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怀抱温暖, 乔亦溪禁不住往里拱了拱。
虽然方才这人还在闹她, 但得来不易的拥抱很珍贵, 她不太舍得撒开手。
她鼻尖抵着他胸口“你怎么回来了”
周明叙答得简单“放假了。”
因为放假, 所以来见你了。
她对这个回答挺满意, 接着问道“训练辛苦吗”
裴寒舟这三个字听起来就雷厉风行, 不像是不严苛的人。
“还好。”他说。
乔亦溪正想说些什么, 似乎听到周明叙耳机里传来很多奇怪的声音。
他耳机还没摘。
乔亦溪仰头“你耳机坏了吗怎么一直有怪怪的声音。”
“马期成在那边呸,”周明叙勾了勾唇,冷静地阐述道,“他嫉妒。”
马期成气急败坏, 声音又提了两个度“我嫉妒个屁闭嘴吧”
又骂骂咧咧两句, 马期成问“你们不打了吧那我们挂了”
“不打了, ”某人施施然回复,“有女朋友谁还和你打游戏。”
“妈的,了不起是吧”马期成正准备退出房间, 结果目光一瞥, 瞧到什么东西,“我靠,我忘记我刚刚开直播了――你们没闭麦啊那这些大家岂不是都能听到,这不就是直播虐”
“”
周明叙已经习惯马期成那边的各种突发状况, 见怪不怪地“嗯”了声,很淡然。
马期成挂了直播, 又笑“你不怕你那些迷妹们流一公斤眼泪啊”
“你的直播,”周明叙和缓道, “没几个人看。”
再说了,比起那些人,还是眼前的少女更为重要。
马期成
周明叙退了游戏之后,两个人度过了还算是无人打扰的下午时光。
他们把手机放到一边,然后去学校的草坪上晒太阳。
是乔亦溪很久很久以前就构想过的和男朋友一起躺在树下,一边晒太阳一边聊天,用书挡住半张脸,侧个身就可能吃到飘落的樱花瓣。
下午的阳光晒得人暖洋洋,她躺在周明叙腿上,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讲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最后起身离开时,有一片花瓣掉到她肩膀上,她夹在书里。
周明叙只有一个下午的假,很快就在悠闲的时光中被消磨干净,他晚上还得回去训练。
虽然他只陪她了几个小时,但乔亦溪已经非常满足。
她没想到傍晚的时候,有关周明叙的话题又沸沸扬扬地被炒了起来。
这次的话题和乔亦溪倒脱不了关系,是有关两个人恋爱的事情――
本来看马期成直播的人确实不算多,能够在他们比赛结束之后还守着听他们聊天的就更少了,但当然还是有人一直听到了最后,并且给之前某个美少年安利博主投了稿。
于是那个博主下午又发了微博大家还记得前阵子我给大家安利的美少年周明叙吗就那个电竞打得特好,完了之后还有人说他对女生不感兴趣。刚刚有小可爱给我私信,说在直播里听到他好像有女朋友了,还用特别温柔的声音问是不是想要抱虽然我感觉谈恋爱没什么但是还是跟大家知会一声,毕竟要心碎一起心碎啊
底下还有一个简短的音频,正好录到周明叙问她“不是想要抱”那一段。
前面的评论都还挺好,不少羡慕乔亦溪的,说周明叙哄起人来声音贼好听,还有人说想站他们的c。
但是一个多小时之后,有人开始表达自己的观点。
那什么明年他们就要打比赛了吧,四个都是大学生,职业经验也不丰富,现在的重点应该是拼死练习才对吧,谈恋爱是ok的吗
于是不少路人和周明叙的“事业粉”也开始讨论起来了。
很多俱乐部都是规定不允许选手恋爱的,毕竟恋爱浪费时间,而且他们的确快比赛了,各种安排都特别紧,哪来的精力恋爱
我现在也是不敢轻易下定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恋爱了。总之心情很复杂,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
俱乐部刚新建,教练什么的才大换血过,现在居然跑去风花雪月了。
恰逢某个爱豆前阵子公布恋情才上了好久热搜,各个圈子就“爱豆到底能不能谈恋爱”展开疯狂讨论,现在热度没过,有好几个大的账号把这事和周明叙的事又捆在一起强行加了波热度。
讨论更热烈起来。
电竞选手又不是爱豆,你们跟人家什么关系啊就不准恋爱贼多高中早恋情侣最后考到211知名院校去了呢,不是所有的恋爱都是消极的好吗,有些人就是可以一边恋爱一边牛逼啊,不恋爱说不定还没动力。
