真的,“如果你愿意的话。”
“那就去呗”,躺在床上的向胥突然开口插入一句,他早就把手机丢在一旁,帕子枕头被子往下看,对床底下这一幕感到新鲜又好奇。
岑致没想到等来的是这样的回答,目光落在沈郁亭侧脸,看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过长的眼睫毛却因为垂下眼的动作显得温柔。
他有个惊奇的发现,或许暂时只能算作是猜测。
这人好像是要顺毛摸的。
岑致注视着那颤动的睫毛一会儿,忍不住笑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吃?”
*
吃饭是什么时候都能吃的,奈何天公不作美,约好吃饭的那天下了大雨,还夹杂着一点碎渣雪花,天气恍然间冷了好几度。
雨夹杂着细小的雪片,还是在岑致到了半路的时候才开始下的。
他跑着找了个地方避雨,抖抖沾在外套上的水珠,裹紧了围巾,后悔自己没有出门前看看天气预报,至少该带一把伞。
路上湿滑,一下子连车也不好打,行人撑着伞沿着人行道穿梭,往家中赶,跑动时溅起水花,尽数湿在裤脚上。
岑致是提前出门的,现在下了雨,不知道沈郁亭出发没有,第一反应是给对方发了消息,那边却很久没回。
犹豫很久,他下定决心打个电话,电话还没打通,一辆车在面前停下来,车子内敛豪奢,在雨里却也显出几分狼狈,车身上溅了泥点和水珠子,光滑的黑变得凌乱起来。
这车眼熟,岑致没再打电话了,多看了几眼。
下一秒车窗打开,沈匀带笑的脸从车窗里探出来,亲切地叫他,“小岑?”
*
到了沈家大门前的时候,岑致透过车窗看见熟悉的别墅,惊讶地不得了。
刚才沈匀带着他上车后不过几分钟,沈郁亭就打了电话过来,说是他刚出门,现在刚好让沈匀把他带回去,自己在家等他。
只是……沈郁亭没告诉自己,他的家是在这里。
刚刚在车上,岑致还在想第一次来沈郁亭家空手去会不会不太好,谁知道这根本不算是第一次去。
原来程清阿姨就是沈郁亭的……妈妈?
风雨没有要消解的迹象,落叶尽数湿透在水坑里,深了颜色。
沈匀已经下了车,头顶是司机小王给撑着的伞,他抬手接过来,绕到车门的另一边来,在后车窗外微笑着看向里面。
岑致忙回过神来,推开车门下去,为刚才的走神感到几分歉意,下车的瞬间,沈匀手中的伞就朝他这边倾泻,很绅士的礼节,语气比起长辈的温和蔼然要更轻松一些,“小岑这是走神了?”
“啊?”,岑致不好意思地看他一眼,抿抿唇点头承认,“是走神了”,看样子沈匀也不知道自己来过的事情。
两人并肩走在一把黑色大伞下,伞面足够大,但伞下再怎么说也是两个成年男人,雨水有一点儿淋进来,岑致看一眼故意倾斜的伞面,往外面走了些,让出大半的位置,肩头的衣料被雨水濡湿。
沈匀注意到,往这边看一眼,笑着伸了伸手,要说话时发觉从前面花园中穿梭出来一个人来,在看到熟悉的步调时眉峰一挑,没再打算说话,伸出的手收回来。
岑致被拽着手腕到了另一把伞下,抬头正对上沈郁亭的眼睛,深黑的眼睛被雨水气给浸的湿,黑亮的瞳仁蒙上了一层深沉的雾气,眉心是微皱起的,语气不善道,“都湿透了。”
说是湿透太过严重,其实也只有头发湿的厉害一点,身上的衣服蒙湿了一层,里头还算是干燥的。
只是沈郁亭的手不知怎么的,很烫,握着手腕的地方隐隐散着热度,把冷雨的湿气驱散,岑致低眉看那只握的紧的手,目光轻飘飘落在对方曲起的指骨上,最终没有说‘其实并没有’这样的话,眼睛微弯,“没这么严重。”
这把伞够大,两人并肩走在伞下,雨滴敲打在结实的伞面上,敲出一串急促的音符,岑致的声音在这一连串的响声里却一点儿也没被湮没,格外清楚,仿佛就落在他耳边。
沈郁亭头一次这样近距离地听他的声音,恍惚间觉得岑致的声音好像温柔过了头,往日就带着的清澈和柔和被放大许多,听在耳里悦耳动听。
他忍不住收紧掌心,回过神来记起自己还攥着人家的手腕,逃也似的松开,手心微微缩,触感依然。
沈匀走在前面,听着身后两个年轻人的交流,不知道为什么心情格外愉快,快进门的时候笑着插一句,“没事,这就到家了,进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就行。”
说完后他打开房门先一步进去,岑致在门口停住,想自己又要借一次他们家的衣服了。
沈郁亭收了雨伞,伞尖甩出一串子水珠,汇合着雨水落在地上,他垂眸盯着湿透的伞面,整个人还站在冷凉的外面,脸却慢慢地热起来,耳朵尖泛起红。
洗澡的话,他控制不住地想,是不是要再穿一次他的衣服?
