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暴雨第十一天
薛沧山并没有察觉到乔栖醒了。
他沉溺在乔栖可能昏死过去的悲拗中, 久久不能回过神。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乔栖的面似乎都比方才更凉了一些。
薛沧山心里更痛,人的□□与魂魄像是被撕裂成了两部分, 短暂的失去了思考能力, 天地间好像只剩下这么一个人了。
薛沧山是不信神佛的,但当所有办法都用尽了, 在没有任何希望的这一刻里,他开始向神佛祈求, 如果可以,他希望死的是他, 而不是乔栖。
但他没办法。
雨是无形帷幕, 遮住苍天,水为患祸灾殃,挡了行路, 他的声音传不出这苍天,他也逃不出这行路, 四面八方, 好像没有任何助力。
他只能拿着浸了消毒液的毛巾去摁住乔栖的脸,将那伤口一并摁住,在心里一遍遍祈祷,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
夜色之下, 雨幕之中, 游艇上一点昏黄的光芒映照着薛沧山的脸。
那张一贯带着调笑、不羁的面庞上沾了一点乔栖的血,那双锋锐的丹凤眼里含着淡淡的泪光, 在昏黄的光芒中摇曳。
他缓缓垂下头, 将脑袋顶在乔栖的面颊侧方,他脸上的泪流到了乔栖的身上, 让乔栖整个人都绷起来了。
乔栖刚刚睁开的那条眼骤然闭上了。
做梦,是做梦,一定是——
下一刻,薛沧山的吻依旧落在他的面上,期间还伴随着滚热的眼泪。
“是我不好。”他因为哽咽,声音变得囫囵,在乔栖耳畔响起的时候,隐隐还带有一点哭腔:“你要是死了——”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乔栖浑身都绷起来了。
这点细微的变化没有逃过薛沧山的眼睛。
他低下头,正看见乔栖的面上闪过一点细微的表情。
薛沧山眼底的泪还挂着,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随后又被这个念头震住了,僵在原地不动了。
他不动了,闭着眼睛躺着的乔栖更不敢动。
薛沧山沉默的时间越长,乔栖心里越慌。
薛沧山猝不及防的亲吻将他打的手足无措,他不明白薛沧山怎么突然亲他了,在他眼里,他跟薛沧山是铁打的好兄弟,薛沧山上辈子救了他,他这辈子救了薛沧山,他们俩是好的不能再好的兄弟,但是——
但是薛沧山亲了他!
亲了他之后,薛沧山又不动了,没有一点声量传出来了。
乔栖不由自主的想,薛沧山现在在做什么?
他难熬的不行,最终选择偷偷看一眼,小心看一眼。
结果,乔栖缓缓睁开眼时,正跟悬在他上方的薛沧山对上目光。
薛沧山不知道盯着他看了多久,那双丹凤眼里的泪光早已消失殆尽,现在只剩下了浓浓的恼,似是一把火,蹭蹭的在烧,见乔栖睁了眼,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挤出来了一句:“你刚才在装晕?”
他又哭又求,恨不得把自己心挖出来让乔栖吃下去续命,乔栖醒过来了,居然在这里装晕!
乔栖被他的目光所慑,磕磕巴巴的回:“我,我,我就是——”
他就是因为薛沧山亲了他,一时无措,所以才装昏迷的。
谁料一醒过来,薛沧山怎么比他还横啊!
“你刚才亲了我,我——”
薛沧山还没说话,乔栖自己就开始为他辩解了:“你是不是,太激动了,我们,嗯吓到你了?我们好兄弟之间,是,是——”
是一时情急没掌控好分寸吧!
乔栖语无伦次的时候,薛沧山突然冷冷的扯了扯嘴角。
他压了这么久的情绪突然爆缸,没有跟乔栖大喊大叫,而是手臂一放,整个人突然向下压下来。
他身量高,一米八多高,浑身都是沉甸甸腱子肉,整个人一压下来,让乔栖的胸膛都跟着发闷,乔栖下意识的昂起头想躲,却被薛沧山一只手掐住了腰。
“我刚才怎么了?”薛沧山咬牙切齿的问他:“让你不敢睁眼,不敢相信?”
乔栖因为还没反应过来,所以有些不能接受,薛沧山问这些的时候,他都不敢看薛沧山的脸。
因为难以接受,所以乔栖不断回避他的目光,薛沧山被惹急了,另一只手狠狠抓过他的脸,乔栖被迫看向薛沧山。
灯光融融之下,乔栖白嫩的脸蛋被掐起来,一双桃花眼里带着淡淡的泠光,粉嫩的唇都被掐的有些许变形,他看上去很慌乱,白嫩的手指抬起,略有些艰难地握着薛沧山的手臂。
看上去很排斥。
心绪大起大落间,人也变得失去理智,薛沧山那双丹凤眼里都被逼起了赤色的血丝,他紧紧卡着乔栖的腰,一字一顿道:“我亲你一下,你就这么恶心?”
薛沧山这一问,给乔栖问懵了。
而薛沧山还犹觉不够,他一肚子的火儿无处发泄,掐着乔栖肉嘟嘟的脸,愤懑的逼问道:“我到底哪里比不上江文煜?”
提到江文煜,乔栖骤然打了个颤,如同冬日里的冷水泼下来,一下子把他的脑子泼清醒了。
薛沧山是薛沧山居然是
喜欢他吗?
乔栖还在这边如梦初醒,薛沧山这头已经破防了。
“江文煜在外面找小三,跟林云都住到一起去了,你还愿意跟他合作,你跟他说话不恶心吗?”
“我到底哪里!哪里比不过他!”
“我跟你天天睡在一起,你真以为我愿意当你的好兄弟?”
“谁家他妈的好兄弟天天睡一起?”
那积压了太久的情绪变成了一句句酸溜溜的话,没有任何理智的落下来,把薛沧山那点不曾跟人道也得阴暗心思全都剖白出来,一声一声的砸在乔栖的脑袋上。
乔栖突兀的想起来之前薛沧山之前做的事,说的话,每天早上抱着他时的石膏——他一直以为薛沧山是身体太健康了。
想起来之前薛沧山早上醒来时候的模样,乔栖顿觉面上一阵阵烧红。
原来不是太健康了,是——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双水润的眼眸望着薛沧山,眼底里带着几分羞意,和薛沧山一对视,又忍不住躲。
他的“躲避”又一次刺激到了薛沧山。
已经图穷匕见了,反正什么老底儿都被抖出来了,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掐着乔栖的脸就往下亲!
乔栖的下颌被他紧紧掐着,根本躲不开,他只需要一用力,那张粉嫩的唇瓣便被掐开,露出里面柔软的、泛着水润泠光的小舌。
这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强吻。
薛沧山的气息很强,呼啸着卷进乔栖的唇瓣中,掠夺,索取,钳制,乔栖推不开他,只能从唇舌间溢出来小动物求饶时的“嗯嗯”声。
他从没被强吻过。
以前他和江文煜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浅尝即止,最多亲一亲面颊,像是薛沧山这种狂热的,像是要把他吞掉的亲吻,是他平生第一次遇到的。
他纤细的手指抵在薛沧山的肩膀上,推蹭了两下后完全没用,只能颓然的搭在他的肩上。
雨声更大。
这一场吻持续了大概三十秒。
对于乔栖来说,这每一秒都无比刺激,从未经历过的事情呼啸而来,他像是在水涧里玩漂流游戏,上一秒还在水涧漂流,下一秒直接坠落瀑布,高大的落差和水流击打在面上,让他甚至不能呼吸。
吻完之后,薛沧山过热的cpu终于缓下来了。
他缓慢地睁开眼,就看到乔栖那双桃花眼里噙着水光,带着点羞意,不敢直视他,却又因为被掐住了脸挪不开目光,只能用一种怯生生的、局促的目光望着他。
游轮里的灯光暖融融的亮着,照着乔栖的脸,那张白嫩的面在灯光下泛出柔软的光泽,他这样的目光看着薛沧山,将薛沧山的心口都烧烫了。
薛沧山心口更烫,不止心口烫,二哥也跟着烫起来了。
他今天是真破罐子破摔了,反正都这样了,干脆就让二哥往乔栖身上一压,把他的所有感官都挪给乔栖来看。
他要让乔栖知道——
他他妈的,就没把乔栖当过兄弟!
乔栖本来就害臊,现在薛沧山这样,他更觉得两眼发昏。
他觉得这整个游轮都因此燥起来了,像是有人在他身边烤火,将他的脸烤的发干发烫,甚至嗓子眼儿里也塞进了一把干柴,猛猛的烧,让他浑身难受。
他不敢看薛沧山那双黑沉沉的眼,只能语无伦次的岔开话题,试图将这诡异的气氛打破,他磕磕巴巴的说道:“不,不知道青山湖区那群人怎么样了,我们,我们这是跑到了那里?”
乔栖想,给我个台阶吧,顺着我的话说吧,我们把这件事情冷却一下吧——
薛沧山偏不。
薛沧山单手撑在他上方,目光紧紧的跟着他,驴唇不对马嘴的回了一句:“你跟江文煜亲过吧?”
乔栖哪里听得了这种话!他觉得自己耳朵都收到了污染!
他试图把话题重新掰回正轨,他说:“青山湖区现在一定很危险,他们不会只找我们两个人麻烦的,剩下的人也有很多问题,你知道的——王总他们现在还在青山湖区里呢。”
薛沧山的手划过他喋喋不休的小嘴,说:“次数一定比我多吧?”
乔栖:!!!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气急了,也有点恼了,竟也能豁出去这一层薄面皮,大声喊道:“薛沧山,你有完没完!”
怎么能有人如此厚脸皮啊!