就不允许是很久之前的女朋友吗怎么着,进个电竞圈还非得拆散情侣分手不成这什么风气。
叙神是飘了吗,受到的关注越多责任越大呀,多少人都等着看他们明年拿个冠军,毕竟裴寒舟的噱头这么大。他怎么这个节骨眼上不训练跑去找女朋友,希望不要任性啊,整个战队不能因为这个被拖累。
后头说的更难听的也有。
恋爱脑真让人无语,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吗他现在可不仅仅代表自己,身后还有队友和工作人员无数的心血,包括裴的投资,真出了什么错是他承担得起的吗
今年没进决赛还没吃够教训明年打算悲剧重现果然自私的人永远自私。
周明叙只不过是放个假来陪她放松了一会,却被这些人越说越严重,甚至在一个时间点还有大批重复留言涌现,好像是有人特意把节奏往他分不清大局上带。
大概是周明叙太红,让某些竞争对手找到机会就想把他往死里黑。
而且这样的语气让乔亦溪想到了孤刀。
没多久,连乔亦溪的微博号都被扒了出来,也有些人给她发私信,大多都类似于“如果真的爱他就不要耽误他”“你的爱有可能会毁了他”此类言论。
当晚周明叙的直播也被这件事刷满,各式言论纷纷扬扬,跟下雨似的,噼里啪啦。
本没什么的事情就在网络的发酵里被越扩越大――
就连最后,一贯不怎么说话的周明叙都开口道。
“昨天下午是放假时间,有人选择睡觉或者打牌,我应该也有见想见的人的权利。”
马期成在一边帮腔“我们忙起来真的很忙,手机都没办法看的那种,平时两个人的相处机会已经特别难得了,大家就不要过多介入他们的私生活,有什么问题教练会管的。”
傅秋也说“他们是很早之前谈的恋爱,不存在什么进战队之后心飞了的说法。”
弹幕也有人说我和电竞选手谈过恋爱,在一起的时候和以前相比真的少了很多,你们就别再给人家压力了吧。
事态这才稍有收敛,不过仍然闹得厉害,就连不打游戏的朋友都来问乔亦溪,到底发生了什么,说自己首页上看到好几条刷的了。
第二天,乔亦溪买了和风蛋糕,准备去俱乐部看周明叙一眼。
到了之后被告知正在训练,让她先去休息室等一下。
她到了休息室,没等几分钟,忽然碰上来这里拿外套的教练。
教练看了她一会,道“乔亦溪”
乔亦溪点头。
“来找周明叙”
“对啊,他在忙吧,我不会耽误他多少时间的,就来送个东西。”
她知道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但是怕他受影响,想看看他状态怎么样。
教练顿了会,问她“有空吗去咖啡厅坐会”
乔亦溪预料到此趟咖啡厅之行要讲什么。
所以教练开口的时候,她尽量认真地聆听。
“你们的事情,其实之前我也知道,本打算看看情况,如果真对他没影响,倒可以睁只眼闭只眼,”教练道,“毕竟我以前是严格禁止队员恋爱的,可能光听着你感觉不到,但很多时候这都不能算作一个好事。”
“但是昨天事情讨论度太高了我连想忽视都不行,他现在的首要任务真的是打好明年的比赛,你也知道这个战队有多新,其实往后会如何我都没有把握,但偏偏老板是裴寒舟,想低调都不行。”
“背负着这么高的关注度,每一步都是需要谨慎的,一旦第一场仗没有打好,后面想翻身都很难了,你也知道大众的包容度有时候就是那么低。”
“如果成绩好,那倒没什么;但如果有一点差池,而又不是某一个队员的错特别突出的话,挨骂的就是最有名的那个,周明叙没什么缺点,这时候,大家的目光就会转到你们的恋情上。会说是恋爱影响了他。”
就像学生时代晚上偷偷蒙在被子里看小说被发现一样,假如期末考得好,家长或许会因为好结果对你既往不咎,但也绝不会夸你看小说好;
可一旦你要是考砸了,那他们一定就会把这件事翻来覆去地讲,毕竟这最为直观。
乔亦溪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想说自己不会影响他,但语言陈述毕竟太苍白,她自己也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最近见面的时间本来就很少,还被各处涌来的质疑声和劝分手占满,她其实也觉得疲乏。
