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林西停了下来,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众人的表情,他们虽然表情复杂,却大都带了几分羞愧之色,很明显他的正是他们心中所想。

    “我心中难免气闷,不曾想气得很了,差点命丧黄泉,在鬼门关挣扎着爬了回来。在得知吴德明也被杀后,我再一次向父皇请命,接手此案。我料定你们在得知消息后,会对我下手,而且那杀手一定会隐藏在死者的家眷当中,所以前几日的问询,你们也可以理解为引蛇出洞,于是我顺利抓到了张水莲,她也承认了常伟志等人为她所杀,只是她当时并未供出幕后主使。

    俗话说得好,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深信这句话。我之所以没把死者家眷放回去,一是不想你们知道张水莲已被抓,二是想让你们起疑心,动杀念。只要你们动手,我就能让张水莲开口。然后我又抓到了高德,他是刘妃安插在我身边的细作,缴获了暗杀张水莲的命令。张水莲在得知消息后,供出了幕后主使,以及整件事的始末。”

    林西的话虽然还有许多让人听不明白,但经过这番话后,在场所有人都对林西刮目相看,终于明白为何林扈会将狼妖案交给他。

    林西清楚林扈让他到场的原因,无非是想用这件事让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这样就能消除朝中众臣心里的隐忧,为他竖立威信,为将来他登基做铺垫,所以才有了林西的这番表演。

    “父皇说的没错,我们之所以不动你们,不是一无所知,而是不屑一顾。因为在巨龙面前,再强壮的蝼蚁,也只是蝼蚁而已,想何时碾碎,就何时碾碎。”

    林西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精神萎靡,可说出的话却振聋发聩,深深震撼着在场众人的心,让他们久久无法回神,明明孱弱的一只手就能推倒,此时却又让人望而生畏。

    “皇上,永平侯李昊、锦衣卫指挥使杨潇求见。”广信的通禀声让众人回了神。

    “让他们进来。”林扈很满意一众大臣的反应,重新坐回龙椅之上。

    李昊和杨潇先后走了进来,来到殿前行礼道:“臣李昊、杨潇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谢皇上。”

    林扈直截了当地问道:“情况如何?”

    两人对视一眼,李昊率先开口,道:“回皇上,臣不辱使命,攻破藏龙山,成功将逆党拿下。”

    林扈冷酷地下达命令:“严审逆党,切记除恶务尽。”

    “是,臣遵命!”

    林扈看向杨潇,道:“永昌侯府情况如何?”

    杨潇如实答道:“回皇上,侯府上下除刘铭、刘屏,极其贴身随从外,皆以缉拿。”

    “跑了两个?”林扈拧紧眉头。

    “是,属下已命人加紧盘查。”

    “现在城门紧闭,他们还在城中,着人画像,悬赏缉拿,就算把京都翻过来,也要把他们缉拿归案。”

    “是,属下遵命。”

    “等等。”林西看向杨潇,道:“刘铭身为刘家二公子,却能化名刘崇和刘海出没于常家和胡家,而不被人认出,说明他会易容术,你们找人时,定要注意这点。”

    “是,殿下。”

    听着他们的对话,刘连知道已经大势已去,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精气神,倒在地上,犹如一滩烂泥。

    林扈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随即看向林玖,道:“林玖,你可知罪?”

    林玖虽聪慧过人,却也没碰到过这种状况,心中难免惊慌,听到林扈点名,下意识地跪倒在地,却在膝盖因撞击而产生痛感时回了神,道:“父皇,儿臣对永昌侯所为一无所知,还请父皇明查!”

    “一无所知?”林扈冷漠地看着他,道:“永昌侯这些年招兵买马的钱,至少有一半来源于蕙兰宫,你跟朕说,此事你并不知情?你当朕是傻子不成?”

    “父皇,儿臣确实不知,母妃从未和儿臣说过这些事,您要相信儿臣啊。”

    “你从东宫拿去多少物件,现在还存留几分,那些东西去了何处?林玖,你还真是朕的好儿子,拿着朕的东西,养着私兵,意图造朕的反,真真是胆大包天!”

    林扈越说越气,直接绕过御案,一脚踹在林玖身上,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若不是西儿聪慧,早就被你们母子谋害。今日不管你如何狡辩,你谋反的罪名已定!”