见乔栖真的急了,薛沧山不说话了,他只低下头,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乔栖的脖颈旁边,在乔栖涨红了脸的时候,低声说道:“我没完喜欢你,没完。”
第32章 暴雨十五天
他的声音暗哑中带着几丝疲惫, 似乎自己也认输了一般。
他跟乔栖拉扯了这么久,从没有在乔栖面前引起过乔栖的注意一次,像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终于把他唱崩盘了。
爱谁谁吧, 可怜就可怜,丢脸就丢脸, 反正他再也不想跟乔栖当好兄弟。
如果乔栖不愿意,讨厌他, 那他们就这辈子也别见了——这也比天天看着吃不着、抓心挠肝的难受好。
他说到这里时,硬了许久的骨头终于软下来了, 也不撑在乔栖身上了, 只埋首在乔栖脖颈间,半晌不抬起头来。
他潮热的呼吸落到乔栖的脖颈间,让乔栖有一种奇怪的酥麻感。
“喜欢你”这三个字落下来, 他像是又过了一遍漂流,人的魂魄暂时失守, 只留下了一个僵硬迟缓的身体。
过了好几秒, 乔栖才勉强从这种氛围中挣脱出来。
薛沧山喜欢他太让人猝不及防了,他以前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他确实不讨厌薛沧山,但是之前当成兄弟一样的人突然说喜欢他,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最起码, 让他先想一想啊!
他缓缓偏过头, 低声道:“先先把青山湖区的事情处理完吧。”
等处理完了那些乱事,他们再来说谁喜欢谁的问题。
乔栖的声线轻细而软, 落下来的时候带着一点说不出的青涩, 薛沧山抬头看他,就见他面上红的滴血。
刚才被他强吻过的唇泛着柔润的光泽, 看上去很像是某种果冻一样的色泽。
兴许是薛沧山的目光太过滚烫,乔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时被烧了一瞬,抬腿蹬了薛沧山一脚不说,还抬起一只手,粗暴的盖到了薛沧山的下半张脸上,恼羞的喊:“下去!”
看上去很像是什么张牙舞爪的小动物,但实际上没什么杀伤力,就算是张大了嘴,也只能在薛沧山的手臂上留下两颗浅浅的牙印。
不疼,那涨红的脸还很可爱。
不过薛沧山知道乔栖急了,所以没有继续逗他,而是转身翻下了乔栖的身上,直接躺在了乔栖的身侧。
他也累坏了,干脆闭眼睛一躺,道:“青山湖区那边现在应该打的正厉害,但打不到我们三十层——王总他们都知道外面危险,看见了吵闹,不会轻易下来的。”
“这个时候我们回去不会帮上什么忙,我们只有两个人,还带着一个财产游轮,我们施展不开手脚,只会被他们拖累死——那群人你也见到了,他们是想把我们游轮都砸穿,一旦游轮被砸穿了,我们就只能等死了。”
薛沧山简单分析了一下局势后,道:“我们不应该回去,也不应该介入到青山湖区和江文煜之间的争斗里去,现在真正操心的应该是江文煜。”
最开始,矛盾的主题就是江文煜这边和青山湖区那边,他们两边为了争夺青山湖区,才会打成这样。
简而言之,薛沧山不建议现在回去,不然他们俩肯定送菜。
说话间,薛沧山坐起身来,将轮船上的所有东西都排查了一通。
因为他们长期要在轮船上住,所以轮船上放了很多吃的东西和淡水,足够他们吃上几天。
这几天之后,青山湖区那边肯定也该出结果了。
——
如薛沧山所言,青山湖区这边果然打的很厉害。
江文煜本来在28层睡觉呢,听见动静后匆匆下楼,一下楼,就见青山湖区的人如蝗虫过境一般往楼上钻。
这群青山湖区的人用塑料瓶和塑料桶简单的做了个漂浮的游艇筏子,站在筏子上,想要重登上楼。
不过,得益于江文煜最近管理有方,他手底下的人都勤勤恳恳给他卖命,所以青山湖区这帮人没有第一时间上来。
值得一提的事儿,江文煜的船没有保护好,他们的船被砸漏了,所有人都匆忙上了楼,成了瓮中之鳖,被围上了。
但是,暂时青山湖区的人也冲不上去,两拨人在对峙僵持之后,青山湖区的人见冲不上去,砸了船还不算,他们还干了个损事儿。
他们这段时间出去找食物,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了一些剧毒的农药,类似于百草枯的类型,全都打开盖子浇在了青山湖区的附近水域中,浇完了就走,这青山湖区的水域里都泛着一股子农药味儿,之前还能钓鱼呢,现在里面连鱼都看不到了。
青山湖区的人浇完农药就跑了,只留下江文煜他们继续坚持。
江文煜气急败坏,在家里破口大骂,每天都愁的要死。
农药剧毒,以前总有那些新闻,说是喝了几口就死,送医院洗胃都来不及,现在融到水里,虽说不会直接让人毒死,但是长时间泡着,难免喝进去两口,身体也受不了。
水是流动的,虽然要不了几天这农药的毒性就会散去,但是这几天里他们怎么办?他们的食物很少,都是卡着每天口粮的,一天不干活就要活生生饿一天。
而且青山湖区这群人不是一次性倒完,他们是时不时地过来倒一次,抓又抓不到,让人无可奈何。
而一旁的林云看见江文煜这般生气,也不敢说自己早就知道这些事,只问江文煜道:“他们闹这么大,乔栖去哪儿了呢?”
江文煜摇头,道:“据说乔栖他们在遇到危险后,开船跑了。”
如果乔栖不跑,现在船估计也被凿漏了。
一旁的林云眼珠子转了转,轻声跟江文煜道:“既然我们都没办法出去找食物,能不能让三十层的人给我们一些呢?你知道的,三十层的人一定有很多吃的。”
人能不能吃饱饭,是根本瞒不住的,其余所有人都是面黄肌瘦,但是三十层的每一个人站在那里都是红光满面,一看就知道,他们家油水足。
台风到现在已经将近二十天了,所有人家都断水断粮,谁不是一直掉肉?偏生他们家每个人都气色红润。
江文煜也动了些心思。
他想了又想,最终决定上楼求助。
他也不是要特别多的东西,只要三十楼的人肯给他们一群人几天的吃食过渡一下就行了。
乔栖和薛沧山当时不在,三十层的门由王总牢牢把控着,见江文煜来了,王总直接不开门。
听到江文煜要借食物,王总直接三个拒绝,怎么都不肯给,江文煜气急了离开。
青山湖区就此陷入僵局。
——
而乔栖和薛沧山在外面乱飘着。
这个时候水深已经有五层楼高,大部分城市都给淹没了,他们随着水波四处飘,天暗着,他们就一人一个被褥,躺在游轮的地面上说话。
乔栖最开始是不想理薛沧山的,薛沧山强吻他的事情还记挂在他心里呢,他只要一想起来,就觉得头皮发麻,所以薛沧山和他说话,他就转过身去背对薛沧山,顺道拿被子把自己牢牢地裹起来。
薛沧山也不急着去扒拉乔栖,只自顾自的说自己的童年。
薛沧山的童年十分凄惨。
他们家很穷,父亲早死,母亲一个人拉扯他到长大,他为了操持这个家,只能出去打工,但是他没读过什么书,找工作一直被人欺负,出去送外卖还伤了腿,如果不是乔栖,他可能死在那里都没人知道。
乔栖听见这些,心里微微有些可怜薛沧山,连带着原先坚定地不跟他说话的信念也开始动摇。
薛沧山说到最后,唉声叹气的道了一句:“你如果不喜欢我,我走了算了,反正在外面我也能活下来。”
说话间,薛沧山自己爬起来,直接往游艇外面走,一副要直接从游艇上跳下去,要自己游走的样子。
乔栖听着那脚步声一步步走远,揪着被子的手都渐渐使力。
直到那动静一路到了船边,眼看着薛沧山真的要跳下去了,乔栖深吸一口气,冲着外面喊了一声:“回来。”
薛沧山又屁颠屁颠回来了。
他出去溜达了一圈,身上已经沾了雨水,他自己也不介意,跑到乔栖被褥旁边,隔着被褥压下来,将乔栖抱在怀里,把头埋在乔栖的脖颈间,在乔栖拧眉时,低声说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乔栖闭了闭眼,道:“我只是——”
他只是看在上辈子薛沧山救过他一次的份儿上!
但是剩下那几个字没有说完,就被薛沧山的蹭蹭给打断了。
他像是一只淋湿了毛发的狗,在乔栖身上拱来拱去,乔栖实在是受不了了,丢下了一句“走开”,薛沧山又从这走开,回到了自己的被窝里。
他身上湿了,回去的时候毫不避讳的把自己扒了个精光,顺带扫了一眼乔栖。
乔栖闭上眼,不去看。
薛沧山慢悠悠的爬进去之后,用厚厚的被子裹着自己,低声道:“遇见你,是很好的事。”
外面的天还是暗的,风还在刮,雨还在下,好像分不出时间的边界,没有早晚,不管什么时候醒来,天都是暗的,和刚才没什么不同,但乔栖却已经放平了身子,开始和薛沧山说话。
他们俩能聊的很多,台风来之前的一些普通生活,乔栖的出身,乔楠的作业,聊来聊去,薛沧山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一副象棋来,两个人就坐起来,一起裹着被子下象棋,一起想暴雨结束之后,他们应该有什么样的人生。
不管外面是如何,在此刻的游艇里,一切都是平和的,温暖的。
乔栖和薛沧山在外面飘了大概三天左右。
他们估算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就准备回到青山湖区里去,看看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第33章 暴雨第不知道多少天
乔栖和薛沧山的船回到青山湖区的时候, 青山湖区内的两拨人弹尽粮绝了。
青山湖区的人也开始四散,不再时时刻刻围着青山湖,只是偶尔过来倒一次农药, 力求把青山湖区这边变成一片死水。
既然他们没得到, 也不让江文煜这群人好过。
江文煜跟青山湖区的人杠上了,死守在这里不肯离开, 两拨人拉扯的筋疲力尽,但是谁都不肯撒手。
乔栖回来的时候运气还算好, 没有撞上青山湖区的人,但是他们准备上楼的时候, 却被江文煜的人给拦住了。
江文煜的人要求乔栖他们让三十层开门, 掏出来食物,才让他们上去,否则他们不允许乔栖上去。
“这青山湖区是我们辛辛苦苦守下来的, 你什么都没付出,凭什么你想上就上?”
“我们每天都在干活, 你们什么都不干, 你们对这个青山湖区有什么贡献?”
“你们要上去,得交出食物来!”
“对,你们得交出食物来!”