作者有话说:
最近开学考,感觉身体被掏空(点烟jpg.)
第28章 攻略进度28%
程清知道儿子是出去接人了,但不知道接的人是岑致,看到人进来,欣喜地上去迎接。
即使刚才在外面看到这一栋房子时已经知道这里确实就是那个沈家,但现在看到程清,岑致还是觉得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
程清仿佛天生有很强的亲和力,加上已经见过面,岑致看到她以后少了几分拘谨,在她迎上来握住自己的手时轻声叫了她一声,“阿姨好。”
“哎呀都淋湿了”,程清的眼睛很亮,眼神在站在岑致身后的沈郁亭身上停驻后跳过来落在他身上,似乎很高兴,“你和我家宝贝认识呀?”
沈郁亭一顿,对这个称呼生出些羞耻心来,下意识看了岑致一眼。
岑致却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个称呼,笑着点头应和,“我和他是同学”,略微一顿,补充道,“我们现在住在同一个寝室。”
“别都站着”,沈匀松开领带,脱了外套过来,“坐下吧。”
他刚从公司回来,脸上还带着疲态,招呼屋内的佣人去泡了一壶茶水,放松地靠在沙发上,揉揉眉心,“儿子啊,带着小岑去浴室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屋里再有暖气身上湿着也不好,别在人家后边干站着,眼睛都看直了。”
这句话是无意识说出的,沈郁亭却一下子给呆住了。
什么叫眼睛都看直了?
在场其他人没有什么多余反应,他看了眼眯眼休息的沈匀,目光稍转,落在岑致身上,轻咳一声,开口为这句话、为自己辩解,“我看你衣服湿的厉害,快走吧。”
程清闻言也不拉着岑致再问话了,拍拍他肩膀,秀丽的眉蹙起,一脸忧虑,“说的是,快去先换了衣服,对了”,她想到什么,脸上带上了开心的笑意,“今天这么晚了小致就住在我们家吧,我去给阿青说说。”
虽是商量的语气,可是不待岑致回答,她就已经低头去给顾木青发消息通知,不多时对面就传来了回信,回复是一条语音,程清直接点开了,高兴道,“她说没问题,快去洗快去洗,阿姨去给你收拾房间!”
岑致没想到他妈这么快就回信,竟然还一口答应,无奈地叹口气,可看见程清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心里不禁暖洋洋的。
看她转身离开,温声道,“谢谢阿姨。”
程清不知道听没听见,麻利地上了楼去收拾客房了。
沈匀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了眼,笑着摇头,对俞伯道,“俞伯,你还是去看看吧,她哪里收拾过房间。”
话里是结余,语气却是温柔宠溺的,岑致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有点羡慕这样和谐又温暖的关系,再垂下眼睫时想到,曾几何时他也有过这样的家庭。
“……”,沈郁亭在他斜后方站着敏锐地观察到他心情似乎低落了点,开口打断他思绪,“不冷吗?”
岑致回了神,经过他这一提醒,身上的湿黏感明显起来,他拽拽衣角,仰头朝对方歉意地笑笑,“麻烦你带我去了。”
沈郁亭眉心微蹙,对这样客气的语气有点不太满意,抬眼看说话的人一眼,却只看见弯弯的眉眼。
他心里不太舒服,岑致是不是总对他这样客气?
