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十三娘和朱一宇再次在房顶进行了“亲切友好”却又无效的沟通后,终于回到了屋里,结果兰妮还没回来。十三娘一个人没意思,索性挥退了丫鬟,先上了大炕拿着讯兰集看。
本来丫鬟们是要在这屋打地铺的,可是十三娘和兰妮都觉得一直让小姑娘们睡地铺也不好,便把她们赶了去胡同最边上的屋子过夜。
所以现在这屋子里只有十三娘一个人在烛光下边看讯兰集边等着兰妮回来。
因为这几天接连的晕车,十三娘的讯兰集也只看到了周仕前来求婚那一篇,再加上上午兰夫人所说的信息,十三娘大体拼凑出了一个“凤凰男借力向上爬,痴情女误入无情局”的戏码。当然这是十三娘根据兰夫人的解答而得出的自己的判断。在王朝露的笔记里,可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王朝露在得知周仕求婚后,先是满心满意的欢喜后又开始纠结是否接受。虽然她也寥寥几笔提及过对于周仕真心的质疑,但是很快的就自我否定了怀疑。
那边周仕知道自己闹了乌龙,但误打误撞地获得了王老太爷的赏识,也是惊喜不已。所以他迫不及待地依从王老太爷做主,便要顺势娶了王朝露。
“明儿前来替他求亲。阿宁不许我出去,但我偷偷的躲在了屏风后听她俩说话。这两个人说的都是周郎的不是,怪不得不叫我听到。她们好无道理,周郎与我是两厢情愿的事情,怎么就要获得她们的允许。我是不依的。所以我冲出去,当即发表了我的看法,明儿和阿宁脸色难看了些,但也同意了我嫁于周郎的决定。”
王朝露笔记里写的风淡云清,实际上当时是闹了个不可开交,她甚至扬言说出了要私奔离开的话。兰宁见这不像话,才暂时同意了婚事。
接下来,笔记里就是王朝露的婚礼准备流程了,从自己设计的嫁衣,到培训兰宁帮她买来的人,方方面面一应俱全。
“第一次订婚,我是身不由己的。这次和周郎的婚礼我要完完全全按自己的心意来,礼服是阿宁找了裁缝来与我商量画的图,我要做一件可以传给女儿,再传给孙女一代代传下去的婚服。颜色就要大红色,红色里儿红色的面,再加上红色的斗篷,红的像火一样的颜色,就像我们俩永久不熄的爱情……”
从这些琐碎的记录里,十三娘看出了王朝露的真心,她几乎大包大揽下来所有要做的事情,到时候周仕只要一穿礼服就可以拜堂了。
不怪十三娘这么吐槽,在讯兰集的笔记的记载中,对于大婚的筹备,周仕真是什么都没做,他甚至都没有给老家去一封信向家人汇报他要娶妻的事实。
这是再常识不过的事情了,所以当合媒时他拿出自己写的生辰八字,兰夫人都没怀疑这不是他原本的命书,只是嘀咕了一句,这人上京赶考还带着命书来。就因为这个还被自家相公开玩笑说是周仕早就做好了被榜下招婿的准备。
要说周仕在整场婚事里做的事情,使劲儿找找那就只有给王朝露写情诗了,隔日一封,婚期定在了两个月后,那信就足足写了三十封。所以兰夫人曾打趣着说道这周仕的聘礼就是三十封情诗和一张好长相!
没错,因为周仕是湖北的学子,旅居京城,没进书院之前,自己都是借住在同窗家里的,所以俩人婚后的住处是兰家在城外的一所小院子,因为靠近书院所以兰家作为嫁妆送给了夫妻俩。
可是婚礼不能在女方家办啊。思来想去,才准备找个客栈来办的,还是陆明儿找了王老太爷说了这个事,怕不好看,才由着陆明儿认了周仕当义弟,这婚事才办在了王家一个闲置不用的小院里,也算全了周仕的名声,没叫他背上倒插门的美名。
对于这些,周仕接受的毫无心理障碍。在王朝露来信询问这样是否妥当时,也不过回了个“此时从简,待认祖归宗时再补上”敷衍了过去。
饶是如此总总,王朝露还是满心欢喜的等待着属于自己的大日子。
也许是在现代的她,在一次次被决定中太过于孤单和无助,所以如今三两好友,一二知己,还有一心爱之人的局面,已经叫她丧失了自我判断的能力。
在这大庆朝王朝露觉得自己顺风顺水,好像这一世才是她真正的人生,而那充满了苦涩和不甘的前世倒像是大梦一场,让王朝露恨不得立刻与之断了关系。
所以当婚礼前一夜兰宁拿着一碗汤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才好像被人再一次提醒着,眼前这一切都会随时消失,这才叫她慌了起来。
“我以为这美好的梦境要醒了,阿宁是来提醒我回去的。没想到,阿宁告诉我,只要喝下这碗汤水,我就可以永远的留在大庆朝了。而且是像个真真正正的正常人一样,会老会死会生儿育女地活下去。那我还说什么呢,当然是喝它个干干净净了。”
十三娘看到这,恍然想起了,兰妮好像是说起过,兰家有办法让世外居的客人永远留下来。至于究竟是什么办法她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恍惚之中是与讯兰花有关的。
“嗞呀~”门被人拉开了,打出了木头老朽的声音。
原来是兰妮终于回来了。
“十三姐姐你还没睡啊!”兰妮看到十三娘也有些惊奇。
十三娘放下了手里的书:“没呢,我等你呢,你不回来我怎么放心睡,去哪儿啦?”