一群人群雄激愤,看起来像是饿极了的狼, 要从乔栖身上挖下来一块肉来吃。
正在这时, 江文煜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他挥挥手,示意人群退开。
几天不见, 江文煜看上去比之前更消瘦了些, 眉头紧紧拧起来,站在他们面前后, 与乔栖他们说道:“这几天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们这里现在缺少食物,大家都是统一战线上的人,大家辛辛苦苦,守下了这个地方,你们也应该为青山湖区的人来做点什么。”
乔栖当时站在游轮上,听完江文煜的话,神色都渐渐冷下来,他道:“我们怎么没做呢?我的游轮分了你一艘,比你们所有人贡献都大,你们没食物,我们也损失了一艘游轮,所有人都平等的收到了损失,凭什么我要为青山湖区的人来做出牺牲?”
他们三十层的食物根本就不够这么多人吃,一旦全都拿出来,他们会立刻被吃空,乔栖当然不愿意。
江文煜听见乔栖的话,顿时拧眉道:“大家又不会白吃你的东西,以后我们都会还给你的,只是暂时借用一下,你为什么要这么排斥?只要你掏出来一点吃的,我们就能多活一个人,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乔栖听了这话,顿觉一阵愤怒。
就因为他们有食物,他们就得分给别人吗?
以前路边上还那么多穷人呢,医院里每时每刻都有人因为治不起病去死呢,怎么没见江文煜散尽家财挨个儿去给别人啊!
慨他人之慷的话,江文煜倒是说的挺顺嘴的!
“我们三十层的食物也不够多,我不可能分给你。”乔栖道:“就算是不让我上去,我也不会分给你的。”
乔栖跟江文煜就在这里谈崩了。
江文煜死守在青山湖区上,不让乔栖他们上去,乔栖也硬气,直接开着轮船离开了。
他有船有食物,还怕跟江文煜拖下去吗?
反正三十层不缺食物,那群人也不可能破门而入,他不担心三十层有事。
他们离开的时候,江文煜被气了个半死。
他为了稳定青山湖区的情况,为了让所有人吃上一顿饭,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每天晚上干睁着眼都睡不着,现在人人自危,乔栖怎么这么自私,就不能为了这栋楼里的所有人牺牲一下呢?
——
而乔栖从青山湖区里离开之后,并没有靠得太近,他跟薛沧山两人顺着水面飘出来,换了个干净的水域待着。
远离了青山湖区和江文煜手里这帮人,乔栖和薛沧山两人闲来无事,干脆开始钓鱼。
轮船上有发电机,还有电器,甚至都能用做饭的微波炉,所以其实不少吃的,薛沧山在轮船下面钓上来一条鱼,乔栖顺手就给做了,煮成了一锅鱼汤。
两个人凑在一起,一人捧着一碗鱼汤喝。
期间他们还碰见了一些其他人,互相警惕而小心的兑换了一些物资。
临走之前,对方笑着和他们说:“祝你们多找到点吃的。”
这已经是最美好的祝福了。
乔栖因为江文煜而生恼的心松快了些,他和他们含笑分别,回来继续和薛沧山一起喝鱼汤。
在无尽的雨幕之中,也有人在靠自己的努力活着嘛。
——
乔栖和薛沧山离开之后,江文煜陷入了更大的危机之中。
他记仇,想跟青山湖区的人死磕,但是他手底下的人吃不到东西,干脆逃跑了——天灾之下,人们渐渐走出了高楼,开始在各自的水域中挣扎,有一些人死掉了,但是也有一些人活下来了,活下来的人各自占了其余的地方,也欢迎别人来投奔。
有些时候吧,生存的规则是一样的,以前工作的时候,这个公司不行,那就直接跳槽到下一个公司去,现在也一样,青山湖区不行,那就去别的区,反正总有别的人活着。
所以,江文煜手底下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跑了,江文煜变成了光杆司令。
江文煜更气了。
现在,他倒是不往出跑了,每天就在房中思索办法,林云则在一旁陪着他,时不时的出一点什么主意。
虽然那些主意都没用,但是林云对江文煜的温柔让江文煜很是受用,他抱着林云的肩膀,低声说道:“林云,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
在危难之中,只有林云对他不离不弃,他也一定不会抛弃林云。
林云也抱紧了江文煜。
他低声道:“你陪着我就好了。”
什么都不用做,陪着他就好了。
他们都觉得,只要熬过去就好了,但是越熬越熬不动——不知道是不是农药打多了,这水里一点吃的都找不到了,一条鱼都没有,甚至一泡下去,就让人觉得浑身那层皮都烧的疼。
就二舅而知,没有人愿意留下。
等到最后一个人逃出了青山湖区,就连江二叔都动摇了。
林云和江文煜也没办法,被迫离开了这里,开始向别的地方求助。
他们都被迫跑掉了,最开始往青山湖区倒农药的那一批人也没有回来——这里的水域都被破坏了,留下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江文煜跑了之后,他们也跑了。
两拨人争来争去,反而留下了一滩死水,然后谁也不要了。
乔栖和薛沧山在水面上飘了大概四五天左右,期间,他们又回了一趟青山湖区,意外得知,青山湖区竟然一个人都没了,等他们回到三十层后,王总含泪开门,抱了他们好一会儿后,才说了来龙去脉。
原来这个地方活生生被两拨人斗成死水了。
真应了那句话,两个和尚挑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越是人多的地方,矛盾越大。
不过,这事儿倒是便宜了乔栖他们。
乔栖他们本来就不需要出去四处找食,这地方没人来了,他们反倒自在,一群人每天吃吃喝喝,偶尔开船去四周逛一下。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房间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王总就带着老婆孩子搬到了301去,303突然间就变成了乔栖和薛沧山、带着个乔楠居住的地方。
如果是以前,乔栖还能当做什么都没有,但是自从那一日之后
反正,同居的生活突然变得诡异了起来,乔栖不管做什么,薛沧山都要凑过去,乔栖洗个碗,他要挤过去,乔栖写点东西,他要挤过去,乔栖开单机游戏,他要挤过去,乔栖要去洗澡——
“我真的不能帮你搓后背吗?”浴室门外,薛沧山拿着沐浴露,一脸诚恳的隔着门说道:“我保证不睁眼。”
第34章 亲亲
隔着一层磨砂门, 乔栖咬牙切齿的对着门外的人影道:“滚远点。”
门框外的高大人影晃来晃去,见真的进不去,只能慢悠悠离开。
乔栖沐浴过后, 把自己擦干净, 吹好头发,穿着浴袍从浴室里面走出来, 准备回房间睡觉。
自从王总夫妇带着孩子搬走之后,他跟薛沧山现在已经分房睡了, 他所在的房间里没有洗手间,只能在客厅自带的卫生间洗完之后, 再回到卧室去睡。
他的卧室里没开灯, 昏暗一片,他按着记忆回到床上,才刚往床上一倒, 便察觉到柔软的被子下面藏了个硬邦邦的人,他掀开被子一看, 就看见了薛沧山闭着眼睛躺在他的床上, 一副睡着了的模样。
乔栖都给气笑了。
这人,以前天天想方设法往他面前凑,凑就算了,现在直接扒光了躺他床上了, 以为他瞎了看不见吗?
他隔着一层被褥骑在薛沧山的身上, 问薛沧山:“你躺我卧室里做什么?”
薛沧山眼睛都不睁开,假装自己睡着了, 乔栖毫不示弱, “啪啪”照着他胸口抽了两记,将薛沧山的胸口都抽的发红。
薛沧山眼看着装不下去了, “惊讶”的睁开眼,坐起来说道:“哎呀,我怎么走到这个屋里睡着了,太奇怪了。”
乔栖懒得看他演,一脚蹬在了他的后背上,道:“出去。”
他刚洗完澡,脚上也滑滑嫩嫩的,蹬在薛沧山的背上,薛沧山也不觉得疼,反而被他蹬的心痒痒,只道:“都是好兄弟嘛——”
一起睡怎么了?
但他这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乔栖拎起枕头,从屋里一路打出去了。
——
日子一天天往后溜走,房屋里的存货渐渐变少,暴雨也不再持续性的下,偶尔会有半天停下,甚至有一天,乌云还被阳光刺破。
金黄的颜色重新降落在这座城市,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小时,转瞬间就又被乌云盖住,但是这也是一个信号。
暴雨即将结束了。
与此同时,国家的救援已经逐渐到位,开始将需要帮助的人挨个捞出去。
乔栖和薛沧山就带着所有人,一起坐上游轮,去配合国家救援,从这里离开。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离开的时候,还正好撞上了江文煜他们。
江文煜带着林云、江二叔在艰难求生,每个人看上去都比之前更憔悴,显然是因为外面的日子没那么好过。
恰好,这次轮到他们的时候,救生艇又缺了一个位置。
江文煜、林云、江二叔之间,必须要抛下一个人,才能上去,离开这里。
在得知要抛下一个人的时候,江文煜的神情很难看。
因为现在救生艇很少,基本每隔三天才会碰见一趟,而且中途位置不定,他们能撞上是运气,留下的人下一次不一定会撞上。
如果被留下的人后来撞不上救援队怎么办?
但是,他们也不可能全都留下不走,放着这两个位置不用,所以他们要留谁下来呢?
风雨之下,三个人有了短暂的争吵。
江文煜想让江二叔留下,因为林云身体不好,留下一定会死,林云一直在哭不说话,听见江文煜让他留下,他就转过头去,跟江二叔说:“谢谢江二叔。”
江二叔勃然大怒。
“你谢什么东西?”江二叔大声喊道:“我说了要让你了吗?你们年轻人,就该让一让老人,你们怕死,我不怕死吗?我身体更不好,丢谁也不该把我丢下!”
他又看向林云,训斥道:“你想进我们家门,就该学会尊敬我这个长辈,你怎么能让我一个长辈留在外面?要留也应该是你留!林云啊林云,你平时装模作样的还挺孝顺,现在到了证明你自己的关键时刻,你就原形毕露了!你到底想不想进我们江家的门?”
这一番指责落下来,林云也很委屈,他是真的身体不好,如果他身体壮如牛,又怎么会不让位置呢?
