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尚在楼下连续等了两天，还是没有看见自己要等的那只鬼，他寻思按理来说不应该啊，如果把他的符咒贴在房间里不出一晚，那里面的鬼应该就会被逼得自己出来了。
今天是第三天，他决定晚上要去看看情况。
夜色深沉，幸福小区的灯一盏一盏灭了，柴尚在楼下等着，看见五楼的灯也灭了，他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壶，拔开瓶塞，对着里面出来的一团黑色交代了几句，那团黑色便直接向五楼飘去。
窗外有一阵强风吹过，把窗子吹得霹雳作响，一张黄符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上面用朱砂描绘的符象亮了一瞬，风停了。没一会儿，大门也像是被风吹动，响了一会儿，再次停止。
“你说什么？”柴尚听完小鬼的汇报，脸色变得很难看，小鬼见状害怕地钻回了小壶里。
“果然是个废物，居然把我给他的符全都贴反了，我就说里面那只鬼怎么可能强到这种地步。”
他要是出手肯定会闹出动静，现在看来，只能明天再去会一会里面住着的人了。
—
“简危，你很害怕吗？”
刚刚风声响起的时候，谈越刚想下去查看，刚准备起身就被他拉住了，接着便被扑了个满怀，简危好像整个身体都挂在他身上了，这样的动作一直维持到外面安静下来。
简危从被子里钻出来，“我又有那种不好的感觉了，这次很强烈。”
系统适时提醒：【宿主，刚刚他就在楼下。】
谈越不打算瞒着他，语气冷静地告诉他，“简危，你可能被人盯上了。”
这件事似乎早有预兆，莫名出现在谈越身上的铜钱和符咒，能做出这些东西的，只有他们最不愿意遇上的天师一族。
谈越是人，人害怕和讨厌鬼是正常的，而天师一直以来都是正义的化身，他们会帮助人不受鬼类的侵扰。
“所以，小心点，待在房子里不要出去。”
简危怔住。
谈越说，小心一点。
“你不希望我被抓走吗？”
“嗯，不希望。”
好奇怪的人，他忍不住发问。
“你对所有鬼都这样友好吗？”
那是大善人才会这么做，他又不是。
“怎么会，我可不会让其他的鬼睡我的床。”
所以，对谈越而言，他是特殊的？
“我也是，你是我喜欢的第一个，人。”
“喜欢吗？”谈越仰头看着天花板，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借助着窗外的月光，能看见一些大概。
简危：“嗯。”
【你说就他这样，也太容易被骗了吧。】
他知道简危说的喜欢并没有其他含义，只是单纯的觉得他对他挺好，有点发好人卡的意思，可惜这样的事结局通常不会很好，精灵被人类男孩的友善打动，却被割去翅膀。
【对啊，是挺容易被骗的。】
被宿主骗的团团转，被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所以说嘛，被别人骗还不如被我骗。】
【欸？】
好、好有道理的样子，系统一时之间竟还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简危。”
谈越突然语气严肃，让简危不由得提起了心神，他们的距离那么近，任何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要随便喜欢一个，人。”
“我知道。”
这应该是谈越对他说过最真心的一句话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懂了，谈越也不想管那么多，翻了个身，说道。
“好困，我睡了。”
简危轻轻嗯了一声，一双眼睛睁着。
他觉得谈越想多了，他可不是什么随便的鬼，他不会随便再去喜欢别的人类。
夜深人静，床上的人正熟睡，简危一侧头就能看见他睡梦中毫无防备的脸，皮肤从睡衣领口处露出来。
他凑近，鼻尖先碰到，见人没有反应，然后整个贴了上去。
终于做到了。
脸埋在谈越颈窝，感受到的除了他的温度，还有他身上传来的淡淡沐浴露香，皮肤很柔软，只有下巴抵到的锁骨有些硌人。
【……】
又来了，这种奇怪的举动。
系统目睹了全程，突然陷入了沉思，或许他应该把这件事告诉宿主。
系统卯足了劲儿。
【宿主！！！】
【宿主哇！！！】
睡得好好被叫醒的谈越：【？】
【你最好是有事。】
【你看任务对象他不对劲。】
