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心术第八章
三月三上午九点，《末世人鱼》举办开机仪式，蒋导带着众位演员一起上香。阎复礼和降露是主演，两人站在中间，齐齐弯腰的时候，阎复礼极小声地跟降露讲悄悄话。
“你有没有觉得特别像一拜天地？”
降露嘴角快速勾了一下，又恢复面无表情，像一个不跟坏学生同流合污的好学生。
阎复礼用胳膊肘碰了下降露，听到心音：
【傻子，谁一拜天地烧香啊。】
阎复礼为自己辩驳，“只是动作像，鞠躬。”
他知道拜天地怎么拜，他还演过。
最前面的蒋导倏地转过头，阎复礼很是正经地把香也插/进了香炉里。
等仪式结束，阎影帝去找降露算账了，“刚才不理我？”
降露闭着眼让化妆师给他上妆，想到蒋导瞪阎复礼的那幕，没忍住笑，“蒋导拍戏的时候非常严厉，你别惹他生气。”
阎复礼不以为然，坐到一边也开始化妆，懒散地笑，“怕什么啊小人鱼，我还能拖累你被ng吗？”
他入圈这么多年，还真没被ng超过十次以上的。
降露最不喜欢阎复礼这副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态度，冷淡道：“提醒一下你而已，开机第一天，别坏了蒋导的彩头。”
他跟蒋导合作过，多少了解点蒋导的脾性。蒋导比较注重这些，开机第一天要是ng太多遍，绝对会挨骂。
阎复礼一边拿出手机打字一边笑，“知道了。”
但是压根没放在心上。
开机第一场戏，阎复礼跟降露早就对过了，也不是多难的戏份，不至于不过。
就是亲密戏嘛。
蒋导喜欢先拍一段亲密戏，说是这样可以帮助演员之间快速熟悉起来。亲密戏都过了，其他的就简单了。
不是阎复礼自夸，他以前演过的这种戏份，基本都一条过。反倒是降露。
阎复礼逗降露，“我看过你的亲密戏，不太行啊，等会儿要不要哥哥帮你？”
降露语气更淡，还有几分生硬，“比不过阎影帝经验多。不过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阎复礼玩着手机尾音上扬嗯了声，“怎么又生气了？”
他现在过不去听降露的心音。
阎复礼刚要点开降露的吻/戏大盘点，化妆师瑶瑶就轻声道：“阎哥，闭眼。”
阎复礼只好先放下手机，打算等会儿再拿这个逗降露。
嘴上闲不住，问道：“说起来你为什么接这部戏？这戏的尺度很大，跟你以往的角色也有很大差别。”
人鱼在末世代表了食物链顶端，它们危险，残忍，喜欢虐/杀食物，同时，性银。
阎复礼在拿到剧本的时候就纳闷了，他想不出降露演这个角色的样子。
太反差了，难以想象。
如果说降露是隐忍克制的冷美人，人鱼就是彻头彻尾的兽类。
降露攥了下手指，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道：“我答应过蒋导。”
如果阎复礼现在能读心，他就能如愿以偿地读到降露的小秘密了。
他在三年前受过蒋导的恩情，蒋导邀请他来出演，他自然是要来的，而且……降露想要解约了，哪怕跟公司的合同还剩一年，他也无法再忍，所以这一年来他很拼命地拍戏，接代言，就是为了攒钱付那笔天价违约金。
起初拿到剧本时，他也有过犹豫，尺度太大了，虽然现在是3074年了，肯定能上映，可对他来说也是不小的挑战。
而且那会儿他跟阎复礼水火不容，蒋导定了他，阎复礼就不可能再来。
降露是有些难过的，可这是工作，他有自己的目标，所以他接了，也做好了跟陌生演员搭戏的准备。
但人生难以预料，最后阎复礼竟然也接了这部戏，成为他们两人出道这么多年以来，第一部合作的作品。
阎复礼还在等下文，结果降露就说这一句就没了，“嗯？然后呢？”
降露冷漠又官方，“为了拓宽戏路，为了艺术，你还想听什么？”
阎复礼气笑，“行，小银娃。”
降露缓缓转头，“你说什么？”
阎复礼嘴角的笑几乎压不住，“小银娃啊，我想这么叫很久了，怕你生气，现在已经开拍了，你生气也不能走，我就叫了。”
剧本里真的很多大尺度亲密戏。
原著更是从头h到尾。
降露看向自己的化妆师，“可以先暂停一下吗？”