显得他们两个人距离很远似的,但明明就站在对方前面,面对面,一抬眼就对得上视线的距离。
心里的烦躁莫名增加一分,连刚才对衣服的执念和胡思乱想都暂时被这燥意压制,沈郁亭移开眼,插着兜上楼,“跟上吧。”
*
沈郁亭带他来的是上次来时洗过的浴室,岑致侧头看看开着的门,对沈郁亭道,“谢谢。”
“谢什么?”,沈郁亭推开门,余光瞥见他潮湿的衣角,神色一顿,“我去给你拿衣服。”
“啊,”,岑致进了浴室,朝他点点头,想到上次自己也是穿的他衣服,现在想起来觉得愈发巧合,就笑着说了一句,“我上次穿的也是你的吧。”
沈郁亭脚下一顿,心里说当然是,嘴上却嘴硬,用最平淡的语气说,“上次那不是我的。”
岑致盯着他背影眨眨眼,“不是吗?”,他笑笑,“那好吧。”
说是要取衣服,实际上沈郁亭离开浴室后就踌躇了,俞伯在帮程清收拾客房,沈匀已经上了楼,看样子是真的累了,一向整洁的人这次连眼镜都忘在了茶几上。
他站在客厅里,想到刚才岑致问他那件衣服是不是他的话,后知后觉地想自己为什么要那么急着拒绝。
而且这衣服也确实是他的,刚才不显山不露水地就这样面不改色地撒了谎,到头来他自己好像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沈郁亭揉揉头发,蓬松的发被他两三下给揉的乱了几分,几根轻飘飘的扬起来,比主人自己还要焦躁的样子,客厅里墙上的钟表一下下的敲着,声音沉厚,他站立半晌,看表盘上时针指向数字十八,想想,岑致还没来时他好像就看过一次时间,至于原因是为什么,他一时不愿意清晰地提起来。
总之与雨太大有关系,这么大的雨,淋湿了可不是小事。
衣服最终还是要拿的,但要拿哪一件,拿谁的,就是个问题,沈郁亭上楼梯时都在想这个事情,不料刚到转角看见程清满脸焦急地站在客房门口,房内传出清扫的响声。
“怎么了?”,他上前几步,探头去看,看见俞伯正在拆卸床单,床单上是好大一片的污渍。
俞伯轻松地把床单给拆下来,折叠成整齐的一团,听见他问,指指床单上露出来的一团水渍,说,“清洁剂的盖子松了,刚才全部倒上去浸湿了床单。”
鼻尖果然萦绕着一股清新柠檬的香味,沈郁亭看他要把床单抱出去,目光投向床垫,“只沾上床单了?”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程清更焦急了,“我太笨了,要是沾上床垫,今晚小致睡哪儿啊。”
俞伯笑着摇摇头,“少爷夫人放心,床垫没事,换个床单就好了,不碍事”,他抱着床单走到门边,脚步一顿,哎呀了一声,“不过清新剂的味道可能会有点儿重。”
“这味道倒是挺好闻的,但对身体不好啊”,程清眉头皱起,有点后悔刚才自己多余在屋里要喷清新剂了,不过家里倒是也有其他客房……
沈郁亭不知道他妈在想什么,抱着手臂让开路来,“换一间房吧。”
程清抬头看他一眼,眼睛一亮,刚才脸上的淡淡焦虑一扫而空,一拍手掌,笑吟吟道,“不用换房间了,多麻烦呀”,她拍拍自家儿子肩膀,笑道,“宝贝,你和小致睡一晚吧。”
两个孩子小时候就认识,她原以为后来就没再有交集,没想到还是同学,不过是看着生分,要是还像小时候多好啊,今晚这不就是送上来的机会吗?
年轻人在一起睡一觉聊聊天什么的,很快就能打成一团的!
她越想越觉得满意,脸上都要笑出花来,抓着沈郁亭的胳膊不放手,“就这么决定了,我刚开始怎么没有想到呢,你们以前很要好的,说起来还是小竹马呢,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谈谈心,多交流交流啊,老俞你说是不是?”
俞伯跟着笑,觉得这主意好,两只手隔着床单拍拍,“夫人,这样刚好啊”,他转头看一眼沈郁亭,也和程清一样笑吟吟的,很和蔼的模样,“少爷你说是吧?”
和岑致一起住?
沈郁亭几乎是下意识就想起来许久之前的那个晚上,迷离的梦境近在眼前,似真似幻。
他后退一步,脸上严肃,严词拒绝,“有客房为什么不睡客房?”
