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渡劫的是风少主。”
江忍冬在江行云身边小声地说, “刚才那个引雷的法器就是对面魔宗那帮人扔的。”
江行云点头, 看了一眼江家的另外几名弟子, 见他们的修为最高的不过才金丹中期, 有点疑惑地问,“你们不是说你们的大哥也在吗?”
如果他们这边也有元婴期的人在, 恐怕对面的人也不会嚣张到这个地步。
“大哥刚才被人叫走了。”
江之秋在一旁小声地补充。
另外的人虽然对江行云这个大小姐不算熟悉, 但是江家两姐弟此前已经在他们面前吹过了大小姐的事情,再加上来之前风少主也说过, 大小姐比他更强这样的话, 虽然眼前的人只有筑基后期,却给他们一种很让人信服的感觉。
所以都默默地看着江行云, 并无多余的话,但是隐隐形成了以江行云为中心的阵势, 具体怎么做就看大小姐的安排了。
隐隐察觉到了自己已经成为了中心人物的江行云, 莫名感到压力山大。
然而表现出来的气势也只是更凛冽了一点, 倒是让外人看不出异样。
要是风逐云也结丹了的话,她也该提一下自己显示在外的修为了。
她心里怀着这样的想法,脸上却没表露出来, 只是把剑插在地上, 上手交叠放在剑头上面,背挺得不直, 看着天上翻滚的黑云, 以及声势浩大的劫雷。
一边看着风逐云渡劫, 一边留意着魔宗那边的动静。
以江行云本人的意思是想等风逐云渡完劫之后,再由风逐云拿主意的,但是若是那边的人中途再动什么手脚的话,她也绝对不会无视就是了。
“江冰块,你刚才可真能耐啊,”
楼星河走到了江行云的面前,说话的语气不知道是夸还是损,但是看着她的目光却又很亮,下巴微抬的样子带着点莫名的小骄傲。
江行云看了一眼他,刚想说话的时候,却见楼星河把目光投向了雷劫中心,这会儿没了人群的遮掩,他把渡劫的人的模样看得一清二楚。
脸色瞬时变得复杂难言。
这不是那个风变态吗?
怪不得依照江冰块这个性子会出头,谁让人家是青梅竹马啊?
楼星河想到这里,就觉得心情烦躁,连带着笑容都带着中杀气腾腾的味道,“啧,原来是他在渡劫啊。”
他说话的语气委实是有点阴阳怪气,再加上一张自带嘲讽的脸,引得江家的几个人都把目光落在了楼星河的身上,目光有些不满。
风少主再如何也不是一个五灵根的废物二世祖可以比得上的。
这是修真界中大多数人对楼星河的刻板印象。
大小姐怎么和楼星河走在一起了?
即使楼星河现在的修为确实是升到金丹期了,但是人们固有的想法却是很难改变的。
而且听闻前阵子这个楼星河还和风少主期冲突了?作为江家的人,自然是站在风少主这边的。
“怎么?楼少爷也想来凑我们家的热闹?”
当中,有名江家弟子警惕地看着楼星河,冷声问道。
楼星河嗤笑一声,看着那名江家子弟的眼里是满满的嘲讽,没好气地说,“本少爷可没有这样的闲心,不过想来也是,像你们少主这样的疯子,想来仇人也不少,是该小心一点的。”
说完之后,他也不理会那名弟子铁青的脸色,看了一眼威力十足的劫雷,又十分嘴毒地开口,
“这都第九道天雷了,寻常人早就给渡完了,偏他还要继续劈,怕不是坏事做多了,连天都看不过眼了。”
仿佛是为了印证楼星河所说的话一样,一道骇人的劫雷再次劈在了风逐云的身上,一眼望去,风逐云身上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了,那里还有平日俊美的模样。
楼星河见此,好心情地勾起了嘴角,反正他就是无论如何都看风逐云不痛快。
“楼星河,我看你才是做了什么坏事,凭空升到到了金丹期的修为,怕不是学了采补之术,”
那名弟子向来视风逐云为崇拜的偶像,听楼星河这么一说,自然是气不过的,三言两句就顶了回去。
这点程度的嘴炮对楼星河来说可没什么,要是这么轻易就落败简直是有辱他“混世魔王”的称号,他桃花眼眯了一下,脸上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正要开口说话之际,就见江行云喊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楼星河,”
江行云冷冷出声,一双琉璃似的眼睛望向楼星河。
楼星河一看江行云这冷冰冰的架势,以为她也要训自己一顿,他眉头紧锁,活像只炸毛的大猫,那些愤懑中又带着一丝丝委屈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
“江冰块,你这样看我干什么,我又没做错什么?你难道也要说我一顿吗?”