化妆师想笑不敢笑，“正在贴鱼鳞呢？您忍忍？”
阎复礼则催促他自己工作室的化妆师瑶瑶，“听见没？化快点，一会儿他就该来打我了。”
下一秒，降露就告诉他他就算不能动，也能打到他。
降露拿桌上的纸巾扔到了他身上。
接下来一直到阎复礼化完妆，围着降露说话降露也不理他了。
“气性这么大呢。”
“我就叫个小银娃，不服气你也可以叫回来啊，我就不怕别人叫我大银娃。”
“要不你再扔我两下？我站着不动，嗯？”
降露忍无可忍，凶道“你给我闭嘴滚出去。”
瑶瑶也趁机推阎影帝，“要套鱼尾了，阎哥你先出去吧。”
阎复礼压根不是真心道歉的，被推出门前还要嘴欠一句，“一会儿不还得坐我身上？”
镜子里的降露化完了全妆，皮肤偏冷色调，眼角鱼鳞一片接着一片，这么白的粉底液都遮不住他泛红的脸庞，在镜子里跟他对上视线，红意立时更多了，用力皱紧眉瞪他。
根据阎复礼的经验，肯定在心里骂他，顿时心情很好地走了。
瑶瑶总算把这尊大佛请走了，关上门，嘿嘿笑了两声，闲聊般，“两位老师感情好好啊。”
降露调整了几次呼吸，尽快让脸上的红降下来，“他就是那样的人。”
瑶瑶试图为经常在群里发红包的自家老板美言几句，“不是啦，阎哥对你跟对别人不一样的。”
这是真的，瑶瑶来阎复礼工作室有几年了，每次都跟着阎复礼进组，也有见阎复礼跟其他演员一起玩，但都没现在闹腾。
他每天精力旺盛，健完身还有力气撩闲，但他只撩降露，其他人很少理，有个配角还偷偷在角落里打电话说阎复礼看起来很不好接近，被她听到了。
其他的男二男三，也多是公事公办，阎复礼不会像跟降露玩那样，带他们一起玩。
亲疏远近很分明。
就比如这间化妆室。
阎复礼跟降露咖位差不多，剧组本来是准备了两间化妆室的，但阎复礼硬是带着自己的化妆师挤了进来，要跟降露一起。
以前哪有这样啊，阎影帝都是自己一间化妆室，很少让人用他的化妆间。
她感觉阎复礼跟降露，真的很像网友说的那句：有些人就是越吵越好，越打越惺惺相惜。表面上讨厌的不得了，其实心里喜欢得很。
降露沉默了一下，道：“快穿鱼尾吧。”
瑶瑶连忙，“好的好的。”
下次再八卦！
而外面的阎复礼，在巡视了一圈忙中有序的片场后，很自觉地找了个小单人沙发坐着。
他穿着戏里面军官的军装，近一米九的身高，两条长腿像开了锋的刀刃，即使坐着，也十分有存在感。
一时间，经过他前面的工作人员和场务都多了起来。
林其也化好了妆，站在一边等候开拍，但当他看到阎复礼身边没有降露时，摸了摸跟阎复礼一样的军装，抬脚走了过去。
可惜，他还没走到，阎复礼就似乎在跟人打语音，他没有再过去。
虽然机会难得，但还是不要让阎复礼对他的印象更差才好。
菲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最近几天没顾得上你，你没给我惹事吧？”
阎复礼轻嗤，降露的鱼尾不好穿，还在弄，所以他都没人玩，很无聊，“你不是都问过可可了吗？”
菲姐：“可可说你跟降露走得很近，你没打什么坏注意吧？”
阎复礼想到刚看完的吻/戏大盘点，笑了笑，“我能有什么坏注意，怎么你们都不信我。”
就那也叫吻/戏，借位还差不多，女演员都比他会亲。
菲姐还有事要忙，抓紧时间叮嘱他，“别欺负人，听到没？”
“他欺负我还差不多，不过……”阎复礼笑意加深，总算找到了个人炫耀一下，“你真的多虑了，你不知道他多喜欢我，多喜欢跟我撒娇，吃饭都得跟我一起吃……”
阎复礼洋洋得意地说了一大串，许久没听见菲姐的声音，意犹未尽地收了话题，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拿下手机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挂了，还发过来一条新消息，菲姐忧心忡忡：
-你要不要去医院复诊一下？我以为你伤得不重的。
阎复礼叹了口气，很是有别人都不懂，他无人分享的寂寞。
降露真的很喜欢他啊。
都在心里说能跟他一起演戏很好了。
二十分钟后，降露被两个男工作人员扶着，坐在了水仓里，这一条戏是他在水里没有了食物，想要吃船上的人，假装不慎被捕。