程清不满道,“小致又不是别人,睡一晚怎么了?”
俞伯在一边帮腔,“是啊少爷,而且朋友嘛,在一起睡睡能更好的感情。”
他们二人的视线同时射过来,沈郁亭眉头皱起,“可是我不想和他睡。”
那个梦太可怕了,他绝对不要再做一遍,更别说他卧室里就只有一个床,两个睡一张床和谁一个房间区别就太大了。
“诶这孩子,”,程清吃软不吃硬,看他态度这样坚决,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下了旨,“老俞,不收拾了,一会儿直接带着小致去他房间。”
“妈?”,沈郁亭皱眉看她,“为什么一定要睡在一起?”
程清哼了一声,拢拢头发理直气壮道,“妈妈是好心培养你们的感情,都说过了,你们这都是从小的交情,小时候的感情多纯粹啊,现在处得好了,多个好朋友又不是坏事,再说了”,她嗔怪道,“不能只我和你阿青阿姨关系好,你们年轻孩子生生分分的吧?”
她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俞伯跟在身后,很是认同地点头应和——他也很喜欢岑致这孩子,懂礼貌,性子安静,成绩还好,乖得很。
沈郁亭还是想拒绝,可被生生分分这个词给勾住了。
他和岑致之间,好像确实是……太生分了。
俞伯看他沉默下来不再反驳,知道是有戏了,他从小看着沈郁亭长大,一个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于是轻咳一声,轻飘飘加了一句,“要多和人交流,关系才可能变近嘛。”
多交流?沈郁亭陷入了沉思。
他往常对着岑致,好像确实话不多。
程清瞧他一眼,捂着嘴笑,“而且就一晚上呀,宝贝。”
沈郁亭和她对视几秒,点了头。
*
岑致出来时衣服和上次一样放在外面的台子上,是件浅色的衬衫,下面叠放着未过膝的短裤。
他随意擦擦头发,换了衣服出来就看见沈郁亭站在走廊里低头看手机。
“抱歉,我是不是太慢了?”
沈郁亭收了手机,目光落在那件衬衫上,半晌移开视线,摇头,“你不知道房间在哪里,我来带着你。”
他面上淡定,手指却发紧地按着手机屏幕。
岑致点点头,“谢谢”,沈家的房子是真的大,要他一个人找,肯定找不到客房。
沈郁亭带着他穿过好几间房,每到一间房岑致总要停下来看看,以为就是这间,可沈郁亭却一点不停,岑致只得跟着他继续走。
二楼走廊拐过去往里五米,一扇白色的房门赫然入目,沈郁亭在门前停下,看着这门一会儿,手心攥起又松开,有点儿莫名其妙的心虚。
岑致看他站在前面不动,走上前和他并肩,问道,“就是这间吧?谢谢你啊,”,他扭头看了对方一眼,斟酌道,“那我进去啦?”
沈郁亭没说出口这是他的房间,嘴比脑子快,下意识就应了,等到岑致的手握在门把手上把门推开后也跟着进去。
房间很大,干净整洁,书桌几本书摆放的整整齐齐,桌角有一小盆圆滚滚的嫩绿多肉,肥嘟嘟的,一看就知道是被精心照料的。
只是再整洁,生活气息还在,岑致弯腰看了看那盆多肉,出声道,“是不是搞错了?这里不像是客房。”
沈郁亭站在他背后,看见他塌下的腰线和后颈碎发散落开来后露出的小片白,喉咙有些发紧,他轻轻移开视线,压着声音好让语气听起来和往常一样,“没搞错,这确实不是客房。”
岑致转过来,等待他的下文。
他抿抿唇,接着说下去,“这是我的房间。”
“你的房间?”,岑致眨眨眼,有点不明白这状况,过了几秒又问他,“所以你带我来你房间干嘛?”
沈郁亭和他对视,良久,没说出个原因来。
他怎么说?总不能说他想和他培养感情,所以今晚要一起睡?
作者有话说:
考试好痛苦呜呜呜,存稿箱都要瘦了!