丫鬟们都放去睡了,兰妮也懒得叫她们,索性自己换了衣裳,十三娘也下了炕,给她倒上了留好的热水洗漱。
兰妮把衣服挂好,边把头上耳边的首饰卸了边回答十三娘:“我在娘那屋呢。有鸽子来了,我不放心就去看看。”
十三娘知道兰一堂有事情都是靠鸽子传讯的,而且一般是大事儿:“怎么了,有什么要紧事情么?”
“没事儿,是我三哥!公器私用,他就传个话就敢动用大鸽子,看我娘回去不教训他。他只是说他先一步从清水河到了绥远,所以不来卓资了。叫咱们别等他!旁的要紧事儿一概没有!”兰妮边洗脸边愤愤不平地说。
十三娘知道这俩兄妹就是俩冤家,不见面就想见面就掐,所以不多评论了。
“我留在娘那儿就是问问咱们接下来的安排,榷场在六月中下旬呢,咱们五月初就到了。娘说了,她和几个叔伯婶娘的还要叙叙旧,拜访下老朋友,然后再炮制些药为榷场做准备,反正有的忙。咱们尽管在那好好玩就好了,五月初有汉人的端午节和蒙古人的大猎,可热闹了!对了,翟林和我说了,到时候还有相亲会,有生猛的,会直接抢人的,你可得小心些!”
十三娘嘴里嘀咕:“怪不得叫我跟好了!”
兰妮正低着头梳头呢,没听清:“十三姐姐你说什么?”
十三娘见她梳得费劲,直接接过了梳子帮她:“没什么,我都老板板一个了,你小心些就好。”
“哎哟,十三姐姐你咋和朝鲁一样,学个新词紧着说。你那不叫老板版,你是二老板版!哈哈哈!”兰妮说完了就想跑,结果她忘了她头发还在十三娘手里呢,结果把自己扽得生疼。
“你就埋汰我吧!对了,你抽空和兰夫人说一声,朱一宇想请咱们去他家一趟。”
兰妮一听这话顾不得头发猛得一回头,结果,又被扽了一把:“嘶~~啥意思,见家长了?”
“嗯!不过是你见!”十三娘帮着兰妮揉头皮,还吓唬她。
“我见有用么!”
“有用啊,人家就是要见你!和兰夫人呢!朱一宇家的大嫂怀孕了,估计是不放心,知道兰一堂掌门东家和继掌门医术高明,所以才特有一请的。他只是顺嘴和我提了一下,估计改天要正式的请你们呢。你和兰夫人先通通气。”
“行啊!铁总镖和朱大哥这么照顾咱们,去一趟宽宽孕妇的心,也是好的。娘一定会答应的,不用咱们特别打招呼。”
“就知道你们宅心仁厚。好了,上床睡觉!”说话的功夫,十三娘就给兰妮绑了两个麻花辫子。
“这不是也是看你的面子么!你可是我的好姐姐呀!好姐姐你这手艺很可以了!我这怎么睡觉啊?”兰妮晃着两个辫子无奈的朝十三娘吐槽。
十三娘看她那样子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手痒了,顺手就绑了,你看多利索!你要不喜欢我帮你拆了。”
兰妮摇了摇头,一步三跳的绕开了十三娘,就上了炕。
“不用,我见你每天都这么睡,我也试试。你又看讯兰集呐。”刚上炕的兰妮一抬眼就看到了炕桌上的讯兰集。
“是啊,也没别的事儿做。对了妮子,我还想问你呢。你看这段,王朝露在大婚前,你娘给了她一碗汤水,她就可以彻底留在大庆朝了,这是为什么?”
兰妮伸头就着十三娘的手看到了这一段。
“对啊,我不是和你说过,无论你是想留在这里,还是想离开,讯兰花都会帮你的。她这个就是用的留下来的法子。”
十三娘给兰妮倒了一杯奶茶,示意她接着说,奶茶是改良去油的杏仁咸奶茶,她们俩都喜欢喝,所以才留在了房内。
兰妮喝了一口,腿一盘开始说:“你也知道,因为我们兰家祖先掌握了以讯兰花跨代沟通的能力,讯兰花就成了很重要的一个物件。我们兰家的女孩都会种一盆讯兰花,这花出叶子很容易,但是每一辈人里只有一盆会开花。而开花就代表着世外居会有一位客人来。”
兰妮又喝了一口奶茶接着说:“随着客人的到来,讯兰花就会保持着常开不败,若是一旦花出现了衰败的迹象,就说明这位客人要离开了。客人因为不属于大庆朝,所以不会老不会死,只要花一直开着客人就会像第一天来时一样,所以你来了这大庆朝一个多月了,你有没有发现你的头发都没长长过。”
她这一说,十三娘抓起辫子仔细看了看才发现,还真是啊!
兰妮笑了笑:“至于这其他的用处么……”兰妮话说一半,伸手敲了敲桌子。
原来是奶茶碗空了,十三娘笑了笑,又伸手给她茶碗里续上。
作者有话要说:许久不见的千斤语言小课堂开讲啦
内蒙方言叫做“此地话”
文里面,兰妮和十三娘说的,老板板,二老板板,
就是此地话里老妇人,中年妇人的意思
明天是不有教师招考,不知道我那珍贵的读者们有没有要考试的
祝大家旗开得胜,成功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