也是跟阎复礼的第二条对手戏，第一条是他被抓上来，躺在渔网里，跟阎复礼的隔空对视。
初春的水还是凉的，剧组已经特意加了热水进去，但太热会有雾气，蒋导不允许犯这样的错误。
所以这水其实还是冷的，只是没那么冰。
阎复礼蹲下身摘掉手套在水里搅了搅，“这颜料确定无毒吗？”
末世的海洋被污染，一望无际都是黄色的水，水仓里的，自然也是这种水，为了不让人鱼太舒服，水只放了一小半。
水少，颜色就要更深，不然显不出来。
工作人员说：“无害的，要是不嫌弃，还能喝。”
阎复礼笑了，看眼在水里的降露，还真要喝一口，降露皱着眉抓住了他的手，“干什么？不嫌脏啊？”
【就算水能喝，我都坐在这里面了，脏。】
阎复礼看着坐在水里人鱼装扮的降露，很是新鲜。
在化妆室跟在水里，周围打了光，完全不一样。
剧本里面人鱼大多长相不符合人类审美标准，唯独降露这一条，因为其实非常强大，所以也更接近人类。但兽类的感觉无法改变。
人鱼是兽类。
“肯理我了？我又不嫌你脏，你的尖牙呢？”
人鱼在进食和过于兴奋的时候，牙齿会变尖变长，就像鲨鱼那样。说着就想伸手去摸。
降露拍开他的手，低声催促，“别闹了。”
蒋导都瞪阎复礼好几眼了。
蒋导：“准备！场务过来打板！”
阎复礼飞快地低声说了句，“这条要是一次过，中午跟我一起吃饭，也不许再生我的气，我跟你闹着玩呢。”
说完就走到了镜头外，略微展开了肩膀脊背，周身气场开始转变，他慢条斯理地戴上了手套，动作间已经看不出阎复礼的影子，一眼过去，不会有人怀疑他军官的身份。
那种在战场上长期拥有指挥权，强大冷血，受人尊敬和敬畏，以及骨子里的傲慢。蒋导看了两眼，总算没再瞪人。
阎复礼私下里散漫不着调的性格实在有点挑战他的底线。
“——《人鱼》第一镜，一次，action！”
人鱼在水仓里饥饿地不停舔舐着牙齿，忽然，他整个上半身都贴在玻璃上，眼睛里满是兴奋。
他察觉到有人在靠近。
“啊……啊……”
人鱼发出不成语的声调。尾鳍在水里快速拍打，将黄色的水拍的到处都是。
黑暗中，军官踩着军靴，一步步缓慢走了进来，帽檐遮挡住了他的眼神，但他薄薄的嘴唇勾了起来，不像去面对末世里最凶残的生物之一，更像是要去享受猎物带给他的乐趣。
人鱼拍打的声音更大，在狭窄的水仓里游来游去，那张人类审美标准里极其美丽的脸正在做出垂涎、饥渴的非人表情。
但依然美丽。
那么危险，那么美丽，那么让人，想要驯服它。
军官终于走到了水仓前，他站停，抬起脸，帽檐下冰冷的碧绿色眼珠看着人鱼。
人鱼疯狂扑到玻璃上，璞爪在玻璃上流下水迹，它伸出舌头，喉咙张开，它想要进食。
它想要玩弄猎物一样，玩弄这个气息强大的男人。
他们之间，有一个势必会在这场狩猎中失败，被做为猎物享用。
镜头推进，此时军官该主动按下水仓的开关按钮，放出人鱼。但镜头清晰地捕捉到，阎复礼的冰冷残忍的眼神散了些。
蒋导一秒都没等，直接喊了卡，这个镜头是怼脸拍摄，阎复礼已经出错了，没有可能再补救。
“卡！阎复礼，你在想什么？”蒋导一开拍就变得铁面无私，严厉非常。
阎复礼从隔着玻璃看见降露张开的嘴唇中的舌头就知道要完——他毒奶了一波自己。
午饭没了，蒋导的彩头也没了。
阎复礼认错，“我的问题，走神了。”
蒋导很生气，本来就看开拍前阎复礼招摇过市的孔雀样很不满了，这会儿这么好的一条败在了他身上，更是气得胸口疼，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给我认真点！拍戏都能走神，你的敬业精神呢？！”
阎复礼含着笑双手合十，“别生气啊，气坏身体不合适，我马上调整。”
蒋导也不能太不给阎复礼面子，气呼呼地坐下了，“两分钟。”
“降露刚才的状态很好，保持住。”
阎复礼转过头，降露正看着他，阎复礼的视线不由自主又落到了降露的嘴唇上。
降露的舌苔非常漂亮，红艳艳的，很健康，他刚才就是因为一条舌头走神了。
这在以前从未有过。
降露在水仓里出不来，周围都是人，也说不了什么，阎复礼突发奇想，隔着衣服能听见心音，玻璃也行的吧。
他把手隔着玻璃贴在了降露的璞爪上。