林云跟江二叔都不肯让,江文煜只能道:“算了,我留下吧。”
林云又舍不得江文煜,万一江文煜在水中出了什么事儿呢?江文煜可是江老爷子留下来的独苗,是江家未来的继承人,江文煜要是出了点什么事儿,江二叔对得起坟墓里的江老爷子吗?
但是江二叔也不肯让,他岁数真大了,四十多岁的人,在水里泡一会儿脚都抽筋,真要让他在这里一直等下去,他说不准直接沉了呢!
最终,林云和江二叔两个人都含着点怒气,各自上了船。
江文煜留在大雨中的一处屋顶上,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们离开,在所有人离开的时候,江文煜的目光恰好落到了一旁的乔栖的身上。
乔栖当时远远坐在救生艇上,看都没看他,而是在和一旁的薛沧山说话。
两人不知道说到了什么,薛沧山突然往乔栖旁边贴了一下,唇瓣从乔栖的耳畔擦过,看上去暧昧极了。
乔栖没什么反应,只是随手推了一下,瞧这个样子,两个人之间十分亲密
江文煜看他们的时候,恰恰好好,薛沧山抬起眼眸来,远远地跟江文煜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对上时,薛沧山抬起下颌,一张脸上摆出来了几分胜利的姿态,得意洋洋的往乔栖旁边一靠,冲着江文煜挑了挑眉。
也不知道他在炫耀什么!
江文煜心里含着一股愤怒,想,是他先跟乔栖提的退婚,这个人是他不要了的!薛沧山捡了他不要的东西,还在这耀武扬威,真让人觉得可笑!
他恨恨的看着救助艇离开的背影,想,乔栖离开了他,跟了一个瘸了腿的废物东西,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他会让乔栖后悔的!
——
登上救助艇之后,一群人被辗转送到了运输工具上,然后乘坐轮船和火车,离开了K市。
等到K市的洪水停下之后,他们还可以选择回去。
除了K市后,王总立刻开始着手他公司里的事情——王总在别的地方也有公司,只是K市的被淹了,但别的地方的公司还能转,王总带着夫人离开之后,钱总邀请薛沧山和乔栖去东津玩儿。
他们俩反正也没什么事儿,K市的雨水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那些城市建筑修复也需要时间,既然能出来,不如在外面玩儿一玩儿。
钱总老家在东津,他是东津富二代圈子里的,之前在K市差点死了,在富二代圈子里引起了不少波澜,后来回了东津后,一天三顿酒局。
他喝酒还会把乔栖和薛沧山一起拉上——他们可是过命的交情,现在乔栖要是坏了一个肾,钱总都愿意把自己的挖了给乔栖,这么重要的兄弟,肯定要一起出来喝嘛!
那时候薛沧山到了东津,腿脚也养好了,能喝酒了,他们仨大难不死,就凑到一起去喝酒。
乔栖其实不太喜欢跟陌生人一起坐在包厢中喝酒,他不太适应包厢里面吵闹的动静,特别是一群人拿着麦克风喊起来的时候,很吵,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脸上,看什么都模糊不清。
乔栖为了应付场面,喝了两杯酒下肚,就开始觉得晕了。
他再一看钱总——钱总早都晕了,正站在台上拿着话筒说相声呢,他听的头更疼。
一旁的薛沧山把他往怀抱里摁,一边摁一边和他说:“靠一会儿。”
乔栖本来没有那么想睡,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靠上薛沧山的肩膀,他整个人就觉得发昏,发晕,贴靠在他身上,渐渐就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境里,他重新回到了上辈子暴雨之下的那个小房间里,他漂浮在半空中,看见自己倒在地上,变成干硬的尸体。
他不喜欢那时候死掉的自己,那是被骗的,讨厌的自己,所以他不肯去看,只狐疑的想,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他期盼这场梦快点结束,但是偏偏,梦境不肯结束。
他看见门被推开,薛沧山从门外拖着一条残废掉的腿走进来。
薛沧山见到地上的他,立刻扑过来想把他扶起来,但是却根本扶不起来,薛沧山抱着他的尸体,仓惶的跪着哭。
薛沧山不肯相信他死了,一直带着他的尸体,等到救援队来的时候,也坚决地带着他的尸体。
那时候他都烂了。
但薛沧山就像是魔怔了一样,非要医生抢救他,医生把他当成神经病,薛沧山绝望之下,竟然带着他的尸体开始求神拜佛。
他抱着他的尸身,找到了一个很老很老的山里,听信了一个山里老和尚的话,竟然用血在地上放了一个阵法,老和尚说,这可以让乔栖重生。
薛沧山真的信,也真的去放血。
他在放血的时候,乔栖就在一旁看着,他伸手去摸薛沧山的脸,薛沧山并不能看到他,只有鲜红的血在飘。
乔栖看见那么多血的时候,心里痛极了,他到现在才知道,他能重生,是因为有人用命替他再来了一回。
薛沧山原来这么爱他。
乔栖在梦中大喊,挣扎,直到某一刻,有人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他一醒来,四周还是明晃晃的彩灯与喧闹的响声动静,薛沧山的脸悬在他上方,挑着眉问他:“怎么哭了?”
他伸手一摸,才摸到自己满脸泪水。
乔栖怔怔的看着薛沧山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摇头,轻声说:“只是做了个梦。”
薛沧山听不清,这四周吵极了,他低下头,把耳朵往乔栖的旁边凑,想听一听乔栖的话。
但下一刻,乔栖昂起头,在他的耳廓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第35章 见亲爹啦
那吻轻而柔, 湿漉漉的贴在薛沧山的面颊上,像是一场春雨,润湿了薛沧山心中的旷野。
他不由自主的摁紧了乔栖的后背, 将乔栖整个人都塞进了他的怀抱里。
乔栖没有反抗。
此刻, 乔栖的心像是柔软的云朵,任由薛沧山怎么磋磨触碰, 他都不会反抗,只会软软的倒在薛沧山的怀抱里, 落下两滴雨。
他现在只要一想到上辈子薛沧山在荒山里放血的时候,就觉得鼻眼都酸酸的。
如果他早知道这些, 他一定对薛沧山更好些。
现在的薛沧山对之前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乔栖在吻他。
他浑身的血肉都因此而发烫,发热, 他甚至一刻都等不了,提着乔栖的腰就把人抱起来, 直接往包厢外面拖。
当时钱总喝醉了, 在台上唱贯口呢,瞧见薛沧山走的时候嚎了一嗓子“你们去哪儿啊”,薛沧山头都没回,匆匆抱着乔栖离开了。
他们出了嘈杂的包厢, 外面是混乱的酒吧一楼卡座。
台上的DJ在摇晃, 酒吧的彩灯在旋转,这个空间好像变成了一手劲酷有力的歌, 所有人都随着节奏摇摆, 他们走到角落里时,薛沧山将乔栖摁在墙上来亲。
这附近没什么人, 就算是有,也都是醉醺醺的酒鬼,没人发现,在这个角落里,他们俩在抵死缠绵。
这是他们之间第二次亲吻。
好绵长的吻,细致又凶猛,乔栖招架不住,轻轻用手指抠挖他的手臂,呢喃着说:“别在这。”
别在这里亲。
酒吧里处处都是人,虽然不一定有人看见他们,但是乔栖还是觉得羞涩。
薛沧山抱着他便往外走。
他们出了酒吧后,直接上了外面的车。
两人都喝了酒,要走也只能叫代驾,但是薛沧山也没打算走——他把防窥车窗拉起来,就和乔栖一起摔到了后车座上,摁住乔栖就开始亲。
车厢是个封闭的空间,空调吹着凉风,外面的声音似乎都被隔绝掉,只有一点点喘息声蔓延。
乔栖以前对薛沧山严防死守的时候,都冷不丁被薛沧山沾上一点便宜,现下他一松开防守,薛沧山就跟疯了一样攻城掠地。
乔栖有点怕。
他以前跟江文煜没有做到这一步过,所以显得青涩,其中又带了一丝畏惧。
薛沧山也一样,他也没做过,但是他勤奋好学,自从把自己打上小三标签后,他学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现在都一一用到乔栖身上。
他去扯下乔栖的腰带时,乔栖弓着腰躲了一瞬,又被薛沧山摁下。
乔栖不想这么快的,他骨子里还是有那么一点传统,觉得这种事儿就该放到结婚之后才能行,但是他一想到薛沧山当初为他死过一次,他又觉得,薛沧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舍不得拒绝薛沧山。
薛沧山就像是弹簧,敌弱他就强,他这一边一软下来,薛沧山一下子硬起来了。
“别怕。”薛沧山低声说:“我很厉害的。”
乔栖本来只是有点抖,听见了这话,还跟着恼了一瞬:“你很厉害?你跟谁练的这么厉害?”
薛沧山头都没抬的回道:“跟小视频上练的。”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眉眼间闪过几分得意,低头蹭着乔栖道:“你看着吧,我很厉害的。”
那时的夜那么美。
——
车子在路边摇摇晃晃停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是安稳下来,两个人一起挤在车后座里休息,呼吸相闻间,薛沧山低头看乔栖的脸。
乔栖被他挤在胸膛与后座之间,整个人紧紧地贴在他怀里,一张白嫩的脸蛋上泛着淡淡的粉,贴靠在他怀抱中,正沉甸甸的睡着。
他这样可爱,这样惹人怜。
薛沧山的心底里涌起了几分疼惜,他贴着乔栖的脸,低声道:“以后我天天伺候你,好不好?”
乔栖当时累的不行了,被他这一句话从梦中惊醒,一张粉色的脸迅速涨红,气急败坏的抬起手,捂着薛沧山的嘴,道:“你少胡说八代!”
到底是谁在伺候谁!