哦豁，肩膀上长脑袋了。
谈越睁开眼。
“你在做什么？”
简危：“！”
脑袋动了动，谈越感觉到皮肤上传来痒意，他感觉到简危的嘴唇一张一合。
“我脸冷，你身上暖和。”
谈越把肩膀上的脑袋安全取出，让人躺了回去，“你翻个面试试。”
旁边传来翻身的动静，想来是简危听话照做了。
“这下不冷了吧。”
闷闷的一声嗯传来，谈越闭上眼打算继续睡，人类的身体和鬼可不一样，他要是休息不好，一天都没精神。
“挺好，冷这么躺着就行。”
【你说他哪里不对劲了。】
【我……】
【以后这种事不用叫我。】
……
“谈越谈越，你睡着了吗？”
简危又翻了回来，一回生二回熟，这次埋得也很顺利。
系统这次学乖了，学会了视而不见，漫漫长夜，只能发呆了。
……
谈越比平常醒的晚了点，他往旁边看去，发现简危还维持着脸朝床的姿势，有些好笑地戳了戳他，后者扭头看过来。
“这样舒服吗？”
“不太舒服。”
比起埋在谈越身上，这可太不舒服了，不过这是秘密，不能说。
谈越上手拎起他后面的辫子，这头发还挺多，捏在手里粗粗一把，“这样睡皮筋都不用取了，挺好的。”
简危含混不清地嗯了声，露出来的半张脸被电热毯烫红了，特别是鼻尖，不过谈越想着鬼应该不存在皮肤上的问题，所以也没管。
他摸到手机，看了下这些天直播的收益，加起来的数字让他有些惊讶，比他想象中多，这里面也有简危的一份功劳，他虽然使唤人，但也不是那么小气，可以给他买点什么，当然最主要是给他自己添置点东西。
“过来。”
话音刚落的下一秒，谈越便感觉边上贴了块冰。
“你们都怎么换衣服？”
简危没试过，但有鬼跟他讲过，“要烧掉，然后把灰收集起来。”
听上去就很麻烦，谈越火速放弃了。
“你自己选个好看的发绳吧。”
简危现在头上用的这根就是那种一抓一大把的黄色橡皮筋，弹性挺好，但是丑。
简危接过手机，虽然这些天一直有在用，但是这个页面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注意力被上面的商品吸引到，手指不停地往下滑动。
谈越已经洗漱完，回房间穿外套的时候发现他还保持着一个姿势，他走过去把手机抽出来。
“还没看好？”
怎么这么磨叽，不就是选个发绳吗。
“限量款，要九十九。”
“……”
谈越沉默了一下，扫了眼手机页面。
买个鬼。
他自顾自穿好外套，往门口走。
大门关上，简危嗖一下缩回了被子里。
—
“小伙子。”
谈越没一点意外，故作不耐地看着他，“你怎么又来了。”
柴尚心里骂娘，表面上还是装的和蔼可亲，“你身上的鬼气越来越重了，这鬼不除恐怕会危害你的生命啊。”
谈越像是来了兴趣，“我倒是想听听这鬼如何危害我的生命。”
说到这就是柴尚的专业了，他故作高深，“你夜晚睡觉时是否会感到有股挥之不散寒气在附近?”
不撒谎的说，还真有。
“醒来时是否会出现短暂的头晕目眩？”
这个没有。
“那便是恶鬼趁你睡着，从你口中吸取你的阳气造成的。”
柴尚看着他将信将疑的样子，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我有方法可以让你看见那鬼，只要你将这瓶水撒在房间，那鬼必定会现形。”
“如果你担心，我可以和你一同前往。”
“你不会是天师吧？”
柴尚他以前还真是，只是后来叛逃出师门，也不再遵守天师界的规矩，不过对外偶尔还是会用一下天师的名号。
柴尚笑而不语，这反应基本等于默认了。
谈越上下打量他一番后摇摇头，“我看不像，你鬼鬼祟祟的，估计是个骗子。”
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柴尚想着自己在众多鬼中不说纵横，但碰见他鬼都要退避三舍，偏偏在不懂事的小年轻这到处碰壁。
“我从头到尾可没收过你一分钱！”
“那是我警惕！”
“……”
柴尚觉得再聊下去他就要被气死了，直接把手中的玻璃瓶往谈越手里一塞。
“拿着！不收你钱！”
【他可真奇怪。】
【可能有什么非要简危自己走出来的原因吧。】
一次两次可以糊弄过去，但万一对方一着急狗急跳墙也是有可能的。
谈越盯着手里那瓶水，已经有了一点头绪。
【对了宿主，那个九十九。】
谈越把东西揣兜里，抬脚往小区大门口走。
【我记得外面有家二元店。】
店内，谈越看着面前一整面头发绳，挑了根最顺眼的。
【你就说有什么区别。】
系统真诚作答：【区别是一个两块，一个九十九块。】
谈越手里拿着发绳去付钱。
【你不说谁知道。】