【怎么会走神啊……在想什么？再ng，蒋导就真的骂人了，阎复礼不一定能承受得住。】
【我都提醒过他了，他一点儿也不认真。】
果然能听见。
阎复礼觉得自己冤枉死了，他好歹也是一流演员，工作的时候绝对认真，但架不住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降露的舌头就出神啊。
难道是他开拍前看的吻/戏大盘点？心里想如果是他跟降露拍，他会怎么教降露拍吻/戏吗？
所以一看到舌尖，就思绪发散了。
他还能看到喉咙。
不能想了，再想就真的进不了状态了。
阎复礼正要拿开手，忽然听到降露低低的心音：
【我想跟他一起吃饭……】
阎复礼一愣，这才看到降露清冷的眼里有一抹藏的很深的关心，也没有拿开玻璃上的璞爪，就让他这么隔着玻璃贴着。
阎复礼轻轻挑眉，就这几秒钟，他收了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跟蒋导点了下头，接着刚才的镜头，重新拍摄。
想跟他吃饭还不容易吗？
他还能少了降露一顿饭吗？
阎影帝这次正常发挥，降露更是比上一条还好，蒋导喊了卡后看了两遍监视器画面，确定没有问题，“过了，准备下一条！”
上午安排了两条拍摄任务。
第二条就是真的亲密戏了。
蒋导问阎复礼，“还要给你时间入戏吗？”
阎复礼自己往下拉了点帽檐，笑，“导演，赶紧的吧，我一会儿得带人吃饭。”
蒋导脸色又臭了。
场记打板：“第二镜第一次，action！”
军官打开了水仓，人鱼迫不及待地拖着鱼尾探出上半身来，尖利的牙齿隐约可见，“哈……”
军官比人鱼要高，居高临下地看着近在咫尺，想要把璞爪放在他身上的人鱼，他噙着笑，拿木仓的手甚至都没抬一下。
人鱼柔软又冰冷的身躯贴在了军官身上，水弄湿了军官的军装，他能感觉到军官的强大，不太敢贸然出手，但又实在太兴奋了，锋利的璞爪想要撕开军官的衣服。
“你……”人鱼模拟人类的声音，竟然说了话，只是音调很怪异。
下一秒，一直无动于衷任由他动作的军官举起了木仓，顶着它的下巴，道：“小心了，兽类，这个可以打穿你的头颅。”
人鱼当然知道，强烈的危机感让它兴奋的瞳孔扩大，尾鳍在水里蠢蠢欲动的拍打。
军官用木仓撩开人鱼脸上的发丝，眼中浮现兴味。
“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兽类。”
他的军靴重重踩在人鱼伸过来的尾巴上，“我的情/人很多，但是还没有人鱼，你不错。”
人鱼咬住军官的手套，美丽的脸露出十足的谷欠望，是青谷欠，也是食欲。
“你……也是……兽类。”
人鱼发出了人类语言的声音，并且传达了它的意思。
它是可以和人类交流的。
军官抚摸人鱼的脸，“没有我的命令，再说话，就像这样。”
军官眼也不眨地打穿了人鱼的尾巴。
人鱼发出吃疼的声音，尾鳍不断地抽搐，眼中出现畏惧，但很快，又被兴奋代替。这样的猎物才有意思，才……好吃。
军官的右手没有放下过木仓，他用另一只手解开了衣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然后又俯身，用一只手把水里重达两百斤的人鱼抱了出来。
“乖。”
“卡。”蒋导此时的表情相当复杂，这一条可以说两人的x张力都拉满了，完全是他想要的画面，既想夸，又不想让阎复礼嘚瑟，摆了摆手，“行了，过了，你们俩可以收工了，林其来。”
布得景不能浪费了，能拍的都拍了。
林其看了眼那边还抱在一起的两人，收敛情绪，扬起声音，“我来啦。”
降露按着阎复礼的肩膀，戏里人鱼的模样褪得干干净净，又变回了他自己，“放我下来，你还抱着干什么？”
【不嫌重……】
阎复礼也是出戏很快的演员，两人几乎导演一喊卡，就回到了自己身体里。他丢掉木仓，摘掉帽子，还有余力往上颠了颠降露。
颠得降露不得不抓紧他的衣服，白皙的上身被阎复礼身上的军装蹭红了几片。
“演技很好嘛小人鱼，赏个脸，跟我吃个午饭？”
“我装b翻车了，所以得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