结果太重要了。
她自己也知道,万一到时候比赛失手,哪怕这种几率微渺到几乎不存在,可一旦要是发生了,他们大概得面对十几万人的怒气,连带这段感情都会充满了不祝福。
光是想想都觉得受不了。
可怎么样,难道要他们现在分手吗或者断联一年,等他打完比赛再联络
可比赛是打不完的。
“现在不只是你了,还有各种舆论影响他,假如你是真的明白其中利弊,应该”
讲到这里,教练忽然打住,长长叹息一声。
“算了,我也没理由要求你做什么。”
回去之后,乔亦溪发了很久的呆。
其实她知道,教练是觉得他们分开更好。
直到她肚子饿了才想起来蛋糕还留在休息室里,不知道周明叙看到没有。
她原本是打算和他一起吃的。
扯了扯袖子,乔亦溪决定先不想那么多,找点东西填饱肚子为好。
于是她跑到厨房里,看到有蛋黄酥,准备放到微波炉里热一下再吃。
她在那边忙活,手机开的震动,没听到有两个电话打进来。
她拆蛋黄酥的时候不慎打翻了个罐头,又在厨房待了好久清理现场,好不容易把地上的扫干净,抽了两张纸准备擦一下流理台的时候,门被人推开了。
周明叙没想到她家门没锁,一推开门就看到乔亦溪背着他在抽纸,纸巾似乎还在自己脸上擦了擦。
这是在哭
刚刚在休息室看到蛋糕孤零零摆在桌上,她人不见的时候就隐隐有不好的预感,直到听说教练找她出去了一趟,他才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周明叙喉结滚了滚,低声唤她,“乔亦溪”
乔亦溪一回头,惊诧“诶,你怎么来了”
他仔细地看了一下她的眼睛,这才郑重道“你别听他的。”
这句话委实来的没头没尾,乔亦溪皱了皱眉,没太懂周明叙在说什么。
“听谁的”
“教练。”
乔亦溪恍惚一瞬“你知道他来找我了”
“嗯,但不知道他具体都说了些什么――”少年看着她的眼睛,缓缓道,“不管他说了什么,只要让你觉得难过,你就不用听不用放在心上,他说话本来就那样。”
乔亦溪偏头,“你怎么看出来我难过的”
“刚不是在哭”
“噢,我打翻了罐头,水不小心溅脸上了,”她又抬手,“擦一下而已,不是在哭。”
顿了顿又补充,“我没那么脆弱的。”
周明叙“”
微波炉里叮的一声,是东西热好了。
但乔亦溪没去管,她的回忆也跟着周明叙的话重新想到刚才。
咖啡厅里,教练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也只剩一声叹息。
“教练也还是觉得我们分开更好吧,”她抿了抿唇,思绪有些混乱,只是随口说着,“网上很多人也这么觉得。”
“你看,比如现在,你明明应该在训练的。是因为我吗因为我你才回来的,你放心不下我”
“像这种时候,我真觉得我是一种负担,”乔亦溪轻叹,“不是拖累你,只是总分散你的注意。而你明明应该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才对。”
她不是容易被影响的人,可是一瞬间太多的声音介入,而且也都是为他好的立场,连带着她也会有一丝迟疑――哪怕她明明在做以前做过的事情。
“然后呢”他蹙眉。
“啊什么然后”
“我的世界里只有工作,然后呢,不谈恋爱,这辈子除了电竞就没别的事可关心,那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你可以谈恋爱呀,可能大家觉得不是现在”她眨眨眼,“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有点乱。”
她本来以为自己是很坚定的人,可是直到为数不少的人开始评判,除了祝福更多的是争议,她才明白原来要在舆论压力下恋爱,是多么复杂棘手的一件事。
周明叙站在她面前,挡住倾泻而来的光亮。
他垂了垂眸,同她道“不要听那些,一个都不要听,我和他们说的不一样。”
乔亦溪看着他。
“相信你的男朋友,他会赢的,他会让你有底气地和他恋爱,会让你有光明正大和他恋爱的资本。”他手指动了动,字字句句道。
马上会有一场比赛,他会用自己的办法让谣言止息――而在这之前,她不能被击溃。
“压力我可以承受,失误我也不会有,恋爱不会影响我,”他眸色笃定,“你是我唯一不能让步的东西,乔乔,你不能动摇。”