第29章 攻略进度29%
房门被敲响,俞伯打破二人间的沉默,替沈郁亭回答了岑致的问题,“是这样的,客房的床坏了,住不了人,加上没有其他空房间,只有少爷的房间合适。”
沈郁亭在心底松一口气,附和着嗯了一声,“是这样。”
这么大的别墅,说再没有其他房间岑致有点不信,可这话是从俞伯嘴里说出来的,对方哪里是个会说谎的人,更何况这是沈家,他住哪里自然是听主人的安排。
俞伯笑眯眯地望着这边,岑致转头看了一眼沈郁亭,有些犹豫。
他是住在哪里都可以的,但是沈郁亭真的没有问题吗?
没等到想要的回答,沈郁亭偏过头看他,看见他脸上的犹豫,心情微妙,忍不住开口问他,“你不愿意?”
语气算不得太好,俞伯看他一眼,在心底连连叹气,这都多少年了,少爷还是嘴硬心软,熟人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可岑致不知道啊。
岑致看他,迟疑道,“也不是……”,他没想到沈郁亭会这么问他,毕竟这问题其实该反过来由他问沈郁亭的,他下意识捏捏过长的袖口,组织了一下语言,问沈郁亭,“你不介意和我一起睡吗?”
“……”,沈郁亭看见他蜷缩起的指尖,在思考该怎么回答的间隙分神多看了一眼,而后回他,“我不介意,你没意见就行。”
岑致眨眨眼,“我没意见的,”,他转头向俞伯投去一眼,礼貌的笑,“辛苦您了。”
俞伯欣慰地收下这句问候,对岑致越看越喜欢,眼角的皱纹都柔和下来,“不辛苦不辛苦,要吃点东西吗?楼下有做好的甜点。”
今天本来就是要去吃饭的,因为突发的叹气状况,饭没吃成,岑致的肚子确实是有点饿了,但这不是在自己家里,拘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已经麻烦人家要在人家家里住一晚了,哪里好再麻烦他们准备吃的。
他准备开口拒绝,沈郁亭却先一步开口,“是刚做的吗?我下去拿。”
俞伯本来在等岑致回答,闻言忙道,“是刚做的,还热乎呢。”
说话间沈郁亭已经走到了门边,岑致拒绝的话生生噎了回去,目光追着对方的背影,看他在门边停下来,视线刚停,就见对方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询问,“你要吃什么?”
他微微抬眼,视线相交时开口,“和你一样就好。”
沈郁亭动作一顿,随即点点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下楼去取甜点了。
俞伯侧立在门边,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家少爷下了楼。
没看错的话,刚才少爷的表情好像有点微妙。
他又回头看了岑致一眼,对方注意到了,回了他一个笑,眼睛弯起,像一汪映着月光的水潭。
俞伯摸着下巴,觉得少爷的反应有点奇怪,只是对方的情绪变化微弱,能窥见这点变化,但到底是为什么变化是什么变化,看不出端倪。
沈郁亭拿了甜点上来的时候,俞伯已经不在屋里了,只剩下岑致一个人站在里面,他进去时对方正背对着自己仰头看装满了书的那排书架。
他在门口停下来,靠在门边看了一会儿才出声,“为什么一直站着?”
岑致低下头,回头看见他,不太好意思,“在等你回来”,微微一顿,他补充道,“这是你的房间嘛。”
沈郁亭眉头微皱起,反手关了门上前一步,把装着甜点的盘子放在桌上,抽开靠在桌子下面的椅子,拍拍椅背,“不用这么不自在,过来坐吧。”
岑致一愣,目光下意识往下去看搭在椅背上的那只手,他不是第一次发现,沈郁亭的手真的非常好看,皮肤白的恰到好处,从腕骨到手指的形状都很漂亮,偏偏手蜷起来,微微用力的时候,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很有力的安全感。
他很喜欢好看的手,隐约有点手控的倾向,看见好看的手总是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岑致走过去,坐下来之前忍不住夸赞一句,“你的手很漂亮。”
末了说出口后担心沈郁亭不喜欢这个用词,于是换了个说话,“看起来很有力量感。”
沈郁亭一怔,低头去看自己的手,目光在手背上逡巡一圈后,没觉得有什么独特,抬起手在半空中展开,修长的手指完全伸展开来,指缝间透出头顶照射下来的明亮灯光,他直视着岑致,问他,“你觉得好看?”
岑致坦然地点头,目光追随着他的手,毫不掩饰地称赞,“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他笑笑,对上沈郁亭的目光,“你不觉得吗?”