    林玖抬头看向林扈,眼眶通红,道:“父皇,儿臣没有,您不能只听皇兄一人之言。”

    说着,林玖看向林西,伤心道:“皇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母妃对你的好,远胜于我,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为何还要致我们死地?”

    事到如今林玖还要诋毁他,还想以此脱身,他们还真是注定的死敌,何时哪一方死了,争斗才会结束。

    林西与他对视,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道:“有些好是好,有些好是毒,刘妃对我是好,我要什么给什么,我想做什么做什么。但她对我的好有毒,她是想用这种方式毁了我,把我宠得任性霸道,胡作非为,一无是处。让我即便有着太子的头衔,也没人瞧得起。这样下去,早晚有一日,我会遭父皇厌弃,遭众人唾骂,你们便可以坐享其成,轻松拿到太子之位。只可惜……我识破了你们的如意算盘。”

    林西的话毫不留情地揭开了刘娇恶毒的心思,摆在众人面前。

    林玖心里一紧,连忙解释道:“皇兄,你误会母妃了……”

    “误会?那为何五皇弟被刘妃教养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我却连书都读不通顺?”

    林西的一句话,直接打了林玖的脸,也让在场众人恍然大悟。是啊,同样的年纪,同样的人教养,养出的人差别却大得离谱,这明显是有问题。

    见众人看向他的脸色发生改变,林玖心里顿时慌了,道:“是皇兄不爱读书,加之皇兄身体不好,母妃才不想勉强皇兄,这本是一片好意,没想到竟被皇兄曲解。”

    林西没有接话,而是抬头看向林扈,道:“父皇,若儿臣不想读书,您会纵着儿臣吗?”

    “不会。你是一国太子,即便不喜读书,也必须读,不能由着你的性子。”

    “谢父皇。”林西用这种方式回击林玖,更有说服力。

    “父皇,儿臣年幼,不知其中深意,即便是母妃有什么心思,也从未对儿臣说过,儿臣一直被蒙在鼓里,还请父皇明鉴!”

    诋毁林西行不通,林玖又试图用‘不知者不罪’蒙混过关。

    林扈语气淡淡地问道:“今日寒月公主去东宫探病,出来时碰到了你,你都做了何事?”

    林玖的瞳孔骤然放大,很明显是受到了惊吓,不过只有那么一瞬,便恢复了正常,但足够让林扈捕捉到。

    “儿臣本在宫中喂猫,可猫儿突然跑走,儿臣便出宫追赶,恰巧碰到寒月公主,便上前打了招呼,与公主闲聊了几句。后来路儿来寻猫,发现公主面纱上不慎沾染了荆芥,好在发现的早,并没有酿成祸事,之后公主便匆匆离开,儿臣也没有多留,回了安华宫。”

    林扈看向广信,道:“把人带上来。”

    广信应声,来到殿门口挥挥手,随即便有两人迈进大殿。

    林玖回头看去,不禁大惊失色,进来的不是别人,竟是他的贴身侍从洗笔。洗笔脸色苍白,神情憔悴,身上的外衣虽然是新的,可中衣的衣领上染了血,走路也有几分不自然,很明显是受了刑。

    两人来到殿前,躬身行礼道:“奴才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扈看向洗笔,道:“你是五皇子的贴身侍从?”

    “回皇上,奴才从小便随侍在殿下身边。”

    林扈点点头,问道:“据你所知,五皇子是否参与狼妖案?”

    洗笔看了林玖一眼,随后便垂下了头,道:“回皇上,殿下是否参与其中,奴才并不知情,殿下从未在奴才面前提起。不过娘娘和永昌侯养私兵一事,殿下一清二楚。还有春福一事,他谋害太子,也是受命于娘娘和殿下。”

    “你胡说!洗笔,我平时待你不薄,为何连你也要污蔑我?”

    林玖神情激动,慌张地打断洗笔的话,他清楚洗笔知道太多事,若是让他说下去,那他就彻底完了。

    洗笔心中怨恨的种子已经发芽成长,他再不会为林玖豁出命去,“不止春福的事,还有寒月公主,殿下让奴才去药房,收买药房的内侍,偷偷拿了荆芥,然后交给进宫的高阳王……”

    “住口!”