他们俩在后车座上黏黏糊糊腻了半个晚上,薛沧山才恋恋不舍的爬起来,两人开窗通风,然后薛沧山叫了代驾,双双回了钱总给他们俩住的别墅里。
一连三天,他们两个人连门都没出去。
等三天之后,乔栖的腿都软了,下床都下不去,他是发现了,他只要给薛沧山一点好脸色,薛沧山就像是个吃不饱的狼,每天都在磨着他,非要把他的骨头都一点点嚼碎了啃才行。
乔栖对他那点柔情活生生被磨没了,一脚把他蹬床底下,才换来了一个安静的晚上。
——
此时的K市救援还在收尾之中,他们俩留在别墅里无聊,薛沧山的腿也好了,乔栖不让他弄,他闲不住,就出去玩儿赛车,乔栖知道他喜欢玩儿赛车之后直接大力支持——说真话,玩儿赛车从比玩儿他好吧?玩儿赛车也就花一点钱,玩儿他他是真下不了床。
薛沧山出去玩儿赛车,他一个人闲的没事,干脆开始在东津开展商业版图。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了钱总和王总的重要性了,他们俩给了乔栖无限的经济支持,乔栖本来就聪明,现在一碰见贵人扶持,立马扶云直上。
他的生意照样先从汽车配件开始做起,先开一个小公司,然后四处拉单子。
钱总的好朋友们都是一群富二代,都爱玩儿汽车,乔栖这边圈子打的很顺利,因为薛沧山爱玩儿赛车,他还特意去接触了一些赛车。
乔栖发觉,赛车其实比普通车更赚钱,只是以前没有门路,现在薛沧山去玩儿了,他就也跟着一起去看薛沧山比赛。
薛沧山的比赛开在一个室内连接室外的的赛车场地上,场地很大,一楼可以比赛,二楼三楼能吃饭,外面还接了很大的室外赛车场地,比赛时候是从室内开跑,直接跑到室外去,然后在规定时间内,谁先回来谁就是第一,期间还有全程转播,十分热血。
薛沧山还以为乔栖是为了他来的,激动地拿了个第一,然后从赛车场上下来,上看台上去找乔栖,准备和乔栖一起回比赛车手的房间,来一场血与肉的灵魂碰撞,结果乔栖一直在和主办方聊天,根本不管他。
薛沧山不甘心的围着乔栖转了两圈,就看见乔栖给他比划了一个“下去”的手势。
薛沧山想蹭上去,乔栖回过头,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不听话是不是?晚上还想上床睡觉吗?]
薛沧山一下子怂了,摸了摸鼻子走了。
乔栖这才回过头来,跟面前的主办方继续聊天——他想要将汽车配件供给的单子谈下来,如果能说动主办方,他就能签一个大合同了。
主办方也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只是笑呵呵的邀请乔栖去楼上吃饭,说要来坐下谈一谈。
乔栖含笑答应。
他不怕人家开条件,只怕人家拒绝,只要有的谈,他都愿意试试。
主办方立马带着乔栖去了二楼,等乔栖到了二楼的时候,才发现二楼的包厢里已经坐了一个看上去五六十来岁的老先生。
老先生看起来精神烁烁,一张脸棱角分明,虽然已上了年岁,但气势依旧强盛,站直了身形一点也不佝偻,比乔栖还要高上一个头来。
主办方介绍,说这位老先生姓薛,对乔栖的汽车配件很感兴趣,有一笔生意想和乔栖来谈。
乔栖立马来精神了,落座后先敬酒,然后跟这位薛老先生谈公司的事。
薛老先生问了他几个问题,越问越满意,乔栖这个人十分优秀,浑身都透着三好学生、最佳儿子的劲儿,一眼望去出类拔萃,十分适合继承公司,要是他有这么个儿子,大半夜睡觉都能乐醒。
薛老先生最后觉得问的差不多了,指着二楼包厢里面的实时转播电视机,点着上面的薛沧山的脸问:“这个人,是你的什么人?”
乔栖含笑回答:“是我的男朋友。”
薛老先生缓缓点头,问:“你觉得,你男朋友这个人怎么样?”
乔栖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是人家问了,他肯定答,他道:“薛沧山是个很好的人,他很优秀,有朝一日一定能在赛场上做出成绩。”
薛老先生带着几分得意的哼了一声,随后又不屑的说道:“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了。”
说话间,薛老先生放下手里的酒杯,带着几分即将揭晓谜底的自得,道:“既然都是男朋友了,他有没有和你提过他的父亲?”
乔栖乖巧点头,道:“提过,他父亲早亡。”
薛老先生:?
第36章 见父母
提起来薛沧山的家世, 乔栖还有些心疼。
“您不知道,我男朋友小时候吃了很多苦,他爸爸死的早, 他妈妈身体不好, 这个家都靠他一个人撑着,他——”
乔栖将之前薛沧山跟他提过的出身和家世简单的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轻轻叹了口气:“他吃了很多苦。”
坐在一旁的薛老先生面色由青转红, 被气得手指打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瞧瞧, 这都是什么话啊?为了往人家床上爬, 亲爹都能说死是吧?
薛沧山吃过什么苦?
薛沧山吃个屁苦!小兔崽子这一辈子就没吃过苦,都是他这个当爹的在吃苦!
他这辈子吃的最大的苦,就是生了这么个畜生东西!
薛老先生因为太生气, 所以坐在原地一直没说话,直到一顿饭结束之后, 都没有再开口。
乔栖心里有点忐忑, 他隐约间觉得薛老先生有点奇怪,但是他并没有多问,依旧安静的坐在一旁。
生意嘛,就算是现在做不成, 以后也能做, 买卖不成仁义在,他也不会因为一次生意做不成就沮丧, 所以哪怕这位薛老先生一直不说话, 他也陪着。
等一顿饭吃完,三人一起往楼下走。
乔栖和主办方一直在聊天, 话题多围绕赛车,乔栖因为薛沧山的关系,对赛车恶补了一番知识,倒也能跟主办方聊上几回。
他们走到楼下的时候,三人准备告别。
薛沧山老远就看见乔栖了,立马快步走过来,准备跟乔栖一起回家。
等他走到乔栖面前后,乔栖笑着和主办方、薛老先生来介绍他男朋友,随后准备介绍完了之后就告别。
只见他一转身,拉着薛沧山的手,和薛老先生、主办方说道:“这位是我男朋友薛沧山,这位是刚认识的薛老先生——”
他话音落下后,却没听见薛沧山开口打招呼,他有点恼,暗地里掐了薛沧山一把。
跟老先生说话要讲礼貌!
但一旁的薛沧山被掐了一下,也硬是一声没吭。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薛老先生冷眼盯着薛沧山上下扫了一圈。
之前听说K市暴雨的时候,他就安排了人去救,但是K市很大,他安排去的人没找到薛沧山,等再听到这小子的消息时,薛沧山已经跑到东津来开赛车了。
而且,薛沧山已经跟乔栖同居了。
薛老先生心里对这个儿子是又看不上又惦记,好歹也是自己生出来的,总不能真扔外面不管,再加上K市暴雨一事,让他这个当爹的多少有点心软,所以特意跑到东津来看一场。
他本来还打算亲爹降临,光芒普照呢,他儿子他是不指望了,但是乔栖还能指望一下,这个儿媳夫看上去还是很靠谱的,他本来想让乔栖看一看他这个亲爹的风采,谁料一落地,就听说自己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薛老先生多生气就不提了,反正现在看见薛沧山,就跟看见路边一条癞皮狗一样。
这玩意儿竟然是他生出来的!他们老薛家基因变异了!
薛老先生生气,薛沧山则是有点微微地慌乱。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之前跟乔栖在一起的时候,他一时口嗨,说自己家境贫困父亲早亡之类的瞎话来哄乔栖来着。
他倒不是怕他爹生气,他爹跟他生了一辈子的气了,真不差这两三天,他是怕乔栖生气。
乔栖平时脾气好,从来不因为一些小矛盾生气,也很善解人意,不会叫别人为难,但是一旦碰到原则上的问题,乔栖真的会发火的。
而乔栖发火的方式,就是让薛沧山半个月不准上床睡觉。
薛沧山哪里受得了啊!他一天都受不了!
所以薛沧山跟薛老先生大眼瞪小眼了片刻后,一狠心,冲着薛老先生露出了一个不孝子的笑容,然后跟乔栖一起喊道:“薛老先生好。”
薛老先生忍了一天了,真的忍不了了!他爆喝一声“孽畜”,本想对薛沧山使家法,结果一声爆喝出来后,薛老先生眼前一黑,直接转头晕过去了。
啊呀!
气晕过去了!
薛沧山愣了一下,匆忙冲上去,在薛老先生身上翻找有没有速效救心丸,乔栖则立刻联系医院,一旁的主办方被吓晕了,愣了十几秒,才匆忙安排车准备去医院。
等他们都上了医院的救护车,乔栖才来得及问一声薛沧山:“刚才薛老先生指着你喊了一声什么?”
他都没听清,薛老先生一下子晕过去了。
薛沧山当时额头上都是冷汗,支支吾吾的回道:“他,他好像喊了一声孽畜?嗯西游记看多了可能。”
乔栖瞧着薛沧山那张满是冷汗的脸,神色一点点冷下来。
他又不是傻子,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一点不对了,但是因为当时人多,所以他没说话,只是冷着脸坐着。
等到了医院后,医生替薛老先生诊治后才说,薛老先生没事,只是一时高血压晕了而已。
换句话说,就是被气晕了。
薛沧山和主办方一起匆忙处理这件事,乔栖则在一旁等着。
薛沧山回到病房前时,都不太敢看乔栖的脸,乔栖也不理他,等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和主办方告了个别,准备离开。
薛沧山一步三回头的跟着他走,等他们到了走廊里后,乔栖一转身,冷眼看着薛沧山道:“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薛沧山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道:“撒谎的话,事情可就更严重了。”
薛沧山沉默了半天,然后和乔栖挤出来了一个讨好的笑容,低声说道:“就是其实我之前跟你说的我家的事,有一点偏差,我父亲其实没早死,就是跟我关系不太好,我很少主动去跟他说话,对外就都说他死了,我家,咳,我家也没那么穷,当时就是随口胡说的。”
他这人有时候就是嘴贱得慌,满嘴跑火车的说,别人都不一定信,但奈何乔栖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他说什么都信,搞得真相来临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说什么。
谁能想到他爹不仅没死,有朝一日还能出现在他们面前呢?
乔栖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他们之间的关系,听见薛沧山这么支支吾吾的说,他就主动说道:“里面那个是你父亲?”