看这人现在的这幅样子,是对自己的手好看没有什么概念。
沈郁亭仔细又看了看,半晌只觉得自己的手很大,对于是不是好看没有得出定论,可心里却因为岑致的这句话,有点隐秘的欢喜,他沉默几秒,回他,“我不怎么关注自己的手。”
岑致看他脸上别扭的神色,笑弯了眼睛,刚才站在屋里的局促感消除了大半,“毕竟是自己的手嘛,人对自己常见到的东西总是容易忽略”,他伸出自己的手,放在沈郁亭前面,笑吟吟道,“你看,我的就很一般,你对比一下,是不是你的更好看一些?”
身高差的原因,沈郁亭需要低头一些才能与岑致视线完全相平,也要略微低一些才能将伸在眼前的手完全收入眼底。
他的手尚未收回,这样的角度,刚好和岑致的手隔着空气相对,不过相距一寸,稍稍往前就能贴在在一起的距离。
岑致说得对,他平时哪里会有那么闲心去关注,但对方的不一样。
这是一只他鲜少触碰过,甚至连近距离的观察也未曾有过的手。
沈郁亭于是顺着往下看,目光仔细地划过每一寸皮肤,从修长葱白的手指到薄厚有度的手掌,不算小,可比起他的要小了许多,手指的长度、掌心大小,都要小上一号,如果握上去,是刚好能圈在手心的大小。
岑致手撑地累,可看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看,以为他是真的在仔细认真地观察,就只活动了下手指,指尖微微勾起又松下,温声问他,“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沈郁亭觉得奇怪,岑致明明只是动了动手指,他却觉得心底有点发痒,好像这动作不是在眼前进行,而是在他心上做的。
他募地收回手,收紧掌心,视线偏移落在别处,“你说错了”,他抿抿唇,很别扭地开口,“我觉得你的比我的好看。”
岑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愣住了,他收回手来回翻动手掌看了看,疑惑道,“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沈郁亭看他一眼,“为什么要纠结这个?”,他拍拍椅子,“说让你坐下。”
察觉到自己语气有点僵硬,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加上一句,声音显得有点柔和,“点心要凉了。”
盘中是几个蛋挞还有一小块儿肉松蛋糕,因为是新鲜出炉的,香气扑鼻,很勾缠人的味蕾,岑致腹中空空,闻到香气饥饿感就更加明显,他低头看一眼,抬头看沈郁亭,有点犹豫,“在这儿吃可以吗?要是弄脏桌子怎么办?”
沈郁亭把一包纸巾放在他手边,闻言只是说,“没事,弄脏了可以擦。”
岑致有点吃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今晚的沈郁亭好像是与平常不太一样,好像更柔和了一点。
他犹豫着说了谢谢,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任谁在家里都会更放松,与在学校时肯定是不一样的。
他没忍住道,“你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见沈郁亭望过来,岑致继续说,“你今天好像更平易近人一点。”,说完他自己笑了,“我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奇怪?就是,嗯…好像温柔了一点儿?”
岑致的眉眼清雅,笑起来事却格外明艳,一双眼睛这时候会更加明亮,很吸引视线,沈郁亭被他的笑意吸引,忍不住去看他的眼睛,没意识到自己的唇角也跟着勾起来,“这么说,我平时很凶?”
“不是不是”,岑致连忙摆手,笑意还停留在脸上,“不是凶”,他顿了一下,观察着沈郁亭的脸色,严肃地轻咳一下,“我要是说实话你不能生气。”
其实他和沈郁亭的关系不过是同室的室友关系,没必要说这么多,但今天不一样,沈郁亭松弛下来,他也就跟着松弛下来,突然就有很想再和他多聊一点的冲动。
沈郁亭一怔,看他轻微皱起的眉,最终只是点点头,“你说吧。”
岑致在心底组织了下语言,斟酌着开口,“你不凶,可对我好像很警惕”,刚说话他就连忙接着,“当然我知道是因为什么,这件事时怪我的,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
“……我还没有说话”,沈郁亭看他一眼,不满于他急于解释的样子,就好像他在逼着他似的。
“我怕你误会嘛”,岑致笑笑,身体放松下来,后背往后轻轻靠着椅背,“但是现在当时的误会已经解开了,你其实可以不用这么警惕的。”
第30章 攻略进度30%
沈郁亭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岑致被看的心间一紧,不由地移开些视线,接着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
话说完,他就观察着沈郁亭的神色,可对方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实在难以捉摸,他就也不再说话,面对面地等着他的回应。
然后他就看着沈郁亭的眉头一点一点皱起来,刚才还古井无波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岑致张了张嘴,怀疑自己刚才是哪里说的不对,亦或者对方根本不想和自己做朋友,所以才露出这样可怕的表情。
沈郁亭在脑中重复一遍岑致刚才说过的话,过滤一遍后就只剩下‘朋友’两个字。
沉默良久,他开口,“你想和我做朋友?”