    林玖想要拦下洗笔,却被林扈一脚踹在身上,他愤怒地说道:“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背着朕和齐国的王爷勾结,简直是罪该万死!”

    “父皇,这是诬陷,定是有人收买了洗笔,让他诬陷儿臣。”

    图谋造反和私通敌国都是死罪,但后者会被冠上叛国的罪名,被人所不齿,想要翻身很难,所以林玖便是死,也绝对不会认。

    “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朕看你不到黄河不死心!”林扈伸手拿出一封书信,扔在了林玖头上,道:“这是你写给高阳王的密信,你还有何话讲?”

    林扈向来处事果决,思虑周详,他说要动手,那就是已经抓到了对方的真凭实据,让对方没有狡辩的机会。就和当初他对付章家一样,确保一击必中,而这些都是他暗中派人调查的结果,用来佐证林西的推测。

    林玖看了地上的书信好一会儿,才将其拿了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正是他写给齐均的密信,这不是应该在齐均手里吗?为何会出现林扈手上?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讲?”

    “父皇,这书信是伪造的,儿臣并不知情,儿臣……儿臣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阴谋里,幕后主使故意挑拨我们父子关系,想借父皇的手杀了儿臣,父皇,您千万不能上当啊!”

    林玖满脸泪痕,眼底的骄傲不见了,盛满了不安和惊恐,他试图去抓林扈的衣服,被林扈躲了过去,只能看向一旁的林西。

    “皇兄,你要相信我,我真是被人陷害,我对此一无所知,皇兄就看在我们一起长大的份上,替我求求父皇。”

    林玖死鸭子嘴硬,死活不肯认罪,还哭得凄凄惨惨,活脱脱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林西一边喝茶,一边看戏,不得不说男主不愧是男主,只要不死,就会不停的翻腾,好似打不死的小强。还有他这演技真是没得说,如果他活在现代,这个年龄就是妥妥的童星,前途不可限量!

    “皇弟啊,现在人证物证皆在,你便是再狡辩也于事无补,不如爽快认罪。咱们都是一家人,就算皇弟犯了错,父皇还能杀了你不成,最多受点皮肉之苦,你又何必惹怒父皇呢。”

    “我长得很像圣父吗?你没日没夜的惦记我的小命,还指望我给你求情,还真是天真又烂漫。”林西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皇兄,我没做过的事,又怎能认?更何况是图谋造反和私通敌国,这可是重罪!皇兄若不愿替我求情,直言便是,何必落井下石?”林玖秉持着不诋毁林西会死的精神,继续他的表演。

    “行吧,你接着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陪你就是了。”

    林西正了正脸色,道:“皇弟一直在说有人陷害,何人陷害?永昌侯府在藏龙山的秘密兵工厂在那儿摆着,若不是想图谋造反,难不成是造兵器来玩?还有狼妖案,半月前刘妃便去了广恩寺,永昌侯府的人也不能随意进出皇宫,暗杀张水莲的命令又是谁下的?再说寒月公主,你以为父皇是如何得到那封密信,当真要高阳王进宫与你对峙?”

    林玖一怔,随后似是想到了什么,蓦然睁大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见他这副模样,林西心里说不出的爽快,道:“高阳王来林国是何目的,相信在场各位都一清二楚,他之所以会帮你,是因为他刚到京都,还不清楚你们母子的现状,只要把此事如实告知,他会如何选择,皇弟应该清楚才对,不然又怎会那般着急下手,所以皇弟根本无需这般大惊小怪。”

    林玖怔怔地看着林西,无法相信面前这个思维缜密,聪慧异常的人,会是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一无是处的病秧子。

    “以往种种皆是伪装!”林玖心中蓦然升腾起怒火。

    林西笑了笑,道:“我虽贵为太子,却没了母后照应,父皇又忙于朝政,难免寄人篱下,若不藏起本性,迎合你们母子,又怎能苟延残喘到今日?”

    “皇兄心机之深沉,真是让人不寒而栗,怕是父皇也比不上,皇弟佩服、佩服!”