怪不得。
怪不得薛老先生听见乔栖说“薛沧山父亲早死”的时候,脸色就青成了那个样子。
乔栖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到薛老先生现在还在病房里面躺着,他忍了忍,没有当场和薛沧山发火,只道:“我现在进去看看薛老先生,我们的事回去再说。”
薛沧山摸着鼻子应了。
乔栖则重新回了房间内。
薛老先生现在还在昏迷,躺在床上睡觉,乔栖在一旁的床上陪坐。
薛沧山也不敢说话,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
不过片刻功夫,薛老先生就睁眼了,先瞧见床旁边的乔栖的时候,薛老先生的表情还算温和,但看到对面的薛沧山的时候,薛老先生的脸骤然拧在了一起。
薛沧山跟他亲爹关系不好,现在见了薛老先生,也把脸扭一边去,不打算跟薛老先生叙旧说话——续什么旧?没死就行了。
薛老先生见他这个样子,气的冷哼一声,转头看着乔栖,说道:“你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眼瞎了,找了这么个东西。”
乔栖还没来得及说话,沙发上的薛沧山也冷哼了一声,道:“你生的。”
薛老先生大喝:“孽畜!”
薛沧山毫不示弱:“你是孽爹!”
乔栖缓缓闭眼。
算了自己找的男朋友,硬着头皮也得陪护。
他们父子俩的这场争斗最后终结于薛沧山的母亲。
薛沧山的母亲是个温婉的江南美人,年过四十依旧貌美如花,一到了病房里,他们这对父子都歇火了,谁都不敢说话,就眼巴巴的看着薛沧山的母亲哭。
薛母哭了半天,还是乔栖给哄好的。
薛母之前隐约听过乔栖,现在一眼看见消息,顿觉这孩子招人喜欢,比他们家薛沧山招人喜欢多了,要是乔栖生在他们家多好,他们家里保证不会出一点麻烦。
“你这孩子——”薛母拉着乔栖的手上下看了半天后,直接从自己的手腕上拿下来一个玉镯子,戴在乔栖的手上,低声道:“哪里都好,就是眼睛瞎了些,我家这畜生东西,不懂事的,落到了你边儿上,怕是要给你添很多麻烦了。”
乔栖缓缓抿唇。
别的不说,薛父和薛母对薛沧山的评论倒是十分如一啊。
第37章 结婚
薛沧山跟薛父天天吵, 跟薛母却没那个胆量,他怕把薛母气哭,只能在一边不甘不愿的补一句:“妈, 乔栖才不瞎呢, 他是看见了我的闪光点,被我迷得要死要活, 他可喜欢我了,他就喜欢我这样有男人味儿的人, 他非我不可,我俩是天生一对。”
薛母惊疑不定的看向乔栖, 道:“你品味倒是特殊。”
乔栖缓缓闭眼。
他真是上辈子欠了薛沧山的。
——
自打薛母和薛父一道儿来了之后, 薛沧山连家都不爱回了。
他父母见到他就来气,他也不愿意天天被他父母骂,所以两拨人能不见面就不见面, 而乔栖,就成了两拨人之间的沟通桥梁。
乔栖生来就是个讨长辈喜欢的, 温和知礼, 上进勤奋,懂事还聪明,这不知道是多少父母心底里期盼的孩子,简直就是别人家孩子的模板, 薛沧山不爱干的事儿, 乔栖都含笑给干了。
在家照顾两位长辈,去公司能将公司安排的妥帖明白, 带出去有面子, 带回来有底子,长的还好看!
薛家父母不过三天时间, 就几乎将他当成亲儿子看了。
偶尔薛父也瞧一眼他们生下来的那个——薛沧山还在比赛呢,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跟个破赛车较劲!开也开不出来个什么名堂,家里这么大企业也不管,父母俩人摆在这他也不伺候,不孝子!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宁可生的是乔栖,乔栖简直是全天下最好的儿媳夫,他们做梦都想不到他们儿子能找到乔栖这么好的男朋友,也不知道乔栖到底看上了他们儿子什么。
薛家父母一商量,立刻就开始催乔栖和薛沧山结婚。
赶紧结吧!万一乔栖不瞎了,跑了可怎么办呢?
乔栖其实本来计划也是今年结婚的,但是人突然换了一个,就把所有计划都给打乱了,现在临时换了个人,接着结婚也不是不可以。
薛沧山对此表示欣喜若狂,立马结婚,然后开启新婚蜜月模式,他们可以出去旅游一个月再回来,希望到时候他的父母已经走了。
天知道,他那对父母到底有多耽误事儿,自从他们俩来了,薛沧山每天都不想回家,更没法跟乔栖亲热!
他们三方都有意结婚,做起事来也不耽误,钱总在这边订了酒席,薛沧山那头喜滋滋的开始给自己的朋友们广发请帖。
薛父是个大方人,大手一挥,直接给乔栖的公司注资,做他们老薛家的聘礼,乔栖要是不想开公司了,他就将乔栖带到自己公司里去,当成接班人培养。
薛沧山扶不起来了,但他们总得扶起来一个吧!他们薛家是真的有皇位要继承的!
因为贵人扶持,乔栖纵身一跃,直接成了个富二代。
人一旦有了钱,做什么都顺风顺水,不过短短数日,乔栖的公司就做的红红火火,婚礼也即将举办,一切都在往正轨上走。
而与此同时,被丢在K市洪水里的江文煜才刚被救援出来。
他被救出来后,好巧不巧,也到了东津里。
江二叔与林云也同在东津,但是他们俩的日子过的可并不怎么好。
一来是因为他们的根基都在K市,出了K市,外面谁都不认识,租房过渡什么都得自己来,二来,是他们还在K市的洪水闹心。
他们的家业几乎都要被这一场暴雨台风给毁了,厂房估计也都完蛋了,购买来的车床估计也都用不了了,损失巨大,之前签下来的一些单子还因为台风而一直往后拖延,超出了合同时间,还要赔款,桩桩件件压下来,直接一朝回到解放前。
江氏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他们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钱溜走,这事儿放在谁身上不窝火呢?
而且,江二叔和林云之间因为之前在洪水里面争夺最后一个位置而翻了脸,两个人相处也不好,日常里互相摩擦,都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等到江文煜千辛万苦从危险里回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这么两个一脸不满的人。
他也刚经历一场生死,心情也很沉重,九死一生回来,却没能从亲人脸上见到些许开心的痕迹,他心里也不高兴。
但他很快就知道了一件让他更不高兴的事。
那个背叛了他、在水域里自私自利的前未婚夫,乔栖,在离开了他之后,竟然开了一家公司,生意红红火火,阶级跳跃,成了成功人士了!
同是从K市水域里面回来的,为什么乔栖突然扶云直上?
乔栖离开了他,怎么能过的那么好?
前男友的成功,能让人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江文煜因为乔栖走上人生巅峰的事,晚上做梦都恨得直咬牙。
他晚上睡觉,白天还要努力来做公司的事情——公司损失惨重,员工可以撒手不管,他不能,他得对公司的订单负责,该赔偿赔偿,该退单退单。
这样一折腾,前前后后,不知道赔了多少钱过去。
眼看着K市现在城镇建设还没建好,但公司的事情不能耽误了,江文煜只能在东津寻求合作,用身上的一些固定资金来贷款,做厂房,继续出单。
只要将订单做好,他还能东山再起。
到了东津后,为了打进东津的圈子,江文煜费了不少力气。
他聪明,有钱,且本来就有一定的底子,进东津圈子并不费事,但是,乔栖现在也在这个圈子里,并且炙手可热,这就导致,江文煜总是能听见关于乔栖的事情。
他听见一回,心里就难受一回,堵得慌。
直到他听说乔栖要跟薛沧山结婚的时候,这种愤怒到达了巅峰。
凭什么背叛了他的人能过得这么好?
他心里不爽,也想恶心一把乔栖,干脆也跟着一起结婚,甚至还把结婚的日子跟乔栖定在了同一天,结婚的场所还和乔栖对门!
乔栖在街道左边的五星级酒店结婚,他包下了街道右边的高档饭店结婚,两拨人面对面的结婚!非要置这一口气!
这场婚事里面最高兴的反而是林云,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和江文煜结婚,高兴的根本睡不着,一脸好几天都在看结婚时候的场地,他还给很多认识的朋友都发了请帖。
这些人有的是K市人,有的不是,至于他的家人——
当时天灾开始之前,他的父母就在跟真少爷一起去京城了,根本不在K市,后来他出事后,他的父母关怀了一通,给他打了点钱,也就没有什么别的表示了。
林云知道他父母没那么疼爱他了,也知道那个真少爷一直看不起他,所以他想争这一口气。
他一定要好好嫁给江文煜,让所有人知道,他是最幸福的人!他过的很好!
抱着这样的念头,日子嗖一下划过,划到了两拨人结婚当天。
第38章 结婚1
乔栖结婚当天, 才知道江文煜跟自己一同结婚,甚至结婚场地都选了面对面的地方的事情。
这样结婚,两拨人的婚车都能打个照面。
没见过这么恶心人的, 像是专门给人添堵似得。
这事儿还是钱总先知道的, 钱总掂量了一下,跟乔栖打了个电话, 说了说这件事。
乔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婚礼都已经马上开始了, 宾客也都到了,他也在宾馆的婚礼房间内, 只能就这么咬着牙忍着了。
“算了。”他说:“先这么结吧。”
临时换地方根本来不及啊!
而这时候的薛沧山对这事儿还一无所知呢——乔栖也没打算告诉他, 薛沧山这狗脑子,知道了这些破事儿之后定会闹出来点动静。
而今天,是他们结婚的好日子, 他不希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不过片刻功夫,薛沧山的迎亲队伍就已经到了楼下了。
他们俩办婚礼, 乔栖的朋友就来了那么几个, 他本身就出身孤儿院,亲缘微薄,也找不出什么特别好的兄弟来,所以就王总一家、钱总一个, 和他的小弟弟乔楠, 这么几个人来,但是薛沧山那边却是乌央乌央一大堆。
他富二代的身份暴露之后, 干脆也不装了, 在京城的圈子里满世界宣扬自己要结婚了,惹来一众狐朋狗友过来, 都想来瞧瞧这位乔栖是何方神圣,能把薛沧山迷成这个狗德行。
期间还有不少人暗地里讨论,说是薛沧山遇见乔栖的时候,乔栖还是有未婚夫的,薛沧山还是小三上位,把乔栖给抢过来的,这说法来的没头没尾,但是广为流传,只是大部分人都不敢当面蛐蛐,只敢背后偷偷拉讨论组说而已。
“薛沧山真是小三吗?”