岑致下意识点点头,“是”,不然他们现在的关系实在尴尬,明明在一处生活,可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壁垒似的——且这壁垒还是单方面的。
他不喜欢社交,但更不喜欢周围的社交气氛这样尴尬,与其处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不如更进一步。
沈郁亭咀嚼着‘朋友’这个词,琢磨着这词的分量,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行,让他拒绝。
但为什么拒绝,他没有答案。
他头一次有点怀疑自己的智商,思索了许久都没有想通,于是转而去问提出这个话题的人,“你说的,是什么样的朋友?”
“什么样的朋友?”,岑致没料到他会这样问,他以为的回答,只有同意和拒绝两种,但现在对方嘴里也切切实实出现了两者之外的第三种情况,他匀了匀呼吸,带着点儿疑问的口气回答,“就是普通的朋友?嗯…平时见面会问候的那种?”
沈郁亭脸色黑了黑,他一噎,往下降了一级,“那就…点头之交?”
沈郁亭脸更黑了,风雨欲来的模样,好像有谁欠了他几百万。
“……”,岑致抿抿唇,心里隐约有了答案,“你不愿意的话,就只能不说话也不打招呼了”,他有点烦恼,嘟哝道,“可是我们是室友,总有要免不了说话的时候呀……”
沈郁亭的牙快要咬碎了,看他好像真的在思考该怎么样做到和他不说话,曲指敲了敲桌面,响声清脆,清晰地落入耳中,“你还没问过我的意见,为什么要不说话?”,顿了顿,他略带着怨气的补充,“还不打招呼?”
岑致不知道怎么办了,犹疑着开口,“可是我刚刚每次说完一种都停下来等你回复,你不说话,我以为你不愿意。”
……
好像是他的错。
沈郁亭轻咳一声,耳朵尖微红,“做朋友有什么好处?”
话头转的太快,问题问的又刁钻,岑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啊’了一声。
“就是说,我们成为朋友的话,会有什么变化?”
“变化?”,岑致想,这能有什么变化?想了一会儿,他道,“关系会好一点儿?”
沈郁亭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不满地皱眉,“具体一点儿呢?”
岑致一噎,忽然有点后悔提起这个话题,此刻对着沈郁亭这么多问题,怎么有种幼儿园老师对着小朋友的感觉。
“具体一点的话…唔,”,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脑中词语匮乏,思来想去才挤出一个词来,“见面会打招呼?”
沈郁亭还是不太满意,“还有呢?”
岑致想想,“一起吃饭呢?”
沈郁亭眉眼舒缓了些,身体靠前,手肘撑着桌面,掌心托住下巴,“可以一起上课吗?”
问出这话,他自己吓了一跳,托着脸的手不稳地挪开,身体重又靠回去,他烦躁地抱着手臂,“…我的意思是别人好像都这样。”
岑致觉得自己好像摸索出来点什么,从善如流道,“可以一起上课呀”,他眨眨眼,笑吟吟地,“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沈郁亭压下心里快要冒出头的小花儿,重复道,“你会高兴”,他思索几秒,脑中开始想自己和岑致一起吃饭上课的画面,自觉在脑中播放了两人一起的一整天,觉得这样好像也不错,于是点点头道,“那好。”
岑致愣住,“‘那好’的意思是你同意了?”
沈郁亭多看了一眼他呆愣的模样,“是。”
见对方真的点头,岑致松一口气,霎时觉得轻松许多,他看看沈郁亭,犹豫几秒伸出手去,笑道,“那么就这么决定了?”