    林玖自知无从狡辩,便开始挑拨林扈和林西的关系,毕竟自古帝王最在意的莫过于皇位,儿女私情都在其次,一旦他们感受到威胁,都会毫不犹豫地动手抹杀。他要在林扈心中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等它生根发芽,到时林西的下场也会和他一样,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

    林玖的心思,林西一清二楚,道:“皇弟不必如此,你小瞧了父皇与我的父子之情,皇位与我们而言排在其次,否则父皇怎会执意封我为太子,我亦不会在此时露出真性情。”

    林玖沉默地看着林西,那双明亮的眼睛好似能看穿一切,自己在他面前没有丝毫秘密可言。

    林西起身,不再理会林玖,疲惫地说道:“父皇,儿臣累了。”

    林扈温声说道:“累了就回去歇着吧,若是身体不适,便叫汪桥给你瞧瞧。”

    “谢父皇,儿臣告退。”林西转身朝着殿门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此时,瘫在地上的刘连猛地窜了起来,朝着林西扑了过去,手里攥着一只玉质发簪。

    眼看着刘连的手高高扬起,目光紧紧锁定林西的脖颈,众人大惊失色,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西儿!”

    林西听到动静,连忙回头,在看到刘连时,那双清透的眼睛没有一时慌乱,一个念头在脑中浮现,“我终于要回去了吗?”

    而在别人看来,林西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有王者风范。

    刘连面色狰狞,眼底尽是疯狂之色,事到如今他必死无疑,甚至牵连整个家族,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十几年的经营,竟毁在这个病秧子身上,他不甘心,非常不甘心,所以即便是死,他也要拉着林西陪葬,让林扈尝尝痛失爱子的滋味!

    就在刘连以为自己要得手时,突然听到一阵皮肉被撕裂的声音,紧接着后腰传来一阵剧痛,然后是腹部。他缓慢地低头,只见一把钢刀穿出他的腹部,鲜血顺着刀尖流出,滴在光洁的地面上,就好似开了一簇簇的红色花朵。

    林扈两步来到近前,一把将林西拉到身后,愤怒地看着刘连,道:“剥了他的皮,朕要拿他点天灯!”

    杨潇抽出绣春刀,领命道:“是,属下遵命!”

    杨潇招来锦衣卫,一左一右将刘连架了起来,拖着就往外走。

    刘连吐出一口鲜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林西,大声说道:“哈哈,哈哈,就算你再聪明又如何,不过是苟延残喘,能活得了几日,我在下面等着你,我在下面等着你,哈哈,哈哈…”

    “你!”

    林扈大怒,夺过杨潇的刀,就要冲过去,被林西拦了下来。

    “父皇息怒,蝼蚁而已,根本无须在意,杀他只会脏了父皇的手。”

    看着平静的林西,林扈暴怒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将手中的刀还给杨潇,道:“你救太子有功,赏金百两。”

    杨潇连忙谢恩,道:“多谢皇上赏赐。”

    方才他也被吓了一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绝对不能让林西有事,所以在众人惊愕时,他以最快的速度出手,这才赶得及救下林西。

    林扈关心地问道:“西儿,你可有吓到?”

    林西安抚地笑了笑,道:“父皇,这些年儿臣没少在鬼门关打转,这点小场面怎会吓到儿臣,父皇放心,儿臣无事。”

    “无事就好。”林扈转头看向杨潇,道:“你亲自护送太子回东宫。”

    “是,皇上。”

    “那儿臣先告退了。”

    林西在杨潇的护送下,出了御书房,上了殿外的车辇,平安地回到春和殿。

    待他梳洗完毕,躺在床上回想时,才感到害怕。意识到这一点,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自嘲道:“林西啊林西,你的反射弧长的能绕地球一圈了。”

    御书房内,林扈扫了一眼殿中的众人,道:“传朕旨意,林玖私通他国,意图谋反,夺其林姓,贬为庶民,押入死牢。永昌侯刘连意图谋反,谋害太子,罪不容恕,夷族。”

    广信应声道:“是,皇上。”

    “着人前往广恩寺,缉拿刘娇,就地处决。”

    “是,皇上。”

    听着林扈的命令,林玖不禁瘫倒在地,怔怔地看向林扈,道:“父皇,您当真不顾念一点父子亲情?”