只有你动摇,我会受不了。
她掀起眼睑,瞧见少年满眸的认真,刚刚被外界用力撼动的什么,又好像一瞬间稳固得更深了一些。
因为是有关于他的事情,她才容易被外界影响,可现在他都这样说了,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她不应该听那些声音才对,她只应该听他发出的讯号。
应该相信他才是,应该坚定地和他在一起才是,应该明白他有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迎着傍晚的光,她缓缓扬起唇角,点头回他――
“好。”
乔亦溪晃晃脑袋,抓紧时间道“那你赶紧回去训练吧,现在不是放假,肯定耽误了。”
“非正常会面时间,我就是在你面前穿比基尼邀请你看,你都应该想都不想就拒绝才行。”
顿了顿,周明叙若有所思“那还是要想想的。”
“”
几周过去,周明叙终于又得闲了一天,回家去休息。
乔亦溪收到消息去周家找他的时候,正好碰上他和周父在聊战队的近况。
周父面上虽然还是没太多表情,但照以往已经和缓太多,起码没有排斥,愿意和他交流了。
乔亦溪在他们家吃过午饭,周父周母出去散步,留他们俩在家玩。
乔亦溪走到自己曾住了好一阵子的客房去看“还和以前一样啊”
“嗯,以前是觉得你总会有住过来的时候。”
她回头“现在呢”
“现在我妈觉得,”某人道,“万一你嫁过来之后想住这里呢。”
什么玩意
乔亦溪偏头“这也想得太”
她话还没说完,是许久未见的虾饺开始咬她裤腿了。
乔亦溪蹲下身逗它玩。
“别和它玩了,”周明叙开始打断,“你和你男朋友相处的每一秒不珍贵吗。”
她哼哼唧唧“我现在连玩你的猫你都不高兴了。”
“玩它干什么,你玩我玩够了吗,”周明叙站到她面前,“来玩我。”
“嗤。”
乔亦溪挠了挠虾饺的下巴,看它对自己的裤子情有独钟,说“不过我发现,这只猫真的很喜欢玫瑰味。上次你不在,我上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兜里揣了个玫瑰精油,不小心滴了几滴到毛球上,虾饺抱着那个球爱不释手。”
她总算是知道虾饺为什么这么喜欢偷自己的东西了。
就因为她喜欢用玫瑰味的身体乳和护肤品,所以东西都折腾上了玫瑰味儿。
“你说,”乔亦溪继续道,“一般哪有猫喜欢玫瑰味的怎么能有猫喜欢玫瑰呢”
“各有所爱而已,”对于自己的猫,周明叙倒觉得还好,“我不是还喜欢你”
空气凝滞了几秒。
乔亦溪一下站起身来“啧,你这是在说情话吗”
周明叙当即就要调头走,“我没有。”
乔亦溪紧追不舍“有的有的,别不承认嘛叙神,来,回头给我看看”
周明叙鼻音咬了咬“够了。”
“哪儿够啊,”乔亦溪继续笑眯眯,还开始学他说话,“各有所爱而已,我还喜欢――”
话没说完,被恼羞成怒的周某人一把抵在床沿,偏头堵住她嘴唇。
她呜咽了两声,连溢出的呼吸都被他唇齿吞没。
他吻得不太斯文,扣住她下巴,舌尖舔掉纠缠中拉扯出的一点晶莹,她几乎连声都发不出来,深入彻底的吻几乎蚕食掉她所有理智。
她的嘴唇在摩挲和噬咬间有点酥麻的胀痛,神思终于回拢一点,心想这人是贝壳吗,怎么这么喜欢含着人咬。
舌根被他吮得发痛,她“唔唔唔”地发出几声微小抗议,周明叙松了力道,放她归巢,
吻这才温柔起来,周明叙的手绕到她腰后,搂着她,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乔亦溪已经迷迷瞪瞪大脑缺氧,怎么样都按照他想的来。
简简单单的,唇与唇之间似有若无的碰触,他贴着她唇角,灼热的呼吸声洒在她面颊上。
乔亦溪终于稍微缓过来了一点,开始有了掌控权。
她好像感受到了薄荷味,不知道他是不是又背着自己吃糖了,于是舌尖探出去,舔了舔。
倒是没发现什么糖粒,只是不知道哪里又惹到他,他又开始加重了力道,咬着她还没退出去的那一小截为所欲为,乔亦溪怀疑这要是绝地求生现场,搞不好他能给自己亲死。
经历了漫长的,好像是一个世纪的缺氧之后,她终于被人放开。
少年声音已经哑的不行,裹着浓重的情愫,唇贴在她耳垂,湿漉漉的。
“这下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