沈郁亭低头看一眼,目光停留在他修剪的干净圆润的指尖,搭在桌面的手微动,他想到刚才两只手搭在一起的画面,很想试试真的握上去后会是什么感觉。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掌心相贴的瞬间,两人的温度交融,汇合成独特的触感。
和所想的一样岑致的手刚好被他拢在手心里,温热的、细腻的皮肤底下传来脉搏跳动的感触,一瞬间,好像连心跳都连在一起。
原来是这种感觉,沈郁亭垂眸望着相交的两只手,掌心有点柔软。
明明男人的都是硬的、挺的,这会儿握在手里,却并非如此。
虽然对方同意要做朋友,但毫无芥蒂地握上他的手还是在意料之外了,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很热,相较于他偏凉的手温更显得干燥暖和,而且还在微微用力,此刻拇指按在他虎口,力道过大了,指尖用力地几乎要按下他虎口。
他屏息试着抽了一下,没抽出来,叫对方的名字,“沈郁亭?”
声音轻轻地,落在沈郁亭耳边却如惊雷,激起千层浪,他猛然松开手,下意识收紧放在桌上,有些不敢去看岑致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道,“抱歉,太用力了。”
岑致摆摆手,“没事没事”,他抿抿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目光在垂眸的沈郁亭脸上巡过一圈,开口,“不过你的手很大啊,”,他比起自己的手,回想刚才两人交握时的画面,感叹道,“我的手不小,你的比我还要大很多。”
沈郁亭很想说你的手不大,也想问他自己的手真的很大吗,他是直性子,在说话上向来坦然,可现在,这些话他一句也没能问出来,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好像在岑致面前,总有些小心翼翼的谨慎。
最初并非如此,招致变化的原因他也没有找到,最后只说得出一句,“还好。”
说完沈郁亭有点不满意,以前陆珩朝他抱怨他话太少的时候他不以为意,现在恍然觉得话太少了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他该试着学学多说点话?
岑致看他脸上神色变化,好像是很纠结的模样,便自主转移了话题,低头看桌上摆着的甜点,摸摸肚子,问,“你饿不饿呀?”
说话的功夫,点心的热气都散了不少,里面摆了几个蛋挞,还有一小块儿蛋糕,上面嵌着一颗红彤彤的草莓。
蛋挞烤的漂亮,颜色亮眼,中心的一点软糯瞧着就很嫩。
沈郁亭也没吃饭,但不饿,听见岑致问,略有些懊恼,觉得刚才不该花费这么长时间在聊天,他伸手拿了一个蛋挞递给岑致,“我不饿,你快吃吧。”
岑致伸手接过来,小心地剥开外层锡纸,刚咬一口就被这味道惊艳了,抬头时眼睛都是亮的,“好好吃!”
沈郁亭觉得光亮有点刺眼,轻轻侧头,视线黏着在他手边的纸巾上,心里有点小小的得意,“好吃就多吃点。”
岑致平时很少吃甜品,他觉得太腻,但今晚不知道是饿了的缘故还是沈郁亭拿来的甜点太好吃,他一点儿不觉得腻口,奶油味和甜糖香在嘴里炸开,满足胃口的同时连味蕾也跟着一起满足,他不由地多夸了几句,生出想要学学做法的想法,“这是谁做的啊,味道清甜,和外面卖的不一样,一点儿也不腻。”
“这是我爸做的”,沈郁亭手指轻点桌面,看他吃的开心的样子,有点莫名的愉悦,“他喜欢捣鼓这些,回家就会做。”
岑致吃惊地眨眼,“叔叔好厉害,能做的这么好吃!”,他咽下嘴里的一口,和沈郁亭打商量,“我都想和他学学怎么做了。”
沈郁亭不理解,“学这个干什么?你不是说不喜欢吃甜的?”
话一说出,岑致还没说什么呢,他自己先给自己解释,“哦,别多想,之前你说过我不小心记住了。”
岑致哦了一声,“你记性真好啊”,接着笑道,“是我妈喜欢,学会了做给她吃。”
“唔”,他放下蛋挞底下一层锡纸包装,“但是叔叔看起来很忙,估计是没有多余的时间。”
沈郁亭瞥见他唇下沾的一点蛋挞残渣,扬起下巴,手指轻点相同的位置提醒他,“嘴角沾上了。”
“啊,这里吗?”,岑致抬手隔空指指,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下意识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边,舌尖将那一点儿浅色残渣卷入。
很自然的动作,沈郁亭却瞳孔骤缩,掌心下意识缩紧,五根手指紧紧扣着桌面,他移开目光,看就放在岑致手边的抽纸,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沉默数秒后开口,“纸就在你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