    “父子亲情?你与刘氏欺瞒朕十几年,让太子受尽委屈,还与敌国勾结,意图谋反,何曾顾念过半点父子亲情。”

    “受尽委屈?明明我们都是父皇的儿女,可除了林西,父皇心里还有谁?我努力读书,不分昼夜,就是想父皇能看看我,可您眼里除了林西,任谁也放不下,即便他任性跋扈、一无是处。”

    “拖下去。”林扈冷漠地看着林玖,眼底除了厌恶,还是厌恶,没有半分动容。

    “父皇,终有一日您会明白,林西不如我,他不如我!”

    即便林玖再不甘,这一局他输得彻底,大声呼喊不过是掩藏心底的恐慌,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随着林扈的圣旨传下,狼妖案宣告破获,兴盛了十几年的刘家轰然倒塌,朝堂之上将因此掀起惊涛骇浪,午门外的刑场上又将血流成河。

    林扈坐回龙椅之上,淡淡地扫视众人,道:“你们要的交代,太子给了,你们还有何话要讲?”

    林西这次真是狠狠打了众人的脸,尤其是刑部尚书郭江,脸上火辣辣的,真的是无地自容。

    “皇上,臣惭愧!”

    “哼,一个个眼高于顶,瞧不上朕亲封的太子,可曾想过有今日?”林扈今日算是扬眉吐气,这些年压抑在心底的郁气彻底消散了,感觉身子都轻快了许多。

    “臣等愚钝,望皇上恕罪。”众人纷纷弯下腰,低垂着脑袋,实在是被打脸打得有些疼。

    “回去好生反省,若再让朕听到有人诽谤太子,决不轻饶!”

    “是,皇上,臣等告退。”

    他们当了一晚上的陪衬不说,还悲催地陪跪了一晚上,武将出身的还好说,强撑着还能站起来。文臣就不那么好看了,膝盖火辣辣的疼,就像针扎一样,疼得他们冷汗哗哗往外冒,直接瘫在地上起不来了。

    林扈见他们这样,甭提多解气,再加上解决了刘家这个祸害,心情相当不错,将奏折推到一边,丢下一众大臣,起身回了寝宫。

    众人见林扈走了,长长地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两只手不停地揉着膝盖,哪还有什么形象可言。

    孙章看向甄礼,苦笑着说道:“太子一事,你到底知晓多少?”

    甄礼摇摇头,道:“狼妖案和刘家养私兵一事,我与你一样,一无所知,只是因一些事自认对太子有些了解,不曾想是我自以为是了。”

    “闹得京都人心惶惶的狼妖案,太子仅用了一日便侦破,这……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孙章不敢质疑林扈的话,却真的难以相信,不过是十二岁的少年,怎么可能做到这一步。

    如果放在现代,林西根本做不到这一步,因为现代查案,每一步都需要佐证,否则无法继续,再加上很多人都不愿配合,所以查案相对困难些。但这个时代不同,这里虽然法制不健全,但他处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多了很多便利,想怎么查就怎么查,所以他才能顺利的侦破这起案子。

    “太子殿下洞察秋毫,思维缜密,且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冷静,便是我们这些老家伙也比不上。”

    “两位阁老别说了,再说下官只能羞于见人了。”

    两人转头看向郭江,突然对他心生同情。

    “不说了,夜深了,咱们也该回去了,明儿还得早朝。”

    两人相互搀扶着起了身,郭江见状也跟着爬了起来,道:“两位阁老,依你们之见,皇上是否还要追究此事?”

    孙章愣了愣,随即问道:“郭大人此话怎讲?”

    “下官愚钝,未能侦破狼妖案,以致京中流言四起,下官担心这头顶的乌纱帽……”

    甄礼意味深长地说道:“私通他国,意图谋反,郭大人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郭江微微一怔,躬身行礼道:“还请太师赐教。”

    甄礼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皇上不会就此罢休,朝堂怕是要掀起惊涛骇浪,郭大人要担心的不是头上的这顶乌纱帽。”

    郭江心中一紧,连忙说道:“下官受教,多谢太师,下官先行告退。”

    看着相继离开的众人,孙章和甄礼对视一眼,也蹒跚地离开了御书房。从今往后,没人再敢小瞧林西,而他的太子之位也牢不可破。

    而东宫的林西却睡得不太安稳,只见他双眼紧闭,眉头紧锁,额间是密密麻麻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