“他确实干得出来。”
“这个乔栖长得真好,要是我也愿意为爱当三。”
“乔栖把薛沧山压的头都抬不起来。”
“说起来,我以前总听说过砸婚礼场子的事儿,要是乔栖真是被薛沧山抢过来的,乔栖之前的未婚夫会不会来砸场子啊?”
“兄弟们,如果有的话,一定记得录像,我要品味二十年。”
“我品味三十年。”
这群人背后蛐蛐的事儿,薛沧山知道,这群人是误会了一点,但是这些事儿也没法解释,且也不一定解释的干净,毕竟他亲爹都以为他是小三上位呢,所以他干脆假装不知道,省了解释的麻烦。
而乔栖是真的不知道,他本来就和这群人不熟,对这群人背后的讨论组是一无所知,他只是偶尔能察觉到薛沧山的朋友们的目光怪怪的,但是仔细去看时,这群人又都眼神清澈的对他露出一张傻笑的脸,让他怀疑是自己多想了。
因为薛沧山朋友多,所以进门的过程十分顺利,薛沧山轻而易举的将乔栖抱起来,一路带到了汽车上。
开车的是薛沧山朋友,乔栖和薛沧山坐在后排,薛沧山好不容易即将跟乔栖结婚了,坐在后车位上嘿嘿直乐,乔栖嫌他样子傻,懒得搭理他,只坐在一旁,看怀里的捧花。
捧花是炽热的红玫瑰,花瓣艳丽极了,他抱着的时候,心底里一阵阵发软,发暖。
这就是他以后的人生。
他正想着,突然听见前排的人“卧槽”了一声,随后车子就一阵急刹车。
乔栖惊得抬头去看,就看见车窗外,有一辆婚车从路边行驶过来,似乎要撞上他们的婚车,幸好驾驶员反应快急刹,不然刚才就撞上了!
而在另一辆婚车上,正好能看见,开车的人是江文煜。
看到对面婚车上开车的江文煜时,乔栖还没怎么样,薛沧山当场变脸了。
“他怎么在这!”薛沧山直接从后排强行窜到前排去,将正在开车的兄弟从驾驶座上薅下来,自己去开车。
敢撞他的车?江文煜活得不耐烦了!
开车的兄弟被丢到后排去,跌坐片刻后,第一时间竟然是掏出手机,点开了录像!
兄弟们,录上了!
而薛沧山到了驾驶座位上后,立刻把油门轰起来,毫不示弱去别江文煜的车。
别管江文煜为什么来这儿,反正这人来了,他就绝不能示弱!
乔栖在一旁瞧着这一幕,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今天没完。
他这一场婚礼怕是要闹得很难看了。
——
而在另一辆婚车上,江文煜开车,林云坐在后排中。
林云最开始也不知道今天是乔栖结婚的日子,他以为江文煜跟自己结婚,就是想给他一个家而已,却没想到,江文煜和他结婚,只是为了给乔栖置气。
林云心底里有些难受,有些酸涩。
他的婚礼,应该是风风光光的,只有他和他的丈夫,这是他一生之中最幸福的时候,为什么偏偏要跟另外一个人掺和在一起呢?
这个人还是江文煜的前男友。
林云不高兴,但是当时江文煜和薛沧山已经开始别车了,他也没法说什么,只能咬着牙忍回去——他想,过了今天就好了。
过了今天,他就是江文煜的丈夫了,只要一切尘埃落定,江文煜也会渐渐忘掉乔栖的。
他依旧是最终的赢家。
就抱着这样的念头,林云端坐在了后座,什么话都没有说。
但是下一刻,江文煜和薛沧山玩儿脱了,两个互相别车的人都别出了火气,竟然一头互相撞上了!
驾驶座上的江文煜因为撞车的缘故,也一头撞到了方向盘上,安全气囊弹出,将他弹晕过去了。
江文煜晕过去的时候,人处于一个半睡半醒的朦胧状态,他认为自己在做梦,也清晰的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他醒不过来。
他还做了一个很离奇的梦。
他梦见,乔栖没有和他分手,梦见乔楠因为被林云陷害,自己跑出去,不肯和乔栖和好,梦见大水之下,乔栖被他要求给林云让位置,梦见乔栖被薛沧山救走,最后气若游丝的时候,也撑着一口气给他打电话,却在电话时听见了林云和他之间的对话,因为误摔下床,断了最后一丝求生的希望,充满愤怒和悲怆的死去,再然后,乔栖重生了。
重生之后,乔栖才会选择救下薛沧山,才会选择因为林云而和他反目。
他作为一个旁观者,最开始迷茫极了,到最后恍然大悟。
原来,这是乔栖的上一世。
乔栖从没有背叛过他,乔栖救薛沧山,只是因为薛沧山上辈子救过他,乔栖对林云不好,是因为上辈子被林云在电话里挑拨活生生气死,原来如此——
他正沉浸在这一场梦中,突然有人在他耳畔大喊,他猛地睁开眼,就看见了林云关切的面,混乱的街道,和另一辆车上的乔栖。
他在生死之间,窥探见了时空的一角,然后又快速的回到了现实之中。
在那一瞬间,巨大的后悔淹没了他,原来是因为林云上辈子的挑拨,乔栖这辈子才会这样冷漠的对待他,才会果断地和他分手,原来如此。
林云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做了这么多坏事!如果不是林云,他是不会和乔栖分开的!
之前的所有恨意和不甘都在此刻消散,重新涌上来的,是他的愧疚,和迟来的,排山倒海一般的爱意。
他立刻解开了安全带,要从驾驶座上下来。
他要去找乔栖!
他要去告诉乔栖,那一天在救援后,他和林云什么都没做,只是林云贴着他说了一些暧昧的话而已,他转头就走掉了,这都是林云故意挑拨的结果,他上辈子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乔栖的救援!
——
此时的林云并不知道江文煜在想什么。
江文煜在挣扎的时候,一旁的林云也跟着匆忙帮他,想要将他从驾驶室里救出来。
第39章 婚礼2
他一边帮着江文煜从驾驶座上出来, 一边在一旁关怀的说道:“文煜哥哥,我们快去医院吧——乔栖也真是的,他怎么能看着薛沧山撞你呢?”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 正低头努力将江文煜从车里拽出来, 他没注意到江文煜的目光。
江文煜正冷冷的盯着他。
林云此时此刻的话,让江文煜想起来上辈子林云故意在乔栖拨打电话的时候说的那些话。
如果不是林云, 乔栖当时还能撑住那一口气,乔栖就不会死!
恨意涌上心头, 江文煜才刚在原地站稳,便一抬手, 用力推开了林云。
林云被推的踉跄了两下, 一脸惊异的看着江文煜,道:“文煜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文煜哥哥怎么能推他呢?
但江文煜看都没看他, 只快速擦过了他的身边,飞快奔向了乔栖和薛沧山的车。
刚才碰撞之后, 两车迅速分开, 薛沧山的车撞上了一旁的绿化带,所幸没有人员伤亡,只是前车门变形了,薛沧山被堵在驾驶座里出不来, 后面的人倒是能自由出入。
乔栖瞧见他们俩别车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不好了, 但是一切发生的太快,根本来不及阻挡, 等到车祸之后, 他匆忙一边打120急救,一边打开车门准备下车, 并告诉薛沧山:“你从驾驶座里爬出来,从后面出来。”
谁料,他刚打开车门,便看见江文煜站在车门旁,面上还带着几丝伤痕,金丝眼镜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正用一脸后悔、遗憾、庆幸的复杂表情看着他。
一见到刚下车的乔栖,江文煜突然上前两步,用力地将乔栖抱在了怀里!
乔栖猝不及防,躲都没躲开。
驾驶座上的薛沧山本来正在努力的往外跑——车门变形了,车头也扭曲了,他那么大个个子被挤在里面,虽然没受伤,但是一时半会儿爬不出来。
他就眼睁睁看着江文煜把乔栖抱上了!
薛沧山暴怒,一张脸都跟着涨红,在驾驶座上高声咆哮:“放开!江文煜你个狗屎东西,放开乔栖!那是我的新郎,你抱个什么?你自己没男人吗?林云,你个窝囊玩意,自己男人看不住吗?”
他一边骂,一边疯狂大力的往外爬。
他妈的,当着他的面儿抱他的新郎,江文煜胳膊不用要了!
后车座上还没来得及下车的伴郎举起手机就拍,看!之前我们就说过吧,当小三是会有报应的!每一个小三都会被砸婚礼的!
与此同时,站在车前的乔栖终于反应过来了。
他抬起手,去推江文煜的胸膛,语气冷淡中带着几分嫌恶:“江总这是在做什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的婚礼,你的新郎在那边等着你。”
而抱着他的江文煜死死的勒着胳膊,让乔栖挣脱不开,在乔栖说这些的时候,他垂下头,埋首在乔栖的脖颈间,哽咽着说道:“乔乔,都是我不好,我记起来了,都是我不好。”
乔栖脊背一僵。
记起来了
他抬起头,惊讶的看着江文煜的面。
江文煜说记起来了,是指——
“那一通电话,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那张俊美的面上满是后悔,抱着乔栖,一字一顿道:“之前,我真的当林云是朋友,我在那天也拒绝了他,我后来还亲自去找你,但是——”
乔栖听到了这里,便明白了。
江文煜也记起来那些烂事儿了。
但是他现在已经不想去说这些了,只冷声道:“松手吧。”
“我真的知道错了。”江文煜不肯松手,他死死抓着乔栖的手臂,说道:“我都是被林云蒙骗了,我不知道他做了那么多挑拨离间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他曾经害死过你,从今天开始,我会弥补过去这些错误,我会对你好的,你原谅我,不要因为和我赌气就和薛沧山在一起,我们过去那么多年的情谊,你难道都忘了吗?”
薛沧山当时刚从车里爬出来,正听见最后一句话,气的都快打鸣了,直接窜出去,一拳砸在了江文煜的脸上!