楼星河看着江行云,露出了杀气腾腾的笑容。
江行云默默叹了一口气,语气带了些无奈,“我只是想让你们别吵了。”
楼星河听罢,皱着的眉头不知不觉松开了,他抬起下巴,还是十分硬气地说,“这样就最好了。”
江行云看着楼星河的模样,再思及目前的处境,觉得有点心累,她想了想,独自传音给楼星河,“楼星河,不如你先离开这里吧。”
楼星河有些疑惑为什么江行云要他在这个时候离开,顾而问她,“为何要我走,我又不会做什么事的。”
江行云可不相信楼星河的话,一会儿风逐云渡完劫之后,她才不信这两人会不起冲突。
而且现在那魔宗的人也在一旁虎视眈眈,江行云真的不想再加入楼星河这个炸|药桶。
“只是我们江家与那魔宗的人向来不太对付,不想把你也卷入我们之间的恩怨而已。”
江行云心里的想法事一回事,和楼星河的说法却是另外一回事。
毕竟和炸|药桶讲话要注意技巧。
“我有什么可怕的?”
楼星河的气势向来嘴硬,自然不会轻易被江行云说服。
早就做好了谈判失败的江行云:……
这时,头顶上漆黑的天空像是被一只大手凭空撕开了一个口子,隐隐约约可窥见太阳的光辉。
江行云想了想,再次传音给楼星河,说话的语气并无一丝波澜,“风逐云要渡完劫了。”
“我只是建议一下,要不要走随你。”
楼星河要是不走的话,待会风逐云干什么,她都不会出手的。
江行云打定了主意。
听完江行云的传音之后,楼星河低下头,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良久,才传音给江行云,
“行吧,大丈夫能屈能伸,小爷我虽然现在打不过风逐云,但是总有一天我能打败他的。”
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小幅度地弯了一下,脖子像高贵的天鹅一样仰着,下巴微抬,盛气凌人又光芒十足。
江行云看着楼星河仰首挺胸地离开的背影,有点欣慰地点了点头。
这时风逐云的雷劫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个阶段,江行云抬起头,看着天空,原本只透露着一丝光线的小口被无形的大手强势地撕开了,逐渐现出了天空本来的面貌,晴空万里,祥瑞满天,有无形的灵泽降下。
很大一部分来这里的人除了凑热闹之外,也是为了这结成金丹之时降下的灵泽,是以当下就有很多人打坐修炼起来了。
江行云持剑静静地立着,她注意到那顶华丽的软桥有了动静,从里面伸出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有人从里面下来了。
出来的人是一个男人,他有双极为狭长的夺目的眼睛,大红的袍子微微敞开,身上有种漫不经心的成熟感,面上无甚表情,气场却是极为强大的。
他朝江行云所在的地方投来一督,而后微微笑了开来,那双带些邪气的眼里像是无端带了一分温柔,他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往江行云的方向走来。
像只巡视自己领地的野兽一样。
江行云身边的人感受到了这个人的危险,不自觉地把江行云挡在了身后,毕竟对于他们来说,江行云目前的修为只有筑基后期啊,而来人是元婴初期的修为,而且出自行事诡秘的魔宗。
金丹中期的人想要抽出自己的剑,时间却好像在这一刻静止了,他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脉搏之下,心跳的声音。
被某种强大的气机锁住,他已经无法动弹了。
甚至不止是他,大小姐身边的人全都不堪一击。
江行云越过护在她身边的人,走了两步,来到了那个男人的跟前,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和男人对视着,眼里却像凝了一层冰霜。
男人见江行云竟然能在他的领域下走出来,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说话的声音显得温厚而有磁性,
“没想到红叶夫人的女儿都长这么大了,说起来,我父亲和你的母亲是故交呢,”
历萧微微含着笑意,看着江行云,一字一顿地开口,
“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一声叔叔,”
江行云面不改色,握着剑的手却紧了紧,与男人话里的恶意一同袭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威压。
以及无法忽视的强烈的危险感。
这个男人很棘手。
江行云暗暗运起灵力抵抗,但是为了不让男人生疑,江行云只用了七成的功力抵抗,身体随之升起了密密麻麻的痛感,她神色发白,微微抿了抿唇。
厉萧微微挑起了眉,似乎觉得江行云的样子颇为有趣,他伸出手,似乎想要伸出手捧一下江行云的头。
江行云的神色冷了几分,偏头躲开了,手放在了剑鞘上。
岂料男人的威压却突然散去了,只见他露出了笑脸,神色似乎是颇为温和地说,“不愧是红叶夫人的女儿啊,没有让叔叔…”
“失望”这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厉萧就感到了一阵铺天的剑气向他袭来,闪着银光的剑身映入眼底,身影交错,电光火石之间,男人的一缕头发被削了下来。
“我可不记得我们江家有你这么一个叔叔了。”
背对着男人,江行云冷冷地说道。
厉萧看着落在地上的头发,狭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探究。
此前早就已经听闻这个江行云击败了元婴初期的祝远,本来他还以为这只是传言,如今看来确是事实。
只是才十八岁,未免太过年轻了。
即使风逐云那个狼崽子也有个这样的经历,但是风逐云这种疯子般的战斗方法,加上这几年风逐云去过的蛮荒秘境可不少,是以风逐云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实力,他觉得没有什么稀奇的。
只是江行云的实力还在风逐云之上…资质倒是好到有些可怕…
他摩擦着手上的玉扳指,半垂着的眸子闪过几分深思。
“厉萧,许久不见,你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人。”
渡劫归来,一手提着巨剑的风逐云自远处缓缓走来,他沉着一张脸,气势汹汹,恍若杀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