这一拳下去,江文煜鼻血立刻流出来了。
鲜血迸溅中,两个男人纠缠着打在一起,一边打一边骂。
“乔栖爱的是我!他不是赌气,他就是爱我!看看我这张脸,看看我这腹肌,你哪里比得过我?出轨的贱男人!”
“你?分明是你勾/引他,你别有用心!你个小三!”
乔栖上前拦了两下,没用,听他们喊那些话又觉得丢人,涨红着脸躲远了。
乔栖这两个字,今天不知道要落进多少人的耳朵里。
太丢人了,他改名算了。
——
两个新郎官打起来的时候,两个婚宴上的宾客都过来看热闹了。
他们最开始只是讨论、疑问。
“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打起来了?”
“抢新郎官啦!”
便有人热心的科普。
从薛沧山的当小三科普到江文煜抢婚,甚至还有视频为证,一时之间整个婚宴上的人都跟着吃瓜。
而当这两人打到白热化的时候,总有些亲友看不过去,上前帮忙。
这上来了一个,立马就来了第二个,最后两拨人混乱的打在一起,场面极为壮观。
乔栖看到这阵仗,早已默默的躲远了。
他真的受不了别人指着他的脑袋说他就是被抢的那个。
直到警察和120来了之后,这一场闹剧才被中止,薛沧山和江文煜都被送到了医院去,薛沧山被打的后背青肿,江文煜被砸的两眼乌黑,乔栖和林云则负责跑手续。
他们都送到了一家医院,难免上下碰见,甚至因为一起送来的,病床还都在对面两间——之前结婚的时候,江文煜非要把结婚的地点选择乔栖结婚地点的对面,诺,现在进病房了,也是对面。
这世上没有比这个更让人尴尬的事情了。
因为两个新郎官打起来了,婚礼也没有继续,乔栖照顾薛沧山的时候,薛沧山还试图爬起来打江文煜,被乔栖抽了一嘴巴子,又不情不愿的老实躺下了。
“他刚才抱你。”薛沧山是真委屈:“凭什么抱你啊,他是不是神经病啊,他为什么今天出现?”
乔栖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解释上辈子的事,只能挑一点能说的说了。
“他跟林云也定了今天结婚,恰好跟我们面对面,至于他抱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乔栖摸着薛沧山的脑袋,低声道:“放心,我只和你好。”
薛沧山依旧不高兴,他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我身上好疼,打死我算了。”
乔栖也知道薛沧山今天收了委屈,他摸了摸薛沧山手上的地方,柔声问:“那怎么才能不疼呢?”
薛沧山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决定给二哥谋点福利。
“那你晚上——”他贴近乔栖,说了几个字。
乔栖面色微红,抿唇,半晌,点头道:“好,晚上弄。”
薛沧山一下子不生气了,甚至还觉得江文煜可以再砸他两拳。
嘿嘿,二哥,嘿嘿,晚上,嘿嘿——
他们的病房中一片和谐的时候,对面的病房却闹得十分难看。
“文煜哥哥,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啊?”病防治中,林云委委屈屈的看着病床上的江文煜,难过的喊道:“我们不是要结婚吗?你不是说要娶我,要照顾我的吗?为什么你要去找乔栖和好!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你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呢?”
他不明白,今天本应该是他最幸福的时候,为什么偏偏变成了这个样子?
第40章 婚礼3
病床之上, 江文煜冷冷的看着林云。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上辈子是林云害死了乔栖!
他一直以为林云是个乖巧听话的人,偶尔有点小任性, 但是他都能包容, 但他没想到,林云背地里做了那么多坏事, 如果不是林云,乔栖怎么会死?
他又怎么能与林云继续在一起?
恨意翻涌而上, 他挣扎着从病床上走下来,一把推开林云, 大声喊道:“你自己做了什么,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会和你这样的人结婚的!”
喊完之后,江文煜转身走开, 头都不曾回一下。
林云更委屈了,他做了什么?他跟江文煜在一起这么久, 一直都把江文煜放在第一位的, 而乔栖都跑出去跟别人成婚了,为什么江文煜还是放不下乔栖,还要对他这样?
他不明白!
但他不能放任江文煜就这么离开,江文煜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人, 如果江文煜抛弃了他, 他以后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他不能接受!
所以他一直跟着江文煜,他想要为自己辩驳, 但是又不知道该辩驳什么——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毕竟, 他上辈子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他自己也不知道。
而当他们走到走廊里的时候, 江文煜对他的耐心似乎降到了极点,他第一次对林云动了手——他重重的将林云推倒到了地面上!
林云瞬间摔倒,跌在地上怎么都爬不起来,茫然地喊着:“文煜哥哥。”
而江文煜踩着他的声音,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林云这一回是真的不懂了,他坐在地上,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今天应该是他的婚礼的,怎么就搞成了这样?
而正在这时候,他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轻笑声,林云一回头,就看见了他们家的真少爷,他那个哥哥站在不远处,抱着胳膊看着他,说道:“这就是你的婚礼啊?新婚之日新郎跑了,追前男友去了倒也是别开生面,亏我还特意来参加了,真丢人啊。”
林云的脸立刻涨红。
当时他以为自己要结婚了,以为自己能靠着江文煜的一切来扳回一城,所以邀请父母和那个真少爷一起来看,他带着几分报复的心思,想让这群人见证他的婚事。
结果,结果谁能想到会变成这样?
他没有风光起来,反而被江文煜踩在了脚底下!
这究竟是为什么!
而真少爷却懒得再看,转身直接走了,只留下了林云一个人,成了被抛弃的那一个。
林云无处可去,惶惶的站着,开始恐慌。
他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
病房的那一头,乔栖却不曾在意这些。
他直接把江文煜拉黑了,等到薛沧山伤口处理的差不多了,他就带着薛沧山离开了这个医院,带人筹备了第二场婚礼。
江文煜和林云接下来如何,他没有任何兴趣知道,这群乱事放在一边,他的婚礼不能中断。
不过,他这回特意将婚礼的地方换了个位置,没有在东津办,而是回了京城。
他们之前本来就打算办两场,东津的朋友这边办一场,京城、薛沧山的老家那边儿再办一场,现在东津这边显然是办不成了,他们就打算直接回薛沧山的老家,婚礼便在薛家名下的酒店去办。
之前乔栖并不知道薛沧山家里是做什么,只知道薛老爷子白手起家,打拼下了不少家业,但等到了才知道,薛老爷子的公司大到离谱。
老爷子早些年是做房地产生意的,后来转型,做进出口贸易,并且添置了很多的不动产,比如楼盘、高档写字楼、五星级酒店之类的。
这种不动产是放着也能挣钱的东西,摆着每年也有很多进项,薛家的钱是实打实的流水。
怪不得之前随手就能给乔栖注资。
乔栖到了薛家之后,还接到了不少江文煜的消息。
之前因为江文煜和薛沧山在外面打了一通,所以四周的一些朋友们都眼熟他们了,偶尔会把一些八卦消息发给他们看。
乔栖后来听说,江文煜和林云的婚礼取消了,据说,林云百般恳求,江文煜都没搭理他。
林云本来就是个依附旁人而活的人,林家不要他了,他垮台了一半儿,江文煜不要他了,他彻底垮台了,原本的富二代生活一去不复返,穷的都不知道能住在哪里。
而江文煜,则不断地想办法联系乔栖。
他还是没办法放下乔栖,他要找到乔栖才行。
薛沧山为了防止婚礼上再出意外,特意雇了二十来个保镖,二十四小时巡逻,看见江文煜就一个字——打!
这一通组合拳走下来,婚礼才算是正常走下去。
婚礼举办地点是酒店的宴会厅,整个酒店上面都挂满了他们成婚时候的照片,婚礼上宾客满座,觥筹交错,一片欢声笑语间,香槟碰出绚烂的泡沫,所有人都笑呵呵的恭贺他们百年好合,
乔栖挽着薛沧山的手,和他穿着同款的小西装,站在大门前,等着音乐响起的时候,他们就可以走进去了。
过了这扇门,他们就是永远的夫夫。
大概还有三分钟。
而就在这三分钟里,乔栖的手机突然被打响,是一个陌生号码,他随手接通,就听见了那头传来江文煜的声音。
“乔乔——”电话那边的江文煜十分疲惫,低声道:“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都被林云蒙蔽了,我在你们酒店门口进不去,你出来见一下我好不好?”
当时乔栖站在原地,背对兴奋的薛沧山,听着大门里面的音乐声和欢笑声,乔栖向一旁走了两步,对着手机那头的人轻声道:“你被林云蒙蔽了?你觉得,一切都是林云的错吗?”
“江文煜,林云是做了很多错事不假,但是真正错的那个人是你,如果不是你一直给林云特权,林云也不会骑到我的头上来,如果不是你让所有人蒙蔽我,我也不会落了个那样的下场,林云是很贱,但更贱的人是你。”
“林云只是单纯的坏,而你,是利用我对你的爱,对你的理解,把我当成傻子一样耍,我是讨厌林云,但是真正把我放置到一个孤立无援的处境的人,是你。”
“如果当初林云没有害我死亡,你是不是还要继续用这种方式来恶心我们俩呢?跟前面的前男友暧昧不清,然后和我这个现男友结婚,本质上就是你两个都不想放下,你想要维持这种关系,拉着一个,然后去爱着另一个。”
“你这种行为,更让人作呕。”
“和你说话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觉得恶心,离开你,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事情,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而且,江文煜,别以为你知道错了,我就会放过你,你的未来一辈子,都要被我报复。”
乔栖如果要一个人的爱,那一定是完全的,干净的爱,他不能允许着爱里面掺杂杂质。
电话那边的江文煜几次想要辩解,但乔栖都没管,直接挂断了。
乔栖挂断电话,把这个未知号码也给拉黑。
而这时候,音乐也快到结尾了,他们该走过去了。
站在门口的薛沧山面色涨红地向他伸出手来。
他望着他的脸,缓缓走过去,挽住了他的手臂。
大门缓缓从里面被人拉开,人群欢呼着为他们故障,他们走过花瓣飘舞的花路,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这是他选择的另一条路,是由薛沧山的骨血铺成的大道,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幸福,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